《农门科举》 分卷阅读1 《农门科举》作者:玉子双泽 文案: 她穿成他,一朝变身为乡野农家子。 为改变家中一贫如洗的境况; 为给娇弱美丽的母亲、姐姐们撑腰; 陈宗泽一路科举奋进,最终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家人的命运。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穿越时空爽文科举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宗泽┃配角:科举路上的一众人等┃其它: 第1章 时下正是隆冬时节的二更时分,秦南陈家沟已是万籁俱静;忽然,在磙子梁边上的一户人家亮起了灯火,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噪杂声。原来是河边陈二老汉家的老五媳妇要生了。 陈二老汉大名叫汉鼎,但现在年纪大了,也没人好叫他的名了。 山里人家,年纪大的都叫老汉;自然的,他的妻就被称为婆了。 陈二婆不光是陈家沟,还是这榨溪乡里有名的接生婆。 听到幺儿过来喊,说媳妇要生了,陈二婆急忙跑到西边屋头,自家五儿媳正在床上哼着呢。 陈二婆弯下腰看了看,对五儿媳林淑芳道:“到底是第四胎了,宫口开的快,再等下就全开了。等下我让你使劲时,你就使劲。”林淑芳连连点头。 过不得多一会儿,林淑芳感觉腰坠的厉害,痛叫出声。 陈二婆又再看了看,宫口全开了;立即让林淑芳使劲,很快,一个小婴儿呱呱落地。 陈二婆捞过小婴儿一看,是个带把儿的,顿时高兴的咧着嘴吧笑起来,对一旁的小儿子陈忠运道:“忠运哪,这可是个带把儿的,这下好了,你有后了。” 陈忠运听了,只喜得搓着一双大手呵呵傻笑。天可怜见,自己得了几个姑娘了,终于赏了他一个儿子。 陈二婆将小毛孩儿包好递给林淑芳后,又一脸喜气的在屋头里大声叫着大儿媳;叫她赶紧将月母子的定心汤做好送到老五房头,特别交待要多打几个鸡蛋。 林淑芳抱着怀里的小婴儿,眼泪忍不住唰唰的往外流,这是她的命根子啊。 见她流眼泪水,一向对这个五儿媳没好声气的陈二婆,也难得的好声好气的宽慰道:“老五家的,坐月子不兴哭的,小心哭坏了眼睛。” 李珊珊在林淑芳的怀里也是大哭不已,天啊,我不就是周末去游个泳吗,怎么游到这里来了?刚刚我还听到了什么?带把儿的?我我…一新时代的美女青年,变成个带把儿的了? 到底是小婴儿,很容易疲累,李珊珊没怨念多久,就很快的睡过去了。 李珊珊来这儿三天了,今天是她的三朝,不不不,应该是他的三朝。 陈二婆用艾草灸过他的各个关节,又用粗布沾了艾叶水擦他的牙床,只疼得他哇哇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哭得正当时。 这一哭是有讲究的,这个哭叫响盆;在旁观礼的亲朋,纷纷笑着恭喜起来,真是大吉大利,这娃娃聪明的很哪。 听得他都想翻白眼了,擦得这样疼,不哭才怪呢;这样看来,就没有不聪明的人。 三朝上,李珊珊得了个来这儿后的第一个名儿。 娃娃还小,先取个小名儿;这前后左右都是山,就地取材,就叫山娃子好了。 李珊珊一听,松了口气;之前就知道,农村人取名,好取贱名;还好不是叫黑狗黄狗之类的。 山娃子,嗯,跟自己现代的名字还同音呢;李珊珊苦中作乐的想着。 春去秋来,一转眼,李珊珊来到这个小山村已经三年了,也早已适应了山娃子这个名字。 现在,他正坐在家门前河边石头上,看他大姐在河边洗衣裳,也看看他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 这是一个秦巴深处的山村,四面环山,一道河流从门前缓缓流过。 他家所在的陈家沟左右两边都是大山梁,陈家沟被夹在中间。 在这大山梁中间的陈家沟,有些地,勉强能养活人;所谓的能养活人,真的只是不饿死罢了。 陈家沟太闭塞了,去风白县城要翻山越岭,没有个一天的时间是去不了的。 就算是去离陈家沟最近的榨溪乡,也要淌过门前的这条河。 河道里的水,最窄处也就十多米,但河道却是很宽,足有上百米,且两边都是峭壁,以现在榨溪乡里的财力是不可能修的起大桥的。 没有桥,就只能从水里过河了。可是,这条河流,水流虽宽却不深,水下也到处都是乱石,因此,也没办法行船;所以,大家都是蹚水过河的。 当然了,这是在不下雨的前提下;要是下雨,那河水漫的很高,湍急无比,是不可能蹚过去的,只能等河水退了才能过河。 因着出行极为不便,陈家沟的人除了极少数人偶有出过门外;其他人等,基本上终其一生也未走出过榨溪乡。 山娃子刚刚能说会走时,看到家里的情形;还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展身手,将现代看到的一些吃的用的弄出来,帮助家里人发家致富。 他观察了一阵,发现,自己太天真了;这里的人精穷,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除了偶尔家里来客人或带小孩赶集,买点糖食果饼外,其他大多时候还真没人舍得掏钱去买非必要的东西。 不说别的,就说这山里人,除了盐是必买之物外,其它大都是自给自足。 当然棉布也是需要买的,但是,这个消费量低得可以用可怜来形容。 这里的人除了婚丧嫁娶买点布外,其它时候很少舍得买;这里的人讲究的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所以,就算自己使出十八般武艺来,也没人捧场啊,至少,在这个乡里面是无人能捧场的。 但家里是真穷啊,吃得真是勉强果腹。 大多是苞谷、土豆、红薯等粗粮。细米白面?自己来这儿快四年了,细米还真的从未见过;白面嘛,只逢年过节可以吃点。 为什么没有细米,山娃观察了下:原来,这里是山地,到处都是石头,只东一块西一块的有地;就算有山泉水也没法搞成田。 大姐良巧洗完衣服,起身一看,自家那个小四弟还傻呆呆的望天呢。 叫了两声儿也没应,良芳摇摇头,自家这个弟弟从小就这样,跟其他的小孩儿完全不一样。 其他的小孩像他这么大时,都是人嫌狗不待见的到处撒欢;而自家这个小四弟整天就喜欢发呆,一个三四岁的小屁孩,经常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真是让人好笑。 良巧走过去,摸摸山娃的小脑袋道:“山娃子,又在想什么呢?我们快回家吧,要吃中饭了。” 山娃子听得大姐叫他,忙乖乖的跟着回家了。 现在正是秋收的时节,苞谷黄豆都熟了,家里大人只他爷跟奶在做饭,其他人都去地里忙抢 分卷阅读2 收去了。 他们回家后不久,去地里干活的大人也都6续回来了。 山娃的娘林淑芳也背了一背笼苞谷回来了。 山娃每次看到他娘都忍不住叹道,真是凤凰落到鸡窝里了。 林淑芳长的秀美动人,皮肤白皙,就连现在秋天的太阳也没晒黑她的肌肤;都生了四个孩子了,腰身仍然纤细。纵然是身着荆钗布裙,也掩不去她的风华。 看到儿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林淑芳忙忙的放下背笼就过来摸山娃的头。 山娃看着眼前这个正慈爱的看着他的美丽女子,再看看他那武大三粗的爹,真是有种鲜花插在牛粪里的感觉。 不过,这只是山娃的感觉,陈二婆可一向是看不惯自家这个柔弱纤细的五儿媳的。 农家人要的是能下地干活,推得动磨,扛的动柴的女人;长得再好看,扛不动活有屁用啊。 这不,见他们母子站在那儿傻笑,陈二婆就吼叫道:“快点去吃饭,莫再磨叽了,等哈还有好多活要做呢。” 林淑芳听得婆婆叫人,赶紧拉着儿子往灶房走去。锅里是一大锅掺了红薯的苞谷碜。 穷家小户吃饭没那么多讲究,一人盛一碗苞谷碜;桌子上有一大盆煮豆角和一大盆自家泡的酸菜,各人夹点到碗里也就行了。 山娃看着这些饭菜,胃里都直泛酸水。 但,他家还算不错了,好歹还有吃的能饱肚。这村里吃不起饭的人还大有人在;山娃只得认命的捧起碗吃起饭来。 林淑芳见儿子虎头虎脑的吃起来,也开心的笑着吃起来。 见儿子光吃饭,又忙忙的挑了几根嫩点的豆角到他碗里,柔声道:“吃慢点儿,仔细噎着了。还有啊,用饭时要细嚼慢咽,不可狼吞虎咽的。” 山娃有点吃惊,从她刚才对自己说的话里可以听出,自己这个母亲绝对异于这个村里的其他村妇。 见儿子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林淑芳柔柔的笑道:“傻儿子,看什么呢,快点儿吃吧。” 匆匆吃完饭,众人又匆匆下地,到天快擦黑才回来。 回来众人忙忙的吃过晚饭,又就着月光剥起玉米壳来。 大家将今天收回的玉米都剥好,才洗手脸准备睡去。 陈忠运林淑芳收拾好后,也抱着山娃回到房里睡觉。 陈忠运将山娃放到床上后,立马拉过林淑芳的手道:“芳儿今天累坏了吧,你赶紧躺下来,我给你揉一下。” 林淑芳摇摇头道:“我不累,你才累呢,今天累活都让你干完了。” 陈忠运道:“芳儿,你莫哄我了,这么重的活路那有个不累的呢。” 说到这里,陈忠运这个糙汉子当着儿子的面儿,将妻子搂过来,歉疚的道:“芳儿,跟着我让你吃苦了,想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却跟着我吃这种苦,我…我…真是没得用。” 听得他这样讲,林淑芳动情的道:“官人,瞧你说得?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 山娃的耳朵都竖起来了,爹娘这番对话的信息量可真不小啊。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儿后,林淑芳一回头,就见自家儿子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呢,赶紧搂过儿子笑道:“你个小家伙,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吗?睁着个大眼睛还不睡。” 说着就拍着他准备哄他睡觉,山娃正听到要紧处,哪里肯睡,腻着林淑芳道:“娘,我不困,我想听爹娘说话。” 林淑芳无奈的摇头一边拍着他,一边跟陈忠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儿子身上,林淑芳道:“官人,山娃今冬就快四岁了,现在我家这个境况,是不可能去读书的,我想先混着教他背一些,别的我也教不了,不过就是些《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 娘竟然识字?!在这个年头、这个地方有会识字的女人,那简直比现代村里出个博士还稀有。 第2章 山娃的心狂跳了起来,他娘识字,还要教自己读书,这样太好了。 让他一个从现代社会来的大学生变成文盲,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现在娘要说教他,真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那些《三字经》什么的,自己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但总得有个出处不是。 还没高兴完,陈忠运道:“这可不行,芳儿,我们村儿会识字的人本就没有,你一个女人家会读书认字太显眼了。万一山娃儿不懂事,将这事传出去引来有心人就不好了,还是算了。” 林淑芳还想说什么,被陈忠运拦住不让说。 见丈夫斩钉截铁的说不行,林淑芳也无法,只得作罢。 山娃一听,此事于母亲好像有危险,心想,那也就算了;日后再看别的机会吧。 中秋节到了,里长陈汉怀上门来催徭役来了,陈家五个壮劳力全部要去乡里修河堤一个月。 这是免不了的,左不过年年都要去的;陈家人爽快的应了。 不过这没完,陈汉怀接下来的话,让陈家人听得心都沉了。 先前陈汉怀说的修河堤是出均工夫役,也就是均瑶。 可是今年不光是要出均瑶,还得出里甲正役。 里甲役就不用真的出劳力,而是直接收钱,一个在册的役民每人要三百钱,陈家有五个,就要交一千五百钱。 这对于陈家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陈二婆不停的哀求,请里长帮忙想办法减免或是宽限一二。 陈汉怀见状,赶紧道:“二嫂子啊,不是我不通人情,这个实在是我也做不得主啊,这是上面摊派下来的,我也无法。二嫂子先赶紧想办法,最迟九月初十就一定得交上去了。” 陈家一片愁云惨雾,这么多钱,要咋样才凑得起哟。 陈二婆清点了下家里的存粮,一咬牙,卖了两担,但也只得了一千二百钱。还差三百钱,又搜了搜自己的箱子底儿,勉强凑够了一千五百钱。 陈家卖了两担粮,今冬到明春的粮食就吃紧了;为免饿肚子,陈二婆就让轮流做饭的媳妇们,将早晚的饭食做稀点,三餐里多加野菜以节省粮食。 山娃之前只是在课本里看到苛捐杂税,这只不过只是冷冰冰的几个字而已,而现在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苛捐杂税要人命啊。 说到苛捐杂税,山娃想到,在现代的很多书里都有提到,士农工商,对士这一阶层会免掉很多苛捐杂税的。 而自己现在所处的是农一级,要跳到士一级,好像只有科举出仕一途了。 科举出仕?对啊,在现今这个时代的穷乡村里,要想出头,可能唯有读书科举一途了。 但他太小了,这些还不能说;要是他真直接说了,家里人会吓死的,毕竟他家大人可没人跟他说起这个过。 而且他还发现,说 分卷阅读3 了可能也没用;在他们这个小山村,别说没钱,就算有钱也请不到先生。 他们村儿除了族长识得几个字儿,会看黄历外,根本就没有人识字。所以,只能徐徐图之了。 转眼就到中秋了,一年三大节一向是外嫁女儿回娘家的时候。 大堂姐良苹也泪汪汪的回娘家来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又是她那恶婆婆作妖了。 果不其然,她娘王氏一问,她就诉说起来:自己在婆家,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一天从早忙到晚,婆婆还是打骂不停的。 不过这也无法,这时代的婆婆欺负儿媳好像也是天经地义的,要不然怎么说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呢。就连王氏听了女儿的诉说也只能安慰女儿几句而已。 山娃见到大堂姐的可怜样儿,再看自家的三个姐姐;真是心有戚戚,对自己如此好的姐姐们,莫非日后也得如此的熬过来? 想着这几个甜美的小萝莉日后要吃这种苦头,山娃真是心里酸酸的难受。 不过,按照弱肉强食的道理,如果娘家强了,婆家人就是再恶也是不敢随便欺辱的吧。 看样子,就算为了姐姐们,自己也得努力奋斗才是啊。 但现在自己的处境堪忧啊,连最基本的识字也还做不到。 看来当务之急,是先要找个师傅认字,先走出第一步才行。 邻居陈黑狗家要修新房子了,请了个道士看地基。 这个道士姓包,大家都叫他包道士,也是这四里八乡唯一的一个道士。 大家婚丧嫁娶,打墙动土都必是要请他的。因此,包道士的地位在榨溪乡里尊崇的很。 包道士看好地基后,玄玄乎乎的念了一大篇,念完就看到脚边一个小娃娃正仰着头好奇的看着他。 他被这小娃娃脸上认真的神情逗笑了:“小娃儿,这么看着我做么子;难不成你还听得懂?记得到?” 包道士原是玩笑一问,没想到这小娃儿还真点头。 包道士惊奇的道:“真的假的?来来,你背来听听。” 包道士本来是开玩笑的,可是这个小娃娃一张口,就把包道士吓到了。 只见这个小娃儿背道:“…天帝赐我翻天锤,上打三十三天界,下打十八重地狱门…” 这小娃儿真背出来了!包道士惊讶非常,这小娃娃竟然只听自己念了一遍就背出来了,真是奇才啊。 正要问他是哪家的娃娃,陈二婆找来了:“山娃儿,你咋跑这里来了?” 包道士认识陈二婆,见她在找这娃娃,赶紧问道:“这娃儿是你家的啊?” 陈二婆笑着答道:“是啊,这个是老五家的山娃子。” 包道士一听,大夸特夸起山娃来:“你这孙娃不得了哇,这么小,就将我刚才念的经背下来了,真是了不得啊。这要是去读书,说不得你家要出个状元公啊。” 听到有人夸孙子,陈二婆高兴的眉开眼笑;顺便开玩笑提出来,自家孙儿这么聪明,不如就请包道士收为徒儿算了。 山娃一听,吓得心肝乱颤;娘耶,他只是想要光明正大的找个人识字,好摆脱文盲的身份,可没想着要拜个道士为师,那以后还让自己怎么读书进学? 第3章 山娃听到奶奶说请包道士收他为徒,吓了个半死。 但,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乡间道士,除了那真的隐士外;其实更像是一门手艺,混饭吃的,大多都是子承父业的;除非自家没儿子,要不然是绝对不会外传的。 果不其然,包道士立马哈哈笑着拒绝了。 山娃心放下了,但也沉下去了,看来,自己的读书之路还是不成了。 半天没见着儿子,林淑芳也找过来了;见儿子跟他奶在一起,方松了口气。 包道士委婉的拒绝后,说的一番话,又让山娃升起了希望,他告诉陈家人:“在离这儿三道梁的磨沟口,有一个叫曹士文的童生在开私塾,这人学识好的很。可以将这娃儿送过去,说不得,日后你们家会出个状元公啊。” 听得包道士这样说,林淑芳跟山娃真是喜出望外,都希冀的看向了陈二婆。 还是高兴的太早了,陈二婆这个当家人立即在心里一合计:这山娃聪明是好事,可是他毕竟太小了,要走三道梁,那来回还得人送才行,这得耽误一个壮劳力,不划算。 不过,陈二婆也不是那等不知变通之辈;现在不行,等山娃大点儿了,再去也一样。 于是,陈二婆问道:“哎呀,那敢情好。我听说请先生是要给钱的,就不晓得那曹先生是咋个算钱的呢。” 包道士笑道:“好叫老嫂子晓得,他们教书先生收学娃儿的学费钱,不叫收钱,而是叫束脩。我上次在那边做事时,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一年要收一千钱,另外四时八节还有礼要送。具体是要哪些,我到时帮你们打听下。” 陈二婆听到这学费,当即都吓死了,要这么多钱,那哪供的起。赶紧笑着谢过包道士,叫上山娃三个人回家去。 包道士无意中的一番话到底还是让陈家人心思有点活动了。 既然这包道士说山娃儿聪明,那肯定是真聪明;不然哪个像他那么大的小娃娃,只听一遍就能将经文背下来的。 要是山娃以后真读出来了,说不得他们陈家也能像榨溪街上的刘秀才家一样,举家发达;不见那刘秀才一家都迁到风白县城去了。 听了自家老婆子的一番话,陈汉鼎吧嗒吧嗒闷头抽了一阵旱烟后,说道:“哎,读书要花好多钱哪,我家哪有底子去花那个钱。不过读点书,认几个字是要得的,要不然一家子都是睁眼瞎,好吃亏的。等过两天,我去求求老族长,看他愿不愿意教山娃认两个字。” 林淑芳也在跟陈忠运说着这事儿:“唉,当年我们走时,要不是那些个差役可恶,我也不至于将身上的首饰全给了他们。但凡能留的一两件,现在也可以当了,好送山娃去上学了。山娃有这个天赋,说不得真能读出来,日后也能给外祖伸冤呐。” 陈忠运安慰道:“山娃的事,你也别急。慢慢来就是了。现在山娃儿太小了些,要走几道梁,哪走得了,等大些时候再说吧。” 秋收时节,家里事多,山娃识字这事很快就滑过去了。 不过,因着家里人多,秋收很快就忙的差不多了。 地里的活都做的差不多了后,家里几个壮劳力都去服徭役去了。 家里的女人们也就在家规整规整,将家里的粮食放好;又天天儿的出去打猪草,侍弄家里那几头猪去了。 这是一家子的钱口袋啊,一年的零花嚼用就指着这个来了。 到了年底卖掉大部分,下水什么的留着打牙祭;还有那些个猪板油什么的,一年的吃油就靠它了;所以,众 分卷阅读4 人像伺候金疙瘩样的伺候这几头猪了。 家里大人和大点的孩子都在忙,山娃也没人带。 不过,三四岁的农村娃儿也不大需要人照看了,更何况山娃这个伪小孩;就由着山娃自己玩。 山娃也没别的娱乐活动,他不是真小孩,也不想跟那些小屁孩一样天天疯跑乱玩。他就自己找事看。 毕竟是从现代社会来这里的,好多东西都没见过,于是,山娃就天天看家里人做事。比如,他现在就正在看他爷打草鞋。 看他爷将麦秸捶软,再用水稍稍浸泡,然后晾的半干,最后编成一股股的打起来,很快就是一双草鞋出来了。 看着自家小孙子蹲在旁看得有滋有味儿的,陈汉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孙子的小脑袋。 陈汉鼎又打了一双,看到孙子还是看得有劲儿的很。 看着孙子,陈汉鼎忽想起一件事来,就起身拿过自己的长烟杆,又去梁上捡了一捆好烟叶拿上。然后牵着小孙子往族长家去了。 山娃见爷爷将他往老屋场带,心中窃喜不已,看来,爷这是要带他去拜师了。 来到族长住的瓦屋;所谓瓦屋,其实墙还是土墙,就是屋顶是用烧的砖瓦盖得。 这年头,不是什么人都用的起砖瓦的。这不但是要钱,而且也是身份的象征。 像他们这些村民,都是用的就地取材的石瓦。不过,就算是石瓦,也是要花钱买的,只不过花钱要少的多而已。 陈汉鼎将山娃带到族长面前,对山娃道:“山娃儿,赶紧给太爷爷磕头。” 族长年岁看起来跟陈汉鼎差不多,但辈分却要比他大一辈。 不过,族长这还不算什么;他家还有一个幼弟,年纪跟山娃他爹差不多,但是,就是陈汉鼎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声叔。真是应了那句话,小不过幺房,大不过大房。 等山娃磕过头后,族长陈茂立让他起来后,问他爷道:“汉鼎,你今天过来是有事?” 陈汉鼎赶紧将,想求族长教山娃认字的事说了。 第4章 听陈汉鼎说明来意后,族长陈茂立道:“先前我就听人说,包道士说这娃儿记性好,还道是他们传到好听的,没想到今天你也这么说,看来这娃儿是真聪明了?” 说完,陈茂立又对山娃道:“太爷今天教你几段《三字经》,看看你能不能背下来,如真能背下来,太爷就教你认字了。” 山娃一听,立即挺腰收肚看着太爷,有模有样的点头说道:“太爷,你马上教我吧,我保证背下来。” 陈茂立看眼前这个小人儿好像很有决心的样儿,真个教了几段《三字经》,教了两遍后,就让他自己默背一下,然后再考他。 谁知山娃却对他道:“太爷,不用了,我现在就背给你听。” 说完,山娃真个儿的朗朗背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昔孟母,择邻处…” 见到山娃这么快就会背了,陈汉立真的有点呆住了,这小子了得,不定准他们陈家还真能出过读书人。 看来,这小子教得,日后族里要是有人说他偏心,教一个的不教一个,那就让他们跟这小子比试一下,看看有没得这小家伙厉害。 想到这里,陈茂立对陈汉鼎道:“汉鼎哪,你这个孙娃儿聪明的很,我就收下跟我识几个字。不过,也事先跟你说好,我的学问有限,也只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三本书,所以也真只能教他识得几个字,以后要是想进学的话,你们还的另请名师才行哪。” 听到族长愿意教山娃,陈汉鼎高兴的连连道谢:“十叔哪里话,你能教山娃,那是山娃的福分。” 陈茂立连连笑摇头着:“你没读过书,你不懂,我可真不是故作谦虚。”说了两句他也不再多说。 而是拿起陈汉鼎送过来的烟叶闻了闻,对陈汉鼎道:“你种烟有一手,这烟叶真不错。” 陈汉鼎见他喜欢,也高兴的很,将自己的烟荷包递了过去道:“十叔,来,这里有切好的烟,你装点抽一袋。” 陈茂立真个接过装了一烟袋锅,紧着抽了两口才又拿过黄历翻了翻,说:“明儿是个好日子,你让山娃到我这里来,跟我识字。” 山娃兴奋不已,自己从此能真的开始识字了,虽然离后面真正的读书进学还远的很,但好歹不用装文盲了。 自己也可以好好认识认识这个朝代,以备以后真的科举进学。 等等,科举进学? 自己来了这么久了,一直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朝代。自己现在所处的朝代应该也是有科举的吧,要不然,包道士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秀才公状元公什么的。 既然有这些称号,想来差不多,就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知道的科举路数是一样的。 先不猜了,还是找个机会问问的好。 晚上,林淑芳兴奋的在屋子里不停的叮嘱儿子,一定要认真读,要听话,万不能惹得太爷生气了等等。 山娃乖乖的一一答好。见儿子如此听话,林淑芳高兴的摸摸儿子的小脑袋,以示鼓励。 见娘唠叨告一段落,山娃旁敲侧击的问起母亲,现在是啥朝代,皇帝姓啥。 当听到林淑芳说,现在是明朝,山娃的心放下去一点,再听说这个朝代的皇帝姓朱,山娃的心落到肚子里去了。 但是,山娃的心落定的太快了,林淑芳接下来的话将他炸的心都差掉跳出来了。 现在是明朝,明朝皇帝姓朱,这些都没有问题;可是,娘亲竟然说,今年竟然是建文十三年,那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要知道,建文帝只在位了四年哪,哪来的建文十三年。 山娃的心像猫挠一样,急切的问起娘亲,皇帝尊讳。这个问题就高难度了,林淑芳无法回答。 见娘是真不知道,山娃也不在追问了。想来也是,皇帝叫什么名字,别说像林淑芳这样的妇人,就是达官贵人的家眷,可能也不见得知道的。 山娃只得按下好奇,想着以后再想办法了解吧。 第二天一大早,陈汉鼎就拿上陈二婆准备好的一升麦子,二十个鸡蛋,一把面条,还有一坛子散酒带着山娃去拜师了。 山娃高高兴兴的走了,家里就有人不高兴了,四伯娘孟氏甩盆掼碗的对二伯娘包氏说:“娘就是偏心五房,你看,为个小毛孩认字,就将家里这么多好东西拿出去。不说别的,我家春娃儿过生那天,也才只有两个鸡蛋吃。还有那次,你家刚娃子病了,娘也才舍得烙了三个饼给刚娃子。” 包氏也早已经心里不痛快的很,听到孟氏这样发牢骚,也跟着说起来。 两人正说的起劲儿,林淑芳进来了,见到两个嫂子脸色老大不痛快,赶紧走过来将活儿揽下,让两个嫂子忙自己的 分卷阅读5 事去。 想着今天为她儿子读书,家里拿了那么多东西,让她多做点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包氏孟氏老实不客气的真走了,将活儿都丢给了林淑芳。 山娃不知道家里的这段官司。现在正期待的看着太爷,听他给自己取名字呢。 收了陈汉鼎的礼,陈茂立就准备正式教山娃认字了。 一叫名字,发现不对,怎么还是小名呢,读书了,这得取个大名才是。 想了一阵儿,提笔在红纸上写下‘宗泽’两个字,取的是‘祖宗恩泽’之意。 山娃捧着这张红纸,看着上面的‘宗泽’二字,真是感慨万千,不容易啊,来这儿快四年了,总算有大名儿了。 陈茂立说只会《三字经》《百家姓》《千子文》,还真不是谦虚,他真只会这三本书。 山娃,不,现在应该叫陈宗泽,跟着他读起了这三本书。 真是主要是读书;写字?这年头的纸笔墨比肉都贵,当然舍不得拿来给一个蒙童用。 第5章 陈茂立见宗泽读的快,于是又抽出时间用棍子在泥地里划着,让宗泽看他写字的笔画。 见太爷天天在地上教自己的认字,宗泽本想要试试写的,但陈汉立不允许。一是怕他的年纪太小了,手腕无力;二是,这毕竟不是正经的纸笔,一开始没练好,怕走了歪路。 于是,陈宗泽就这样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将‘三百千’读完认完了。 看到宗泽以如此快的速度就将这三本书读完,陈茂立心中只嘀咕,莫非,陈家真要出个神童? 殊不知,这还是宗泽特意压过的进度,要不是怕吓着他们,他都想七天就学会这三本书的。 见到宗泽如此聪慧,陈茂立也认真以待;又想办法借了一本里还有好些个字他都不大认识。为此,陈茂立还特意去包道士家请教了一下,这本书是包道士的老祖宗写的,没道理他不认识。 包道士看到这本书后,还真不好推脱,于是,只得勉力教了一下。 陈宗泽看到这本书,好嘛,《道德经》都出来了。那就读吧,很快,又是一个月不到,又背的滚瓜烂熟。 这下,陈茂立真是教不了了。于是,找了个大晴天,提了一包点心带着陈宗泽回家来了。 时值冬日,陈家服徭役的男人们也都回来了。都在院子里忙着呢,打草鞋的打草鞋,做棕袜的做棕袜。 女人们也没闲着,都在打棕壳晒棕壳,这可是山里农家人必备的东西。 将魔芋烧熟捣烂,调成浆糊;然后,一层旧布一层浆糊,再加一层棕绒,糊好后晒干用来做鞋底。 冬日农闲时,女人们将棕壳按鞋样子大小裁好,外面再蒙上一层布;就围着火炉一边纳鞋底,一边带孩子闲聊,一举两得。 见族长来,众人赶紧笑着迎上来。 陈忠运见宗泽被族长亲送回来,还以为他犯错了;给族长打过招呼后,就瞪着眼走过来对着陈宗泽喝道:“你这小子,是不是惹太爷生气了,看老子不揭了你的皮。” 见陈忠运误会了,陈茂立赶紧解释道:“你们可别着急,今天我带他回来,是想跟你们说,宗泽啊,实在聪慧过人。短短两月,我教得都学会了。我是真不能再教了,再教下去真是误人子弟了。” 陈忠运听到族长这样说,方放下心去,原来是儿子聪明过人,这是好事。 听到有人夸自己孙子,陈二婆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赶紧请族长进屋坐。 陈茂立答应着,又将手中的点心递给她后,说道:“今天太阳好,我就在这院子里坐坐就行了,天气好,晒着舒坦。” 陈二婆也觉得这个天气在院子里坐着也挺好,于是也不再坚持。 于是,陈二婆转头喊到:“老二家的,赶紧去打几个糖水蛋过来。” 包氏一边答应着去了,一边在心里嘀咕,又是为了老五家的事儿耗了家里的好东西。 刚才见族长拉着山娃回来,还道是这小子犯错了,正准备冷嘲热讽一阵的,谁知道竟然是来夸他来着的。哼,有啥子了不起,我刚儿可比山娃子强多了。 不过,包氏也只敢在背后嘀咕下,要是她敢漏点痕迹出来,婆婆能喷死她。 陈茂立客气的接过糖水蛋,吃完后抹干净嘴对陈汉鼎说道:“你们家宗泽真是读书的料子啊,你可得好好的将他送出来才是。” 听了族长的话,陈家众人心思各异。 陈忠运林淑芳当然是希望自家这个聪慧的儿子能学有所成。 陈汉鼎陈二婆老两口,听到这么多人都在夸自家这个小孙子聪明,当然也是希望这个小孙子能读出来,给他陈家光宗耀祖。 但是,这花销太大了,光一个蒙童开学就要给先生教那么多钱;还不算书费还有笔墨纸砚啥的,这些东西都贵的吓死人哪。 他们不光是宗泽的爷奶,也是这一大家子的掌权人;可不能轻易的就将家财用在一个孙子那里。这一大家子都要吃饭活命呢。 因此,陈汉鼎老两口听了陈茂立的话,也只笑了笑,就将话茬开了去。 陈汉立知道他家的情况,说完了也不勉强,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尽本分将话传到就行了。 陈茂立走后,陈家人的心思仍然不定。 四伯母孟氏正在跟老四陈忠明嘀咕道:“哼,读书?这年头饭都吃不饱,还去读书?我跟你说啊,娘如果答应了让山娃子去读书,我可是要闹着分家的啊。凭什么要我们出力,人家享福呢。” 老四陈忠明听了瓮声瓮气的吱唔了两声没说话,孟氏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必然也是不痛快的。 就连一向比较宽厚的大伯母王氏,也担忧的跟老大陈忠耀说道:“你说,娘他们不会真让山娃去读书吧。不是我这个做老大的舍不得,实在是这读书花销太大了,年年月月都要钱。我们树娃儿马上也要说亲了,这实在是拿不出钱去供啊。要不,你去跟娘说下,这山娃儿读书的事就算了吧。我们穷家小户的,能识几个字也就了不得了,再读下去也没必要啊。” 老大陈忠耀听了,沉默了一阵子,对王氏道:“这事儿你别管了,看娘他们安排吧。他们说要送就送,不送就不送,我们做小辈的听到就好。” 王氏知道他一向孝顺,说多了也没用,也就不再言传。 陈汉鼎老两口也在说着这事,自家孙娃儿聪明那真是好事,但是就这花销让人受不了哇。 老两口正在那儿商量着呢,陈忠运来了。 他没从宗泽的聪明上讲,而是从宗泽科举成了秀才后,可以免徭役赋税上去说。 老两口被说动了,答应明天去打听下,看看那磨沟口的曹先生是咋个收学费的再说。 第6章 分卷阅读6 知道公公婆婆去打听曹士文那个教书先生了,老二包氏跟老四孟氏又嘀咕开了,抱怨了一大堆。 这还不算什么,当得知曹士文收学生一年不光要一千文钱,四时八节还要送肉面钱粮等;她们稍稍算了下,这些花销加起来,一年少说也得二两银子;而且这还不算,肉是自家养的。 包氏、孟氏顿时都炸窝了,也顾不上惧怕婆婆了,孟氏当即就说道:“这花销也太大了些,我们一大家子,一年也就用个二两银子,他山娃子一个人一年就要这么多,哪个养的起。总不能为了他一个,我们一家子饭都不吃了吧。” 包氏也说道:“就是,平时老五家的娇气些也就算了,总不过是兄弟,我们多做一点,少吃一口也就算了。但是,读书又不是一年两年能读出来的,这年年都要这么多钱,那就是将我们拆了骨头卖了,也不够啊。” 听她们这样说,林淑芳一改平日的柔弱,麻着胆子上前说道:“各位哥哥嫂嫂,宗泽日后读书进学了,会给家里免徭役赋税的,这可能省不少的钱呢。” 一听林淑芳这样讲,包氏当即冷笑起来:“我说老五家的,你当我们傻啊,要给家里免徭役赋税,那至少也得是个秀才公。你当秀才公是那么好考的啊,我们榨溪乡那是几十年才出了个刘秀才,听说那刘秀才整整读了三十年的书,才读出来的。难不成,你还想我们供你们一家几十年不成?要真要这样,不如我现在就将命给你们,免得你们吸干我的血。” 林淑芳一听,急的上前想再解释下,陈二婆已是气的拿起旁边捣蒜的木锤子砸到他们面前:“一个个翻天了,当我死了不成?事情还没得哪里哪,就吵成这样?送不送山娃上学的事,有你们说话的份么?都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干活去。” 陈二婆一阵吼叫,将众人骂开了去。 当众人散开后,老两口就又说起来,陈茂鼎叹气道:“看来山娃上学这事儿是不成了的。不说我们又没有那么多钱供山娃读书;就算有那个钱供他读,家里的其他人也不痛快;这搞不好,家都散了。” 陈二婆听了,也叹气道:“是啊,今天虽说只老二、老四家的开口了;老大家的虽说没开口,我看她脸色,也是不好看得很。看样子,山娃读书这事儿,除了老五两口子,我看家里没人痛快,那就算了吧。老二家的,今天的话虽不好听,但是也确实在理,这供个读书人出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于是,宗泽读书的事儿暂时只有打住了。 陈忠运知道自家小儿子无书可读了,失望至极。但是,他也清楚家里的情况,知道现在勉强不得,左右现在山娃还小,以后再想办法。 陈宗泽知道自己又要无书可读时,心里也很沮丧。 不过,沮丧完后,又给自己打气,反正自己还小,不急在一时。 于是,宗泽暗自打定主意,等自己长大些再说吧,以后再想办法说通爷奶送自己读书。 宗泽打算的不错,可惜孟氏却是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了。 孟氏也怕日后,公婆脑子一热就同意了,那到时还真的是要吸干他们的血了。 孟氏早就想分家了,老五一家子,除了老五是个壮劳力,林书芳娇气的很,背背不得,挑挑不得,做活净拖后腿,简直就是个样子货;其他都是一串娃娃,没一个能做活的。 哪像自家一家人,个个都是壮劳力,底下三个儿子,大小子春儿都能当个劳力使了。小的那两个,也都能使唤了。 这账咋样算自家都吃亏的很;不行,不能再让老五家的占便宜了;得分家! 于是,孟氏见天儿的闹,打鸡骂狗的闹。还天天找林淑芳的茬儿。这天,一家子女人在一起推磨,磨苞谷粉子。 孟氏不停的找林淑芳的麻烦:林淑芳推磨时,孟氏嫌她推磨不用劲;林淑芳跟人换手,去往磨眼里添苞谷时,她又嫌林淑芳送的不均匀。反正林淑芳怎样做,怎样不对。 孟氏这一通折腾,林淑芳哪会不知道她是在故意找茬儿。但林淑芳一向柔弱惯了,也不敢还嘴,只得委屈的受着,不停的调整着自己的动作。 见孟氏欺负林淑芳,大嫂王氏看着默不作声;二嫂包氏看得心里痛快的不得了,随时准备自己撸起袖子亲自下场;三嫂盛氏则是一副事不关己样。 孟氏见林淑芳不吭声,说的更起劲儿,林淑芳实在被她说的不行了,就轻声回了句:“四嫂,我看你方才也是这样做的啊。怎么我现在这样做不行?那你看我哪做的不好,你来教教我吧。” 就这一句话让孟氏亢奋的神经到了顶峰,她朝林淑芳猛扑了过去:“行,没大没小的贱皮子,我就来教教你。” 纤柔的林淑芳,哪里是壮实的孟氏的对手,一下被她扑倒在地了。 孟氏扑倒林淑芳后,举起手就要打林淑芳;旁边几个妯娌除了老二包氏笑嘻嘻看着外,另外两个也都是冷冷的站在一旁,装做没看见。 孟氏的耳光正要落到林淑芳脸上时,一个厚重的小板凳砸在了孟氏的后脑勺,孟氏当即疼的尖叫一声,爬起来一看,原来是山娃这个兔崽子用板凳砸自己。 孟氏凶神恶煞的爬起来,伸过手就要打山娃。 还不等她的手落下,一只大手像铁钳一样钳住了她的手腕;那大手钳住她后一使劲,孟氏立即疼的杀猪般的叫起来。原来是陈忠运赶来了。 很快陈忠运手一甩,松开了孟氏。他大步走过去,扶起了林淑芳,紧张的看了看她,想看看她有否受伤,林淑芳见他担心,赶紧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陈忠运还是不放心,瞪着眼问林淑芳道:“她打你了。” 林淑芳赶紧摇头说只是将自己扑倒了,并没有打到自己。 陈忠运知道林淑芳没事后,松了下来,然后就瞪着大眼,狠狠的对孟氏道:“四嫂子好威风啊,竟然敢打人。今天要是芳儿有个什么不好,我必要原样打回来的,到时四嫂就别怪我打女人了。” 说着,陈忠运一转眼,看着另外几个嫂子道:“嫂子们也好的很,都站在边上看戏。希望你们不要有受难的一天。” 磨房屋里的这一通闹,家里其他人都赶了过来。 孟氏恶人先告状,对陈二婆哭诉,说是山娃母子两个打她,还将后脑勺的包亮给陈二婆他们看。 林淑芳急的正要解释,陈宗泽知道自家奶奶一向是不待见娘亲的,怕他娘挨骂。赶紧抢先一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陈二婆一听,哪还不知道,又是这个老四家的在作妖。 这老四家的这段时候,天天指桑骂槐,打鸡骂狗的,她早就知道了;只是看到老四家的也只敢背着自己做这些事,她也只当做没看见。 至于老 分卷阅读7 四家刚才告的状,陈二婆压根儿都不信。说娇娇柔柔的老五家的打人,那是打死她都不相信的。老五家的要真能打架,她也就不会担心老五没得人帮他立户头了。 陈宗泽说完,孟氏仍旧喋喋不休的在那儿骂着。 陈忠运看到四哥陈忠水见到自己媳妇撒泼,却丝毫也不见阻止;而其他兄弟嫂嫂们,见到闹成现在这副田地了,除了大哥陈忠耀有所担忧,频频想打圆场外,其他人都是一副看热闹还嫌事不够大的样子。 看到哥哥嫂子的这副样子,陈忠运哪会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这些年来,因着自己是老幺,娶妻生子都比哥哥们晚,哥哥们心里难免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拖累了他们。 自从自己生了娃后,嫂嫂们也是闹过几次,想要分家。而这次山娃上学的事,更是份赶紧分家吧。也让那些看自己是拖累的哥嫂们,看看日后自己离了他们能不能立起来。而且,宗泽读书的事,以后也不用他们同意不同意了。 陈忠运想好后,目光炯炯的一扫众人;然后对着陈汉鼎、陈二婆老两口道:“爹、娘,我们分家吧。” 第7章 听到陈忠运说要分家,陈二婆大吃一惊,没想到分家这事竟然是幺儿提出来了。 陈二婆一向是不待见林淑芳的,除了之前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外;还是因为,陈二婆心疼小儿子,她觉得林淑芳太柔弱了,撑不起家来,帮不了小儿子的忙。 老五一家女娃儿一串,小的小又小;这里里外外都要老五操心,这老五以后的日子多艰难喽。 大的那几个儿子儿媳妇心里是咋样想的,她清楚的狠,不就是想分家么。 就是因为想着幺儿艰难,所以她才压着不分家的。 但现在闹成这样,再强压着不分,恐怕以后也难过到一起去。 见陈二婆不吭声,包氏、孟氏赶紧跳出来,说要分家。还说,这老五都说要分了,树大分枝,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陈二婆看到儿媳妇们嚷嚷成一团,只气的脑门青筋直蹦,对着她们吼道:“吵么子吵,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着分家,我跟你们说,你们……” 陈二婆话还没说完,陈汉鼎却打断她的话道:“行,那就分家吧。” 见当家人一锤定音的说了要分家。孟氏也顾不得脑壳痛了,马上喜气洋洋的笑了起来。 陈二婆听到陈汉鼎也说要分家,心里真是油煎一样。她还没说么子呢,却看到几个儿媳妇听到要分家,脸上喜气的压都压不住,更是气的不行,又劈头盖脸的将他们臭骂一顿。 将儿子媳妇骂出去后,陈二婆就对着陈汉鼎骂起来:“你个死老头,咋真个说分家呢。这家能是好分的,本来就不多的东西,这一分还能分多少来?这老五家里,就老五一个人,那下面还有一串小的要吃饭呢,要真分家了,你让老五以后咋个办?” 陈汉鼎仅她骂了一阵,自己将烟袋抽的吧嗒吧嗒只响。 等陈二婆骂的差不多了时,陈汉鼎说道:“你知道个啥子,现在家里这个情况;再不分,他们兄弟之间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兄弟了呢。” 陈汉鼎说完又抽了两口烟道:“再个呢,我也是想着,山娃子读书实在是可以。可是,一说到读书出钱,他们几个大的都不愿意;不分家,也没办法送山娃上学。还不如分了,让老五两口子各人想办法,看能不能让山娃子读下去。现在老五难是难了些,我们以后明的不好帮,暗地帮就是了。” 想着家里现今的情况,再听陈汉鼎说的话,陈二婆也知道,老头子说的是实话。唉,算了,树大分枝,分就分吧,就当是他老陈家,要分枝发家了喽。 陈二婆同意了分家,儿子媳妇们更是盼着分家。 陈汉鼎很快就找来族长以及村里有名望的老者,来见证他们家分家。 穷家小户也没得多少东西分的。家里的家伙事儿也不多,没办法一分为六。 五兄弟为啥叫一分为六呢?是因为陈汉鼎、陈二婆老两口要单过,哪个儿子也不跟。 于是家里能分成六份的就分成六份;不能分成六份的就都紧着分给陈汉鼎这个当家人,以及几兄弟从大到小的分。 对于先紧大的分这个分法,就连一向刻薄的孟氏除了唠叨两句外,也无多的话说。毕竟,长兄们为这个家付出的确实也多点。 家很快就分好了,除了家里养的三头猪没分。这三头猪说好了,到腊月就杀了做年猪,今年就不卖了,一家分个几十斤猪肉好了。 这一通分家,分到陈忠运家里的东西寥寥无几,就连种地的锄头,薅锄都不够。 家里的碗筷也是将将够;但锅就没得了。 房屋还好,就将他们现住的两间土墙屋分给了他们。粮食也是各家分了一些。 于是,分完家,陈宗泽给他们一盘点:山地三亩,这个很公平,山里地少,大家都差不多;钱是一家分了二百钱;灶上东西也没得;种田的工具也不足。这还真是白手起家啊。 林淑芳也在跟陈忠运两个商量着事儿。现在分家了,难是难了点儿;不过也好,宗泽以后上学,不用看人脸色了。说起上学,他们就发愁钱。 看他们两个现在就在操心自己上学的事,宗泽忍不住出声提醒道:“爹娘,我们还是赶紧买个锅吧。” 是哦,锅都没得,咋个吃饭喽,林淑芳赶紧拿出之前藏的私房钱,数了数,只有一千一百多钱。估计灶头这些家伙什置办完,这点钱也要去个大半。 说到锅,那灶也要赶紧搭起来才行。灶房就起到巧娃儿她们姊妹三个的房里;一边做灶房,一边睡人。 准备好后,陈忠运请族长看了个黄道吉日,就动工将灶头搭好。搭好灶,又去买了一套灶上用的家伙什。 果不其然,灶房这些东西弄好后,再买了点盐。这一千多文钱所剩无几了。 吃饭都是问题,还谈啥送宗泽上学的? 陈忠运见林淑芳满面愁容,赶紧道:“芳儿不着急,这两天,我就去约上几个人,我们进山去打野猪,顺便看看还能不能打到别的野物。这些野味还是能卖几个钱的,野猪肉我们也能熏成腊肉,明年刚好给宗泽做送给先生的束脩。” 林淑芳听了有些担心:“你又没学过打猎,贸然进山不好吧。” 陈忠运连连打包票,哄劝淑芳保证没得问题。最后,林淑芳勉强同意了。 陈宗泽虽从未见过打猎,但想也知道,打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可不像在现代一样,有□□打猎。 分卷阅读8 能在山里生存的野物,都不是泛泛之辈。有的凶猛,有的跑的快,总之是各有绝活的;尤其是野猪,从来都是成群出现的,搞不好,反被他们猎了。 陈宗泽现在真是深深的明了那句话,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可真不假啊。 见父母亲为钱如此艰难。陈宗泽深深觉得赚钱的急迫性了。 现在真是要赶紧想办法赚钱。要不然,别说上学了,吃饭都是问题;靠三亩地想养活他们这一大家子人,那真是痴人说梦。 第8章 陈忠运约到人后,要进山打猎。宗泽也想跟着。 他想走进山里看看;既然是山,有用的树木药材那是绝对少不了的。说不定,能让他发现一两种呢。 陈宗泽这一想法被陈忠运跟林淑芳毫无商量余地的否决了。想也是,现在天寒地冻的,又是打猎,哪可能带个娃娃。 见爹娘都不同意,陈宗泽看看自己这个小身板,只得暂时打消念头。想着,等明年开春了,到时,自己再缠着爹带着他在这山里走走吧。 陈忠运的运气不错,这次进山,猎了好几头野猪不说,还打了十来头麂子。 他们一群人,除了打头的包姓杀猪匠,一人独得两头野猪,两头麂子外;其他人,一人分了一只野猪并两只麂子。 看到陈忠运带回这么多东西来,一家人都高兴的不得了。这下好了,过年有肉吃了;过年钱也有了。 陈忠运将猪跟麂子抬回来后,院子里的人都来看热闹。 几个伯伯估着这野猪跟麂子的重量,年岁。 伯娘们也看的艳羡不已,啧啧之声不断,当然,酸话也必是不可少的。 林淑芳一向温柔惯了,不愿也不会怼人。良巧几姐妹倒是有心怼两句,但是被林淑芳阻拦住了。 这几个嫂嫂可是不好惹的,良巧几个姑娘家家的;到时,让伯娘们说几句,那可受不了。况且,腊月皇天的,没的生闲气。她们要酸就酸吧,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们的脾性,跟她们还计较不过来呢。 第二天赶集,陈忠运将两头麂子拖到榨溪乡作一千二百钱卖了。野猪就留下剖洗干净,留下来自己吃。吊起来熏腊肉。 野猪肉收拾好后,林淑芳让大姐良巧、二姐良芬、三姐良香给爷奶,还有几个伯伯家送肉去。 爷奶是个大猪脚并一块二刀肉;几个伯伯每家也有三四斤肉。 给爷奶送肉,良巧她们很痛快,但是,见到要给几个伯伯送肉,良巧她们就不情愿了。还是林淑芳劝了劝才去的。 林淑芳将女儿们哄好去给伯伯们送肉。一回头,见宗泽正看着自己,也不言语。 林淑芳笑道:“刚才怎么没听到你说啥子?怎么,娘刚才说的,你都听懂了?” 陈宗泽当然懂:不管分家时,他们跟伯伯有啥矛盾,但是该有的礼数必须还是要有的。 山里的礼数就是这样,一家子得了好吃的,就要分点给邻居尝尝,何况这些邻居还是亲兄弟。 况且,这次分家,站在客观上来讲,伯父们还真没多大问题。自己如果真要读书,对他们来说真是一大负担,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成本。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风险极大的亏本买卖。所以,人家闹着要分家,天经地义。 而且,现在这个社会,个人力量太有限了;群体才更有利于生存。陈家几兄弟虽然在客观上分开另过了,但是,在情理上、以及外人看来,他们仍然属于一个陈家。 秦巴山民一向彪悍团结,不管内部怎样打斗,但是,遇到外敌时,那是绝对会一致对外的。 这个毫不夸张,宗泽听他爷讲过,当年村子里有两家人斗殴。一户人家持砍刀将另一户人家的手砍断了,衙役上门抓砍人的人时;被砍的那家人竟然也拿着刀具帮忙对抗衙役,将衙役打跑了。最后县太爷知道了,不但没有治罪,还夸他们满怀义气呢。 所以,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宗泽他们该要给的必须要给;否则,就是自绝于跟伯父们的情义了。 分家后的日子,宗泽一家也渐渐平稳习惯了。 因着儿子已经跟着族长学着认了些字,在外人面前也能说的通了。 于是,林淑芳也开始教宗泽背起《弟子规》《孝经》等。真只能背,没有书,是林淑芳自己记下的,现在拿出来教儿子。 没有纸笔;就用木头做了个大托盘的样子,里面装满草木灰,林淑芳用个小棍子一笔一划的比着教。也让宗泽试着写。 这些背诵对陈宗泽来说,真是小菜一碟。就是,拿棍子来练毛笔字太难了些。 不过,不管怎样,总算可以练习写字了,宗泽还是学的极其认真的。 就这样混着到了第二年开春了。 天气好了,宗泽也缠着父母下地时带上自己。他要开始他的寻宝大业了。 寻寻觅觅了好几个月,宗泽也没发现什么。 一直找不到来钱的东西,宗泽的牛脾气犯了;他就不信了,如此大山,还没个一两样有用的东西? 时进四月了,这天,天气很好,陈忠运带好水,就带着良芬跟宗泽来到垭子口去给玉米地除草。 之所以带良芬,那是为了照看宗泽。 垭子口实际上也是这片山上最偏远的耕地了;旁边就是深山老林了。 陈宗泽又开始到林边转悠了,良芬也小心的照看着。 两人走着走着就进了林,但宗泽也没敢深入。 宗泽虽然寻宝心切,但他也知道,安全第一;要是深入林中,遇到什么危险,就凭他们两个小屁孩,在这儿是毫无抗击打能力的。 小心了再小心,宗泽还是滑了一脚,吓得他赶紧抱住了旁边的一颗树。良芬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拉起他来。 被这一打岔,宗泽也无心再寻了,赶紧拉着姐姐走出林子来。 见儿子他们好久没出来,陈忠运正要去找的;看他们出来了,也了松口气,他高声喊宗泽:坐在地头就好,不要乱跑了。 宗泽也高声答应着,乖乖的坐在地头,拿过水罐喝了两口水。 坐了没一会儿,宗泽感觉手掌跟手腕好痒,忍不住搓了几下,谁知,越搓越痒。 宗泽接着又抓了几下,抓着抓着,他发现不对劲儿。他看到手上沾了黑黑的一大片东西。 宗泽看着手上这黑黑的一大片,看着看着,兴奋起来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手上沾的是漆。难道他刚才抱住的树是漆树? 第9章 陈宗泽兴奋的往林子跑去。 陈忠运见他急急忙忙的跑向林子,连忙跟上来,准备拉住他。谁知,反被宗泽拉着往林子里走。 陈宗泽凭着刚才的记忆,很快找到了刚才摔跤的地方。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是颗漆树。 分卷阅读9 陈宗泽兴奋的想要大叫了。他就说这山中有宝的,这漆树不就是么? 陈宗泽兴奋的对陈忠运说道:“爹,这是漆树啊。我们可以割漆卖啊?” 陈忠运听了,不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漆树?你之前见过啊?” 陈宗泽一听,心跳乱了两拍,妈呀,差点露馅了。 宗泽眼珠子轱辘转,赶紧答到:“我在太爷爷那儿认字时,无意中看到有本农书上说的。你看,这叶子、这汁水的颜色;还有啊,这汁水巴在手上,抠都抠不下来;我现在还痒的不行。这条条都对的上啊。” 陈忠运听了,看着树点头道:“这要真是漆树就好了。我们乡里用的漆,现在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卖的死贵。要这真是漆树,肯定能卖不少钱呢。” 陈宗泽兴奋的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爹。我打包票,这东西就是漆树。” 陈忠运也高兴起来,这儿子说是漆树。既然是书上看到的,说不准这真是漆树。 还没高兴完,陈忠运又愁道:“就算是漆树,我们也不会割啊。” 听爹说到这个,陈宗泽赶紧道:“我知道,我知道,书上有说的很仔细的。到时我讲给你听。” 这个陈宗泽说错,他确实知道。因为他在现代时不光是从书上看到的,还从实地见过割漆人割漆。 秦巴山的漆树一向是在五六月可以收割。现在已经四月了,好好准备准备,五月就可以割漆了。 割漆是很辛苦的活,在酷热中爬树割漆。 要先做好木楔子,以作爬树用;还要一把锋利的割漆刀。 割漆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割”,这个在漆树上割的刀口是很有讲究的,不然不光是出漆不多,而且还容易将树割死了。 最后就是要找到俗称漆叶子树的树叶,将这个树叶弯成勺状好用来接流出来的漆。这个树好找,世间万物总是相辅相成的,有漆树的地方一定有这种树的。 宗泽让他爹带他去找,果然,在漆树不远处就让他找到了颗漆叶子树。之所以用这个树叶来作接生漆的勺子,就是因为这个树的树叶厚实、柔韧性很强,可以弯成勺状而不会破,能很好的接住流出来的漆。 见儿子说的头头是道,再加上陈忠运早些年也出过门,对于割漆他之前也听说过的。 陈忠运知道,生漆一斤能卖不少钱的,那要是成了,不但自家今年的徭役钱不用愁了,说不得还真能送宗泽去读书呢。 他想,要不就试试?左右花钱的地方就是打一把割漆刀,其它也不过是费些力气;就算不成也损失不大。 陈忠运要去榨溪乡集上去打割漆刀,宗泽也要跟上。 不光是怕打铁匠不知道要打什么样的刀,宗泽也是为了看看集上的东西,再考察考察市面,他必须要帮着家里发家致富;不然,他的读书之路,那就是一句空谈。 榨溪乡集是逢二、五、八开集,四月十八这天,陈忠运一大早就将宗泽用背笼背着,到剪子沟河道那儿蹚水过河。 跋山涉水走了半个多时辰,爷俩来到了乡集上。 今天也还算热闹;集上的小店也开的热闹:打烧饼,卖油条和糖糕的也有不少买主。 见儿子看的有劲儿,陈忠运还以为儿子馋了,就一咬牙掏出两文钱,要给儿子买个糖糕。 陈宗泽拒绝了,他不是真小孩。虽然因为来这儿快五年了,少有吃到这些东西,是有点嘴馋,但还是能忍住的。两文钱!再添三个钱就可以买一斤苞谷面了;可不能花这个闲钱。 陈宗泽催着父亲赶紧找到铁匠铺,他们先要将刀打了。 父子俩来到铁匠铺时,穿着皮裙、光着膀子的打铁匠正轮着大锤,将烧红的铁具砸的火花四溅。 陈忠运走进去,等铁匠打完这一轮才开口问道:“李师傅,我想打把刀,你看看能不能打?” 李师傅问道:“你要打啥子刀?” 陈忠运跟陈宗泽父子俩连划带比的说着要什么刀;听了一阵子,那个打铁匠明白了:“你们是要打割漆刀?” 陈忠运连连点头:“对对对,李师傅你知道,原先你打过啊?” 李铁匠点头说道:“是啊,我原先在川地那边打过好多,川地那边的人兴割漆。怎么,你要去川地那边割漆啊?” 这话不大好答,陈忠运含混了过去。 见到李铁匠打过割漆刀,宗泽高兴的不得了,赶紧让他爹问价钱。一问,陈忠运吓了一跳,一把割漆刀,竟然要五十文钱。 见陈忠运嫌贵,李铁匠赶紧解释:一是这个刀在这儿没得人用;另一个是,这刀的刀刃一定要好刚火才行的。 陈忠运将信将疑,陈宗泽却是知道这个李铁匠没说谎。这个割漆刀的刀口必须要够锋利才行,所以一定要用好料;不然,割不了两下就坏了不说,还容易伤到漆树。 而且,这刀现在在榨溪乡集上从未有人用过,相当于给他们独家定制,定制的东西本来就很贵的。 陈宗泽赶紧游说他爹将刀定下来,先交了二十文的定金,余下的讲好十天后来取刀时一起给。 定好刀,陈宗泽又拉着他爹赶紧来到杂货铺子,集上的杂货铺子也不多,总共就只有三家,而且是各有侧重。 他们找到那家主要卖山货木材的魏记铺子。这个店里买卖山货,店里也有从外面运进来的生漆。 陈忠运特意去问了生漆的价钱。一问,吓了一跳,竟然要一百八十文一斤。 第1o章 听到这个价钱,陈宗泽吓了一跳。 这价钱真称的上天价了。难怪这里好多新娘的嫁妆都是没上油漆的白木料呢,就这个价儿,除非是山里的有钱人家,一般人家是买不起的。 父子俩兴奋起来,如果他们真能将漆割了出来,说不定能卖好多钱。 问了几句,陈宗泽开始提起话头来:“魏掌柜,你这个漆是从外面运进来的吧?其实,我们家也可以卖漆给你的。” 魏掌柜笑道:“你这小娃儿在说笑吧,我们这可没得漆的哟。” 陈忠运赶紧接过话头:“我前些年在外头闯荡过,见过漆树,还真发现我们这里有漆树。你要是愿意收的话,我到时候把漆拿过来。” 见陈忠运说的认真,魏掌柜也道:“你如果真能割出漆来,你有多少,我收多少。不过,丑话先说到前头,我收你的生漆,可不是现在这个价钱啊。到时,我看你漆的好坏再定价钱。” 陈宗泽理解,他们卖的原生生漆价钱,肯定不会是现在店里卖的漆的价钱。 他们店里卖的生漆是加工好的,价钱自然不一样。但也要先确定个大概,要不然,由他随意压价,那可不行。 陈宗泽计算了一下原生生漆的水分跟杂质,再刨掉魏掌柜 分卷阅读10 叫卖生漆价钱里的运费等等,觉得自家开个七十文的价钱还是使得的。 陈宗泽将他爹叫到一边,将自己的分析说给他听,要他跟魏掌柜先谈谈价钱。 陈忠运见儿子说的头头是道,也从善如流的真去跟魏掌柜问价,魏掌柜开出每斤三十五文的价钱。 见魏掌柜开出的价钱竟然比儿子开出的价钱整整少了一倍,陈忠运在心中大骂,果然是奸商。不过,陈忠运也不差,赶紧将刚才儿子的分析一条条的说了出来,进行辩驳。 魏掌柜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如此懂行,忙收起小觑之心,也认真的跟他谈起价钱来。 两人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就地还钱的说了一顿饭工夫;最后谈妥了,按陈忠运的漆的好坏,最少的六十文收,最高的七十文收。 一切准备就绪后,也就可以开始割漆了。 头两天陈忠运比较生疏,后面就越来越熟了,从之前的每天半斤生漆渐渐提高到后面的每天六斤左右。 等凑够了有十斤,陈忠运就将生漆背到魏记杂货铺。魏掌柜打开漆桶一看,这漆真不错,这陈忠运也老实;不像自己之前从外面收的,饶是自己小心了又小心,还难免收了掺了水的漆。 这漆魏掌柜以每斤六十五文的价钱收了。十斤漆卖了六百五十文。陈忠运高兴的不的了,听宗泽说,这漆可以割一个多月。按目前这样算来,一个夏天就能得十几贯钱。 真要得了这么多钱,那今年的均瑶与里正役都拿钱抵了算了。家里就自己一个壮劳力,自己要走了,家里这一堆事儿可怎么好呢。 有了这次不错的收益,陈忠运的干劲儿更足了。起早贪黑的去割漆。 可这时,漆对皮肤的狠劲儿也出来了,陈忠运上半身沾了好多漆,都红肿发痒的不行,漆多的地方还有点轻微的溃烂。看着陈忠运这个样子,只把林淑芳心疼的抹眼泪。 陈宗泽看着父亲身上的红肿的地方,知道他是过敏了。宗泽也心疼,但他没办法,这个只能等他爹的身体慢慢适应调整了。 陈忠运的漆,在榨溪乡集上卖了好多钱的事儿,陈家沟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先前,看陈忠运爬树割漆,他们还好笑不已,真是想钱想疯了。这要真能割出漆来,早有人割了,还等现在。 可是,事实证明,还真让陈忠运割出漆来,还卖了钱!陈家沟人纷纷来陈家院里打探,让陈忠运教他们割漆。 这些人中间,当然免不了陈宗泽的几个伯伯。 别人不教,自己的亲兄弟不能不教,何况山上那么多漆树,自己也割不完。于是陈忠运也将方法教给了他几个兄弟。 陈宗泽知道了,没有阻拦,这就是农业社会的现状,兄弟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况且这也不是多高明的技术,别人看两天也就会了。 但是,陈宗泽很怕他们一窝疯的上,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一通猛采;那到时山上的漆树就惨了,别说什么循环利用了,说不定就这一茬就让他们割死了。 不过,好在割漆刀李铁匠那儿没有现成的,要现打,光打割漆刀也要十天半月的时间。这中间还有个缓冲,可以趁此机会将规则制定好。 知道陈家兄弟都去打割漆刀了;村里好多人家也纷纷去打割漆刀了。先不管那么多,刀打了再说,至于割漆嘛,陈忠运天天在野地里割,又不是躲在家里割,跟着看两天也就会了。 更有那心思活络之人,守在自己地头的林边,不让陈忠运去割,既然靠近自家地头,那就是自家的漆树,怎能让外人来割。 还有甚者,因为很多树都在两家山林的交界处,分的不明确。那怎么办?先吵,吵完再动手;谁打赢了谁说了算。 一时间,本来淳朴和睦的陈家沟一改往日的宁静,一片鸡飞狗跳。 陈宗泽见状,暗暗感叹:大家都穷怕了啊,好不容易有个生路,谁人不去争抢呢。 看来,得赶紧给他们立规矩,以免杀鸡取卵,搞得大家成仇不说,还将好好的割漆生路给断了。 这天傍晚,陈忠运收完漆回来。 陈宗泽就拉着他爹,将话往要这上面引。 听着儿子引出来的话,陈忠运也是担心的不得了,他也觉得要赶紧将规矩立起来才好。 于是赶紧带着儿子去找族长。 见到陈忠运父子俩天都黑了跑到自己这里来,族长陈汉立有点奇怪,不过还是赶紧让他俩进来。 听了他们父子道明来意,陈汉立也觉得陈家沟现在这样确实不像话,要规束一下才好。 立规则,就得讲原因;为怕村民杀鸡取卵,陈忠运赶紧将割漆的方法,需注意是事项说了出来。 听到陈忠运毫不藏私的将割漆的方法说了出来。族长陈汉立连连赞许他们心胸宽阔。 族长夸完后,还一高兴送了两支毛笔给宗泽。宗泽拿着笔后,看了又看,可怜他来这里已经快五年了,还没用过真正的毛笔。 陈家沟主要是陈包两姓,听了陈宗泽的话后,陈汉立很快找来包家的族长。 两人一商量,集合村里人,定下规矩:要求村人割漆,必须要按季节采割,采割的刀口也要有讲究等等。 接着,两个族长又对归属有争议的漆树也做了界定,这样才算稳定下来。 漆树采割季节结束,林淑芳清点了下割漆的收入,竟然有十六贯之多。 林淑芳点完高兴的说道:“这下好了,宗泽的学费有了,我们可以送他去上学了。” 第11章 宗泽终于能上学了。 因这之前从没正式拜访过老师。于是,七月里,陈忠运选了个好日子,带着陈宗泽去见之前包道士说的,磨沟口的曹士文曹先生。 父子俩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磨沟口。一到磨沟口,陈忠运就找人打听曹先生家住哪里? 因这四里八乡就曹士文一个教书先生。 他家好认的很,宗泽父子俩很快就找到曹先生家了。 到了曹家门口,只见曹家院子很是醒目。干干净净的一院瓦房,还有朗朗的读书声。 想是在上课,门外没人。陈忠运带着宗泽走进院里,可巧,院里有个中年妇人正在晒衣服。 陈忠运正要开口询问。此妇人见到他们,已是先行问道:“你们是来求学的吗?” 陈忠运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带小儿来拜见曹先生;敢问嫂子,不知曹先生现在有没有空?” 那中年妇人听了,热情的邀他们进屋,又给他们倒了一碗水,请他们稍坐。然后,她笑说着往外去,说是去请曹先生来。 不多一会儿,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宗泽心想,此人肯定是曹先生了,赶紧站起来迎候。 果然,此中年男 分卷阅读11 子一进来就问道:“是你们要见我?” 陈忠运一边答是,一边拉着宗泽上前,要他给曹先生见礼。 拜见过曹先生,陈忠运赶紧说明了来意。 曹士文听得这陈宗泽想来自己这儿读书;又听宗泽说自己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于是,特意考了考他。 见先生考校,宗泽立即朗朗的背了起来。 曹士文听完点头,心中暗道:还算不错,乡野之人乱教也能有此样,也算不错了。 再看,这小儿长得眉清目秀,更是喜欢。当即爽快的表示要收下宗泽。 听得先生答应收下陈宗泽,陈忠运高兴的连连道谢。 当然,这个收只相当于录取通知书。宗泽要正式入学,还要有个仪式的。 于是,曹士文拿出黄历看了看,说道:“后天是个黄道吉日,让宗泽后日过来入学吧。” 今日求师,圆满成功。父子俩心满意足回到家中。 林淑芳在家还等着消息呢,听说曹先生很满意宗泽,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儿子终于要正式进学了,林淑芳赶紧将早就给宗泽做好的新衣裳拿出来,又去罗篾匠那儿将定做的书箱拿了回来。 看到这个竹制的书箱,陈宗泽很是高兴;这个书箱制作的很精致,可以背,也可以提。书箱是三层的,方便将笔墨纸砚分开放。 七月二十八这天,一大早,陈忠运林淑芳嘱咐好良巧看好两个妹妹后,就带着宗泽往磨沟口曹家去了。 曹士文今天也是穿着整齐,将笔墨纸砚摆于孔子神位前,又点起香烛。 然后,曹士文将陈宗泽带到孔子神位前,让他对着孔子神位拜了三拜。 陈宗泽拜完孔子后,又向曹士文行拜师之礼。 见宗泽行过拜师礼,陈忠运赶紧将拜师的红包与束脩奉于曹士文,请他给宗泽启蒙。 接着,曹士文将孔子神位前的笔墨纸砚取下放到书桌上,握住宗泽的手,教他写下‘陈宗泽’三字,是为开笔。 然后拿过《三字经》教读,不是从头读,而是从末段几句开始念起:“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垂于后。” 最后,又将蒙童习字用的字格簿拿过来,将字格簿封面上印的“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念完,即算开学。 正式读书了,笔墨纸砚是必不可少的。因榨溪乡就没有卖这些东西的,于是宗泽的笔墨纸砚,是一起在先生这儿买的。 宗泽买了一刀毛边纸,这个毛边纸真是毛边的,绝不是毛晋盖章的那个纸;一块墨;两支硬毫笔,一方砚台。就这么点东西,就花去了三百文,这都值半担苞米了。 宗泽看的暗暗咋舌,这些笔墨纸砚可真贵啊;怪道这时代寒门读书如此艰难。 不管怎样,自此,宗泽也算正式上学了。 在正式授课前,曹士文又将私塾的规矩一一讲给陈宗泽听,要他务必要记住:学堂破晓开课,日昳散学;老师授课时要认真听讲,不可交头接耳,东张西望等等。 讲完规矩后,曹士文将陈宗泽带到课堂。课堂里的课桌不是现代教室这种竖排纵列的;而是一个大方桌,边上围了四条长板凳。 陈宗泽看了下,课室不大,一共就两个方桌,总共坐了有十多个学童。 宗泽后面特意数了数,曹先生的这个私塾里的学童,加上自己总共也就十四个人。 宗泽拣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曹士文也就开始对他授课。 因着是第一天,曹士文也就先不教他写字,而是教他读书。 考虑到陈宗泽三、百、千都已经读过了,而且背的还挺熟。曹士文主要就教他读《幼学诗》,这个宗泽之前接触的较少,也就格外认真听的老师教读。 曹士文原本只教了前面八句“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儿曹……”,但陈宗泽这个伪幼儿很快就背会了。曹士文有点意外,忙接着教了下面八句,结果陈宗泽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又背会了。 曹士文惊讶了,又接着往下教了八句,结果当然不用意外,陈宗泽很快又背会了。 曹士文就这样八句又八句的教了下去,刚到正午时分,宗泽已将《幼学诗》全部背完了。 曹士文暗暗纳罕,此子竟然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背完了《幼学诗》,真是聪明绝顶。看来,日后自己要另眼相看了。 第12章 曹士文作为这四里八乡的教书先生,一向是矜持持重的,不大主动夸人。但今天,他被陈宗泽惊住了,好学聪明的学生,老师总是最爱的。 见到来接宗泽的陈忠运,曹士文是夸了又夸,叮嘱陈忠运要好好督促他念书;直言,此子日后必会给他光宗耀祖的。 听到先生这样夸奖自己儿子,陈忠运高兴的嘴巴裂的都合不拢;也顾不上客套,只顾对着先生道谢。 陈宗泽也抱起小手,用曹士文今天教的礼仪向老师作揖告别。 看着陈宗泽有模有样的行礼,曹士文点头笑道:“不错,你记得很好。学习就应如此,不但要学,还要用。” 陈忠运带着宗泽往家赶去,见老师今天这样夸儿子,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不住的问宗泽今天在学堂里的事儿。陈宗泽也都一一回答。 父子两就这样边走边说着,走到离家还有一个山梁的时候,陈宗泽背一个藤状物吸引住了,连忙迈着小腿走过去,迫不及待的用手一拔,谁知跟没拔起来,却将藤子拔断了。 见儿子对个藤子感兴趣,陈忠运赶紧走过来想要将儿子哄走。 陈宗泽见他爹过来了,赶紧拉着他爹道:“爹,你快帮我将这个跟挖出来。” 陈忠运奇怪道:“这个是黄姜子,你要这个作啥子?” 宗泽惊奇的问道:“爹,你认得到这个啊?” 陈忠运答道:“这咋个不认得,这个是药。我们山里人肩膀痛、膝盖头痛的时候,就会挖点这个熬水喝的。” 见爹认识,宗泽赶紧问道:“你知道这个?那为啥不拿去卖钱呢?” 卖钱?陈忠运被儿子一提醒,也是,乡里有生药铺子,收杜仲啥的,每年都有卖过杜仲,但还没卖过黄姜,要不下次赶场时,自己去问下彭郎中,他有个本家兄弟开了个生药铺子。 听到陈忠运说去场上问问收不收,陈宗泽心中升起了希望。 先前发现了漆树,结果大家都去割了。今年能卖十几贯钱,那是他爹今年占了先。 明年割漆的人一多,不光是他爹割漆收的量上会少好多,估计价钱也会被压下来好多。这样一来,卖漆的收入会低很多。 而自己日后上学的费用只会越来越高,还的想办法筹钱才是。如果黄姜能卖钱,那不是多了一个进项嘛。 父子俩 分卷阅读12 心情不错的回到陈家沟,刚走下村口的那道梁;只见村头站了好些人,都端着碗站在那儿吃晚饭呢。见他们父子回来了,都纷纷打招呼。 大家问了陈忠运好多话,又逗宗泽道:“山娃儿读书了,以后是不是要做状元公哪。” 众人一阵热闹,宗泽笑着叫过伯叔爷奶的就回家去了。留下这群乡亲在背后啧啧称道:“看看,读了书就是不一样。多懂事。” 也有夸他爹的:“忠运还是厉害,竟然想到送娃娃读书,还是手头有钱。哪像我们,吃饭都顾不上,还顾的上娃娃上学?” 今天宗泽去磨沟口上学,简直在陈家沟引起了轰动。在这吃饭都时常有问题的穷乡僻壤,这陈家竟然能送娃娃上学,这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不管外人怎么议论,林淑芳看到下学回来的儿子,快步迎上前来,笑着问道:“宗泽回来了?今天上学咋样?没挨先生的批评吧?” 宗泽走到她面前,嫩生生的答道:“娘,宗泽喜欢上学,才不会被先生骂呢。今天先生还夸我了呢。” “真的?”林淑芳高兴的问道。 宗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陈忠运就抢着说道:“你不知道啊。今天我去接娃儿时,先生一直夸呢,看样子,我们娃儿天生都是读书的料。” 林淑芳听得眉开眼笑,一把搂过儿子揉了又揉。 陈宗泽这个伪小孩有点受不了这个气氛,使劲儿从她怀里拱出来。 见他娘还想拉他过去,赶紧说道:“娘,饭好了没有,我肚子饿了。” 林淑芳一听,赶紧拉着儿子的手就往屋里走:“哎呀,宗泽今天中午带的饭食是不是不够啊。饿到了吧?快快进来吃饭。” 宗泽也真饿了,来到桌子上一看:竟然有鸡蛋,还有腊肉;他大姐还正端了一大盆面疙瘩汤饭进来。 看到桌子上有肉有蛋,主食也竟然是细面!宗泽咽了咽口水,问道:“今天是啥好日子,这么多好吃的。” 他娘见儿子馋的不行,还故作矜持的样子,好笑的不得了:“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学,所以,我就做点好吃的,贺我儿终于开始读书了。” 一家人开吃前,林淑芳又让老大巧儿给爷奶送了一大海碗面疙瘩过去。给老人的送去后,一家人才开始吃起来。 一家人正热热闹闹的吃着饭,这时宗泽二伯来了。 第13章 见二哥来了,陈忠运赶紧站起来招呼二哥坐下一起吃。 林淑芳也赶紧添了一副筷子,捞了满满一大碗面疙瘩放到二伯面前。 陈忠连嘴里客气了下,手却是一把接过来,捞过碗呼噜呼噜一气儿吃完,桌子上的腊肉也是狠捞了几筷子。 饭是可着一家人的量做的,根本就没算上客人的。 陈忠连吃完一碗,也不放下筷子说不吃了。农家人待客实诚,见状,林淑芳又准备去给他添一碗。 宗泽却是知道锅里没剩得多少了,要是娘再捞一碗给二伯,不但爹吃不饱,娘更是铁定没得吃的了。 见娘又要给二伯添饭,宗泽赶紧说道:“娘,你还没吃吧?锅里还有没得?” 林淑芳见状,赶紧嗔了宗泽一声:“小孩家家的,不要乱说话啊。赶紧吃你的饭。” 听到宗泽的话,陈忠连才讪讪的放下筷子,对要给他添饭的弟媳妇儿推辞道:“我刚才在家里吃过了。吃饱了,不要添了,你赶紧坐下来吃吧。” 林淑芳不好意思的对陈忠连笑道:“二伯别听他小孩子乱说,锅里还有呢。我去给你盛一碗。”边说还边去抢陈忠连的碗,要给他盛饭。陈忠连赶紧侧过身子避过。 两人推辞了一阵,最后还是陈忠运发话:“淑芳,二哥吃饱了,就算了。你也赶紧坐下来吃点,免得冷了。”林淑芳这才坐下吃起来。 吃罢饭,大姐巧儿去收拾碗筷了,二姐良芬赶紧泡了一碗茶,双手捧过来递给二伯。 陈忠连刚才吃了好多腊肥肉片子,现在也确实需要喝点茶去去咸腻。 抱着茶碗喝了几大口后,陈忠连开始说明来意了:“忠运哪,还是你厉害,能送山娃上学。想是你今年赚了不少钱吧。” 陈忠运听了赶紧说道:“哪里赚到多少钱,将将够给宗泽交学费的。” 陈忠连一听,不信道:“你莫哄人,你赚了多少钱,大家都晓得的。我也不给你绕弯子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借点钱。” “借钱?”陈忠运赶紧道:“二哥,我刚才跟你说的,给宗泽一交完学费,我也没得余钱了。我是真没钱。” 陈忠连听到他那样讲,不痛快的说道:“我说老五,你也莫小气。我今天来借钱,是因为你二嫂娘家弟弟要娶亲,女方家非要六贯钱的聘礼。他家拿不出来,就求到我们家来,让帮忙凑点。我也不多借,你就借我三贯钱。我也不是要你的,等以后有钱了,我定准还你。” 二伯竟然是来借钱的!宗泽知道这就是自己上学引起的。一看他家能送他上学,肯定是觉得家里有钱。 之前,宗泽对财不露白颇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自己之所以那样认为,那是站在现代的角度来看,在现代都是各人过各人的,管别人有没有钱。 但这个时代不一样。农耕社会,大家联系紧密,你只要有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大家立即就知道了。这不,自己一上学,那就是家里有余钱。既然有余钱,借给兄弟用,那简直是天经地义的。 宗泽心都提起来了,宗泽其实早在心里算过了。他爹割漆卖的钱,除了给自己交完学费外,还要交今年的徭役捐税,就一家的徭役捐税加起来也要两千多文了;况且一大家子,只有那么点地,肯定不够吃饭的,还要买粮吃饭呢。 不过还好,宗泽想到的,陈忠运也想到了。除去这七七八八的用度就去了一大半了;但是,自己这一大家子,除了这些外,总还要添置点别的啥的;现在二哥一借就要三贯,估计这最多也是今年自家能余下的钱。 宗泽明年还要读书呢,要用好多钱的。 陈忠运不迂腐,不是那种为了兄弟不顾自家死活的人。 听到二哥为小舅子娶亲借钱,没多加考虑,陈忠运就直接拒绝了。自己就这么点家当,没道理全部借给别人。如果二哥确实是有急难之处,那自己就是再难也会帮。但为小舅子娶亲借钱,那不算什么急难之事吧。 陈忠运了解他二哥,不能跟他纠缠,于是,陈忠运干脆的拒绝了。 听到自家小弟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陈忠连只得很不高兴的走了。 陈忠连回到房头,包氏正在房里等他呢。 见他一回来,包氏赶紧问道:“咋样,借到没有?” 见陈忠连摇头,包氏当即垮下脸,骂道:“哼, 分卷阅读13 这么小气,明明能送娃儿上学读书,都不肯借点钱救急。以后,可千万不要求到我头上来。” 这边,陈忠连走后,林淑芳担心道:“我们没借钱给二哥,他们不会生气吧。” 陈忠运摇摇头,安慰她道:“莫得事的。不要担心。” 林淑芳没有被安慰到,自家这个二嫂可不是好相与的,这次没如她的意,她一定会找茬的。为怕陈忠运担心,她想到了,也不再多说了。 第14章 一家人在一起说了一会话,因着第二天都要早起的,林淑芳就催着大家去睡觉。 宗泽今天也确实累了,一说睡觉,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见宗泽睡着了,林淑芳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对陈忠运道:“今天曹先生果真对着你夸他了?看来,宗泽还真是读书的料。” 说完,又叹口气道:“宗泽读书这样有天赋,那我们可得想办法供才行。只是,现在钱真是让人为难啊。” 陈忠运听到这个后,却是很有信心的笑道:“原先吧,我还担心钱的事。但自从割漆换了钱之后啊,我还真不担心这个了。我跟你说啊,我发现宗泽是天生带财啊。今天回来的路上,看到黄姜,他就说要卖钱。你还莫说,这玩意儿我们之前是,身上痛熬水喝的,可从来没想到过换钱。被他一提醒啊,我想,还是去托彭郎中问问,他兄弟的生药铺子收不收黄姜。” 林淑芳听了诧异了下,笑道:“那敢情好。明天就是场,你明天赶场时问下彭郎中。要是药铺收的话,到时,我们又多了个进项。” 第二天,宗泽知道他爹今天还要去赶场。肯定是要问黄姜的价钱的。宗泽就将自己参考银钱购买力,估算出来的价格给他爹讲了。 听宗泽说估计开个十二文左右差不多了,陈忠运奇怪道:“这个价钱,你咋个算出来的?” 宗泽睁着大眼睛说道:“太爷的农书里有说到这个的啊。也不是绝对这个价,我是仿照的。”听到儿子这样说,陈忠运也不再问了。 将宗泽送到学堂后,陈忠运又转头来到榨溪乡场上。找到彭郎中问他兄弟的生药铺子收不收黄姜。 彭郎中听了,说道:“你来的可巧了,我上次仿佛听到我兄弟说,有人问他有没得黄姜卖。走,我带你去问问。” 当彭记生药铺子的彭掌柜听到陈忠运来意后,心道: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上次,自己出货去风白县城时,收药的老黄还特别问有没得黄姜卖,说他们山里的药材好。 因此,彭掌柜道:“这个黄姜我们之前也没收过,不过,上次有人专门问起过。这样,你先搞个一百斤过来,下次,我送货时搭过去。先说好:钱呢,我先只给点定金,等真正的卖出去了,我再给你算钱。” 听彭掌柜说先送一百斤,陈忠运心道,这简单。平时自己在山里做活时,在地里、还有那些沟沟坎坎处,没少看到这东西。这东西到处都是,一个月挖个几百斤也不是问题的。 彭掌柜说先卖了再给钱,这样也行,毕竟是第一次,人家也没卖过。但是,大概的价钱还是要问的。 听到陈忠运问价儿,彭掌柜想了下,开了六文的价码。 陈忠运现在对谈价钱有经验了,于是又跟彭掌柜讨价还价一番,最后以九文的价钱谈妥了。 黄姜的销路也算顺利找到,陈忠运兴奋不已的回家来,将家里的坂锄拿出来,好好的拾掇拾掇,又拿去李铁匠铺焠了焠刚火,准备大显身手一把。 而宗泽念书也是开始步入正轨。 曹士文见宗泽背书的进度很好,有意要考下他的字写的咋样。 因着之前,宗泽说他只会背一点书,可却是意外的背得好。 所以,关于写字,曹士文问宗泽:能写不?宗泽说不会,曹先生还道他是谦虚。 于是,曹先生让宗泽写个名字看看。想看看他的字练到哪一步了。 宗泽听老师说要他写字,忙抓起毛笔写起来。 曹先生期待满满的看宗泽写字。可是,一看宗泽握笔的姿势,曹先生就明白了,这小家伙真不是谦虚,他是真没学过写字。写出来的名字歪七扭八不说,连笔画都不对。 宗泽原来在现代时从没练过毛笔字,因此,跟背书相比,他的毛笔字就毫无天赋可言了。 见宗泽毫无写字基础,曹先生失望之余,也有点高兴,这样也好,最怕他学个半会不会的,从一开始就走了弯路。基本功错了,后续要想纠正,那就难了。 于是,曹先生就从最基础的来教宗泽写字。 来这里五年了,终于可以开始习字了。宗泽劲头很高,现在总算摸到读书的门了,要加紧学习,不可耽误。因此,对于老师要求,宗泽是一丝不苟的去执行。 先也不练别的,先练坐姿与握笔姿势;宗泽光练这个,就练了一上午,不光手又酸又痛,连后背都酸痛无比。但宗泽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曹先生很满意宗泽的学习态度,小小年纪竟能如此坐的住,不错不错。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已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曹先生宣布下课后,见宗泽还是坐在那儿苦练执笔。 于是曹先生走过去对宗泽道:“习字如同修行,要想有一笔好字,必须要常年坚持才行。因此,要长年累月练习才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你不必着急,一步步来才好,不要想着一蹴而就。现在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你先休息一下,吃过饭再练也不迟。” 宗泽知道字对于科举之人那是举足轻重的。 记得现代时,看到书中说:对科举士子毛笔字的要求,发展到清道光年间时到达了顶峰,已经到了看字不看文的程度了。要是字不如人意,主考官是看都不会看的,直接弃掉卷子。可想而知,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有多重要。 其他朝代虽没有到如此地步,但是,字迹不好,也会让自己在考官面前大打折扣的。 背书,自己在现代时有点底子;而唯独写字,那真是白手起家,所以要特别用心。 不过,先生说的是,这是个需要长年累月练习的活,不可能一下子就学会、学好了。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还是一步步的来吧。 第15章 宗泽放下笔,从书箱里翻出她娘给他准备的吃食。 今天的午饭很好,是他娘昨晚烙的一大块面饼,为怕宗泽吃着无味,林淑芳还特意在里面加了盐。 宗泽今天早上起来吃的也是面饼。看到他娘给他的是面饼,宗泽还跟他娘讲过:“娘,宗泽跟你们吃一样的就行了,不过年节的,吃这个太抛费了。” 宗泽一边说,还一边将自己手里的面饼要撕开来分给姐姐们;可是,别说大姐良巧、二姐良芬不 分卷阅读14 要,就是最小的三姐良香都不肯要。 林淑芳见儿子如此懂事,有点心酸的搂过他道:“宗泽啊,这也是娘看你才上学,专门给你做的,也就是这两天才有;明天过后,你还是一样跟我们吃苞米面的。你就乖乖的吃啊,不要推来推去的啊。不然,娘心里难受。” 见母亲这样说了,宗泽也就听话的不再推辞。吃完早饭,剩下的一块,他娘就给他装进了书箱,好让他中午吃。 饼子放了一上午,已经凉了,有点硬了。宗泽就用牙慢慢磨着这块面饼;又将做水杯用的竹筒拿出来,去先生家的灶房要杯热水;就着这热水慢慢的将饼子吃完了。 因为已经试过了宗泽的写字跟诵读,曹先生见宗泽虽然来的最晚;但除了写字外,其它的都跟得上在这儿学了半年的了。那也就意味着宗泽的学习进度,完全可以跟上其他人了。于是,曹先生就让宗泽跟着众人一起诵读。 这时代读书,为了训练蒙童的书面语感,以及对促进韵律感的领悟;当然,最主要的也是为了强化蒙童对文章的记忆力;于是,对蒙童的朗读功力的训练是有一套完整的体系的。 首先就是对着课文大声朗读;接下来,就是听先生讲解过后,明白了书中之意的大声朗诵,这个阶段主要是强化记忆,能将文章背诵下来;最后就是吟诵,就是现在我们常见的古代学童摇头晃脑的唱读,这个过程是为了感受书本的意蕴。 今天下午,他们一班小学童就是摇头晃脑的吟诵《幼学诗》。 宗泽对这种读书方式是神往已久,听得先生让他们吟诵,于是赶紧跟着大家一起摇头晃脑的背了起来。真不不愧是长期实践过后的经典方法,宗泽很快就用这种方式沉浸了进去。闭目凝神的吟诵,真能让人好好的享受到这种韵律美。 曹先生这里的学童虽然年龄从五岁到十来岁不等;但是,学习的进度大都差不多,以宗泽看来,曹先生这里算是一个小学班了。 曹先生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训练他们的童子功,也就是朗读功、背诵功跟写字功。 宗泽的朗读功、背诵功不是问题,但他的写字功却是要下苦工的。 这点曹先生也是早就清楚,除了教授他的蒙童文章外,主要就是抓宗泽的书写。 看到宗泽在读书上如此有天赋,曹先生没有让宗泽从‘上大人孔乙己’开始练起,而是给他开小灶,让他从‘永’字八法开始练起。 宗泽也是听话的练起这个字来,认真的练着点、横等,一个笔划练习好多次。 因为纸太贵了,宗泽实在舍不得下笔练。就回家让他爹给他找了块大大平平的磨刀石,用毛笔蘸水在上面练。要不是怕感觉不到运笔的方式,宗泽都想换根木棍练了。但是不行,为怕影响运笔,毛笔还是省不了的。 宗泽在曹先生这里的学习渐渐步入正轨。 一个月下来,字也渐渐成型了,描红纸上的红圈也越来越多了。宗泽更是练的起劲,以便早日脱离描红,不光是能尽快练好字,也是给家里省笔开销。 说实在的,就他这个月费的纸墨,都够家里人美美的吃几顿肉了。 不过,要是陈忠运知道了,肯定想对儿子说,不用担心钱了,这个月他又赚了一笔呢。他的黄姜卖出去了,卖了有一吊钱呢。并且彭掌柜,还对他说,以后接着送,有多少要多少。 这山里的野生黄姜长的都很大很好,因为之前大都没人去挖过,所以都是原生态的,有时挖一窝就能有好几斤。 陈忠运起早贪黑的挖着。尽量的避开人,要不然又要像割漆一样,大家都一窝蜂的上。 割漆还好,漆树毕竟有那么多,采割期也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反正自己一个人也割不完。 但黄姜不一样,挖的人多了,后面要想找,就只能往山里面走了。这样又耽误事儿,又怕遇到危险。 不过再避人,家里的兄弟却是避不开的。不说别的,每天挖回来的黄姜要赶紧晒出去,要晒干了才能卖的。 看到老五天天晒这些东西,几个哥哥都过来问。自家兄弟也没什么好瞒的,陈忠运也就了。 听老五说这东西能卖钱,几个哥哥也赶紧让家里大点的小子上山挖去;自己平日里有时间也去挖。 见到陈家人热火朝天的挖着这黄姜晒,村里人都好奇的过来问,这次陈二婆早就严厉的嘱咐过家里人,尤其是几个媳妇不能拿出去说,以免人家很快跟风。 这里晒东西,大多晒在屋顶,因屋顶是大块大块的石瓦,好晒。又不像晒在院子里,还要提防鸡子乱啄乱刨的。 陈家人都在晒黄姜,屋顶就不大够晒了。 这天,一大早林淑芳将自家的黄姜切好晒上屋顶。 包氏后来,一看,没地儿了!本来,费点事用簸箕在院子里晒也可以的。但包氏就不,毫不客气的将林淑芳晒的黄姜往边上一刨,给笼成一堆;然后将自己的晒上去。 这时,林淑芳出来刚好看见了,就对她说道:“二嫂没地方晒了吗?我给二嫂拿簸箕过来吧。” 林淑芳一句话没说完,包氏就指着她鼻子骂了起来。 村妇骂起人来,当然是脏话连篇的。见包氏都不待喘气的骂自己,林淑芳的眼泪就下来了,这就更让包氏起劲儿了。 包氏骂着骂着,话越说愈多,林淑芳听出来了,人家不光是为今天的事骂,还是为了先前借钱的事骂呢。 林淑芳一向都是温柔不敢骂人的,今天见二嫂骂的这样难听,也不敢还嘴,只是在她骂狠了时,轻声说一句:“二嫂,怎能这样说话呢。” 宗泽要是在这儿看见他娘这样,人都能急死。吵架嘛,当然要泼辣了,怎能温温柔柔的跟人讲道理呢。 包氏没骂两句,宗泽大姐巧儿蹦出来了。因为是家里的老大,娘又是柔弱惯了的;巧儿也是被逼的泼辣了起来。 巧儿毫不客气的跟包氏吵了起来:“我说二伯母,你别欺负人太狠了。你自己不讲道理,还这样凶。” 孟氏一听,这丫头竟然敢还嘴,骂道:“你个臭丫头,有没有教招啊,竟然这样跟长辈说话。”然后又是一串难听的话蹦出来。 林淑芳听得眼泪掉的更厉害了,说道:“二嫂,你怎能这样说巧儿哪,她还小哪。”当然,这样的轻言细语,在这吵架中根本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巧儿拉住他娘,故意将本就高的声音提的更高,对着她奶陈二婆的屋子说:“我还不知道二伯母今天为啥子吵吗?不就是二伯找我家借三贯钱,给你兄弟娶老婆,我们没借钱嘛!我说二伯母,你胳膊肘偏的也太狠了些。你现在是我们陈家人的哪,竟然还往娘家捞东西!” 见儿媳妇们吵架,陈二婆刚开始 分卷阅读15 懒得管的。吵就吵吧,还能掉块肉不成。 让老五家的吃点亏也好,一个内当家的,连吵架都不会吵;遇事就知道哭,哭就能让人不欺负了?农村人就是要泼辣才行,老五家的这软蛋样可怜她儿子都没得人帮忙顶门。 开始是没什么,但听到巧儿说二儿媳妇竟然问老五借钱,要送娘家人?!竟然一借就要借三贯钱?!这个败家娘们,难不成我儿子是给你家养的呢。 陈二婆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第16章 陈二婆一出来,指着包氏的鼻子骂起来:“你吃饱了,没事干了?成天打鸡骂狗的,当我不知啊。还敢把家里的钱拿回娘家,你这不贤不孝的,当心我让老二休了你。还不赶快干活去。等老二回来,看我不问他。到时候再收拾你。” 陈二婆这句话不是威胁,中午,陈忠连下地回来后,陈二婆就把他叫过去臭骂了顿;只把陈忠连骂的像只鹌鹑,垂头丧气的回房头去了。 过不了多一会儿,二房头就传出陈忠连的咆哮声,还有包氏的哭声,闹了好一阵才消停。后来,包氏出来喂猪时,人都躲躲闪闪的,仔细一看,原来脸肿了老高。当然,此乃后话。 现在,陈二婆一开骂,包氏再不敢开口。赶紧溜了。 包氏走后,林淑芳见自己的黄姜还拢在一堆呢。于是就准备进屋,拿大簸箕出来,放在院子里晒,让香儿拿个竹竿吆鸡子就行了。 见林淑芳要抬脚进屋,陈二婆忍不住剜了她两眼:“你也是个没刚性的,就知道哭,你不会骂回去啊。可怜我儿啊。” 见婆婆训诫,林淑芳一句话不敢回,低头站那儿听训;看到她那鹌鹑样,陈二婆就是气,一摇手,让她赶紧该干嘛去干嘛去。 要是宗泽在这儿,肯定会感叹,自家娘真是千金体,实在不适合农村这种泼妇体啊。 但是,农村就这样,该泼的时候不泼,就得受欺负;但是,自家娘就这个性子,改是改不了的,只能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赶紧混好点,给她撑腰了。 日子就这样吵吵闹闹的过着,陈忠运的黄姜又攒了一个月一起卖了,总共卖了两贯还要多的钱。 这把一家人都高兴的不的了。这黄姜还能接着挖几个月的呢,要是每个月都有这么多收入的话,能攒不少钱哪。 宗泽见他爹挖黄姜,一个月卖了这么多钱;立即想到,要是自家将这黄姜种到地里去,说不定收入更多了。 听到宗泽的这个提议,陈忠运却是摇头道:“不行,不能乱种的,耕地是要种粮食的。平日种啥子粮食,官府不大管;但是要真种些别的,怕官府会来人训。” 宗泽听了,仔细一想:现在种地,好像是不能乱种的。而且,黄姜成熟要几年时间,总不能这几年不种粮食,都买着吃吧。 这样一算,自己种植好像也不是多划算的事。于是,只得作罢。 宗泽读书也渐渐步入正轨了。 曹先生见宗泽之前虽然混着读了一些蒙童书,但都是东一本西一本的,读的杂乱无章。 于是,曹先生针对宗泽的学习进度,给他制定了学习计划,帮宗泽将读过的书理顺。 因着宗泽聪颖过人,曹先生一直是另眼相看的,专门给他开小灶。 当然,虽然是开小灶,但是宗泽的年纪基础摆在这儿,太深的东西他也还学不了。于是,曹先生主要是给他打基础,说白了,就是要宗泽苦练童子功。 就这样四个多月下来,宗泽的字也有模样了,蒙童那一系列的书也都读通读顺了,并且背的滚瓜烂熟了。 腊月中,曹先生的私塾散学。曹先生宣布学堂放假,并说了明年正月十六会按时开学。要大家按时来上课。 当然,曹先生的这个说法,只是建议,不是强制;因为,这可不是现在的义务教育,这是要收费的,明年说不定又有人家出不起学费而退学的。 因着宗泽的学业在曹先生教的这一众学童中,那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对成绩好的学生,老师总是喜欢、关心得很的,此法则古今通用。 于是,不强求别人来读书的曹先生,对着来接儿子的陈忠运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明年无论如何要将宗泽送过来读书,只道宗泽是棵好苗子,万不能耽误了。 陈忠运听得连连点头,保证明年一定送儿子来上学。曹先生方才放了他们离去。 在他们离去之前,曹先生拿出一本字帖,要宗泽回去接着练。又对宗泽说道:“宗泽你要知道,凡事都讲究持之以恒,读书习字更是如此。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你家去之后,也得日日苦练,万不可松懈了。” 见曹先生教导儿子,陈忠运连忙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先生说完后,赶紧推着宗泽:“快快谢过先生的教诲。” 父子俩拜别曹先生,回到家中。他娘林淑芳正在院子里淘芝麻。芝麻好吃,但是泥沙多,所以要用细筛子淘洗几道才行。将芝麻淘洗干净,晒干,然后炒香,用石钵捶成粉状;过年包饺子,做烧饼都用的上的。 见宗泽回来,他娘赶紧笑问道:“宗泽回来了?肚子饿了吧。灶上有一碗饭,锅里还给你留了好多锅巴,快去铲来吃吧。” 听说有锅巴吃,宗泽欢喜的几步蹦进灶房。可怜见的,来这儿后,天天儿的吃粗粮,吃的嘴里糙的不行,就盼着吃点锅巴香香嘴儿呢。 见儿子冲进灶房,林淑芳慈爱的笑着,又在后面喊道:“宗泽,慢点儿,可别摔倒了。” 宗泽正扛着一大碗锅巴啃着呢,他奶陈二婆叫他:“山娃儿,过来,奶这里有好吃的。” 听到陈二婆叫他吃好吃的,宗泽连忙跑了过去。 都在一个大院子,陈二婆叫宗泽吃好吃的,大家都听得到。 听到奶奶叫山娃子吃好吃的,四伯家的老三宗春也闹着要去吃。孟氏本就为婆婆偏心,听到儿子闹,顺手就是几巴掌拍到宗春身上:“吃吃,你就知道吃。谁让你不会讨人喜欢呢,你娘我又没本事给你抢过来。” 都是小孩,哪懂那么多,本就为没好吃的伤心,现在又被娘打;宗春大声的哭了起来。一时间,四房头,大人骂,小娃哭的,闹成一片。 这么大声,陈二婆想不听见也难,心里暗骂:老四家的就是眼皮子浅,为娃娃一点吃的,就又打又闹的。 不过,媳妇虽然讨厌,但孙子是自己的,哭起来心疼。于是,陈二婆又提起嗓子喊到:“春娃儿莫哭了,快到奶这里来吃好吃的。” 宗春一听有好吃的,也顾不上哭了,赶紧一轱辘爬起来,往他奶的房里冲。 第17章 陈二婆今天新打了面粉,就蒸了几个馍,又蒸了一碗霉豆腐蒸鸡蛋。 见宗泽 分卷阅读16 今天学堂放假,就喊他过来吃点。这个小孙子给他们老陈家长脸的很。 不光是读书好,还会来钱;听老五说,割漆呀,还有黄姜啥子的,都是这小子发现的。 陈二婆看到宗泽进来,亲亲热热的喊奶奶;陈二婆心道,这孙儿嘴巴甜的很,长的也是眉清目秀,好看的紧。 这小子长的像他娘,一点都不像农村娃;要是有件体面衣裳啥的,那走出去,人家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呢。 陈二婆虽然觉得媳妇好不好看不打紧,但孙子好看,还是心里高兴的很。 宗泽一进来,陈二婆就稀得赶紧用筷子,从锅里叉了两个白馍给宗泽,接着又将霉豆腐蒸鸡蛋拿出来。 宗泽也是馋了,可怜他一年也见不了几次细粮。 宗泽从他奶手里接过馒头,迫不及待的就咬了一口。 感受到麦香在嘴里蔓延开来,宗泽在心里小小的叹了口气,真好吃,真是不容易啊。还是细米白面好吃,就冲着这口吃的,也要人使劲奔才行啊。 吃了两口馒头,宗泽又用筷子剜了一大块蒸鸡蛋。 这道霉豆腐蒸鸡蛋,简直大爱啊。放进嘴;辣香扑鼻,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当然,霉豆腐蒸腊肉更是大爱,可惜,更不容易吃到,一年能吃上一两次就算不错了。 宗泽刚吃两口,宗春就冲了进来。 一进来就对陈二婆道:“奶,我也要馍,给我一个。” 见到宗春,宗泽嫌弃的赶紧转过身去,免得待会儿饭都不想吃了。 来这儿当了这么多年的男娃了;宗泽还是不习惯,这里的男娃,夏天光着身子在河里打滚;冬天,鼻涕满脸,花猫一般,看着就埋汰人的很。宗春就是典型的这里的娃,现在正顶着花猫一般的脸等他奶给馍呢。 虽说陈二婆不大待见长的好,却不大能做活的儿媳妇;但是,人的天性都喜欢长的好看的。比如现在,两个孙子,一个干干净净,一个浑身脏兮兮,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陈二婆没好气的塞了两个馍到宗春怀里。 宗春拿到馍,高兴的立马就扯了一大口,看到宗泽在吃蒸鸡蛋,也扑过来要吃;吓得宗泽赶紧抱起碗,见宗泽拿起碗,宗春还以为他是要吃独食,就扑过来准备抢了。 宗泽赶紧大声道:“我去给你拿个碗,分一半给你,不要抢了,掉地上了,我们谁也别吃了。” 宗春听到这里才收住脚,宗泽赶紧心头滴汗的将蒸鸡蛋拨了一半给他。这可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要是让你这个鼻涕虫动了,我可吃不下了。 兄弟俩心满意足的吃饱后。宗春立马跑出去玩了。宗泽没有走,留下来跟陈二婆说起话来。 陈二婆问起宗泽在学堂的里的事来,听到宗泽说会写好多字了,还会背好多书了;曹先生也经常夸他,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一直笑呵呵的说着乖孙,我的乖孙。 祖孙俩说开心的不得了,陈二婆嘴巴都没合拢过。 宗泽要回他们五房头时,陈二婆又塞了三个馒头给宗泽,宗泽赶忙推辞:“奶奶也没多少,我都已经吃了两个了,再拿,奶奶就没有了。” 陈二婆听到孙子这样讲,更是高兴的乖孙不绝口的:“真懂事,奶这儿还有好多呢,你拿着啊。” 说完,还又从鸡蛋篓里拿出五个鸡蛋,又从装霉豆腐的坛子里舀了一碗霉豆腐装好:“乖孙,你喜欢吃这个蒸鸡蛋,拿回去,让你娘蒸给你吃啊。” 宗泽赶紧推着不要:“奶,我真不要,这么多东西,我也拿不走啊。” 陈二婆不许,笑道:“我的乖孙,知道讲礼了。” 边说边找了个小篮子,将这些东西装到篮子里不算,又到箱子里翻了一包点心给他:“悄悄的,不要让人看见了。” 见他推一次,他奶又多拿一样出来,宗泽不敢再推了,赶紧提着篮子悄悄回家了。 幸好他们房头挨着爷奶的,要不然,这一路提回去,被人看见了,又是一场官司。 见儿子提着一篮子东西回来,林淑芳接过一看,竟然都是好东西。有点惊到了,赶紧问道:“这些都是你奶给你的?” 宗泽点着脑袋答是,林淑芳有点不安的说道:“你怎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你奶也没多少的吧。” 宗泽安慰他娘道:“娘不用过意不去,等我们做了好吃的,多端点给奶他们就就是了。” 东西已经拿回来了,林淑芳说了两句也就算了。然后又将篮子里的馍拿出来递给巧儿她们三姊妹,巧儿懂事的不要:“娘,宗泽读书辛苦,这本来也是奶奶给他的,给宗泽留着吧。” 宗泽赶紧说道:“姐姐,你们别推了,赶紧吃吧。我刚才在奶那儿吃过了。” 宗泽来这儿这么久,吃过的细粮的顿数都能数的过来。这还是作为家里最小的男孩,时有优待的结果。像他姐这些女孩吃过的细粮就更少了。 家里好吃的少,就算有点,也是先紧着男孩吃的,更别说宗泽这个最小的宝贝疙瘩了。没办法,这时代重男轻女,简直是天经地义的。看着这些小姑娘,作为曾经的小姑娘的陈宗泽,也是心疼的很。 林淑芳也心疼女儿,赶紧也劝到,让她们赶紧吃。 馒头给巧儿她们吃了,其他的东西,林淑芳都收了起来,留着慢慢吃。 因着宗泽放假了,林淑芳心疼他,想让他早上多睡会儿,宗泽却是不愿。 宗泽逼着自己如平时一样按时起床。他不敢懈怠,他知道,只要懈怠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宗泽深知自己要走的科举路有多艰难,需要他拿出全部的心力才可能成功。 宗泽强忍着刺骨的寒冷起来背书,背过半个时辰的书,然后就着热水在磨刀石上练上一个时辰的字;到了下午又照上午的规程再来一次。 不光是学习,腊月里事多。马上就腊月二十了,转眼就过年了,家家户户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都忙的不得了。宗泽也在学习之余,帮着家里人做事。 第18章 农家人一年忙到头,进了腊月,家里再苦,大家也要想办法弄点好吃的,预备过年之用。 这两天,宗泽家里所有人都忙起来了。忙着泡黄豆,打豆腐。 打豆腐是个辛苦活儿:要先将豆子泡好,然后用石磨推成浆;再将滤豆腐布吊起来,下面放个大盆,将磨好的浆水往豆腐布上浇。漏下的浆水就装在盆里,豆腐布上余下的豆渣倒在一边。 接下来将盆里的浆水放锅里烧,火候差不多了,就点卤。 待豆花凝结后,就可以舀起来放到豆腐板上,使劲压结实,上面还要压上一块大石头,以便将水全部挤出来。 小孩子们都很喜欢打豆腐,这天,他们可以喝上豆浆,还可以美美的吃上一碗豆花。宗泽也很喜 分卷阅读17 欢。 山泉水做的豆腐味道特别好,不管是煎炸煮炖,都好吃的不的了。宗泽每次一个人都能吃掉一大碗。 豆腐打好后,除了吃新鲜的外,大部分,林淑芳都会做成霉豆腐。 先将豆腐切成块,然后用包袱布或者菜叶等盖起来,在那儿捂上几天,等豆腐长出白毛,就可以撒上姜蒜、辣椒、盐等调味料,再倒点酒;最后放到坛子里装起来,想吃就去舀点出来就好了。 家里夏天时还晒了好多干土豆片,现在也会放在油锅里炸一些,起锅后洒点糖在上面,好吃的不得了。可惜这炸土豆片太费油跟糖了;往年过年,都是舍不的炸的。因着宗泽他们喜欢,今年,林淑芳也狠狠心,炸了些给孩子们香香嘴儿。 这里家家户户都喂得有猪,腊月里大家都会杀年猪。今天,宗泽家杀猪,包杀猪匠也请来了;伯父们也来帮忙了。众人一阵收拾,很快一头猪收拾完了。 按这里的规矩,是要招待杀猪匠跟帮忙的人吃顿饭的,同时也会将左领右舍的请过来吃顿刨汤肉。 宗泽家也不意外,将家里人,从陈茂鼎陈二婆以下全部请来海吃一顿。这顿饭,主人家要舍的出肉,要让人吃饱喝足才对。 一个腊月下来,宗泽吃了好几顿泡汤肉,肚子里很有了点油水,脸色也更好了,更是衬的他唇红齿白。 过年了,陈家人今年合起来吃了团年饭。 在吃团年饭前,先将猪头摆上桌,插上筷子;再摆上几盆菜,倒上几杯酒;然后就由大家长陈茂鼎代为祝祷,告祭先人、祈求保佑一家老小平安。 祝祷完后,撤下桌上的酒菜,另外再上一桌子菜来,大家才能开始吃。 祭过祖宗的酒菜当然不可能倒掉,而是回锅后,又端上来吃。不过,这些酒菜,没成年的娃娃是不能吃的。 山里人再缺吃的,但对于一些食物,是严格按照传下来的规矩,不能给小孩吃的:如,头一年成熟的果子、没有见过天的东西等,这些都是不能给小孩吃的。 今年收成不错,桌上的饭菜很丰盛,鱼肉都有;终于能放开肚子吃顿好的,小孩子们尤为高兴,吃得热闹的不得了;大人们也是高兴得喝起了酒来。团年饭在一团祥和中结束。 初一给爷奶拜年,一群娃娃都得了陈二婆给的一文铜钱;唯独宗泽独得五文。宗泽知道自己的压岁钱跟别个不一样,也聪明的不说话。 初二,见嫂嫂们都带着儿女回娘家了,林淑芳看得心酸的不得了。别人都能回娘家,唯独她无地可回。看她难过,陈忠运赶紧安慰劝解。 见陈忠运担心自己,林淑芳也宽他的心:“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我只是感慨一下罢了。横竖我年年都会来一遭的,你不用担心我了。我们一家人一起过也怪好的。明天就要去给曹先生拜年了,我去收拾东西,你明天带着宗泽去给曹先生拜年吧。” 初三,陈忠运就拿上两块腊肉,一封点心,一小坛子苞谷酒,一封糖;就带着宗泽去给曹先生拜年了。来到曹先生家,今天来给曹先生拜年的人还不少,大都是私塾的学童来拜年。 见到宗泽父子,曹先生笑容满面的招呼着,曹娘子也赶紧拿出糖块点心塞到宗泽手里。 曹先生两口子热情的将陈忠运跟宗泽让了进去,刚坐下,曹先生家的娃娃就端了碗水给陈忠运,接着又给他装了袋烟。 这是这里的规矩,客人上门:家中大点的娃娃,必是要捧上一碗水,再敬上一碗茶的;讲究些的,还会先端上一盆洗脸水的。这是最基本的礼仪,要不然,会让人说,这家的小孩没教养的。 曹先生跟陈忠运寒暄了两句,就对宗泽说道:“走,宗泽,跟我进去见一个世伯。” 一边说,一边将宗泽引到西屋头。农家小院,本也没有房的,不过曹士文毕竟是读过书的,就将自家西屋腾出来,收拾好,稍稍布置了下,以用做书房兼具待客之用。 宗泽进去后,就见到,房里有个五十上下,作文人打扮的男子,正手中拿了杯茶慢慢品着。见他他来,放下茶杯看向他。 曹先生一进门,就对宗泽说道:“宗泽,赶紧拜见晋伯伯。” 又对着那人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学生,陈宗泽。” 宗泽见老师特意将他带进来拜见,又是文人打扮,想来这个人不是曹先生的同年,就是曹先生的故旧了。 宗泽赶紧弯腰及膝的对着他作了个揖。 果然,行完礼后,宗泽站在一边,听曹先生介绍这个人,这个人还真是曹先生一同考县试的同年。 当年一同过了县试后,曹先生府试屡次不过。考了几次后,心灰意冷,又因着家里的经济有限,支持不起了;曹先生才会家来开了个私塾谋生。 而这个晋世新却是坚持考了下来,最后终于过了院试且名列前茅,得了个禀生的功名。 听说眼前这个人竟然是个秀才,宗泽眼前一亮,来这儿这么久了,总算见到一个高学历的人了。 晋秀才也早听曹士文多次提起过宗泽,每次提起他,曹士文就赞不绝口。今天来拜年,听说他这个得意弟子也来了,就特意让叫进来见见。 第19章 宗泽刚一进门,晋秀才就已是暗暗点头了。 不说学问,光看外表,这小家伙就已让人眼前一亮;只见这小子眉清目秀;身虽小,但气已有形成;小小的身板挺的笔直,可说是有点风姿了。 现在科举讲究身、言、书、制,这小童的外貌,已是占了极大的优势,对于首要的外形考核一关,已是让人印象深刻。 细端外表后,晋秀才又有意考考宗泽的学问,知道蒙童的诗文他都有背过了。于是很挑了几本来考宗泽。 见宗泽流利至极的背完,捻须点点头;又考了几个典故,宗泽也是对答如流。再考他对读过的书的理解,也都是有想法的说了出来。 最后,晋秀才又让宗泽,现场默写一首贴切现在过年的诗来;宗泽知道,这是晋秀才想看他的字,也是考校他对诗文的理解能力,说不定,也是想考他的思辨反应呢。 宗泽略略想了想,立即提笔写了王安石的《元日》,待他写完,晋秀才拿过一看:因年岁小,腕力不够,写得字还缺少力度;但就小童来说,已是有型有款了,算是难得的了。 而且这小家伙选的王公的诗句也应景;写过年的诗句不知繁几,有很多都是抒发个人情怀,其中不乏表达国仇家恨的。这小家伙没有为了显摆,写些估计他都理解不来的诗句来。 再加上刚才的问答,这陈宗泽也是颇有章法的。 晋秀才满意的连连点头,对着曹士文夸到:“曹兄这个弟子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会给曹兄 分卷阅读18 你这个蒙师扬名的啊。功名讲究身、言、书、制;现在宗泽虽小,看他外表,体貌丰伟想来是必然的了。言辞辩证?小小年纪,已经有些想法了,假以时日,读书进益了,想来更能语惊四座了。书法嘛,只要他勤学苦练,再有名师指点,必会有所成就的。文理优长嘛,以此子的苦读,必然也不在话下的。” 见有人如此夸奖自己的弟子,曹士文心里高兴不已,但是作为师父,曹士文当然得谦虚一二了:“哈哈,晋兄过奖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夸,不能夸的啊。” 晋秀才很是喜欢宗泽,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竟然能出如此秀慧之童。 晋秀才考完宗泽的学业后,又问起了宗泽的一些家常之事,听说他家境贫寒,但家里人还是勉力供学,晋秀才赞赏不已。又好好的勉励了一阵宗泽勤于进学之言。 因是新年,又是第一次见面,长者给红包那是必须有的礼节,晋秀才爽快的掏出一角银子递给宗泽。 宗泽来这里这么久了,只见过铜钱,还从没见过银子长什么样的。 看到晋秀才手中的这块乌突突的银子,宗泽知道这份见面礼太重了;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拱着小手对晋秀才行了一礼,然后推辞道:“多谢晋伯伯,此礼太重了,请恕宗泽不敢收。宗泽在此谢过了。” 不妨听到这小家伙一番有理有据的推辞之言,晋秀才也是暗暗纳罕了;此子在读书上很是聪慧,没想到在人情世故上也是清楚明了。看来,古人说的天性聪颖之童还真有,说不得自己眼前之人真是其中之一了。 既然陈宗泽敏慧,看来日后说不得真能有所出息;趁他现在还在困窘之时,还是早点结交一二也好。 晋秀才因笑道:“小小年纪,竟然如此会说话,伯伯喜欢。来,这是过年红包,收下吧;要知道,长者赐,不敢辞的,再推辞,就是不敬了。” 曹先生知道晋士新家在这风白县城来说,还是颇有资产的。这个银子他给的也不算太出格,因此,也笑对宗泽道:“宗泽,无妨的,此是按例给你的红包,你就收下吧。” 宗泽见老师也开口了,想来收下是无碍的;再加上自己现在也确实缺钱,想想,这个钱收下,日后再报也就是了。于是也不再故作姿态的推辞,而是大方上前,双手接过晋秀才递过来的银子。 接过后,有郑重的谢过他。 考校宗泽过后,曹先生跟晋秀才说起话来,也没让宗泽出去。宗泽侍立一旁,竖着耳朵听老师跟晋秀才说话。 渐渐两人说到今年的府试,晋秀才劝曹士文再下考场试试,曹士文摇头道:“多谢晋兄好意了,我的天资有限,就算再去,恐怕也是空耗钱粮。我还是老实教书算了,看看我的学生能不能给我争口气了。” 晋秀才知道他可能有点心灰意冷,也不再劝,而是说起了今年考试的章程,县学里的学生等。渐渐的,宗泽听明白了,这个晋秀才竟然还是他们风白县县学的教谕。 两人越说越投入,宗泽渐渐听到两人说到了些,当今天子优待士子之策。听到他们说起这个,宗泽抓耳挠腮的想问他疑问已久的问题了。 但老师们正在说话,作为懂礼的弟子,是不可以随便插话的;可还是着急,于是,宗泽很是纠结,就有点站的走形了。 晋秀才一直在观察他,见之前一直镇定有礼站立一旁的小童,竟然好像有点站不住了。 还道是他是站久了,累了。可看他的表情,不像。这小子欲言又止,还有点蠢蠢欲动;看来,他是想说点什么了。 晋秀才有意考下这小家伙的定力;跟曹士文交换了下眼色后,装作没看见,继续说起话来。 说了好久,直到曹娘子进来叫开饭了,两人才住嘴。再看宗泽,一直站那儿没开口,先前的纠结之色也没有了。 别说晋秀才了,就连见惯了这个弟子特殊之处的曹先生,都有点纳罕了。想不到,这小家伙竟然有如此定力。 想着刚才,两个大人这样考验一个孩子,好像有失磊落,于是,曹先生主动问宗泽道:“宗泽啊,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有听懂了吗?” 宗泽听到老师问话,赶紧拱着小手答道:“回先生,宗泽听懂了一些,有些宗泽也并不清楚。” 见宗泽这样回答,晋秀才暗自点头:不错,回答的实事求是,没有故作谦虚,也没有自大。 接着,曹先生又问道:“刚才我跟你晋伯伯说话时,中间见你好像有话要说,可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第2o章 宗泽一听,娘呀,好容易听到老师这样问啊,想着自己为怕突兀,一直没找到时机问的话;今天老师既然主动提起,那就好好问问了,宗泽走上前来,一拱小手道:“回先生,宗泽知道今年已是建文十五年了。但是,对于当今天子的尊讳,我一直不知道,弟子在此斗胆问问,我们能问当今皇上的名讳么?” 听到宗泽问这个问题,曹先生正色道:“天子名讳,你们当然是要知道的。要知道,日后读书进学、考试时,是一定要避讳的,万万不可直写其名圣上名讳的。先前因着你们只是蒙童,为师还没教到这里来,既然你今日问起,为师今天就告诉你。” 说着,曹先生站起来,面南而立,朝着前方一拱手,方才对宗泽说道:“当今天子姓朱,名允炆,乃太祖的嫡长孙。” 听到这里,宗泽不死心的又问道:“敢问老师,□□尊讳是什么?” 当听到曹士文回答说是朱元璋时,虽早已心有准备,但宗泽还是狠狠的震了一下。□□是朱元璋没错,但是,现在是建文十五年!自己在现代学过的历史里根本没有的年代。现在的这个大明朝,好像早已拐了弯,不再是后世知道的那个大明朝了。 很快,宗泽回过神来,不管是不是原来的那个明朝,但科举总是有的,继续学吧,其他的杂念先抛开去。 见老师跟晋秀才要出去入席,他可不能跟老师坐一席,宗泽赶紧拱手告退。 曹先生挥手让他退下。 看着宗泽退下后的小身影,晋秀才叫来书童,让他回去跟晋娘子说一声,今天他在同年这里坐席了,让岳父他们不必等他。另外,让他跟晋娘子说,将自己带过来的四书拿过来,他要送人。 见晋秀才让人取四书送人,曹士文立即想到,肯定是送给陈宗泽的。想不到这晋秀才竟然如此看好宗泽。现在文人是兴馈赠,但对一个蒙童就如此大手笔的馈赠,曹士文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来,自己日后更得用心教导,说不定,自己真教出一个秀才举人什么的;不光是名扬乡里,那也是自己值得称道的业绩啊。况且,这陈宗泽也确实让人心生好感。 宗泽辞 分卷阅读19 过老师,找到父亲,跟父亲坐了一桌吃饭。刚吃没两口,曹先生让小儿出来叫宗泽父子进去里面席间。 陈忠运刚进去,曹先生就向他介绍了晋秀才。 想不到今天竟能见到一个秀才公,还听说这秀才公今天竟然还教导了宗泽一番。陈忠运连连打躬作揖,谢不绝口。听到秀才公夸自己的儿子,更是喜不自禁。 还没等他喜完,更让他喜出望外又来了。 只见晋秀才招手让宗泽过去,然后拿过一套书递给他:“这里有四本书,分别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想来你现在还没学到。不过,曹先生可能对你提过的,这是我们读,我现在赠与你,望你日后勤学苦读,早日学有所成。” 看着眼前的书,宗泽真是喜的心突突跳,之前自己就有点发愁买书的事。现在蒙童的书读完了,曹先生也好,他自己也好,都说要赶紧读这四书的。 可是,因为风白县读书人少,没有市场就没有卖场的;之前他问过曹先生,这些书别的地儿没有,还必得去风白县城买才行的,真是不方便的很。 而且,如今的书可是贵的离谱啊,这四本书买下来,少说也得一二两银子。这对陈家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啊。 见晋秀才赠书,宗泽恨不能从他手中立马接过书来;但他还是按捺住了,咱是见过市面的,可不能如此失态。 于是,宗泽对着晋秀才深深一揖:“晋伯伯赠书之情,宗泽莫齿难忘。宗泽在此谢过了。” 听到一个小小孩童竟然会说‘没齿难忘’,晋秀才高兴的哈哈大笑,直对曹士文夸道,教的徒弟不错。 宗泽大大方方的双手接过书来,又谢了谢晋秀才。见儿子已经接过了书,陈忠运也走上前去,谢过晋秀才;表示,晋秀才日后有什么事,自己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晋秀才笑着听他说完,客气道:“你不必太在意的,我是看令郎天资聪慧,是个读书的料,刚好这里带了套赠有心读书之人,是再好不过的。” 说完,又叮嘱道:“令郎于读书一道,是颇有天赋的,你可一定得供他读书,万万不可中途断掉了,以致他的天赋被埋没了。” 陈忠运诺诺连声的听着,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砸锅卖铁也要将儿子供出来。 晋秀才赠书的事儿,很快在今天来拜年的人群中间传了个遍。乡民有时虽是有点愚昧,但更多的却是淳朴,以及渗入骨血的对读书识字的敬畏羡慕。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书,有什么用;但是,书本身在他们心中都很神圣,又是秀才公亲自赠予的,这是多荣耀的一件事哪。 来拜年的家长纷纷对着陈忠运夸着宗泽,又顺便以他为例教育教育自家的熊孩子,成功的给宗泽拉了不少仇恨值。 这次拜年,宗泽可谓是满载而归。 第21章 回家的路上,陈忠运还沉浸在儿子给他带来的荣耀上来,一路兴奋的问着儿子跟晋秀才在一起的事。 宗泽仔细的给他说了遍,还将之前一直不方便说的:晋秀才赠银的事也说了;一边说一边将银子递给他爹。 见晋秀才不但赠书,竟然还给银子了。陈忠运深觉欠了大人情,直说:下次去了县城,无论如何要好好的谢谢晋秀才才是。 回到家中,还不等林淑芳问,陈忠运就将儿子今天在曹先生家长脸的事说了。说完又将银子递给她,林淑芳掂了掂银子道:“这银子少说也有五钱,这晋秀才可真大方。” 接着,宗泽又将书递给她看。林淑芳翻了翻书,仔细一看,惊讶出声道:“咦,还有官印?这书竟然是官刻本;这书你可要好好珍惜,看看字印的多清晰,这书少说也得五百文一本。” 所谓官刻本在明朝及以前大体分为监本、公使库本、经厂本、内府本这四类:“监本”,为历朝国子监刻印的图书;“公使库本”,为地方官府动用公使库钱刻印的图书;“经厂本”,是明代司礼监所辖经厂刻印的图书;“内府本”,则是明朝宫殿刻印的图书。 晋秀才给宗泽的明显是‘监本’;看来,晋秀才今天可真是大手笔啊。 听妻子说完,陈忠运道:“这晋秀才这么大手笔给宗泽送东西,莫非真是看中我们宗泽的读书天份了。看来,宗泽读书的事,我们真的好好对待了。说不定宗泽真能给我们挣个秀才举人什么的回来。” 林淑芳柔柔的看着宗泽道:“我对宗泽有信心,只要我们供的起,宗泽肯定会有出息的。” 说到这儿,林淑芳叹口气道:“唉,读书太费钱了,这才是个开始,只怕后面的花销是越来越大,就怕我们供不起呀。” 说到钱,陈忠运也有点沉默了,不过,很快他又坚定的说道:“这点不用担心,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好了。你放心,只要宗泽能读,我一定供下去的。” 宗泽听到二人的说话,也暗自下决心,还是得赶紧赚钱才好。不说别的,自己现在练字,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外,其它大多时候都是在磨刀石上练的;长此以往,对自己的字体肯定有影响,毕竟,纸张跟石头的触感完全不一样。 现在刚开始,只要会写字,记住字就行了。可越到后面越不一样了,以后是必须要认真练书法的,字体要自成一套才行,所以肯定是要在纸上练才好。 现在,他爹割漆、挖草药卖,能赚一些钱,但还是有点捉襟见肘的。要想大量用纸墨练字,还得增加进项才是。 正月过的很快,转眼就到十六了,曹先生的私塾又开课了。 宗泽背着书箱按时来上学了。 这次回来,因为宗泽已经将别人一两年要学的都学完了。 曹先生也认为宗泽的基本功已是相当不错了,于是也就不再按部就班的教宗泽了。 曹先生对宗泽说道:“你现在三百千,诗三百,以及《声律启蒙》、《幼学琼林》等都已熟记了。蒙童书你也读得差不多了,于此道也可算是出师了。因此,你现在是可以开始读四书了。所以,从今天起,我就教你读四书,如何?” 宗泽听得兴奋点头,可算是能步入正题了。 接着,曹先生又问道:“晋秀才给你的书,你今天带来了没有?没有的话,为师给你拿一本《大学》过来,你先看着。” 宗泽听了,答道:“学生也正要请教先生,是否可以读四书了;所以,我今天将晋教谕送的书都带过来了,还请先生指点。” 曹先生听了点头道:“你能作此想很好,为师现在就正式跟你讲讲。你要知道,四书不能乱读,是要讲究次序的。朱子曰:凡读四书者,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定其根本;次读《孟 分卷阅读20 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 知道先生在教授自己,宗泽凝神静气的听着,连连点头受教。 说完序言,接下来,曹先生就开始教宗泽读起《大学》来。《大学》原为《小戴礼记》第四十二篇,后被朱熹从《礼记》中抽出来,做了《大学章句》,才跟《中庸》、《论语》、《孟子》合称四之首。 宗泽翻开书,跟着先生读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朗朗读起。 一本《大学》也只不过是两千多字,对宗泽来说,背下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上午,宗泽就背的很熟了。 当然,宗泽知道,背下来只是最基本的,对这本书的理解发散才是重中之重。 初初入门,宗泽兴致高昂,一直不停的读着背着。 同桌麻狗子几次找他说话,他都没有理会。 麻狗子是有大名的,他大名叫陈宗才;只是大家叫惯了小名,他的大名反倒没人叫。 见宗泽不理他,麻狗子就想去抢他的书过来。宗泽哪肯让这家伙动他的书,赶紧一把按得紧紧的,生怕被这家伙抽走,搞坏了。 麻狗子不死心,还想来抢,宗泽大叫一声:“先生!” 听到宗泽叫自己,曹先生踱步到他面前问道:“何事?” 见到先生过来,麻狗子赶紧脊背挺直的坐好,规规矩矩的做个好学生样儿。 宗泽见他老实了,也不打算告状了,于是就指着书中一处自己不甚清楚之处问老师。 麻狗子初初受挫,还是不甘心,后面又几次找宗泽麻烦,都被宗泽搪塞过去了。 因着上课,怕先生知道了受罚,麻狗子后来也消停下来;心道,等中午散学了,要他陈山娃子好看。 第22章 宗泽一直读到午饭时间才停了下来。 住家近的学童都回家吃饭去了。住得远的,就都是带饭过来。 刚刚过完年,大家带的饭食都还不错。 因着现在天气冷,带的饭菜都凉了;于是带饭过来的学童都拿着饭,到曹先生家的灶房请师娘帮忙热热。 宗泽也拿着自己的碗往灶房走去。 刚走到灶房门口,就被一只脚绊倒了;宗泽狠狠的摔了下去。手里的碗也滚落到地上摔碎了;饭菜撒了一地。所幸人没受伤,这也是托了冬□□服穿的厚的福。 宗泽懵懵的爬起来,就见麻狗子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一脸你耐我何的嚣张劲儿。 宗泽看着泼在地上的饺子和腊肉,心疼不已,这还是他们全家省出来给自己的。在这个吃食如此艰难的年代,竟然将如此美味的东西洒在地上,真是暴殄天物。 宗泽气得血往脑袋冲,立马就要向麻狗子冲去。 麻狗子见他要扑过来,一脸兴奋的看着他,恨不能马上跟他打成一团。 宗泽身形刚动,却一下收住了脚。这麻狗子人高马大的,自己这样扑过去,那不简直是找打挨嘛。 宗泽左右看了看,见灶房外的柴堆里有竹竿,立即跑过去抽了一根拿到手里,冲着麻狗子打了过去。 麻狗子没有准备,身上挨了两下,人却是更兴奋了,高声叫道:“好家伙,动武器了,看我的。” 他也抽了根竹子过来跟宗泽对打起来。论起打架,宗泽这文弱的小身板哪是身经百战的麻狗子的对手,宗泽很是挨了两下。 但宗泽人小,勇气却不小,不要命的往前冲去,狭路相逢勇者胜,宗泽这种狠劲儿也让他狠抽了麻狗子几下。 麻狗子好久没有遇到能跟自己干几回合的人了,颇有一种找到对手的感觉,人是越来越来劲儿了。 一时间,两人打的难分难舍。 麻狗子越战越勇,宗泽却是暗暗叫苦,这小子还没完了,这样下去,自己吃亏吃定了。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但,自己今天如果认怂了,那小子以后还来怎么办。不管了,先撑着点儿,实在不行再认输好了。 宗泽正煎熬时。还好,救星来了。 原来,见他们打架,曹师娘急的喊了半天,也没喊开;没办法,只得赶紧去将曹士文喊来。 曹士文来了一看,陈宗泽跟陈宗才两人打得正起劲,旁边还有好几个拍手助威的。 曹士文气得大喝道:“翻天了,你们!竟敢打架?!还不快住手!” 曹先生在学童心中一向是积威深重的,见他来了,看热闹的一哄而散;宗泽跟麻狗子两个也赶紧放下了竹竿,恭敬的站在那儿,听老师训话。 搞清楚了他俩的官司后,曹士文先没说怎样处罚他们;而是让他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来课室找自己。 宗泽掉到地上的饺子跟肉,曹师娘已经帮他拣起来,用水给洗净,放在锅里给他热好了;又找了只碗帮他装起来。现在的粮食珍贵,可不像现代一样,掉到地上的东西都不能吃了。 这个捡起来,洗干净了,接着吃。 宗泽谢过师娘,接过饭菜吃起来。吃完后,就往课室走去。 走到课室外面,麻狗子正站在那儿等他呢;见他来了就跟着他一起进去。 麻狗子一个人可不敢进去,虽然他是曹先生的常客。在学堂里,曹先生叫到面前说话最多的学童,一个是宗泽,一个就是他了。 当然,宗泽是嘉奖教导,麻狗子就是训斥告诫了。这感觉真是酸爽。这就如同现代学校的优等生跟差生的区别。 因为每次叫他都是挨训,麻狗子对曹先生有种生理性的害怕,今天也不例外。 曹先生先是将麻狗子训了一顿:“陈宗才,为师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要你勤于读书,不可惹是生非,你从没听进去过,今天竟然又来欺负同窗……” 训完麻狗子,曹先生又来训宗泽了:“宗泽啊,你竟然跟同学打架?你太让为师失望了。须知,修身养性乃读书人的一大要务,你连这点气都沉不住,那日后遇到比这更大的事,你要如何做?” 听到曹先生训斥宗泽,只把麻狗子喜的咧着嘴巴笑,怎么憋都憋不住,哼哼,你也有挨训的一天。 曹先生见到宗才掩饰不住的笑意,又转过头去训了他一顿;训完宗才,又想到,宗泽一向优秀,今天当着别人的面训宗泽,有点伤他的面子。 因此,曹先生对麻狗子道:“你去课室外面站着去,待下午上课才能进来。另外,将‘友爱’二字各抄五十遍给我检查。” 麻狗子刚开始听到罚站,这好说,反正自己也经常站的;但听到还要罚写大字,真是如丧考妣,恨不能抱着曹先生的腿求饶。但是,不敢,只得悻悻的走出去罚站。 麻狗子出去后,曹先生又教导了宗泽几句,最后道:“你今天做错事了,为师要罚你。今天是你们两个打架,宗 分卷阅读21 才已经出去罚站了,你也出去站够一时辰再进来吧。” 宗泽听完,对着曹先生一揖:“是,宗泽谨听老师教诲,学生领罚。” 见宗泽也出来罚站了,麻狗子高兴的不得了,连自己被罚写大字的愁劲儿都没了:“哎呀,这谁啊,大才子也来罚站了?哈哈哈,你也有被罚的一天。” 不怪麻狗子这么看不惯宗泽;看到宗泽受罚,简直比自己得奖了还高兴。实在是因为,宗泽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经常被拿来成为教育他的话头。 就比如,正月初三好好的拜个年,这小子就大出风头;自家爹就不停的夸着这小子,拿这小子跟自己比,麻狗子听了气不过,忍不住跟他爹顶了几句嘴;结果,大过年的,害得自己挨了顿打。都怪这小子。 于是,这次开学,他就拼命的想要打搅这小子读书,好让老师也训训他,自己也可理直气壮的跟爹说,陈宗泽那小子也挨老师的训了;所以,我挨训也没多丢人的。 谁知那小子上课竟然完全不理自己,还好,自己绊倒他,让他跟自己打了一架。 说到打架,想不到这小子看着弱,打起架来还挺有狠劲儿的。麻狗子颇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想着自己今天好像有点以大欺小,实在有违自己的侠士风范。不大过意的去的麻狗子,就主动跟宗泽说起话来。 宗泽原不想理他的,但想着自己又不是真小孩;如果真不理,自己也太小家子气了,岂不是连个小孩都不如了。于是也就接了麻狗子的茬儿。 两人见老师不在,就小声的说起话来。慢慢地,宗泽也算听明白了,麻狗子找自己茬儿的原因了;原来,一不小心,自己也成了别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了。 第23章 宗泽跟麻狗子两个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两人迅速热络起来。麻狗子家跟宗泽家只隔了一道梁。 麻狗子早不让人送了,都是自己去学堂的。知道宗泽还要家里人送,麻狗子自告奋勇的表示愿意等他一起上学,不用大人送了。 宗泽听了提议也是心动,这样一来,可以省了他爹好多事,免得耽误他做事。 下午散学,麻狗子没有一放学就走,而是等陈忠运来接宗泽时,跟着一起走。 宗泽跟麻狗子一起,在路上将以后不要他爹送他上学的事说了。 陈忠运听了犹豫了下,但看看两个人有伴,如果结伴上学也不错,于是就说道:“行,以后我每天把你送到麻狗他们家的梁上就不送了,你跟他一起走。” 麻狗一听赶紧道:“运叔,不用了,我以后每天到梁下来接山娃子好了。” 宗泽一听,瞪眼道:“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不准再叫我山娃子了。要叫我大名的。” 学堂里的同学,对学习好的同学总是有种莫名的尊敬信重,见宗泽瞪眼,麻狗赶紧陪笑道:“好好,叫你宗泽,宗泽嘛。” 陈忠运听到麻狗说下梁来接宗泽,说道:“这样不好吧,耽误你的事啊。” 麻狗笑的不行:“看运叔说的,我左不过也是读书,耽误啥子事哦。” 于是,宗泽以后每天跟麻狗一起上学的事就愉快的定了下来。 这样一来,宗泽也总算是有了来这儿后的第一个发小了。 差生父母总是喜欢自家孩子跟学习好的一起。听说自己儿子天天跟宗泽一起上学,把麻狗爹娘高兴的不的了。有时做了好吃的,还要带一份给宗泽。 不过学习上嘛,宗泽仍然是做题、背书勤快麻溜的不得了;麻狗还是上课就打瞌睡,能偷懒就偷懒;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二人之间的友谊。 之前因为他爹接送,宗泽只能每天乖乖的来乖乖的去,不能走远了。 现在因为有了麻狗这个伴,宗泽也能跟他两个走的远点。 宗泽一直忙着读书了,没有时间跑去别的地方寻宝。现在有了麻狗这个伴儿,刚好在回家的路上可以跑远一点,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跑了两次,总算有收获了,这天放学,他们两个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跑到上学路边的林子里面去了,这一片因着没有地,很少有人来的。 这次他们走的比较远,好容易走到前面一片悬崖边上时,他们发现了好大一片粗藤,麻狗看见了,高兴的不的了。 他爹是木匠,这些藤子刚好可以砍了做家具,拿到集上卖,能卖不少钱呢。前几天梅地主还要他爹给做一套藤椅啥的。他爹一直在找藤子,都没找到合适的,这大一片粗藤子,正好。 麻狗高兴的不的了,只说这藤子砍了后,他让他爹给宗泽做一个椅子。宗泽笑着谢过他。 两人走了一阵,怕迷路,不敢再走了,就走了回来。 宗泽回到家,林淑芳见他回来的比平日要晚,就问他怎么回事。 宗泽就将他跟麻狗两个去林子深处的事说了,把他娘吓得不行,连连叮嘱,以后不能去那么远的深山,这山里到处都有野猪的,要是遇到野猪咋个办。。 宗泽连连安慰说没事,他有分寸;陈忠运也说没事,山里娃沟沟坎坎,哪里没跑过;不过还是嘱咐他要小心点。跟家里人打过招呼,宗泽跟麻狗两人也更放心的,在放学后跑远点再回来。 天天在外寻找,还是有作用的,这天他们又发现了一大片从来没被人采割的杜仲树。这个东西山里人都认识,乡里生药铺子也收的,价钱还可以,一斤干杜仲皮能卖个七八文钱。 这大一片,搞个几百斤应该不是问题。两人约定,等到了三四月间再一起去割。 很快到了三四月间,雨水多了起来,山里的吃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雨过天晴后,地上还是湿湿润润的;宗泽他们上学的路上,满地都是地耳子,这东西肉肉的软软的,特别好吃,宗泽很喜欢吃。 逢到这种天气,宗泽每次上学时就带个篮子,回来的路上就顺便拣好多回家来。 这地耳子好吃好拣,但就是好难洗,里面夹杂很多杂草泥巴之类的,要洗很多次才洗的干净。 这清洗的活儿就是宗泽他姐她们的事了。这个时候,宗泽就在水简旁边陪着他姐一起洗。 山里人家不打井的,到处都是山泉水,把竹子剖开,将山泉水引到平一点的地方,拿着木桶接就好了。 他们家的水简是这一大院子的人共用的,宗泽很喜欢这个水简。泉水从山里引下来,旁边还有一米多宽的小溪。溪边有很多李子树,现在已经结满了密密实实的青李子。 宗泽很喜欢吃这个李子,待到七月间,成熟了后的李子青中带黄,甜甜脆脆的,一咬开,里面的果肉晶莹剔透呈丝状。 宗泽来这儿这么久,最满意的一点就是山里的水果了,一到四五六月间,水果多的不得了 分卷阅读22 ,到处都是杏子,李子,枇杷,樱桃,桃子。 现在正是吃枇杷、樱桃的时节。枇杷是野生的,个儿圆圆的,有铜钱大,不像现代的寡淡无味的枇杷,这个甜的不得了。 樱桃分野樱桃和家樱桃,野樱桃是鲜红色的,圆圆的,看起来就像一串串红珠子。野樱桃吃起来有点酸。家樱桃要大得多,椭圆形的,成熟了时成剔透的橙黄色,熟透了就是红色。 这时节的山里是生机盎然的,就是最穷的人家也能吃饱肚子。 曹先生的私塾也放了一个月的忙假。让这帮小屁孩回家帮大人抢收。 曹先生放假,饶是宗泽这个假小孩也有点兴奋了。他也可以跟小伙伴一起下河抓鱼,在水里撒撒欢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去采杜仲皮赚点钱了。 陈忠运跟陈木匠约好,一起去将宗泽他们上次看到的杜仲树皮割了。 两家人一起割了两天才将杜仲皮割完,割完后一家一半就地分了,再扛回家去晒。因为宗泽家,只有他爹一个劳力,陈忠运本坚持只要三成的,但陈木匠坚持要一家一半,末了还帮他们扛回家。 见陈忠运扛了那么多杜仲皮回来,孟氏又敲怪话:“啧啧,看老五他们,胳膊肘朝外拐,有好事给别个,也不晓得给自己兄弟说下。” 孟氏这话不光是对着老四陈忠水说,还给家里人说了个遍。当然了,就算她不说,家里其他兄弟一样说的。这种吃里扒外的事,要不得的,自家兄弟都没得,竟然给别人,那怎么行。 连陈二婆都惊动了,指桑骂槐的找林淑芳的麻烦,还将陈忠运骂了顿。最后还是宗泽这个神童宝贝疙瘩出面,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听到自家乖孙说是跟同学一起发现的,而且陈木匠仗义的很,人家三个劳力,他家一个劳力割的,人家最后还分了一半给宗泽他们。 山里人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谦让仁厚的品德还是渗入骨血的。陈二婆一听,哎呀,自家占了这么大便宜,还说人家的坏话,真是要不得。 赶紧让宗泽将自家的枇杷背了一篓子,送过去感谢他们。顺便将最出头的孟氏臭骂一顿:“成天吃饱了没事干,戳是弄非的。老五弄的这个杜仲皮,那是宗泽有用。你在这说啥子屁话,有本事,你也去整些回来,没本事,就不要瞎乱说。” 第24章 陈二婆骂完孟氏,想着前两天还骂了老五两口子。媳妇不要紧,儿子心疼,赶紧又拿了几个鸡蛋,让宗泽拿回去:“让你娘早起时,放了糖,用开水直接冲给你爹喝,大补的。” 宗泽将鸡蛋拿给他娘,又赶紧背着枇杷要去麻狗家,林淑芳想了想,将上次赶集称的一斤白糖让宗泽带上。陈木匠有让利,又出力的,该是要感谢下的。 宗泽背着这些东西到了麻狗家,受到陈木匠两口子的热情欢迎。 这可是,陈家沟出了名的神童上门来了啊。赶紧翻箱倒柜的找吃的给他。 宗泽不要,他们硬揣,最后宗泽直得接住了。 见宗泽来了,麻狗高兴的不得了,忙忙的拉着他往河里跑,去摸鱼。 还一路走一路呼朋唤友的,招呼了一堆半大娃娃。 来到河里,这群男娃立即脱的精光光的跳到河里。麻狗也将他的小鸟亮了出来,宗泽见了,女儿心顿起,赶紧转过身去。 麻狗见大家都光着屁股去河里扑腾去了,唯独宗泽斯斯文文的在挽裤腿。 见宗泽这个样子,麻狗跑过来扯他衣裳:“你咋这么磨磨唧唧的,快点脱了下来,咋这样娘们儿气呢。”宗泽吓得不行,拼了命的将自己的衣裳捂住。 众小孩一见,哈哈大笑:“山娃子就是个小娘皮。”气的宗泽拣起石头丢他们,众小孩赶紧哄散开了,跑到水那边去了。 看着眼前这一片遛鸟的家伙,宗泽只后悔自己为啥要来。自己现在虽然是男儿身,但是,还是有节操的好不。跟你们一块脱衣遛鸟?坚决不要。 见宗泽还不下来,麻狗就是几捧水浇过来,宗泽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索性也不再挽裤腿了,直接连着衣服跳到水里。 宗泽跟着他们玩了一下午,可谓是满载而归。 麻狗将摸到的大点的鱼全部用藤条从腮边穿过,穿成一串,让宗泽带回去吃。 宗泽告辞时,陈木匠拿出一把藤椅,又拿出一个书箱要送给宗泽。 书箱好精致,也是三层,宗泽一见,喜欢的不的了。这个藤编书箱可是比自己那个木头的好看的多,又轻便的多。 书箱宗泽爽快的收下了;但藤椅他就不好意思收了,赶紧推辞不要。 但是陈木匠硬要给,麻狗也说:“上次我们看到藤子的时候,我都说过,要送你东西的,赶紧拿着吧。” 盛情难却,这两件东西,其实宗泽都很喜欢,也就不再推辞了,于是宗泽谢过陈木匠收下了。 可是,怎么带回去犯难了。 鱼背到篓子,书箱也可以提着;但是,椅子,宗泽就不好拿了。陈木匠见状,就让癞狗将宗泽送回去。嘿嘿,没错,就是癞狗。麻狗家三兄弟,分别是癞狗,黄狗最后是麻狗。 见宗泽送个枇杷,却又拿了人家那么多东西回来;别说林淑芳了,就连陈二婆都过意不去;非要再送点东西,让癞狗带回去。 癞狗坚决不要,瞅空跑了;陈二婆还想去撵,被宗泽拦住了。这样没完没了的互相送来送去,那还没个完了。 愉快有趣的忙假很快过去了,宗泽又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中。 见宗泽现在已将《大学章句》全都背熟背透了。曹先生又开始给他讲解《论语集注》,对于此儒家经典,在现代可谓是耳熟能详,当然这个耳熟能详是大多数人记得的几篇。真正要读熟读透,不是那么容易的。 曹先生对宗泽道:“《论语》一共二十篇,总计四百九十二则;学而篇为第一,共有十六则。今天为师就从第一篇开始教你。” 宗泽朗朗上口的读起了早就滚瓜烂熟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此中精妙之处当然是越读越有的。 宗泽的进度惊人,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将《论语集注》学完背熟。 因着家里今年的收成还不错,宗泽也就毫不客气的对陈忠运提出来,他要托曹先生给自己买几刀纸、还有墨,还有砚台什么的,他要正式系统的练字了。可怜他练了这么久的字了,还没真正大量的在纸上练过字呢。 对于儿子的这个要求,陈忠运是极力赞成的。 父亲同意后,宗泽就将自己想买笔墨纸砚的事给曹先生说了,请他帮忙买回来。没办法,因为用的人极少,这东西又死贵,榨溪乡里就没人卖这东西的。 宗泽纸笔制 分卷阅读23 备齐全后,开始每天正常练字了。宗泽喜欢柳体,于是就准备主攻柳体。 刚好曹先生有一本柳体《金刚经刻石》字帖,就给了宗泽,让他跟着练习。 与此同时,宗泽于《四书》的研习进度很是喜人。曹先生见状,就开始给宗泽讲起了试帖诗:试帖诗府试前都是要求五言六韵律;乡试、会试则要求五言八韵。因此试帖诗以古人诗句或成语为题,冠以“赋得”二字,所以也叫“赋得体”。 试帖诗最少十二句起,要严格遵守平仄、对仗、押韵等规则;除首位两联外,中间各联都要对仗,格句间也都要遵守平仄粘对的格式。而且韵脚也是规定好的。 作为现代穿越过去的宗泽,在现代受到的韵律教学不多;学习起这试帖诗来,纯粹就是白手起家了。 因此,曹先生布置的作业,完成起来颇是为难的,刚开始连那些平仄都将他搞的晕头涨脑。 想不到一向聪慧的宗泽,竟然于诗赋一道毫无天赋。曹先生惊讶之余,竟然还有点小小的高兴,这个弟子总算让自己感受到了为师的尊严,不然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真是让自己这个老师的成就感少了好多。 人有所长,尺有所短。宗泽虽于诗赋一道不大灵光,但于四书的熟读背诵与理解,还是一如既往的进度惊人。 接下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宗泽又将《孟子章句》、《中庸集注》背了个滚瓜烂熟。 曹先生经常给他出一些墨义,帖经之类的题,也完全难不到宗泽了。 第25章 春去秋来三载多,宗泽在曹先生这里已将《四书》读完,五经也囫囵读了些。看到宗泽的进度,曹先生深知自己不能再教下去了,以此子天份,自己再教下去,就是耽误他了。 于是,曹先生找来陈忠运说道:“宗泽天资过人。可是须知,读书不但要有天赋,还要有名师指点,方能有所成就。我自知是不能再教他了,想将他荐到县里的书院去,找行家指点。不知你意下如何?” 陈忠运赶紧谢过曹先生,表示他教宗泽教的很好,不换老师也可。 曹先生不欲在这个话题上跟陈忠运过多纠缠,摇摇手直接问道:“我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想问你,还想不想让宗泽继续读下去?别的客套话也就不用多说了。” 陈忠运见儿子于读书一道天份很好,而且又特别好学;早就有心要将儿子送出来的。于是,陈忠运当即又将砸锅卖铁,也要送宗泽读书的决心又说了一遍。 见陈忠运有心送宗泽读书,曹先生也就认真考虑推荐之事了。 考虑到宗泽的家境,不可能支持的起去远处书院求学。当然了,以曹先生如今的能力,想要荐个有名气的书院也不大可能。 曹先生知道风白县城有个城关书院还不错,就给同年晋世新去了封信,要他帮忙将宗泽荐进城关书院。 晋世新接到曹士文的信,想起自己几年前在曹士文那儿见到的学童,对此子的聪慧自己是深有感触的,要不然,当日自己也不可能又赠银又赠书的。 短短几年就将四书读完,曹兄直言已是教不了他了,看来,是真的天赋不错。遂回信说道,让陈宗泽去县城见他一面,他要当面考考,如果真是不错,他必是亲自荐入书院的。 接到晋士新的信,曹先生就将晋秀才要宗泽去县城见他的事说了。 听说晋秀才要亲自考宗泽,只要宗泽考过了,那必是要推荐他入城关书院的。宗泽真是大喜过望。 宗泽深知学校的好坏是关系到考试结果的,要不然,在现代,每个省的课本都一样,缘何大家都拼命的让孩子进好学校呢。学校不同,老师不同,学生的学习眼界更不同。如果自己这次能进城关书院,相当于又走出了个圈子,能再进一步了。 选了个宜出门的好日子,父子俩背上给晋秀才作礼的腊肉、菌子、板栗、核桃等一些山货;当然还有干粮什么的,他们要走整整一天的路呢。天上三星还高时,父子两个就动身了。 这次赶路,宗泽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跋山涉水。难怪陈家沟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出门;行路实在是太艰难了:翻了好几座山,蹚了三次河,父子俩才赶到风白县城。 到县城天已经擦黑了,还好,还没到宵禁的时候,但也快了,父子俩赶紧忙忙乱乱的找了见小客栈住下。 他们舍不得,也住不起好房间,就要了个大通铺,就这样,一个人还要十文钱一晚上。进去后,宗泽被熏的差点背过气去。住种房间的大都是行脚之人,脏乱差那是必须的。 不过还好,靠墙的位置还有地儿,宗泽赶紧跑过去,招呼父亲躺下。今天父亲可是累坏了;背了那么多东西不说,遇到过不去的沟坎和河外,将东西背过河后,还要回头来背宗泽。 宗泽之前还想着,在这个地儿睡觉可能睡不着,可是却是倒下去就睡熟了。 第二天早起,梳洗好后,又向店小二打听了晋秀才家住的地方怎么走。两人一路走,一路问,没过多久,也就到了晋秀才家。 来到晋秀才家门口,只见砖墙瓦顶的一院房子,在这个山城,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走到门口,报上名去,他家仆人道:“原来是陈小公子来了,我家老爷早就吩咐过,陈小公子来了不必通报,直接引进去就是了。二位请随我来。” 陈忠运听了赶紧谢道:“有劳老哥了。”那仆人赶紧摆手道:“可不敢当这声老哥,小的叫田福,陈爷叫小的的名字就是了。” 跟着田福一边往里走,宗泽才一边想起来,在现在这个时代,除了穷家小户外,稍稍讲究些的人家,上门前是要先送帖子的。他们这样贸贸然的上门来,要是主人家不事先交代的话,极有可能是会被拒之门外的。 进了大门,宗泽一看,里面还挺大的,这打眼间看来就有两三进的。 田福把他们带到客厅,请他们坐下后,就转往后院去通报晋秀才去了。 很快,田福就回转来了,对着宗泽道:“陈小公子,我家老爷有请,陈小公子请。” 又对着陈忠运道:“陈爷您就请在此吃吃茶,稍等一会儿了。” 陈忠运对着田福连连点头:“好说,好说。”接着,又叮嘱宗泽道:“见到秀才公,要懂礼,知道不。”宗泽答应着跟着田福去了。 田福一路将宗泽引到书房。宗泽进去时,晋秀才正坐在书案前写着字呢。宗泽赶紧弯腰作揖:“见过秀才公。” 晋秀才点头一笑,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坐吧。” 宗泽一看旁边的椅子,全是太师椅,这么高,自己一个小孩子坐在上面肯定是只晃荡。 况且,晋秀才今天可是要考校自己的,自己可不能 分卷阅读24 大喇喇的坐下的。 于是,宗泽赶紧说道:“多谢秀才公赐坐,宗泽谢过了。宗泽人小,不敢在长辈面前落座,宗泽就站着聆听秀才公的教诲了。” 见宗泽谦逊懂礼,晋秀才很是满意,不禁暗自点头。 接着晋秀才开始问起了宗泽的学业。待听说宗泽已经读过四书,且章句集注也都已熟背后。晋秀才挑眉哦了一声道:“你说你已读过四书了,那我可就要好好考考你了,你可愿意?” 宗泽听了,弯腰一揖道:“请秀才公赐题。” 第26章 晋秀才听到宗泽说可以考他,挑眉哦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现将《论语》里的‘乡党’篇背给我听听。” ‘乡党’篇乃是《论语》第十篇,宗泽答了声是后,立即朗朗背了起来:“孔子与乡党,恂恂如也。其……”不多一会儿,宗泽流利的背完。 见他背完,晋秀才又捻着胡须,问了好些个问题,主要就是考宗泽对《论语》的理解;宗泽都流畅的答了出来。 接着晋秀才又考了宗泽《大学》等书,宗泽也都毫不吞吐的答了出来。 考到这儿,晋秀才已是很满意了,点头不已。因着之前都是口试,最后晋秀才又出了四道墨义题,让宗泽来做。 墨义题就相当于简答题,这考的是对文章以及对注释的熟练掌握程度。 宗泽一看,这四道墨义题,刚好四书一本一道。这对宗泽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的。 宗泽告了声罪,走到晋秀才的书案前,拿起毛笔,开始写了起来。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宗泽就已写完。写完后,宗泽恭敬的将写好的书卷呈给晋秀才。 晋秀才拿过一看,捻着须道:“不错,经义记得很牢,嗯,字也有点样子了。你习的是柳公体?” 宗泽答道:“是的,宗泽现在正在练柳公的《金刚经刻石》。” 晋秀才道:“柳体匀衡瘦硬,很是实用。不过,观你字体,刚刚成型,还是要勤加练习才好。” 宗泽肃身听完,恭敬的道:“多谢秀才公教导,宗泽聆训了。” 接下来,晋秀才又于四书的问题,教了宗泽一些道理后,就对他说道:“我观你四书已是熟读,进入书院也是使得的。我这就给城关书院的许山长去封信,你到时持这封信去城关书院投递即可。” 到此,宗泽知道,自己在晋秀才这里这一关是顺利的过了,连忙谢过他。 晋秀才让仆从将宗泽带回客堂,自己在书房里写起信来。 宗泽刚一回到客堂,焦急等待的陈忠运立即站起来急声问道:“宗泽,怎样?晋先生说行不行?” 宗泽见父亲如此着急,赶紧答道:“爹,你放心,晋先生已经答应荐我去书院。现在他正在给我写给荐书呢。” 陈忠运听到此消息,吊了好久的心落了下来,连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陈忠运说完这个,想起自己还在人家客厅里坐着呢,不能太轻狂了;于是,强自按捺住,招呼儿子一起复又坐下静等。 父子两个没坐多久,刚才带他们进来的田福,来请他们去吃饭。 吃完饭,田福就将书信交给宗泽,说道:“我家老爷有事出去了,叫小人将此书信交予小公子。还有,我家老爷说了,小公子如有急难之事,尽可上门来找他的。”陈忠运听了,感的指了去成关书院的路。 父子俩出了晋家,忙忙的将背笼放回客栈后,赶紧拿着信,急匆匆的来到了城门口的书院。 来到城关院斋夫拦住了他们:“你们做什么的,书香之地,闲杂人等不要逗留。” 陈忠运赶紧赔笑道:“我们是来找许山长的。” 那斋夫一听,眼一横:“许山长也是你们随便能见的?别讲笑话了,还不快快走开。” 见着斋夫看向自己父子的眼光颇是怀疑,宗泽知道,他们父子两人衣着确实寒酸了点儿,这斋夫肯定是看不起、也不相信,自己能来求学。看来,以衣冠取人,古今通用。 宗泽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赶紧将母亲塞给他零用的钱,摸了十来文出来递了过去:“叔,这几文钱拿去买碗水喝,还请不要嫌弃。” 见到宗泽递过来的钱,那斋夫的脸色好看了点;才又问道:“你们真是来找山长的?” 宗泽道:“千真万确,我们是晋世新晋教谕荐过来的,这儿还有晋教谕的书信呢。” 那斋夫一听,脸上现出惊讶的神情,看了宗泽一眼,笑问道:“哦,你们有晋教谕的信?那为何不早拿出来。快快将信拿过来,我递进去给山长。” 宗泽见他那前倨后恭的样子,心道,你先前一直在跟我们纠缠,我怎么早拿出来。 这边,陈忠运听这斋夫要信,赶紧从怀中掏出晋秀才的书信递了过去。 那斋夫拿着信进去后,不多一会儿就出来了。 那斋夫对陈宗泽笑道:“陈宗泽是吧,山长请你进去,你跟我来吧。” 宗泽谢过他,跟着这斋夫往书院里走去。边走,宗泽边打量了下,这个书院还是很有几处房屋的。进去就是两排课室,再进去就是学生舍馆了。一直走到最后一排,来到一处小小三间院落前,斋夫方道:“你进去吧,山长就在里面。” 宗泽疾步进屋,只见屋中一须发半白的文人打扮的老者,正手持书信在看着;宗泽心道,此人必是许一礼许山长无疑了。 宗泽赶紧及膝一揖道:“学生陈宗泽见过许山长。” 许山长一挥袖子道:“唔,你就是晋秀才信中提到的陈宗泽?” 宗泽赶紧道:“回山长,正是学生。” 接下来,许山长先问了宗泽是哪里人,多大了,开蒙业师是谁等等问题。宗泽一一恭谨答过。 许山长,见此子虽才九岁,但对答间却很是从容,既不像一般童子稚嫩,却也不故作老成,心中好感顿增。 问完来处后,许山长道:“晋秀才在信中对你多有称赞,说你四书已是熟读。既然如此,我且考考你。”宗泽作揖请山长出题。 许山长想着宗泽年小,且之前一直又于乡野之中学习,如考制义,那也太过为难于他了。 于是就于四书中出了一道题给宗泽,要求不必严格按八股文的方式做,但却要按八股文之意将意思说通说透,字数三百字左右。 将题递给宗泽后,许山长道:“我给你两炷香时间,你看如何?” 宗泽当然没有也不能有异议,赶紧点头答是。 许山长点 分卷阅读25 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宗泽打眼一看,许山长出的这题,确实不同于自己以往做题的难度,不过他拿下来应该没问题的。自己这几年的学习,也不是白学的,虽未做到炉火纯青,但融会贯通还是有一点的。 宗泽先没有下笔,而是将这道题仔细看了几遍,审明题中之意后,又凝神静气的默了一阵子,方才下笔。 宗泽的一举一动,俱在一旁看书的许山长的眼里。 第27章 许山长很清楚,自己今日出题,以宗泽现下所学是稍有拔高的。可观这个陈宗泽看到题后,不慌不忙、知道主次的下手,心中已有点满意。 两炷香过去后,宗泽将卷子呈给了许山长。 许一礼看到宗泽交上来的卷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当然是书写笔迹了,只见此子笔力虽还稚嫩,但已颇能见人了;再看他答的题,虽八股文形制有所欠缺,但内容却是很老道,如不是自己亲自坐在这儿看着他写的,简直不相信就是一个九岁小儿所作。 此子确然不错,难怪晋士新会写推荐信来。嗯,这小子策论一道很有点门道了,只是不知诗赋如何。 于是,考完文章,许山长又让宗泽以秋日为题,做一首五言六韵的试帖诗,还是给了他两炷香的时间。 作诗一向是宗泽的短板,宗泽看到面前的考题,很是有点着急,差点当着许山长的面抓耳挠腮了。还好,宗泽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是在考试呢。时下之人非常讲究仪态,可不能因此失态了,这可能也是考分之一呢。 宗泽按捺住焦躁的心,强自镇定下来。想着,许山长是收学生,又不是科举考试,总不能要求自己学富五车的吧;想来,只要自己能写足十二句,讲通意思,应该也差不多了。 于是,宗泽急速思索,将平日里看到的景、学过的排律快速的回想了一遍,堪堪在两炷香快燃尽时,才憋出来。 接过宗泽硬着头皮交上来的诗,许山长一挑眉,想不到此子在策问一道很有天赋,灵气逼人;偏偏于诗赋一道很是平平。不过,科举重八股,试帖诗大多像添头,只要能说的通、排律不出错也就差不多了。 此子可以收下,以此子在时文上的灵气,日后,说不得,会给自己书院争光添彩哪。 看过宗泽的时文与试帖诗后,许山长又问了问宗泽的家庭情况,知道宗泽家境贫寒后,点头赞许道:“不错,不畏艰难,一心向学,很好,很好。既如此,我就收下你了。但你要知,进来后必要更加勤学苦练、不可懈怠,方能得成正果啊。” 说着,又对宗泽训导了一番劝学之辞。 听得许山长答应自己入学,一颗心也落定了。来这时空这么久了,可算是能进正经书院,进行系统的学习了。听着许山长的训导之辞,宗泽掩饰不住喜意的连连点头。 许山长说完后,叫来斋夫,要他将宗泽带到讲书席珍那儿,听席先生给他讲入学的具体事宜。 宗泽谢过许山长,深揖退出。 斋夫将宗泽带到席珍那儿。宗泽看到眼前的这个中年文人,心知这必定就是席珍席讲书了,赶紧行礼拜见。 席珍受完礼,也问了些宗泽年龄几何、家住何处等问题;大概其知道宗泽的请况后,席讲书对宗泽道:“山长既已收你入书院,那我就跟你讲讲书院的规矩等事宜。” 讲完规矩后,知道宗泽家在榨溪乡里;此次入城来,是先来考试的,没带什么东西,遂让宗泽先行回家准备一二;允他过几天,也就是八月十六再来办理入学。 待宗泽要退下时,席讲院的斋长叫来,要他带宗泽熟悉下书院,也是让他介绍学生需注意之事,免得宗泽到时忙乱。 书院斋长通常是学生充任的,本来三十人要设斋长、斋谕各一名的;但风白县城书院的学生,总共也才四十人左右,于是就只设了斋长一名,斋谕一名。 来带宗泽的斋长名叫晋江,他比宗泽要大四五岁的样子,是个壮实挺拔的少年。 宗泽一见他,连忙弯腰作揖:“见过师兄。” 奉命要带宗泽熟悉书院的晋江一来,看到宗泽这个小少年唇红齿白的样子,顿生好感,好久没见到长的这样好看的小师弟了。 宗泽在他面前成功刷脸了;本就为人热忱,古道热肠的晋江更是热情高涨。 晋江很有兴致的自我介绍道:“我叫晋江,姓晋名江,你呢?叫什么?” 宗泽赶紧拱手答道:“我姓陈,名宗泽。” 互相介绍过后,晋江热心的跟宗泽讲起了书院的事儿来。 不同于席讲书大而化之的介绍,晋江却是说的很详尽。 原来,山长许一光是监生;讲书有两人,刚才见宗泽的席珍是有秀才功名的,还有一个讲书李关也是过了府试的童生。 现在书院一共有生员四十人,依国子监的例,生员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个等级;依生员学业程度,通过考核,依次升舍,即外舍升内舍,内舍升上舍。 这个书院费用由县里公库出钱,宗泽一听,哦,原来属于官办的。 因是县里出钱,所以,学生的学杂费都不用出了,院发的,就纸笔墨和吃饭需要自己出钱。 听到这里,宗泽真是高兴万分。刚才考试通过后,自己还发愁,怕是要收一大笔费用的,听说这些都免费,宗泽松了一大口气。这样一来,自家的经济压力可是轻松了不少。 更让宗泽高兴的是,如果一旦升为上舍生,到了每年的年头,年尾,风白县令还会亲自考核上舍生的,如果考的好的话,县令还会亲自嘉奖。 竟然有如此好事?要知道,县试是县令主考的,受到他嘉奖的人,无疑在他面前会留下很好的印象,那对县试的录取,不是多了好大的可能性嘛。 晋江带着宗泽边走边说,将书院的课室,寝馆,藏都转了一圈。 待晋江带宗泽转完后,时候已是不早了;宗泽想着自己还得去给晋秀才报告,被书院录取的事儿呢,于是对晋江开口辞道:“多谢师兄解惑,宗泽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了。” 晋江好奇的问道:“你还有事?有什么事?莫不是要买东西?现在天太晚了,铺子都关门了,你明早再买吧。” 晋江说的铺子关门可不是唬宗泽的,这时代人们开门卖东西,都是破晓开门,日落关门的,可不像现代,越到晚上越热闹的。 宗泽笑答道:“多谢师兄关心,宗泽不是要买东西,而是要去感谢一位师长。是这位师长荐我来城关书院的,现在我已是被书院录取,该是要去禀告一声才是。” 晋江道:“哦,我就说嘛,这书院可从来没收过……”,还没说完,晋江意识到这样说有点不妥,赶紧转开 分卷阅读26 话头问道:“你是有人荐你来的?谁荐的?可能说说?” 宗泽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荐我来的人,就是县学晋教谕。” “晋教谕?”听完宗泽的话,晋江哈哈笑道:“太巧了,太巧了。好了,你也不用跟我辞行了,我俩一起边走边说吧。” 说着,晋江就带着宗泽往书院外走去。宗泽很是奇怪:“莫非师兄认识晋教谕?” 晋江笑道:“我跟他不但认识,还熟的很哪。哈哈哈……他是我爹。” 第28章 晋秀才竟然是晋江的爹!宗泽很是惊奇。这真是太巧了。 听到宗泽要去见他爹,晋江一揽他的肩膀:“走,走,刚好我也散学了,跟我一起走吧。” 说着,也不管宗泽同不同意,推着他就往前走去。 想着自己也是要去晋家的,宗泽也不矫情,也就从善如流的跟他往书院外走去。 走到书院门口,还在书院门房等候的陈忠运,急切的迎上来问道:“咋样?山长说收你了么?” 宗泽知道等了这么久,估计将他爹都急坏了,赶紧说道:“爹,不要急。山长已是同意我在这书院上学了。” 听到宗泽说可以在这书院上学,陈忠运喜出望外:“真的,真的?” 看到宗泽肯定的点头,陈忠运双手抱拳冲天作了个揖,连声说道:“感谢上苍,感谢上苍。” 祷告完,陈忠运拍着宗泽的脑袋说道:“好样儿的,好样儿的。” 拍完宗泽的脑袋,陈忠运才发现宗泽旁边还有人。于是问道:“这位是?” 宗泽赶紧对他道:“爹,这位是孩儿书院的同窗,晋江晋师兄。晋教谕是他父亲。” 陈忠运一听,赶紧对晋江抱拳:“原来是晋公子,失礼了,失礼了。这次宗泽能进书院,多亏了令尊。” 晋江赶紧弯腰作揖道:“陈叔客气了。晋江有礼了。” 陈忠运一听,赶紧道:“不敢当,不敢当。” 晋江跟陈忠运见过礼后,也不再客套,直接说道:“宗泽,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我家见我爹的吗?我们现在就走吧。” 陈忠运听到,问宗泽道:“你现在要去拜见晋教谕?”宗泽点头答是。 陈忠运想了下,说道:“宗泽,今天天色晚了,现在去晋教谕家,会不会有点不大好?要不,我们明天再去拜见晋教谕?” 宗泽也知,现在已是黄昏,除非亲友,此时去拜访别人,也是有点无礼。但是,他们家离县城的脚程要整整一天,如果明天上午去拜访了,又要耽误一整天,想了想,宗泽还是觉得,今天下午就去拜访比较好。 听到陈忠运的话,还不待宗泽说话,晋江已抢着说道:“陈叔,没事的,我爹估计也在等宗泽的消息,你们现在就跟我走吧。” 宗泽想的问题,陈忠运也想到了,也是,估计宗泽也是很快要入学的。还是赶紧拜访完回家的好。 于是,陈忠运也不再坚持,跟宗泽两人,随着晋江去了。 在路上,宗泽也将席珍席讲书允他晚两天入学的事说了。 陈忠运听说后,想了想,对宗泽道:“要不,明天就我一个人回去,你就在县城等着,免得这样跑来跑去,累的慌。” 宗泽摇头道:“我还是跟爹一起回去的好,想必娘是有点担心的,我要跟娘好好说说。还有,曹先生那儿,我也是要亲自去一下的好。” 陈忠运听得儿子说的有理,遂也不再多加言语。 三人来到晋家,晋江问了人,知道他爹在后院天井那儿侍弄花草后,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去:“爹,爹,你推荐的那个陈宗泽,他被许山长收了。” 晋士新见自家儿子大呼小叫的跑进来,斥责道:“没规矩。” 晋江见爹斥责,也不害怕,嬉皮笑脸的一缠,晋士新也就没脾气了。 晋江是晋士新在四十上下才有的老来子,一向是生不起气的,要不,也不会将儿子送给别人教了。 晋士新问道:“何事如此大呼小叫的?” 晋江道:“爹,你是不是举荐了个叫陈宗泽的学童到城关书院?他被许山长收入书院了。他们说要过来拜谢你。刚好我在学院里遇到他们,就邀他们一起过来了。” 晋士新一听问道:“哦,那陈宗泽果真被许山长收取了。哈哈,好,我就说这小子不错的,那许一礼必定舍不的放过的。” 晋士新笑完,问道:“你说你跟他们一起回来的。他们人呢?现在在那里?” 晋江听到他爹这样问他,才想起自己刚才一进门就连蹦带跳的跑进屋里来了,将人家陈家父子还丢在那儿呢。 晋江连忙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去,边跑边大声跟他爹讲:“坏了,我刚才忙着要跟爹说这事儿,先跑进来了。他们还在外面呢,我现在就出去看看。” 看到儿子这跳脱样儿,晋秀才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出去了。 晋江来到外面时,还好,他家拿门房靠谱,早将陈宗泽父子两个安置在客堂,现在正坐在厅中喝茶呢。 见到他们,晋江颇是不安的告罪:“陈叔,宗泽,刚才不好意思,我急着去跟我爹禀告,将你二人丢下,实在罪过,还请原谅则个。” 陈忠运连连摆手道:“晋公子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 几人正说着,晋秀才也出来了。见到晋秀才,陈忠运跟宗泽赶紧站起来,对着晋秀才行礼,口中称道:“见过秀才公。” 晋秀才稍稍一拱手道:“你们来了,请坐请坐。” 陈忠运赶紧躬身让道:“秀才公先请先请。” 晋秀才也知,自己如果不坐下来,陈家父子想来是不会坐的,于是就在主位坐下来了。 见晋秀才坐下,陈忠运才坐到了下首的位子上,宗泽却是不能坐的,于是,就站在他爹身旁。 晋秀才坐下后就问道:“刚才听晋江说,宗泽已是被许山长收入书院,可是真的?” 宗泽赶紧恭敬的说道:“宗泽正要来禀告先生。宗泽已是被许山长考录通过了;许山长已是允我不日可入书院。” 晋秀才闻言笑道:“不错,不错,我料想你必能入书院的。很好,将你今日在书院的事,细细说来。” 于是宗泽将今日,许山长考他的事儿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晋秀才听完,捻着胡须笑道:“许山长竟然考你制艺?这许兄可真是仔细呀。不错,不错,你小小年纪竟能写下来,真是不错。” 宗泽一听,赶紧答道:“说来惭愧,宗泽对此还生疏的很,答的很是不尽如人意。” 晋秀才笑道:“无妨,无妨,许一礼既然收你入书院,那你答的必然还是不错的。” 夸了一阵后,晋秀才又对宗泽训诫了一番,大意就是要他,珍惜机会, 分卷阅读27 勤奋好学,不可辜负了师长家人的期待。 宗泽一一点头聆训,感谢晋先生的教导。 晋秀才训诫过后,又勉励一阵,正说着,仆人进来回说,主母陈氏留饭,请客人去用饭。 第29章 听到晋娘子叫开饭,晋秀才还没说什么,晋江已是抢着说道:“要用饭了?你去跟太太说,今儿个我不跟她一起吃饭了,我同窗来了,我陪我同窗吃饭呢。” 晋秀才听完道:“也好,你就陪他们用饭去吧。” 说着,晋秀才就起身准备往后面去了。 陈忠运见外面天已将黑,不敢再耽搁,见晋家要留饭,陈忠运赶紧推辞:“多谢秀才公,只是这天儿已晚了,恐怕宵禁,我们还要赶回客栈去。就不吃饭了。” 晋江听说了却是不许:“走走走,宗泽跟我吃饭去,晚了就在我家睡下。都来我家了,还睡什么客栈。” 晋江边说边撮着宗泽往后院客房吃饭去了。 宗泽挣脱不开去,只得由他去了,陈忠运无法,也只得跟着去了。 来到席上,这客饭很是够看了,有鱼有肉的,还有一小壶酒。 晋江热情的不得了,拿起酒壶就给陈忠运倒酒:“来,来,陈叔,晋江今日好好陪你喝两杯。” 说着,先给陈忠运倒了杯酒,接着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最后还想给宗泽也倒一杯。吓得宗泽赶紧避让,陈忠运也连连阻拦。 见状,晋江也不再苦劝,放下酒壶,拿起酒杯就跟陈忠运一碰:“来,陈叔,晋江敬你。”说完,一仰脖子,一口闷掉。 晋江就这样接连喝了好几杯。旁边的田福劝了几次都没劝下,无奈只好出去了。 宗泽见晋江这样狂喝酒的劲儿,严重怀疑,这家伙今天是借机蹭酒喝。 晋江正喝的起劲儿,这时,门口来了个穿着绸子衣衫的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一进来,晋江赶紧站起来叫道:“娘,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晋秀才娘子陈氏来了,陈娘子听到晋江问话,答道:“听说今儿来了你的同窗,你在陪着吃饭,就过来看看。你今天没有贪杯吧,仔细吃多了;小心你老子揍你。” 听到自家娘亲这样说自己,晋江的脸有点挂不住了,赶紧一把拉过宗泽:“娘,我真陪着人吃饭呢,真没有多吃酒。娘,这就是儿子的同窗陈宗泽。” 宗泽被晋江拉上前来,赶紧对着陈氏作了一揖:“宗泽见过晋太太。” 陈氏看到宗泽,顿是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孩子,修眉大眼,鼻直口方的,看着就伶俐的很,喜人的紧。 漂亮的物事谁见了都会心生喜欢的,看到宗泽这俊俏文秀的样子,只把陈娘子稀罕的不得了,一把拉过宗泽,口中只说:“好孩子,好孩子。” 紧接着,陈娘子又问宗泽多大了?读了几年书了啊等等。 见自家娘亲逮着宗泽问个不停,晋江上前嚷嚷道:“娘,我们还在吃饭呢,吃完了你再问吧,免得饭菜都凉了。” 陈氏听了,这才放开宗泽,笑着说道:“很是,很是,你们先吃吧;娘不说了。” 这时,陈忠运才有机会走上前来跟秀才娘子见礼。陈氏也忙忙的还了一礼,招呼一声,就往外走去,边走还边对晋江说道:“那你好好儿的陪宗泽他们吃饭啊,不可贪杯。” 晋江口中连连答应,待他娘走后,又拿起酒壶,准备接着喝。 陈忠运见他那贪杯的样儿,也不敢让他喝了。只说喝好了,不喝了,又让站在一边的田福将酒壶酒杯撤下。 田福早巴不得有人叫撤酒呢,赶紧将酒拿走了,可不能再让自家小公子喝下去了,要真喝醉了,老爷知道了可是不得了的。 晋江虽还想喝,但客人都说要将酒撤下去了,自己也不好再巴巴的拿过来还要喝。无法,只得让人拿下去了。 三人很快的吃起饭来,吃完饭,陈忠运还想告辞。 这时田福来传晋秀才的话了:“陈爷,外面天已黑,已是宵禁,不能外出了;你就不必再回客栈了,今晚就在此歇一晚吧。” 陈忠运一见外面天色,确实也走不了了,只得谢过主人家留了下来。 晋江见宗泽会留下来,很是高兴,就想拉着宗泽跟他一起睡。 宗泽心里只咯噔,虽早已接受这个男儿身,可是,要他大喇喇的跟个才认识没多久的男子睡觉。耶,这滋味想着就很酸爽。 宗泽断然拒绝,表示自己不习惯跟人睡一床。 晋江见宗泽这扭捏样儿,笑的不行:“瞧你这样儿。你是不习惯跟人一起睡吧。要知道,书院寝馆是好几十人住一间房的,都是大通铺;而你必是要住在寝馆的,到时,看你怎么办。” 宗泽满头黑线的别过晋江,刚走两步,想着,自己明日必定很早起床的,那时主人家说不定还在被窝中,总不能将主人从被窝中叫起来辞行吧。 因此,宗泽赶紧又回过头来对晋江道:“晋师兄,我们明日会很早就走的,到时,可能不便来辞行。宗泽现在现行跟师兄辞行了,还请师兄明日代给晋先生辞行下,并请晋先生恕罪则个。” 晋江听了不在意的道:“这有什么,我们知道你们要一大早就要赶路的;天儿早,不便辞行,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说什么罪不罪的。好了,你明日要早起,快歇息去吧。” 宗泽谢过他后,心情忐忑的跟他爹去客房歇息了。是啊,现在学堂的寝室都是大通铺,一间屋睡几十人那种的。就跟现在睡的客栈差不多样子的。跟几十个男子睡一间屋?这感觉可真是 行了,稍稍可怜自己一下就得了。过后也就别再矫情什么了。 记住,自己现在是陈宗泽,是山里的穷孩子;不是现代被人捧在手心的李珊珊。现在自己是男的,男的。男人嘛,就得有担当,不就是睡通铺嘛,自己在客栈也睡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做完心理建设后,因着今天连着考了两场试,宗泽也着实累了,躺在床上秒睡了。 第二日,天上三星还早,宗泽父子就起来了;他俩怕惊动了旁人,悄悄的起身来,想着到时在门房打声招呼,请门房代为跟主家告罪一声也就是了。 谁知刚走到客房外面,昨天招呼他们的田福已在那儿等着了。 见他们出来,田福赶紧迎上来,轻声道:“陈爷,你们起来了?快过来吃点东西吧。” 说着就将宗泽父子引到客堂。只见桌上摆了两碗粥,还有几个大包子。 田福让他们赶紧坐下吃点:“昨晚,我们太太听说你们今天会一大早就走的;特地吩咐了厨子做点吃的,给你们打点。来,趁现在正热乎快吃了吧。” 宗泽很是感念陈太太的用心,想着自己父子俩今天可能 分卷阅读28 就只能吃这一顿热的了,于是也不客气,坐下来,飞快的吃了起来。 吃完,田福又指着旁边桌子上的一堆东西对陈忠运道:“这是我们太太昨晚吩咐收拾好的。这里有四封点心,太太让你拿回去接下娃娃。这边还有二十个烧饼,让你们好在路上充饥。” 说完这些,田福又拿过一串铜钱和一匹蓝布对宗泽道:“陈小公子,这是我们太太第一次见你的表礼,还请收下。” 陈忠运见这份礼也太贵重了些,赶紧推辞。 田福道:“陈爷,这是我们太太吩咐给令公子的表礼的,可不好推辞的,快请收下吧。” 宗泽见主人家实心要给,自己如推辞过度,可能让人不愉。想着,反正已是欠下晋家如此大恩,也不在乎再多欠点了,于是,就大方的收下了。 见到宗泽收下,田福笑道:“这就对了。哦,还有,我们太太说了,你们带来的干菌子,她十分喜欢;她说,你们下次再来时,就不必带别的啥的,就带点干菌子、干菜什么的就行了。” 陈忠运听了,赶紧连连点头:“那不值当什么,这些东西,山里多的很;晋太太喜欢,我下次必会多带点来的。” 宗泽听了田福的话,心里清楚,晋太太说这些,无非就是知道他们受了大恩,又受了这些东西,必定会想办法报答的;怕他们穷家小户的,报答起来太艰难;所以才主动提出要这些,在山里容易弄到的东西,以免他们为难。 这晋家一家人,可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话。 受了晋秀才家如此大恩,现下自己是无力回报的。多思无益,还是赶紧读书奋进,以待日后再报了。 第3o章 父子俩辞了田福,拿着东西,匆匆出了晋家,来到客栈去取行李背笼什么的。 这家店忒黑,当时住店时就已讲好住一晚给一晚的钱。 昨晚父子俩都没回来,他还要算钱。宗泽被店小二者抢钱的架势给气到了,于是宗泽对陈忠运道:“爹,原来,不住也是要收钱的哪。早知道,昨晚我们就不在晋教谕家歇了。反正是要给钱的,还欠晋先生那么大人情。” 那店小二一听,这两个穷酸的乡下人,竟然说昨晚在晋教谕家歇?他们说的晋教谕,不会是县学里的那个晋教谕吧。 想到这儿,店小二连忙堆起了笑容问道:“这位小公子,你说的晋先生,可是县学那个晋教谕?” 宗泽眨着大眼睛,无辜的问道:“是啊,难不成风白县城还有两个晋教谕么?” 那店小二听完这话,赶紧道:“哎呀,我说这位公子,你怎么不早说哪。小公子住在晋教谕家想是跟他有旧?” 宗泽摇头道:“没有旧。” 宗泽刚说完这话,那店小二的脸就掉了下来,宗泽接着又道:“我跟晋教谕没旧,我只是跟晋小公子同窗而已。” 听到这个,那店小二脸都笑成一朵菊花儿了:“哎呀哎呀,原来小公子是将来的秀才公哪,失敬失敬。” 于是,爽快的将宗泽他们的背笼行李归还,亲自送出门去,还一直说,恭候再次光临。 抬出晋江省了二十文,可以买好多烧饼了,差的素纸也能买一刀了。 宗泽知道自己今天是借他人之势才能省下这钱。想着晋江的面子才卖二十文,颇是有点对不起他的感觉。不过,这也无法,现在,他们必须将钱用在刀刃上,没必要的冤枉钱那是一文都不能花的。 反正欠晋家的人情已是好多,也不在乎再多一桩。还是那句话,日后再报了。 眼看天越来越亮了,宗泽他们不敢耽搁,赶紧急急往城外赶去。 赶路匆匆,路上的辛苦也不必尽述。俩人一路紧赶,还好,赶在傍晚时分到了陈家沟。 这个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好多人家都端着碗在屋外、路边吃着饭呢。 见到宗泽他们,都大声的打着招呼;也好奇的问宗泽,去县城考试考上了没有。 村里向来是没有秘密的,宗泽去县城考试的事儿,在他们走的当天,满村的人都知道了。 陈宗泽要去县城考试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在他们陈家沟这地方,多少年没见一个读书人了? 老一辈的赶紧回忆着、算着:前朝不知道有没有,但自从这大明朝建国几十年来,陈家沟是一个都没有,算来算去,这陈宗泽是他们陈家沟第一个去县城读书的人。 农家人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东家长李家短的事儿传的飞快。话当然是越传越多,也会越传越变的。传到最后,变成宗泽去县城考秀才去了。 有那懂行的人就说了,怎么可能?考秀才前还要考几关的呢,陈宗泽这个娃娃也没读两年书,之前也没见他考过试,怎么可能是去考秀才呢? 事情有了争议,就更有说头了。村中之人,这几天真是情绪高昂,日日等着宗泽这个正主回来,给他们解惑。 现在见着宗泽了,众人就围着他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当听到众人问他是不是去考秀才去了,宗泽哭笑不得,赶紧满头黑线的给他们解释,自己不是去考秀才的,而是去为到县里的城关考试的。 那也了不得啊,县里的书院,那寻常人也进不去的。宗泽这小子,竟然过了晋秀才、许山长的关,竟然两个秀才公都没考倒他,嗯,宗泽这小子可真了不起。 一时间,众人传的更起劲了,当然,说好话的很多,说酸话的也不少。不过,此乃后话。 宗泽他们回来的消息传陈家了,二姐良芬、三姐良香也出来接爹跟弟弟了。 良巧看到宗泽他们,老远就高声道:“爹,宗泽,你们回来了,快家去吧。娘跟大姐正做着饭等着的呢。”宗泽他们这才脱开人群回到院里。 回到陈家院里,陈家众人也是一阵热烈的迎接。七嘴八舌的问宗泽考的咋样?考上了没有啊?县城好不好玩哪? 陈汉鼎、陈二婆也是兴奋的不得了,连连追问着宗泽在县城的事儿。 听到宗泽说考上了县里的书院,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自家这孙娃可真不错,说不得,老天真给他们老陈家赐了个文曲星呢。 陈二婆高兴的一个劲儿的说:“我的山娃就是厉害,真给我们老陈家争气。” 大家就这样站在院中七言八语的说着,因着兴奋,声音都高了八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吵架呢,不过山里人说话声音一向都很大;而且估计宗泽要去县里上学的消息,现在村里的人都知道了,所以大家也都见怪不怪的。 一直到良巧出来喊吃饭,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放宗泽进门去。陈二婆更是摸着宗泽的脑袋只心疼:“哎呀,看我们,光顾得问,山娃儿还没吃饭的吧,快进去吃饭。” 分卷阅读29 宗泽拉着陈二婆的手道:“爷、奶,你们也一起来吃吧。”陈二婆不肯,良巧也过来拉,陈忠运也在旁劝着;陈汉鼎想着今天自己也是还要问宗泽的事儿的,于是也不再推辞,叫上陈二婆一起去老五家吃饭。 今晚的饭食很好,当听说宗泽他们父子回来了,林淑芳立马将吊在梁上的腊肉割了一块下来,又舀了一碗小鱼干,用辣椒炒了。 陈汉鼎还特地去屋里拿了一壶酒过来,跟儿子喝了几杯。 农家人吃饭不讲究什么食不语,众人边吃边热闹的说着话。陈二婆、陈汉鼎不时的问着宗泽在县里考试的情况;陈二婆也问着宗泽在县里的见闻。 陈汉鼎、陈二婆见儿子他们刚赶路回来,想必是很累了,于是,吃完饭,就紧着走了。 这下就只余宗泽一家人在一起说话了,林淑芳也得以好好的问问宗泽考试的情况。听说晋秀才考他四书的背诵,宗泽都流利的背了出来,墨义也做的不错。 林淑芳笑道:“看来,宗泽的童子功不错。但是,刚才听你说,许山长考你的制艺了?” 宗泽有点不好意思道:“有点像,但也不全是,许山长只要求我将意思讲对,其他的形制没有要求。” 林淑芳道:“嗯,你在曹先生那儿学的《四书章句集注》还算扎实,但是,制艺想来曹先生还没怎么教。不过,能让许山长点头通过,想来你写的也不错了。这个制艺,日后你去了县里书院,可要认真以待。” 宗泽连连点头答是,这是必须的,这是他科举进身的根本啊。 见妻儿说的差不多了,陈忠运也说道:“这次宗泽能进县里社学,也多亏了曹先生。我们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才是。” 林淑芳道:“很是,必得好好的感谢一番。” 听到爹娘说要去感谢曹先生,宗泽深以为然道:“要不我们明天就去吧。” 林淑芳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明天就去,会不会太急了点?我们总要备几样礼才好。这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宗泽道:“只要心诚,礼物轻重与否,想来曹先生是不会计较的;况曹先生于孩儿的大恩也不是几样礼就能还的。儿子还是早点去感谢才显诚心。” 陈忠运听到儿子这样讲,也说道:“说的也是,何况宗泽十六就要入学,不能耽误太长时间的。就将家里好点的东西拣几样,拿上做礼也就是了。” 说到送礼,宗泽又赶紧将晋秀才家送的东西拿出来给他娘看。 当看到晋娘子给的布跟钱,林淑芳惊讶道:“晋娘子可真舍得。” 宗泽得意道:“不是晋娘子舍得,是你儿子讨人喜欢。” 林淑芳听了,轻轻的敲了敲宗泽的脑袋:“不知羞。” 因着宗泽父子俩明天又要赶路谢师。林淑芳赶紧心疼的催他们快去洗了歇下;自己也去准备宗泽明天要去见先生的礼。 第31章 宗泽父子俩一大早就去到了曹先生家。 曹先生见到他们,跟陈忠运寒暄过后,就急切的问宗泽道:“怎样,可有考取?” 宗泽赶紧拱手作揖答道:“回先生,许山长已是取中了学生。” 曹先生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虽为师一直知道你此去必中的,但未亲耳听到,到底心有忐忑。很好,你此去县里书院,必会大有进益的。你可得好好勤学向上才是。”宗泽连连点头。 曹先生又道:“这几年为师观你童子功练得很扎实,四书也读的不错,为师很是高兴。可为师却是一直未有教你制艺,想必你也是心有疑虑的。” 宗泽听了赶紧拱手作揖:“先生言重了,学生不敢,更不会埋怨先生的。” 曹先生闻言一挥手:“不必紧张,为师当然知道你不会的。为师之所以一直未有教你此道,是有缘故的。” 曹先生说到这里,顿了顿方道:“多年来,为师屡次不第,次次都被拦在了府试这一关。后再回想,为师深知是我的制艺火候不到。所以,你虽聪慧,我也只让多读多看圣贤书;八股文只让你看的多,少有讲。就是因为你甚是聪慧,这样更要谨慎,为师只怕一不小心将你引入歧途。” 宗泽深知此乃先生的肺腑之言,连连拜谢。 见宗泽如此知礼,曹先生很是满意:“你此去的书院,乃是我们风白县城数一数二的读书学习之地。山长许一礼,是国子监的监生,虽是挨贡所得,但于制艺、经论一道颇有过人之处。你去后,必要好生讨教才是。” 宗泽诺诺应是。感谢先生的教导。 师徒俩畅谈一番,都是身心舒畅。 辞别时,曹先生又赠了一套笔墨,勉励宗泽此去,学业顺遂,金榜题名。 宗泽辞去后,没有马上走,而是又在院外等了一会儿。 学童下课后,见到麻狗出来,宗泽赶紧走过去喊他:“麻狗!麻狗!” 见到宗泽,麻狗兴奋的跑过来,一巴掌拍在宗泽肩上:“宗泽,你回来了,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开学没见到你,我还道你不上了呢。” 宗泽将自己要去县里上学的事跟他将了,麻狗听了高兴的擂了宗泽一拳:“你小子行啊,怪道先生常常夸你,不服你就不行。你小子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可得好好的读下去才是。” 有小伙伴真心希望自己好好读出来,总是让人心有所触的,宗泽真诚的谢过他。 麻狗见宗泽跟自己客气,好笑道:“你可真是越读越迂了,我跟你还谈什么谢不谢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可得要为我们争口气,读出来才是。我不是读书的料子,家里也不指望我读个什么样,识得几个字就行了。我今年读完也就不再读了。” 听到麻狗不读了,宗泽心里有点不好受,不过,转念一想,麻狗确实读书不行,再读下去也是没有什么进益的,还不如早点学个手艺什么的,日后也好生存。 因此,宗泽道:“你不读了?这正是如了你的意了。这样也好,早点出来学点别的什么的也好。你回家后是要跟你爹学木匠的吧?” 麻狗点头道:“除了这个还能学什么。” 接着麻狗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县里,还有两天吧?” 宗泽回道:“也就这两天了,我还要赶着去办入学呢。” 小兄弟俩说了一阵,就各自别去。自此,二人日后的境遇可能是天壤之别了。 宗泽他们回到家后,林淑芳不在,只大姐在家,听她说,去集上给宗泽拿衣服去了。 太阳快下山了林淑芳才回来,见到母亲,宗泽赶紧跑过去接了她手中的东西。 林淑芳也温柔的笑问儿子今天在先生出可还好?听得宗泽说都好,林淑芳摸摸儿子的脑袋,拉着儿子进屋了。 进得屋来,宗泽打开手中的包 分卷阅读30 袱,里面是两套厚厚的棉袄,还有两件蓝布夹衣。 宗泽看到这些,心中过意不去。这山里不产棉花,棉花死贵,这几套衣服抛费很大的。 宗泽说道:“娘,干吗做这么多,那得花多少钱?” 林淑芳笑道:“这是早就给你做了的。自从曹先生说要荐你去县里上学时,娘就定了的。你去县里总得有两件像样的衣服,可不能像现在一样。” 林淑芳拿出衣服在宗泽身上比了比,有点长,不过小孩长的快,也是要大点才好。 接着林淑芳又拿出两件外衫给宗泽:“这是娘亲手做的,你试试。” 待试完这些,林淑芳又拿出了一件寝衣来。宗泽一看:“娘,这也太破费了。晚上儿子随便穿穿就是了,怎还专门做寝衣。” 见儿子如此懂事,林淑芳心中暗苦,这样聪慧出众的儿子投生到自己肚子里,真是委屈他了;心道,要是你外祖还在,为娘就是让你穿金戴银也使得的;万不会为了一件寝衣,就让儿子感念过意不去的。 母子俩正试的热闹,外面有人叫:“宗泽!宗泽在不?” 宗泽一听声音,是麻狗来了,连忙走了出来。 出来一看,果然是麻狗。 只见麻狗肩上扛了一只大箱子。见到宗泽,就忙忙的扛着箱子进屋了。 进了堂屋,麻狗小心的将箱子放在桌子上。 这时,林淑芳也已经走出来了。 麻狗见到她,叫了声婶婶;就麻溜的说了:“宗泽,知道你要去县里读书,我爹让我带个箱子过来送你。” 林淑芳看到这个箱子挺大的,能装很多东西,外面还有一层棕编的箱衣,看起来很精致。 林淑芳打开箱子,箱子里还装了个藤编书箱,还有两封点心。 这个箱子外面一层棕编外衣,里面也是磨的平平的,一根毛刺都没有,就像上过清漆一样。再看材质,竟然是樟木箱子。林淑芳识货,这个箱子少说能卖一两银子了。 林淑芳赶紧推辞道:“这太贵重了。书箱跟点心婶婶收下了,这个樟木箱子,婶婶可不能收,你带回去吧,替我谢谢你爹娘。” 麻狗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成,哪有送来的东西又拿回去的理。婶婶收下吧。” 宗泽见麻狗大老远的扛个大箱子过来,知道他是实心实意。再推辞,恐伤了他的心。于是说道:“娘,这个箱子我很喜欢,就收下吧。” 林淑芳看儿子喜欢,况且,让别人将送出去的东西拿回去,好像挺伤人面子的,也确实没礼;于是也只得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天不早了,麻狗送完东西,没说两句话,就要走。林淑芳想留他吃饭也不吃,最后,只得硬揣了一包点心,让他带回去。 知道宗泽马上要去县城读书,村里邻近人家也纷纷来送些出行之物。 几个伯娘也送了面粉跟鸡蛋等东西过来。看到大家这送礼的举动,宗泽想,这是不是就是古代程仪的变种。有讲究的人家叫送程仪,乡民就叫送东西了?意思其实是一个意思而已。 因着八月十六宗泽要去县里书院报到,宗泽家八月十四就将中秋节过了。 晚上林淑芳给宗泽收拾行李,麻狗送过来的樟木箱子简直帮大忙了,刚好将宗泽的东西装完了。 正收拾着,陈汉鼎跟陈二婆走了进来。 宗泽一家人赶紧起身让坐。 陈二婆跟陈汉鼎,对宗泽嘱咐了一阵后,就将手里拎的东西递给宗泽:“这里有十来个馒头跟两封点心,山娃就拿这个在路上打点。还有一封白糖,等在学校读书累了,就冲点喝喝。” 说完,陈二婆又拿出一串铜钱递给宗泽,宗泽赶紧推辞,林淑芳也只说要不得要不得。 宗泽说道:“爷、奶,我在学堂也花不了啥子钱,除了纸笔墨外,也就是吃饭要钱。爹娘已经给了,够用的了。奶,你这钱收回去,自己买点别的。” 陈二婆用手一点宗泽,嗔怪道:“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身上没两个钱那可不行;莫推了,快拿到收好。” 宗泽吃逼不过,只得谢过爷奶,将钱收了。 知道宗泽明天要赶路,陈二婆老两口将东西放下,又叮嘱了几句,就麻利的走了。 送走爷奶后,林淑芳又将放在一旁的搭链拿过来,将陈二婆他们给的铜钱跟自家要宗泽带的钱,一起装进去。 林淑芳拿了三个一两的银锭子,又拿了两串铜钱还有刚才陈二婆给的一串铜钱。 宗泽一看,这次自己出门上学,家里就给了六两银子之多,这也太多了些。 宗泽推说不要那么多,要他娘拿点回去,林淑芳拉过儿子柔声说道:“你奶说的对,穷家富路。你一个人孤身在外求学,娘实在不放心,但要陪着你去读吧,现在家里也支撑不起。你多带点钱在身上,有个啥事也方便些,娘也放心点。” 儿行千里母担忧,此情古今不变。 在林淑芳的万般不舍中,宗泽又一次随父赴县城了。 路上种种不必细叙,到了傍晚,父子俩又投宿到了上次的客栈。 见到宗泽他们,这次小二很是殷勤,连说还有小间,问他们住不住。 陈忠运原本想着省点钱,还是去睡大通铺算了。但转念一想,宗泽明天是要去学堂的。通铺味道重,身上沾了这味道,见同窗可是不大只多要十文钱而已,横竖只住一晚上,就要了个小间儿。 八月十六一大早,宗泽就赶往城关书院办理入学手续。 办好入学后,斋夫将宗泽带到学堂寝馆。晋江没有说错,寝室果然是上下两层大通铺;木床靠墙放了一圈儿,中间放了一排。学堂四十名学生,走读的学生只有十多个,因此,这个寝馆住的人有二十好几。 俗话说的好,在家靠娘,出门靠墙;宗泽来得晚,靠墙的位置都被占了,只得找了个上层的中间铺位。这边睡的人不多,宗泽挑了个靠边的铺位;这样也好,免得跟人太过接近了。 这宿舍有个舍长,是洮河乡来的钱永济,已经入学两年了。现在仍是在外舍。 见到宗泽,他跟宗泽讲了寝室的规矩,卯时一刻起床,戌时三刻灭灯。当然,如果你要苦读,别人也不会阻拦,只要不影响到别人就行了。 帮宗泽将行李箱笼安排好后,陈忠运就交待宗泽要好好念书;又说路途远,天气也越来越冷,路上不好走;所以,这半年,在书院放假前,宗泽不要回去了;他会过些时候就来看宗泽一次的。 交待完这些,陈忠运知道宗泽今天入学,事多,不不再耽搁,别过宗泽,就往书院外走去。 在路上遇到了晋江,晋江见到他,老远就笑问:“陈叔来了,宗泽是今天入学么?” 陈忠运答道:“是 分卷阅读31 啊,宗泽今天入学。”说完,陈忠运又特地拜托晋江帮忙照应一下宗泽。 晋级听闻,答道:“陈叔客气了,这哪用说的,我必会照看宗泽的,你放心。” 问过陈忠运,得知宗泽现在寝馆,晋江连忙赶到寝室。 宗泽果然还在。见到宗泽,晋江又是好一阵问候,接着又问他:“宗泽,你分好课室了没有?还有,书领到了没有?” 晋江问的这些,刚才斋夫给宗泽提了一耳朵,要他收拾好后去找讲书席珍。 于是,宗泽答道:“我正要去的。” 晋江道:“好好,我也正要去课室,想来你不熟路,我带你去吧。”说着,就往外走去。 宗泽在他身后说道:“你等等。”然后又转身有爬上了上面的铺位。 晋江不解的看着他,只见,宗泽从床上拿了个小箱子下来;这是那天麻狗跟箱子一起送来的藤编书箱。 宗泽将这个书箱递给晋江:“喏,送你。” 晋江看到这个书箱十分精巧,接过一掂,很是轻巧,打开一看,里面三层,笔墨纸砚都有归置处,很是喜欢。笑着道:“这书箱可真不错,多谢了。我这就用上好了。”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晋江就将宗泽带到讲书席珍处。 因为入学考试时,许山长已知宗泽水平,本想直接让他进入内舍的,但想想他毕竟初来乍到,不好太过;而且只知宗泽学识,不知德行,也得好好的考察一二才好。于是,还是让他先入外舍。 席珍对宗泽讲,他被分入外舍。宗泽明白,这也就是分班了,自己现在相当于是书院的预科生了。 接着席珍又对宗泽说了三舍升舍法:“我们书院的三舍法是按王荆公的《学令》来执行的:其外舍生,每月记录‘行’、考核‘艺’。” 为怕宗泽不明白什么是“行”、“艺”,席珍还特意说明:行,就是尊法守纪的品行;艺,就是每月由学官任课老师出题考试的成绩。 解释完这些,席珍接着又道:“你们的行艺书院将会逐月记录,每到季末进行检查,表现优异者将会获得‘季选’;到了年终,结合季选,选出最优者予以‘校定’;此外,我县胡县令在年终也会亲自到书院出题考核一次,考试成绩列一等者,再结合校定,可升入内舍。” 说完升学规则,席珍又将书院规矩强调了一遍,然后给宗泽发书。 宗泽从席珍那儿领取了一套《四书章句集注》和《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以及解释《春秋》的《左传》《公羊传》《谷梁传》。 《春秋》一般是跟《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分别合刊的,这次,书院是单独的将解释春秋的三本著作分别发了,想是让学生都要有所涉猎。 自此,宗泽正式在城关模式。每天卯时一刻起床,戌时回寝。 宗泽虽然四书早已通读通背了,但是,席讲书仍然,开始从四书将起;当然,不再是浅显的读背,而主要是经义的扩展。 虽然同是学习四书,但老师不同,果然讲的角度不同,很多地方,宗泽都是第一次听说,看来,作为县里第一大的书院,仅次于县学的存在,果然与乡野私塾有很大的不同。 学习了几天,宗泽了解到,他们这个社学,外舍有二十来人,内舍有十四人,上舍却只有六个人。 不同于曹先生授课方式的冲击感过去后,宗泽的新鲜感也渐渐过去,宗泽有时间估量同窗了。 他发现,外舍二十个人中,学习进度参差不齐。 竟然有好几个同窗连四书原文都背不下来,经义注释就更谈不上掌握了。 联想到自己的入学考试,说是过三关也不假。如果以宗泽那天的考试程度,这几个人是绝对进不来的。 宗泽很是奇怪,又不便八卦,新人本就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不可讲东讲西的。但看到同窗的学习水平,宗泽心里直打鼓,这书院要是这水平,自己能学到多少呢? 第32章 慢慢的宗泽也跟同窗们渐渐熟络起来了。彼此之间也从刚开始的生疏试探,渐渐能说点话了。 随着相交的深入,宗泽渐渐了解到,原来外舍中有好多关系户,所以才有先前发现的,竟然有连《四书》原文都背不下来的人。 走关系入学,此乃古今通用;县里有头脸的人家,或送自家子弟,或送亲戚家子弟入学。 知道这个后,宗泽松了口气,他就说嘛,以他入学考试那劲儿,这书院怎么也不会太差的。 这点,在晋江身上得到了映证。 宗泽跟晋江一起论学,虽不是比试,但实际也有点比试的意味在里面。 两人从四书,诗赋辞文应对了一番。宗泽发现,这晋江真不愧是有个秀才爹,他的基本功相当扎实。虽于时文比自己稍差一点,但是试帖诗的水平那是甩了宗泽几条街了。 宗泽彻底放心了,这书院真不是沽名钓誉;只是在任何时候都免不了人情请托而已,所以,还有那么多掉车尾的存在。 宗泽现在仍然对《四书》天天诵读,以求温故而知新。 练字当然也是宗泽的必修课,现在他还是主攻柳公体,未免枯燥,他将《金刚经刻石》《玄秘塔碑》《神策军碑》《冯宿碑》,这四个碑帖交替着不停的练习。 见宗泽将四注释已是背的滚瓜烂熟。而且知道宗泽之前对于制艺接触不多,席讲书开始重点对宗泽讲解八股文。 八股文出题主要出自《四书》,偶有出自《五经》;要传达圣贤思想,代圣人立言。 因八股文是皇帝命作的文艺,而皇帝的命令称为“制”,所以又叫“制艺”、“制义”;这是从制方面说,如果跟古文相对,又叫“时艺”、“时文”。 而且,八股文有非常标准的格式要求。 首先是破题,破题只能用两句话来概括,这两句话要概括、解释题义,但是,绝对不能直说题义,直接说出来,就是骂题了;此乃大忌。破题是作八股文最重要的一关,破题好坏直接影响到整篇。 其次是承题,承题是对主题的进一步补充,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以三句为限。 然后起讲,起讲就是说明内容大意。 再次是入手,入手起承前启后之用,引出正文所用。 接下来就是八股文的核心部分,分为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此四比一正一反,形成八股,逐条分析,正反论说。每两股必须成为一副对联,共四联,如对子一般,词性相对,平仄相对。 最后是收合,也就是文章的结束语,一般约八句之内。 八股文起承转合都有严格规定,字数也限定在五百或七百字之 分卷阅读32 内。 席珍讲解完八股文制式后,又拿出范文,逐题给宗泽讲解。 此后,每天都对宗泽反复教学;教学完毕后,又给他布置课题,要宗泽勤加练习;接着将宗泽写的八股文看过后,仔细指出其中不足,要他注意改进。 对于此教学模式,宗泽很是喜欢,这样好啊,教学与实践相结合,对文章的掌握也就更快了。 宗泽来的晚,于制艺一道实乃白手起家;但宗泽很清楚制艺乃科举第一大要务,此是核心,于此道不行,科举那只是一句空话。 因为明白,更是用心。宗泽清楚作文章也没有别的捷径,只能勤学苦练。于是,每天都写,大量的写。写一篇不够,再加码。且,月考临近,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争分夺秒。 月考的考题都是一样,不会因为他来的晚而照顾于他;最多,老师在成绩之外,再有所考量。但是,那也得过了均线才是啊。 宗泽知道,随着自己读书不断的提升的同时,竞争也会越来越大。 而且,他除了记忆力不错外;随着课程的加深,他的优势只会越来越小。甚而,在那些真正书香传家的人面前,自己也将毫无优势。 殊不见,上舍六个学生,无一例外,全是家境相对优越,从小父辈授课启蒙;基本功于宗泽而言,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自己来的晚,除了四书以及经义背的熟外,其他都可算是白手起家了。就是外舍同窗,于制艺一道也是学了好久了,而自己却是刚刚开始。勤奋是自己现在必须要做的。 想着寝室,每晚戌时三刻灭灯就寝,太早了些。宗泽观察了下,课室是不锁门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开着的。宗泽就想,要不晚上就去课室读晚点再回寝室? 说做就做。课室不好用油灯,那就用蜡烛吧。蜡烛不便宜,但为了能快速的跟上,宗泽也就咬牙买了。好在,这次出门,银钱也算带的足。 宗泽准备好后,又去跟舍长钱永济讲,自己晚上想晚点回寝室,还请他帮忙留门。 大多数人还是很喜欢读书认真的人的,宗泽入学这段时日的言行,钱永济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个新来的同窗于读书一道很聪明,也很勤奋;年龄虽不大,但却很懂礼明事理。钱永济对宗泽的映象很不错。 听得宗泽因为读书要晚回寝室,钱永济想着,书院也没规定戌时三刻一定要回宿舍,只是宿舍人多,为方便管理,免得掌灯过久,才定下的。既然陈宗泽有心向学,那就给他留门,让他学晚点再回来吧。 见钱永济爽快的答应给自己留门,宗泽很是感激,连连道谢,又表示自己回寝室时一定会很小心,绝不会惊动室友。 宗泽挑灯夜战的战术很快执行起来。 制艺一般只于四宗泽现在已是很熟了,只稍稍温习即可;现在,主要的精力还是的放在制艺上。 不光是要写,还要多读,不是有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的么,此于制艺一道也同样适用。 宗泽明白,写文也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自己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现阶段,最快的方法就是背诵范文。 于是,宗泽开始苦背席讲书给他们的范文题集,以期月考时,临阵磨枪不快也亮。 宗泽的努力是有用的,八月月考开始了。 一天考两场。上午先考贴经跟墨义。 第一次大考,宗泽刚开始有点紧张。 不过,经历了现代高考的宗泽,很快镇定了下来。 卷子发下来后,宗泽一看,真是题海战术,帖经有六十道,墨义有三十道。 不过,这个对宗泽来说很简单,考的不过是记忆背诵而已。 题目较多,所以速度要快。宗泽下笔如飞的写了起来,在考试时间已到的锣声前,已是写完。 下午考制艺跟试帖诗。时间是从午正时分开始到酉时。 这两个考试,之于宗泽都是不易的。 宗泽看过后,严正以待。 宗泽看了看题目,仔细想了想,还是先做制艺好了。这些天强记硬背的,趁现在还正有点意味,先将制艺做了,免得到时一紧张有所疏漏。 宗泽先审完题后,闭目凝神想了一阵。方才拿起笔,在草稿上写了起来。 宗泽写文有个习惯,写不出来时就硬下笔,先将脑海里的只言片语写出来,写着写着,自然顺了。 今天也一样,将自己想到的,不管连不连贯、通不通顺,先写了再说。这样还真有用,不多一会儿,宗泽就写顺了,想的也渐渐多了,语句也能通畅了。 宗泽就这样写着。写顺了后,将前面的全部弃之不用。写着写着,宗泽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的草稿纸不够了。 宗泽这才满头是汗的想起,不知能不能在考场上要草稿纸呢。 犹豫也没用,自己还没写完呢,不管了,先问吧,左右不过是自己书院的老师,问问也没什么。 于是宗泽示意了席先生,席珍疑惑的走过来问道:“陈宗泽,你有什么事?” 宗泽小声说道,自己的草稿纸不够用了,请先生再给点。席珍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将草稿纸给他了。一直到申时末,宗泽才堪堪做了五百字的制艺出来。 誊抄完毕后,宗泽转了转手腕,深吸口气,接着开始写试帖诗。 试帖诗宗泽虽一直做的不甚出彩,但是,比之初初开始的制艺还是好上不少。 酉时,考试时间到的锣声响起。宗泽的制艺跟试帖诗都已誊抄完毕交卷了。 等待成绩的时候总是让人焦急的,饶是宗泽这种在现代早已身经百战的人也是紧张不已。 好在,书院的老师没让他们等太久,第二天下午,成绩就出来了。宗泽名列外舍一等第二名,第一名被蔺河乡的孙桂夺得。 虽是第二名,宗泽的这个成绩还是很让人睹目的。毕竟他比别人晚来了半年,竟能有如此成绩?宗泽也算一战成名。 宗泽看完榜,很是高兴,对自己的成绩也算满意,总算不辜负自己这些天来,自己没日没夜的辛苦了。 宗泽走出人群,旁边一人也跟他差不多同时出来,两人眼神一对,原来是这次的外舍第一名孙桂,宗泽正要招呼他的,谁知孙桂却眼神一转,就像没看见他一样,走了开去。 宗泽也不在意,想是有时人就是这样,不想招呼而已。 成绩出来后,席讲书在授课时又对他们的试卷进行了讲评,好在哪,不好在哪,哪里还欠火候。 照例是从第一名评起。孙桂的帖经没有问题,但是墨义还是稍有错漏。试帖诗还算通顺,但缺少灵气。制艺形制够了,但不够出彩。 宗泽,帖经与墨义完全没有问题,制艺写得很有灵气,但是形制不足,还需打 分卷阅读33 磨。试帖诗嘛,也是没多出彩之处,但是,意思讲通了。 慢慢就点评到了倒数那五六个了,这几个就是前面说的那几个关系户,家里有钱,对读书一道,估计是镀金的,没想着读出什么来。 席讲书评到他们的试卷时,评讲起来就不大美了,多有批评劝诫,但这几人估计是老油条了,不大听的进。 尤其是说到马建,这家伙毫不知错不说,还顶席讲书道:“我们学的《三字经》里就说了,‘教不严,师之惰’。按这个理说,我没考好,先生也有过,作甚光骂我?” 不妨竟能听到如此奇谈,宗泽暗暗咋舌马建的大胆。在这尊师重教的古代,竟敢如此说话,那简直就是欺师灭祖啊。况且,这考试没考好,本就是他的错,现在竟敢说老师的不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家伙惨了,就算他爹是县丞,这风白县城第二大的存在,这也太过嚣张了。 果然,席讲书当即大怒;这可不像是现代,老师不能体罚学生,席讲书立即将他赶到课室外去罚站。又叫来斋夫,立即去将他爹马县丞请来。宗泽也算见识到古代版的请家长了。 马县丞很快来了书院。 听到儿子竟敢如此胆大妄为,马县丞勃然大怒,这个儿子也忒不争气了。 秉承着人前教子的信条,马县丞气的踢了马建几脚,又拿过戒尺,劈头盖脸的将马建狠揍了顿。打的一点都不带掺水的,还是席珍看不过去了,劝住了他。 这时,山长许一光也来了,将马县丞迎进了书院的客堂。 马县丞对着席讲书再三道歉,请先生原宥逆子,他回去后,必定严加管教。开玩笑,这些教书先生虽在官职上是未入流,但是他们的地位尊崇啊,自己在他们面前都是客客气气的,这逆子竟敢呛老师,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知道宗泽考了外舍的一等第二名,早课结束后,晋江赶紧来恭喜宗泽,并要热情的请宗泽吃饭。 说着,还不待宗泽推辞,就已经让他的书童回去说他中午不回家吃饭,就在学堂吃了。 盛情难却,宗泽也就跟晋江出去吃饭了。 书院外面有几家小店,卖些面条、馒头、包子什么的,宗泽是常来吃的。 晋江将宗泽带到稍大的那家店里,要了两道菜,还有米饭。这家伙还想叫一壶酒的,被宗泽强力制止了。开玩笑,以这家伙的贪杯劲儿,喝醉那是必然的,下午还有课呢。 饭菜上来了,饭用一小木桶装着,菜是一道扣肉跟一盘炒鸡蛋。 看到这些,宗泽也馋了,喉头控制不住的耸动了一下,待晋江招呼一声后,就立马用木勺舀了一大碗饭,飞快的刨完,又紧着来了第二碗。 见宗泽吃的香,晋江觉得这饭菜特别有味儿,也飞快的下着筷子,不多一会儿,桌子上的饭菜被两人一扫而空。 晋江吃完,摸着肚子满足的笑道:“吃饭,还是要有人抢着吃才香啊。怪道人养猪要养两头呢,抢槽啊。” 听到晋江这形容,宗泽瞪眼道:“你才是猪呢,我可不是。”两人笑闹着往书院走去。 在路上遇到了孙桂,宗泽招呼了一声,孙桂也笑了笑作回应。宗泽原想叫他一起走的,谁知他头一低,很快侧过身子走了。 月考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无数考试闯呢。 这次月考也让宗泽更是清楚自己的斤两。 宗泽更是努力,刻苦读书是必然的。 宗泽的努力席讲书都看到了眼里。见宗泽的四书已是相当扎实,席珍让他开始读经了。 虽然科考是集中在四书及《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这五经中,但是,儒家十三经却是必须读完的,毕竟,融会贯通也是很重要的。 儒家十三经,除了常说的这五经外,还有为《春秋》经作“传”的《左传》、《公羊传》、《谷梁传》这三传。 以及《礼记》、《孝经》、《论语》、《孟子》这四记。 还有就是经师的训诂之作《尔雅》了。 《论语》、《孝经》是早就读完了的。宗泽就先选了《诗经》来读。 这天,宗泽正读着《诗经》呢,忽然有人从他的手中将书抽走。此动作极为无礼,宗泽惊讶的抬头看去,抽走书的人竟然是马建。 见宗泽看他,马建轻蔑的一笑,继而将手中的书一把扔到了地上。 见马建竟然如此嚣张,宗泽也怒了,喝问道:“马建,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建一脸坏笑着:“我这是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么,我看你不顺眼哪。” 两人一来二去的吵了起来,在吵的过程中,宗泽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家伙听人说:上次,他爹当众揍他,这陈宗泽在背后笑的特别起劲儿,还嘲笑他无用,丢马县丞的脸。 宗泽真是一脸懵,这话从何而来,自己忙的要死要活,除了晋江偶有过来叨扰一二外,哪有时间说人坏话。 宗泽略一思索,看来,是有人在黑他了。这人知道马建的草包性子,一点就炸;是个连先生都敢呛的主儿,对付宗泽这么个毫无背景的农家小子,不是信手拈来么。 想到这点,宗泽冷静了下来,不吵了。再吵下去,必定是自己吃亏,万一这家伙给自己来两下,那可就吃不消了。 这时,钱永济也走过来劝说,又将地上的书捡起来递给宗泽。 宗泽谢过钱永济,接过书,快速的一观众人情状。除了几个老成点儿的,面露忧色,替宗泽担忧外;好几个人,见宗泽吃瘪,快意的不得了。 看来,黑自己的人,很大概率就是这些看热闹,看得快活的不得了的人了。 宗泽默默的记住了这几个人,想着过后打听下,锁定嫌疑人,免得以后自己吃亏还不知是因为什么。 他们外舍的这场风波,晋江很快就知道了,作为斋长,过问下外舍同窗冲突之事,也是顺理成章的。 晋江听了宗泽的叙说之后,也骂道,这是谁这么缺德,乱传话。 义愤填膺的骂完后,晋江又跟宗泽说,他去套马建的话,看是谁在马建面前说宗泽的坏话的。 说完这些,晋江又叮嘱宗泽道:“这事儿,你先忍着,万不可跟那马建对上了。不然,真的很麻烦的。” 不用人说,宗泽也知道,马建不能惹啊,万一他撒横,非要书院将自己开掉,恐怕书院到时也无能为力了。毕竟,他爹是县丞哪,要开掉宗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晋江很快就打听到了,在马建面前说坏话的是孙桂。 孙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很快,宗泽就弄清了。这个孙桂的境遇跟宗泽很像,家境贫寒。 知道这点后,宗泽苦中作乐的想着,自己原先还以为这个书院恐怕只有自 分卷阅读34 己一个真正的农家子弟,其他人都是这个县里有头脸人家的呢。原来,还有一个兄弟。 可惜,这个兄弟不大友好。 这孙桂也是托关系进的书院,他家跟钱主簿家好像是个什么七弯八拐的亲戚,钱主簿见他读书还不错,就将他荐入城关书院了。 孙桂很要强,一心想要读出名堂来。想着,在这个县城上流人家汇集的书院里争下一席之地,唯有努力读书一途了。于是,就像宗泽一样,他也很刻苦。 工夫不负有心人,今年他终于能稳坐外舍第一了,不出意外,他肯定能进入内舍。 但是,现在来了个陈宗泽,太有威胁了。此人竟然只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挣得了外舍第二名。这实在让人不安。 虽然,外舍前三都有很大的机会进内舍,但是万一呢?况且,他想要自己的成绩鹤立鸡群,可是,现在来了个陈宗泽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而且,这陈宗泽还很会来事儿,跟斋长晋江关系好像很好,这更让人不爽了。自己一直想结交,却又不大敢接交的人,却跟陈宗泽相交匪浅,这可不行,一定得将他按下去。于是就有了马建找宗泽岔儿的事。 知道是孙桂在背后捣鬼,宗泽特意观察了下他的脾性,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此人心理有问题,要远离。 孙桂极为敏感自尊,这种人,实际上也是极度自卑的。这种人很难缠的。 缘由是知道了,也给马建解释过了,但这家伙还是时有挑衅,时不时来欺负宗泽一下。 宗泽不堪其扰,恨不能跟他干上一架。不过,这个只能想想,可不能真打。正如曹先生说的,学中的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日后遇到更大的事,要怎样处理? 硬干是不行的,那就只得另辟蹊径了。马建这种人总是要别人看得起他,服他;这种人收复起来也容易,只要自己做一件让他服气的事儿,也就搞定了。 宗泽想了想,要收服这厮,当然不可能从学业上来了,既然如此,那只能从玩的上面来了。 宗泽知道有个马球变种的小孩游戏叫‘打毛窝’的,在古代一直盛行。但是,这里的小孩却是没见玩。想来风白县地处偏远,应该是没传过来? 既然盛行,那男孩是必定喜欢玩的。想好后,宗泽一咬牙,掏了几文钱,去裁缝铺做了个里面塞满毛发的皮球。然后结合马球规则,准备教马建这个官二代玩变种足球了。 这天,马建又来例行挑衅,宗泽就拿出皮球,问他敢不敢跟自己玩。 做为资深顽主,这个新鲜玩意儿当然要学。于是,马建拉了几个人,下学后带着宗泽来到他们日常完的空场处。 听宗泽讲完规则后,宗泽一队,马建一队;一帮人分成两对,开始踢起来。 刚开始,马建那一队因为生疏,落后于宗泽他们;渐渐的,他们踢上劲儿后,很快,宗泽就让他们超了去。 马建玩的开心的不得了,从来没有玩过如此痛快过游戏,顿时将宗泽引为知己。 性格外露的人一向是没有多少心机的,马建也不例外。既然已是将宗泽当做知己,那前些时候,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实在过了,于是,他对宗泽诚挚的道了歉。 末了还说:“上次晋江还说,是那孙桂乱说的,不是你笑我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为人这么好,怎么可能背地里嘲笑于我呢。这孙桂竟然耍我,可恶,看我去收拾他。” 宗泽赶紧阻止,不是他圣人,而是他深知学校暴力对人的摧残有多严重。他在现代的一个姐妹,就是因为学校暴力,造成严重的心里创伤,过去很久都没恢复,给生活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隐患。 这马建前些时候对自己的一系列行为,要不是自己已是成人心理,换个真正的少年,估计心理早崩了。 听到宗泽的劝说,马建最后也说道:“算了,那小子好像跟钱主簿家有亲,就当给钱主簿面子好了。” 此事,算是圆满解决,宗泽也少了个对头。 宗泽继续早起晚睡的刻苦攻读。这日,在课室读的渐晚后,宗泽一看时候已是不早,于是就回了寝室。 照常去推门时,门却没有开,被人栓住了! 宗泽有点着急,叫门吧,怕惊醒了众人;不叫吧,现在已是深秋,快入冬的季节,这样去课室坐一晚,人可受不了。 权衡利弊后,宗泽硬着头皮叫门了。这寝室的门,是一寸厚的实木,敲的声音是很沉闷的,里面的人不见得听的见。不过,宗泽还是试着敲了下,敲完等了一下,里面果然没有反应。 无奈,宗泽只得高声叫门了,这下有反应了,钱永济走过来给宗泽开了门。宗泽一进门,众人纷纷指责于他,宗泽也知扰了大家,赶紧赔罪。 最后,钱永济拿出舍长的威严,严令众人闭嘴,才算平息了下去。 第二日起床后,钱永济对宗泽说道:“我昨晚是给你留门了,但真不知后来是谁栓上了。我今晚再特别说下。”宗泽点头谢过。 原本宗泽没有多想,但是,早课过后,席讲院静室,问他,昨晚是不是惊扰了同寝室的人。宗泽当然答是。 见宗泽承认,席讲书说道:“勤学苦读是好事,但是扰到别人就是不该。寝室的规矩是戌时三刻灭灯,晚上就不应该很晚才回。谨守规矩也是学生的一大要务,日后你定当遵守才是。” 宗泽点头听训,保证以后不再扰到舍友。 反正今天已是被训,不在乎多挨骂了,宗泽又问了个他早想问但一直没机会问的问题:“学生一直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先生。” 席珍示意他说,宗泽问道:“学生月考那天,稿纸用完,后又问老师要了。敢问老师,此举如在的科举考场,是不是不允的?” 见他问这个问题,席珍莞尔道:“这个倒是不妨,如果在科考中,你要,自有差役拿给你。不过,虽说此乃官中所出;但是,既已身在考场,纸张又在差役之手,要的话,恐怕是要费点周章了。” 宗泽明白了,哦,按理科考中会再给纸,但是差役会漫天要钱的。 宗泽告辞时,席珍又说道:“此次你毕竟有违规矩,本月,我会在你的‘行’上扣掉一分,你可知晓?”宗泽表示知道了,拱手退出。 宗泽回到课室,一看孙桂那压抑不住的喜气,当即猜到,又是这家伙捣的鬼。宗泽忍不住在心中恨恨的骂了几句孙桂。这种人尽玩阴的,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宗泽很快调整过来了,这种人就是见不的别人比他好,现在他之所以盯着自己,那是因为,自己还跟他不相上下。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要更加努力,让他望尘莫及才是。 人就是这样,惦记你的总是跟你差不多的;果真 分卷阅读35 甩开他后,他又无能为力,知道再惦记也无用。 宗泽更是用劲儿,冲着这个也不能学习不好啊。 好吧,既然不能晚上晚回来,那自己早上早起就行了吧。 于是宗泽调整作息,晚上早点睡,早上寅时初就起来了,古代没有闹钟,这就完全考验宗泽的生物钟了,不过,好在,宗泽很快适应了下来。 但是,随着时日渐入深秋,天是一天凉过一天了,宗泽在课室里也渐渐有点坐不住了。 宗泽想着就买点木炭,再买个烘笼什么取暖。木炭不好放在寝室,想了想,宗泽去找斋夫蒋叔。蒋叔是新来的斋夫,人很不错,不像之前那个,不给钱什么都做不了,好在他走了。 听到宗泽说这事,蒋叔立即怜惜的说道:“哎呀,娃娃呀,在外读书苦啊。你可是莫把自己弄病了。你将东西买好,放到我这里来,你就白天上课用下就行了。你早上读书,就到我这里来烤火。我这地炉子烧的是石炭,火好的很,成天都烧着的。” 宗泽听了,真是喜出望外:“那敢情好,但是,我怕扰到蒋叔您哪。” 蒋叔笑道:“莫事,莫事,我晚上还要巡夜的,不麻烦。反正我也成天做点杂事,没事打瞌睡。这地炉子烧的碳钱都是学里出,反正我一个人是烤,两个人也是烤,你尽管来就是的。” 宗泽就这样有了个暖和的去处,可以好好读书了,宗泽真是感激不尽。 又一次月考过后,宗泽毫不意外的仍是第二,孙桂还是第一。 宗泽满意这成绩。且,孙桂对自己虽还是不大友好,但总得来说,在这段时间,他还挺安静,没再阴宗泽。宗泽严重怀疑是马建威胁他了。 冬月里一天黄昏,宗泽正在看书呢,斋夫蒋叔来叫宗泽:“你爹来找你了。” 宗泽几个月没见到爹娘,心中也想念的紧,听到他爹来了,赶紧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出去。 宗泽跑到书院门口,陈忠运正站在那儿呢。见他跑过来,陈忠运老远就叫:“宗泽!爹在这儿!” 宗泽跑到他爹面前,兴奋的问道:“爹,你怎么来了?娘可还好?家里可还好?” 陈忠运笑呵呵答道:“都好,都好。” 陈忠运摸了摸宗泽的头道:“宗泽长高了,也瘦了。在书院不要苦了自己,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爹今年挣了些钱,不要想着省钱。” 边说边将背笼里的东西拿出给宗泽:“这天儿也冷了,你娘给你做了一双新棉鞋,还有两双棉袜子。这一包是家里的核桃与板栗,板栗你娘炒过了。还有,这一包是你娘给你捶的芝麻面,平日里吃饭时撒点,也好香香嘴。” 说完,陈忠运急急的说道:“天儿不早了,我还要找个下处,你快些将这些东西放回去吧,明天中午,爹再过来看你。” 宗泽一看时辰确实不早了,他爹得先找个住处。于是也不再多说,让他爹快走。 陈忠运去到之前住的客栈,他一个人,舍不得住什么小间,还是住了大通铺。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背了背笼去了晋秀才家去。 走到门口,那上次接待他们的田福看到他,笑着让进去:“陈爷来了?我家老爷出去了。我家太太在家,我去说一声。” 陈忠运听说晋秀才不在,连忙放下背笼里的东西:“老爷不在家,就不麻烦了。上次,晋太太说,她喜欢我们乡下的干菜什么的,这次我背了些自家晒的干菜,还有一些核桃板栗什么的。请老哥帮忙拿进去吧,我这就走了。” 田福哪肯放他走,赶紧拉住他:“我说陈爷,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还是等我回了太太后,你再走不迟。”说着,就将陈忠运拽了进去。 请他坐下后,田福就去后院见晋娘子。 不一会儿,他就回转来了,说道:“陈爷,我家太太说劳你破费,多谢了。我家太太还说了,因这老爷不在家,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便见客,还请陈爷见谅。我家太太已吩咐厨房做了客饭,请陈爷无论如何要吃点再走。” 主人不在家,陈忠运无论如何不肯留,执意要走。 见状,田福也不再固劝,转身进屋,拿了两封点心,两封糖出来,作为随礼给到陈忠运。 陈忠运推辞不过,接过辞了出来。又急匆匆的来到书院找宗泽。 宗泽给席讲书告了假后,就跑了出来。 一见到宗泽,陈忠运就说:“你饿了吧,走,爹带你好好吃一顿去。”宗泽点头跟他爹去到小饭馆。 宗泽爷儿俩边走边说。宗泽问道:“爹,怎这个时候来县城,水这么凉,过河时多冷。路上不好走吧。” 陈忠运道:“还好,河里的水都干了,跳着石头就能过去,不用蹚水了。不过,早上打霜了,石头还是好滑的。” 说到这个,陈忠运叮嘱宗泽道:“你今天去问下,你们什么时候放假,爹到时来接你。现在,河沟里的水虽都快干了,但到处都是凝冰,容易摔跤的很。路上也不好走,你可得等我来接才能走的,万万不可以一个人走的,你可知晓。” 宗泽连连点头,不用他爹说,他也不会一个人走的。他们这儿的路陡的很,翻山越岭、上山 下河的;别说他一个小孩,就是一个壮年人,走起来也是惴惴的。 两人来到饭馆,要了一份肥多瘦少的扣肉,一盘粉条炒肉,又要了一大盘馒头,宗泽看到这饭菜,馋的不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陈忠运见了一阵心疼,将盘里的肉一股脑的往宗泽的碗里放。宗泽现在正长身体,俗话说的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一会儿,宗泽就将盘里的菜扫了一半,馒头也吃了两个。 陈忠运看宗泽这吃东西的凶狠劲儿,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心他撑坏了。赶紧说道:“慢点儿吃,慢点儿吃。” 宗泽见他爹不大动筷子,赶紧对他爹说:“爹,你快吃,我也吃饱了。” 见宗泽真吃饱了,陈忠运才开始吃起来,最后,又用馒头将盘子的汤汁都蘸干吃完,方才要了一壶茶来,父子俩就坐在这个饭馆里说起话来。 这次陈忠运来县城,一是看看宗泽,几个月没见,忧心的很;二是,大姐巧儿,十五了,今年下半年,家里就不停的来人。虽没定下来,但是,家里也该将东西预备起来了。 林淑芳让他到县城来买点布啊什么的。宗泽也想到了,他大姐今年也十五了,看来,婚事就这两年的,买点东西是应该的,宗泽道:“爹,买这些东西要去小河口,我带你去。” 陈忠运道:“不好耽误你上课,还是我自己去吧。”宗泽道:“你不熟悉,也怕那些人漫天要价,还是我陪着去的好。我已经给先生告假了,没事的。” 宗泽将陈忠运带到小河口。选了一匹红 分卷阅读36 布,一匹花布,又扯了一丈红绸。又买了一盒十二枝的娟花。还有发钗什么的,金的银的肯定买不起,只选了些木质骨质的,另外,还选了一枝铜簪。想着快过年了,又扯了十来尺红头绳,好回家给姐姐们过年戴。 东西置办好后,陈忠运就催宗泽赶紧回书院,可不能再耽搁了。两人走到书院门口,陈忠运又摸出一两银子递给宗泽,宗泽连忙推辞不要:“爹,上次走时,给我的银钱,还余有二两左右呢,要不这么多的。” 陈忠运不依,硬塞给他:“拿着,你一个人独身在这儿,有个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手头不宽裕点,怎么行。” 然后又推着宗泽去书院里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放年假,他在外面等着回话。 宗泽知道这事儿很重要,急急的跑进,问什么时候放假。 席珍听得宗泽问放假的事,很是不愉:“我见你一向勤奋好学,缘何今日问此问题?” 宗泽见老师误会他贪玩,赶紧解释道:“禀先生,学生问这个,并不是盼着放假。实乃,学生家离县城远了些,要我爹来接才好回家的。今天我爹来了,刚好借此机会问好放假的日子,让他到时来接我。” 听宗泽这样说,席讲书脸色才放缓了下来:“原来如此,这确实应该要提前告知于你。按往年来例,我们一般是腊月十六放年假的。你可以将这个日子说给你爹。” 宗泽得到答案,谢过老师,返身来到书院门口,将腊月十六放假的事给他爹讲了。 陈忠运知道放假的日子后,又叮嘱了宗泽几句,催宗泽进了书院,就走了开去。 陈忠运走后,宗泽又投入了日常的紧张学习中了。 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又到了冬月月考了。有了前几次月考的经验,宗泽已是从容多了,制艺已是能写的有模有样了,试帖诗虽仍然不大出彩,但是,通顺对仗的写完十二句,还是没有问题的。 冬月月考,宗泽正式摘掉了自己头上第二名的名头,超过孙桂,夺得了头名。孙桂暗恨不,暗下决心,今年的岁考一定要超过了陈宗泽去。 第33章 公示完月考成绩后,书院又公布了个让大家既紧张又兴奋的消息:今年书院的岁考,胡县令胡光右将亲自出题,亲来书院考核,要大家做好准备,务必考个好成绩,给父母官看看。 宗泽听了,心道,无论如何,自己这次也得拔下头筹。在胡知县面前留个好映像,加大日后过县试的几率。虽然自己有实力,但是,考场中的事,谁说的准,万一有那既有实力而又关系过硬的人,自己的中试几率不就小了好多。所以,这次岁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临近岁考,讲李关轮番上阵,天天帖经墨义不断,每天帖经题不下于一百道,墨义也是五十道左右。而制艺、经论等,也是每天必要布置的。简直就是题海战术,考前突击,务必让书院的学生亮出好成绩,让父母官看看,公库里的钱没白花。 席讲书他们制定的题海战术,只把大家操练的苦不堪言。就连宗泽也觉得每天的时间不够用,不过经历了现代的高考战术,宗泽对这个还是很快适应了下来。 城关书院众人在紧张的备考中,风白县城的父母官胡光右也在想着出题的事。 明年又是一年童试,风白县乃产粮三万担以下的小县。禀生经常出缺,增生附生名额也才五个左右。 今年这城关书院的岁考一定得好好考考,说不定明年能有几个出彩的,也好给自己这个父母官加加政绩。自己来风白县城已经十来年了,得想办法挪挪窝才是。 因此,到时自己必得亲自到场,好好的出几道题考考那些学子才是。 腊月十二,岁考开始。考虑到外舍学子对于《五经》可能还不是很熟,所以,外舍学子不考五经题,只考《四书》文里的帖经、墨义、制艺、试帖诗、律赋等。总共考两天。 试卷发下来了,先是六十道帖经跟三十道墨义题,这对宗泽来说,简直是送分题。 再看制艺题目是“女与回也孰愈”,这个是《论语》第五篇“公冶长”中的。看到这个题目,宗泽一喜,这个是之前练习时都有写过的。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只要好好的发挥一下,再润色一番,此次制艺必定不差。 不过,宗泽没有先做制艺,而是按照先易后难的做题顺序,先做了帖经与墨义。 做完帖经与墨义,宗泽才开始写制艺。 制艺首要的就是破题,这个破题是非常有讲究的,不能直说,否则就是骂题了。 宗泽想了想,用“以孰愈问贤者,欲其自省也”破题,接下来承题、起讲、入手,这几部分做的较快,最花时间的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些宗泽就花了一个多时辰。不过,总体,宗泽感觉不错,很顺畅的写完。 试帖诗,宗泽现在写来还是老样子,能写完整,但是,不大出彩。这也无法,宗泽总觉得这个诗词啊,还真得看天赋。他在这上面明显的天赋有限,真不能强求。 考完第一天,优秀学生的卷子很快到了胡县令胡光右的手上。最先看的是上舍的六名学子的,这也是最有可能明年县试拿下县试的人。胡县令当然得认真阅卷,点评。 待胡县令将上舍六人的文章点评完毕后,许山长又将中舍前三的文章拿给胡县令点评,胡县令也是按例指点一二。继而到了外舍前三的文章。 宗泽、孙桂毫不意外名列其中。 胡县令看到宗泽的文章,眼前一亮,只点头道:“此子制艺不错,从破题到束比都是很有功底,立意也不错。如只观此子制艺,明年或可下场一试了。”这个评价是相当之高的。 说完,又拿过宗泽的试帖诗。因有了期许,再看诗词平平,胡县令有点失望,不过此子的制艺确然不错。 许山长在旁笑道:“此子是今年八月才进书院的,之前于制艺一道从未学过,不过短短半年,竟能让大人觉得可以下场一试了。看来,此子确如我们所料一般,天赋过人。” 胡县令听得宗泽才进半年,又听胡县令说,这个陈宗泽今年竟然只有十岁,诧异无比。 当即命人将宗泽叫进来,他要亲自见见。 第34章 听得县令大人召唤,宗泽连忙整理了下仪容进到书院客堂。 宗泽一进门,胡县令就看到了,一袭蓝布衣衫的小小少年虽然身姿不高,但气质隐现;再看他面容,真是如芝似玉一般。 美的事物大家都是喜欢的,尤其是学习好,人又好看的学子,那更是让人好感大增。 宗泽进得门来,对着胡县令弯腰作揖。 书院 分卷阅读37 的学子都是没有功名的,见了父母官,本是要下跪的;但是,本着看中学子,胡县令早就对院所有人等,见了他寻常行礼即可,无需下跪。于是,宗泽也只是作揖。 胡县令不遑见到如此芝兰玉树的少年,心中顿时留意。于是,拉开架势准备考校一下宗泽。 宗泽知道胡县令乃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见他要考校,真是严阵以待。 胡县令已知宗泽是熟读了《四书》的,很是出了些《四书》题现场考他。待他考完,很是满意,如单论《四书》,此子真可下场一试了。 考完《四书》,胡县令又道:“《四人的要务,《孝经》却也是读书人必要记的,须知忠君爱民,此乃我们读书人的己任。”说完这些,又接着考宗泽的《孝经》。结果当然没有让胡县令意外。自此对宗泽更是留意了起来。 头天的考试乃是重中之重,第二天相对来说重要性要小很多,学子们的思想也放松了好多。 第二天考完,仍然是将上舍全部六人以及中舍、外舍前三人的文章放到胡县令面前。 看到宗泽不出意外的又是外舍第一。胡县令很是满意,看来,此子各科都是名利前茅的,这样以来,在考试中更能有所斩获了。 当得知宗泽家在榨溪乡里,家境贫寒,上学极为不易,胡县令连连说道:“不容易,不容易,寒门出贵子啊,观此子文章,小小年纪已是胸有沟壑,山长你好好栽培,说不得,书院也会有天下闻名之时啊。” 许山长连连答道:“借大人吉言了。” 这次书院岁试,发现了宗泽这颗苗子,真乃意外之喜欢。胡县令一高兴,将此次上舍六人,及中舍、外舍头名叫来,亲自勉励了一番。 末了,又从公库中拿了十多两银子,以作奖励之用。上舍头名晋江跟内舍头名吴来,以及外舍头名宗泽每人各得二两;其他在场的上舍五名学子也是见者有份,一人给了一两。 想不到这次岁考竟能得到如此丰厚的奖励,宗泽高兴的不得了。这二两银子真乃一笔巨款啊。 马上就要回家了,可能好好的买点东西给家里人了。 知道宗泽得了胡县令的嘉奖,同舍之人反应不一,马建搂着宗泽的肩膀要他请客,当宗泽答应请客后,结果又是他自己结的账,此乃后话。 孙桂看到宗泽受到胡县令的两次亲自接见,又得了二两赏银,真是心头滴血。暗自下决心,下次一定得将宗泽比下去。 腊月十五,上完早课,书院集合所有学生,宣布放假。并将明年,内舍升上舍,外舍升内舍的人员名单公布。外舍宗泽、孙桂明年要继续同窗内舍了。 宗泽不意外,所以感觉不大。孙桂倒是有恨又喜,恨还要跟宗泽同窗;喜,自己明年有机会将宗泽踩到脚底下了。 许山长说完这些,有特意叮嘱上舍的六名弟子以及明年想下场一试的内舍弟子,来年就是县试了,务必好好发挥。还有,就是务必将履历、互结、具结安排好。万不可因此耽误了考试。 宗泽听到山长说报履历,是啊,考试是要报上祖宗三代的姓名,这其中包括了母亲的姓名的。 可从之前,他爹娘之间的对话来看,他娘林淑芳的来历成疑啊。宗泽的心有点沉了。看来,今年回家,必须要跟爹娘好好说说这事儿了。不然,还考什么科举呢。 院寄宿的学子,大都离去了,寝馆里也只余了一两个跟宗泽一样,路途遥远的学子。 宗泽知道,算算时间,他爹也得黄昏时分才能来县城的。 宗泽得了二两银子的赏银,又加上之前家里给的余下的还有两贯多钱。现在算来,宗泽也算是个手头有钱的小富翁了。 爹还没来,时间还早,宗泽有时间去逛逛了。他跑到小河口,逛了一圈,原本,他是想买点胭脂水粉的,一想,还是算了,这不是城里,乡下少有人用的。就算买了,估计娘跟姐姐们也不敢用的。 想想,宗泽又去首饰铺子看了看,先前是给大姐买的嫁妆之用,那自己再给三个姐姐买点平日里用的吧。 宗泽精心的挑了起来,挑来选去,宗泽看中了一支兰花银钗,这个银钗送给她娘刚好。问了价儿,足要二两银子,宗泽原想着一咬牙买了;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钗子估计就算自己买了,娘也是不敢戴的。别说几个伯母会酸死,他奶也会看不顺眼的。 踌躇了好一阵儿,宗泽倒底没有买。然后又转到了别处。 宗泽转了半天,买了十来丈青布,准备回家送给爷奶各两丈,让他们做身新衣服;余下的给他爹好了;又买了半匹花布,让他娘、姐姐她们也做身新衣裳穿。 然后又跑去点心铺子,一狠心,买了十来封点心,又去杂货铺子买了两斤白糖,五斤红糖;准备拿回去让家里人好好吃吃。这年头,糖是奢侈品,估计,如果他不买,家里除了买来送礼,肯定是舍不得买来吃的。 买完这些东西,七七八八一算,花了宗泽一两多银子。 宗泽买的时候很痛快,买完才发现,他买得太多了,拿不回去。最后,只得将东西寄在点心铺子,跑回书院,问斋夫蒋叔接了个挎篮,跑了两趟才将东西背回去。 将东西背回书院后,宗泽没再出去,知道爹今天傍晚回来,宗泽就边书边等着。 现在天黑的早,天都黑尽了,陈忠运才来,他匆匆对宗泽说道:“我刚到县城不久,因着背了好些山货给晋秀才,就直接将东西背过去了。原本我是要找个客栈住的,但晋娘子只是不许。我怕你等急了,就先过来跟你说一声。说完我就要走的,怕宵禁。” 宗泽也连连催他:“爹,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陈忠运走前又叮嘱:“你将东西收拾好,明天一大早我就过来的。”宗泽连连点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父子两人就往家赶去。紧赶慢赶,终于在天刚刚黑时赶回了家。 一进门,林淑芳跟几个姐姐就迎了过来。林淑芳心疼的拉过宗泽:“宗泽,快过来,娘看看。冷吧,这个天儿赶路,可真是累人的紧。” 宗泽赶紧道:“娘,别担心,我不冷的,我们一直走路,身上好热的。” 林淑芳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来,快过来吃饭。知道你们要回来,今天特意炖了鸡汤。快来喝点,暖和暖和。” 宗泽确实累了,也饿了,闻言,也不说什么。扑到桌上,狠狠的吃了一大碗鸡汤才缓了下来。然后才跟母亲姐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儿。 吃完饭,林淑芳见他也累了,赶紧催他去歇息。明天再一起好好说话儿。 第二天,宗泽又将买得布拿了四丈,还添了 分卷阅读38 两封点心一封糖给了爷奶。 陈二婆收到这些东西,高兴的不得了,只说乖孙:“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不会是将你老子给你的饭食钱省下来买的吧?” 宗泽说道:“那哪能呢。这是我今年考试考的好,胡知县给赏的。” “县令大人赏的!我的乖乖,乖孙,你可真长脸啊。”陈二婆惊叹道。 于是,这个腊月,陈二婆有了个好炫耀的资本,将宗泽给的青布大张旗鼓的拿到院子里剪裁。 看到她在裁布做衣裳,那或过路或串门的人总会问一声儿的。陈二婆立即用高八度的声音告诉他们,这是他的孙子陈宗泽用县令老爷赏的钱,给她买的布呢。 啊,那河边陈二老汉家的山娃子,读书了不得,知县老爷都亲口夸呢。诸如此类的话,一时间传遍了陈家沟,成了陈家沟人今年腊月走亲访友的一大谈资。 听到众人这些溢美之词,幸亏宗泽这个大人芯子,还算稳的住;要不然,换个真小孩,说不定真会飘飘然了。 修整了两天,狠吃了几顿好的的宗泽,找了个机会,问起了母亲的身世。 听到儿子的问话,林淑芳沉默了好一阵子。不过,她也很清楚,儿子说得没错,儿子考县试时是要报祖宗父母的,不好好儿的说道说道,母亲来历存疑,那还如何科考。 沉默了许久,林淑芳才眼含泪水的说了起来。 原来,母亲果真如宗泽猜想的一样,来历不一般。 宗泽外祖父竟然是邻县紫利县赫赫有名的大地主林盛!林盛虽然死了有十几年了,但他的威名,宗泽还是时有耳闻的。 林盛在坏事前,坐拥紫利县五坐山头,加起来两千多亩土地。传说他在金洲府还有不少的产业。可算的上是个名震州府的大地主了。 后来,好像是卷入了金洲粮食弊案,家产一夜之间被抄没殆尽。林盛本人也被斩首示众。至于家小就不知道了。 家小?林淑芳含泪道:“当年陡闻噩耗,你外祖母悬梁自尽了。所幸当年你大舅、二舅都还未成年,都被发配到潼关修长城去了。这还是后面你爹托人打探来的。” 宗泽很是好奇:“那娘跟爹怎么在一起的?” 听到宗泽问这个,林淑芳红了脸没有作答,最后还是他爹说了,原来又是一个千金小姐爱上长工的故事。 当年,他爹年轻,跟着他们村里的人走州过县的跑到他外祖父家做长工。别看他爹现在五大三粗的,当年可是个清清俊俊的帅小伙儿,可是将他娘迷住了。 二人的这段恋情,如果没有当年的那场祸事,肯定会悲剧收场的。 林淑芳也因这这场恋情,得以脱险。 听他爹说完,林淑芳也红这脸补充道:“得亏你爹带我走了,要不然,我就会被充为官奴的。” 听到这个,宗泽却是有疑问:“充为官奴,你怎么知道?有人这样说的么?” 林淑芳道:“是啊,当时差役来抓我是说的,当时家里乱成一团,我也吓得不行。当时一个当官模样的人看到我说,先将我关起来,他过后再发落。他们把我跟你外祖母关到厢房里,还是你爹跑进来救了我。你外祖母见状就让我跟你爹走,还将厢房里那伙人没搜到的一盒首饰给了我,让我日后好过活。” “后来我们跑出去时,在路上又遇到一个差役,我将身上的首饰全给了他,才跟你爹脱身出来。” 说道这儿,陈忠运补充道:“这个差役心可黑了,拿了你娘的钱财,还想要人命呢。开始是放了我们,后来却追在后面打闷棍,还好被我发现了,反倒将他打到沟里去了,才逃了出来。” 宗泽听的心潮澎湃,想不到爹娘竟然还有如次惊险的过往,宗泽问他爹道:“所以你就这样讲我娘带回来了?” 陈忠运点点头道:“我带着你娘星夜兼程的赶回了陈家沟,等天黑了,我们才进村的。我跟你奶说,你娘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跟家里人失散了,所以,我就将她带回来了。” 宗泽惊奇的问道:“你这样说,奶他们就信了。” 说到这个,林淑芳嗔了陈忠运一眼,答道:“怎么可能会信。但是,你奶没说什么。想想也是,家里这个样儿,有个不要彩礼的儿媳妇,不要白不要。” 最后就是家里使了点儿钱,说林淑芳是陈二婆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女儿,父母双亡,就托到陈家来了。所幸陈家沟穷,有些媳妇还是外面卖进来的呢。因此,林淑芳这样的,也就不扎眼了。就这样,林淑芳也就入了陈家沟的户籍。 听了他娘的来历,宗泽心惊不已,如果他娘真的有官奴的身份,查起来,宗泽不但不能科考,而且宗泽也将是官奴身份。毕竟,官奴是官府的财产,官奴生的孩子当然也是官奴。这就要命了。 不过,换一种方式想,如果娘真是官奴,那些个差役也不可能有那么大胆,就将他娘放走的吧。 宗泽想到了外祖母,母亲一直说是自尽的,但是,她是官差进门就自尽的呢,还是后面再自尽的?这之间的信息差距很有价值的,于是,宗泽赶紧问了出来。 林淑芳道:“后来,你爹偷偷打听过。你外祖母被赶出我们家宅子后,还熬了一段时日的,当听说你外祖父被判斩监侯,才悬梁自尽的。”说到这儿,林淑芳忍不住啜泣起来。宗泽赶紧安慰她。 不过这时,宗泽心中却是又有了计较;看来,母亲这个官奴身份,八成是差役说出来吓人的。毕竟,当年林家女眷要真是被充为官奴的话,那外祖母会被差役带走的,可实际上却是放了她,并未将外祖母充为官奴。 宗泽这一问又勾起了林淑芳的伤心事,弄的宗泽内疚不已,见母亲如此,宗泽心中打定主意:明年去县城,无论如何得打听清楚,如果对母亲不利的话,那这个科举自己就不考了,就缩在这陈家沟作田舍翁算了。 宗泽心中七上八下的。看样子,自己可得好好去查查母亲的身世了。外祖父当年的案子如此大,想是各县都有邸报的,得想办法弄来看看。 不过,现在虽还未查访,宗泽心中已是很存疑了:以外祖父当年在金洲府来说,都能排的上号的财力,实在没必要去搞什么粮食弊案啊。明洪武年间,对贪墨流弊之案的打击力度有多大,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贪渎六十两银子就会剥皮实草的啊。更别说,洪武年间那赫赫有名的郭桓吞盗官粮案,各地入狱被杀者达到数万人之多啊。外祖父没那么傻吧。做个守成之人即可,何必冒杀头的风险去做这种事呢。 不管怎样,虽自己说万不得已做田舍翁,那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现在还是得想办法弄清楚这事儿再说。自己为科举都已付出如此之多的心力,没道理被阻拦于 分卷阅读39 此。 主意打定后,宗泽见母亲还不展颜,想到一件事来,问道:“娘,二十二就是刘家哥哥娶亲的日子,到时你带我去好不,我想看看新娘子。” 听到儿子说起这事儿,林淑芳才想起,二十二还要去榨溪乡里的赶场喜事呢,刘二麻子的大小子要成亲了,前几天就送信过来的。这里就这样,一家有喜事,相近有故的人家是要贺喜去的, 被宗泽一提醒,林淑芳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去想送些什么东西。 最后,跟陈忠运一商量,就送一百文钱好了,到时带上宗泽跟巧儿。 二十二这天,陈忠运将宗泽母子三人送到榨溪乡场上,就回来了。宗泽还道是,怕送的礼钱不多,一家四口吃不大好,宗泽还想说要不在添点,爹也去的。 听了宗泽的话,林淑芳笑道:“傻孩子,你爹不好去的,我们这儿的规矩是女不赶道场,男不赶喜场的。除了本家亲近之人的男子,外男是不能去的。” 哦,宗泽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讲究的。 来到刘二麻子家,已是宾客盈门,挤挤挨挨的一院子。 林淑芳带着宗泽、巧儿进去,知客一见到他们,赶紧唱客,将他们迎了进去。 因着刘二麻子是本家兄弟,榨溪乡上鼎鼎大名的刘秀才带着娘子也回来了。 刘秀才娘子今天也在帮忙迎客,因久不回乡,刘秀才娘子看到宗泽母子三人,面生的很。待听说是陈家沟河边陈老五家的,瞬间反应过来,看着宗泽问林淑芳道:“这就是你家小子,叫宗泽的那个吧。” 林淑芳笑答道:“是的,就是我家那个最小的。” 刘秀才听了,笑容更深了,亲将林淑芳母子三人迎了进去,很说了好几句话,看到巧儿轻轻巧巧的站在她娘身后也不说话,看起来俏生生的。 赶紧拉过来细看了一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良巧,只见眼前这姑娘,长的好生体面;眉目如画,皮肤白嫩,刘娘子看的暗暗点头。又拉着良巧好一阵摩挲,不错,这姑娘真不错。 巧儿被她看的好不自在,脸都红了。见女儿窘迫,林淑芳连忙对刘娘子说起玩笑话,才让刘娘子放开了巧儿。 刘娘子又寒暄了两句,让人安排好林淑芳母子,方又出去迎客去了。 大人们坐在一起闲话,小孩子却是坐不住的,麻狗陈宗才早看到宗泽来了,赶紧过来找他玩。两个人也是大半年没见了,现在一见,亲热的不得了。 两人嫌屋子闷的慌,抓了把瓜子啥的,就往院子里去了。巧儿看见宗泽他们出来,有点不放心,赶紧跟出来,正要追上宗泽叮嘱,谁知跟人差点迎面撞上。 巧儿轻呼一声,宗泽循声回过头一看,立马跑了过来,问巧儿到:“大姐,怎么了?没事吧?” 良巧摇摇头,表示没事。宗泽这才对差点撞上他姐的人惊讶的问道:“钱师兄,你也来了。”原来这人竟然是钱永济。 宗泽很是奇怪,洮河离这儿不近,少说也要大半天的脚程,他怎么在这儿。 钱永济对宗泽招呼一声,又对着巧儿作了个揖:“小生孟浪了,还请姑娘见谅。”乍一听到戏文里的说辞,宗泽的肉都麻了。这话也忒…… 巧儿见到一年轻男子对着自己道歉,赶紧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红着脸低头如蚊吟的说了句什么,转身进屋去了。 钱永济看到桃花在自己眼中绽放,一时人都有点呆了。还是宗泽在他耳边叫到:“钱师兄。”才恍然醒过神来。 一回头,看见两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不禁嫩脸一红。赶紧说道:“陈师弟,你方才说什么?” 宗泽好奇的问道:“钱师兄跟刘伯伯家是亲戚么?” 钱永济道:“是的,我娘跟刘叔的娘子是亲姨表姐妹。”哦,原来钱永济跟刘二麻子家算是比较亲的二代表亲。 钱永济平日里跟刘家走动不多,今天正有点生疏的呢,难得的今天竟然遇到了个熟人,于是好好的跟宗泽的聊了起来。宗泽、麻狗、钱永济于是一天都在一起,吃席都在一起。 自然的,巧儿每次过来看看宗泽如何了,都能看到钱永济。 钱永济每次看到巧儿走了开去,都恨不能目光能穿墙。 见钱永济每次见了自家大姐就目不转睛的样子,宗泽想说又觉得没什么,也就没开口。 少年慕艾,从现代而来的宗泽,没有本土土著那样注重男女大妨,只要不失礼。自家姐姐漂亮,多看两眼也没什么。 吃完下午席,除了住的远的亲朋,其他人等都逐渐散去了,宗泽他们也是散了去。临走告辞时,刘秀才娘子亲送了出来;钱永济跟一个中年妇人也站在门口相送。 见到宗泽母子三人,那妇人带着钱永济走上前来说道:“永济啊,这个就是你的同窗陈宗泽吗?”钱永济连忙点头答是,宗泽也走上前去行礼:“见过钱伯母。” 见宗泽行礼,只把钱娘子乐得不得了:“好孩子,好孩子,长的真是体面。”说完,又对着林淑芳夸道:“早就听我家永济说,他有个同窗,读书可厉害了。真是恭喜陈娘子,有此佳儿哪。” 不等林淑芳客套,那钱娘子又一把拉过站到林淑芳身后的巧儿,笑道:“哟,这是你家姑娘吧。真是可人意儿,我说陈娘子啊,你家的人,可真是好啊,我都想拉回家去。” 林淑芳一听,这话可有意思了,赶紧笑道:“钱娘子谬赞了,小孩家家的当不得您夸的。”两人你来我往客套一阵儿后,林淑芳方才告辞离去。 今天陈家沟来贺喜的人家不少,大家也相伴着家去了。 热热闹闹的过完年后,宗泽又去书院报道了。 这次,外舍又来了不少新生,宗泽、孙桂也进入了内舍读书。 马上就二月了,二月本年县试就要开考了,城关书院也是严正以待,对上舍的六个学子重点训练,又对内舍考试一等的学子耳提面命各项注意事项。这些都是今年二月要下场比试的。 宗泽虽不会去,但是,也是狠狠感受到了一把高考的气氛。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宗泽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他要看看他外祖父林盛当年案子的卷宗。 这件事,他就求到了马建那儿。马建自从宗泽教给他拉毛窝之后,就成了风白县城纨绔中的头面人物,威风的很,因此,也十分感谢宗泽。一直都说要报答宗泽的。 听宗泽说,因着学习诏、告、表、判等,想去风白县城的架阁库看看,请他帮忙想想办法。听到宗泽托他这个,马建连忙拍着胸脯表示,一定得将这事儿给他办妥了。 马建回家就去缠马县丞。听得儿子说要去架阁库看卷宗,马县丞立即斥道:“胡闹,库房重地也是你胡来的地方,不 分卷阅读40 允。” 见老爹不答应,马建立即使出水磨工夫,务必要使老爹同意了。马县丞果然吃逼不过,又听儿子说,只看些无关紧要的陈年旧档,也就答应替他开后门。 马县丞这边哄走儿子,那边果真找来刑房主簿,对他交待,带马建进去看卷宗时,只给他看十五年前的无关紧要的旧档,其他的一律不准给他放开。 一得到他爹允看的消息,马建第一时间去向宗泽表功了。听马建说可以去看卷宗了,宗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真诚的谢过他后,宗泽就让马建带去风白县的架阁库。 进了架阁库,刑房主簿亲自过来,交待了他们二人的活动区域,只能看建文五年以前的资料,其它的都不能乱翻乱动。 二人连番保证过后,宗泽就开始直奔建文四年的卷宗而去。因着还要上课,一天肯定是翻不完的,就这样翻了好几天,到底让宗泽翻到了。 宗泽仔细读过卷宗,松了口气,还好,估计当时去抄家的那紫利县丞潘成看到娘长的好看,不怀好意。这卷宗中判决是,外祖父林盛处斩,两个舅舅林明、林勇发配到潼关做苦役,罚没家产;但却没判女眷没入官奴。那就好,母亲不是逃奴身份,那就太好了。 但是,光这个不行啊,科举必须三代不能有犯法之人哪,虽说林盛是外祖父,但是,如果自己一但考过,那没过或是名次不如自己的人,眼红,以此作为攻讦自己,那也是让人头痛不已的吧。 毕竟,虽说考功名只要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但是,外祖父母关联着母亲,很容易被人攻讦的。 不过,虽说此点会被人攻讦,却是对宗泽的科考无碍,毕竟时下科举身份重父族,对于母族反倒没那么在意的。宗泽也就先放过不提了。 二月县试刚过,又一喜讯传来,因着皇太后六十大寿,为普天同庆,皇上宣布大赦天下。 林淑芳听到乡民榜贴出的消息,只,有很大的可能是被人陷害。 但是,宗泽深知自己力量太有限了,他只能先根据些蛛丝马迹推论出结果,可是不能知道背后的缘故。 可能两个舅舅知道缘故,可是他们现在生死未卜。看来,还得多打听打听才行。 打听的人还是从马建下手,宗泽答应,只要马建帮他打听清楚紫利县之前的县丞潘成现在去哪了,他就再给他一个好玩的。马建却是很讲义气的说:“我说,你当我是那等势利之人哪。非要给好处才给你做事不成?” 马县丞在风白县城做县丞已经二十多年了,在风白县地头蛇般的存在,真是铁打的县丞,流水的县令。可能他比较清楚潘成去哪了。 听到儿子打听潘成,马县丞愣了半天,才算想起。建文四年的那件粮食弊案。当年,这件案子在金洲府那是相当著名的,当时的金洲知州江桓贪渎官粮达五万担,牵出金洲府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不知凡几。 幸好当今比较宽和,要是换了太祖那时,少不得也要血流成河了。但饶是如此,也是死了不少人,破家的地主商贾不知有多少。 不过,有死的,有贬的,自然就有升官发财的。潘成当时就是找到了证据,狠狠的立了一大公,由八品县丞升了七品县令。现在仍然在紫利县做着县令,现在在紫利县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不过,听说,他近些年一直在找门路,想要升职。 说到这里,马县丞鼻子哼了下:“他潘成一个贡生出身的,能坐上县令已是不错了,还想再升一步,哼哼,到时可得破费不少……”说道这里,见儿子还在旁边,赶紧打住话头了。 马建将打听到的消息跟宗泽说了。消息不算多有用,大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当时的紫利县县丞潘成在这之中是得到了极大的好处的。 宗泽将这些串起来,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但只是猜测而已,他还需要实据。可以他目前的力量是不可能拿的到实据的。只能等了。 现在宗泽的主业仍然是读书。今年,席讲书开始给他讲《五经》了,五经即是《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 先教读《诗经》,《诗经》分为风雅颂,其中‘风’一百六十篇,‘雅’一百零五篇,‘颂’四十篇。《诗经》之前宗泽有零零碎碎的读过一些,读的大多是‘风’里的。 现在,席讲书系统的讲起来,宗泽也是听的极为认真。现在科举,《五经》要通,但是,科考时,只需选一经作为自己考试的本经即可,也就是,只需深读一经。 宗泽打听过了,现在,大多数学子都是治《诗经》与《尚书》这两经。不出意外,他要治的两本经,极有可能是这二者之一了。 《诗经》读起来朗朗上口,背 分卷阅读41 起来极为容易。宗泽很感兴趣。 虽说只治一经作为本经,但是《五经》仍然是要通读的。宗泽还是跟之前的读书模式一样,早起读书。 今年,钱永济对他更是格外的好,晚上给他留门不说,早上也叮嘱他要小心。甚至经常从书院门口买早点给他,这儿的早点多为菜夹馍或肉夹馍。 肉夹馍的价格是菜夹馍的五倍左右,宗泽一向是舍不得买肉夹馍吃的。钱永济就时不时的买给他吃。还特别实诚,宗泽推都推不掉。 而且很多时候,他还对宗泽嘘寒问暖的。要不是他于读书一道实在进益不大,宗泽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对他有所求的。可事实证明,他还真没找宗泽请教学习方面的东西。 虽说钱永济人一向不错,可今年以来,他对自己也太热心些了吧。 第35章 这天,午课结束后,钱永济又过来约宗泽去吃午饭。吃饭时,没有吃宗泽惯常吃的烧饼,而是一人吃了一大碗馄饨。在吃饭前,趁宗泽不注意钱永济又将两人的饭食钱先给了。 两人边吃边说着话,钱永济对宗泽说道,他家在洮河乡有五百亩地,在洮河乡上还有两家店铺,家里还有个石瓦场。算是有点家资,而且呀,他家就他一个儿子,下面是三个妹妹。 宗泽一听,哦,这个师兄原来是个财主呢。 然后又说,他读完今年就不读了,自己知道于读书一道,实在天赋有限,今年自己也是十七了,要回家帮家里做事了。 见宗泽唔唔点头听着。钱永济接着又红着脸说,现在家里也在催他成亲;而且呀,他娘说了,他成亲后,他娘他们要在县城给他买处院子。他家也做山货生意,也买外面的东西进乡里去卖。他爹想中间少倒道手,所以会在县城买房子给他,让他照看县里的生意。 宗泽听了一边恭祝他生意兴隆,一边有点奇怪,这人跟他说这些干嘛。 很快宗泽就知道答案了。 四月里,陈忠运来看宗泽,是钱永济来叫的宗泽。 宗泽听到他爹来了,赶紧跑了出来,谁知,那钱永济竟然也殷勤的跟出来。 陈忠运跟宗泽俩亲热的说了两句话后,见宗泽旁边站着的是刚才帮他叫宗泽的人,陈忠运忙对着钱永济道谢,钱永济连连说道:该当的,该当的。 宗泽这才注意到,钱永济也跟着出来了。奇怪道:“多谢师兄了。师兄有事去忙吧。” 钱永济听了,却道:“午课也下课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我准备去吃饭呢。” 陈忠运一听,刚才人去帮忙叫宗泽了呢,得感谢一下才好。于是,陈忠运客气道:“我们是要去吃饭的,你也一起去吧。”陈忠运本是客气一下,想着,这小子必定会推辞的。 谁知这钱永济却是打蛇随棍,立即点头如捣蒜:“那我就谢过陈叔了,我知道书院边有一家小馆子,他家的锅巴肉片跟酱香猪脚很不错,我们这就去。” 宗泽觉得这个师兄今天有点说不出的怪异,但也未深想。将陈忠运带给他的东西放到了斋夫蒋叔的门房里,然后就往饭馆去了。 本来是陈忠运说要请客的,却被这钱永济反客为主的带着去饭馆了。 到地儿后,因着钱永济也算是客人,于是,陈忠运客气了下,让钱永济先点。钱永济问过宗泽、陈忠运要吃什么,得到的答案是‘都行’,让他喜欢什么,点什么。 钱永济真个点了起来,什么尖椒猪肚、爆炒猪肝、扣肉、锅巴肉片跟酱香猪脚,点了好几道。 见钱永济可着劲儿点菜,陈忠运虽觉得三人吃也太多了些;但因着是自己请客,不好阻拦;宗泽也嘴角只抽的不好说话。 钱永济点完菜后,还想要酒。这次,宗泽出声阻拦了:“师兄,我们下午还有课呢,可不能喝酒,要是喝醉了,先生可是会罚的。” 听宗泽这样说,陈忠运赶紧道:“是啊,你们学娃儿可不能喝酒的。我们喝茶,喝茶。” 菜上来了,钱永济殷勤的向陈忠运劝菜,陈忠运也热情的往钱永济碗里夹菜。 钱永济推辞不过,只得接过都吃了,吃到最后,钱永济面有菜色,娘哎,连这吃两顿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简直要人命啊。 其实刚才钱永济已经吃过了,今天之所以他会是他去叫宗泽,那是因为他刚吃完,回书院时,看到陈忠运在门口跟斋夫说要找宗泽,他赶紧献殷勤去叫宗泽的。 但是讨好的对象劝菜,不敢不吃啊。钱永济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吃着。 还是宗泽见钱永济的脸色明显不对劲,咽菜明显是勉强下咽。宗泽心想,莫不是他爹劝菜,钱永济不好意思推辞,吃饱了还勉强再吃。 宗泽猜对了一半,钱永济现在是勉强下咽。但不是因为他爹劝菜,而是因为钱永济他这是吃的第二顿了。 见他爹还在劝菜,钱永济一副吃逼不过的样子,宗泽看不过去了,对他爹道:“爹,钱师兄看样子吃饱了,你就别再劝了,你自己吃就好了。” 钱永济听到宗泽如此说,真是如闻天籁呀,赶紧点头道:“就是,就是,陈叔,你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吃啊。” 好容易,让钱永济备受煎熬的午饭结束掉,陈忠运要去结账,却被小二说,跟他们坐一起的那个公子已是将账结了。 陈忠运道:“那哪行,说了是请你吃饭的,哪能让你请呢。”说着要将银子还给钱永济,钱永济哪肯要。两人厮厮揣揣了好一阵,钱永济到底没有收。今天这顿饭,花了小半两银子,宗泽都有点替钱永济肉痛。 宗泽本想跟爹好好说说话的,可是,钱永济今天不知怎么了,完全没有平日的伶俐劲儿,一点眼色也没得,结完账也不走,还杵在那里。 宗泽只得开口道:“钱师兄,下午的课马上也要开始了。师兄你还是快回去吧。另外,还请师兄给席讲书说下,我爹来了,我下午告假。” 钱永济听到这儿,不好再杵在这儿了,而且还要给宗泽告假,宗泽的这个请托那是万万不能误了的。 于是钱永济站起来,对着陈忠运一揖:“陈叔,宗泽,那永济先行了一步了。” 陈忠运听到钱永济说道名字,竟然特别有兴趣的问道:“等等,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姓什么啊?” 陈忠运不过是问个名字,谁知钱永济竟然脸红了。宗泽一看他爹,再看钱永济,直觉有猫腻。 也不说话,只看着钱永济,看他答话。 听到陈忠运问他的话,钱永济赶紧回答道:“我姓钱,叫永济。” 宗泽想着,钱永济将名字报上来了,这下爹总该放人走了吧。谁知,陈忠运却是一连串的问出,钱永济是哪里人哪,家里有几口人啊, 分卷阅读42 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啊,等等。 见他爹像查户口一样的问师兄一些问题,宗泽感觉很奇怪。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问人家这些问题。不过,宗泽知道他爹一向是很有分寸的,不可能莫名其妙的问的,必是有缘故的。于是,也不说话,就在旁看着。 后面,见钱永济实在招架不住了,看到这个师兄平日里对自己颇为照顾的份儿上,宗泽就大发慈悲的开口解围了:“师兄,下午课马上开始了,你快走吧。记得帮我告假啊。” 钱永济如蒙大赦的赶紧对着陈忠运作了一揖,忙不迭的走了。 钱永济走后,宗泽父子两人才借饭馆的地儿说起话来。 宗泽又是好久没见到家里人了,想的紧,赶紧问道:“爹,好久没见到你们了,我实在想的紧。娘还好吧?大姐、二姐、三姐都还好吧?家里吃的都够吧?哦,你今天中午来我,昨天你就到了的吧?” 陈忠运一一回答,末了儿说道:“我们都还好,你也莫惦记我们了,倒是你,一个人在外,真是让人放心不下。不过,俗话说的好,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在学堂你可得好好读书,才不枉你吃的这番苦头啊。” 互相问候完,宗泽问了他好奇了好久的问题:“爹,你刚才为啥要那样问钱师兄啊,问得人家好不自在。” 陈忠运抿了口茶才说道:“今年又来了几起子给你大姐说媒的。刘二麻子的媳妇带人上门了,刘秀才娘子也亲自上门说和来了。” 宗泽讶然问道:“难不成,都是给这个钱永济说媒的?” 陈忠运道:“那倒也不是,刘秀才娘子是来给她姨侄儿帮忙说亲的。刘二麻子他媳妇是来给这个钱永济说亲的。” 宗泽心道,自家母亲的基因不错,姐姐们个顶个的漂亮的不得了;而且娘知书达理的,姐姐们的品行也是很不错。所以,自家这大姐,行情还怪好的。 宗泽问他爹道:“这个钱永济,我跟他同窗了快一年,对于他的人品家世也有些的了解,呆会儿我跟爹好好说说他。只不过那刘秀才娘子的姨侄儿是个什么情况,家里了解吗?” 陈忠运就将刘秀才娘子来提亲时说的情况说了:刘秀才娘子的侄儿姓黄,叫黄顺,今年二十,他家也是风白县城里的人。他家住风白县城,家里在风白县城有些产业,他爹就是本县工房吏员黄春。 宗泽听完,问道:“刘娘子就说了这些,没说别的?这黄顺二十了,怎还没成亲?刘娘子没说是为什么?” 不怪宗泽这样问,二十在现代来说,是很年轻;但就现在这个时代来说,大家都是十六七岁都成亲的。二十还未成亲,却是有点晚了,是必要问下原因的。 陈忠运答道:“你娘问了。刘娘子说是因为那黄顺早年算过命,不宜早娶,所以才等到现在。” 宗泽还是心有疑虑,这个理由太万金油了,不足以让人信服。黄顺家在县城还算是不错的,在县城找个老婆想来是不难的,怎会找到他家那穷乡僻壤去了? 宗泽想了想到:“爹,你这次过来家里安排好了吧。你先不要走了,在县城住两天,我这就回书院好好打听打听一下。我有个同窗,学习虽不咋样,但是为人却是手面开的很,这县城好多事儿他都清楚,我这就托他好好打听一下。打听清楚了,爹再回去。” 陈忠运听到这个,也答说:“我这次过来,你娘也是这样说的。家里现在活不忙,都是些薅草一类的轻省活儿。你娘一个人也做的过来,我也跟她说了,要是忙不过来,花两个钱儿也是使得的。现在,家里的钱虽说不上多宽裕,但还是转得过来的。行,我就在县里住两天,你快些打听来回我。”宗泽答应着去了。 宗泽回到书院,刚好是中间下课歇息的时候。钱永济好像专门在等他,一看到宗泽,就赶紧走过来问道:“陈师弟,你爹走了吗?” 宗泽看了他一眼,故意顿了一下才回答道:“怎么?我爹走没走,钱师兄如此在意?” 第36章 钱永济听得宗泽如此问,脸一红,赶紧道:“没什么,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宗泽道:“哦,那没事了。我要找马建,请他帮忙打听点事儿,师兄,我先行一步了。” 钱永济想叫住他,又不好再接着追问,只得由着宗泽去了。 马建听到宗泽打听黄顺,当即奇怪道:“你打听他做什么?”宗泽含糊道,是有人给亲戚家说媒呢。 那马建一听赶紧道:“我说你为什么打听呢。赶紧跟你亲戚讲,这门亲事可万万不要答应啊。” 宗泽一惊,吓得连忙问道:“这是为何?还请师兄说来。” 马建见宗泽这么客气,嗤笑道:“这有什么的。那黄顺的事儿,这县城里的人都知道的。那小子之前横行霸道的,一次不知怎么回事,被人打了,伤了脑子。过后就经常发羊癫疯,这还不算。听说他自病了后,原本就霸道的性子更是厉害了,经常在家里打鸡骂狗的。跟你亲戚讲,这种人可千万不能嫁的啊。” 宗泽听了,再联想到刘娘子的举动,他就说呢,缘何刘娘子会跑到乡下去给姨侄儿找老婆呢。不过,一个人的话不可信,还是再打听一下才稳妥点。 要不然,让他爹去问晋娘子?不妥不妥,这样让晋娘子为难了。这里的人讲究的是,宁拆十坐庙,不毁一桩婚,除非是特别亲近之人,不然恐怕让人为难了。而且,晋江马上要赴金洲科考了,恐怕晋娘子忙的不行,更不便打扰。 宗泽想了想,事关姐姐终生大事,还是再打听下的好,他一咬牙,跑去打扰晋江了。 一见到晋江,宗泽就直道罪过。可不是罪过,晋江马上就要启程去金洲参加院试了,现在来打扰他,真是不该。 晋江听了笑道:“这有什么。忙是忙,但说两句话的工夫还是有的。何况,我明天就要启程去金洲了,我还想着,临走前找你说说话的呢。” 宗泽不欲耽误晋江过多时间,于是直接问起了黄顺的事儿。 听到宗泽问黄顺,果然马建没胡说。晋江的说辞跟马建差不多,这黄顺真有问题。再联想到黄顺的家世跟年龄,跑到乡下去找人,看来,这黄顺有问题这事儿是真真儿的。 知道他爹要赶回去,宗泽赶紧将打听到的消息跟他爹说了。陈忠运一听,说道:“我说呢,幸亏好好打听了。刚好我也来县城了,我这就去刘秀才家回绝了去。” 宗泽又说到钱永济。 钱永济估计是那次在刘二麻子家遇到自家大姐,少年慕艾,就惦记上了。 不过,以钱永济家的财力,算来也是宗泽家高攀了。钱永济家能上门求娶,估计这钱永济没少使劲 分卷阅读43 儿。 经过一年的同窗同舍,钱永济这个人的人品还是不错的,就是家里是个什么请况还不太清楚,只是听他自己那样说的,也不知真假。 听完宗泽的话,陈忠运道:“人品不错,就放了大半的心。他家里啥情况,我回去跟你娘商量下,好好打听下再说。” 宗泽深以为然,这可不是现代,小两口自己过日子。大姐日后真要嫁过去,那相当于是嫁给了一家子,尤其是婆母;媳妇跟婆婆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有时比丈夫都多,婆婆要是不好,那简直真是熬日子啊。 因此,宗泽叮嘱了又叮嘱,要他爹他们务必要将钱永济他娘的秉性好好探一下,以免日后姐姐难过。对于这点,陈忠运也是十分着紧,表示必得好好的打听一二的。 四月下旬,钱永济就告假了,直到四月二十八,宗泽他爹又来了,宗泽才知道,原来,自家大姐真跟钱永济订婚了。那以后自己可得叫钱永济姐夫了,宗泽顿时有种炯炯有神的感觉。 陈忠运说,他们去看过家儿了,家里不错。钱永济爹娘也还好,诚心求亲,所以,二十二看过家儿后,二十六钱家就上门将亲事定下了。 钱永济回来书院后,看到宗泽脸一红。红完了,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宗泽。 这个荷包宗泽没有推辞,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这是作为小舅子自己应得的。打开荷包一看,不错,这未来姐夫挺大方的,竟然给了二两银子的红包。 至此,钱永济更是将宗泽照顾的不错,务必要将这个小舅子照应好了。 宗泽仍然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了。 可就在这时,陈宗泽的母亲是官奴的流言,在书院传的甚嚣尘上。 宗泽初初听闻气的不得了,但这种事情不好解释,解释也不见得有人听。而且,流言就是这样,越解释传的越多。因此,除了几个亲近之人外,宗泽也不多话,准备让这事儿自己冷却了去。 于是宗泽还是照常的读书习字,该干嘛干嘛。见宗泽还是那么淡定,有人可就不爽了,连一直躲在身后的孙桂也亲自跳出来了。 这天上完早课后,孙桂就过来言语挑衅宗泽,见宗泽不为所动,最后竟然故意将墨泼到了宗泽的书上。 确切的说,应该是宗泽故意让他泼上的。这当然引起了骚动,马建都想撸起袖子揍孙桂了。钱永济也是在旁斥责孙桂。最后,两人闹到了席讲书处。 因着马建、钱永济作证,席讲书看向孙桂的眼神颇为失望,想不到这个成绩不错的弟子,为人竟然如此小气、阴损,真是让人失望。 宗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知道,自己身世的传闻,老师们必定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未有动作。想来,本着教书育人的道理,他们有着读书人的清高,不可能为这传言就对自己有所动作,况且,只要自己不科考,谁管你的身份呢。 但是,这孙桂为人太过卑劣,不说从私心里讲,宗泽不想让他好过。就是从大的来讲,让一个如此阴暗,心胸狭隘之人做官了,那老百姓不是到到大霉了。所以,必须要将此人拉下,拉不下,也要他吃点亏,让老师知道他的为人才是。 不过,自己虽然反击了一下,但是,外公的事儿如果不搞清楚,确实对自己的科举不利。但是自己现在人微言轻,动弹不得啊。 宗泽有点焦躁了,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还没到端午节,他大伯却是来书院找他了:“宗泽,赶紧跟老师告下假,你舅舅到你家了,明儿个就跟我回家见人。” 舅舅到他家了?!真是及时雨啊,宗泽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第二天乐颠颠儿跟大伯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就看到家里有个穿着绸衫的中年男子正跟他娘说这话呢,看他进来,亲热的问道:“这是宗泽吧。” 宗泽知道,这个人必定就是他舅舅了。 宗泽回家了,钱永济家里也来人了,他们也听说了宗泽母亲的事,准备去退亲。钱永济一听,抵死不从,直道:为人要守信,这是你们从小教我的。现在岳母究竟是不是官奴,还没有定论呢,自己万万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事的。 好一阵辩驳,只把他娘气的脑壳疼。还是他爹听儿子说得,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于是劝下老婆,说再看看再说,万一不是呢,岂不尴尬,以后还如何相见呢。钱永济他娘也只得道,等下再看了。 林淑芳时隔十六年再见娘家亲人,真是别绪,听哥哥讲这些年的经历。 听到哥哥这些年受的苦,林淑芳的泪水都没干过。 当年事发,官兵上门来抓人时,林盛、林明、林勇父子三人当场被锁拿走,只余下林淑芳母子两被锁在了厢房里。后来,林夫人见陈忠运将女儿救走后,心下稍稍松了点。可惜后面,林夫人被赶出了林家大院儿,先时还撑着,当得知丈夫被判斩监侯,就上吊自尽了。 林明、林勇被发往潼关的途中,因着林盛当年先有救命之恩、后有提携之恩的郑应,得知消息后,从晋地赶了回来相救。林盛是救不了了的,但是,恩人之子还是要想办法保下来。 郑应原想着买通差役,在途中报个死亡好了。但想着万一日后二人回来,这户籍可不好说。于是,就花大价钱说动了押送的头儿,改走了郑应埋伏好的路。 因这去潼关,要过秦岭,秦岭路途艰险无比,押送林明、林勇的一行人在路上被野兽攻击,好容易才逃出命来。可林明、林勇却是不见了。 被买通的头儿,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人不见了,不能报逃脱,那这样,他们的罪责可就大了;干脆报了个失踪。做为押送头儿,理所当然的要受处罚。但是郑应给他的银子,足够他一辈子什么都不做都够花,还富富有余的够下辈子花的了。 于是,这头儿被去职后,就在紫利县开了个店铺,作起营生。而林明、林勇二人就成了失踪悬案人口了。 林明、林勇两兄弟被郑应带往晋地,隐姓埋名的过了十几年,这次见朝中大赦,所以,兄弟二人就带着家眷回乡来了。 因着家小拖累,走不快,兄弟二人一商议,就让林明轻装先行。林明回到紫利县,连父母的坟地都找不到,还是村里的老人认得林明这个大少爷,将他带到父母的坟地。 因着林盛早先在他们乡里是颇有贤名的,所以,林盛夫妇身后事,乡里人虽是薄棺,但还是妥善安葬了。 因着家小还未到,林明也只是先稍稍祭拜了父母,痛哭了一场。就在这时乡里人告诉他,他们一直牵挂的小妹,现在风白县的陈家沟。 当得知小妹的下落,林明欣喜若狂。这么多年了,每每想 分卷阅读44 起小妹,他都很心惊,生怕小妹已遭不测。现在得知小妹安然无恙,还儿女成双的,怎不让人高兴。 于是,林明又马不停蹄的找到了宗泽家。 第37章 见到经年未见、生离死别的亲人,林家兄妹抱头痛哭。 林明得知宗泽对于读书颇有天赋,真是欣喜不已。立时要见他,林淑芳也想儿子赶紧见见这个舅舅。 陈忠运当然是走不开的,于是就拜托宗泽大伯去将宗泽叫回来了。 宗泽上前拜见林明,不待他行完礼,林明就一把拉过宗泽,细细的打量了起来。看着宗泽这张脸,林明直道:“太像小妹了,太像小妹了。” 说完,林明立马又递过一个大大的荷包做见面礼。宗泽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心里猜到,这必定是大手笔的见面礼了。 走完见面流程,甥舅二人说起话来。知道宗泽在读书,林明从小也是受过规整的教育,于是就有意考校起宗泽来。 见宗泽的《四书》文很扎实,就算现在下场也是使得的。《五经》却是稍差一点,只懂其义,不明其由。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想来,以书院的教学顺序,却也是如此的。他小小年纪,有此成绩,也是让人侧目的。而且,听他说,他的记忆力很不错。 林明越问越高兴,这个外甥可真是天生适合读书。 林明高兴的对宗泽道:“宗泽不错,可得用心读了,说不得明年就可下场一试了。” 说到这个,宗泽却是想到考试时,要填写祖宗三代的履历,要家事清白才好,虽说林家是外家,但是毕竟牵连到母亲,关系母亲身家清白之事。 外祖家的事不弄清楚,这可能会成为别人攻讦自己的借口。不见现在书院就流出此等流言,如果日后自己考上秀才,恐怕会受到更猛烈的攻讦的。 宗泽想到自己在卷宗里看到的林家案情,加上自己的联想,早就想找到当事人了解一二的,现如今舅舅就在面前,宗泽恨不能马上去问。 但看母亲还是激动不已,还是先缓缓,自己刚到家。娘跟舅舅正是生离死别后的重逢,可不能现在就败坏了兴致,还是等等再说。 众人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见已经深了,最后还是陈忠运劝道:“舅兄连日辛苦,还是先歇下,明天再说也不迟。” 林淑芳也想到自家大哥这些时日也是累了,赶紧擦干眼泪,张罗着洗脸水什么的。这时,巧儿早就懂事的赶紧将洗脚水端了上来。 林明在妹妹家呆了两天,就急着要回紫利县了。他要回去,好好给父母修修坟,再祭祖什么的。 林淑芳原本想一起走的,但被林明跟陈忠运劝住了,现在那边诸事未备,她去了也不方便。 见舅舅准备回去,宗泽想着不能再等了,于是,他就提起话头,跟林明说起当年之事。 林明听到宗泽的问话,斩钉截铁的说,父亲是被冤枉的,没有做过贪渎之事。不然,以父亲当年的谨慎,为何没有安排好他们的退路,见官差上门还惊讶的不得了。 为了加重肯定,林明还进一步说明道:“当年,父亲为了让我早日能接下家业,经常都是将我带在身边教导的,很多事都不避我,甚至还交了些事让我亲自去跑。这个粮食弊案的事,确实是子虚乌有的。我记得,当年金洲知州江桓案爆出来后,父亲还庆幸当时没有跟他过从甚密,没有跟他搅在一起。就是因为想着跟我们没有关系,所以,父亲也没有准备。谁知潘成那厮却是如此险恶。” 接着,林明又大骂是当时的同知杨航吉争权夺利,铲除异己下的套;而且,当时的紫利县丞潘成对他们家的财产也早就垂涎三尺的。这种既升官又发财的事,当然干的顺手。当然,当时的知府确实是有问题。 听到这里,宗泽已是明白,同知杨航吉要上位,为了绊倒当时的知州江桓,于是就借由粮食弊案,给了江桓致命一击。 而紫利县丞潘成为了上位,必须绊倒当时的紫利县令,于是,就炮制了林盛勾结当时的紫利县令,将官粮中饱私囊的事了。 看样子,外祖确实是受了冤屈,现在舅舅也回来了,刚好,可以慢慢查访。 如果能代价较小的翻案最好,既能洗清外祖放冤屈,又能让自己不受人攻讦;如果翻案的代价太大,那就算了,不能翻案也没什么,反正现在也大赦了,于舅舅他们无碍,于己也不过是让人说两句而已,伤不了根本。 话虽这样说,但宗泽还是很想翻案。其实,想想也知道,翻案的代价肯定小不了。毕竟,最重要的人证潘成现在还是紫利县的县令呢。现在虽然大赦了,但林家仍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民跟官斗,想想都是如天堑一般。不管了,找机会慢慢来吧。 知道林淑芳竟然是林盛的女儿,陈家沟人都轰动,直道陈忠运走狗屎运了,一个泥腿子,竟然娶了个千金小姐。 当然,因着林盛犯事,说林淑芳乃犯官之后的也不少。被官府判罚坐牢的人自古都是让人瞧不起的,何况林盛还是被斩首了。虽因着林盛生前的威势,乡民还是挺佩服的;但是在背后议论的人也还是不少。 林明临走前也郑重的拜谢了陈汉鼎陈二婆老两口,拜谢他们的收留之恩。陈二婆虽然不高兴林盛犯案,是个罪人;但是,自家从上数个祖宗十八代的都是泥腿子,能娶个千金小姐,还是很能让人说道的不是。陈二婆一边得意一边不大高兴的纠结着。 而陈家沟的一些婆子媳妇什么的,也在敲怪话,说林淑芳是犯人之后。 陈二婆知道后,跑人家院里大骂。开玩笑,自家这个儿媳妇是不大中自己的意,那也是只有自己说的份儿。更何况,林家大少爷临走前那样郑重拜托过自己,可不能堕了自家的门头,骂,必须骂,骂得他们服。 见陈二婆来骂,那些个人也只敢稍稍回两句,而不敢跟她骂的太过了,这陈二婆可是不好得罪的,自家人生孩子,还得那老婆子。所以,算了,陈二婆要骂就让她骂两句好了。 外祖家的事儿大概的知道了始末,宗泽也就先放在一边,准备徐徐图之,想办法翻案,不说别的,就为了让母亲抬头做人,也是他这个为人子必须要做的。 宗泽这儿想着徐徐图之,可惜事于愿违。 此时紫利县令潘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狠狠的问道:“郝建,是你。你今天能进来,花了不少钱吧。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站在潘成面前人赶紧作揖道:“小人当年疏忽,有违大人的令。以致重要人犯逃脱,真是罪过。” 听他说完,潘成冷笑道:“你恐怕不是疏忽吧?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这帮家伙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当年 分卷阅读45 是得了不少好处,才将那林盛的女儿放走的吧。” 原来,这人竟然是当年,拦路抢劫了林淑芳他们的衙役刁虎。 听得潘成这样问,刁虎赔笑道:“大人,那哪能呢,当年真是小的疏忽了,所以才不小心让林家小姐逃走了。” 潘成听了冷笑道:“哼哼,我信你的鬼话。” 刁虎却是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跟潘成纠缠,毕竟当年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刁虎撂开这个话题,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大人,小的今天来,是想跟大人说说,那个林明回来了。” 潘成听了不屑道:“这还用你说,圣上开恩大赦天下,那林明也是在大赦之列,我早已知道了。这有什么,他林明就是回来,那也是罪人之后。当年林盛犯案,证据确凿,本官秉公办案,有什么好担忧的。” 刁虎听了,心中哼哼道,你秉公办理,哄鬼呢,当年是怎么回事,自己虽知道的不多,但猜都猜的到是怎么回事。 刁虎虽心中腹诽,但可不敢漏了痕迹,连忙点头哈腰附和道:“是是,大人清正廉明这是有目共睹的。不过,就怕大人不在意,而林家却是记恨哪。小的听说,那林明的妹子生了个儿子叫陈宗泽,听人说他于读书一道很有天赋,很受风白县令胡光右的看中啊。” 听到刁虎说到这个,有点让潘成上心了,那林明不足为惧,不过一介平民,怕他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可,如果刁虎说的这个陈宗泽是真的,那就要注意了,毕竟少年之人,日后前程可是难料的啊。 见潘成上心了,刁虎也放心了,像他们这种常年在外面混的人,很是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又赔罪一番就退了出去。 这刁虎当年收了林淑芳的一匣子首饰,真是发了一笔横财。知道放走犯人,自己无论如何,这衙役是做不下去了,赶紧去请罪,去职,反正这匣子首饰银两也能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但现在林小姐竟然有个能读书的儿子,这可不行,自己当年下毒手没成功,但毕竟是动手了,要是林家以后发达了,秋后算账,那自己可吃不消。还是先将陈宗泽按下去再说。 刁虎退出去后就想着,这两天去风白县城一趟,也去给外甥说说,那陈宗泽不足为惧,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刁虎的外甥不是别人,正是孙桂,当得知舅舅传过来的消息,孙桂心中实在按捺不住欣喜。 这陈宗泽实在是自己的心腹大患,挡了自己的道儿。现在在书院,那马建也是天天儿找自己的麻烦,如果不能将陈宗泽赶出书院,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前些时候,舅舅到他家来走亲戚,孙桂就将这个跟他舅舅说了,刁虎一向疼爱这个读书上进的外甥,听得那陈宗泽将他外甥害的这么惨,就准备给他出出气。谁知来书院那天,在门口看到了陈忠运,旁边还有个孩童;一问他外甥孙桂,那孩童竟然还就是陈宗泽。 当时,刁虎就心头一惊,这陈忠运他认识啊,当年带林家小姐走的那个人啊。难不成,这陈宗泽就是他跟那林小姐的儿子。 这林家小姐的事,刁虎毕竟深陷其中的,刁虎不敢掉已轻心,特意悄悄跟陈忠运去了趟陈家沟。在陈家门外看到出来迎接陈忠运的女子,没错,是林家小姐没错。 于是,刁虎就将陈宗泽母亲是官奴的事儿给外甥讲了,这就有了,孙桂笃定的说陈宗泽是官奴之子的事儿了。 第38章 这些时日孙桂天天的找茬,宗泽官奴之子流言是被他炒的风生水起。书院里的学子虽然不知真假,但在这个文人重出身的年代,大家还是难免用异样眼光看着宗泽。 宗泽不是真的小少年,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可以,因此还算是堪为能忍;因着是流言书院也不便赶客,所以,宗泽还是在书院读了下去。但是,宗泽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得想办法改变才好。 改变是要改变,但是宗泽需要一个契机。 四月里,书院学子考完府试的人6续回到书院了。 晋江也回来了,晋江这次名落孙山了。 城关书院这次去了十九人,却只过了三个,成绩很是惨淡。不过,幸而风白县城其他地方去的学子也有一些,好歹这次风白县城过府试的有五人左右,在金洲不算垫底,让胡光右的颜面稍稍挽回了些。 宗泽见晋江铩羽而归,怕他沮丧,这天午课结束后,准备去宽解一下,刚出了中舍课室,斋夫蒋叔进来找他道:“宗泽,外面有个自称是你舅舅的人找你。” 宗泽一听,心道,舅舅来了?难不成是二舅来了? 宗泽一半狐疑一半期待的走到书院门口,一看,来人自己认识,不是二舅,是大舅林明来了。 看到大舅,宗泽很是狐疑。大舅刚刚见过没多久,不会这么快又来见自己?看来是有事找自己,赶紧快走两步,对着林明行礼到:“大舅。您来了?” 林明看到宗泽,笑着拉过他:“嗯,舅舅刚好来风白县城有点事,就顺便来看看你,现在中午了,走,舅舅带你去吃饭。” 林明将宗泽带到饭馆里,要了个雅间,甥舅两人就说起了话来。 问过宗泽在书院的近况后,林明对宗泽说起了他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原来,当日刁虎去潘成面前挑拨宗泽的事儿时,非常顺利,一高兴就去酒馆里喝酒去了。 刁虎一向贪杯,酒馆掌柜方远跟他很是熟络,见他兴致不错,随口捧和道:“看刁爷今天高兴的很,去哪发财回来了?” 醉醺醺的刁虎随口答应着,接着方远又跟他多说了几句,却不妨从他的口中听到了林明的名字。 方远当下一惊,自家恩人的长子回来的消息,这段时日在紫利县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可现在从刁虎处听到的却完全不对味儿啊,他说什么?他见了潘县令?这刁虎可是当年跟潘成一起去林家抄家的人,看来,必是有缘故的。 方远赶紧再试探,人说酒后吐真言,还真是,刁虎很快将他外甥受林明外甥陈宗泽欺负的事都说了。这前后一联想,方远觉得不大对劲儿。就赶紧瞅空将这消息传给了林明。 方远见到林明,立时扑在地上狠磕了两个头;林明搀扶不及,结结实实的受了两个头,赶紧也趴在地上还了回去。 林明的伴当林禄儿看到好笑不已,两个大老爷们跪在地上互相磕个没完,感觉好奇怪。连忙将两人拉了起来。 两人起来后坐定,方远道:“林爷,乍听说林爷回来了,我是真高兴啊。总算是老天有眼。我早就想来的,几次打听您都在忙,今日冒昧前来,还请不要见怪。” 林明笑道:“方兄说的哪里话,你能来,我求之不得呢。” 分卷阅读46 寒暄过后,方远就将他听到刁虎找潘县令要整治宗泽的事儿说了,让林明他们要早做准备,以免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林明听完,心惊不已,他也知道,此次自己回来,必定会惊动各方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牵连到外甥了。看来,宗泽那天说的对,现在虽然是大赦了,但是,还是赶紧翻案的好。 林明郑重的谢过方远:“方兄今日之讯,真是让人感激不尽。他日方兄如有急难之事,明必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方远赶紧答道:“林爷客气了。这值当什么。当日要不令尊相救,我早就是白骨一堆了,我能有今日,全仗林公当日所救之得啊。” 林明得到这消息后,本想让林禄儿来传讯,但转念一想,此事关重大,还是亲自来一趟风白县的好,于是,就有了今日之举了。 宗泽听完,不禁冷笑道:“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了。看来,就为了他们这份关心,我也得出人头地才是。” 林明见状,赶紧道:“宗泽你也不用生气,这事儿你也不用急,我来想办法吧。话说,要如何做才能阻止潘成出手呢。” 宗泽道:“现在生气也无法,还是得赶紧想出对策才是,总不能等在那里挨打吧。”说完,宗泽追问道:“舅舅知道这个消息后,有没有去打听,潘成想怎样做呢。对付我这个小角色恐怕用不了什么大手笔的,想来是可以打听些什么的。” 林明道:“嗯,接到方远传过来的消息,我就思量了下。此事,潘成应该不会动用他的师爷,于是我就亲自去见了潘成的管家潘风。这家伙挺贪的,用财帛必定是能打通的。” 说到这里,林明摇摇头道:“这家伙可真狠,我动了黄货他才肯吐口。” 这潘风接到林明要见他的消息,当时就猜到自己要发一笔横财了。 果然,刁虎来见他家老爷的事儿让林明知道了。 知道了林明的意图,潘风见林明的好处也没亮足,故意东拉西扯的跟林明说着话:“哎呀,知道林兄回来了,一直想要给林兄接风的,奈何现在我家老爷现在正在忙升迁,我也是一天到晚忙的脚不点地的。” 林明哪还不知道,这潘风是想要多的好处的呢。对付这种人,可不能一下将价码给的太大,不然,他会得寸进尺的。 于是两人就这样打着太极,林明先给了十两银子,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后来,就一咬牙,给了一根二两的金条,这才让潘风说了实话。 宗泽现在已是没有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激动了,听完舅舅的话,想了一下,问道:“舅舅,那潘风跟你说,潘成现在在跑升迁的事儿?他要升官儿了?做个土皇帝不是挺好的么,干嘛要走呢” 林明讽刺的一笑:“潘成在紫利县捞了十好几年,钱财也捞够了。想来,钱有了,官瘾可还没过足,升高一点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 听到这个,宗泽若有所思,想起之前,马建对他说过,他爹马县丞现在正在活动风白县县令的事儿:说他爹做了快二十年的县丞了,这次,想着无论如何得要再进一步,将风白县令拿下来。 当时宗泽听到马建这样说,还问过他:“你爹要做县令,那现在的胡县令呢,莫非要升迁?” 马建道:“是啊。金洲州府通判出缺,听我爹说,胡县令在活动升迁呢。” 想到这里,宗泽心中一动,风白县令的胡光右在谋划升迁,紫利县令潘成也在谋划升迁。胡光右谋的是金洲通判,潘成恐怕也是谋的这个吧,毕竟,两人同时谋升迁。 宗泽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林明拍着桌子道:“对对对,你说的对,可能他俩都在谋通判之位。” 宗泽点点头道:“是啊,通判主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都是肥差啊,可真是个捞银子的好去处。” 宗泽说完这个,问林明道:“那潘风有没有跟你漏出,他们准备怎样下手啊?” 林明道:“这点他漏了一点,好像是要到你们书院闹事。一是逼着书院让你退学,另一个也是给胡县令弄点麻烦出来。我现在正为难要怎样阻止呢?” 宗泽听完,想了想道:“不必了,就让潘成他们找人闹上门来吧,要不然,胡县令怎么回知道呢。” 听了宗泽的话,林明一挑眉:“你的意思是……” 宗泽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就借力打力好了。不然,光靠我们的力量,现在怎么会是潘成的对手,还必是由他捏了。” 林明先前知道这个外甥读书厉害,现在发现,这个外甥竟然心智也不弱,心中只叹,看来,他们林家中兴有望了。 但是林明还是有点担心:“可是,如果任由潘成的人去书院闹事,到时一闹大。你恐怕不好再在书院呆下去了。这对你不好,还是想办法阻止一下,换个方法让胡县令知道潘成不怀好意。” 宗泽摇摇头道:“不用,就让他们闹大点,不然,我们就算将消息送的胡县令耳朵里,没有实质性的吃亏,恐怕胡县令也不肯出实力的。” 林明还是有点犹疑:“可这样,你就不好在了,到时” 宗泽打断舅舅的话道:“舅舅不用太担心,现在书院的流言已经很是不堪了,借此换个地儿也好。” 林明疑惑道:“换个地儿?你是想” 宗泽道:“上次舅舅不是说过,你们老家狮子庄的王仁光王老进士告老还乡了么。这次宗泽想借此机会想办法见见他。” 林明惊讶道:“你想拜在他门下?” 宗泽答道:“我之前在书院听先生说起过,这个王进士是我们临近五县近三十年来唯一一个进士,学富五车。尤其是治《诗经》不错,听书院先生讲,王老先生的本经就是《诗经》,我也是想要治《诗经》。不求拜在他门下,只求王老先生指点一二,我也受益匪浅啊。” 林明听得有道理,想了想也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如果能拜在王进士门下,那你真是造化不浅。” 说完,林明沉吟了一下:“嗯,这事儿我们好好谋划一下。我想起,早年间,王进士偶有回乡,必是会到我家拜访的,听你外祖讲,当年我们家于王进士是有恩的。要不,我们以此上门,请王老先生教你?” 宗泽吓了一跳:“舅舅,千万不要。读书人都有一股硬气的,万一让王老先生觉得我们挟恩以报,那就适得其反了。这个,我们慢慢想办法,不行,到时,我直接上门求见,也比这个好。” 林明听得,也笑道:“你说的不错,读书人大都有点左性。嗯,我们从长计议,现下先将眼前的事儿处置好了再说。” 菜上来了,甥舅二人好好的饱餐一顿后。又紧着商议了一阵,基本同意宗泽的提 分卷阅读47 议;当然,虽然是借力打力,但也不可能在那儿等着。 于是林明道:“宗泽,这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去找人打通胡县令的关节,至少将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去。你好好念书就是了。” 宗泽回到书院,迎面遇上了孙桂。 估计刁虎将潘成要对付陈宗泽的消息给孙桂讲了,孙桂这些时候,总是用一种胜利者加点洋洋得意的怜悯的眼神看宗泽。今天又不例外。 宗泽看他这神情,颇是好笑,心道,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啊。不过,这孙桂成功的挑起宗泽对他的关注;之前宗泽还想着,大家都不容易,就没下死手;看样子,得尽快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他既然从自己母族挑事儿,那我也从你母族挑事儿好了。你说我外公犯事,我说你还是皂吏之后呢,你舅舅不是当过衙役么?造谣谁不会。 现在自己主动出击,给他找点事做,免得他一天到晚没事盯着自己。让他忙一阵子,免得影响自己。 于是,孙桂这两天头痛了,不知哪来的谣言,说他是皂吏之后。 皂吏一向被读书人瞧不起,有那平日看不惯孙桂的人就说了:“我说孙桂,这书你读着有什么劲儿,又不能考科举,读几本书明明事理也就算了吧。” 只把孙桂气的不行,恨不能找人打上一场才是,可是不敢,这样会扣‘行’的分,严重的还会被赶出书院的。只得压下一口老血忍着了。一时间就没工夫去关注陈宗泽了。 因着孙桂的消停,书院里关于宗泽是官奴之后的流言慢慢消停了,宗泽也是恢复正常,日日苦读。 这天,宗泽上完早课,出了课室发散一下,这时,钱永济匆匆过来找他了:“宗泽,你今天就在书院里,可千万不能出去,外面有人闹事呢。好像说的事儿跟你有关,你可要小心。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宗泽一听,精神一振,终于来了,自己都等了好久了。那就看看他们怎样出招吧。 第39章 现在这情形,自己确实不宜露面。 但还是好想知道,外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于是宗泽问道:“外面那些人在闹些什么?” 钱永济稍稍想了下,这事儿闹的这么大,而且于宗泽是大有干系的,宗泽早知道,对他比较好,因此,钱永济说道:“门外有人来骂架了,说我们书院收留了犯人之后。说林盛当年害的他们差点饿死,现在书院竟然还敢收留他的后人读书,实在是有违忠义之道。现在书院外好多人在围观,山长已经出去了。你可千万不要出去啊。” 宗泽虽早有心里准备,可现在听到这些人这样污蔑外祖,还是让人气愤不已,恨不能跑出去,跟这些人理论一番。宗泽甩甩头,将这情绪抛开了去,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先忍忍吧。 宗泽稳稳心神又问钱永济道:“那些人闹了多久了?山长出去多久了?” 钱永济道:“听斋夫蒋叔说,好像闹了有一阵子了,山长也是才出去没多久。” 宗泽心道,那就使劲闹吧,怕你们闹的不够大。 潘成请的人果真给力,许山长亲自出去解释也无济于事,让他充分领略了一把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境遇。 书院这帮文人哪是这些泼皮的对手,人越聚越多;许山长好说歹说也无济于事,旁边不明就里的围观之人,也纷纷指指点点,只把许山长急的无法。 还好,书院的动静闹的太大了,况,书院本就是清静斯文之地;出了此等恶件,县衙里的人知道后,就让陈班头带着衙役赶了过来。那些个泼皮一看衙门来人了,也不恋战,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赶紧一哄而散了。 见陈班头赶到将这些人赶走了,许山长真是感缘由,也就回衙复命了。 许山长客客气气将人送走后,来到书院客堂,狠狠的喝了两杯茶压惊,才让人去将陈宗泽叫过来。 宗泽进到书院客堂,见到许山长,立即一揖到底:“今日之事让先生受惊了,学生惶恐,还请老师恕罪。” 今日之事闹的尽人皆知,许山长本是非常不愉,虽说,此事陈宗泽也是无辜,但毕竟因他而起,陈山长心里极为不痛快。 不过,但见一清秀少年彬彬有礼的致歉,气还是消了泰半。 许山长摇手让宗泽免礼,表示自己无妨。许山长捻了捻胡须,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道:“今日之事,你可知晓?” 宗泽弯腰一拱手道:“回先生,已有同窗告知过宗泽了。今日之事全因宗泽之故,以致连累先生,宗泽十分过意不去。” 许山长一摇手道:“本来,听信谣言实非君子所为。不过,你的事情,之前书院有所流传,我是不在意的。可今日这群人竟然如此言之凿凿,实在让人不多加猜想。你且将你与林盛的关系一一道来。” 宗泽恭敬的答声:“是。”然后将母族之事,说给许山长听。 许山长听完,沉吟良久,道:“今日之事本不应牵连于你。可今日闹事之人说的也不全是胡话。毕竟你外祖还是待罪之身,你如果还留在书院,难免会让人诟病。况,这些人今日只是散去,说不定日后还要来闹的,你在书院,也多不周全。因此,你还是先行回家避避数日再说,如何?” 宗泽心道,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再厚着脸皮呆下去也不好,同学的唾沫星子都会淹死自己的,许山长这样安排也没错。何况自己也早有打算,准备求师王进士的。这样也好,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今日自己离去虽是颜面大损,但待他日自己学成归来,必定光耀书院,成佳话。那时,谁还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奉承巴结,与有荣焉还差不多。 宗泽对许山长拱手回道:“出了今日之事,原非宗泽所愿。但奈何让先生无辜受累,宗泽十分过意不去。宗泽谨遵师命,这就收拾行李,即日离开书院。” 知道宗泽要离开,晋江、马建等人很是不忿。尤其是马建狠狠道:“真是奇怪了,这些人莫名其妙来闹什么。肯定是有人使坏,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准扒了他的皮。” 这时,旁边的钱永济说道:“我今天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听这些人的口音,不是我们风白县的口音。倒像是隔壁紫利县的口音,真是奇怪了,紫利县的人怎么跑到这儿来闹事了?” 马建一听,更是来气:“娘的,这些浑人竟敢来我们风白县闹事,看我不逮住他们,保管收拾的他们爹娘都不认。” 宗泽走回寝室去收拾行李,孙桂得意的不行,终于将这个碍眼的家伙赶出书院了 分卷阅读48 。见宗泽在收拾行李,在旁很是冷嘲热讽了一阵子。 宗泽懒得跟这种阴险的小人多费口舌,他有托舅舅去打听这家伙的身世,他就不信了,抓不住着家伙的尾巴。光有个做衙役的舅舅还不足以让他断绝读书的念想,但是,按时下结亲的习惯,说不定孙桂家里也有人是皂吏呢,要不然怎么会认识刁虎的妹子?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家伙这辈子就别想考科举了。自己也算是提前为民除害了。 孙桂在旁洋洋得意不停的挑衅着,宗泽只是不理会;钱永济却是看不过去,很是说了孙桂几句:“孙桂,你也读了好多年的圣贤书了,缘何没有学到一点圣贤之德行呢?看你现在这样儿,简直跟大街上的地痞无赖没什么两样,真是有辱斯文。” 孙桂一听,气的七窍生烟,冷笑的答道:“钱永济,你可别为了讨好小舅子,乱得罪人的好。你家里好像要反悔吧。真可怜你那小情人儿了,你俩早就看上了吧。可惜了,不知你那小情人,日后落到哪一方了。” 听到孙桂如此的污言秽语,宗泽气的目龇俱裂立即就扑过去,准备揍他。钱永济也是气的不行,但是宗泽今日本就是众矢之的,实在不能再生事端了。 钱永济赶紧拉住宗泽,自己上去就是两脚踹在孙桂身上,只把孙桂踹的嗷嗷叫。 那孙桂也不服输,扑过来还手,可是他那瘦鸡样哪是钱永济的对手;不过来还好,过来又挨了两下,鼻子都被打出血来了。 感觉有东西流下来了,孙桂用手一摸,摸到满手的血,吓死了,立马就没出息的嚎哭起来。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很快就将席珍惊动了过来。席珍今天真是有点疲于奔命,想他们一介书生,哪经过今天这种事情。现在学生又打架,真是气的七窍生烟。 来了后,也不问缘由,各打五十大板,当着众人的面将两人各打了十戒尺不算,又让两人去课室外面罚站。 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孙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是斯文扫地啊。今天丢人丢大发了。钱永济倒是心里痛快的很,这厮竟敢侮辱巧儿,真是不可饶恕。 见宗泽被逼出书院,晋江心里也是老大的不痛快。别说宗泽这个小师弟,平日里勤奋好学,又讨人喜欢;就说宗泽是他爹荐来书院的,这事儿也让他爹大丢颜面的。 不过再心有不忿,晋江、马建现在也无法,所做的也只能安慰了,二人陪了宗泽一阵子,见天已不早了,只得辞别宗泽回家去了。 马建一回到家,先发了阵少爷脾气,他娘哄了半天也没见成效,最后还是马县丞出马吼了一通:“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一回来就闹事儿。看老子不揭了你的皮。” 马建知道他老子一向是雷声大、雨点小,自己又不是在外犯了错,他要揍自己。像现在这种自己在家闹脾气的,一向是他老子让着他的,于是,不甘示弱的回吼了回去:“哼哼,你在我面前凶什么,今天,外县的人公然来我们地儿闹事,也不见你把他们怎么着。” 听的儿子的话,马县丞一下想到了,他说的可能是今天在他们书院外闹事的事儿?怎么还是外县人?陈班头回来只说闹事的人走了,没说是外县人啊。 马县丞立即追问马建:“你说是外县人在你们书院闹事?这事儿你给我细细说来。” 于是马建就将他们听出闹事的人,是紫利县人口音的事说了,马县丞当即就觉得有蹊跷,做了风白县城快二十年的县丞,那政治嗅觉是非常灵敏的。联想到这些日子,金州官场的诡谲。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这个消息好啊,自己刚好可以在胡县令面前表表功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丞了,要是胡县令这次升迁的事儿搞定了,那无论如何,这个风白县的县令,自己必须拿下的。 现在阻碍自己上位的,就是钱真建这个风白县的主簿了。刚好可借这个消息去跟胡县令套套近乎,争取拔得头筹,将那姓钱的压下去。 第二天,风白县衙,胡县令点完卯后,三班六房又说了些事儿,议完后,大家也都各自散去。 马县丞却是没走,而是找上胡县令借一步说话,见马成洪这个老狐狸神神秘兮兮的找自己说话。胡县令当即想到,可能真有要事。 胡县令将马县丞让进了后院书房,待丫头上过茶后,两人开始说起话来。很快,马县丞就将今日前来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听得马成洪说,昨天在城关书院闹事的好像是紫利县的人,不需马县丞隐晦的提醒,胡县令一下就想到了紫利县潘成的身上。 之所以会这么快想到潘成,那是因为,前两天就有人传话到他耳朵里,说是潘成在跟他抢金州通判的位子。 既然这厮也想要通判的位子,那恐怕,昨日来书院闹事的人就是他安排的了。 在书香之地闹事,事儿更闹的大,别人说起来,就是他这个县令包庇当年粮食弊案犯人之后。轻点会说他,不辨忠奸;更为可怕的是,怕是有人会说他跟当年案件有牵扯,是当年弊案的漏网之鱼,要不然,怎么会照拂犯人之后呢。 细思极恐,这潘成用心恶毒。这事儿要真的闹开了,不管他有没有牵扯,恐怕这金州通判他都别想了。 潘成这厮可恶,必得想办法将他打下去才是,不然,自己就成了砧板上的鱼了。 第4o章 胡县令心思极快的转动着,一边真诚的谢过马县丞的提醒之德。一时间,胡县令、马县丞二人相谈甚欢,马县丞一再的向胡县令表忠心,表示会为胡县令鞍前马后,胡县令也表示自己很欣赏马县丞这个属下,如果一旦高升,必定会极力举荐他为风白县令的。 送走马县丞后,胡县令立即将管家魏才叫过来,让他将前两天有人跟他说潘成的事儿,再细细的说一遍。 于是魏才就将之前有人传给他的话,再说了一遍;末了,还特别说道:“老爷,那前来传话的人,是林家的人。” 胡县令听了,眼一缩:“哦,林家的人,哪个林家的人?” 魏才说道:“就是紫利县林盛的大儿子林明的伴当。” 胡县令一听,当即瞪眼低吼道:“那你当日怎么不跟我讲是林家来人传话的?现在才说。说,收了林家多少银子?!” 魏才见老爷发怒,赶紧赔罪道:“那哪能呢?我怎么会收林家的银子?我先前是想着事儿不大,才没说是林家来人传的话儿。这不,昨天书院那事儿,我听了一耳朵,再加上今儿个马县丞也来了,老爷又叫我过来问起前面的事儿,我才觉得事儿大了,要好好儿跟老爷讲讲才是。” 胡县令听了魏才的话,鼻子哼了下道:“哼哼,你少哄我,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吗 分卷阅读49 ?哼哼,这林明也是大胆,竟敢来利用本官。” 见自家老爷这样说,魏才赶紧道:“老爷,那,我们不理林家的人就是了。要不要我找人去申饬林明一顿,让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要乱生事端?” 胡县令听了,一挥手道:“你懂什么。这是儿就要林明闹闹才好,这潘成一个秀才功名的人竟然跟我平起平坐这么多年,想想就心气儿不顺的很。这次竟还敢跟我抢通判的位子。我必得打消他这个妄想才是。那林家要对付潘成,你不要阻拦,必要时,也要推一把才是。” 接着胡县令又吩咐了魏才一些事儿,还叮嘱他这两天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做事,一有什么都要报过来。魏才连连答是。 这边胡县令主仆俩在商议,那边宗泽这边也在将行李打包好,准备离开书院。 钱永济也在旁帮忙卷好被褥,收拾东西。又帮着宗泽将东西扛出书院,一路上,钱永济就不停的宽宗泽的心,又絮絮叨叨的叮嘱宗泽路上要小心。 说完这些,还是欲言又止,宗泽见他好像还有话没说完一样,就问道:“师兄,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 钱永济张张嘴又闭上,还是没说出来,一直走到书院门口,宗泽见到大舅林明的伴当林禄儿在那儿等着,于是赶紧招呼一声:“禄儿哥,你来了。” 见有人在那等着宗泽,钱永济知道再不说就更不好说了。赶紧放下扛在肩上的樟木箱子,从怀里掏了个东西出来,飞快的塞到宗泽手里:“这个,你帮我给你大姐。你,你,告诉她,不要担心,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说完,就像有鬼撵他一样,飞快的往书院里跑去,边跑边说道:“有人来接你了,我就不送了,你路上小心啊。”话音刚落,又住了脚,走了回来,又扛起地上的箱子,将宗泽送到林禄儿面前。 细细的问过林禄儿的来历,知道是宗泽大舅的伴当也就放心了,然后,又絮叨了半天,请林禄儿在路上将宗泽照应好。 宗泽看他耽误了不少时候了,再不回书院,恐怕先生要罚了,于是催他快回去上课,他这才离去。 钱永济走后,林禄儿扛起地上的箱子,又抢过宗泽背上的行李说道:“陈少爷,我来吧。” 林禄儿人高马大的,让他背背行李还是使得的,宗泽也不矫情,爽快的将行李给了他背。自己拎着书箱跟杂物走着。 林禄儿背过行李,带着宗泽往县城的车马行走去,边走边说道:“陈少爷,你这次去我们老爷处,有没有跟姑爷他们讲过,需要小的现在带信给姑爷他们么?” 宗泽道:“这事儿我已经跟舅舅说过了,现在想来舅舅已经将信给到我爹了,不用再特意去说一次的。反正过不了多久,我爹娘他们也会来紫利县的。” 听得宗泽这样说,林禄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宗泽却是问起:“禄儿哥,你来风白县也好几天了,可有将话传到胡县令那儿?” 林禄儿道:“早两天就传到了,我托人找到了胡县令的管家魏才,直接将话传到他那儿去了。想来,这会儿胡县令也该猜到昨天书院外闹事儿是怎么回事了。” 宗泽点点头,好奇的问道:“魏才这么爽快的就传话啊,没问你要点好处?” 听说这个,林禄儿声音都高了起来:“那些家伙,蚊子腿上都想刮点肉下来的,怎么可能不要好处。我一再说,这事关他们老爷前程的事儿,那家伙还拿乔,最后,我掏了十两银子,才让那家伙答应将话传到他们老爷耳朵里。” 宗泽听了,笑道:“嗯,这些家伙都难缠的很,知道我们有求于他的多,不亮点好处,恐怕是不做事的。”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来了车马行,风白县城去到紫利县有一段官路,可以坐二十里地的马车,林禄儿一早就雇上了马车,带着宗泽就往紫利县进发。 现在已是五月,沿途的景色颇是不错。这条官道沿着河岸走的,一边的山坡绿意盎然,一边的河水潺潺,太阳映照的波光粼粼,霎是好看。宗泽久在书院,好久没出来望风了。看得津津有味。 马车走到蔺河乡了,有一段路特别狭窄,河流跟山坡将官道夹在中间,将将只够一辆马车行走的。 这截路大概有半里多路,赶车的曹把式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道:“这路太窄了,只望对面不要过来车,不然,我得退半里地的。走到前面关口就好,那边的路宽一点。”边说边加快速度往前赶去。 马上快走到前面的关口时,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这下两个马车对上了,都走不了了。曹把式赔笑着对对面赶车的车把式说道:“老哥,我这后面不好退,你好退一点,请你往后退一退吧。” 对面的车把式还没答话呢,里面一个老妇探出头来:“放你娘的屁,你不好退,我们就好退了?你快些退开,老娘还要赶路呢。” 本着出门在外要逢人让三分的礼儿,退退也没什么。可是,他们这一退要退出半里多路去了;一边是河,一边是山的,一个不小心就会退到河里去,这退的难度也太大了些,曹把式有点为难了。 想着对方刚过关口,于是开口央道:“这位大婶儿,我们这往后要退好远呢,确实难了点儿,还请行个方便。” 曹把式好话说了一箩筐,那老妇只是不许。大家一时就僵住了。曹把式见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想着,那就自家往后退去吧。 正准备退时,那边来了几个人,那老妇见到来的人,原本就不小的气焰更是高涨,大声叫着:“虎儿,你们来了,快来给我教训教训这没教招的,看到我一个老人家还不肯让道儿。” 那几个男的听了这老妇的话,立时就走了过来,吓得那曹把式赶紧赔笑:“大兄弟们,误会误会,我这正准备往后退呢。惊扰到各位实在不该,还请见谅。众位请回吧,我这就走,这就走。” 那为首的男子却是不依:“我看你在这儿堵了我家老太太半天了,现在看到我们来了就想走,可没那么轻省。” 曹把式见事不妙,赶紧对那老妇赔罪道:“大婶儿,刚才小的可真不是不让,是不好让,您老可别生气,我这就退这就退。” “贼囚日的,现在才让,晚了,老婆子今天都被你气出毛病了,你想就这样走,那可不行。留点汤药钱再走吧。”那老妇不依不饶道。 曹把式无法,只得连连抱拳说好话赔罪,这些人只是不许走,要赔钱。 曹把式无法,看来今天不破点财那是别想走了,想了想,就依照那老婆子的,赔点汤药钱算球了。看今天拿公子,能用的起下人,大不了,自己到时说点好话,央他多给你文车马钱好了。 于是,曹把式就从怀里摸出一大把钱,约莫有二十 分卷阅读50 来文钱递了过去,谁知却被为首的那汉子一把拍到了地上:“你打发叫花子呢,就这点钱也够汤药钱的?!赶紧的,拿一两银子过来,不然,今儿个你恐怕不大好走了。” 曹把式一听,娘的,这群人真敢说,一两银子,那是万万拿不出来的,赶紧又是一阵说好话。 见这群人将曹把式挤兑的不行了,宗泽几次都想开口说公道话,都被林禄儿拦下了。林禄儿可是认出了打头之人。 打头之人是刁虎,林禄儿知道刁虎对宗泽是不怀好意的,这家伙见过宗泽,可不能让他看见了。于是就轻声对宗泽说道:“不要露面,这人是孙桂的舅舅刁虎,他认识我跟你,要是看到是我们,估计更麻烦,更难善了。今天情势于我们不利,小心他借机发作。” 宗泽听了林禄儿的话,心知有理。刁虎这群人明显泼皮一样,正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请,对他们这群浑人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他们这边加上自己也才两个人,去了估计也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就等在这里呀,等在这里迟早要被刁虎他们发现的。 宗泽偷偷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下,眼神转了一圈,看到看热闹的人已是围了一圈儿,其中有个半大的小子,刚好跟宗泽的眼神对上了,宗泽正要移开眼神,忽想到一件事儿,连忙对那小子招招手。 那小子见走到马车边,问宗泽道:“你叫我干嘛?” 宗泽轻声问道:“小兄弟你们这里叫什么地方?你们这儿大姓是什么?族长是谁,你知道么?” 那小子一听,笑道:“你们是外乡人哪?我们这儿是蔺河乡。我们这儿的人大多姓孙。族长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大太爷呢。” 宗泽一听,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真是太好了。于是宗泽道:“这位小兄弟,麻烦你帮忙去将你们族长请来一下。你看,现在这情形多伤你们孙家的面子啊,别人会说你们孙家仗着人多欺负人呢。我们说是说不听的,只能你们族长出面了。你说是不是?” 见这小子被自己说的动心了,宗泽又拿出十来个钱来:“小兄弟,这里有十来文钱,你拿去买点糖吃。麻烦跑快点去找你们族长啊。” 那小子眉开眼笑的接过钱,保证道:“你放心,我跑的快的很,我这就去将我大太爷叫来。”说完,就跑走了。 这边曹把式还被刁虎跟那老妇纠缠着,老妇一行人骂了这半天也还没过瘾,见这车把式又不肯给他们想要的钱;那老妇就跑到宗泽他们的马车跟前:“贼囚日的,这车上没人哪,装什么死,竟敢让老娘我给你们让路。汤药钱那车把式出不起,你们坐车的人还出不起嘛。还不下来,看我不把你的马车掀翻。” 宗泽一看,得了,人都打上门了,不露面那是不行了。 宗泽跟林禄儿跳下车来,本着先礼后兵的礼,宗泽他们先对着老妇作了揖:“晚辈见过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了。” 那老妇一听,破口大骂:“安?安你娘的球啊。老娘都被你们气出毛病来了,还安啥子安?” 他们这边的动静一起,围着曹把式的人走了过来。 刁虎走过来一看,哟,熟人哪,当即不怀好意的笑道:“呵,这不是林禄儿吗?怎么不在你家主子面前伺候,跑这儿来了?” 不等林禄儿回答,刁虎又对着宗泽奚落道:“啧啧,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陈家沟的神童啊,怎么,在学堂混不下去了,被了赶了出来了?哈哈,一个官奴之子也想考科举?哈哈……” 林禄儿听到刁虎这话,气的不行,准备好好的怼两句的,宗泽见状,连忙拉住了他,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自己在人家地盘上,还是不要逞口舌之利的好。 林禄儿也想到了这点,见宗泽扯他,也就不再言语。 他们不言语,那老妇倒是说话了:“咦,你就是那个老跟我孙儿争抢的陈宗泽?你这样子是被赶出书院了?真是老天有眼呀。” 原来,这老妇竟然是孙桂的奶奶,也是刁虎的姑姑。孙老婆子奚落完宗泽,忽的心中一动,这陈宗泽只是被赶出来了,万一哪天他又回去了呢。不行,还是给孙子除掉这个祸害的好。 想到这儿,孙婆子对刁虎一使眼色,刁虎也意会了过来,是啊,趁今天人多,将陈宗泽废掉。反正后面要闹起来,就说人多打架,不小心推到的,不是有意的。 这儿到处都是陡坡,将陈宗泽一个娃儿丢下去,不死也得残,这样正好。 刁虎就朝宗泽这边走来,见刁虎的表情很是不怀好意,林禄儿赶紧护住宗泽,大喝道:“刁虎,你想干什么?” 刁虎扑过来跟林禄儿打成一团。见这边打架,跟刁虎一同来的人也上前助拳,林禄儿虽跟着林明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还算能打,但是也抵不住别人人多啊,很快就落了下风。 刁虎见有人帮忙缠着林禄儿,就趁乱走向了宗泽。宗泽见刁虎着居心不良的样子,赶紧往围观的人群里钻去,旁边有那老成人也看不过去了:“我说刁虎,你们打架就打架,干啥对一个娃娃下手,这样也太不像话了。” 刁虎原本是想趁乱下手的,谁知这陈宗泽如此刁滑,钻到人群里去了。这下可不大好下手,这么多人看着的呢。但是还是有点不死心,就想将宗泽往打架的地儿赶去。宗泽哪肯,就在人群中钻,有那心好之人也护着他,一时刁虎还很难得逞。 宗泽到底年小,转了几圈,眼看就要被刁虎抓住了。 刁虎正狞笑着说道:“臭小子,看你往哪儿跑。” 这时,有人大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在做什么,都给我住手!” 见到来人,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原来是孙家的族长到了。族长还是很有威严的,他一到,众人都赶紧住手了。 孙族长来了后,问清了缘由,作为一族之长,肚量跟眼界还是有一些的;今天这事儿,明显是自家这边不占理,可不能再由着他们歪缠了下去,没得败坏孙家在外的名声。 于是,孙族长就让宗泽他们马上走,让孙婆子的马车退回去。要快快的结束这一桩闹剧。 宗泽见来个明事理的,好极了,可以讲道理了,今天别的都好说,可是刁虎用心险恶,不能不提,于是宗泽对着孙族长道:“多谢老前辈公道明理,但是有一事,晚辈却是要说的。大家有误会打打架没什么的,可是这刁虎却甚是恶毒,刚才一直想对晚辈下毒手。” 说着宗泽又一指孙婆子道:“方才刁虎要对我下毒手,这婆婆不但不阻拦,还在旁煽风点火,用心实在过恶了些,还请老族长主持公道。如此险恶之人,在您家门之中,实在不是家门之福啊。” 孙族长一听,心中一惊,眼神严厉的扫 分卷阅读51 了孙婆子一眼道:“你今天不要出去了,跟我去吧。” 孙婆子哪里肯依,当即大骂宗泽,说他胡说八道,又对族长说,自己今天带儿媳妇去走亲戚的,不能不去。 孙族长脸沉了下去,这婆子可恶,竟然敢在众人面前下自己的面子,也懒得跟她废话,就示意旁边的人将孙婆子带回去。 见族长要硬拖自己走,那孙婆子挥舞着手道:“孙癞子,你这狼心狗肺的。要不是我家那口子,你能坐上族长的位子?现在见我们在衙门里没人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想到年,我儿在衙门里做班头时,你那舔着脸的样子,我都替你害羞。” 孙婆子这一通乱喊,只把他们族长气的脸色铁青,只叫人赶紧将那老婆子拖回去。有那平日早就看不惯孙婆子的人嘲笑道:“哎呀,你真是不知斤两,你还当时你儿子做衙役那会儿啊,你儿子坟头的草都长了老高了,你还惦记着当年的威风。今天莫再叫唤了,赶紧回去跪祠堂去吧。” 宗泽说完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他们说话,好家伙,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太好了,原来孙桂家里有人做衙役,皂吏之后不能参加科考的,孙桂这阴险之人必得断了他的后路才是。 宗泽也顾不上客套了,自己听到这么要命的消息,那刁虎现在是被人缠住了,等他回过神来,自己恐怕不好走了。于是,待那边的马车退回去后,宗泽也不再跟孙族长客套了,赶紧麻溜的走了。 待刁虎醒过神来,宗泽已是走了好远。刁虎本想努力一把去追上的,可却被孙家族人撮住了,不好走,只把刁虎气得只跳脚。 宗泽知道了如此重要的消息,赶紧连番赶路,因着在路上的这一番耽搁,天黑前还在路上,只得找了一户农户歇下。第二日中午才赶到紫利县城,林禄儿直接将宗泽带到南池巷的林家宅子。 林明刚好在家,看到宗泽到了,高兴的连声问是不是饿了,又催家里的老苍头赶紧去买饭回来。 宗泽跟舅舅说了两句话后,好奇的问道:“大舅,你在县城买的有房子啊,我还以为是要回狮子庄的老宅的。” 林明笑道:“老宅回不去了,早就被人住了。这个房子是我早些年偷偷回来买的,用的是郑叔的名字。我就想着有着一日回来了,有个落脚的地方。” 甥舅两人热热闹闹的说了会话,都默契的没提那些糟心的事儿,等吃完饭再说。 一会儿,老苍头将饭菜买回来了。就三个人吃饭而已,就不用分什么尊卑了。叫林禄儿也上桌一起吃。 宗泽赶路也饿了,毫不客气的刨了两大碗饭,方才放下碗来。 吃罢饭,老苍头上了茶来,宗泽三人才认真说起话来。 当听得宗泽说起在路上遇到刁虎的险境,林明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刁虎也太歹毒了,竟然想下毒手?” 宗泽摇摇手道:“舅舅先别生气,侄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跟舅舅讲呢。我在书院里有个叫孙桂的同窗,舅舅是早就知道的。昨天我们怼上的老妇人就是孙桂的奶奶,她亲口说了,她有儿子做过衙役。” 林明听了一顿:“她家有人做过衙役,那她孙子还想进学考科举?” 宗泽答道:“谁说不是。这其中必有猫腻。舅舅,你去帮忙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林明道:“嗯,这事是要好好查查,这刁虎如此恶毒,孙桂也是心思不正的很,如果查出什么,正好借此机会治治他们。” 宗泽道:“正是,孙桂心术不正,观他家里人,也都是得势就想欺压人的不良之人,这样的人要是科举出仕了,那老百姓还怎样活命啊,所以必得釜底抽薪,绝了后患才是。” 说到这里,宗泽又提醒道:“哦,还有,这孙家跟我们风白县城的钱主簿有亲,舅舅可多向这个方向查才好。”林明点头表示明了。 说完要紧事,甥舅两人又说起家中诸事了。 林明道:“你二舅昨儿个来信,已经到白水了,白水到这儿估计也就三天脚程的。” 宗泽高兴的道:“二舅舅也快到了?真是太好了,宗泽可想见到二舅舅了。” 林明见到宗泽难得的漏出孩子气,也眯着眼睛笑道:“不急,不急,横竖还有两天你就能见到了。哦,对了,你来我这儿的事儿,我已经跟你爹通过气了,你爹想来也已经知道了。昨儿个,我让人去陈家沟传信,请你爹娘回来一趟,要好好给你外祖起起坟。” 想到外祖横死,宗泽也有点默然了,是啊,是的好好修修坟,告慰二老,儿孙无恙。 知道宗泽赶路辛苦,林明见话说的也差不多了,就催宗泽去歇一觉。 然后就对着林禄儿吩咐道:“宗泽说的孙桂的事儿。今天你就在家好好歇歇,明儿个再跑一趟风白县,也别怕花钱。宗泽不是说了,那风白县的马成洪跟钱真建不是在争风白县令吗。你这次去说这事儿,也不要找别人,直接去找马成洪好了。”林禄儿答应着去了。 等他们走后,林明在家处理些信件。这时,老苍头来进来报说:“老爷,门外有人要见您,说是您托他的事儿有消息了。” 林明一听,立即说道:“快让他进来,将他带到书房。” 很快,一个很是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中年人进到了林明的书房。 两人也不多做言语,那人开门见山道:“林爷,你托我打听的人我已经打听到了,那人也没走远,就在离城五十里地的沙河庄,不过,已经改名换姓了,现在不叫刘成,叫肖树。”说完,将写好的具体地址给了林明。 林明接过,细细的看了遍,递了一锭银子给他。来人接过银子,谢过后走了出去。 那人走后,本着宜早不宜迟的理儿,林明就打算明天就去趟沙河庄。 因着明天要去沙河庄,林明立马出门去到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不要车把式,自己赶车。 安排妥当后,回到家,林禄儿已经醒来。 见林明从外面进来,林禄儿随口问了问。当得知,林明明天要独自见一个要紧的人,林禄儿很不放心。跟了林明这么多年,对林家的事也多有了解,能让林明此时说出是要紧事的事,肯定跟林家当年的事儿有关。 林明一个人独自前去,那得多危险。万一有个什么不好,恐怕难以周全。要知道,自从林明回来,这县城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 林禄儿担心的事,其实林明也想过,今天雇车马时,他就想过,是不是再雇个人一起去。可是明天要见的这个人十分要紧,也不大好让别人知道,所以就没雇人。 可林禄儿说的也在理。林明有点踌躇了。 要不,带林禄儿一起去?可是林禄儿明天要去风白县,那边的事儿也是要赶紧,要不然拖久了 分卷阅读52 ,那边将尾巴都扫好了,就不好下手了。 林明有点为难了。正在这时,宗泽也起来了。见到舅舅脸色很是纠结,于是问了起来。 当听得舅舅的为难,宗泽道:“舅舅,反正我也无事,就让我回一趟风白县好了。而且,我跟马县丞的公子马建也很熟,去了还免得托人,更少了好多关节。” 林明听了,连忙摇头道:“话虽如此,可是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回去我可是不放心的。” 宗泽笑道:“这有什么,给我雇个精壮的小伙子一起走不就好了。” 林明还是不放心:“你回去的路,如走大路,那必须要经过蔺河乡的。上次你们在那儿遇险,好不容易才脱身的,万一这次,人等在那儿报复你们呢。” 宗泽听到这个,想了想,说道:“舅舅担忧的事儿,我想了想,不大可能。毕竟,想致我们于死地的只是刁虎。而刁虎毕竟是外姓之人,上次的事儿闹的那么大,想来,孙家族长也是知道刁虎想下毒手的事了,他不会留着刁虎在他们地儿作怪,给他们孙家招祸的。” 不等林明答话,宗泽接着道:“何况,退一万步讲,就算孙家那老太太想报复,她也不可能蹲在那关口,一个个查验过往马车吧。” 林明被说服了,真个安排宗泽回风白县城。 第41章 送走宗泽后,林明带着林禄儿往沙河庄而去。 沙河庄虽然离县城不太远,但路不大好走,马车走了一阵子就不能走了。林明二人只得开始徒步走山路。 爬了半天曲里拐弯的山路,终于来到了沙河庄。沙河庄整个庄子都笼在青山之中。那肖树住的地方尤为隐蔽。 林明带着林禄儿来到一处斑驳的土墙屋外,又对了对昨日那人给自己的地址,确定无误后,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院里的鸡就咯咯的叫唤了起来,狗也汪汪个不停。 听得动静,屋里出来一个老者,那人出来正要说话,仔细一看林明,也是过了后,才去取了。这些年来无事,我细细的对过一遍,发现不少猫腻,当年粮食弊案也是有人炮制出来的。” 说到这里,刘明痛苦失声道:“我有负老爷的栽培啊。竟然让老爷蒙受了如此冤屈,我却无能为力。” 林明连连安慰:“这不怪你,不怪你,谁料到他们竟然有如此歹心啊。” 林明此行收获很大,说完正事儿,林明又问起了刘成家里的情况。知道,他的老伴儿早已病逝,他的儿女全在外县,逢年过节,他会去儿子那儿,平日里就他在沙河庄。 林明就对他说:“刘叔既一个人在此,颇为不便,明日还是随我回城去吧。” 刘成正要婉拒,林明接着道:“我来找你的事,恐怕很快就有人知道了。你一个人在偏僻之地,还是让人不放心的。刘叔可要保重好自己,日后恐怕用着刘叔的地方还很多呢。” 刘成一想,是这个理,于是也不再啰嗦,只说收拾一下,明日就随林明回城去。 天色已晚,林明他们就在刘成家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晚上躺在床上,林明想起宗泽,有点担忧道:“不知宗泽现在如何了。可千万要平安啊。” 林禄儿安慰到:“老爷放心,陈少爷会没事的。” 被他们惦记的宗泽已是一路平安的回到了风白县城。 到了县城先找了个地儿住下,这次舅舅的银钱给的足足的,宗泽也就不吝啬钱,要了两个小间住了下来,安顿好后,就去书院找马建。 知道自己现在去书院,恐怕会引起骚动,宗泽让雇来的柱子哥去书院门口请斋夫去叫马建,自己在外等着。 马建很快跑了过来,看到宗泽,高兴的一拳擂了过来:“你小子怎么回来了,要回来念书么?” 宗泽摇摇头道:“还不到时候。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的。我要见你爹,你帮我跟你爹讲一下。” 马建惊奇道:“你要见我爹?有什么事么?” 宗泽摇摇头道:“这事儿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还是想办法将我带到你爹面前。我是真有是事跟你爹说。”说完,宗泽凑到马建面前,特意加了一句:“我说的这事儿,可能事关令尊的前程。” 见宗泽说的这样郑重其事,马建也收起了玩笑之心,说必会将宗泽带去他爹面前的。 说着,就引着宗泽往他家而去。 马建将宗泽带到他家客堂,就径直去后院见他爹了。听得儿子说,有人说要面见他,而且还说事关自己的前程。 嗯,既如此,那就见见吧。 见到马县丞,宗泽打躬作揖:“学生陈宗泽,见过马县丞。” 马县丞也不多话,直接问道:“陈宗泽,你说有要是跟我说,那就快说吧。不过,丑话说到前头,如果你这消息不像你所说的这样重要,我可是要罚你的。” 宗泽听完拱手道:“大人请放心,这消息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听宗泽说完他们怀疑孙桂出身造假的事儿。 马县丞只问宗泽他们有把柄没有。 当听得宗泽说,只是听了孙老婆子的闲话,他们猜测的而已。马县丞哈哈笑道:“这样说来,你是什么真凭实据都没有,就跑我这儿胡言乱语一通。你不会因为孙桂传你谣言,所以想要报复孙桂吧。” 宗泽道:“学生当然是想对付孙桂,这点不假。可想必您是知道的,孙桂跟钱主簿有亲,孙桂到书院就是钱主簿举荐的。这次,孙老娘又亲口说过,村里人也能作证,他儿子在 分卷阅读53 县衙做过班头,这些如果想查,一点都不难。既然孙桂的出身有假,那造假之人不就一目了然了。” 马县丞被说动了,是啊,这事儿不难查,而且一旦查实,那钱真建这个主簿也算是坐到头了,到时,风白县令一职将无人与己争锋了。 其实造假的事儿,比比皆是,只不过一直是民不告,官不纠而已。如果有心想查,别说真有其事,就算没有也会查出有的了。 见马县丞已被说动,宗泽也不再废话,于是施了一礼告退道:“多谢大人为清正张目,学生就静候佳音了。学生告退。” 听了宗泽的话,马县丞挑眉道:“你还要等消息,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会马上去查的?” 宗泽闻言,语气清朗的回道:“大人心思,学生不敢揣测。但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向是最省时省力,也最能打的人措手不及的。学生以为,以大人之英明,肯定不会慢的。”说完,一拱手:“学生孟浪了,还请大人恕罪。” 马县丞听完宗泽的话,真是有点刮目相看,此子小小年纪,竟然洞察人心,日后真是不可小觑啊。 宗泽退出来后,找到马建,要告辞而去。马建留没留住,于是问道:“你这好不容易回来趟,现在说走就要走。要是找你,要去哪儿找啊。” 宗泽将自己住的客栈跟他讲了,并叮嘱他,他爹这边一有消息,就请他将话传过来给自己。 马建拍着胸脯保证到时一定将话传到。宗泽谢过后,回到客栈继续苦读。自己现在虽不再书院了,但该有的习惯可不能拉下,要知道业精于勤啊。 宗泽这两天颇是规律,每天就在客栈里读书习字。这天,他正写着字呢,马建找他来了:“宗泽,那孙桂惨了,原来那家伙身份有假啊。他爹原来是衙役,钱主簿竟然给改成了农户。现在书院那孙桂是呆不下去了。山长让他马上走呢,说书院要的是身家清白,品行优良的学子,而孙桂刚好事两样都不行啊。听说当听得自己身份造假被识破的事儿时,那孙桂当场晕了过去呢。” 说到这里,马建还哈哈一笑:“是啊,不晕才怪呢,他也算是绝了科举的路了。还有那个钱主簿,他可惨了,被胡县令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徇私舞弊,要狠狠的罚他呢。哈哈,你说,胡县令会不会给上官上条陈,将他撸了呢。” 宗泽听了,笑笑没说话,胡县令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不会上这种条陈的。虽说,这次是钱真建徇私舞弊,但,风白县最大的存在是他胡光右啊,出了这档子事儿,上官知道了,只会说是胡县令治下不严。 不过,正因为在这节骨眼上,所以,胡县令才更生气。现在不好动他,但记着呢,秋后算账就是了。所以,钱真建也算是完了。可惜没连坐到刁虎,此人最是恶毒的。 不过,现在能拉下孙桂,又砍掉了他们的靠山,也算不错了。 宗泽此行也算圆满。这里的事了后,立即带着雇来的柱子哥往紫利县城赶去。这都过了有三四天了,想必爹娘、还有二舅他们已经到了。可得赶快赶回去,一家好好的团团圆。 而且,这次走时,大舅要去见的要紧的人,自己也好想知道他们见到没? 宗泽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又回到了紫利县。 匆匆来到南池巷,走到林宅,只见院门大开,里面还有隐隐的人声,全然没有之前的冷清。宗泽猜到,看来,可能大家真的到了。 宗泽刚一进院,就高声喊道:“大舅,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林淑芳就从屋里奔了出来,一出来就心疼的搂着宗泽道:“你这小子,没在这么大的事儿竟敢瞒着我。”边说边拎了下宗泽的耳朵:“你这是要担心死你娘啊。” 宗泽哎哎叫着抢救自己的耳朵:“疼,疼,娘,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才没说的嘛,现在没事了,没事了。” 林淑芳听到这个,更是气得作势拍了宗泽两下:“你这臭小子,胆子包天了,竟然敢一个人回风白县找人,万一有个什么,你这不是在剜娘的心么。” 母子俩正在院里闹着呢,这时,一个温敦文秀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笑着对着林淑芳道:“小妹,孩子回来就好了,可不兴再骂他了。” 说着又对宗泽一招手:“这是宗泽吧,快过来,让舅娘好好看看。” 听得那妇人唤宗泽,林淑芳赶紧一推他:“快,快拜见你大舅娘。” 哦,原来是大舅娘曹氏,宗泽立马上前深作一揖:“大舅娘,宗泽有礼了。” 曹氏高兴的一拉他:“好孩子,好孩子,快别站在这里了,进屋去吧,啊,你大舅他们等着的呢。”边说还边塞了个荷包给他。 来到堂屋,过然济济一堂,热闹的不得了,人多就是好,一扫之前林宅的冷清。 林淑芳带着他,让他好好见见舅家人,现在人都齐乎了,可得好好认认。 大舅林明之前早见过了,大舅娘刚才也见过了,林淑芳将宗泽拉过来,指着坐在大舅旁边的一中年男子,对宗泽道:“这是你二舅,快见过二舅。” 宗泽见到二舅,心道这二舅跟大舅林明长的好像,赶紧行礼道:“宗泽拜见二舅。” 林勇看着这个外甥,也是感慨不已,眼中有水气上升,赶紧收敛思绪,递过一个大大的荷包:“给,宗泽,这是二舅的见面礼,快拿着吧。” 林淑芳在旁笑道:“还不快谢过二舅舅。” 这时,一个妇人的笑声在门边响起:“哎呀呀,看我,外甥来了这么久才见到。你们也真是,都不跟我说一声儿。” 大舅娘曹氏听了笑道:“不跟你说好啊,给你省了见面礼。” 那妇人道:“真格的啊,宗泽啊,那二舅娘就真不给了。”哦,原来是二舅娘卫氏进门了。 大舅娘笑道:“既见到了,不给那可是不行的。快快拿出来,不然我们可要撸了你的镯子簪子的。” 二舅娘卫氏笑:“哎呀,可别,可别,我给就是了。”边说边掏了个荷包出来,塞到宗泽手里:“来,来,拿着,可别说二舅娘小气不想给啊。” 宗泽捧着荷包,连连打躬:“不敢,不敢,宗泽不敢。” 二舅娘卫氏听了笑道:“哦,原来是不敢,看来心里还是有意见啊。” 宗泽有点囧了,这个二舅娘可真是快人快语啊,好让人难以招架啊。 还是大舅娘曹氏在旁笑道:“弟妹,看你说的,人都不知要怎样接话了。行了行,荷包送了就行了,你还是去叫下那群猴儿进来见见宗泽吧。” 卫氏听了,作势道:“哎呀呀,大嫂子就是爱支使人,罢了罢了,谁让我小呢。”说着,故作委屈状的出去了。 曹氏见了摇摇头笑道:“这脾性,在孩子面前都不知收敛 分卷阅读54 。” 屋里宗泽他们还没说得几句话,屋外就响起了一阵嘈杂声,表兄弟姐妹们进来了。于是,又一圈拜见。拜见完了,宗泽才瞅个空,跟三个姐姐打打招呼。 几姐弟几个月未见了,都是想念的紧,很是说了一阵儿话。正说的起劲儿,二舅娘卫氏就来叫他们吃饭了。 整个白天就这样忙忙乱乱的过完了,一直到了晚上,趁大姐良巧给宗泽拿换洗衣服时,宗泽才将怀中捂得发烫的发钗拿出来。 接过弟弟递给自己一个的发钗,巧儿吓了一跳,一看,这是个玉兰花状的银发钗,打造的很是精巧,一看就不便宜,巧儿连忙点着宗泽的脑袋道:“这要花不少钱的吧,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宗泽偏开头似笑非笑道:“呵呵,这可不是我买的,我可没那个钱。你也说了,这个看着都不便宜,我可买不起。” 说道这里,宗泽故意拉长调子道:“是我离开书院时,有人托我带给你的。” 书院有人托宗泽带给自己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啊。巧儿的脸瞬时爆红,低了头,啐了宗泽一声儿,拿着玉兰花钗子急急的出了房门。 宗泽算是见识少女娇羞可人的样儿,可真是好看,怪道书上老说,那些个少年郎时常看呆了去呢。 巧儿走后,林淑芳也进来了,叮嘱宗泽赶紧睡下,明早要早起去狮子庄给外祖垒坟。 第二天,林家众人并宗泽一家人往狮子庄进发。众人来到坟地,阴阳先生经到了,拿着罗盘看着方位,又掐指算着时辰,到了良辰吉时,然林家众人开始修坟。 十多年的生离死别,冤屈难解。林家众人很哭了一场,引得宗泽也是狠掉了一回眼泪。见他们哭得狠了,林家族老也都过来劝解。 众人渐渐收住悲声后,宗泽却是暗下决心,下次再来时,必定会在外祖坟前昭告他沉冤得雪。 现在林家人手足了,有人有时间奔走,趁着这股劲儿,将这案子翻了再说。 于是将刘成的账册快速誊抄了一份给到风白县令胡光右那儿。这次递账册是林明亲自去的。 林明来到胡府门外,给门房递上了一份厚厚的红包,胡府门房也就乐颠颠的替他通报了。原本林明想着今天只是递上帖子,没成想,门房很快出来,说他老爷刚好在家,请他进去。 林明谢过那门房,面上颇为泰然的往里走去,边走边心中直道侥幸,幸好今天自己做了两手准备,将要送的礼一并带上了。 看到眼前这很是丰厚的礼,胡光右满意的点点头,这林家还算是上道。因命人将林明带到书房,他一会就到。 林明见到胡光右,行完礼后,也不耽搁,直接爽快的奉上了账册。 胡光右看到手中的账册,当即精神大振,呵呵,潘成,这次就别怪我下手毒了。 胡光右心里满意,但见到林明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 胡光右威压的看向林明:“好大的胆子,竟想利用本官给你们翻案!” 这是惯常的下马威,林明丝毫不在意,拱手答道:“胡大人言重了,利用二字草民却是不敢领受的。只不过,久闻大人清正之名,想要倚仗一二,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一阵太极,就步入正题。 扳倒对手的证据也已经拿到手了,胡光右心里畅快的很。又见林明出手颇为大方,于是提点道:“早两天我有听闻,近日左佥都御史许应许大人不日要来金洲巡查,如你能将此账册递到大人面前,此事已成大半。” 林明听道胡光右漏出的消息,心中只道可不枉自己出的这份儿银子了。不过,光自家出面可不行,必须要胡光右先要打通关节才是,不然,自己一介草民,到时只有挨打的份儿。 好说歹说,又许了五百两银子出来,才让胡光右吐口,先行打通关节。 这次会面虽然破了不少财,但是结果还是颇为令人满意的。 林明回到紫利县,将胡光右漏出来的消息说了,最后有点犯愁道:“别的都还可以请托胡光右,可是,投状子却是要我们亲自去人才行。要怎样才能将状子递到许大人面前,这还真是个问题。我们一介平民,寻常也到不了许大人面前的。” 宗泽想了想,前世看电视时,不经常有什么拦轿伸冤什么的,这次我们不妨用用这招好了。 听了宗泽的话,林明还是有疑虑:“拦轿伸冤没那么简单,搞不好直接将人叉走,根本见不到正主的面。” 宗泽道:“想办法先找到许大人身边得力之人打通关节,这状子就好递了。” 林明一听,有道理:“对对对,宗泽你说的对。这种人物来金洲,想必金洲上下早就打探清楚了,这事儿就找胡光右好了,他出力,我们出银子。” 跟众人商议好对策后,林明、林勇就往金洲州府进发了。 五月二十五,左佥都御史许应带天巡查,坐轿经过州府主街江汉街时,一人冲到轿前喊冤,侍从正要拿下,许应的刑名师爷却道:“此人拦轿喊冤,必是有冤情,先不要叉下去,将他手中的状纸拿过来,待我禀过老爷再说。” 拦轿喊冤的人,声音洪亮,许应是早就听到,只是没发话而已;待听得师爷禀报,遂让带到州府府衙,他要亲自审问。 到得州府府衙,金洲知府杨航吉早已得知消息,等在了堂上。 见到许应来了,赶紧迎上前来:“闻听大人巡查时,有刁民惊扰到大人,实是不该。下官一定替大人好好教导教导他。” 听了杨航吉的话,许应笑笑:“杨大人,此人既然拦了本官的轿,本官必要审问清楚,杨大人请先一边坐下,待本官好好审审再说。” 说完,命人将告状之人带上前来。 告状之人来到堂上,跪下磕头道:“草民林明,见过大人。” 许应道:“林明,你可知,以民告官,是要先挨杀威棒的。” 林明磕头道:“草民愿意领罚。” 许应道:“好,来人,将林明带下去杖责十下,再带进来。” 林明走到外面,那刚才接状子的刑名师爷对衙役一使眼色,于是,板子高举轻放的落到了林明的身上。林明头顶滴汗的想着,幸好胡光右递来消息,事先给了这刑名师爷足足的银子,要不然,光这杀威棒都有他好受的。 挨完板子再回到堂前,林明细叙了当年粮食弊案林家的冤情,林家官商勾结贪粮的事跟本是子虚乌有,都是紫利县当年的县丞,现在的县令潘成所为。 知道堂前之人是林明,杨航吉就知大事不好了。大意了,没想到来人竟是林家人,当年林盛的家产自己可是吞下不少呢,此事带出潘成,只怕牵连到自己。 此事当然难以善了,许应这次代天巡视金洲,原本 分卷阅读55 都是想有所作为的。现在他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出缺,大家都在使劲儿呢。这次好容易抢到这个差事,一定要有亮眼的成绩拿出来才好。 林明这个案子自己要是做好了,那真是扬名的很,得查,好好儿的查。 一查,拔出萝卜带出泥,连金洲知府杨航吉也有问题。这牵涉就有点大了,赶紧查查这杨航吉的背景,太好了,这杨航吉只是举监出身,他的靠山是前陕西左布政使杨勉。这杨勉早已致仕,不足为虑。 许应急着立功,胡光右拿着林明的银子在许应身边使得也很顺溜,很快案情告破。 林家确系被人构陷,许应上表替林家昭雪。又将杨航吉、潘成等人捉拿下狱;上面的大人都被下狱了,自然的,当年参与的那些个衙役吏员无一幸免,这其中也包括了刁虎等人。想到当年这些人虎狼一般去对别人抄家下狱的,真是天道好轮回。 知道自家沉冤得雪,潘成、刁虎等害人之人俱已下狱,林家众人欣喜若狂,宗泽也是喜极而泣,这下好了,多年的冤屈一扫而空,林家又可以抬头做人了,自己也去了身上的桎梏。 众人又去林家坟地,将此喜讯告慰父祖。种种忙乱过后,大家也要开始正常的生活了。 林明、林勇盘点了一番,此次翻案所花销的银两已经去了泰半家产。 林家两兄弟在晋地赚的钱也有五千两之巨,现在这样一花销,只剩了一半不到。要赶紧找个营生才是。 宗泽却是想到,这次林家虽是昭雪了,但是家产一概没有归还,想来,早就被人瓜分殆尽了,但是,要回林家的祭田却是不过份。 还有,林家受了这么大冤屈,自家大舅,这次又花了那么多银子,官府理当补偿一二,要个最末流的小官也是使得的。 这次翻案,获利最大的是胡光右,因着原金洲府同知也在此次案件中落马,胡光右现在已经是由正七品直升为从五品的金洲府的同知了。先前他跟林家虽是互相利用,但也算是有点香火情,不如趁胡光右正春风得意时,找他援手一二。 对于宗泽的话,林明深以为然。于是真格去请托一番,最后林家得回了五十亩祭田,还有林明得了个紫利县典史一职,虽不入流,但也算是不再是布衣了,以后行事也方便的多。 林家自此也算安下心来,只余后面慢慢振兴家业了。 自家安顿下来了,又想到了小妹林淑芳一家。 现在自家也算是家有余财,怎还能留小妹一家在那穷乡僻壤之地受苦呢。 林明、林勇一商议,小妹出嫁,什么嫁妆都没有的,干脆这次在县城买处房子,让小妹一家搬到县城来住,就算是给小妹的嫁妆。 两个舅娘就将此提议说给宗泽一家听。听得舅兄要给自家买房子,陈忠运连连推辞不要,为强调自己不要的决心,特意说道,自己也不会别的营生,搬到县城吃什么呢。 听了陈忠运的话,林明笑道:“妹夫不必推辞,更不必担忧,这点我们也想到了,到时在城边上再给你们置办一二十亩地也就是了,慢慢的先将日子过起来。反正我家早年也做过一些营生,日后我慢慢教你,再开个店铺什么的,不过,宗泽日后要科考的,不大好用你的名字,免得说你是商户,有伤宗泽的前程。” 陈忠运还是不想答应,这也承舅兄太多的情了,于是林家众人又是好一番劝说。 陈忠运见林家诚心要给,淑芳一千金小姐跟着自己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头,也该享享福了。再看儿女,稳重如宗泽也是面有期待的。 于是,想了想道:“舅兄厚待,我要是再推,真是有点不识抬举,那就多谢舅兄了,我就厚着脸皮受了。” 陈忠运同意林家送房送地的提议,但是,房子是买在风白县城还是紫利县城又有了分歧。 林家原想将房子给买到紫利县城,好就近互相有个照应,林淑芳也是赞同的,她也想跟哥哥们一起住得近些,但陈忠运却是抵死不愿。 其实,就宗泽来讲,他是赞同在紫利县城安家的,毕竟,日后一两年内他可能要在此求学的,这样一家人就可以在意起了,不用自己一个人在外求学了。 可是,他也明白他爹为什么不愿了。如果他家真在紫利县安家,恐怕外人会说闲话的。会说他爹是上门女婿,倒插门对男人来说不是个太美好的词,容易让人瞧不起。 最后,宗泽帮他爹说服众人,就去风白县城买房子。 家里的事情大都定了下来,宗泽这些时日忙着外祖昭雪的事儿,虽每日的学习没有怎么拉下,但是,他想拜师王仁光王老进士的事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一是没有心思,二也是不想王老先生误会,以为自己找上他是想利用他替外祖翻案。所以一直等到现在都没去拜见。 现在也该想办法去拜见拜见了。 第42章 要怎样去拜见呢,文人讲究典故、文雅,凡事如果曲折有趣,那更得人心。但是宗泽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能让王老先生发现自己才华的好办法。 要不然,直接登门拜访?还是先等等吧,大舅这段时间比较忙,过几天再说。 这天,宗泽照惯例读完书,又练了一阵字后,已是太阳偏西时分了。 现在天气炎热,太阳一大就让人受不了,也不敢出去。 这个点儿,太阳下去了,凉风也就起来了。这时大表哥林高瑞来叫宗泽出去玩儿。 宗泽习字也累了,劳逸结合嘛,学累了就歇歇,于是两兄弟就给家里大人说要上街去。 大舅娘见他两个出去,颇是不放心,非让林禄儿跟着一起,林高瑞还不情愿,宗泽反倒帮着大舅娘说服了他。 这次林家翻案,所涉者甚众,也得罪了不少人,现在,翻案的余热还没有过去,恐怕还有好些人心气儿还不顺,小心无大错的好。 于是两兄弟就带着林禄儿出门去了。大舅娘曹氏待他们走了出去,才想起,忘记叮嘱他们要早点回来吃晚饭。于是追出去大声说道要早点回来吃饭,林高瑞大声的答道:“娘,我们在外面吃,不用等我们吃晚饭了。” 宗泽也是附和着。现在正是吃面皮跟凉粉的好时候。既然出来了,当然得好好的吃吃才行。 宗泽尤其满意这里的面皮,有凉的、有热的;有米做的、有面做的;下面垫上黄瓜、豆芽、面筋等,上面码上或白或黄、或宽或细的面皮,再浇上一大勺和着芝麻的辣椒油;如果不吃辣,就浇芝麻酱。吃起来,别提有多香了。 而且呀,这么好吃的东西,两文钱都能有一大碗。 今天两兄弟出来了,那必是要去老马家吃一碗面皮的,哪还有肚子回来吃晚饭的呢 分卷阅读56 。 来到老马家,店里已是坐满了人了。三人走了好几桌,才在边上靠墙的一张桌子上找到空位。 宗泽见桌旁已坐了个须发斑白的文士打扮的老者,赶紧拱手作揖道:“这位老先生,学生三人可能跟先生拼一桌?” 那老者看了宗泽三人一眼,轻轻一颔首:“请坐吧。” 宗泽又是一礼:“学生谢过老先生了。”说完,一拉林高瑞道:“坐下吧。” 三人要的面皮很快就上来了,宗泽喜欢辣,面皮上浇了红红亮亮的一大勺辣椒油,真是让人一见,食指大动。 宗泽咽了咽口水,飞快的吃了起来。 林高瑞也不甘示弱大口吞咽着。几人吃的正欢快着,这时门外一阵吵闹声。 原来是一个中年妇人正追着一年轻妇人骂着,只见那中年妇人气势汹汹,那年轻妇人委屈的不行;旁人见了,都多有不忍,纷纷劝解那中年妇人,不要太过咄咄逼人了。 那中年妇人毫不领情,对着劝解之人又是一通大骂。 劝解之人差点被气死,也不劝了,干脆直接指责起那中年妇人了。这下更是火上浇油,让那中年妇人跳脚骂了起来。 这就连林高瑞这个半大的小子,也看不过去:“那大婶儿也太厉害了,看将那个大嫂吓成什么样了。这事儿不用看,肯定是那大婶儿挑事,你看那大嫂都没怎么吭声儿。” 宗泽仔细看了看那外面两人的表情,摇摇头道:“不见得。我倒是觉得那大婶儿才是蒙冤之人。那大嫂才是挑事之人。” 听了宗泽的话,坐在对面的老者,心中暗道:今日不过是出来闲逛一下的,不妨竟然听到小小少年之人说出此话来。观这少年方才说此话时的神情,不是抬杠,而是心有所思才说的。 于是,不待林高瑞开口,旁边的这老者却是开口问了:“你从何看出,那年纪大点的妇人才是受委屈之人的?” 宗泽不妨这老先生突然问自己,赶忙答道:“回老先生,学生刚才看到,那大婶儿义愤填膺,脸上愤怒生气的表情毫不做假,眼神也是怒火雄聚不散;而观那位大嫂,眼神却是游移不定,随时在观路人的反应。而且,刚才那大婶儿叫骂时,有几次是弱了下来的,但被拿大嫂轻声说了两句就又怒火中烧的骂起人来。想来,那位大嫂很是明白怎样戳那大婶儿的痛处的。” 宗泽说道这儿,感觉自己在一个老者面前长篇大论的,好像有班门弄斧之嫌,于是有点不好意思做了结尾陈词:“这是小生的一点浅见,具体是也不是,也做不了准。扰了老先生了,还请见谅。” 那老者听了一挑眉道:“是也不是,问过不就知道了吗。”说完,对旁边桌子上的一中年随从打扮的人说道:“阿彬,你去问问。” 那叫阿彬的出去后一阵子,就回来复命了。 那老者问道:“如何,可问明白了?” 于是那阿彬就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果然不出宗泽所料,事实上还真是那中年妇人受了委屈。 那中年妇人跟那年轻妇人是妯娌,一个是冯二嫂,一个是冯三嫂。每每都是那冯三嫂偷奸耍滑,挑事弄非;可最后,惹出事来,总是能成功的让那冯二嫂背黑锅。妯娌分配活计时,也总是能挑到轻省。 那老者听完阿彬的话,看着宗泽很有兴味儿的追问道:“还真如你所料。那么,你觉得这冯二嫂可怜吗?” 宗泽想了想摇头道:“万事皆有因果,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学生倒不同情这冯二嫂。” “哦,此话怎讲?说来听听。”那老者问道。 宗泽道:“这冯二嫂本是占理一方,可是,她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甚至不辨善恶。小生观方才劝解之人,刚开始还真是好意,但这冯二嫂却是不管不顾的乱骂一通,生生的将有理折腾的没理。须知,这世间只是,对错固然重要,但做人也要会做了啊。况且辨善恶跟会做人一点也不冲突,那冯二嫂如果稍稍知道礼让于人,也不至于将自己弄到众矢之的的境地了。” 那老者闻言,点点头,这小娃娃有意思,竟然能如此明辨是非。 “那,照你所言,那冯三嫂倒是没有错的?”那老者继续追问道。 宗泽听了老者的问话,立即正色道:“当然不是,那冯三嫂的错跟冯二嫂相比,那是天上地下了。那冯三嫂,精于心计,且不用在正道上,实非善人。这冯二嫂如果说是人情练达上有问题,那冯三嫂就是心术已坏,已经失了人之善的根本哪。” 老者听完宗泽的话,笑着赞许道:“不错,不错,小小年纪竟能如此通晓事理,难得啊,难得啊。” 赞完,那老者问宗泽道:“老夫观你言谈,应是进过学的。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读书?” 宗泽听了,将本就笔直的身板挺得更直了:“回老先生,学生姓陈,名宗泽。我之前在风白县的城关。” 那老者一听,捻着胡须问道:“哦,你‘之前’在城关,那现在不在么?现在在哪读书?” 宗泽听了,对着老者正色道:“是的,学生现在已经不在城关了,因着一些事儿,城关书院的许山长让我暂时先离开书院一阵子。” 那老者听了宗泽的话,若有所思,眼前这少年可真有意思;说起自己被书院劝退,大大方方的,毫无羞愧之心,看来,是必有隐情的。 自自己回乡以来,长日漫漫无事,也颇是寂寞,今天见到这娃娃有意思的很,于是就命那阿彬过后好好打听一下这陈宗泽的来历,就算是解解自己的好奇之心好了。 宗泽他们饭吃过了,看天色已是不早了,林高瑞还想在外逛逛,于是就急着拖宗泽走。 宗泽赶紧对着老先生告声罪,就辞了出去。 宗泽跟林高瑞逛了一圈后,逛到了城隍庙,正要进去时,林高瑞想起自己在韩木匠家给妹妹订的一套小玩意儿忘记拿了,就将林禄儿支去取。林禄儿想着这里还好,于是就叮嘱两人不要乱跑,等他过来,再一起回家。叮嘱完后,就返身去韩木匠家取东西去了。 城隍庙这里常年都有人在说书,宗泽他们来过两次。宗泽对这种声情并茂的说书很是感兴趣,林高瑞却是喜欢凑热闹,两人也算是殊途同归。 两人走进大殿,正听着呢,突然,大殿的大梁晃动起来,桌椅也是震动不已,殿中众人先是愣了一下,突然继而惊慌失措的往殿门奔去:“不好了,地龙翻身了。”一时间,大殿里乱成一团。 宗泽也连忙拉着林高瑞往外冲去,看样子是地震了。但现在人挤人,也吓死人了,宗泽快速扫了眼,拉着林高瑞往人少的地儿走去。 正往外走着呢,宗泽突然发现,先前在面店里见到的那老人也 分卷阅读57 在殿里。而且是倒在了地上。宗泽连忙走过去,拉起他:“老先生,可是受伤了,走,学生扶您出去。” 边说边跟林高瑞两人将他拉了起来,那老者咬牙站了几次才站稳,看样子,他的脚受伤了。 宗泽林高瑞两人毕竟身量不高,在一片慌乱中扶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走起来还真是有点艰难,突然,一根梁柱掉了下来,差点砸到人,本就惊慌的人群更是乱成一窝粥,大家蜂拥往前挤去。 宗泽他们差点被挤倒了,好容易挤得快到殿门时,又一阵震荡来袭,大殿的门扇倒下来了;这下,要出门的人,都要爬过大门才行。 宗泽跟林高瑞已是累的汗流浃背,在这混乱的人群中,要将个老人拖上高高倾斜在地的门扇,实在不容易。 拖了几次都没成功,又一次震动来了,这时候在这儿更是危险,梁上不时有东西掉落。大殿的门梁又一次坍塌。 那老者一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没道理让两个娃娃陪着自己等死吧。 于是催促道:“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了。” 宗泽满脸油汗,混着灰尘,原本清俊的脸都辨不出颜色了。 宗泽的倔脾气来了,没道理都走到门口了还走不出去了;于是,宗泽顶着大花脸道:“老先生,您放心,我们必是要将您带出去的。” 说完,宗泽急促的对林高瑞道:“大表哥,这里面大家都急着逃命,没工夫管我们,你先出去,看看禄儿哥来了没有。” 林高瑞有点不放心宗泽,犹豫了一下,宗泽急得低吼道:“快去啊。” 林高瑞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狠心爬出去了。 看着宗泽顶着个大花脸,还作一脸坚毅样,那老者古井一般的心竟突然间有了一丝触动,半躺在地上竟也有闲心问宗泽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这样是危险至极。你看,旁边的人都在逃,看也不看我们,这种情景下,这才是理所应当、人之常情。你我素昧平生,缘何你要如此诚心相待于我。” 宗泽快速的回道:“没为什么,不管别人而逃是人之常情;而救人于危难之中好像也是理所应当。我就觉得该救,应该救您。”老者听完,赤子之心,莫过于此了,遂不再多言了。 还好,没让这老者慨叹多久,很快门外冲进来个人来,大叫:“宗泽!”宗泽赶紧大声呼唤道:“禄儿哥,我们在这里!” 林禄儿奔到近前,不及答话,扯起宗泽,背起老者就往外冲去。 终于重见天日了,过不得多一会儿,地动也停了。 林禄儿将老者背到一个空旷处,找了平整地儿给放下来。 缓过气,定下神来后,宗泽问道:“老先生,您家住哪里?我们送您回去?” 那老者摇头道:“不用,就将我放在这儿就行了,我那伴当应该马上就来了。你们在这儿也耽搁好久了,快回家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宗泽摇摇头道:“放您一个人在这儿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还是等您的伴当来了,我们再走吧。” 林高瑞也赞同道:“就是,都走了九十九步了。没道理最后一步等不得了。您老就放心吧,今天,要是您那伴当不来也没关系,我们将您送回去好了。” 那老者闻言,笑着道:“好好,那我就多谢你们了。” 今天太过骇人了,大家都已筋疲力尽,几人说了几句话也就默然不再开口了。好在没等多久,那叫阿彬的伴当就急跑了过来,见到老者大叫道:“老爷,您没事吧。” 老者缓缓摇摇头,答道:“我无事,不必如此慌张。快扶我回家去吧。”说完,老者又郑重的谢过宗泽他们,方才让阿彬背起回家去了。 老者走后,宗泽他们赶紧往林家赶去,今天地动成这个阵仗,不知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三人跑回林家,走到南池巷,看到两边的房屋还算齐整;看来,这块儿受灾不大,心先定了下来。 来到林宅门口,只见大舅娘曹氏、二舅娘卫氏都等在门口,看到他们,曹氏一把搂过林高瑞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吓死娘了。” 二舅娘也赶紧拉过宗泽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一连串的问道:“宗泽你可还好?吓着了吧?受伤了没?” 宗泽赶紧答道:“没事,我没受伤,二舅母不用担心。” 卫氏听了,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曹氏也检查完了林高瑞,发现他没受伤,才能腾出空来问宗泽。知道宗泽无事,也就放下心来。 放下心来的曹氏、卫氏,一人拉一个,赶紧进院子去。 宗泽见院子里都还整齐,想来这边还好。于是问道:“这边还好吧,没有地动吧?” 卫氏答道:“这边还好,只是晃动了下,没什么大碍。听人说,这次地动,城南动的很厉害,我们城北却是还好。” 宗泽见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见大舅露面,于是问道:“大舅呢?他还没回来么?” 曹氏答道:“你大舅早就下衙了,这不,见地动的厉害,他跑出去找你们去了。” 这时,林高瑞接话了:“爹平日里也算比较精明的,怎么今天这么没成算。这兵荒马乱的,县城又有这么大,他怎知道去哪儿找我们。” 听了林高瑞的话,曹氏狠狠的举起了手,但却轻轻的落下敲了敲他的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可将人吓死了。看你爹回来不收拾你。” 林高瑞听了嘻嘻一笑,嘟囔道:“哼哼,说的狠罢,我看到时爹下不下的了手?”曹氏一听又扬起了手作势要打他,林高瑞赶紧笑着求饶道:“娘,我不说了不说了。” 进得屋来,卫氏看到宗泽三人一身尘土、花脸猫一般,赶紧一叠声的叫丫头将水端过来,给他们洗漱。 等他们收拾停当后,大舅也已经回来了。看到二人,又是好一阵询问,当得知二人无事,也就放下心来。 大家也都累极了,知道大家都无事后,林大舅就催着众人先行睡下,明天再行收拾。 谁知到了半夜,林高瑞却是高烧了起来。现在是宵禁时分,再加上地动,已是全城戒严了;想来现在紫利县的县令正在焦头烂额中,林明虽是紫利县的典史,也不好在此时去捻虎须,没办法只得等天明了。 被惊醒的宗泽让他们先给林高瑞用温水擦身降温。好容易挨到三星升起,知道现在郎中紧俏,怕别人去请不到,林明亲自跑了趟医馆,将郎中请了过来。 郎中把过脉后,对林明说道:“令郎是受惊过度,精心养两天也就是了。”开了药,让煎服下就走了。 此后两天,林高瑞断断续续还是有发烧,好在人是越来越松快了,眼看渐渐好了;曹氏却是想起一事,大哥儿这次惊吓过度 分卷阅读58 了,小孩子最怕吓得魂魄不全,看来,得将马道婆请来叫叫魂。 于是,看过日子后,这天夜里,被曹氏请过来的马道婆过来给林高瑞叫魂了。先剪了纸人纸马烧了,然后用红线栓着林高瑞,从林宅外面叫进屋里;马道婆走一步,唤一声:“林高瑞回来啊。”林高瑞答一声:“回来了。” 从林宅外叫到家里,这是精简过后的。原本,曹氏是想从城隍庙一路叫回家的,被林明严厉制止了。开玩笑,这得多丢人,好歹自己是典史,紫利县的第四大存在,要真这样一叫,全城都知道了;那以后,自己见同僚怎么好意思,还怎能教化民众呢,坚决不行。 这样折腾完,去风白县给宗泽家置办宅子田产的林勇也赶回家了。 担忧不已的林勇回到家看到家人无恙,也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宗泽对风百县的家人也是担忧无比,连连问林勇:“二舅,我家都还好吧。风白县有没有地动?” 林勇连连安抚道:“不要担心,不要担心,你们那儿还好,没有地动。你爹娘都好,不要担心啊,宗泽。” 宗泽听了也算放下心来,又问道:“二舅这次回来可还顺利?路上应是不好走的吧?” 林明道:“是啊是啊,路不大好走,好多地方都断了,要不然,我怎么走了这么久才到家。” 家人见面,知道都是无恙,也都放下心来。唯独曹氏见林高瑞还是有点不大精神,有点不放心;想着那天叫魂好像没走完全程,怕神仙怪罪心不诚,想想,又去讨百家粮,拿回来给林高瑞做饭吃,这样想来就无事了? 看着大舅娘讨回来的粮食,宗泽都想替林高瑞哭出一把心酸泪:真是百家饭,五花八门,什么粮食都有;苞谷、麦子啥的也就算了;可竟然还有人给谷子,是的,是谷子,不是米,宗泽严重怀疑有人在故意整蛊。这些东西要煮在一起吃,想想这滋味都酸爽。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大的是,这百家粮的量也太多了些。 本来百家粮,一家给个几粒粮食意思下就行了,但架不住有人太实诚了,给太多了,看看,这都有小半升了,这要真给林高瑞煮着全部吃下,宗泽严重怀疑,林高瑞就算吃的胃出血也吃不完。 不用宗泽替他哭,林高瑞现在都想哭,看来躲不过了,于是去搬救兵;林明来了,说了曹氏一顿,只说她荒唐。 事关儿子的生死大事,一向温顺的曹氏那是据理力争,后来,二人各退一步,从这小半升粮里舀了一碗煮给林高瑞吃了,算是全了吃百家饭的理。看着林高瑞吃的那痛苦样,宗泽都替他难受。 林高瑞一天好过一天,很快活蹦乱跳,一点事儿都没有了,曹氏直道:“幸亏去讨了百家饭,看儿子好的多快,下次,孩子们要是有个头痛脑热的,还这样做。” 林高瑞听了,恨不能立即倒回床上病一场,好告诉他娘,他吃了百家饭一点用都没有。 诸事停当后,宗泽拜师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宗泽思索了些时日,想着,要怎样将自己锦绣一面亮给王进士看,加大他收自己为弟子的砝码。 可是,想了好些时候,还是没想好。最后,宗泽决定,那就干脆点,让舅舅带着自己直接登门拜访好了。 王老先生何等人物,走过的桥比自己走过的路都多,自己耍小聪明的亮相啥的,说不定人家早就看穿,给他的印象反倒不好。 虽是直接登门拜访,那也不能空口求师啊,得有点干货才行,最后宗泽决定写篇文章带上。 经过这一年来的书院学习,听的多看的多,宗泽也是知道了明朝的几个王爷,比如著名的燕王朱棣等;还有皇上颁布的一些政令以及他身边的重臣,宗泽已是猜到这个现任的君王恐怕不是原装的,但,到底是穿越的还是重生的就不好说了。 纵观这些年的会试题目,多是时政。既如此,就从此着手写上一篇。 听得宗泽说要上门拜访王进士,林明也觉得现在去拜访正好,现在自家身上的冤屈已是洗清,不再是犯人之身,这时上门去拜访,也免得人误会是有所求的。 想着反正是求,不如将高瑞也一并求在老先生门下,老先生答应了,那就是意外之喜,不答应,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林明知道,读书人讲究的很,就算是乡野之地,恐怕也不能贸然直接上门拜访。于是,先让林禄儿去投了帖子。 林禄儿投完帖子,回来复命道:“王进士家的门房说了,老爷您尽可带大少爷、陈少爷登门拜访。” 知道王进士答应见自己了,宗泽心中又高兴,又有点嘲笑自己,真是的,早知道这么容易,直接去拜访就是了,还纠结了这么久。赶紧的,先将文章写好,务必要让老先生眼前一亮。 这天宗泽正在给文章润色,林高瑞大步跑过来找他:“宗泽,宗泽,那天我们救得那老人,他家里来人送礼来了。” 宗泽随着林高瑞来到客堂,打头的人认识,就是那天那个伴当阿彬。 阿彬这次带过的礼很是丰厚,吃的、用得俱有;还单独给了宗泽跟林高瑞一人一套笔墨纸砚,砚台尤为贵重,是为歙砚。 看到这份厚礼,曹氏都不敢收,来人口口声声的说是拜谢救命之恩,可是却不肯报上名来,只说:他们有缘,很快会再见面的。 见曹氏纠结,宗泽也觉得此份礼物太过厚重了,赶紧替曹氏帮忙推:“这位大哥,烦请转告老先生,这份心意我们领了,东西还请收回吧。” 阿彬听了笑道:“老先生猜到你们会这样讲,他说了:长者赐、不敢辞,望陈公子周知。” 宗泽听了,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看来,这份礼必须得收下了。 不过,收礼可以,但总得知道是谁送的吧。于是宗泽问道:“请恕小生无礼了,还没请教老先生的名讳?” 阿彬笑道:“陈公子,不必着急,我家老爷说了,他跟你有缘的很,不急在这一时知道他的名姓。” 见他执意不肯说,林家人也不便强行相逼,既然他说了有缘,那就当有缘吧。礼人家诚心要送,总不好让人拿回去。于是,曹氏也只得收下。 此时,宗泽心中倒是有个隐隐的想法,不会那么巧吧。算了,不想了,横竖过两天就知道。 这天天起很好,风和日丽的林大舅、二舅就带着宗泽跟林高瑞去拜访王进士了。 因知道文人讲究,怕失礼,林大舅在王进士说见他们后,又递了个帖子,列明登门日期。所以一行四人来到王宅门前,报上名去后,门上的老苍头就道:“原来是林爷来了,请随我来吧。” 马上要见到金州府的大人物了,关键是这个大人物还挺有名的。林高瑞人激动的不行,只叨叨 分卷阅读59 :“宗泽,你说,王老先生会不会收下我们。”说完不等宗泽回答,自己又一摇脑袋:“我肯定没戏,你就不一样了,王老先生必定会收下你的。” 原本还算淡定的宗泽,被他叨叨的也有点紧张了。看向林高瑞,一半对他说,一半对自己说道:“别想太多,反正马上就能见到了,结果怎样也很快能有定论的。” 几人随着老苍头来到王宅后园。 王宅后园不小,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里的荷花开的正艳,红粉白的花儿,衬着碧绿的荷叶,嫩生生的好看极了。 荷池边柳树下站着一个戴儒巾,穿大袖衣衫的文人打扮的老者,正捻须看荷。想是听得有人进来,转过头看了过来。 宗泽一见这老者,心头一震,这么巧,难道他就是王进士? 第43章 果然,老苍头将他们带到老者面前,回道:“禀老爷,林爷他们到了。” 三人赶紧弯腰行礼,王进士对着他们一颔首道:“你们来了?今日天气甚好,在此赏荷是最好不过的。”说着吩咐婢女将茶上到这里来。 王进士率先走到大柳树下的石桌旁,指着凳子请林明他们坐下。 林明赶紧拱手道:“老先生先请,先请。” 王进士坐下后,林明、林勇方才坐下,宗泽跟林高瑞却是不能坐下的,于是就站在了林明、林勇身后。 几人寒暄过后,王进士先恭喜林家翻案:“这次你们将你们家的冤屈洗清,你父亲在天之灵,想来也会安息了。林家有你们兄弟,是中兴有望啊。” 林明赶紧道:“老先生过奖了,过奖了,这次也全靠故旧多有援手,才能如此顺利翻案啊。” 王进士捻了捻胡须道:“说得很是,你们这次能如此快的翻案,是得多谢现任知府谢思升。世侄你现在也是紫利县的典史了,找个日子上门拜访也是应当的。” 宗泽听到此话,看来,这次翻案能如此顺利,这王老先生也出了不少力。林明、林勇也是反应过来了,怪道这次去金洲办事时格外顺利,如有神助;原还想着是那胡县令手眼通天呢,想不到,还有眼前这尊大佛出手相助了。 林明、林勇赶紧站起来,又对着王进士跪下磕头道:“多谢老先生仗义相助,我们兄弟竟然一直不知,还请老先生恕罪。” 王进士哈哈一笑,弯腰扶起他们:“好了,你们兄弟也是硬气。这次竟然一直没有上门求助。我与你父也是从小一起长大,他糟此横祸,我每每想起也是心痛难忍,可恨当年我知道的太晚了,待知道时,已是无力回天了。” 林明闻听此言,眼含泪水道:“我们兄弟一直不敢上门,也怕是耽误老先生颐养天年。家父能有老先生如此挚友,实乃三生有幸。我在此替家父谢过老先生了。” 王进士微微一笑:“你今天来,不会是要一直这样谢下去吧,没想到林盛那家伙,将两个儿子教得如此啰嗦。” 林明、林勇一听,感谢的话就僵在了嘴里;宗泽好笑的同时,又有点放松,看来,这个王进士不是那等古板之人,这样相处起来就好多了。 那王进士调侃完林家兄弟后,又开始跟他们回顾起当年跟林盛在乡间的种种;这些事,林明两兄弟也是初初听说。 正说的起劲儿时,王老夫人出来了,让丫头摆上茶点,嗔道:“老头子又在说你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也不管人爱不爱听。” 见王老夫人也出来了,林明四人赶紧行礼拜见:“见过老夫人。” 王老夫人慈和的一笑:“都是乡里乡亲的,可算是自家子侄,不必如此多礼。” 王进士笑道:“就是,你们也不必一口一个老先生叫我了,就叫我世伯好了。” 叙完旧,开始步入正题了。 宗泽递上自己先前写好的策论,双手捧给王进士。 王进士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字迹很是清俊挺拔,笔笔见骨,虽有不足之处,但也是很够看了,满意的点点头道:“你习的是柳体?练了多久了?” 宗泽肃身答道:“是,学生自五岁开蒙就习的是柳字。” 王进士听了点头唔了一声,不再言语,仔细的看起了宗泽的文章。 越看越有意思,这小子立意颇新,见地也独到,胆子可也太大了点。他竟然在文中写藩王列土封疆于国之害处,要不是站在眼前的不过是个十余岁的孩童;王进士简直要怀疑,是圣上身边之人写的。圣上这些年对藩王之制是颇有想法的呀。 文章立题大胆,文辞也不奈,骈四俪六,洋洋洒洒几百字。只把王进士看的心惊不已,此子要文采有文采,要心智有心智。只观此文,也足可看出,此子真非池中之物啊。 如果没有先前的这小子在面馆里的洞察人心之话,以及城隍庙里的舍命相救,王进士今天可能会婉拒掉这个学生的。 须知万事都是相辅相承的,此子如此才华横溢,锋芒毕露,这是把双刃剑哪。如果心术正,能科举出仕的话,此将是国之良才;可要是心术不正呢?那将是国之大害呀。这样的人可不能随便教。 不过,既有了先前的际遇,此子心术不必担忧,可堪放心。 压下惊讶之情后,王进士又考问起宗泽的《四书》来,毕竟,只是看了一篇文章而已,谁知道你这篇文章是不是自己写得呢。 考完,嗯,不错,此子于《四书》的基本功甚是扎实,理解的也很通透。再考《五经》,都能通背,但是,其中之意还不是很明了。 考完《四书》、《五经》的背诵,王进士又出了一道策论给宗泽,要他在两炷香的时间写完。 宗泽看到题目是“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是出自《孟子》第九章《公孙丑章句上》。看来,王进士是想看看自己的心术了。 宗泽没立时提笔就写,俗话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打好腹稿,再下笔会顺畅的多。宗泽闭目凝神细细想了想如何破题,下面要如何承接,想通了后,方才下笔。 两炷香时间已到,宗泽奉上自己的文章。王进士一见,这小子写的不错,从恻隐、羞恶、辞让、是非这四个方面来阐述‘不忍人之心’,还将《论语》里的‘性相近也,□□’也融了进去,看来他还真能将《四书》融会贯通了。 嗯,字迹也很是干净秀丽,能在短短两炷香的时间里写出一篇这样通畅秀丽的文章,当真不错。 大概知道宗泽的水平后,王进士颇为满意,此子好好教导,必非池中之物啊,他日自家这狮子庄王宅说不定能成让人景仰之地啊。 王进士因道:“你能诚心求学,我也不好拒之门外。你这个徒儿我是收下了。”宗泽一听,激动得不行,艾 分卷阅读60 玛呀,总算通过了。 还不待宗泽笑完,王进士又道:“不过……” 还有不过?哎呀,吓死人了,最怕不过呀。 王进士看着宗泽捻须肃脸道:“不过,老夫一向对学生要求严厉,不好了,我可是会重重的罚的,你可想好了?” 听王进士讲完,宗泽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啊,这个没问题,就怕你不严格啊。 宗泽赶紧点头保证道:“请先生放心,学生必会谨遵师命,不敢有违的。学生定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王进士闻言微笑点头,林明赶紧一推宗泽道:“宗泽,快快,跪下磕头。” 宗泽赶紧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宗泽拜见老师。” 王进士安然的受着宗泽的磕头之礼,待他磕完,方才开口道:“你起来吧。” 宗泽谢过起身,脸上的笑意怎么压也压不住,这下放心了,找到这样一个大家教自己,只要自己好好进学,想来秀才也没那么难考了。 宗泽成功拜师,林明、林勇高兴非常,这样好啊,宗泽也算是林家之人,如果他日后有了出息,他们林家也真是中兴有望了。 宗泽顺利拜师,让林明希望升的更高,于是赶紧又推出林高瑞,对王进士道:“世伯,这是我家大小子,世伯看看可能一并收下?” 满头是汗的林高瑞被他爹推到了王进士面前,此时他那心都快跳出来了。既希望王进士收了自己,免得回家挨打;又害怕王进士收了自己,那日后自己的日子可真是要水深火热了。 天知道,刚才宗泽那小子跟王老先生说的话,自己是一句也没听懂啊,云里雾里的。 看到林高瑞如此紧张,做官日久的王进士想着是不是自己官威甚重,怕是吓着这娃儿了,于是放缓脸上的表情,温和的问道:“你读了些什么书?” 林高瑞有点结巴的答道:“学生跟宗泽一样,也是读过《四书》了。” 王进士一听,好,那就考考《论语》好了,于是就考了几个问题,王进士自认为问的简单,都是《论语集注》里的,只要注释熟悉,回答起来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林高瑞回答的结结巴巴不说,还有的张冠李戴。 见他《论语》不熟,想是先读的《大学》?再考《大学章句》,还是答的烂七八糟。 王进士叹了口气,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将《大学》原文背一遍吧。” 《大学》原文不过两千多字,林高瑞这次总算背过了。宗泽也松了口气,总算没有太浪费他爹的银子,还算是听了点响声儿,没有完全丢到水里了。 儿子的表现跟宗泽的相比,那简直是惨不忍睹,林明的脸都有点红了,也实在不好意思再求王进士收下儿子了。 王进士考完林高瑞,沉吟片刻,这个林高瑞是收还是怎么着呢? 第44章 虽然知道儿子表现的真是很差劲,但林明还是心有希冀的看着王进士,希望奇迹出现。 王进士想了一阵儿,问林高瑞道:“高瑞日后还是想读书吗?” 当然不想!林高瑞好想实话实说。可是,看到他爹虎视眈眈在旁,实在没那个胆量。 林高瑞咽了咽口水,赶紧答道:“想,学生当然想读书的。” 王进士闻言,瞅了他一眼,捻了捻胡须道:“既如此,你日后就跟宗泽过来读书吧,也不用专门拜师,跟着一起读就可以了。” 宗泽一听,王进士这是收林高瑞为旁听生了? 林明听得王进士这样说,真是喜出望外,听课也行啊,只是少了个名分而已,其它的不影响啊。儿子在这儿读,就算读不出什么名堂来,可以王进士学识之渊博,人脉之广,儿子也会受益匪浅的。 林明真诚的谢过王进士,又让林高瑞过来行礼谢过。林高瑞这次行礼,不像宗泽的拜师礼,他只用弯腰作揖就行了。 事情既以定好,王进士雷厉风行,让宗泽他们明天就来上课,卯时六刻必须到王宅开始读书。宗泽诺诺连声的答应着。 这次拜师是圆满成功的,一行人兴高采烈的出了王宅。一路上,沉稳的林明也禁不住喜笑颜开,一迭声的吩咐林勇,要他快些走,赶紧去街上置办拜师礼。 今天上门虽带的有礼,但是,这是上门时的伴手礼,做不得数的。宗泽明天要正式去王宅读书了,可得正正经经的备一份儿礼才是。 回到林宅,宗泽跟林高瑞又受到了林家众人的热烈欢迎,两个舅母一直道:“好孩子,好孩子,真是长脸。”就算林明强调,王进士收的只是宗泽,林高瑞只是顺道伴读的;那也丝毫不影响两个舅母高涨的情绪,管他有没有正式收位徒弟呢,反正是让去读了不是。 孩子在外长脸了,做家长的那得好好儿犒劳犒劳才是,最能体现犒劳之意的,那当然是一桌子好吃的。于是,宗泽跟林高瑞下午吃了好一桌好饭菜,林明甚至还允他哥俩喝了点酒。 因为卯时六刻就要去王宅读书,而王宅离这里有点距离,所以,宗泽他们卯时一刻就起来了,曹氏也点好拜师礼让林禄儿背上。 一行三人匆匆赶往王宅,到了王宅,宗泽不放心,怕误了时辰,特意问了门上的老苍头现在的时辰。待听得老苍头说,现在是卯时五刻才放下心来,这个时间刚刚好,不早也不晚。 老苍头将宗泽林高瑞二人往书房带去。 进得书房,王进士已是等在里面了,宗泽、林高瑞赶紧弯腰作揖。王进士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后,就进行了一番□□,无非就是劝学与告诫之意。 知道宗泽跟林高瑞的学习水平完全不同,左右只有两个学生。王进士就分开教学了。 林高瑞的基础太差,现在主要是练基本功,于是吩咐他将《四书章句集注》,一篇篇的读熟背会。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那是一点懒都不能偷的,林高瑞只得苦兮兮的开始读起来。 宗泽现在于《四书》一道问题不大,但《五经》却是要加强了。所以,王进士给宗泽制定的就是上午读《五经》,讲《五经》;下午于《四书》进行提讲,然后再做一篇制艺。 因为时下学子多选《尚书》或《诗经》作为本经,不出意外,宗泽的本经也大有可能出自这两经;于是王进士就将这两经放在最后,先让宗泽通读《礼记》,再读《春秋》,《易经》次之。 定好了读书次序,接下来就是严格执行了。 王进士能成为这方圆五县唯一的一个进士,不光是有天赋,那自律也是惊人,转而对学生的要求也是严厉非常。饶是聪明如宗泽,刚开始都有点惴惴。 不过还好,适应了王进士的教学方法后,宗泽也渐渐没那么着紧 分卷阅读61 了。 王进士真乃学富五车,讲解《礼记》时,各种仪礼规程,人物典故如数家珍;再杂以当时社会的各种制度,官制规定,然后结合具体的事物提点,让人听的清楚明了,理解的也甚是通透;每每听的宗泽都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也为自己之前对《礼记》肤浅的理解汗颜不已。 老师不同,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不同,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宗泽感觉自己又有了一个大的提升,就连林高瑞这块朽木都有了发芽的迹象。 时间过的飞快,渐渐进入冬日了,白天也变的短多了,宗泽他们还是卯时六刻就要到王宅。见外面寒风呼啸,天寒地冻的,可儿子他们天不亮就要去上学,只把大舅娘曹氏心疼的不行,只催林明去给王进士讲讲,将上课的时辰改改。 林明只斥她荒唐:“先生定的上课时辰怎能随便改动,照你这样说,那大家都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好了。何况,先生如果有心要改时辰,早说了,现在没说,那就是先生无意要更改时辰的。快快打消你这荒唐的念头。真是慈母多败儿。” 于是宗泽他们照常每天打着火把上学。 这天,宗泽正在读《春秋谷梁传》,王进士突然问道:“宗泽啊,现在时值隆冬,滴水成冰的,你看要不要给你们改改上学的时辰?” 宗泽一听,吓了一跳,难道大舅娘的抱怨传到先生耳朵里了?这不能够啊?大舅娘虽然心疼他们,但人还是拎得清的,这种话她是不会拿到外面说的。 见老师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宗泽赶紧答道:“回老师,不用了,这上学时辰定好了,怎能随便改动呢。” 王进士听完宗泽的话,不置可否,却是继续问道:“你说不改时辰的话,是真心所想呢?还是惧怕老师,所以不敢讲?” 宗泽见老师紧追不放,想了想答道:“回老师,不用更改上学的时辰,是学生真心所想。上学时辰这事儿,看起来虽小;但,它是一开始老师就定下来了的,如果现在因为天冷而更改,由此及彼,如今一点小小的困难就要改规则以就我们,那如果遇到大的事儿又该如何呢。” 王进士听完宗泽的话,赞许的点点头,这个学生没让自己失望。 问完宗泽,王进士又接着问林高瑞有什么看法。林高瑞现在都快吓死了,他也心虚他娘说的话被老师知道了,赶紧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宗泽说的对,学生也觉得不用改,不用改。” 问完两个学生,王进士满意的捻须道:“你们能做此想,甚好。要知,学习就贵在持之以恒,要有滴水穿石的工夫才行。不可因困难而有所改动。况且,朝令夕改也是最要不得的,你二人日后不管做什么也要谨记。”宗泽、林高瑞连忙诺诺受教。 其实吧,今天王进士问这事儿,是宗泽他们想多了,不是王进士知道曹氏的抱怨了;而是王老夫人见宗泽他们俩娃,大冬天的,天天天不亮就来上学,心疼的紧,就对王进士讲:“我说老头子啊,你看天儿这么冷,那两个孩子天天儿这么早来,也太辛苦了些,你还是改个时辰吧。” 王老夫人的这个提议,王进士当然是断然拒绝的,嗤她:“妇人之仁。”只把王老夫人气得好几天不理那死老头子。 时进腊月了,王进士知道宗泽家住风白县,放假了必是要回家去的,于是就提前将腊月十五放假的事儿说给宗泽,以方便他家里来人接他回去。 听得腊月十五放假,林高瑞高兴的不得了,总算能结束受刑了,虽然明年还是会继续,但现在也能松快几天不是。 一心向学的宗泽也是高兴的不得了,他有半年没见到爹娘了,放假了,又可以一家团聚了。 腊月十五这天,王进士给宗泽他们上完课,就告诉他们,正月十八要来上课。 宗泽听到这个日子开学,心下十分感念。以王进士腊月十五放假来看,他是按照时下书院、学社开学放学的时间来定的,按理说,他应该是要正月十六就要开学的。现在定在正月十八,那是想着自己的缘故,想来是想让自己好好儿的在家过了节再来。 宗泽真诚的谢过老师,然后作别王家众人,方才跟林高瑞回林宅去了。 宗泽他们回到林宅,他爹陈忠运听到他们的声气儿迎了出来。宗泽见了,一改平日的持重,高兴的跑过去:“爹,你来了?” 待宗泽来到近前,陈忠运一拍宗泽的肩,笑道:“宗泽长高了。” 这时,大舅娘曹氏也迎了出来,闻言在旁笑道:“可不是,宗泽这个个儿冲的可真快,说不得明年就能超过妹夫你了。” 陈忠运听了,赶紧笑着感谢:“这全靠两位嫂嫂看顾的好。劳慰两位嫂嫂了。” 曹氏听了,轻轻笑道:“妹夫也忒客气了,这有什么。家里本就有一群娃娃,这不值当什么的,反正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何况宗泽这么乖,这么长脸呢。” 陈忠运这次前来,一半是为了接宗泽回家,一半也是来给舅兄送年礼的。 听得宗泽父子俩腊月十六就要回风白县去,曹氏他们挽留不已:“妹夫,你刚到又走,辛苦的紧,歇两天再走好了。” 陈忠运赔笑解释道:“腊月事多,怕他娘一个人忙不过来。而且他娘也有大半年没见到宗泽了,早点回去,也好让他娘安心。”说到这里,陈忠运又特意说道:“舅兄放心,正月初八我必带淑芳来走舅家的。” 林明他们想想也是这个理,为人父母,儿女在外是多有挂念的,反正妹夫他们过年又要来的,也就不再挽留了。 曹氏连夜收拾回宗泽他们的年礼,让陈忠运明天一并带回去,还一再致歉道:“按理说,本应是我们让人上门送的,现在妹夫来了,我也就省了这一茬儿,妹夫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陈忠运连连摇头表示不敢,只说嫂子太客气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明让林禄儿套好马车将宗泽父子俩送回去风白县,林家众人也纷纷来到门前送行,叮嘱路上小心。 走在路上,宗泽又开始问起家中诸事,陈忠运一一答来,问着问着,宗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先前二舅林勇说,已在风白县城给宗泽他们买好宅子了,地也置办了二十亩;但是,宗泽却是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搬到县城去? 第45章 见宗泽问现在家住哪里,陈忠运答道:“哦,忘记跟你讲了。我们家十月就搬到县城了。” 宗泽点头表示知了,接着又问道:“那我们今年过年是回陈家沟,还是回老家过啊。” 陈忠运道:“今年过年就在新家过。搬家头三年,都必须是要在新家过的。不过,在年前我们是要回一趟陈家沟的。去提前给你爷 分卷阅读62 奶拜年。” 接着宗泽又问起了娘跟姐姐们怎样,陈忠运听到问这个,又连忙对宗泽说道:“钱永济家,冬月十八来人请期了,我们也答应了,日子就定到明年的二月初八。” 大姐要嫁人了,宗泽有点惆怅,小萝莉转眼要嫁做他人妇了,时间过的可真快,自己来这儿都十一年了。 宗泽语气有点低沉道:“怎么定在二月初八?干嘛不定在正月。正月里大家都有空,还热闹点儿。” 听宗泽这样讲,陈忠运答道:“怨不得你,你还小,不懂这些。这里面时有讲究的,俗话说的好‘正不定,腊不娶’,这点你可要记得,日后可不能犯了忌讳。”哦,原来娶亲还有这讲究。宗泽表示受教了。 到了县城,这次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再住什么客栈了。 宗泽他们的新家在新岚巷,陈忠运将他带到他们新家,一见宗泽就很喜欢,一水儿的青砖青瓦,看起来清清爽爽,亮亮堂堂。 走进外面的小门楼,进门就是个青石铺就的小院子,三间正屋,东西两边各两间厢房,正屋旁还各有一间耳房,这样算下来也有九间房了。 林淑芳听到声音就迎了出来,有点始末,晋江早就给他爹讲了,就不必细叙了。 晋秀才就着重问起宗泽拜师王进士的事儿来。宗泽也就将拜师始末讲了,当然隐去了救王进士的事儿。又讲了王进士的授课特点等等。 晋江在旁听的简直是眼冒星星,宗泽讲的王进士授课的一些内容,他之前都没听说过,果然老师的境界不同就是不一样啊。 说了一阵儿,田福进来说晋娘子叫开饭了。 这次吃饭,是晋秀才亲自陪同的。晋秀才在席间频频劝菜,晋江还想劝酒,被他爹瞪了几眼,也不敢造次,只得作罢。晋秀才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儿要跟宗泽说,怎能让他喝酒误事。 吃罢饭,晋秀才又留他们喝茶,宗泽他们现在也住在县城了,也不用急着赶路,可以慢慢说说话。宗泽也猜到晋秀才之意,恐怕晋江也是很想的。 想着晋秀才于自己有知遇之恩,晋江也于自己照拂颇多,不能不报。现下他们有所求,既然自己已是猜到,也就不必非要等人问出来了。 于是宗泽主动说道:“学生这次求师王老先生还算顺利。学生观王老先生十分爱才,每每于学生言谈间,经常感叹要报于桑梓,想效仿圣人授徒,奈何少有合适之人。” 听宗泽说道这个,晋秀才精神大振,这陈宗泽可真是上道,晋江也是希冀不已。宗泽见晋江 分卷阅读63 二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不敢卖关子,赶紧接着道:“学生就想,不如晋师兄也去拜求一二,说不得能成。” 晋江听了高兴的接话道:“对对对,我也正作此想。要是王老先生也收了我,我俩可又能同学了。哈哈……” 晋秀才矜持的一捻胡子:“你说的没错,可是王老先生对于晋江是从未听说过,恐怕不会轻易得见的。” 宗泽赶紧答道:“世伯请放心,我必会对先生提及晋师兄的,如先生答应相见,晋师兄就将文章等准备好奉上请先生查看好了。” 晋江一听连连说道:“不错不错,这样好,这样好。我可得好好准备文章。哎,宗泽,你跟王进士有些时日了,你看老先生喜好哪方面?” 宗泽听了,想了想道:“观老师言谈,颇是喜欢时政,可又非常谨慎。我觉得吧,晋师兄你不必特意讨好先生,还是写你擅长的比较好。” 晋江还想说什么,晋秀才却道:“宗泽说的没错,王进士是何等人物,你小孩家家一些强砌之作他怎看不出,就写你拿手的好了。” 最后宗泽又说道:“我明年十八开学,估计十六就走的,到时晋师兄跟书院这边告告假,跟我一起去好了。”晋江连忙说道:“那敢情好,敢情好。” 说完要事,宗泽父子俩告辞而去,临走前,田福将晋娘子办的回礼拿了过来。宗泽一看,这份回礼也太厚重了些,竟然有一匹大红妆花缎子,这少说也值个十几二十两的,宗泽赶紧推辞不要。 最后还是晋娘子亲自出马,说道:“宗泽,自家子侄不必如此客气,这缎子也不是送给你的,这是给你姐姐用的,你姐姐现在正用的上这东西,快别推辞了。知道你们还有事,我就不留你们了,快拿着家去吧。” 都说道这份上,再推就有点不敬了,宗泽想着大姐现在也正需要这东西,于是谢过晋娘子:“多谢晋伯母了,那宗泽就却之不恭了。” 宗泽父子二人作别晋家,往家赶去,刚走到新岚巷,迎面就跟马建撞上了,这个衙内,一副标准的纨绔打扮,一看到宗泽,就是一拳擂上来:“好小子,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儿。我跑你家找你,你也不在。这有快一年没见到你了,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去。” 宗泽赶紧推辞道:“不用不用,我不喝酒的。况且,我事儿也还好多,可不敢喝酒误事了。” 马建一听,难得的明理道:“你说的没错,你刚回来,这家里的姻亲故旧可不得拜一圈儿的。”说着,搂过宗泽的肩膀道:“你肯定是要去我家的,也别挑日子了,走走,现在就去。” 宗泽听了有点踌躇:“这不好吧,哪有不打招呼,中午上门拜见的?” 马建却是不在乎道:“你跟我还这么多穷讲究干嘛。况且,你现在去才能见到我爹的,上午去我爹在衙门呢,你铁定见不到他的。” 宗泽想想也是有道理,于是就跟陈忠运说道:“爹,你先回去吧。我这就跟马师兄去他家了。” 陈宗泽叮嘱了几句也就由他们去了。 马成洪做了快二十年的县丞,好容易才当上了县令,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得赶紧做出成绩来才好。 风白县一个年产粮三万担的小县,没有什么惊天大案,也没有够看的粮食产量,实在难出成绩,唯一多做指望的就是三年两考的科举考试了。 可惜今年的科考,从秀才这一关,风白县勉勉强强考上了三个,其中还只有一个增生,另两个都是附生。这成绩,真是让人颜面扫地。 不过,今年听了个喜讯,那原来城关书院的陈宗泽已经被王进士收为弟子,这可不是大喜事,有此名师,自己辖内这几年至少也得出个秀才什么的;说不定运气好点,举人也不在话下,少年秀才、少年举人,这说出去多有面儿哪。 可惜他自己只是粗通文墨,当年那县丞还是他爹花的大价钱捐的官,不大懂这些。他特意去问过许山长了,说此子文才不错,是个好苗子。那就好,那就重点培养。 见儿子将自己寄予厚望的陈宗泽带上门来,马县令也就特意拨冗相见了。知道自己于文墨一道不大通,也就不在读书人面前卖弄了,直接切入正题,勉励陈宗泽要努力学习,争取后年能下场,成为风白县乃至金洲府近十年来的第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举人。 宗泽弯腰作揖感谢马县令的勉励之辞,表示自己必会竭尽全力,不负马县令的期望。 临走,马县令命人取来纹银二十两赠予宗泽,以作进学之资,宗泽大大方方的收下,谢过马县令的赠银之德。 马建早等在书房外,宗泽出来看到他,还奇怪的问道:“你不会一直等在这儿的吧?干嘛不让人去通传一声好了。” 马建不在乎的呵呵一笑:“我知道你跟我爹也没什么说头,很快就会出来的。我们哥俩好久没见了,走吧,我请你吃酒去。” 也不管宗泽答应不答应,撮着他就往外走。马建带宗泽来到风白县最大的莲花池饭店。新任县令的衙内来了,掌柜的亲自出来,亲自要将他们迎进了最好的雅间儿。 马建却道:“不急,我们先去看看水牌,点好菜再进去。” 掌柜的点头哈腰道:“马公子却是不必亲自去看水牌的,我让人给你唱菜名儿可好?” 马建正要拒绝,宗泽却是眼前一亮,这唱菜名儿他闻名已久,却从来没见过,今天刚好可以见识见识。于是提议道:“掌柜的说的是,那我们进雅间听人唱菜名儿好了。” 马建道:“我记得你先前说过,进饭馆还是亲自去柜台前照着水牌点菜有趣的紧,怎么今天又不想了。” 宗泽干笑一下道:“呵呵,换个口味,换个口味也挺好。” 马建道:“行,就依你,走吧。” 两人来到雅间坐定,很快进来一个伙计,对他们一哈腰,然后道:“两位公子,我开始唱菜名儿了,有中意的就点出来。” 宗泽有点急切的示意他开始,那伙计立即抑扬顿挫,清晰而又快速的报起了菜名儿。宗泽听的都有点迷了,感叹到这也是技术活啊,一般的人做不来。 很快马建就点了好几道,宗泽回过神来赶紧阻止,可不能再点了,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太多了浪费。 马建见都是自己点的菜,非要宗泽也点两道,宗泽想想就点了个芝麻菠菜,一个菌菇汤。还是点点素的好,马建那家伙点的全是荤菜,这样吃下去可让人受不了。 点完菜,马建非要要壶酒来,宗泽原是不想的,谁知那家伙死劝活劝的要,还说了句特别有理的话:“宗泽呀,别说你日后要是科举出仕了,混官场要喝酒;就说近的,日后同学在一起,风雅起来,也是要喝酒的。所以,你怎能不会喝酒 分卷阅读64 呢,趁现在还小,应酬不多,赶紧将酒量练起来;不然,一杯倒,你还怎么混哪。” 想不到,这样鲁直的家伙也能说出如此的劝酒之辞,宗泽惊奇之余也想到,是啊,趁今天试一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喝酒好了,要不然日后在外喝酒出丑可不好了。 既然存了探底之心,宗泽也不谦让,放开了喝,都是少年心性,最后两人竟然拼起酒来。宗泽原以为自己不会喝酒的,谁知,发觉自己好像有千杯不醉的潜能。 马建也发现陈宗泽这家伙好能喝;但,自己好歹经常混酒场的,怎能输给陈宗泽那只菜鸟呢。喝,接着喝,非得将这家伙喝倒了。 第二壶还没喝完,宗泽只是脸红了些,头都不怎么晕的,可马建那家伙已经倒下了。 宗泽吓了一跳,方才有点失悔,自己怎能跟一个真少年较真儿呢,万一喝出毛病来了可怎么好。 赶紧叫来马建的随从,让他们将马建送回家去。 随从进来后,见到马建这样儿,丝毫不见惊慌的,淡定的跟宗泽招呼一声儿后,就背着马建回家去了。 宗泽一个人在后,跑到柜台去结账,谁知那掌柜的死活不要:“这位公子,你可别为难我们了,马公子可是早就交待过了,由他结账的,如让你结了,那马公子日后知道了,不得将我这莲花池砸了哇。” 宗泽见掌柜的如此讲,又素来知道马建的脾气。不如他的意,砸人家店这种事,那家伙还真做的出来的。于是,也不为难掌柜的了,自回家去了。 宗泽回到家,天都快黑了,林淑芳已是不放心的出来看了好几次,见宗泽这个点儿还没回来,担心的不得了,正要让陈忠运去一趟县衙的。见宗泽酒气冲天的回来,吓了一跳,拍了他一下:“你这臭小子,竟敢喝酒?!” 陈忠运闻声也出来了,问道:“你跟谁在一起喝的酒?在哪喝的?你一个人回来的?”宗泽答道:“我跟马建在莲花池喝的,马建喝醉了,我让他的伴当将他送回去了,就自己一个人回家的。” 这话一说,连陈忠运都不淡定了,走过来喝骂道:“你小子胆儿肥了,竟然喝酒,还敢喝醉了一个回家,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见丈夫发怒,林淑芳又心疼了,赶紧牵过宗泽,怜爱的说道:“儿子都累了,别说了,明天再说。宗泽啊,快跟娘进屋,娘这就给削个梨吃吃,醒醒酒。”宗泽赶紧巴着他娘溜边儿进屋了。 接下来,宗泽一天跑完了许山长、席讲家。几位老师见自己之前都很看好的学生,现如今越发可人意了,都是热情的勉励一番。 许山长还特别告诉宗泽,安心在王进士那儿读院还保留着他的学籍的,县试时回来报履历考试就是了。宗泽恭谨的谢过老师,感谢老师的栽培之恩。见宗泽恭敬依然,许山长很是满意,这个学生心性难得,失落时不见怨怼,得意时不见焦躁。 宗泽回来三四天了,一直像个花蝴蝶似得四处奔走,现在终于将要紧的人拜访完了,赶紧回到家继续温习功课。 别的还好说,练字那是万万不能拉下的,再累每天也必须至少练一个时辰的,业一定要精于勤才是。 二十二这天,宗泽正在背诵《易经》,《易经》里的《连山》、《归藏》早已失传,宗泽现在读的《易经》,实际上也是《周易》。此书涉及哲学、政治、生活、文学、艺术、科学等诸多领域,是群经之首,也是儒家、道家共同的经典。 但《易经》之难也是众所周知的,这其中包含了大量辩证思维,在现代用科学的辩证来看,那是哲学;可以时下来看,那就是玄学。其实宗泽觉得,叫玄学还更贴切;玄学,那就是玄而又玄,既然玄,那就伴随着难度提升,宗泽感觉这本书读起来就不如《立即》、《春秋》好读。 理解不够,那就硬背,宗泽现在就是用的这种方法,可正因为理解不够,所以背起来也没有别的书来的快。 这天上午,宗泽正在跟《易经》较劲儿呢,外面传了好一阵人声,宗泽走出来一看,原来是钱永济送年礼来了,这次的年礼可真够看的,足足挑了六担子,摆了满满一院子,看来,可真是给足了诚意。 第46章 宗泽看到这份礼,看钱永济顺眼多了。 倒不是宗泽贪图这份儿礼性,而是从这份厚礼看出钱家求娶他姐姐的诚意来。 宗泽笑着上前跟钱永济招呼着,又请他进屋来。 毛脚女婿上门,那是要好好款待一番的。大姐今天不好意思露面,一直待在灶房帮她娘做饭。 林淑芳带着良巧、良芬在厨房忙活着,三姐良香跟宗泽今天就充作了待客之用了,给客人装烟倒茶忙的不可开交。 忙乱一阵后,终将客人安顿的差不多了,宗泽才坐下来跟钱永济说起话来。 钱永济对自己这个妻弟的丰功伟绩也是早有听闻,好一阵恭喜后,方跟宗泽说起自己的近况来:“你知我于读书一道进益不大,再想进一步却是不能了。反正我也读了好几年,写个什么什么的不成问题,所以,今年下半年我就没再读了。” 宗泽也听家人说过钱永济没有读书了,好像现在在帮着做自家的生意什么的。于是宗泽问道:“钱师兄既已打定主意,不读也没什么的。我听人说,钱师兄现在在帮家人做生意?” 钱永济点点头道:“是的呢。你知我家这辈儿就我一个男丁,爹娘也说家业迟早要交到我手上的。所以,就先让学着我上手了。” 接着钱永济又提道:“我家已经在县城竹水巷买好了宅子,明年就让我单独住在那儿。也好方便照顾生意。” 宗泽一听,替大姐良巧庆幸不已,这样好啊,婚后不用跟婆婆住在一起,这可以少受多少磋磨的。 心气儿更顺的宗泽,对钱永济的好感大增,对自己姐姐即将跟他成婚,说了不少好话。末了又殷殷的叮嘱拜托钱永济日后好好相待自己的姐姐云云。钱永济红着脸连连点头保证必会诚心相待巧儿的。 一时饭菜上桌了,宗泽殷勤劝菜,陈忠运也跟钱永济俩少喝了两杯。 饭桌的气氛很不错,最后还在饭桌上敲定了,明天让钱永济跟他们一起回陈家沟送年礼。 原本钱永济还想从县城雇人挑着礼性担子去陈家沟的,被宗泽父子给否定了,陈忠运道:“陈家沟离这儿太远了,这么远挑东西路不好走,又费人力物力的,豆腐都盘成肉价钱了。还不如在榨溪乡集上买好了。” 时间既已约定,第二天钱永济真格跟着宗泽父子赶到了陈家沟。 到陈家沟的时间,刚好是乡里人吃晚饭的时候。现在大冬天的 分卷阅读65 ,这个点儿可没人愿意在外面,想是都围着火炉吃着饭呢。 宗泽他们进村时,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吠,陈家沟静悄悄的一片。 宗泽三人很快进了陈家院子,推开堂屋门,果然一大家子正围着火炉吃的正热闹呢。 看到宗泽他们,陈二婆真是喜出望外,赶紧放下碗,一迭声的问:“宗泽回来了?路上累不累?肚子饿了吧,奶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去。” 众人也纷纷跟陈忠运招呼着。看到站在他身后有个清清俊俊的小伙儿,当即猜到可能是那要跟良巧成亲的钱家小伙儿。这样想着不算,几个伯娘已是问了出来。 宗泽迎着热情的奶奶赶紧答道:“奶,奶,不慌,不慌。我们还带了个人上门呢,你没看到啊?这是钱永济钱师兄。” 钱永济啊,知道,不是跟巧丫头做亲的那个吗。陈二婆又热情的将刚才问宗泽的话,又问了一遍钱永济,又张罗着去给宗泽他们做饭。 现在天太晚了,也不好做太繁杂的吃食,陈二婆就赶紧割了一吊腊肉,将上面的瘦肉割了下来,做了一锅瘦肉汤,又下了一大把面条进去,让宗泽他们吃。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四,榨溪乡不逢集,可新女婿上门打空手可不好看,虽说,人家体谅他家离的远,来了再置办礼性也行,可也不好等太久。尤其是要跟乡里人见面的,别人一打听,没送礼?那对钱永济可不好。 二十四榨溪乡不逢集,但石门乡逢场。石门乡集跟榨溪乡相比,远了有五里地,不过现在赶时间,也顾不得了。于是,宗泽父子赶紧带着钱永济到石门乡去置办要送的礼。 钱永济这次钱是带得足足的,于是大手笔的置办了五担礼,陈二婆老两口和四个伯父一家一担。宗泽见这礼也太多了些,稍稍说了下,但钱永济执意要这样置办。见他如此,宗泽也就由他去了,他愿意给大姐做脸,那也很好。 这五担礼,他们三人可挑不回来的,于是又雇了四个挑夫帮忙挑回陈家沟。 回来的时间,刚好是吃中饭的时候,太阳好。好多人都扛着碗站在门口、路边吃着饭呢。 看到宗泽他们,纷纷招呼着:“忠运,回来了啊?”“回来过年了?” 陈忠运也客气的笑笑,一路答过去。还有人对着宗泽问道:“山娃考秀才了吧?”“城里咋样啊?好不好完哪?” 宗泽赶紧爷爷、婆婆、叔伯、婶婶的恭恭敬敬的答着,丝毫不敢怠慢。像他们这种发达搬迁的人回乡了,最是要知礼的;不然,会被人说:目中无人、自以为了不起、瞧不起人啊什么的;到时,唾沫星子都会淹死你。 又见陈忠运背后跟了个年轻小伙子,也是对着他们腼腆有礼的笑着;想到之前陈二婆说了,她家巧丫头过完年就要成亲了;还说,小伙子年前必是要来陈家沟一趟的。莫非就是这个?肯定是了,没见后面还挑了这么多礼性嘛。 众人纷纷问起,陈忠运点头笑道,就是巧儿订的那个钱家小伙儿。 众人纷纷恭喜,顺便评头论足一番,奉承着:“忠运哪,还是你有福啊。看着小伙儿一表人才,配你家巧儿要得。恭喜你了啊。” 听到人夸他,钱永济还是太嫩了点,脸皮子红的一直没消下去;又不敢低头,第一次在巧儿娘家村里亮相,可不能塌了面子。只得顶着个大红脸,跟着宗泽一道,叔叔伯伯的叫了一通。又惹得众人一阵夸奖:“这小伙儿知礼的很,不错,不错。” 钱永济这五担礼,在陈家沟也引起了轰动,看嘛:那陈家老五当真有福,娶的媳妇儿家世了得不说,儿子读书也厉害的很;看,现在女婿家又那么有钱。哎哟哟,自家怎么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村头的这一番热闹,将陈二婆也引出来了,众人又对着陈二婆一阵儿恭喜。看到摆在村头的五担礼,陈二婆乐的嘴都合不拢。之前听老五说过,这个钱永济家里很是有些产业的,先前还当老五说的话是加了水的,现在看来,这钱家当真家底儿不错。 回到陈家院儿,钱永济先挑了一担礼送到陈二婆房里,又送了二两银子。看到钱永济这么舍得,陈二婆高兴之余也放心不少,虽说对于孙女儿,她一向是不大在意的,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儿,还是希望她过的好不是。 送完陈二婆,接着钱永济又亲自挑着礼一家家的给四个伯父送去,几个伯父家就只有礼而不再给银子了。 看到这满满一担礼,只把几个伯母高兴的咧着嘴巴笑个不停,可能过个好年了。 收了礼,又想着,回礼该送些啥呢。几妯娌一商议,家里也拿不出多好的东西来,还是老规矩:走时打发一个大猪脚棒,再加一双鞋子跟几双鞋垫,再就是两封糖就行了。 知道马上要过年了,钱永济他们在陈家沟也呆不了几天,于是几个伯父家都加紧请客吃饭,务必要每家吃一顿才行。 于是这两天宗泽跟着钱永济,顿顿吃腊猪脚,还顿顿喝酒。新女婿上门,喝酒那简直就是必过的一道关,大小舅子轮番上,要好好看看毛脚女婿的酒量才是。 还好,宗泽这个正牌小舅子加师弟给他挡了不少酒,陈忠运也叮嘱过不要太狠了;饶是如此,这两天还是让钱永济颇是有点吃不消了。 四个伯父家吃的差不多了,想着已是来到榨溪乡了,不见见姨妈可说不过去;于是,钱永济又赶紧跑到刘二麻子家拜访了一下。 该走的亲戚都走的差不多了,又是年边儿上了;腊月二十八,三人赶紧往县城赶去。 临走前,陈忠运又跟陈二婆和几个哥哥说了良巧定在明年二月初八出嫁,请他们到时一定要来,也算是提前提请了。 忙乱了一个腊月,宗泽一家在县城新家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团圆年。 想着这也是良巧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家里热闹高兴之余也难免有点伤感。林淑芳也是说不完道不完的叮咛。跟巧儿说完,还不放心;又跑过来叮嘱宗泽,务必要学出名堂来,日后好给姐姐们撑腰。 宗泽连连点头保证,日后定会为姐姐们撑腰的,就算没学出来,该撑的腰那也是必须要撑的。听得宗泽的话,林淑芳呸呸连声:“说什么话呢。我儿是必会学出来的。” 今年是舅兄他们回来过的第一个年,林淑芳是必得要回娘家去一趟的。 正月初八一大早,陈忠运就带着林淑芳回娘家去了。巧儿马上要出嫁了,不好走人家儿的。这次宗泽跟巧儿就没有跟去,只带了良芬跟良香。 临走前,林淑芳特别不放心,叮嘱了又叮嘱,要宗泽看顾好姐姐,白天也不要出门,紧门闭户的好。宗泽保证了又保证,林淑芳还是不放心;最后,林淑芳也顾不得好不好意思,跑到晋家找晋娘子借了个婆子 分卷阅读66 来家帮忙看着,才算放心。 因牵挂着家里,不放心良巧跟宗泽两个娃娃在家,林淑芳在林家只玩了三天就回来了。 曹氏他们苦留不住,也就只得让他们走了。临走前,又是大包小包的回礼相送,这其中很大部分是给良巧备的。又一再保证,良巧出嫁,他们全家必是会到场撑脸面的。 这个年,宗泽一家人年前年后的忙,都没时间好好儿的说说话儿。现在终于有时间,可以一家人围着火炉摆龙门阵了,也再好好的说说巧儿的嫁妆。 巧儿陪嫁的铺盖箱柜什么的,林家也置办了十六抬,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也算是很够看了;但是没什么田产宅子的大件儿相送,林淑芳说到这个就颇是觉得对不起女儿。良巧连连宽慰她娘的心,说有这些已是很体面了,比先前堂姐们好了不知多少去了,让他娘不要多想。 说到这个,宗泽突然想到:“娘,舅舅不是给我们置办了有二十亩地的么,要不,让大姐带几亩走?” 听到宗泽的这个提议,别说良巧反对,林淑芳跟陈忠运都不同意,只说:“这不大像话。” 见爹娘反对,宗泽仔细一想也觉得,现在将家里不多的田产给大姐做陪嫁不大好。钱家家业颇丰,大姐带不带田产去,对他家影响不大,只不过是大姐面上好看而已。可这些田地于他家却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大姐的面子而让自家生计为难。 于是宗泽说道:“既如此那就不陪田地了。娘不必忧心姐姐们的嫁妆不好这些事儿,我家现状如此,只能先委屈姐姐们了。待他日我真能有所出息了,自会给姐姐们补上一份儿嫁妆的。” 陈忠运点头道:“宗泽说的有理。只要日后宗泽发达了,比什么都强。” 既已说到田产,陈忠运道:“宗泽回来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家的地在哪,这可不行。今天天气好,我过会儿带宗泽出去走走,顺便给你指指我们家的地在哪。” 宗泽跟着陈忠运来到他家的地头。他们家的地就在城边儿上,有十多亩好地,还有几亩连着山的坡地。陈忠运指着那片山地对宗泽说:“买地时,那山边儿也是一块算我们的,算来划算的很,只给了山地的钱,其它都是添头。这山上的树木啥的还能砍下来做柴烧,一年能省不少柴火钱呢。” 边说边带宗泽走到近前去看。宗泽饶有兴趣的跟着他爹走近了看。是不错,这片地,有平地,有坡地,还有一大块山崖。 不过,这山上虽然长的有树,但大都是灌木,没什么有用的树,还真只能做柴烧。 而且,这山坡看起来,有些地方还经常有落石,怪道人家愿意搭在一起送呢。看着看着,宗泽看出了一点不一样的,这落了石头的缺口处好像跟别处的不一样?这里的石头要么是黄石,要么是青石,却很少见像这缺口处这种青中带黑的石头。 等等,青中带黑的石头,宗泽记得前年冬天跟他爹一起去石炭场买石炭时见过,就是这种石头。咦,难不成他家的这块山地也有石炭?要真是这样,他家以后可真不用愁了。 第47章 宗泽赶紧将这个发现指给他爹看。 被宗泽一提醒,陈忠运凑近了看看,别说,还真像。陈忠运有点小的;只要摸得清底细的,他收徒的要求还真能降得很低。而且,晋江才十五岁左右,正是少年之人,收有才学的少年之人为徒,是很多先生愿意做的,毕竟少年之人才好塑造,未来也多了很多期许不是。 宗泽将自己心中所想,隐晦的道了出来,看晋江那若有所思的样儿,想是听懂了。 因陈忠运上次带林淑芳回娘家时,已是将宗泽要带同窗拜师的事儿跟林家舅兄讲了,林家众人见到晋江也不惊讶。待晋江拜见过后,曹氏热情的请他安心在林宅歇下,要晋家将这儿当自家一样,不要拘谨。 晋江听了赶紧说道:“多谢婶婶,不用麻烦了。我拜见完就要走的。我们在客栈包两间房就是了,可不敢扰了婶婶的清静。” 曹氏只是不允:“瞧你这孩子说的,人都来家了,又是宗泽的朋友,怎能让你住客栈呢。你安心在这儿住下,放心,扰不到我的。我们家这么多娃娃,多你一个也不费什么事儿,快别推辞了。安心住下啊,要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一边说还一边让林家老苍头赶紧将晋江马车上的行礼拿进来。 晋江无法,又想到,住在林宅也好,可以跟宗泽一起,刚好可以多讨教讨教拜师的细节。于是就谢过曹氏留了下来。 宗泽今年还没给王进士拜年呢,虽然十八才上学,但第二天起来后,宗泽就带上拜师礼去王进士家拜年,也顺便给老先生说说晋江拜师的事儿。 宗泽规规矩矩的跪下给老师磕头拜年后,又将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捧上给老师。 分卷阅读67 王进士给宗泽的寒假作业是:十篇制艺、五篇策论、五篇经论。看到宗泽奉上的文章,王进士打眼一看,字迹很是清俊干净;见状王进士捻须点头,不错,单看这个就能看出宗泽是用心来做的,不是敷衍了事。 文人师徒相见,说的话,说来说去,都是绕不开文学的。 宗泽问起了自己读《易经》时遇到的难题,不解之处,求老师解惑。求教万,又说起过年时,大家门上贴的有趣的对联;还有猜灯谜的趣事等等。 王进士的儿女多在外地,想是离家太远,今年过年都没回家。王宅之中就只有王进士老两口跟几个老仆丫头什么的,过的甚是寂寞。 现在见自己颇为喜欢的少年弟子,语气轻快的说起过年的趣事,王进士也不禁心情颇好的笑了起来。 气氛甚好,宗泽渐渐提到自己的朋友晋江,将他羡慕自己师从王进士的事说了出来。听到宗泽说起这个,王进士来精神了,这恐怕是宗泽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了;王进士也不说什么,只微笑听着,他要听听他这聪明的弟子要怎样说出目的来,希望宗泽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宗泽果然没有让他失望。铺垫完晋江的人品出众、仗义助人的优点后,宗泽没有故弄玄虚,而是直接说出了,晋江想要拜王进士为师的事儿来。 而且还坦诚道:“晋江要拜老师为师的事儿,其实是学生主动跟晋师兄提起的。还请老师不要怪罪学生多事,慷他人之慨。如学生此举让老师为难了,学生愿意领罚。” 王进士听宗泽说完这个,没有说罚也没有说不罚,而是唔了声道:“哦,为师观你平素也不是个多事的人,缘何这次会如此呢?” 宗泽拱手道:“回老师,学生此举,缘由有二:一是,学生曾经受了晋家大恩,晋师兄平素对学生也是颇为照顾,因此,学生此举也是为了报恩;二是,学生每每观老师慨叹想要广收弟子,奈何没有合适的。据学生跟晋师兄相交这些时日,学生认为,将他推举到老师面前也是使得的,所以学生也就这样做了。” 王进士看了宗泽一眼,这个弟子正如自己之前看到的,胆大、心细,善识人心,他今天能将此人拿到自己面前讲,肯定是是猜到自己的心思;正如此,反过来讲,能得他诚心相交的人,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王进士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你明天来上学时,就将这个晋江带上,到时我见上一见。” 见王进士答应见晋江,宗泽高兴不已,这事儿也算是成功一半儿了,明天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晋江的造化了。 晋江听得王进士明天就要见他,激动的不行,又紧张的不行,赶紧将自己做的文章拿出来看了又看,只求明天能一击即中。 宗泽林高瑞第二天上学时,果真带上了晋江。 王进士给宗泽、林高瑞布置好学习内容后,就去见了晋江。 不能不说,大家都喜欢看脸。尤其是走科举之道的人对“身”更是看中,晋江长得不错,虽不如宗泽长的俊秀,但也是身板挺拔,五官俊朗,王进士一见,第一印象好了不少。 晋江虽性子有时有点跳脱,但从小家教甚严,礼仪更是周全,懂礼貌的好孩子一向是讨人喜欢的。 再考校了他的才学,看看晋江做的文章,王进士有点满意,此子底子很好,就是缺点灵气,不过,也算是通达敦厚,好好点拨一番,也能不错。 最后问过晋江的家世背景,不错,也算是书香之家。 王进士看晋江这这条件都差不多,也起了收他之心,不过,还是得现场考考才是,于是,王进士将当时考宗泽的那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的题又拿出来考晋江,要看看他的心术如何。同时,王进士决定,这道题日后就列成拜自己为师的必考题目好了。 晋江两柱香做完文章奉给王进士,王进士一看他做的文章,暗道此子不错,人品敦厚大方,心境很好;而且此子年纪不大,想来好好教导,能有一番成绩的,这个学生可以收下。 王进士思索好后,知道人家远道而来诚心求学,也不再卖关子,指出晋江文中不足之处后,就爽快的答应收他为弟子了。 晋江先前听老师评讲自己文中的不足,还道是拜师无望了,谁知最后王进士竟然答应收他为徒了。晋江欣喜若狂。太好了,太好了。立马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王进士继续他之前雷厉风行的风格,待晋江拜过后,就要晋江跟宗泽他们一样,明天卯时四刻就来上课。 晋江一面答应,一面庆幸听了宗泽的话,做足了准备才来的。先前听宗泽说老师说做就做的,这次,晋江来紫利县拜师,行李准备的足足的。又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田福,做跑腿用;一个是他们家的管家伍江。 听到自家少爷被王进士收为弟子了,田福立时回风白县给主家儿报信。而伍江就赶紧在紫利县物色合适的房屋想要租下一处院儿,方便自家少爷在此求学。 很快,晋秀才夫妇听得喜讯,火速赶到紫利县,备了一份儿厚礼给林家,又备了一份儿大礼去王进士家。 收徒见家长这是天经地义的,王进士跟晋秀才两个文人相见,相谈颇是愉快,晋秀才也是言谈感激不已。晋家管家伍江也已经在紫利县找了处房子,收拾好了,马上就能搬进去了。 晋娘子原还想在此伴读的,但家里一大堆事儿实在走不开,最后只得将田福两口子留在这儿照看晋江,又再三拜托林家帮忙照看一二,方才千叮咛万嘱咐的回了风白县。 晋江在王进士这儿读书的事儿就此步入正轨。每天宗泽三人一同到王进士处读书。现在多了个志同道合的伴儿很不错,宗泽也有人辩论了,两个进度相近的人在一起读书才更有劲儿,有竞争又能时不时互相探讨一二,都感觉进益颇大。 有了意气相投的伙伴一同读书,宗泽感觉这时间都过的快了很多。转眼就到了二月,二月初二宗泽就向王进士告了假,要回家送姐姐出嫁。 巧儿是二月初八的好日子,二月初六,陈家本家跟舅家就都到了,纷纷给巧儿添妆。本家人大都不大宽裕,所以添得无非就是些鞋袜布料什么的。 两个舅娘出手却是大方的很,大舅娘曹氏给了一根分量十足的金簪,二舅娘卫氏给了一套银首饰,另外一人还加了一匹绸子。这份儿添妆一出来,好多人都惊叹不已,林家可真有钱。纷纷称赞不已。 再看林高瑞,这小伙儿长得不错,家里又有钱,很多人心思都活泛了起来。于是就围着林淑芳打探不已,就连宗泽的几个伯母都暗叹可惜家中没有合适的女儿了。 有那心大手快之人,已是拉过林高瑞问了起来,只把林高瑞囧的不行。见林高瑞如 分卷阅读68 此受欢迎,宗泽暗笑不已,想不到林高瑞的行情还挺不错的。 初八到了,一大早,林高瑞就带着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来接新娘子了。 新娘子当然不会那么轻易让他接走的,钱永济撒了好多红包,方过五关斩六将的进得门来。 到得堂屋,摆上香案,新郎官儿拜过陈家祖宗,陈家大伯请新郎官坐在桌前,由陈家晚辈开始奉茶。 这个奉茶,实际上是奉茶点,先是甜酒荷包蛋打头,然后面条点心的上了好几道。这么多东西,当然不能真的全部吃下去,不然,那还不得撑坏了,都只是拿起筷子意思意思的吃上一口又撤下的。 这些东西当然不会是那么好吃的,那都是要给红包的。几轮茶点奉过后,陈家本家的一帮小兄弟赚了不少,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个新任姐夫出手就是大方啊。这下是发了一笔横财了。 不过,还没高兴完,他娘她们的魔爪就伸了过来,红包统统没收。人生大喜大悲简直莫过于此。捶胸顿足的兄弟们敢怒不敢言,只得化悲愤为力量,赶紧将桌上的喜糖瓜子儿的什么的多多装点进荷包,以稍稍弥补点损失。 一套仪式走完,钱永济方能进房将搭着盖头的巧儿接了出来。 这时陈家长辈高坐,新人磕头拜别。临出门前,宗泽这个亲弟弟,将早就准备好的帐子递到了姐夫手上,这也相当于是是个交接仪式,从此,大姐巧儿就送到了他家。 钱永济郑重的接过帐子,又递过来一个红包给宗泽,红包一入手,宗泽就知这个红包不小,轻飘飘的,看来是银票了。递帐子的红包不能小,这也是规矩,宗泽也是收的心安理得的。 女儿出门了,这两天眼泪都没断过的林淑芳哭得更伤心了,哭嫁本是规矩,众人也也不以为怪,都纷纷笑着劝解宽慰着。 大姐出嫁,家里空落了好多,别说爹娘有点心里不大好受,就是宗泽都觉得心里空了一点儿一样。不过好在,大姐出嫁了,就直接住在县城,以后见面也容易,这样一想,家里人也心里好受多了。 宗泽的学业已是耽误了好多天了,等不及大姐回门,第二天宗泽就跟林高瑞两个急急忙忙的往紫利县赶去了。 现在宗泽《五经》里的《礼记》、《易经》、《春秋》已是读的差不多了,当然,这个差不多了,还是欠着火候的。不过,科举考试只考一经,所以,这三经,如果不选作本经的话,能全文背诵再加大致的理解,也就差不离了。 接下来的《诗经》跟《尚书》才是重头戏,宗泽的本经将会在这两经里选。所谓饱读诗’说得就是《诗经》和《尚书》。 《诗经》传颂很广,里面也是囊括了当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称为了解当时社会的百科全书也不为过。 《尚书》是最早的一部历史文献汇编,主要内容是古代帝王的文告和君王言论的记录,主旨是:“在明仁君治民之道”、“在明贤臣事君之道”。《尚书》厚重,集齐了典、谟、训、诰、誓、命等文体,可谓是政府公文的教科书。 宗泽先学《尚书》,也是一举两得,一是看自己对《尚书》的悟性,一是学习诏、告、表、判的书写。 宗泽投入新一轮的热情,读得时热火朝天,随着他经书一经经的加码,他的学习任务更加繁重了。学过的要温习,正所谓温故而知新;新学的要巩固,更是要投入大量的心血。 王进士也是明显加快进度,务必在今年上半年让宗泽学完《五经》,选定本经,精读本经。然后下半年好集中训练。明年又是新一轮的科考了,可得加快进度,务必使得宗泽明年能下场一试。 第48章 时光飞逝,很快又到了夏天,现在夏日炎炎,酷暑难耐,宗泽却是丝毫不敢懈怠,每日里挥汗如雨的勤学苦读着。 之前在曹先生处夏天还有忙假放,现在王进士这儿可没有这个假放,仍然是要他们日日勤练,丝毫不见放松。 其实,就算没有王进士的严厉要求,宗泽也是不敢放松的。明年二月就要开始县试了,不管怎样,明年自己是必要下场一试的。 自从读书以来,宗泽一直是笼罩在神童的光辉之下的,既然是神童,那就不能堕了自己的名头,要知道,名头在科场之中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明年自己不但要下场,而且必须要一击得中才行。开头顺利了,自己日后的科举路才会更顺。 有了宗泽这个榜样,晋江也被那是一览无遗的,曹氏笑问道:“宗泽、瑞儿回来了?看你们哥俩高兴的,可是捡到金元宝了?” 听到他娘这样问,林高瑞兴奋的大声答道:“娘,这可比捡了金元宝还让人高兴的。娘,你知道吗?老师今天给我们放假了,放了足有七天呢!” 曹氏一听,笑道:“哦,这敢情好,你们哥俩也能好好歇歇了,真是可怜见儿的,天天儿的这样起早贪黑的,可不累人?” 见宗泽他俩回来了,晚饭也可以开了。待吃完晚饭,宗泽就跟舅舅、舅娘们说道:“大舅 分卷阅读69 ,我也有大半年没回去了。我跟晋江约好了,明天一起回风白县去。” 林明听了,摸了一把刚刚才开始蓄须的下巴道:“嗯,你娘这么久没见你,估计也是想的紧了。难的放假,行,你明天就回去吧。不过,光你跟晋江两个人回去行吗?要不我让林禄儿送你回去?” 宗泽答道:“大舅,不用了,我们路上有人照应,晋江家的福叔跟福婶也是要一块儿回去的。大舅就请放心吧。” 知道有大人一起照看,林大舅也不再勉强。叮嘱了宗泽路小心的话,就让他赶紧去歇下,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曹氏知道宗泽要回去,赶紧备好给小妹一家的节礼,让宗泽明天带回去。 宗泽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着,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家了。 看到站在门口的宗泽,林淑芳真是喜出望外,大半年没见到儿子了,可是想的紧。一把拉过儿子问了又问,看了又看,一迭声儿的说要给他做好吃的去。 回家的感觉真好,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说一说话儿,就让人感念不已。这么久没见,一家子都有说不完的话。 最让宗泽欣喜不已的是,听林淑芳讲,她大姐巧儿怀孕了。 怀孕了?真是好快,马上自己就要做舅舅了。 宗泽高兴的只说,明天要去看姐姐。 林淑芳笑道:“是要去看看,你明天顺便去接她回来一趟。” 宗泽点头答应着,又想起一件要紧事:“娘,大姐他们住在竹水巷哪里啊?我还不知道竹水巷怎样走呢。” 林淑芳听了,一边笑,一边用手点了点宗泽的额头:“是呢,你可得去好好认认门儿,不然,说出来就是笑话儿了,你这个做弟弟的竟然不知自家大姐的家门朝哪开?明天让你三姐香儿陪你去。” 宗泽在三姐良香的带路下,来到了大姐巧儿家。 他们家于宗泽家有所不同,竹水巷大多是做生意的人家,都是前面店面,后面住家的制式。大姐家的房子就是前面三大间门面,后面是个小院儿。 宗泽刚走到钱家店面前,钱永济就看到他了。边大步走出店来,边招呼着宗泽。 知道巧儿必是很想见宗泽的,招呼了两句就赶紧将宗泽让进后院。 他们进门时,巧儿正在院里看老妈子做婴儿衣裳呢。见到宗泽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宗泽,你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边问边让宗泽进屋坐,又然老妈子去倒茶来。 宗泽打量了下大姐,不错,气色很好,眉目舒展;看样子,钱永济当真对她不错。再看身形,想是现在月份还浅,看不出身形有什么变化。 巧儿一边问宗泽,一边忙活的不行,又是张罗茶,又是张罗点心的,只将老妈子支使的团团转。宗泽看到大姐这兴奋劲儿,赶紧阻止道:“大姐别忙活了,我今天来是接你回娘家的,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就不多坐了,大姐收拾下就跟我走吧。” 对大姐说完,宗泽又赶紧对着钱永济致歉道:“大姐夫见谅,刚才我是见大姐忙乱的很,所以先给大姐说了接她的事儿,姐夫可千万别见怪啊。” 钱永济连连摇手道:“宗泽你也忒客气了,这有什么,还值当你当一件事儿说出来。” 两人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良巧也将回家要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 出嫁女儿见到娘,那是有说不完的话的,巧儿出嫁后的日子过得颇好,也没别的好抱怨,于是就可劲儿的跟她娘矫情:“娘,你不知道啊,自从怀上了后;永济就这不让我干,那不让我做的,连针线都不让我动,说是怕伤了眼睛,可是将我憋得不得了。” 钱永济在旁听了,不好意思的冲着宗泽嘿嘿一笑。宗泽看着姐姐这样儿,也是欣慰的笑得不行,只有真正过得好的人才会有这种矫情,惟愿姐姐从此顺遂一生。 大姐小两口儿在家盘桓了一天,直到傍晚才辞去。 林淑芳站在门口送走良巧后,神情有点郁郁的。宗泽见母亲脸色有点不大好,还以为她是舍不得大姐,于是赶紧宽慰道:“娘不用舍不得,横竖大姐他们就在这城中,想见随时都能见到,不用不高兴的。” 林淑芳叹了口气道:“唉,我倒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怕你姐姐像我一样……” 宗泽听了他娘的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娘原来是担心他姐跟她一样,老是生女儿。 宗泽闻言,笑着哄他娘道:“我的娘哎,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姐还那么年轻,还担心生不出儿子么。就是娘你,不也生出我这样聪明伶俐的儿子来了。” 林淑芳被儿子的话逗笑了,敲了敲宗泽的脑袋:“不知羞,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宗泽他们回到屋里,他爹陈忠运还没回来。宗泽有点奇怪:“娘,爹做什么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他的人,姐姐回娘家也没见他回家来。现在天快黑了,还不见回来。” 林淑芳听到儿子问这个,才想起,儿子回来光顾着高兴,还有一件大事儿没给宗泽讲:“哦,忘了跟你说了,我们家的那山头,你爹请行家来看过了,真是有石炭,现在你爹天天跑外面,就是在打关节呢。” 宗泽一听,惊喜的叫道:“真有石炭?那真是太好了!” 好容易等到他爹回来,宗泽兴奋的跑过去,问起他爹开采石炭的事儿来。 陈忠运道:“我已经请向子平看过了,那山头真有石炭。只是外面的山墙有点厚,要凿穿外面的石壁,才能采到里面的石炭。” 宗泽听了,有点担心的问道:“那,这样的话,石炭的含量会不会比较少?” 陈忠运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向子平说,以他的经验,这种山头,如果开好了,里面的石炭不会少的。” 宗泽问道:“那我家要是开采的话,可是先要找到懂行会采的人才行哪。” 陈忠运道:“这个我打听过了,最主要的是那开山点炮的人,只要这个人找好了,开山取炭就便宜的多了。这个不用担心,向子平已经给我荐了一个人来。现在最住要的是,要将文书批文拿下才行。” 是这个理,开山取矿,这在任何时代都是要办手续的。可就是这个文书才是最难办的。看来,那些胥吏又在刮油了。 要不然,时下之人怎那么讨厌胥吏呢,皇家还专门规定胥吏之家不能考科举的。就是因为这些人,他们对官府的体制流程门儿清,官府机构实际上是他们在具体运营着的,民众求他们办个什么事,不刮掉几层皮,那是不罢休的。 宗泽见父亲面有忧色,问道:“文书不好办?那些胥吏为难你了?” 陈忠运点头道:“可不是,那户房的书办查树贤一张嘴就要二百两银子。这么多银子,别说我没有,就是有,那也不 分卷阅读70 能拿出来啊。给他了这么多,那工房那儿呢,要如何打点?开头给多了,后面就不能给少了。” 宗泽听了,沉思起来,现如今,做事没个后台那是寸步难行哪。不然,光下面的这些蝗虫就会将人啃光的。看来,自家得赶快找个靠山才行。 大舅林明虽然是典史,但他是在外县,恐怕于这边不熟;再加上做官的年限太短了些,恐怕也不大容易让风白县的这帮老油条买账。 大舅那位子刚坐上去,还没焐热呢,可是有不少人盯着的,可不能给他惹祸。既然如此,那就找个风白县的地头蛇吧。 风白县最大的地头蛇不是马成洪马县令么,将这个肥肉分一点给他,就当是保护费好了。 陈忠运听了宗泽的话,想了想道:“你说的不错,开石炭场这种事儿,背后没有人还真不成的。别的不说,就是那山头的一片好地,到时都会毁掉一大半儿。如果不打通关节,到时,官府说我们毁坏耕地,那又是一件大麻烦事儿了。” 这事儿要快,现在已是八月了,时进九月就是乡人开始大量买石炭的时候了。可不得快点定下来。父子俩一商量,决定明天就借给县令老爷送节礼,登门说这事儿。 马县令见到宗泽父子,先是勉励了一番宗泽要好学,以求明年能有个好成绩,好给风白县增光。 过场走完后,进入正题。听得宗泽父子道明来意,马成洪很是意外,这陈家有意思,到嘴的肥肉也愿意吐出来一些。 既然他们有心投靠,那自己就却之不恭了,于是说明自己初步同意后,马县令就让自己的师爷跟宗泽他们摆明车马的谈保护费。事情很顺利,没费多少唇舌,就定下三七开;马县令拿三成,陈家拿七成。 宗泽听得马县令开出的这个价码,颇是意外,原本他以为,马县令再怎么也会五五开的,宗泽还想,自家最多接受四六开的。没想到马县令开出的价码这么厚道。 其实宗泽还真没猜错,照马成洪心中所想,当然是想最少是五五分成的。可最后,怎么只要了三分,那还是看在宗泽这个王进士的得意门生的份儿上,少了两成的。估计宗泽知道了,肯定会感叹,想不到,王进士的名头在风白县这么好用。 有了马县令这尊大佛,官府中的所有事情基本上都迎刃而解了。陈忠运也赶紧紧锣密鼓的去张罗开采石炭的事儿。 家里的大事既定,假期也差不多完结了,宗泽又回到王进士那儿开始苦读了。 宗泽的本经也是定了下来,他习的本经是《诗经》;晋江的本经是《尚书》。 宗泽一边巩固着本经,王进士又拿出了历年的优秀八股文章,让宗泽他们背诵,讲解。真的是讲解,不过不是王进士讲给他们听,而是宗泽他们讲给王进士听。 刚开始,宗泽二人还心有惴惴,担心有班门弄斧之嫌,渐渐的,发现此中真道,越发的上劲儿了。果然,站的角度不同,对文章的理解也不同,对一些细节的把握更是通彻。 范文学习的差不多了,宗泽他们又继续系统的温习《四书》、《五经》,加深认知。然后苦练本经,以求做到融会贯通。 科考重八股,因此每天的制艺也是不停,《四书》跟《诗经》的制艺题轮番上阵。如此高强度的训练,让宗泽实实在在的重温了一遍高考的气氛。 到了最后一个月,试题做的差不多,王进士开始跟宗泽他们讲起,他们明年可能遇到的考官,出题人最可能出的题,最喜欢的文章形式等。等 这就是既有科考经验,又有官场经验人的经验之谈了,宗泽拜师王进士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 只听王进士道:“你们的县试,是你们风白县令马成洪主考,这点毋庸置疑。按例,县试考题一般都是主考官所出,不过,以马成洪捐官出身,不大可能出得了县试题,所以,出题之人肯定会是他人。” 晋江听了老师说的话,不敢搭话,他怕老师说那出题之人是他爹。 宗泽想了一下道:“出题之人不是马县令,那极大的可能就是胡光右了。” 宗泽说到这儿,看到王进士不但没有阻止,还示意他说下去,就接着说道:“听说马成洪此次能顺利晋升为风白县令,胡光右是大力举荐过的。因此,这么重要又有脸面的事儿,请这个前任兼现在的顶头上司出面真是一举两得。” 听到宗泽的分析,王进士满意的一捻须,接着又跟他们讲起,胡光右喜欢的文章风格:“胡光右是建文三年的进士,喜好辞藻华丽好看,所以,到时你们要多多注意对仗及遣词。” 这就是考试的技巧干货了,有钱都买不到的,宗泽跟晋江全神贯注的听老师讲着。 接下来,王进士又跟他们说起:“府试出题之人肯定是金洲知府谢思升了,此人” 第49章 王进士说完县试的出题,又接着说到府试的出题之人谢思升:“此人乃是洪武三十年的进士,为人端方,文章不喜浮躁空洞,比较侧重于时务要物。所以,你们切记,文章要直切要点,万不可洋洋洒洒一大篇,却半天没有切题,破题要贴切,承接之后就要尽快点出要文章要害来。” 等老师猜想完县试、府试的出题人,以及他们喜好的风格,宗泽竖着耳朵等着老师说院试的主考之人时,王进士偏偏打住了。 宗泽等了一阵子,王进士却是跳过这个,开始做总结陈词了:“为师跟你们说的这些,不过是些偷巧之举,文章最重要的还是要内中有物,看的是你们的实力。你等万不可松懈,要继续勤学,方得始终。” 宗泽二人连连点头,谢过老师的教导。 最后一月就在考前复习、突击总结、文章强化训练中紧张的度过。临放假前一天,王进士又特别跟宗泽二人说起了考前准备,考试注意事项等等。 说完,还特别强调:“在进场前,一定要做好准备,各种突发事情也要考虑在内。为师并不是说这些事情一定会发生,但是,事先心有准备,遇事就不会慌乱。” 边说边捻了捻胡子:“你二人学业已是初成,此次好好应试,雀屏中选也不是不可能,因此,更要做好准备,万不可因小事而让自己遗恨。” 有个学识渊博,正经科举出身的老师在前面指路,这感觉可真好。知道这是老师的肺腑之言,宗泽感念不已,弯腰谢过:“多谢老师。” 王进士说完考试经验,又对宗泽二人各自具体安排。 先是宗泽:“明年二月,你就要参加县试,时间很紧,你还有应试前报名等事项要做,因此,明年开年,你就不必马上来我这里。届时,你就在家里好好准备,待县试完了,再到 分卷阅读71 我这儿来。不过,虽是让你回家准备,但也万不可松懈,这个年,你不要想着玩了,就在家好生温习功课吧。” 宗泽弯腰作揖:“学生谨遵师名。” 说完宗泽就说晋江,晋江先前已考过县试,这次就不用考了,直接参加四月的府试,因此,晋江过完年照常要来上课的。 其实不用老师叮嘱,宗泽这个年也不敢出去晃的。拜年,连陈家沟都没回去,就陈忠运一个人回去的。 陈忠运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了,这次回来,大家围着他问个不停,好多人奉承的不得了。有那心思活泛之人,就问他的石炭场还要不要人,想到他那里做做工,赚几个钱儿。 原本陈忠运是想过是不是要请乡里人来做活的,可是,他的石炭场就那么大,需要的人手也就三四个人,别说别人了,自家兄弟都用不了。 用一个不用一个的,得罪死人,所以干脆一个不用,就在城边儿上找的人。 可都是乡里乡亲的,人都问到门上了,可得好好说道才是,这时,陈忠运深感跟马县令合伙的好处了,陈忠运赶紧答道:“唉呀,大兄弟呀,真不是做兄弟的不愿,其实哪,那石炭场不是我的,是马县令的,我也就是给他看看场子跑跑腿而已,这事儿我还真做不了主。” 听得陈忠运这样讲,乡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而又热闹的问起别的事来:“听二婆讲,宗泽明年就要考秀才了。忠运哪,你可真是有福气啊。以后你家就是官家了。到时,可得请我们好好喝一场啊。” 陈忠运也哈哈笑着:“借老哥吉言了。宗泽明年要是考上了,我定准回来办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好不热闹,陈忠运告辞回陈家了,大家还在说个不停,直说陈忠运 现在在陈家沟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陈二婆这一年来过的颇是舒心,老五一家发达了,又是开矿,又是考秀才的;现在他们一家子走出去,别人都是热情尊敬的不得了。逢年过节或者家里做大活时,去集上割肉,那卖肉的,都是将最肥的刀口割给自己。这要是在之前,就是赔笑说好话,也不见得割的到。 陈忠运这次回来,不光是拜年的,他还是来接二老去县城过年的。 陈汉鼎刚开始还不情愿,陈二婆却是把他骂了一通:“老头子,你拿的哪门子的乔,老五出息了,好心好意接你去玩,为啥不去。我们也有一年多没看到宗泽了,趁这个时候,好好看看他。忠运不是说宗泽马上要考试了嘛,等他考上了,以后肯定是要出远门的,不定准啥时候才能看到。莫起幺蛾子了,就这样定了,今年就去老五家过年。” 知道公公婆婆要去县城过年,孟氏就怂恿老四陈忠水也去看看。老五家开石炭场,在他那儿找个活干,不比在家里种地强啊。 可惜陈忠水运气不好,刚给陈忠运说想去石炭场找个事做,就被陈二婆臭骂一顿:“你皮痒啊,我先前都说了,不准让老五为难。你又过来歪缠。下次再让我看见,我就让你老子捶你。看你在小辈面前丢不丢人。” 陈二婆在陈家一向是很有威势的,见老娘开口,陈忠水不敢言传,赶紧溜了。 不怪陈二婆骂他,陈二婆清楚的很,自家这个老五念情的很,他这次没用自家人,那肯定是能力不够,帮不到啊。怎能让幺儿为难呢。 况且,亲戚都是远香近臭,亲兄弟还是明算账的好,老四两口子,精明太过,总是鼠肚鸡肠的算计,真在老五那儿做事,那迟早都会起疙瘩的。到时,弄的伤了情分。以后有事相求都不好求的。还不如,现在远着点儿,老五厚道,日后要是真发达了,不会不拉拔兄弟一把的。 既然要去城里看乖孙的,那得带点好吃的去才像话。于是陈二婆翻箱倒柜的,准备了一大堆好吃的要给宗泽带去。 先是将平日里攒的的鸡蛋拿上一篓;拿了鸡蛋,想起城里不好养鸡,那得带两只鸡去给乖孙补补才是;宗泽喜欢腊猪蹄子,嗯,猪蹄髈也得带上一个;哦,这小子特别喜欢霉豆腐,不知道他娘有没有给他做,还是带上一罐才好。 陈忠运拦都拦不住,最后,林林总总的背了一大背笼东西回县城。 他们到时,宗泽正在屋里写字呢,听到爷奶的声气儿,赶紧跑了出来。祖孙几人好一阵亲热。 这个年宗泽家过的很热闹,真是日日欢声笑语。看着老五一家这日子过得很是红火热闹,陈汉鼎老两口也是老怀宽慰。 巧儿两口子也回娘家来了,陈二婆看着巧儿的大肚子,直说这胎必定是个小子。说完大姐儿,又想起二姐儿今年也十六了,也没听老五两口子说给她定亲的事儿。于是,陈二婆对林淑芳道:“芬儿也不小了,可有向端好人家儿?” 林淑芳答道:“有几家来提说过了,但我跟他爹看着都不大畅意。宗泽也说,二姐儿的婚事不急,等他考完试再说也来的及。”陈二婆听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待宗泽成了秀才公,她们姐俩的亲事那就更好说了。” 宗泽家这个年过的是很热闹,可是这个热闹于宗泽却是无关。陈二婆见过年,宗泽都不玩一下,整日价只知埋头苦读,心疼的不得了。只劝宗泽别累坏了。 宗泽赶紧哄她:“奶,没事的,等我考完试,就能好好玩了。”陈二婆听了,嗔道:“尽哄我呢,我可是听你娘说了,你这考完了,还要考好几年的呢。奶知道,得好好学才能有出息。不是说,吃得苦…还有啥的才能变厉害的么?” 宗泽答道:“奶,这句话是: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对对,就是这句话。我的乖孙就是有学问。宗泽啊,你好好学,奶就是这样说一下,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学啊。”陈二婆边说边赶紧走了。 出来想起一件大事来,郑重其事的去找林淑芳:“我说老五家的,宗泽这马上要考试了,我们可得诚心求求菩萨保佑才是。”林淑芳深以为然,于是,婆媳俩就相约去观音庙上香,求菩萨保佑宗泽今年得中。此乃后话。 热闹的年过完,县衙开印,开印第二天就将今年县试的时间公布了,今年县试定在二月十六开考。 县试时间既定,宗泽也就开始了,考前的准备工作了。 因为考试除了填写亲供外,考生还要五人一组进行互结,也就是互相担保。这个好说,宗泽在城关书院上学时,颇是认识几个知根知底的同窗,于是宗泽就找了另外四个同学互相作保。 互结而外,还要具结,具结就是请本县禀生认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其身家清白。这个就直接找了席珍席讲书做保了。原本宗泽是想找晋秀才的,可是他乃风白县的教谕,要避嫌不说,到时还要 分卷阅读72 去外县监督考试,因此只得作罢。 互结、具保之人都找好后,宗泽就到县里礼房报名去了。 先是填写亲供,填完自己的姓名、年岁、籍贯、体格、以及容貌特征后,宗泽又将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出身存殁等信息填好。这是科举考试报名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关,科举考试必须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隶之后,本身也不能有犯案前科和操贱业。 第5o章 礼房书办核对完宗泽的履历资料,当场有刀笔吏将宗泽的身家、年貌特征等写在考凭上。写好后,盖上大印,递给宗泽,这也就是宗泽的准考证了。 当然,光有考凭还不够,还得有座号便览才行。这个是方便学子进场后准确找到自己的号棚。 这两样拿到手后,宗泽报名的流程也就走完了。 宗泽继续回到家中苦读,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因着王进士的提醒,这次的县试考题多办会是胡光右所出,而胡光右不光是喜好辞藻华丽,也特别喜好别人在才学上佩服自己。以他喜欢故作高深的脾性,极有可能出偏题、怪题;而偏题怪题大多会是截搭题,而截搭题又是五花八门,分长搭、短搭、有情搭、无情搭、隔章搭等等,光听这些名字也能知道这截搭题有多难了。 对付这种题,别无它法,唯有将四书文及本经熟读熟记才行。因此,宗泽这些时日就在全面温习《四书》及《诗经》,又将王进士给他的历年的截搭题的范文通背了几遍。 宗泽在紧张的复习,林淑芳他们也在加紧给宗泽准备考试要用的东西。考试在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可是,考生都是不能穿夹衣进场,必须穿单衣,那这单衣就得好好讲究了,不然,还不得将人冻坏了去。 于是,林淑芳就多多的做了几件厚绒衣给宗泽,陈忠运还花大价钱买了三块狐皮让宗泽到时带上。知道进门会查验的紧,也不逢什么里子之类的,一块就只加了个袖子,让宗泽到时好披在背上,将背护住。另一块狐皮,林淑芳一狠心将它裁了,给宗泽逢了两双袜子;还有一块,什么都不做加工,让宗泽到时带上搭在膝盖上。 这时代的皮子可是很珍贵的,而且穿戴起来也是很有讲究的,一般人还不能随便穿的。宗泽见爹娘将狐皮拿着又是剪又是缝的,简直都替他们心疼。 陈忠运见状,宽慰道:“这不值当什么的,这几块儿皮子没硝好,你看,有几个地方都有点烧毛了。没事的,不要心疼,你考试重要。不要在乎这些小事,安心温习才是。” 进场的考篮也不能有夹层,赶紧请行家重新做了个竹编的考篮。 考生带的吃食,也是要查验的,如果块儿大了,都得掰成小块儿查看过才行。因此,吃食不能太大,于是林淑芳这两天就带着良芬、良香细细的研究起进场的吃食来。 试了两天,还真试出来了,做了指头大,裹着芝麻的小烧饼,一口一个,咸香酥脆,好吃的很。 吃食弄好了,又想着天冷,喝冷水的话,怕宗泽肠胃受不了,于是,又特地准备了一口小锅让带上。 很快,二月十六到了。 因为是卯时一刻就要进场,所以,宗泽寅时二刻就起来了。快速的洗漱完毕,又美美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宗泽跟陈忠运就带着大包小包的赶往县试考场。 这就是家在县城的好处,要不然,谁能带着这么多东西去考场呢。 宗泽他们赶到时,天还麻麻的,还没大亮呢,但考场前已是人声鼎沸了。 考场是坐北朝南向,因着风白县乃是年产粮三万担以下的小县,财力有限,考场也是简陋的很,完全没有后世宗泽见过的古代贡院的气派。不过,虽是简陋,但该有的制式那还是一应俱全的。 考场最南有东西辕门,圈以木栅栏;院北为正门,叫龙门,龙门上高悬一匾,上书“开天文运”四个大字。龙门后为一大院子,供考生立院等候喊名。再北有三间大厅,中间为过道,考官坐西间,面东点名。再北才是考生号棚。 现在考场大门已经围了一圈兵丁,监看着众人,维持秩序。 等了一会儿,只见前面了一群鸣罗张伞的人过来了,看来是主考官马成洪马县令到了。 马县令来到近前,威严的左右一扫,迈着八字步,往考场里去了。 进得中间大厅,此次监考的教官已是全部到场,见主考官来了,赶紧起身作揖,然后到马县令身后站定。这几个监考官都是外县教谕学官,本县的教谕学官也俱是调往了外县监考。 几个监考官站定后,又让人集合此次做保的禀生,待禀生跟主考官行礼后,让其立在主考官旁,监看进来的考生是否是他们做保的人。 主考官既已入场,学子们也可以入场了。搜子开始搜查考生全身,翻拣带来的东西,务必将夹带之物杜绝在考场外。 风白县乃小县,不像江浙那些科考大县每次县试动辄上千人的,风白县今年也只有区区一百多人来应考。其中还有一部分,纯粹是来学习经验的。因此,不怪马县令着急,就这考试的基础人数都这么少,还指望最后考上秀才的能有多少呢。 不过,人数少也有人数少的好处,不用像那些大县一样,非要分排,每排满了五十人才能进场。宗泽他们不用等太久,二十人一拨就入场了。 轮到宗泽了,宗泽今天里外穿了六层,一层层的解开让搜子摸过。然后搜子又翻拣了一番宗泽带来的书箱等物,没有什么夹带之物,于是一挥手放行。 宗泽来到龙门后的院子等着,等高悬在屋梁下灯牌上的数字满二十了就进去大厅。 考场重地,当然不得喧哗、交头接耳的,这是基本规矩,大家都懂的,于是宗泽跟先来的人静静的在院中等着。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哭嚎声,还有搜子的大声呼喝声,看来,有人夹带被发现了。 宗泽心道,这个人完了。没准备好,就不要来了,干嘛要存这种侥幸心理呢。要知道,科场作弊,处罚相当严重的,要于场前枷号一月的。 这样的处罚一出,就算主考官不说日后禁考,那自己也没脸考了吧。文人多重名声的,他这一次作弊,完全就是断了自己的前程了。 不过,宗泽不同情,不管这个人作弊是不是情有可原,他这行为就是错了,如果让他夹带成功,最后科考成功,那对其他勤学苦读的学子是何其不公。 今天考试,事关重大,别人的事,不可多耗心力。宗泽也是稍稍多思了一下,旋即很快收敛心神,全身备考。 很快,他们这一拨人满了,可以进去了。大厅处有人唱名,宗泽他们每 分卷阅读73 进去一个,就有人唱名,然后厅内就有禀生答某某作保。 待保结完毕后,有监考官对学子说明考场规矩:考场禁止走动;一天有三次休息时间;要如厕,要叫衙役专门引导才可前去;考完试,拉动号棚里的小铃,就会有人来收卷的,不可随意呼喝。 验明正身、讲完规矩后,考生可以去到最北边的号棚入坐了,宗泽拿着坐号便览找到了自己的号棚,位置不错,是第二排中间。 号棚很是简陋,只一椅一案,别无他物。门口连门帘都没有,在这样冷的天考一天下来,人不得冻僵啊。知道考场内有给考生准备的火炉跟木炭,宗泽赶紧叫来巡视的衙役,花大价钱要了一个火炉跟足足的碳。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啊,要搁之前,宗泽可花不起的。 试卷发下来了,试卷是划有红线横直道格的,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且还划有密封线,要求考生不得将答案写于密封线外,否则作零分处理。另发素纸两张以做起草之用。 这次马县令定的风白县城的县试,一共是要试五场的。 今天宗泽他们考的就是第一场正场,试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宗泽磨好墨,填好姓名后籍贯后,四书文第一题已经出来了。几名衙役举着考题贴板在号棚前巡回展示。 宗泽一看题目,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这第一题就是截搭题。题目是“不欲富贵其志为哉”,宗泽稍稍想了下,明白,这是《孟子》里的“公孙丑章句下”里的“人亦孰不欲富贵”,跟《孟子》里的“滕文公章句下”里的“子何以其志为哉”截搭在了一起。 准备功夫做的很足的宗泽闭目凝神想了想,先在心里大致理好破题承题等脉络,开始下笔做草稿了。宗泽下笔很小心,这个考试对书写要求很高,就算是草稿也要求必须是楷书,不能乱写一气。 第一题还没做完,第二题也已经出来了,宗泽先行记下后继续埋头做第一题。 又过了一会儿,试帖诗的题目也出来了。 自此,今天考试的题目全部出来了。 王进士早就讲过多次,科考重首场重首题,宗泽深知首场第一题的重要性,这可能就是决定第一步科考能否得过的题目,绝对要投入十分的精力去做。于是宗泽是想了又想,润色了又润色,时近午时才将第一题誊抄到了试卷上。 坐了半天没动弹,人都有点木了,刚好衙役在外呼喊,可以休息一下了;宗泽赶紧叫来衙役,送了清水来。这天冷的很,宗泽虽然保暖措施做的足,但是还是僵的不行。要来清水烧开了喝点,暖暖身子,也好吃干粮;不然,就这样咽,也难受的很。 宗泽休息好后,就准备开始做第二题了。这时,旁边的号舍里却是传来噪杂声。 第51章 那边声音一起,很快就过来了几个差役,虎狼一般将一个考生拖了出来。 原来,饶是搜检如此森严,竟然还有人夹带成功了。虽然带进了场,可惜运气不好,还是让场内巡逻的差役给抓住了。 于己无关,宗泽也就是扫了一眼,继续答题。 第二题的题目出自《论语》,这题就不再是截搭题了,宗泽心道,好在胡光右没有太过分。不然,两道四书文都是截搭题的话,估计有不少考生真只有哭的份了。 有了第一篇打头,第二篇宗泽写得就放松了好多,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写完了。 写完制艺题,宗泽开始写起了试帖诗。 待宗泽将所有题做完,离收卷时间还有一会儿。于是宗泽又回头斟酌了一番,看看还有什么疏漏之处。 检查完,这时宗泽已经看到有人交卷了。再看天色也晚了,县试是不给蜡烛的,天黑前就要交卷,很快就会有衙役来催交卷的。 于是宗泽也不再等了,拉动身边的小铃示意交卷。很快就有一个收卷官并衙役过来,收卷官手里拿了个匣子;差役手里拿了个铜盆,里面放了把刷子。两人来到宗泽的号棚,衙役将宗泽试卷上的姓名籍贯等密封栏糊上,是为弥封,弥封好后收卷官就将卷子收好放进匣内拿进大厅。 这时有差役过来,然后示意宗泽赶紧收走所有物什即刻离开。 宗泽在差役的监看下,收拾完东西快速离开号棚。走到龙门前的院子里,有差役示意他站在那儿等人齐了再走。 出考场不能一个一个的出去,也是二十人一组,分批开放龙门出场,此谓“放排”。 宗泽来到考场外,只见考场外已是人满为患,都是来接考生的。 陈忠运今天来的早,挤了一个好位置,就在门边上,宗泽拎着东西刚出来,陈忠运就看见了,大声叫着宗泽。 宗泽看到他爹,赶紧走过去。陈忠运接过东西,抚了抚宗泽的背:“走,我们回家去。” 两人挤出人群,陈忠运一连串的问宗泽累不累,冷不冷,在里面考试紧不紧张,宗泽都答好。 陈忠运听了道:“好就好。可是将你娘担心死了。你走后,就跪在佛前大半天,还是下午看天不早了,知道你在考场里没吃好,想着要给你弄好吃的,才起来。” 说了几句闲话后,陈忠运忍了几次没忍住,到底开口问了:“你这次考的可还顺利?” 宗泽听了笑道:“爹,不必担心,儿子觉得今天考的还好。” 今天考完,宗泽就隐隐觉得,自己这次必定会中的。 不怪宗泽这么自信,今天的考题一出,除了截搭题宗泽稍稍多花了点心思,其他两个做起来真是毫不费心力。以自己今天这份答卷的实力,再加上风白县城这个主场,想来要过县试应该不难的,就是名次不知会是怎样的。 宗泽今天出龙门时,就有考官在厅前公布,明天一大早就发案,发案也就是放榜。 宗泽听了高兴不已,这样好啊,可以省了好多煎熬。风白县成绩能出来的这样快,想来也是因为风白县应试的人少,卷子少,审阅的快。不然,像那些科举大县,好多都是要几天才能出来成绩的。 宗泽之前听说这个,都好同情那些等成绩的学子,县试一般是要考五场的,按每场三天放榜来算,再加上考试的时间,那还不得考个二十来天啊。这对人的心理简直就是一种摧残,这得让人多煎熬啊。还好,他们人少,放榜的时间等的不长。 因为考试成绩明天一大早就要放出来,风白县的监考、阅卷之人连夜阅卷。 很快,卷头座号为“地字八号”的卷子摆上了阅卷官的面前。仔细看完,阅卷官忍不住连连叫好,当场点了第一。 点了第一的卷子,是要送到主试官面前复核的。主试官一看,此卷字迹清秀俊逸,满篇毫无涂改之处;再看文章,立意 分卷阅读74 颇好,表达畅意。这样的文章,别说是在县试中,就是拿到府试院试中,那也是一篇好文。于是,主阅官毫无疑义就在宗泽的文章上点了第一。 第一的试卷很快送上了马县令的案头。马成洪拿过卷子粗粗一看,此卷卷面工整,字也好看,既然主阅官都说好了,是第一了,那就第一好了,于是马县令也下笔点了第一。 主考官点过后,就有监考官录入记档,因是第一场,不能拆弥封,只能先录入座号,以备发案之用。 第二天一大早,宗泽就跟陈忠运去看放榜。来的时间有点早了,榜还没放出来。 等了没多一会儿,炮声响起,炮声过后,接着号声响起。看来,发案了。因为每次发案,都是要鸣炮吹号的。 等榜的人群,瞬间兴奋不已,都往前挤去。 宗泽被人踩了两脚后,就对他爹讲:“爹,别挤了,反正一会儿也能看到,等他们看完了,我们再看吧。” 陈忠运却是心急的不得了,他没有亲眼看到宗泽考试,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光景。现在榜单出来了,那必得赶紧看到才好。 可人群挤的太厉害了,为怕将宗泽挤到了,陈忠运将宗泽带到一边站着,对他说:“宗泽,你在这儿等着,不要过来了,我挤进去看看再说。” 陈忠运匆匆的走过去,挤进人群。过不了多一会儿,又很快的挤了出来,满脸兴奋的问宗泽道:“宗泽,快,快,将你的座号哪出来看看。我刚才听里面的人说,这次的头名是‘地字八号’,我记得你的好像就是。快快,快拿出来看看。” 宗泽听了,当即高兴不已,其实不用看,他都记得自己的座号的。不过,如此时刻,还是再确定下好了,宗泽赶紧从身上摸出座号出来。 时下科考的座号编排是用《千字文》里的内容来编的,也就是用“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来编排的。宗泽的座号就是‘地字八号’,宗泽看了眼座号,又对他爹肯定的说道:“爹,没错,我的座号就是‘地字八号’!” 陈忠运一听,激动的大声说道:“宗泽,你第一场过了,还是第一名。你看,他们都说榜上的第一名是‘地字八号’,就是你的座号啊。” 宗泽一听,也是兴奋不已,也顾不得装淡定了,拉着他爹往榜前挤去:“走,走,我看看去。” 挤到榜前一看,发案果然如他之前听过的一样。发案用圆式,或日圈,也就是“团案”。取在第五十名以内的,为第一圈。圈分内外两层,外层三十名,内层二十名,亦有不分内外,列五十名为一大圈的。只写坐号,不写姓名,逆时针排写,出5o名圈者为出圈或叫出号,第二圈以下仿此。 风白县这次发案是前二十名在内圈,后三十名在外圈,内圈正中提高一字书写者,就是此次的第一名。而正中座号清清楚楚的列明是“地字八号”。宗泽高兴非常,不错,这次拿下了首场第一。 按例,首场第一是无需参加接下来的考试的,但宗泽还是想下场试试,完完全全的体验一把县试的所有考试。 因着自己是铁定能参加府试了,宗泽接下来考的更是从容。 县试第二场为招覆,亦名初覆。一般是试四书文一篇,性理论或孝经论一篇,默写圣谕广训约百字,不得误写添改。风白县这次四书文的题目出自《大学》,要求写孝经策论一篇,然后默写圣谕广训。 第三场称再覆,先是试四书文或经文一篇,这个宗泽选的是《诗经》经论;接下来是律赋一篇,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默写前场圣谕广训首二句。 第四五场连覆,经文、诗赋、经文,姘文。 有了前面的铺垫,宗泽颇是顺利的完成了后面的四场考试。因是知道宗泽这次县试是必中的,陈家众人颇是淡定,反倒是宗泽有点紧张。他想看看此次自己到底会是什么名次。 最后一场考完,第二天发案,宗泽是天不亮就醒了,爬起来洗漱完毕,也不吃早饭,就催着他爹急急忙忙的出门看榜去了。 见他们父子出门,林淑芳也赶紧在家里给菩萨上了一炷香,求菩萨保佑宗泽得个好名次。 宗泽他们赶到考场前,天还麻麻的,没有大亮,但是,人已经来了很多了,热闹的很。 陈忠运一看天儿还早,发案肯定还有一会儿。刚才他们出门是也没吃东西,不如就趁这时先去吃点再说。 刚好,现在考场前的场地上有好多卖早点的摊子,陈忠运就拉着宗泽走过去,找了个早点摊子坐下。 宗泽要了一碗豆腐脑,又要了一个菜夹馍。豆腐脑有甜口的,也有咸口的。宗泽对甜豆花一向爱不起来,反倒是对咸豆花很是喜欢。 只见摊主从高木桶里拿一碗蒸好的白豆花出来,浇上调好的汤料,再洒上葱花香菜黄豆碎什么的,放到面前,光看着这颜色都让人食指大动,舀一勺到嘴里,咸香嫩滑,别提多美味了。 见宗泽要的是菜夹馍,陈忠运还道是他舍不得,问他道:“宗泽怎么不要肉夹馍,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个的么?不用舍不得,爹今天钱带的够够的呢。” 宗泽摇摇头道:“不是的,我喜欢吃菜夹馍里的油层儿。所以叫这个。” 陈忠运笑道:“真是傻孩子,这有什么,想吃油层单独要就好了。掌柜的,给我再来个肉夹馍,再单独来两个油层儿,菜夹馍不要了。” 父子俩正吃着呢,突然,号炮声响起,发案了! 宗泽赶紧丢下碗,拼命挤到榜前。这次发案的人数不多,宗泽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52章 这次县试发案人数不多,经过五场考试,层层淘汰,一百多号人只余下二十人,这也是风白县每次科举所得秀才名额的两倍。县试录取人数是本县秀才名额的两倍,此乃惯例。 科举配额跟每个县的经济文化息息相关。那些科举大县,好多都有六十至四十的名额,少的也有二十个。因着风白县仅仅是个年产粮三万担都达不到的小县,科举配额就少的可怜,秀才名额每次不过十人左右。 可就这十个名额,风白县很多时候都填不满,院试经常只有五六个人通过,实在是有点丢份儿,对此,几任父母官都颇是头痛。 今年县试是马成洪当县令以来的第一次主持,不管是为政绩也好,还是为了面子也好,他都是很希望在今年能多出几个秀才的。今年过县试的这二十人,马县令真是寄予厚望。尤其是最后一场考试之后,拆开弥封,看到案首之人,更是希望倍增。 县试末场放榜不再是用座号发案了,而是用姓名发案,称之为长案。长案第一名称为案首,最后一名俗称“坐红椅子”,因为在其名 分卷阅读75 字后面画一红色截止符号,形似椅子坐面和靠背而得名儿。 宗泽挤到榜前,都不用怎么找的,就看到了自己,他的名字赫然列在第一个! 看到这个名次,宗泽实在抑制不住欢喜,自己是县案首了,如此名次,不出意外的话,他府试是必过的。府试必取录县案首,此相当于定例了。 陈忠运也听到人说,今年县案首是陈宗泽,陈宗泽不就是自己儿子了。哈哈,好啊,真是祖宗有灵啊。 陈忠运,简直将宗泽都有点惊住了,心里更是有点心虚,自己这还是刚过县试呢,怎就送礼来了,万一以后自己院试不过,那得多丢人哪。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宗泽就暗自啐了自己几口,真是喜欢灭自己威风。 整整一天,陈家就不停的来人,只把陈忠运两口子忙得够呛,大姐夫钱永济也是迎来送往的忙个不停。宗泽当然是不停的被爹娘叫进堂屋展示。一直忙到黄昏时分,才消停了下来。 林淑芳见钱永济在这儿也呆了一整天了,刚一停当,也不留饭,就催他赶紧回去:“永济啊,巧儿的月份也大了,发动也就是这几天了,今天你都出来一整天了,快回去吧,我也不留你了。” 钱永济也有点着急,现在巧儿这些天越发的慵懒了,看样子,随时都会生的,确实要赶紧回家去看看。 听得岳母的话,赶紧说道:“娘说的是,我这就回去。” 虽说让钱永济回去,那也不会让他空手而归的,林淑芳忙忙的收拾了一大篮子红糖鸡蛋红枣什么的让带回去,也是做催生礼之意。 忙乱而兴奋的一天过去,第二天,宗泽就去县衙赴宴了。 今天县衙的差役格外热情,看到学生装扮的学子,立即殷勤的迎了过来,请他们进去喝茶。 县太爷请客,当然没人敢迟到的,很快人就齐了,大家被请到席上就坐。 马县令看到这济济一堂的人才,心情颇好,开席前照例讲话:勉励众人科举出仕为国为民;希望大家取得好成绩,好给风白县添砖加瓦。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后方才宣布开席。马县令举起酒杯:“这杯酒预祝大家步步高升,一路顺意。” 祝酒三杯后,马县令对着众人道:“你们随意,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就好好的喝两杯,不必拘谨。” 话音未落,已是有个学子咕咚倒地了,将大家吓了一大跳。 马县令心里颇是不痛快,真是扫兴,刚刚开宴就有人倒下了。不过父母官嘛,那得有仁爱之心不是,何况还有风白县这么多的精英学子众目睽睽的看着。因此马县令虽心中不高兴,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满脸担忧的命人去请郎中。 待人走后,马县令见气氛有点凝滞,赶紧说道:“干嘛都不喝了呢?来来,继续继续。” 又喝了几杯,气氛渐暖,马县令想着今日赴宴之人都是文人学子,那得做些风雅之事才是。听说,文人宴请,多喜欢斗诗斗文,那今天就让他们斗斗诗好了。 于是马县令就笑道:“今日光有酒还不大够,还得有诗才行。诸位都乃风白县的才子,今日就做几首诗来添添彩如何?” 县太爷发话,那当然得捧场,众人纷纷应和。 马县令见学子斗诗意愿颇浓,也来了兴致,原本想让师爷出题的。最后想想,如此场面,怎能让别人代劳呢。自己来,不就出个题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出什么题好呢?马县令四处逡巡了一遍,从洞开的门望去,看到院子里有一树桃花开得正艳。眼前一亮,那就以“桃花”为题好了。 听得马县令公布今日斗诗以“桃花”为题,江松涛心道果然如此,还是没变。他心下一松,今日之题,自己不知练过多少次,早有几首亮眼的诗能让称颂的。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更害怕了,这一切还是不会变么? 不会,已经变了,刚才在席间倒下的赵永耀,本应是这次的案首的,可是这次县试案首却是 陈宗泽;今日原本也是他大出风头之日,可是他已经躺倒在了后堂。 那也就是说,一切都会变的。这个变数就是陈宗泽, 分卷阅读76 这个前世根本就没出现的人。他于自己是福是祸呢? 宗泽看到自己旁边的这个人老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很是疑惑,但又不便相问,只得假装喝酒避开了去。。 马县令公布题目后,宣布以一炷香为限。时间很紧,众人快速思索,想好后下笔如飞的写了起来。 宗泽虽于是诗词平平,但应景之作是没有问题的。不求显达于众人,只求跟众人差不多就行了。 评判结果很快出来了,这次桃花试的魁首是运河乡的江松涛。 江松涛?宗泽认识了,就是刚才那个用奇怪眼神看自己的人。 第53章 马县令看到被选出来的诗魁,高兴的哈哈大笑。虽然他文墨不是很通,但既然大家都说好,那必然是好的。于是马县令又趁兴拿出一匹绸,十两银子作为魁首的彩头。 县太爷添彩,众人纷纷上前捧场,恭维马县令仁爱大方。恭维完父母官,受赏的正主儿,那也得好好的恭贺一二才是。 众人接着又纷纷走到江松涛面前恭喜他今日得中魁首。宗泽也随大流上前祝贺一二,原本想着寒暄两句就走开的,可这江松涛偏偏拉着他热情的说起了话。 见状宗泽也不好走开,既然他有心结识自己,刚好自己也有点好奇,他为何用那种眼光看自己,那就好好侃侃吧。今天来虽然是吃酒的,但也可看做是自己交际的开始,如果在这宴席中认识一两个日后一起科考的同伴,那也是美事一桩。 一个有心结交,一个无心拒绝,于是两人还真认真的说起了话。 聊得一会儿,江松涛已是知道宗泽是从陈家沟来的学子,当得知宗泽现在师从王仁光王老进士时,当即大赞道:“陈同学真是有福啊,能得老先生青眼,陈同学真是前程无量啊。” 宗泽谦虚道:“哪里,哪里,宗泽微末学问,只求别堕了老师的名头才好。” 宗泽对江松涛也是有点好奇。别说江松涛刚开始看人的眼神让人奇怪,宗泽今天在宴席上见到他,就觉得此人于风白县的普通学子有所不同,观他那通身的气派,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 但这种话不好直接问,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怀疑他冒籍呢。时下科举冒籍时有发生,朝廷对冒籍的打击力度极大,轻则取消学籍功名,重则坐牢流放的。 宗泽不好问,但江松涛却是主动说了,他其实非常清楚自己于风白县学子的不同。别人好奇是应当的,于是痛快的说了:“我出自运河江家,我家的堂号是济阳堂。我从小跟随爷爷在楚地长大,很少回来,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要回原籍考试才回来的。” 哦,济阳堂江家,这个宗泽知道。 济阳堂江家,在风白县那是鼎鼎有名的存在,父子皆举人,简直就是风白县的传说。宗泽听到这个,赶紧拱手道:“原来江同学出自济阳堂,失敬失敬。你不在风白县长大,怪道我觉得你的口音怎跟我们不大一样呢。” 江松涛笑道:“好多人见了都有点奇怪,但没办法,我从小在楚地长大,口音的事是改不了了。” 宗泽笑道:“这有什么,反正江兄日后用的多的也是官话,会不会家乡话也没什么打紧。江兄你说从小在楚地,那这次考完了,还要去吗?” 江松涛笑道:“不去了,这次,我爹带我们全家回来,以后就在老家了。我也是要科考的,不好来回奔波。” 两人相谈甚欢,末了,江松涛道:“陈同学,我俩这样同学同学的叫着,有点太生疏了。我俩兄弟相称好了,我忝长你一岁,就忝为兄了,你看可好。” 这也太快了些,这么快就称兄道弟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时下,同辈在一起,一向是以年长者为尊的。宗泽也不是那等孤拐之人,虽这江松涛初始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好像也没什么恶意,既然他有心拉拢关系,那就亲近一二又如何,于是宗泽笑答道:“这样甚好,江兄,宗泽有礼了。”边说边站起来给江松涛作了一揖。 江松涛也赶紧回了一揖:“陈兄弟,为兄有礼了。”行完礼,两人相视一笑。 宗泽觉得,原来看到别人郑重其事的兄弟相称、互相行礼,感觉好生奇怪;可今天自己做来,发觉也挺有感觉的,因此笑的颇是愉快。江松涛却是松了口气,终于向前走出了一步。 马县令这次的宴请算是很成功的。只余了赵永耀当场晕倒,出了点岔子。不过,郎中来看了后,说道,这人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因为原本有点受凉了,又不胜酒力,所以才晕倒了。 宗泽听到赵永耀不胜酒力晕倒这茬儿,突想到,那马建那日劝自己酒的话也不全是胡诌,看来,不管做什么,人确实要知道自己的斤两才是啊。 这次县令大家也算是趁兴而来,趁兴而归了。辞别同学,宗泽回到家中,陈忠运跟林淑芳已是等在家中,见到儿子回来,都是有点兴奋的连连问话。 宗泽一一答来,又说到了席间认识的江松涛。林淑芳听了,惊讶的问道:“济阳堂江家?他们家嫡枝不是都在外为官么?我记得他家老太爷跟长子都在做官么?怎么?他家有人回来了?” 宗泽答道:“江兄今天仿佛提到大伯什么的,看来他爹肯定不是做官的那个。” 听了宗泽的话,林淑芳也点头道:“那想来就是他们二房回来守灶来了。” 见他们母子说的热闹,陈忠运也插话到:“既然他有心结交,你就跟他来往一二也好,不可轻易开罪了人去。” 宗泽点头道:“爹放心,我省的得。”说完,又好奇的问他娘道:“这江家在风白县也太有名了,一提,大家就都知道。他家怎这么厉害?” 林淑芳笑道:“他家在风白县也是大家,家里有不少土地,祖上好像也出过读书人,说起来,他家还真能算上耕读之家。我做姑娘时就经常听你外公叹他家有好儿郎,守的住家业,又能读书上进。” 说到这儿,林淑芳噗嗤一笑:“每次你外公一叹起这事儿,你大舅舅可就会挨顿打的。”林淑芳还没笑完,又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是啊,家里有读书做官的人可是能避祸呢,当年我家要是也有读书做官之人,也不会……” 宗泽见好好的说话,却将伤心事够了起来,知道他娘的性情,光是宽慰是没用的,赶紧岔开话题:“娘,你不是说等我这边的事了,你要带我去还愿的么?我们明天就要去的吧?我要做些什么准备呢?” 果然,林淑芳听到这话儿,立即想到还有还愿的大事要准备呢,可不能耽误了,赶紧道:“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对对,我们明天可得好好的谢谢菩萨。现在天儿也不 分卷阅读77 早了,你快去沐浴更衣,早点歇息,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走。” 第二天,宗泽一家,倾巢出动,往观音寺出发。 来到观音寺,宗泽虔诚的祝告菩萨,保佑自己这世及前世家人一生顺遂,保佑自己科举之路步步得中。 跟着家人祝告完毕,宗泽他们又四处游玩了一番,时近午时,方来到寺院的厢房随喜。 今天是法会,人来的特别多,宗泽他们走了几间厢房人都满了,于是就打算不再等了,先下山去好了。正在这时,东边尽头的厢房出来了两个人,打头妇人一看到林淑芳他们就笑道:“陈家妹妹,你今天也来了。你们在哪个厢房歇息,我过来找你说说话儿。” 林淑芳笑答道:“张家姐姐也来了?我们来晚了,没找到厢房,正准备下山去呢。” 那张姓妇人笑道:“哎呀呀,这马上就是吃午食的时候了,来了观音寺,怎能不吃吃这儿的素斋呢。来来来,陈家妹妹,到我们厢房来挤挤,我们姐俩也好说说话儿。” 一边说,一边走过来,热情的将林淑芳往他们厢房拉。林淑芳无法,只得跟着这张妇人去到厢房,陈忠运见状,赶紧对这他们一点头,算是招呼一下,然后对宗泽说道:“我到前面山门处等你们。你要照看好你娘跟你姐姐她们。”说完转身避了开去。 陈忠运是要避开,宗泽未成年,却是无碍的。于是宗泽就跟着她们进了厢房。 进得厢房,屋里有一个十六七岁少年模样的男子,还有三个较小点的孩子,另有两个仆妇模样的人伺候在侧。 刚进屋站定,林淑芳就对宗泽几姐弟道:“宗泽、芬儿、香儿,快快上前见过张家伯母。”宗泽他们赶紧上前行礼,张娘子笑眯眯的受完礼,一手拉过宗泽,一手拉过良芬,啧啧的夸着:“陈家妹妹,你可是有福气。你看看你,儿女个顶个的聪明伶俐;又好看的紧,啧啧,看,长得多体面。” 很是夸了一阵子,夸完,放开宗泽他们,又转头叫过站在一旁的几个儿女:“毓儿,你们快快过来见过陈家婶子。” 那叫毓儿的少年带着弟弟妹妹们走过来,对林淑芳行礼道:“张毓见过陈婶婶。” 林淑芳笑着受了,这张毓又转过头来跟宗泽互相见礼。然后又对着良芬两姐妹作了一揖。从来没有陌生男子给自己行礼,眼前这温文尔雅的男子的一个揖,只把良芬羞得粉面通红,赶紧匆匆的弯腰回礼,然后羞怯的退回到林淑芳身旁,咬唇低头站在那儿,再不敢抬头。 那男子看了良芬一眼,原本淡定的神情,有了淡淡的涟漪。 第54章 互相见过礼后,那张太太又着重问起宗泽这次县试的事来:“陈家妹子,听说你们家宗泽今年县试考了个县案首,可是了不得啊,看来,你家马上就要出个秀才公哪。” 林淑芳谦虚道:“张姐姐过奖了,小孩子当不得夸的。” 张太太笑道:“怎么当不得,你看看,你们家宗泽,啧啧,长得这样可人意儿,读书又上进的很,这样的人才托生到你家,可不是你的福分?我是没有合适的女儿,要不然啊,我可是得将宗泽抢到我家去喽。” 玩笑完宗泽,又拉过良芬,细细的看了又看,夸道:“陈妹妹,你说说,你看看,这些好孩子怎都托生到你家去了。看看,你家姑娘这通身气派,我可是喜欢的紧。儿子我抢不走,女儿我得抢一个回家去。” 这话就有意思了,林淑芳心思一动,打着哈哈混过去:“张姐姐说笑了,说笑了。” 话点到为止,再说就有点逼人的味道了,张太太闻言笑笑,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将话岔了开去。 这话虽是岔开了,但还是围着陈家打转,张太太不停的打探着宗泽的进学以及师从王进士等等一些事儿,宗泽也都有礼的回着。 几人说得一阵子,有仆妇进来回说素斋好了,张太太让端进来。 观音寺的素斋不错,众人也饿了,互相礼让了一下,就很快的吃了起来。饭毕,喝了几口茶,也该下山了,两家人也就互相作别准备下山去了。那张太太还一再说,他日她必是要上门拜访的,这话中之意就很是明显了,宗泽想假装听不懂都不行。 宗泽母子几人走到山门处大树下,陈忠运果然在那等着。林淑芳一见,担心的问道:“官人一直等在这儿?可有吃过饭?” 陈忠运答道:“我刚才去茶室吃了一碗素斋,我也是刚到这儿没多久。你们说完话了?我们赶紧下山吧,早点赶回去。” 路上,宗泽憋了几次没忍住,问他娘道:“娘,今天那个张太太,他们家是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好像挺有钱似的。” 林淑芳笑道:“可不是有钱,说起来,他们家跟我们林家之前还是认识的,只是后来我家坏事了,就没怎么走动。那张家也是个大家,家里田产少说有七八百亩地,张毓他爹也捐了个员外郎,就是平利县的张员外。” “平利县的?怎跑到这儿来上香了?”宗泽惊讶的问道。 “我上次见到张太太,也颇是有点奇怪,也这样问了。她说,她当年进门三年没开怀,拜遍了附近的山头庙宇都没动静,可后来跑到我们这儿的观音庙求过后,当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她直说这个观音庙灵验的很。所以就经常舍近求远的跑这儿来上香了。” 宗泽听了点头表示知了,有心再问问的,但看到他姐他们在这儿,他娘未必愿意说。算了,还是避开姐姐她们再问吧。 回到家中,林淑芳不及休息,就开始给宗泽收拾行李,四月就要县试了,现在马上就要三月了,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宗泽要赶紧去到王进士那儿,不能再耽搁了。 宗泽看他娘忙进忙出,自己也跑进房间收拾整理书本,接着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字;方放下笔准备跟他娘好好说说话儿。自己马上又要走了,可得跟娘好好亲香亲香,也顺便说说张家的事儿。 宗泽走出去,见他爹跟娘正在堂屋中商量着事儿呢,宗泽走过去问道:“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呢?” 林淑芳见他出来了,柔声问道:“你都收拾好了?该带的东西可得收拾好,不要拉下了。我们刚才在商量着给你舅舅还有王进士的年礼的事儿呢。今年过年,我们没去给你舅舅还有王进士拜年,这次你过去,可得将这些礼都带上才是。” 宗泽听了点头道:“嗯,我知道。”然后左右一看,见他姐姐都不在,太好了,可以跟爹娘说说张家的事儿了。 宗泽继续今天没问完的话:“娘,今天我们遇到的那张员外家的。说话挺有意思的,他们是不是想跟我们家做亲?” 林淑芳闻言,顿了一下方回答:“你也 分卷阅读78 看出来了?我看那张家是很有这个意思的,可是他们对……”说到这儿一叹气,不再说了。 宗泽知道他娘的担心之处,于是说道:“娘,你是看他家想跟我家做亲,可偏偏不停的问我学业师从的情况,所以心里不舒服?” 林淑芳点头道:“是啊,我怕他们心不诚,是有所图,才想结这门亲的。” 宗泽道:“娘如果担心这个,我倒是觉得不必担心。结亲本就是结两姓之好,我们家要估估他家的诚意,他们要看看我家的前景,这点倒是无可厚非。毕竟,我家现下跟他家相去甚远,如果没有什么让他们觉得有前景的人事,人为何要跟我家结亲呢。” 林淑芳叹口气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这心还是有点不大舒服。” 陈忠运却是道:“宗泽说的有理,自家的孩子自家疼,他们那样的人家找媳妇,在这我们这几个县,那还不是可着挑的嘛,之所以找到我家,那肯定是看宗泽出息了。” 宗泽道:“爹说的就是这个理。所以,我们要赶快放下心中的不快,好好想想要不要跟他家结亲。爹,娘,我先问问你们,如果张家上门提亲,抛开别的,只看家世人才,你们可愿意?” 陈忠运想了下道:“如果只看家世人才,那当然是使得的。说句公道话,那还是我家高攀了呢。” 宗泽听了继续道:“所以,在我们家目前看来,这张毓是个很不错的对象。所以,我们现在要赶紧去打听这张毓的人品,还有张员外一家的品性。到时张家上门了,我们才好应对。” 林淑芳也转过弯来:“嗯,你说的对。是娘刚才钻牛角尖了。结亲,谁家不挑、不思量于己是否有利呢。人品可得好好打听,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二姐亲事的基调定下后,林淑芳又殷殷叮嘱了宗泽一番,要他照顾好自己,努力学习的同时万万不可伤了身子。宗泽一一点头答应。 宗泽到了林家,在林家本就受欢迎的他,更是迎来了林家举家热烈欢迎。知道他来了,林大舅正跟人吃到一半的酒席都不吃了,林二舅连生意都不谈了,要回家好好跟着个县案首的外甥好好吃吃饭。 因是吃晚饭,大舅特意叫上酒来,一家人好好的喝顿酒。大舅娘曹氏听了一边让人拿酒,一边嗔他道:“刚刚在外面还没喝够,回来还要喝。” 林大舅听了,连声道:“宗泽考了县案首,这多难得,可不得好好喝两杯的么。” 宗泽知道自己的酒量,上次跟马建喝了有小二斤,那家伙醉的人事不省的,而自己走路都不带打飘的,喝两杯是使得的。 于是宗泽就跟两个舅舅很喝了两杯,跟林高瑞也是碰了几下。 林大舅见宗泽几杯下去,没事人一样,呵了一声:“宗泽,你小子行啊,酒量不错,这样好啊,日后可得有用处了。” 陈忠运听了,赶紧道:“舅兄可别夸了,会喝酒算个什么。” 林大舅道:“这你就说错了,会喝酒在官场上还真的算是一件本事。不过,宗泽你也要注意,虽是酒量好,但也不可贪杯,以免误事。”宗泽点头受教。 吃罢饭,林家人又好一番的问了宗泽考试的事,一边听一边夸个不停。说了一阵儿,曹氏见宗泽脸有倦色,赶紧道:“宗泽赶路也辛苦了,赶紧先去歇息吧。” 宗泽今天也是累了,明天还要见老师呢,可不能萎靡不振,听得大舅娘之言,宗泽赶紧起身准备去睡。 见宗泽起身了,林高瑞不用他娘赶,也跟着宗泽走了。 孩子们走后,大人们继续在一起说着话。知道良芬的年岁到了,曹氏、卫氏也关切的问起良芬的亲事来。 陈忠运答道:“从我们搬到县城来,来打听她们姐妹的人也有好些个。先前,我们也没看到合适的,再加上也想看看宗泽的科考情况再定,所以就拖了一拖。自从宗泽得了个县案首,这登门的人就更多了,我跟他娘也在选着。不过,值得说道的事前些时候,遇到了平利县张员外娘子,听她那意思是想来上门提亲的。” 林明听到张员外家,说道:“他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些的,张家的家世不错,如那孩子不错,这门亲可还真使得。” 陈忠运道:“舅兄说的是。我们也这样觉得。可是,就是这人品才是要打听好的才行。我来时还在跟宗泽他娘讲,要去打听下那张家小子的人品的。” 林大舅问道:“我仿佛记得,那张员外有四个儿子,那想要跟良芬做亲的是他家哪个小子?” 陈忠运道:“他家老大早就成亲,老三老四都还小。他们这次想要做亲的事他家二小子,名叫张毓。” 林大舅听了道:“这事儿我去安排人好好打听下。我手下有个书办就是平利县的人,还是那张员外的本家,想来对他们家的事清楚很,我明天就叫他来好好问问。” 卫氏听了道:“大哥这样问,未必详尽。有些内帷之中的事儿,你们男人不会打听,也打听不来的。”说到这儿,卫氏对林勇道:“经常跟你做生意的那徐掌柜,他娘子不是跟张员外家有亲吗,我明天去见见徐娘子,好好问她。他们家可是靠着我们家的,不敢不说实话的。” 曹氏听了道:“弟妹说的是,那明天弟妹就去问问。”说着又对林明道:“你那边也还是照常问,这样好两相对比。”林明点头表示明了。 曹氏说完,又陈忠运道:“我们这边打听好了,你们到时也亲自去平利县打听下,是不是属实,再做决定吧,儿女亲事马虎不得。”陈忠运很是感激舅兄他们的用心,赶紧郑重的谢过。 这边大人们在认真的商量着事儿呢,那边林高瑞也正神秘兮兮的跟宗泽说悄悄话呢。 第55章 宗泽听到林高瑞的话也是惊讶非常,笑的不行,边笑边说等明天去了老师那儿,他也亲眼看看。 林高瑞见自己说的话,宗泽很感兴趣,也高兴的不得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明天你再看看。” 宗泽嗤嗤的笑着:“那晋江的胆儿还挺大的嘛,好奇怪,老师竟也不管的么?呵呵,明天我定去审审晋江。” 第二天,宗泽兴冲冲的来到王进士处。 王进士也已经知道宗泽考上了县案首的事儿,学生有此佳绩,老师当然是很高兴的,王进士也不例外。不过老师跟好多严肃的家长一样,心里虽是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不显。 王进士现在就这样,心头虽是高兴,却是只稍稍的肯定了下宗泽,然后就是一大串的教导□□,务必要宗泽压下骄傲,好好紧紧皮,将尾巴夹好,争取府试能得好成绩。 训导完毕,然后就是新一轮的题海战术。忙忙的学习了半天后,中午午休时,宗 分卷阅读79 泽才有时间跟晋江好好打打招呼,跟他说说这些时候考试等一些事情;谁知晋江一改往日的健谈,热情祝贺过宗泽的好成绩后,就托词有事,急急忙忙的要出去。 宗泽因是昨晚听林高瑞说了,今天见他这样,促狭一起,故意东拉西扯的说个没完。只把晋江急的不行,又不好甩手就走。 宗泽说了几句后,见晋江已是急的不行,想着不能太过,时间耽误的差不多了,不好调戏太过,于是就好心的主动结束话题,还好心的催他快走。 见晋江急急忙忙的往外跑去,林高瑞也窜出来了,擂了宗泽的肩膀一下:“你小子也太坏了,看将他给急的。”说完一脸坏笑的对宗泽说:“走,走,我俩跟过去看看。” 宗泽有点犹豫:“这不大好吧?” 林高瑞道:“这有什么。我们小心点,不要被他们发现了,不要扰到他们就行了。”说着不耐烦的又擂了下宗泽:“你小子别装了,我就不相信你憋的住,走吧,快点,不然,说不定就看不都了。” 宗泽道:“晋江都走了一会儿,你知道去哪儿找?” 林高瑞哼哼一笑:“他们经常就在那几个地方,我跟过几次,走走,快别废话了。” 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王宅旁边的山坡边有好大一片桃林,这是王进士早年间让家人栽的,现而今已是长成了好大一片了,现在粉的、红的、白的开得正艳。 今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片桃花林,看到如此美景,宗泽惊叹不已,看的目不转睛,差点忘了正事。林高瑞在一旁急吼吼的道:“走吧,这花儿什么时候都能看,先去找他们去吧。” 边说边扯着宗泽就往桃林深处走去。前面有一处开的特别盛的桃花树,枝条繁盛,花团簇簇,人在树下会被掩映其中,让人找不见的,正事一处好去处。 宗泽他们离那树还有段距离时就听到那树下有人声,仔细一听,原来有人在那互诉衷肠呢。 其中那男子的声音好熟悉,正是他们的晋师兄。 宗泽来到这儿,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少年男女约会,听他们说着话儿,忍不住好笑。心中暗道,之前自己听那戏文中的说辞,觉得酸的不行,还暗暗怪那写戏文之人太过酸了,看到今日晋江他们这架势,颇是觉的错怪了写文之人,看看,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 宗泽听了一阵子,实在酸的不行;而且,在旁窥伺别人约会,好像不是君子所为,宗泽就悄悄的拉了拉林高瑞,示意他走。 林高瑞听的正在兴头上,张着嘴巴,满脸红光的听得津津有味。太过入神了,宗泽拉他时将他吓了一大跳,不自禁的出了声儿。 这一声儿可是将那桃花树下的鸳鸯吓了一大跳,宗泽他们还没走出来时,只见一个着粉色衣衫的少女掩面匆匆而去。 晋江也是满面通红的走了出来。看到宗泽他们,面上先是一红,接着就是一白。 宗泽见好像将人吓到了,颇是觉得不该。跟晋江对视了一眼后,赶紧弯腰作揖赔罪。 晋江此时哪敢收他的礼,嘴唇抖动着想要跟宗泽说什么,但又不好开口。 见他这个样儿,宗泽赶紧主动开口道:“晋师兄请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这个,宗泽道歉道:“晋师兄今日之事,是宗泽孟浪了,跟来看,是非君子所为。还请师兄恕罪。” 晋江连连摇手,表示不敢怪罪。宗泽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怪罪,道完歉后,本着朋友的本份,就问他:“晋师兄。你与这位姑娘有多久了。你家人知道么?这姑娘是哪家的?你日后准备如何做,师兄心中可有打算?” 晋江先时还羞的不行,见宗泽这样一问,人却是有点茫然了,说道:“这姑娘也是姓王,是老师的侄孙女儿。你说的打算,我……我还没想过。” 宗泽听了正色规劝道:“对于此事,宗泽很是不满师兄所为。虽说少年慕艾,是人之常情,可你要是真喜欢这个姑娘,就应该让晋伯父他们上门提亲,或是向老师表明心迹,这样做了,也算是禀明长辈了。可你什么都没打算,就跟这姑娘花前月下。今日虽说是我们孟浪了,但是,如果今日发现之人不是我们,而是别人。到时,你可能是没事,但你让那王姑娘如何自处呢。时下对女子多有苛刻,师兄饱读诗书,这个道理想必是知道的吧。” 晋江被宗泽说的脸都有点白了,低头道:“你说的很是。那,那我,我这次考完试就给我爹说,让他上门来提亲。左不过一顿打的事儿,我受着就是了。” 宗泽听了却是摇头道:“师兄光想到你上门提亲,但你想过没有,王姑娘家是否同意呢?王家可是大族,王家族中出仕之人也有不少,恐怕不会轻易将自己姑娘许给一个白丁的吧。” 晋江听明白了,是啊,宗泽说的对,自己如果想要娶王家姑娘,估计最少也得是个秀才。 晋江赶紧一弯腰,谢过宗泽:“多谢师弟提醒,我差点犯了大错,马上就是府试了,我必得全力以赴才是。” 宗泽道:“你能做此想很好。宗泽只望师兄这次蟾宫得桂,得偿所愿,方不负恩师,不负王姑娘了。” 两人说完后,晋江又特意拜托林高瑞:“林师弟,今日之事还请代为隐瞒,万不可报于师长面前,为兄感况了如指掌的王进士,看到晋江这些时日不同往日的用功,还道是他因为马上要考试了,考前突击,这也正常。 谁知,过不了两日,王家三房有人递来的消息, 分卷阅读80 说他这学生跟他那六侄孙女,好像私相授受,有点夹缠不清。让他多加注意惩戒。 王进士初初听说,十分震怒,但想着马上要府试了,就先按下不提,待他考完再行惩治。 听到王进士的愤愤之言,王老夫人却是嗔他道:“我说老头子,这事儿有什么好气的,少年慕艾,他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来。等晋江考上秀才,上门一提亲,这不是一桩美事么?” 王进士听了,仍是有点气咻咻的道:“话虽如此,但这小子到底太不知礼了,实在有违君子之道。” 听了王进士的话,王老妇人嗤他道:“什们君子之道,你当年还不是一样,想想你当年做的事,那就君子了?” 听得夫人之言,王进士也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拿出来说。不过,少年之事实在让人感念哪。想当年,我跟你相会时,总是让林盛帮我们掩饰,这林盛因此可是敲我不少好东西去呢。” 王老夫人听到这儿,也忍不住笑道:“怪道那林盛每次一见你,都说是你的恩公呢。” 第56章 四月就要府试,宗泽他们四月初就要奔赴金洲府城,时间不多,刚刚一个月的时间。王进士还是用题海战术,让宗泽他们大量练习。 时间有限,不能面面俱到,王进士知道宗泽他们于《四书》及本经已是熟读精背过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巩固,当然如果能猜对题那就更好了。 王进士跟现任知府谢思升也算是颇有交情,对他的性情喜好也颇是了解。知道此人最是务实,不喜花哨,出的题多半会是经济民生方面的,且以他对《论语》的尊崇,四书文的第一题毫无意外会出自《论语》。 科考重首场,重首题。于是,王进士后面十来天,专门针对《论语》强化训练,务必让宗泽他们适应各种题目,不求能押中题目,但求做题时能顺畅精深。 时光飞逝,府试时间快到了,宗泽他们也辞别王进士,准备回家准备一二,然后奔赴金洲府城应考。 临走前王进士勉励两位弟子此去一切顺利,能一举得中。两人拜谢辞别恩师,回到了风白县。 知道这次宗泽要去金洲府考府试了,十分要紧,这次宗泽回来,林明特意让林禄儿也跟着宗泽一起去,到时去到金洲府也好跑腿什么的。 因着四月初八府试就要开考了,宗泽他们回来就已经是四月初一了,家里都忙活起来。陈家跟晋家也商量好,准备第二天就往金洲府进发。孩子刚回来就走,累是累了点儿,可是此去较远,还是早走早放心。到了地儿再行休息也一样。 连夜收收行李,这次准备的更是齐全,饶是如此,林淑芳颇是不放心,检查了又检查还是担心有遗漏,最后还是宗泽看不过去,劝道:“娘,不用担心,只要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遗漏了一点也没关系,我们这次是去金洲府城,那里可比风白县繁华的多,害怕没有这些东西卖的么?” 林淑芳听了,稍稍放点心道:“说的也是。要是缺个什么,你可一定要去置办好,万万不可省钱。”说道这个,想起一件要紧事来,赶紧问道:“宗泽啊,你的考引可放好了?这可是最最要紧的,千万不要漏掉了。” 宗泽答道:“娘放心,这个我早就放好了。” 府试报名流程跟县试差不多,只具结的禀生多了一位而已。当日,宗泽考完县试,就先行去金洲府报好了名,拿到了考引方才回来。当时没拿到座号,宗泽还有点奇怪,为何不发座号?还是府衙礼房的人告诉他,府试不同于县试,为避免舞弊,座号是考试当日再行发放的。 风白县此去金洲州府,路途遥远,6路难走,如要走6路,没个天是到不了的。不过,好在有汉江,走水路的话,一天也就能到;所以,人们出行,大多是走水路。宗泽他们也是一样走水路。 第二天,宗泽他们来到岚州渡口,准备登船而行。这些天多是学子赴金洲应试,船只不好找,陈忠运他们是昨晚连夜托人,花了两倍的钱,方才租到一艘船来。 虽还是卯时,但渡口已经闹热的不行,簇簇的拥满了人。 宗泽他们挤过去,找到租的船只,正要上船,就听到有人高声叫他:“陈宗泽!陈师弟!”宗泽循声望去,原来是江松涛,他正站在码头处一艘官船的船头叫着宗泽。 宗泽连忙走到靠近官船的石阶上,高声回问道:“江师兄也是今日去金洲府城么?” 江松涛答道:“正是,正是,可真巧,陈师弟今日也去?” 正说着呢,江松涛所乘的官船徐徐离开了码头,于是江松涛大声喊道:“陈师弟,为兄先行一步了,我们府城再见吧。”宗泽高声回应回去。 跟江松涛招呼完,宗泽赶紧登上他们租的船只。船不大,两家人坐一处,可是挤的慢慢当当。 这次晋江他们家去了四个人,宗泽他们也是他爹再加上林禄儿三个人。 现在正是四月初的时分,沿江两岸景致特别好,山花烂漫,鸟鸣燕飞,一派鸟于花香,好看的紧。 宗泽跟晋江坐在船头,看着这青山绿水惬意的不得了,边看边偶尔说着话,感受着这春天的风光。 晋江问起宗泽,刚才叫他的那人是谁?宗泽道:“那人也算是我的同年了,他是今年县试的第二名,名叫江松涛。” 晋江问道:“江松涛?跟济阳堂江家可有什么关系?” 宗泽道:“他是济阳堂的第三代嫡枝,他爹行二,他这次回来就是专门来考试的。” 舟行很快,不过大半天工夫,已是到了金洲渡口。宗泽他们下船后,就急急的往渡口外走去,要赶紧进城,好好寻摸个住处才好。 刚走到渡口的茶棚,江松涛却是等在那儿,看到宗泽,笑着走过来招呼道:“宗泽,你们也到了?行的可真快。” 宗泽也笑答道:“今天舟行的还挺快的,江师兄可是到了许久了?” 江松涛道:“我也是刚到没一会儿。陈师弟现在是要进城吧?” 宗泽答道:“是啊,我们这就准备进城找下处呢。” 江松涛闻言道:“那敢情好,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家的人前些时候已经找到了一处好下处,离贡院近的很,也清静,不如陈师弟跟我一起去,也免得再奔波。” 听得江松涛说他们找了好住处,还邀自家一起去,陈忠运顾不上谦让,赶紧答话道:“多谢江公子,只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不知那客栈可还有空房?” 江松涛听得陈忠运说话,赶紧问宗泽道:“这位想是令尊?”见宗泽答是,赶紧上前施礼道:“原来是陈叔,才行见礼,还请陈叔莫怪。”陈忠运连连摆手,表示不怪不怪。 分卷阅读81 宗泽又紧着给江松涛介绍了晋江跟晋秀才他们,听得那少年是晋江,江松涛目光一闪,旋即上前行礼。 众人见礼毕,江松涛才来得及回答陈忠运刚才的问话题,江松涛对着陈忠运一拱手道:“陈叔请放心,我们家上次在那客栈定了好几间房,不行到时我们匀两间房给你们也一样。” 这时,就连晋秀才都高兴的不得了,直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那就多谢江小友了。” 江松涛熟门熟路的将宗泽他们带到靠近贡院的高升客栈,宗泽看到这个客栈名字,心道可真吉利。 这地方不错,离贡院不过隔了一个街道,对门就是贡院,这可真好,考试就不用来回奔波了。 江松涛很是熟络的进得客栈,又对着迎接过来的掌柜跟小二自如的打着招呼。 马上要考试了,客栈人满为患,进来一问,果然没有空房了,幸得江松涛他们早就花了大价钱定了好几间房,所以,就大家挤挤也能住下。 江松涛今天真是帮了大忙了,陈忠运、晋秀才是谢了又谢。江松涛摆摆手,表示没什么的。 然后,江松涛又是熟稔的将他们带到房间;告诉他们,这是天子几号房,地字几号房的;接着又告诉他们,这店里的茅房啊什么的在哪儿等等。 宗泽今天看到江松涛总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但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为何,看到现在,宗泽终于有点明白自己这种感觉究竟因何而起了。 宗泽发现,这江松涛对这客栈也未免太熟悉了吧,他不是才从外地回来么,说起来,他对金洲府城应该也是知之不多。可是,从今天看他带他们来客栈的这一系列动作,那就是很熟悉这里啊,至少对着个客栈他是很熟悉的。 宗泽甩甩头,也许自己想多了,他说不定是之前来过这里呢,所以才会这么熟悉。 宗泽在想江松涛的异样,此时,江松涛的房间里,他的管家正在跟他说着宗泽他们呢,只听这管家道:“大少爷怎么跟这陈公子很熟的样子?先前订房您也特意吩咐多定几间,就是为这陈公子定的吧?” 江松涛道:“是啊,我与陈师弟一见如故,他又是这次风白县城的案首,能多结交一下就多结交一下好了,就当时结个善缘。” 江管家道:“少爷说的是。少爷这样懂事,老爷可能放心了。这次老爷不能来送少爷应考,本来是担心的不得了的。看到少爷能如此懂事,老爷知道了可是会很高兴的。” 既住在同一个书院,大家少不了在一起切磋切磋,宗泽跟江松涛三人每天各自温习完后,就聚在一起斗斗诗文什么的。 几番比试下来,宗泽跟江松涛就有点惺惺相惜了,宗泽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少年,所以,他的文章是有超出同龄人的练达与通透的地方的;可是想不到,这江松涛的文章竟然也有如此,而且他的诗词也是高了宗泽一筹的。 很快到了府试这天。一应流程一如县试,只不过,主考官由知县改为知府,监考人员也多了一倍,而且查验的更严;县试是五场,而府试是三场。 宗泽在龙门前从差役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座号,搜子搜身后进了场;认过保后来到大堂上找到对应的座号坐了下来。 宗泽是县案首,不光是县案首,每个县的前十考府试时都要在知府的眼皮底下考试,是为“提坐堂号”。 宗泽坐定后紧着将笔墨砚摆好,墨磨好,这些样样准备停当后,很快就有差役举着考题板巡回展示考题了。 宗泽看到考题已出,就拿起笔准备抄录下来,可是仔细一看这考题,宗泽真是有点惊住了。 第57章 原来这题目竟然“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这题目出自《论语》第十四篇“宪问”里的首句,题目本身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为何宗泽要惊讶呢?那是因为,这两天他们三人切磋时,至少有两次做到了这题目,这也太巧了,宗泽真是有点惊到了。 不过,宗泽很快回过心神,这题目自己之前也做过多次,想来这次他们几人切磋也是纯属巧合,毕竟他们这题目太常见了。 此题乃正场首题,重要无比,宗泽不敢为其它的事多耗心力,赶紧收敛心神,聚精会神的来做题了。 今天这题出的很正,也普通,可正因为这样的题,那才更难做,这种题乍一看,没什么难度,人人都能说两句。可正因为人人都会说,所以,要想得好成绩,那立意就要新,说白了,要说的跟人不一样,才有可能脱颖而出。 不过,这个题目对宗泽那是真没多大难处的,别说在这世以来常常练习,那在现代也是看了这方面的论述不少。再加上自己的发散理解,这篇文章对宗泽来说,写起来真是如鱼得水。 宗泽下笔如飞的写了起来,写完这个。第二篇四书文题目也已经出来了,有了首场的的顺利完成,宗泽心情大松。这第二篇答起来更是从容。 宗泽每次考试,试帖诗一定是最后做的。宗泽知道自己作诗的水平,所以一向是比较淡定的,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就是了。 可是,今天看到考试的试帖诗,宗泽惊呆了,这也太巧了些,为什么会这么巧,先前那到四书题,如果说是巧合,那还说的过去,毕竟那道题太平常也太经典了,出现不会是让人那么惊讶。 但是,这试帖诗,就难免不让人多想了,这试帖诗也是他们几人在客栈斗过的。宗泽一向对此平平,当日他们三人比诗时,宗泽是垫底的,江松涛看到宗泽的诗,还颇为惊讶,当即就直说了:“为兄观师弟的文一向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没想到于诗词一道却相去甚远哪。” 宗泽不好意思的笑道:“许是宗泽于此道鲁钝吧,从小师长都多有提点,可惜一直没有什么进益。” 江松涛听了,笑道:“这也没什么,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陈师弟于制艺已是炉火纯青,要是再于诗词也是厉害的很,那还真没我们什么活路了。” 然后笑着拿过宗泽的诗,修改了几笔,果然从小原生态沉浸于诗词的教养,跟宗泽这种半路出家的完全不一样。几笔一改,诗顿时上了个台阶。 宗泽今天看到这做过的诗,刚好,也不用想了,直接写吧。 宗泽在知府的眼皮底下考的如鱼得水,晋江今天也是考的心情舒畅的不得了,今天三道题有两道都是做过的,心里乐开了花的写着。这次只要自己好好考,不出差错,想来过府试那是不难的。 宗泽今天做完题,仔细检查了几遍,没发现有什么遗漏的。再看左右无人交卷,刚好,自己就做第一个交卷之人。于是就示意监考官,他要交卷了。 不怪宗泽要做第一个交卷 分卷阅读82 的,第一向来是受人睹目,如果文章过得去,有极大可能得个好名次的。 监考官跟收卷官过来了,将宗泽的名字糊上,正要装进匣子里,堂上高坐的谢思升谢知府却是开口道:“将那第一个交卷的人带过来,本官要看看他的试卷。”接着又添了一句:“将今日前三个交卷的都直接带到本官这儿来。” 知府有令,宗泽立即弯腰疾步走上前去拱手作揖,这边收卷官也将宗泽的试卷放在了谢知府的案头。 谢思升先没问宗泽的问题,而是示意他先行站在一旁。谢知府将宗泽的试卷拿过来,顿时眼前一亮,此文立意大胆而又不哗众取宠,务实却又切入点新颖。真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看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此子可取。 这时收卷官却也将第二份试卷捧了过来。知府又是当场开卷看了,嗯,这篇文章也不错。 正要评讲,这时第三份试卷也捧了过来,人也带到近前,宗泽一见,原来是江松涛,他也交卷了。 上官面前不敢形于色,宗泽跟江松涛眼神一碰,也算是互相招呼过了。 谢知府看到江松涛的文章,也是满意的不得了。想不到今日前面三个交卷的文章都如此有水准。如只观首题文章,当然是第一个交卷的学子最好;但为了公平起见,还是将另一篇四书题还有试帖诗看完再说吧。 不错不错,三人都不错。第一个交卷的,于制艺写的相当不错,可惜试帖诗明显不济后两个,不过,虽是差了一点,但还是不错的。 几下一比较,谢知府当即点了宗泽为第一名。宗泽听到自己被点为府案首,真是有点烦闷,所以出来走走,没想到在望江楼上看到宗泽他们,于是就走过来跟他们招呼。 可不是要招呼一下,刘新会一向自负才学,就连学习以外的各种准备也做的足足的,却没想到这次府试竟然会败给陈宗泽跟江松涛二人。 心中有了不忿,刘新会跟宗泽他们说起话来就多有试探了;这样正好,江松涛也是想要试试此人的真实才学,要不然,当年也死的太冤了。 少年心性,很快几人斗起了诗文。几番试探下来,大家也拿出了真本事。渐渐的,江松涛刘新会也有了了解:此人,才学是有点,但是,太过自负、也太过自以为是。 以他现今的才学,过个府试应该是勉强能过的,但是,要说前世第一也好、今生第三也好,他好像都有点不匹配。可是,前世发榜时,前十名的文章都是一并公示出来的,刘新会那文章、诗词确实是不错的,也当的起第一。 但,今日这样一斗诗文,发现,那刘新会今日的诗文,明显的跟他前世夺魁的诗文有差距;今世的诗文还没公示,可能得谢知府的当堂夸赞,想来也不会差的;那也必会如今日般稚嫩的吧。 莫不是真是这家伙作弊?如果真是这样,那前世他死的不冤枉。可是,他将自己这一批人可是害惨了。 不过,现今想来没事了。这次,陈宗泽已是成功的拉下了他,做了首场第一名,不出意外的话,两日后的发案案首一定是陈宗泽了。既然已是于前世不同,那想来,可以松一口气了,从此也算拐了个弯儿? 嗯,不行,不能掉以轻心,这次,这个刘新会虽然不是第一名,但仍然是第三,还是跟他们名次咬的很紧,还是要小心此人才是。 原本,自己是想使个什么手段将这人拉下的,可是这次时间太紧了,还没来得几谋划,人都已经在回乡赶考的路上了。做什么都很匆忙。 好在出了陈宗泽这个变数,也许这个人也是他今世的生机?他看了宗泽的实力,他希望陈宗泽这次能一路过府试,最好得中府案首,让自己实实在在的看到真的变了,真的没事了。至于他自己为何不想做第一,他是觉得能重来一次,已是恩赐,实在不能所求过多,伤了自己的福分。 现在情况正在按他所希望的在发展,陈宗泽已是第一名,凭他的实力,后续两场完全不在话下的,这个府案首妥妥的是陈宗泽的了。 可是,世间之事总是不那么尽如人意。 府试最后一场发案,实名发榜,陈宗泽的名字赫然排在了第一,江松涛排在 分卷阅读83 第二,晋江也是不错,竟然名列第十。 宗泽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名次,高兴不已,跟江松涛三人互相道贺。几人正相约着去望江楼好好吃一桌酒席时,这时有人质疑了。 只见次人大声质问:“这次府试前十为何有三名都是风白县的人,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此言一出,真是势越来越难以控制,早有人飞速去报了谢知府知道。 谢思升一听,贡院前学子群情的始末。不怪他如此紧张,自古学子闹事,那都是非同小可的,这时代可不是人人能读书的,既然能考到府试这一关,已算是当地的精英了,精英闹事,不能不紧张啊。 当听明大家对考试结果有疑议,谢思升也深悔这次排名草率了点,没有考虑到,前十让风白县占了三个去了。 但是,看过他们三人的试卷,确实是当得起的。考试之后,公示前十的试卷文章,此乃惯例,只是一般会是在发案后公布,既然今日情势着急,那早点公布也一样。于是谢思升命人赶紧将前十的试卷公示出去。 还没吩咐完,府衙门前的鸣冤鼓响了起来,有人来告状了。一会儿,就有衙役匆匆来报:“禀大人,门口有人状告陈宗泽徇私舞弊,说他亲耳听到陈宗泽考试造假。” 谢知府一听,一边命人去将陈宗泽带过来,一边大步来到堂前,一拍惊堂木道:“堂下跪着何人?要状告何人何事?” 那堂中跪着的人道:“禀大人,小人叫刘二富,是高升客栈的伙计。这次听人说,府案首是陈宗泽,好多人不服。小人想起一事,觉得干系好大,不能不禀于大人知道。大人,小人今天是来状告陈宗泽考试舞弊的。他是作弊才得的府案首。” 谢思升一听,大喝道:“竟有此事,你速速说来听听。” 谢知府这边在问话,宗泽这边也有人找到他了,要带他前去府衙堂上,说有人状告他舞弊,听到他先前在客栈中吟诵的诗句就是这次府试的试帖诗题。 见衙役要带宗泽走,江松涛颇是担心,跟那差役说作保宗泽是冤枉的,请他们不必请宗泽过堂。 宗宗泽今天看到贡院前这人声鼎沸之势,就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快速一作思索,跟江松涛对了下眼神道:“江师兄不必担心,小弟此去将事情给府尊大人说明了也就是。所有事情与江兄无无关,还请不要牵涉其中。” 宗宗泽被衙役带走后,江松涛很是过意不去,先前自己只想着让刘新会不要做府案首,却没想到,万物总是相承的,这件事拐弯了,那必定有另外的事不对。深觉此次是自己连累了陈宗泽。 不不过,事情既已出了,光想无用,还是赶紧搬救兵吧。不然,一过堂,万一,那些落第学子起哄闹事,这个告状之人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做证。到时,谢知府为了平息那些学子的怒火,肯定会将陈宗泽填进去的。 不行,赶紧得去将陈宗泽捞出来才是,至少让他有个申辩的机会。 江松涛想了下,就匆匆找人去了。晋江也是跑回客栈给陈忠运他们报信去了。今日看榜,宗泽三人约好前去,就没让大人跟着,这时,陈忠运他们想来还不大清楚这事儿的。 听到有人状告宗泽舞弊,宗泽人现已被带往府衙,陈忠运大惊失色。立时就要往府衙赶,还是,晋秀才旁观者清一点,劝道:“陈老弟先不要急着去府衙吧,还是先想想,在这府城之中可能有人可请托的好。” 被他一提醒,陈忠运道:“对对对,晋教谕说的对。”想了想,没想到什么人可以托的,也是,陈家往上数三代也还是泥腿子,哪能认识什么有用的人呢。 这时林禄儿却是想到了:“姑爷,我去一趟胡同知府上去。先前我们家跟胡府的管家颇是有来往的,我这就去找他。” 陈忠运也想到了,先时,舅家翻案时,林家跟胡光右颇是来往了一阵子,也许去求求他有用?于是赶紧催着林禄儿去胡府,叮嘱道:“那你快快前去,记得求人办事,万万不要吝惜钱财。” 将林禄儿派去胡府撞撞运气,陈忠运就往府衙赶去,晋秀才也跟上,以期能帮忙一二。 来到府衙门口,陈忠运当然没那资格进去,就是晋秀才搬出秀才身份,那些个衙役也完全不将一个小小的秀才放在眼里,他们这一群人连府衙大门都进不去。 正焦急间,这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来到府衙门前停了。 接着从马车里下来一个老者一个少年,其中一个陈忠运认识,那少年不是江松涛吗? 看到江松涛,陈忠运焦急的跑过来:“江公子,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去看榜,晋江一个人跑回客栈说宗泽被带到了府衙,说是有人状告宗泽舞弊?这,这事从何说起?” 江松涛闻言,赶忙道:“陈叔不必担心,想是有人质疑,府台大人也只是例行问话而已,没事的。”说着,又介绍着跟他一起来老者:“陈叔,晋世伯,这位是周御史周大人。” 一听这老者名号,陈忠运还不觉得,晋秀才已是弯腰及膝道:“学生见过周大人。”陈忠运见晋秀才这么恭敬有礼的,不敢耽搁,赶紧也是抱拳行礼。 那老者受过二人的礼后,对着他们一颔首道:“我听得江小友讲,这次的府案首正在堂上受苦,老夫要前去分解一二,先行一步了。” 听得这周大人竟然是去给宗泽求情的,陈忠运立马趴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感谢周大人的援手之情。 见周大人带着江松涛往府衙大堂走去,晋秀才兴奋的对陈忠运道:“陈老弟这下可是能将心放到肚子里去了。这周大人出马,宗泽必定没事的。” 晋秀才之所以会这样笃定,那是有原因的,这周大人在金洲府,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正经进士出身,官致正四品右佥都御史致仕还乡的。现在虽已致仕,但在金洲府这个地界儿上,还是很能让人卖面子的。 周大人带着江松涛进去后,林禄儿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气咻咻的道:“姑爷,我真是没用,连胡同知的大门都没进去,消息递不进去,有负姑爷所托。” 陈忠运虽不在官场混,但人性还是知道的,以胡光右这种无利不起早的脾性,这种事儿当然是能避多远避多远的。本就 分卷阅读84 不抱多大希望,也就稍稍失望了下道:“没事,不管了,有人进去了,我们再等等吧,兴许一会儿宗泽就出来了。” 林禄儿答道:“是是,姑爷放心,陈少爷是有福之人,这次也必定会逢凶化吉的。” 周大人进得大堂,谢思升谢知府见了,赶紧起身相迎:“哎呀呀,老大人有事使人来吩咐就是了,怎能劳动老大人亲自前来呢。”一边说,一边让人赶紧搬椅子来请周老大人坐下。 周老大人笑答道:“谢大人客气了,谢大人连日为国选才,颇是辛苦。今日贡院之事,老夫也有耳闻,所以前来,看看能不能给谢大人分忧一二。谢大人可不要嫌老夫碍事啊。” 谢知府闻言哈哈笑着:“老大人客气了,能得你老人家指点,学生是三生有幸哪。” 寒暄过后,周老大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宗泽问谢思升道:“这个跪在堂前的少年,可就是今年新点的府案首陈宗泽?” 第59章 听得周老大人发话,谢思升答道:“回老大人,他就今年的府案首陈宗泽。” 周老大人听闻,问道:“既然是府案首,想必是有点才学的,老夫想要当堂考考他,不知谢大人可允?” 谢思升道:“老大人有令,怎敢不从。老大人请。” 周老大人见谢思升已是应允,就对宗泽道:“刚才老夫进来时,你正在喊冤。你说你冤屈,老夫虽有心相信,但没实据,恐难服众,老夫现在要考你,你可愿意?” 宗泽跪在地上回道:“能得老大人垂询,学生三生有幸,请老大人赐题。” 见宗泽如此爽快,周老大人一挑眉道:“那好,老夫就考你了。” 周老大人见宗泽不过十多岁的少年,先时出的题都还是简单一点,见宗泽都又快又好的答了出来。几题过后,难度越来越大,宗泽却也不加停顿的流利说了出来,有时在开口前还特意问过周老先生是要他以制艺答呢,还是以策论回。 你来我往几道题后,别说周老先生满意无比,就是谢知府都有点惊讶了,想不到这陈宗泽竟然如此有实力。如此有实力的人实在没必要作弊啊,这简直就像是捧着金碗要饭一样荒谬不是。 因此,还没审案呢,谢知府已是让宗泽站起来回话,不必再跪在地上回话。 周老先生问过一阵后,暗道,看来今天受人所托还真是来对了。以此子才学,过了今日这关隘,日后必非池中之物啊,今日自己也算是跟他结下善缘了,人情既已送到,干脆送大点,让这事儿今天就出来结果才好。 周老先生跟宗泽一来一往的对答过后,周老先生哈哈一笑,对着宗泽夸了一句:“陈小友的才学不错,再磨练磨练,日后必有所成啊。” 宗泽赶紧拱手作揖道:“多谢老大人谬赞,学生愧不敢当。” 周老大人捻须一笑,然后又转过头来对谢思升说道:“老夫考完了,不耽误谢大人问案了。” 谢思升刚才听陈宗泽跟周老先生的对答,听的很入迷,现在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正在问案呢。于是一拍惊堂木,对那跪着的刘二富道:“你说你状告陈宗泽作弊,将你知道的再说一遍。如有胡言乱语,本官必会杖责于你。” 那刘二富趴在地上连声道:“小人不敢欺瞒府台大人,小的确实听到陈宗泽在跟人说起那试帖诗来。” 接着,刘二富就将当日她听到的讲了出来。听得这刘二富说完经过,宗泽心道,这人还没说谎,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就这样,宗泽反而放下心来。因为这人只听到了宗泽对他爹说的话,没有看到宗泽三人斗诗的事儿。 当日,宗泽三人斗完诗后,江松涛将宗泽的诗给他改了几个字,宗泽一看,顿时上了个层次,所以回房后,就跟他爹说那江松涛好厉害,稍稍改了改就好了很多,还将这诗读了一遍给他爹听。 见这刘二富就听到宗泽跟他爹的对话,不是亲眼看到或听到宗泽三人论道。听这人讲完,不但宗泽松了口气,江松涛也是暗暗庆幸,自己当日也知兹事体大,所以特意让他们管家站在门外看着,不让人靠近的。所以,这准备做的还好。 别看都是关于听到试帖诗的题目,但是,是听到三人一起论到,还是听到宗泽一人说话,这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今天宗泽被府衙的人带走时,特意跟江松涛说:与他无关。就是想告诉他,千万不要为了什么兄弟义气来作证说明,说是他们几人在一起偶然吟诵所得的,如真这样讲了,那到时可就不得了了。 是啊,宗泽一人还能说是巧合,就按最坏来讲,就是他提前作弊了,不管怎么说,那是他一个人所为。 但是,如果江松涛晋江卷了进来,那性质将会完全不同。怎么会这么巧?一群人都知道这个?那这是有人提前漏题了,这将会成一桩大案的,搞不好又是一片腥风血雨,到时,大家还有没有命在就难说了。还好,江松涛跟晋江都没犯这错误。 刘二富这番话显然不让人信服,人家就是在房里跟自家爹说了诗词的事儿,你就说人家舞弊,是提前知道题目了。好,既然如此,你知道是谁给陈宗泽答案的么? 就谢思升来说,他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如果他出的题有漏题了,那就是他身边的人有问题了,这可得好好查查。 这个问题那告状之人回答不了,却是将江松涛提醒了。是啊,自己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重来一次,可要是别人知道呢?那肯定是买通了谢思升身边的人了。看来,过后得好好的让人查查那刘新会,看他是不是这次买过题,如果能这次将刘新会摁死在地,那后面,应该就没有隐忧了。 宗泽自周老先生来了后,情势大转,见几人都在质问刘二富,直将他问的冷汗直流,于是趁盛追击道:“刘二富,我且问你,你识字么?你是否有过耳不忘的本事?” 那刘二富一听,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识字,没有过耳不忘的本事。”说完还梗着脖子道:“这跟你作弊有关系么?” 宗泽厉色道:“当然有关系,你刚才不是将我在房中说话背诗的事儿记得清清楚楚吗?你既不识字,也没有过耳不往的本事,我的试帖诗今日才公示出来,你却背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怎呢觉得你是有备而来呢?而且你来告状的时机未免掐的太好了。贡院那边的鼎沸声一起,你这边就到了。我怎么觉得,今日之事,你背后的主子不像是要对付我,而是另有所指?” 宗泽的话,刘二富听懂了一半,还有一半却是不懂,另有所指,自己受托就是状告陈宗泽啊,如果能将江松涛顺便拉下,那更好。怎么这陈宗泽的话里却是另有所指的一样? 刘二富 分卷阅读85 没听懂,谢思升却是听懂了。是啊,今日之事,细思极恐啊。这学子闹事,自古都非同小可啊,搞不好,自己这顶乌纱帽都会被闹没了。是谁想要浑水摸鱼呢。 谢思升怒了,就这些宵小也敢暗算自己。谢思升正要命人将那刘二福拖出去打一顿杀威棒的,这时,府衙门外有了鼓噪之声,声音不小,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谢思升怒喝着让人出去看看,究竟何人如此大胆?!这时衙役进来了,手中托着书信,说是府衙外来了好多学子请愿,那些学子联名要谢知府,为此次府试是否公正证个清明。 谢思升先前看到宗泽的对答,如此有实力,不可能作弊;再想到这事儿背后的凶险,恐怕是有人想对付自己,不宜拖的过久,不如赶紧大事化小,就此打住;盖棺定论陈宗泽没有作弊,他这个府案首是名副其实的。 可是现在这些学子竟然来到府衙前请愿了,不能不给他们一交待。但是,如就这样被胁迫治了陈宗泽的罪,那也太憋屈了些,堂堂知府竟然被人逼迫至此。况且,自己也不是那等不顾别人生死的昏官,这陈宗泽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就这样废掉,实在可惜。 看到谢思升为难,周老大人开口了:“谢大人,老夫对这陈宗泽虽不甚了解,但观今日此子对答,确然不错。况且,能得王府丞收为高足的人,怎会品行如此不端,所以,此事必有内情。” 周老大人的话,提醒了谢思升,是啊,这陈宗泽虽然出身不显,但他的老师是王仁光,照王仁光来看,也不能轻易治罪。见谢思升若有所思,周老大人又接着道:“不过,今日学子群情:“谢大人,门外那些学子还在,我反正是要出去的,我就忝着脸将此事说于他们听,你看如何?” 听得自己不用跟府衙门外那帮刺儿头打交道,谢思升赶紧作揖谢道:“那下官就多谢老大人操劳了。” 周老大人走出府衙大堂,来到阶前,对门口的学子道:“因为诸位对此次考试有疑议,所以,知府大人已是决定让陈宗泽明日重考。待重考结束,这陈宗泽是否有资格做这府案首自有定论,尔等现行散去吧。” 听得知府大人让陈宗泽重考,众人想想,这个方法也可以。重考之时,几个差役,几个监考官盯着陈宗泽一个人看,如果那陈宗泽还能作出好文来,大家也就无话可说了。 第6o章 让陈宗泽重考一次,此方法算是公道,大多数质疑的学子都是认可的;只少数有心人还在哪鼓噪,这时,公堂上出来了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将那鼓噪之人带进公堂。 刚才闹的人多,法不责众,又怕刺退去后,也冷静后怕了,怎能聚众到府衙闹事呢,万一被知府大人记住了,日后还想不想科考啊。赶紧走为上策。 一时间,府衙门前闹事的学子走了个干净。 宗泽今天有惊无险的从府衙脱身,见到儿子平安的从府衙大堂出来,陈忠运真恨不能跪地磕头感谢上苍。 急步迎上宗泽,一把拉过细细的看了看,开口问道:“宗泽,可是还好,府台大人可有打你?” 宗泽见他爹神情很是惊惧,赶紧宽慰道:“我没事,没有挨打。府台大人只是问了几句话而已。”陈忠运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问完儿子,知道无恙,陈忠运才注意到周老大人还站在一旁,赶紧抱拳道谢:“多谢老大人相救犬子,老大人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周老大人看着他们,捻须一笑:“不过举手之劳,不必感念。陈小友才学过人,老夫很是喜欢,真是后生可畏啊。重考过后,可跟江小友到寒舍盘桓一二。” 想不到周老大人竟然邀请自己上门,这不光是给面子,还是一种认可啊。宗泽赶紧拱手弯腰:“多谢老大人赏脸,学生如重考过了后,必定登门谢过老大人的援手之德。” 周老大人听了陈宗泽的话,暗自点头,这陈宗泽不光是学识过人,这人情练达也不错。自己邀他来自己府上,他竟然知道要考过了之后才能来。 府衙前不是说话之地,周老大人跟宗泽他们说得几句过后,就告辞登车而去。宗泽江松涛他们也往客栈而去。 江松涛的管家早已安排车马等在了府衙前,见他们要回客栈去,就请宗泽他们上车。马车不大,坐了不了几人,江松涛就对晋秀才他们告罪后,请宗泽陈忠运上车他们先行回客栈。 宗泽今天也是疲累不堪了,顾不得客套,就爽快的上车去了。 回到客栈,陈忠运想到这半天宗泽也没吃东西,赶紧让小二准备吃食过来。待宗泽缓过气来,陈忠运又让人备好洗澡水,让宗泽赶紧去洗漱歇息,明天还要去府衙考试呢。 知道宗泽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江松涛他们过来问候一声后就赶紧辞去,以免扰到宗泽休息。 宗泽歇下后,半天心绪都很烦乱,也是,今天被人拷问了一天,随时被打板子下狱的,换谁也冷静不了。 明天就要再次考试了,可得赶紧平静下来才是,听说经文很能让人凝神,那要不,就背经文吧。想想,佛家经典不会背,那就背道家经典吧,宗泽将《道德经》来回背了两遍,最后还真让他平静下来睡去。 第二天考试,宗泽是完完全完享受了一把特殊待遇。四个衙役站在一侧,三个监考官高高在坐,宗泽一人坐在大堂上考试。 知道陈宗泽今天重考,江松涛昨日也是彻夜难眠。重考的滋味他是清楚的,几人在旁虎视眈眈,甚至差役还在一旁呵斥,除非定力过人,否则,就是有李白之才也难有好结果的。 自己当年不就是这样么,刘新会舞弊得了院案首,被人告发,然后又牵出漏题之事,以致当年金洲学子院试全部重考。被那么多人看着考试,又有前面的质疑审问,早就心力交瘁,心头绷的极紧。结果,可想而知,当年原本已过院试的一百零五名金洲学子,院试重考得过的不足三成。 院试未过之人全部被剥夺功名,再 分卷阅读86 一人敲了十板子,才放他们回家去。这一番打击,不光是身上受伤,心里更是难以承受。十年寒窗苦读付诸东流不说,还糟此奇耻大辱,江松涛当即病的很重。 家人将他接回风白县后,他缠绵病榻好久,家人多方宽慰,方才缓过来,可是,自己却是无脸见人,终日在家郁郁,不过三年的工夫,到底没撑过去,一病呜呼了。 谁知上天垂怜,睁开眼不是在黄泉地狱,而是在回乡赶考的路上。江松涛格外珍惜自己这好不容易拣回来的一条命,是的,这条命可得好好珍惜。 这刘新会肯定是有问题,昨日,自己已让人去查了,希望快点查出来,这次在府试就去掉这个隐患。 江松涛在想刘新会的事,现今金洲府城中刘家族长刘福房里,刘福书正在对着跪在地上的人大发雷霆:“蠢货,真是蠢货,你让人状告陈宗泽也就是了,竟然还敢煽动学子去闹事,你当谢思升是吃素的啊,到时,查到我们刘家来,该如何收场?!” 那跪在地上的人嘟囔着辩道:“这次考试,我们新会才是第三,我这还不是想着,将那头名跟第二名全部撸了,这样,我们新会不就是府案首了么,那到时院试必是会被录取的。” 听到儿子的蠢话,刘福书气的砸了个茶盅过去:“你知不知道,汇集学子去府衙门前事情有多大,搞个不好,谢思升还以为我们是要对付他的。如果让他查到我们头上,到时他扑过来,你想我们刘家破家灭门哪?” 骂了一阵子,刘福书也懒得骂了,事情已经出了,赶紧想办法善后才是,务必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不提刘家在如何做准备,只说宗泽考试。宗泽这次考试的题是四书文两篇,经论一篇,试帖诗一首。 宗泽重考的题目仍然是谢知府出的。宗泽今日看到如此考试阵仗,刚开始还真是紧张了一把,不过,题目一出,宗泽反倒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后,细细的思量起来。 沉浸于考题中的宗泽,这时完全将这些监考之人抛到脑后,一门心思的做起题来。这些题一贯了谢知府的务实风格;对于此,宗泽也是突击练过不短的时间,再加上功底扎实,肚中有货,做起来自然不吃力。 见陈宗泽如此镇定自如,三个监考官都心中嘀咕道,看来,这陈宗泽可能是真的是有真材实料了,现在只等看他过后交上来的试卷是否如他们想的一样,真是可以一看的。 黄昏时分,宗泽交卷,因今日只他一人,不必过后再看。三个监考官,当场批阅他的试卷。 先看字迹,一笔柳体已是很有看头了,通篇清秀无污点,很是干净。看过字后,再看文章,无论四书制艺也好,还是经论也好,此子真可算的上文章练达了。文章写的相当不错,三人阅过后,将宗泽的文章都点为了极好,堪做第一。 文章已经点坐第一,再看陈宗泽的试帖诗,嗯,此子的试帖诗跟他文章相比差了些,不过,虽然韵意平平,但内容立意还是可以的。况且科举本就是重制艺,试帖诗只要写够十二句,不出大的错漏也不影响名次的。于是,三个监考官一致将宗泽点为府试第一。 府试第一还是要谢知府点头后才能过的。知道陈宗泽这场重试,可谓是全府城学子都等着看结果的。这边一阅完,几个监考官赶紧在衙役的监看下,将陈宗泽的试卷送到了谢知府的案头。 看到三个监考官在陈宗泽的卷头处标明取中第一名,三人皆是。谢思升眉头一挑,将陈宗泽的试卷拿过来细细的看了一遍,边看边点头,不错,很有看头,这个府案首,陈宗泽是当得的。 看到陈宗泽的这份答卷,谢思升真是大松了一口气,这个陈宗泽不错,真是争气长脸,重考也能如此出色。这下总没有人再敢质疑本官的公正清明了。有了今日陈宗泽这几篇文章,那些质疑之声自当消停下去的。 于是谢思升也提笔在卷头点了第一名,要人明天去贡院门口公示,陈宗泽为府案首,另将他的重考文章一并贴出去,让人好好读,好好比。要是还有人不服气,那就请来府衙堂上好好板子伺候。 说到板子伺候,谢思升想到昨日状告宗泽舞弊之人,真是可恶,刁民,陈宗泽有此实力还需舞弊么。这人竟敢无中生有诬告府案首,真是居心叵测,胆大包天,立即命人将那刘二富好好敲打敲打二十板子,然后让其家人来府衙赎人。 刘二富昨日已被敲打了几板子,接着又被打了二十板子,最后家人拿了二十两银子好说歹说才将人赎了出去。这刘二富这次原本是想挣点银子的,没想到又是挨打,又是赔银的;而且这场打挨得他病了一个多月才将将养好。当然,此乃后话。 陈宗泽重考成绩公布这天,贡院门口真是人山人海。 第61章 一大早,号炮响过后,这次府试的榜单重新贴出。 先前的成绩榜单大家早已经知道,众人最关心的是这次重考的陈宗泽的成绩。 让很多人释然,也要一些人很失望,陈宗泽的名字赫然在列。仍然名列榜首,还是府案首。 好些人颇是不服,但昨天府衙那一顿板子将好些人镇住了,不敢轻易再闹。虽不敢闹了,但既然是府案首,陈宗泽重考的文章也该贴出来的。 差役没让大家失望,张完榜后,就立即将陈宗泽的试卷贴了出来。众人纷纷拥过去看陈宗泽的文章。 还没看文章内容,只看卷面都已经让人不能不服了。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下,陈宗泽还能做写出如此整洁俊秀的字迹实属不易。再看陈宗泽的文章,无论立意,遣词造句都是让人自叹不如的。 想不想不到这陈宗泽竟然如此有实力。有那心思通达之人已是想到,以陈宗泽现如今的成绩的,说不得今年金洲府真能出个院案首啊。 人总是崇拜强者的,宗泽的这份重考成绩是切切实实的震住了众人。大家一改前日的质疑,纷纷称赞起新任府案首的人品才能来了。 宗泽昨天考完,就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是必中的,至于是不是府案首,那得看谢知府怎么点了。 不过,虽然是看谢知府的。但宗泽却是笃定自己能得府案首,毕竟谢知府先前已经点了自己为府案首,现而今自己这份重考成绩不差,谢知府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威严面子,也会点自己为府案首的。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宗泽这次并未去看发榜。反倒是晋江跟江松涛一大早就去了。 这些时日太累了,试已考完,宗泽给自己放了个假,早晨没有如往常一样的早起,而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江松涛二人看完榜回来,宗泽才梳洗完毕。 见到宗泽,江松涛压不住 分卷阅读87 喜气的对宗泽道喜:“恭喜陈师弟了,陈师弟这次还是高中府案首,为兄在此恭喜你了。” 晋江却是没江松涛文雅,直接上前一拳擂到宗泽的肩膀上:“嘿,你小子不错,长脸,看现在那些人再敢质疑于你。” 宗泽虽是笃定自己必是府案首,但,先前必定是猜想,现今听到自己真是府案首,心情还是很像知道此人。” 宗泽听了,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此人我有点眼熟,但却不知在哪见过,所以,也是有点疑惑。” 宗泽二人专门找僻静的地方说话,当然不会只说认识谁不认识谁的,两人将今日看到的人,听到的话,跟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再一联想,真是心惊不已。这次有人盯着他们,而且细细布局了,就是不知,这次布局是对宗泽还是江松涛,抑或是别人。 而且听那人嚷出来的话听来,好像幕后之人还有动作,而且这动作还不小,让那谢顺都有点害怕。 宗泽跟江松涛赶紧深入的探讨了一下,以期能排除隐患,锁定目标。 江松涛知道的比较多一点,他就将自己知道的、猜想的,能说的都说了出来。宗泽听得江松涛之言,心中也多有疑惑,听这江师兄知道的还不少,想是事先有所准备,他缘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压下心头疑惑,宗泽也将心思用在这次的事上面好好想想,听那人之意,他们还不死心,但要从何下手却是不得而知。 宗泽跟江松涛接着分析,他们要针对谁?如果是要针对宗泽,那宗泽有没有得罪过谁,是谁最不想他出头? 听到江松涛这样问,宗泽细细的想了起来。根据自己求学路上的事来看,在书院跟人结下梁子的只有孙桂,难道是孙桂? 刚想到这个,宗泽 分卷阅读88 摇摇头,不大可能是他们,那次潘成倒台时,刁虎那一干人全部倒了,就算不倒,他们恐怕也没那能力在府试动手脚,搞这么大的动作。 等等,潘成倒台?宗泽想起来了,那第二个出来的人,自己见过! 第62章 宗泽想起来了,难怪自己眼熟,那人自己真见过。当日,潘成的案子扯上了当时的金洲知府杨航吉,此人倒台时,有人为他奔走,其中就有今天房里的那个人。这个人是前任知府杨航吉的人!具体是谁宗泽不知道,但是,那人是杨航吉的人确实无疑的。 想通了此人是谁,再细细联想下这几天的事,宗泽隐隐想到,看来有人是想通过对付他,好一并拉下谢知府。 看来,这事儿要早点告诉谢知府,让他来查才是最好最快的,也最能快刀斩乱麻。但是,要怎样告诉他呢? 宗泽他们还没那资格面子直接去见谢知府的。宗泽想了想,有一尊大佛倒是可以去求的,于是宗泽对江松涛道:“江师兄,前日蒙周老大人相护,我才能得以从凶险之地脱身。不如我们今日去周府拜见拜见周老大人。小弟要好好拜谢周老大人的相救之德。” 听到宗泽要自己现在带他去拜访周育明周老大人,江松涛有点惊讶。旋即也想到了,也是,们人微言轻,如果周老大人能出面,那是最好的。 “不过,”江松涛道:“此事将周老大人扯进来不大好吧。” 宗泽道:“将周老大人扯进来确实不该。不过,这次其实也不用周老大人亲自出面,我们只是借借他老人家的名头好去见谢知府而已。这事儿要快,毕竟刘家如真是舞弊了,这事儿早点捂住的好,不然,我们这届学子可都要遭殃了。小弟可不想成为我们大明朝第一个一次府试考三次的人,想来江兄也不愿重来一次的吧。” 听到此言,江松涛的肌肉都收紧了,陈宗泽说的对,这次如果那幕后之人不光是想对付陈宗泽,而且还想拉下谢知府的话,那借漏题来打击最好不过的,到时,他们这帮学子就惨了。 难不成自己重来一次,也逃不开重考的命运?而且重考的时间还提前到了府试?这可不行,自己这次绝对不能止步于此。 于是,不待宗泽说完,江松涛就拉着宗泽上了马车,往周府而去。 江松涛他爷爷跟周老大人也算是莫逆相交,因此,江松涛在周府的面子不小,一看到他们,门房立即请进了。 见到周老大人,宗泽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拜谢他的救命之恩。 周老大人受过宗泽的礼后,赶紧命江松涛将他扶起。 宗泽这次重考仍旧夺下府案首,周老大人早已经知道。宗泽的文章他也早命人抄过来看了。看过,点头不已,此子小小年纪眼界见识过人哪,当日公堂对答自己就觉得不错,现而今看来,果然不错。 都是读书人,在一起,最好的话题当然是读书的事儿,周老大人不吝教诲了好些经验,宗泽他们也就平日学习中的问题求教一二,一时间三人谈的甚是热闹。 慢慢的宗泽透出了今日求见的主要目的,他们想要见谢知府。知道宗泽的来意,周老大人自然是要问原因的。 于是宗泽江松涛就将他们看到的,以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一道来,顺带将自己的猜想也说了出来。 听完宗泽他们的话,周大人沉吟良久。如果陈宗泽他们说的真是真的,看来,有人在下一盘大棋,想将谢思升拉下马呀,到时金洲府说不得又是一阵震荡。 于公来讲,前面的杨航吉才倒没多久,如果现任的又倒,这对金洲府的民生也好、官场也好,都不是好事啊。何况,那谢思升自来到金洲也算是务实用心的。 于私来讲,自己现在跟谢思升的关系拉的还不错,说不得日后自家人在金洲地界儿上还要那谢思升照拂的。而且,俗话说的好: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现今看着陈宗泽前程不错,给他一两份薄面也使得。 沉吟之后,周老大人开口道:“你们二人所想如是真的,真是事关重大,明日老夫带你们去见谢知府一趟。” 听得周老大人愿意亲自带自己去见谢知府,宗泽惊喜不已,感谢之余也有话跟周老大人明说了:“多谢周老大人中正为民。不过,此事毕竟是宗泽二人猜想而已,不知是不真有此事,如果非我们所思,怕是会有损老大人的威名,此其一也。另,此事如果真是因宗泽家事所起,让老大人深陷其中,更是不该,此其二也。因此,宗泽想,要不,老大人您就不必亲自去了?” 周老大人听了,心道,此子心思纯正,没有为了自己不顾别人,心性不错,人情可卖啊。 周老大人摇摇头道:“此事非同小可,老夫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说完,又对他们道:“今日你俩就在此歇下,明日好跟我一起去谢知府处。” 见老大人意已决,且宗泽也想到兹事体大,此事还真要周老大人这样的人物出面才更有力点,反正人情已是欠下,多一点少一点也不必计较太多了。 宗泽二人拜谢过老大人,江松涛又让他的管家回客栈去跟陈忠运他们报信,说他们二人今晚就在周府歇下了,让他们不必等了。 宗泽二人退下后,周老大人的清客田清相对他道:“听刚才陈宗泽二人所讲之事,非同小可,这其中可牵扯几起子的事。东翁亲自出面,会否让人知道了不大好?” 周老大人听了,轻轻摇摇了头,不在意的笑笑:“无妨。反正是要送人情,何不送大一点。这次,我送这偌大的人情给谢思升,他日有事也好开口些。至于你说的让别人知道不大好。呵呵,知道了又如何,当日杨航吉他们都没斗过谢思升,一败涂地。现而今余下几个宵小还想有什么作为么?这几个人不足为惧的。” 田清听了,点点头道:“想想也是,这几个人的能力也有限,要不然,前日学子质疑一事没那么好按下去。那么好的机会他们都没起事成功,想来也只敢在背后浑水摸鱼一把,确实不必太过顾忌了。” 是夜,周府管家将宗泽跟江松涛二人同安排在一间房歇下。二人洗漱后,歇下。 连日神经紧绷,都累了,睡的很快。 半宿好眠,半夜宗泽却是被一阵声音惊醒。夜深人静,这声音清晰而又凄然,将宗泽吓了一跳。 宗泽醒了醒神,才发现这声音竟然是江松涛发出来的。宗泽想他可能是梦魇了,就凑过去,准备弄醒他,谁知凑近仔细一听他的梦话了,汗都差点出来了。 江松涛这时正在梦中,他梦见自己院试过后,因为有人告发院案首刘新会买题作弊,以致他们金洲府过院试的学子全部重考。梦到自己重考未过 分卷阅读89 ,被打板子,剥夺功名,一身前程尽断。 他撕心裂肺的喊着冤枉。他还梦到自己临死时母亲那肝肠寸断的样子,他的心都碎了,不停的说着对不住娘亲。 宗泽听到江松涛的喊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终于知道自己那违和感从何而来了,原来江松涛竟然是重生的!难怪他那么在意刘新会的事!难怪他会知道府试考题!还好,还好,此人心地很好,重来一次也没为了自己的生存不择手段。 从他的梦话中也能听出,这刘新会日后会买题成为院案首。 不除意外,这刘新会将会跟自己这一届学子一起参加院试的,如果他继续买题,那跟此人一届考院试也太危险了些。看来,就算不为了自己,就是为了这次府试的同窗,也要让那刘新会止步于此了。 宗泽不敢惊扰到江松涛,赶紧悄悄的侧身躺下,闭目假装睡觉,心中却是如乱麻一般翻腾。 第二日,周老大人慢悠悠的吃完早餐才悠悠的带着宗泽二人往谢府出发。 在马车上,周老大人看到宗泽二人明显有掩饰不住的焦躁。但却还是勉力在镇定着。 心中暗道,到底是少年之人,还是定力不足啊。不过,小小年纪能忍住也算不错了。 离谢府还有一段距离,周老大人捻须笑问宗泽他们道:“你二人可是奇怪我为何不早点走?” 宗泽答道:“回老大人,想是因为怕谢知府还在府衙没回来?” 周老大人道:“此其一也。其二,乃是:早晨事多,恐谢大人太过忙碌了,我等久候不见也就算了,就怕耽误了谢大人之急事啊。” 宗泽秒懂了,赶紧坐着弯腰行礼道:“谢老大人教诲。”这就是当过官的经验之谈啊,做官的都是早起要点卯的。 点卯后议事,此乃惯例。因此早上的事情大多比较重要急促,万一遇到一两件让谢知府生气动怒的事;自己这一群人上门,本是提醒之德;可是万一谢知府心气不顺,还道是他们也是来添堵的,平白拉薄了人情不说,还难以让事情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所以,周老大人就带他们去的不早不晚。估摸着他们到时,谢知府的事儿也议的差不多了;就算有不顺心的,过了一阵子,想来气也消了好多;这样一来,他们上门说的事儿可能也不会让人迁怒了。 到得谢府,递上了周老大人的名帖,门子立即请周老大人进府,另有一门子小跑着前去报信去了。 听得周老大人前来,谢思升亲迎了出来。 第63章 谢思升看到周老大人,亲迎出来,抱拳笑道:“老大人前来,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周老大人笑答道:“谢大人客气了,客气了。”宗泽跟江松涛也赶紧上前对谢思升行礼。 寒暄过后,谢思升客气的将周来大人请进了谢府。两人坐定说着闲话,抿过几口茶后,周老大人渐渐引出正题。听得周老大人说出今天的来意,谢思升倏然心惊,看来前两日的学子闹事还真是有人做怪啊,呵呵,竟然还想浑水摸鱼。 谢思升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继续听完周老大人的话,知道是陈宗泽江松涛二人发现的。谢思升对站在一旁的宗泽二人道:“你二人将昨日看到、听到的细细说来。” 于是宗泽跟江松涛又将昨日酒楼所见所听再细叙一遍。宗泽别的没多说,主要提到他见到的那个面熟之人:“禀大人,那人学生很是眼熟,学生确定没看错,他就是当日为杨航吉奔走的人。” 话说到这份上,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谢思升怎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又问了些宗泽他们一些问题,其实心中已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再确认多一点而已。 问完,谢思升虽然面色不变,但浑身的郁气早已发散开来。周老大人见谢思升的怒气渐升,而自己今日前来要说的话也已说完,也该告辞了;自己走后也好让谢思升清理门户,谋划打击对手了。 谢思升笑着将周老大人送走,回转身来,立即喝命人去将谢顺带过来,他要亲自审问。 谢顺被带到了谢思升的面前,谢思升先也不说话,而是死死的盯了谢顺一阵。谢顺见今日情势很是不对,弯腰赔笑的问道:“东翁,今日叫小可来可是有事?” 谢思升冷笑道:“我叫你来,有没有事,你不清楚吗?说吧,你瞒着我做过什么?” 谢顺本来心中就有鬼,现今听到谢思升的问话,当即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的事儿漏了?心中虽是想到,但嘴里当然是不会承认的。 听得谢顺的狡辩,谢思升也不发怒,而是阴阴的道:“料你也不肯痛快的承认。我没多少时间跟你耗,本来是念在你跟我也有些时日的,想给你面子,谁知你却不要。”说完,对着外面大喝一声:“人来!” 听到谢思升叫人,谢顺当场就趴在了地上了,谢思升的手段他是清楚的,再不说,下场还真不好说;还不如先说了,说不得还能得个好点的结果。 谢顺赶紧趴在地上了,都怪他贪财,有人找上他,找他买题。先时他也知道事关重大,不大敢卖,但奈何人给的银子太诱人了,想着无非也就是漏给一人而已,就做了。 听到他真将题漏了出去,谢思升随手抓起一个镇纸就砸了过去,只砸得谢顺脑袋上立时起了个大包,疼的不行,却也不敢动。只拼命的磕头求饶。 谢思升喝问道:“说,你将题漏给谁了?” 谢顺道:“他叫杨松。先时,杨松找上我时,我也不敢给,直到他将人说了,说是给那刘新会,我知道买题的正主后,才将题给他们的。谁知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杨航吉的人。” 谢思升冷哼道:“蠢货,人家是设好圈套等你钻呢。既然拿了你一个这么大的把柄,不可能不用的。说,你后面还替他们做了什么事?!” 谢顺赶紧磕头道:“东翁,东翁,我后面也疏远了他,再没跟他有过来往。” 谢思升一听他的话,气的走过去,狠狠踢了几下谢顺:“还敢狡辩?!你没跟他有来往,你昨天在望江楼跟谁在一起?!嗯!” 谢顺一听,看来自己是辩无可辩了,再不说实话,可能今天下场就很惨,赶紧说了:“杨松一直跟我说,要我帮他们煽动学子,说考试有猫腻;甚至让我将漏题的事泻出来,好让人质疑此次考试的公正,以此重考。大人,小人知道这些事对大人有损,这些我可都没答应啊。”说完,爬过来,匍匐在谢思升的脚下磕头求饶。 谢思升一脚踢翻他,命人将他拖下去,又命人去将那杨松找到。至于刘家,犯下如此大错,也得好好想想怎样做了。 谢知府如何做,宗泽他们不得而知 分卷阅读90 ,这两天,宗泽玩的很是惬意。府试既定,暗算之人也已报给谢知府,一身轻松,难的来趟府城,那就尽情的玩乐一下;当然其实他们还是想等着看谢知府怎样处置这事儿的。 金洲府城历史悠久,名胜古迹也颇有一些,宗泽他们上山下江的玩耍着。这天,他们来到了香江洞玩,这里有一处很神奇的地方,一块大石长得形同海螺,而且还能吹的响,江松涛他们就轮流上去吹,可是脸憋得通红也吹不响。 宗泽站在一旁看到他们那狼狈劲儿,笑得不行。晋江见宗泽笑得前仰后合的,起身气咻咻的道:“哼哼,笑什么笑,有本事你来。” 宗泽看到那不知被多少人吹过的海螺嘴,嫌弃的一摇头道:“呵,我才不玩呢,你们玩吧。不过,话说,这东西到底要怎样才能吹的响呢?莫不是哄人的,根本就吹不响的吧。” 宗泽话音未落,只听旁边响起很不服气的声音:“哼,你们这些外乡人,啥都不知道,在那乱说,你们自己无用,竟然说这块神石吹不响。” 只见一十四五岁的少年,边说边走了过来,趴在石头上吹了起来。还真让他吹响了,宗泽他们称赞不已。那少年听得人夸他,更是吹的来劲儿。 正热闹着,这时葡挞葡挞的又跑过来一少年,边跑还喊道:“牛儿,你还在这里啊,山下刘家来了好多人呢,快快,我们赶快看看热闹去。”一边说,一边跑走了。 那吹螺的少年一听,也赶忙跑走了。 ‘刘家来了好多人?’宗泽跟江松涛他们一对视,莫不是他们想的那个? 宗泽他们也匆匆起身,跟着看热闹的人来到刘家村。 一进村,果然见到很多衙役在那儿。 这时的刘家族长,刘福书正颓然的坐在自己的堂屋里,漠然看着官差来搜检家里。 这次官差突然上门,说他家鱼肉乡里,强占民田,谢知府这次受被他家戕害的人所托,来为民伸张正义了。 刘福书自从知道自己二儿子干的蠢事后,就知道此事自家难以脱身了。俗话说的好: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虽是知道这事难已侥幸,却不曾想官差这么快就找上门了。看来,这次刘家真是在劫难逃了。 宗泽他们也在听村人议论,果不其然,还就是刘新会家被抄检了。 很快,刘家的事情有了定论:这刘家横行乡里,不义之举过多,应是要好好查处才是。但因刘福书认罪很好,且这些恶事多是他二儿刘明跟孙刘新会所为。因此刘家罚没三百亩地以做惩罚。 而那刘新会身为读书之人,竟然做下此等恶事,实在有违读书之道,因此废去其府试成绩,且日后不得再参加科举。其父刘明杖责三十,发配潼关苦役五年。 还有那日前府试学子聚众哄闹之事,皆有人在闹事挑衅,且这人也已查出,其人为杨松。此人在天子取士如此重要时节煽动闹事,居心叵测,是为大不敬,杖责五十下狱。 宗泽他们看到这些告示,俱是心中明白,看来,谢知府已是对此次事件进行了注脚。此事已是盖棺定论了。 江松涛看到刘新会再不能参加科考了,压抑心头多时的郁气一扫而空,看来,自己这次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再看到身边的正若有所思的宗泽,心道,这陈宗泽可身是自己的福星,看来日后更要多加结交才是。 诸事既毕,宗泽他们也要载誉而归了。这次回去,宗泽他们没再雇船,而是跟江松涛一起坐了官船回去的。 宗泽他们这次回来因是逆水而行,用时久了好多,直到黄昏时分才到岚州渡口。幸好江家管家头天就已遣人回来报信,因此,宗泽他们一下船,江家的车马就迎了过来。 江知道他们几家一起回,车马也是备的足足的。时候已是不早,大家也都累,于是宗泽他们也不客气,就便也就跟着走了。 原本宗泽还担心江松涛现在这时间回乡有点远,于是就邀他到自家将就一二。江松涛闻言赶紧婉拒解释道:他家虽在运河乡,但在县城同样有个大宅子,今天天晚了也不回乡了,就在城中歇下,请宗泽放心。 这次风白县学子府试成绩出色,前十尽占三个,只把马成洪高兴的合不拢嘴,特地命人去宗泽他们三人家中交待,待宗泽他们回来,他必要设宴款待,以贺他们的好成绩,也预祝他们此后步步高中。 因此宗泽他们一回到家,除了受到家人的热烈欢迎外,又接收到了县太爷宴请的消息。 宗泽心道,这马县令也太急了些吧,自己可还没中秀才呢;就宴请了一次又一次,这可是让自己压力大呀。看来,自己必得努力中了秀才才行,否则还真对不起马县令的宴请的。 县太爷有邀,不敢不积极前去。翌日,宗泽再来县衙赴宴,这次不是在前院了,而是被迎进了后院。这次,除了马县令这个主人外,宗泽还见到了另一个陪客。 第64章 见到宗泽三人,马县令是屈尊站起来迎了一下。 看到这次马县令如此高规格的接见,宗泽还有点意外,赶紧疾走几步,拱手作揖。 马县令哈哈笑着拍了拍宗泽的肩膀,不吝言辞的好一顿称赞,只说他少年英才,前程无量。宗泽的小肩膀都被他拍的发麻。 夸完宗泽后,又对着江松涛二人夸奖了一阵。只说他们长脸争气。 见马县令如此高兴,这时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也走过来凑趣奉承,直说风白县人杰地灵,马县令教化有功。马县令被奉承的更是高兴。 马县令热情的迎接过宗泽三人后,才想起,还有人没介绍。于是又指着身边这男子对宗泽他们道:“这位是张员外,你们快快过来见礼。” 宗泽三人赶紧上前对着张员外行礼。张员外微微欠身后道:“好好,三位都是少年才俊,我在这儿预祝几位前程似锦了。”宗泽他们赶紧弯腰谢过。 热情的迎接过后,马县令就让宗泽他们坐下。宗泽三人欠身坐下后,马县令又急忙问起了宗泽这次府试的事来。 宗泽他们这次府试闹的很大,宗泽这个府案首重考的事,也是传的金洲府尽人皆知。 马县令初初听闻时也是一喜一惊,赶紧命人继续打探,好在陈宗泽没让人失望,重考也夺了第一。这实在难得呀,风白县有此俊秀,那得好好拉拢好好鼓励才是。 于是十分关切宗泽他们成绩的马县令赶紧命人去他们三人家中告知,回来自己就要宴请。 宗泽是今天马县令请客的当然主角,马县令这个父母官关注那是不用说的。那个张员外却也是对宗泽格外感兴趣,频频问起宗泽这次府试的事儿来。 宗泽颇是有点奇怪,但想起自己这次 分卷阅读91 府试的经历颇为奇特,也许人家好奇呢,于是也就不卑不亢的从容答来。 说的一阵,一时开席了,宗泽三人谢过马县令后,欠身坐在了下首。这次宴饮不像上次人多,这次就只有宗泽三人,颇是有点不自在。 马县令也是看出宗泽他们的不自在,于是频频劝酒,张员外也说着趣事,慢慢气氛渐好。 酒过三巡后,宗泽他们也渐渐放开了一些。张员外也是粗通诗词的,提议大家猜谜联诗,行酒令,众人纷纷响应。因马县令不擅此道,就由他的清客代为了。 马县令这次宴请不错,气氛很好,宗泽也发现自己好像也有混官场的潜质,好像自带自来熟一样,酒量也好。是的,宗泽的酒量真有点惊着马县令跟张员外了,只说,这小子喝酒厉害。 酒席进行的颇为愉快,散席后,马县令又大手笔的拿出奖赏,赠给宗泽银二十两,锦缎一匹,以作助学之资;江松涛跟晋江也是各有赏赐。 这次宴席,宗泽很高兴,得县令看中,又捞了一笔,搁谁都高兴的不行。 宗泽家这段时间也真是喜事不断,宗泽高中后,二姐的红鸾星也动了。 宗泽参加完马县令的宴请后,第二日,他家就来了一群人,是媒人带着人上门来了。 媒人上门本没什么的,自去年开始,他们家就经常来媒人,可宗泽看到这次上门的人吓了一跳,这其中一人,自己昨天可刚见过。来人是张员外! 看到他,宗泽渐渐明白过来,心中清楚他是为谁上门了。宗泽有点好笑,别人相亲,是相正主儿,他们家倒好,先将自己这个小弟相看好了,再来说媒。宗泽心里有点不大舒服,这家人会否太过功利了点。 媒人开口后,果然是为那张毓来求亲的。 先前,张员外娘子打听自己也就算了,可这张员外昨天在马县令处对自己也是多有打听,宗泽真的有点不高兴了,虽说,结亲都是要互相比较一下的,可他们好像也太过了一点,宗泽不大愿意了。 张员外久在外场混的,看到宗泽的脸色,哪会不知道,宗泽再想什么。赶紧哈哈笑着对陈忠运道:“昨日,我是碰巧在马县令处,他说要宴请学子,刚好让我在一旁作陪。我可是欣赏令郎的紧。小小年纪,才学过人,你将来可是有福气了。” 陈忠运哈哈笑着:“借员外吉言,借员外吉言。” 媒人说过张员外想为自家二公子求娶良芬后,陈忠运也没立时答应,只说过后再给他们消息。这是惯例,张员外也没想到自家第一上门求亲,人家就会痛快的答应的。 张员外走后,宗泽跟陈忠运他们说张家求亲的事儿来。宗泽想着前事,不大愿意,就劝他爹再看看。 宗泽现在在家是很有话语权的,听得宗泽这样说,林淑芳也说,还得再看看,他们家这样是让人有点不舒服。如果真是功利太过,宗泽日后发达了还好,要是没发达,怕他们对良芬不好哪。 听得爹娘暂时还不允这门亲,还要再看,这再看再看,没准儿再看两次就没下文了,只把偷听的良芬急的不行,恨不能冲出来,跟爹娘说赶紧同意了。 但她当然知道不能这样冲出去,想了想,她是说服不了爹娘的,还是找宗泽吧,让这个小弟出面。 听得自家二姐对自己说,请自己跟爹娘讲,让他们同意自己跟张毓的婚事,宗泽真有点惊呆了。自家这二姐怎么会对这事如此上心?竟恨嫁至此? 这其中怕是有内幕吧,宗泽赶紧细细问他姐,要良芬说实话。 良芬骨子里也有两分光棍劲儿,知道自己如不好好说道说道,自己这小弟肯定不会吐口的,于是,就跟宗泽说了起来。 原来,林淑芳自那次宗泽考县试求菩萨灵验后,就每逢初一、十五必去观音寺上香,刚好,那张毓也经常陪着张员外娘子去上香。一来二去,良芬跟张毓就走到了一起。 两人每逢初一十五就盼着见面,在佛前约会,也真是美事一桩。 那次,宗泽府试被传作弊的消息传来后,将林淑芳吓的不行,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良芬求观音寺菩萨去了。 那张毓想是也听说了宗泽的消息,料到他们可能会来上香,于是也上山去等着了,果然见到了她。 见良芬面有忧色,张毓担心的不得了,温温柔柔的贴心宽慰着,只说宗泽必然无事,说自己见过宗泽的文章,真的很不错。这必是误传而已。 心绪烦乱的良芬感动不已,泪眼于睫的看着张毓,感谢他相信宗泽。 看着眼前女子,那娇柔美丽的样子,哭起来更是让人心疼。张毓伸出手去了,六神无主的良芬也不知怎么的;反正,等她稍稍回过神后,自己已是依偎到了张毓的怀里。 两人正静静的拥在一起,感受着静谧甜蜜,忽听耳边一声咳嗽,这声咳嗽简直如同一声炸雷一样响在了耳边,只把两人吓得立即分开。 待良芬看到眼前这中年男子,顿时羞急的满面通红,赶紧掩面而去。 张毓看到眼前之人,先时脸还红红的,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对着来人唤了一声:“爹,你怎么来了?” 张员外板着脸道:“我怎么来了?怪道你今天非要到庙里来。原来是为了见这姑娘。说吧,这姑娘是谁?” 张毓听的他爹问起这姑娘,脸红了一下道:“她就是……就是你们先前说的那个陈家姑娘。”听得儿子这样说,张员外一下子就明白了:“好小子,我们只是提了下,你这小子竟然敢私下见面。” 说到这里,张员外也是接着怒道:“这陈姑娘也太不之礼,就算我们有心让你二人结亲,但毕竟没过明路,甚至连提说也没提说一下,她就跟你私自相会,实在不像话。这样的女子,我们家可不能要。” 张毓急道:“爹,此事于陈姑娘无关,是我主动找她的,陈姑娘可是守礼的紧的。” 张员外听了,摇摇头道:“这话可不是这样讲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嗯,你说陈家姑娘?陈家姑娘?他弟弟好像这次这个府案首就被人说是作弊的。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一家人品有问题,为父可是不会答应的。” 张毓听了吓的不行,赶紧道:“爹,你最是明理的。那陈宗泽,儿子见过,最是人品优秀、才学过人的,这次想必是有那眼红之人故意使坏,不会是真的。爹,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张员外摇头道:“冤不冤枉,现在也还没个定论,等日后我见过那陈宗泽再说。不过,现而今,你先在家呆着,万不可再见这位陈姑娘了,否则,再让我发现,我必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张毓连连保证,又红着脸吞吞吐吐的叮嘱他爹道:“爹,爹,我跟陈姑娘见面的事儿,爹,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娘啊。” 分卷阅读92 张员外听了有点奇怪道:“奇怪,你不怕老子看到,竟然怕你娘知道。这是为何?” 张毓扭捏低头道:“我这,这还不是怕娘日后对陈姑娘有看法嘛。” 张员外听了,瞪了儿子一眼:“哼,现在还啥都没有,就想着以后了,看把你能的。” 良芬讲完这些,有对宗泽解释道:“张毓他就是怕我们家误会,所以,特意跟我说过了,他爹见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的人品,还有你那府案首是不是靠自己得来的。并不是说要多方比较我们家的。” 宗泽听他二姐讲完,真是意外至极,想不到自家这二姐竟然也演绎了一出月下私会的事儿来了。宗泽先没就这事儿发表意见,而是一挑眉道:“听那张员外的意思,他们家是不让张毓再私下见你的,为什么你却对张家后面的事这么清楚呢?” 第65章 听得小弟问话,良芬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咬着嘴唇跺跺脚,嗔道:“让你帮忙说话,你就说好了,怎么还这么多事?” 宗泽却是不松口:“此事非同小可,我要是不弄明白,别说爹娘了,我都不会答应的。” 良芬知道这个小弟一向是有主意的,自己不说清楚,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只得期期艾艾的说了出来。原来,虽说张毓他爹对张毓下了禁令,但是张毓还是让他的小厮偷偷传信来给良芬过。 宗泽听完二姐的话,看到自家二姐那一脸幸福娇羞的样子,宗泽犹豫了。 说实在的,就他私心来讲,他是不愿意的,这张家不管有意无意总是漏出点,将自己待价而沽的意味。但是,二姐现在这样,明显是沉入爱河了。 来这儿这么久,宗泽鲜少能看到如此鲜活的二姐。而且自从来到这儿,宗泽也从没有见到过自由的爱情,现在偏偏就有一桩,难不成真的要棒打鸳鸯?宗泽真的踌躇了,他该如何做? 他希望二姐幸福,希望二姐一生顺遂。但又怕张家日后对二姐不好。可是,二姐这份难得的爱情,他却是想成全的,这世界的女子有太多的不如意,他想让二姐如意一次。 见宗泽沉思未语,良芬有点焦躁了,她问道:“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宗泽缓缓开口道:“二姐,我们对张家了解不多,他们家很多情况我们都不了解,张毓的人品习性我们也不了解,弟弟我实在有点放心不下。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良芬听了,答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相信张毓。他必不会负我的。” 宗泽知道跟在恋爱中的女子讲情郎的坏处,不可能让她听的进去的,于是再进一步说道:“二姐,就算张毓对你很好。可你要知道,日后,你是要跟他们家人一起生活的,说不定你跟他娘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张毓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所以,嫁人之事,他家的情况你也要考虑一下啊。” 听得宗泽这话,良芬沉默了一下,转而抬头坚决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他家如此家世却来上门求娶于我,有很大程度是看在你的份儿上,这是有点让人担心。可,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我既然嫁了,就会将日子过好。过不好,那也是我的命。宗泽,这世上的事情太多了,哪能事事都料的那样好呢。” 想不到一向默然无争的二姐竟然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说了这许多道理,宗泽也心动了。 是啊,世事难料,哪能尽如人意呢。谋划的再好,日后的事也难尽料。罢了,二姐既然想嫁给爱情,那就成全她一次吧。 张家有点势利,这也是大多人性所必有的。不就是看好自己提前投资吗,那就努力让自己担得起他们这份风投,让自己成为姐姐们在婆家屹立不倒的坚实后盾。宗泽豪情顿起。 宗泽心中已有定论,但是却也没马上答应良芬,只是说帮她问问父母的意思。说完这个,宗泽又正色忠告他姐:“二姐,这些时日,无论你们有什么事;或者是说,无论你有多想见他,都请忍住,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了。” 良芬知道宗泽的意思,现在两家正在起头议亲,越是这种时候,自家越要谨慎,不能让人抓住什么把柄。良芬知道兹事体大,连连点头答应。 宗泽跟二姐谈过后,虽有心成全她,但张家别人不看,那张毓却是要看的。 宗泽考完府试,转眼就是院试了,本是要即刻就去王进士处的,可是,二姐的终身大事却也让人放心不下。 宗泽有点焦躁,又有点烦闷。这张毓的性情人品自家人知之不多,都是听人说的,可毕竟没亲眼看到,还是让人放心不下的。 晋江昨日就来邀宗泽今日一起往紫利县去的。宗泽让他先走,并请他帮忙给老师说说,说自己家里有点要事要处理,要晚两天才能去,请老师恕罪。 六月就要县试了,自己的时间很紧,没有时间慢慢等机会了,还是赶紧想办法试试那张毓吧。 宗泽想了一阵,心中有了计较,可这事自己不好谋划,也不好告诉爹娘,得赶紧找个帮手才好。 宗泽想了想,要不就去找江松涛帮忙吧。自己这次跟他一道府试,也算是同舟共济过,他的为人也还算信的过,那就找他吧。江松涛这些时日也在城中,刚好他家也有人,也方便做这事儿。 江松涛听明宗泽的来意,颇是意外:“为兄一直以为陈师弟为人稳重。没想到却也有此一面。” 宗泽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也知道这样非君子所为,但事关姐姐终生,只得出此下策了。还请江师兄援手一二。” 江松涛想了下道:“陈师弟一片为姐之心,我不能不成全。那请问,陈师弟是想何时去做呢?” 宗泽见江松涛答应了,感激不已,赶紧说道:“后日就是十五了,那张毓必是要陪张娘子去进香的,到时,我们就这样……做好了” 江松涛听到宗泽说的谋划,一挑眉道:“这会否有点太俗了,又太平常了些。” 宗泽轻轻一笑:“方法不在于新,而在于有没有用。而且,既然是大家都喜欢用的,就更能说明,这法子很有效。” 江松涛闻言笑道:“说的在理,好,我就去安排了。希望到时不会让陈师弟失望。”宗泽赶紧作揖谢过。 今天又是十五了,张毓照例又送他娘去风白县的观音寺进香。将他娘送进观音寺后,张毓在寺中溜达了一圈,可惜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的人,心中有点烦闷。 走至前殿时,张毓的小厮见自家少爷闷闷不乐的样子,赶紧出主意道:“二少爷,刚才我听人说,山下西边脚上有好大一片山茶花,开的好看的紧,要不,我们去看看?” 张毓看他娘刚进殿,估计要拜好一阵的,于是就让 分卷阅读93 小厮去跟他娘他们说一下,就说自己去山下看茶花去了。 张毓他们来到山脚下,往山的西边角转去。刚走到拐弯处,一辆马车却是倾倒在了他们前面。 张毓赶紧带着小厮跑过去。车把式好像崴了脚,坐在那儿动弹不得。而那马车却也已是偏在了沟里。车把式急得不行,只说马车里有小姐在里面,不知道人怎样了? 听得还有人在里面,张毓赶紧跟小厮一起走过去,想要帮手将马上里的人扶出来。 掀开偏在一边的马车门,只见里面正歪着一个惊慌失措的美人,旁边还有个丫头模样的人也是吓得不行。 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两个美娇娘。张毓当即有点犹豫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可如何是好。 见张毓犹豫,那美人垂首含泪,娇柔的轻呼:“天哪,吓死我了。这位公子,劳烦你将我们扶起来吧。” 张毓踌躇了下,这,这,这人可不能随便扶的;可是,总不好让两个弱女子就这样躺在这里吧。张毓有点焦急,左右一看,看到他家小厮正在身旁,有了办法,立即对小厮道:“你去将那小姐身边的丫头拉起来,好让她将他家小姐扶起来。” 这方法不错,很快那丫头跟小姐都扶了起来。那小姐站起来后,感激的对着张毓盈盈下拜,多谢他的救命之恩。 张毓赶紧连连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牙齿。小姐可有受伤?还是赶紧家去看看吧。” 那小姐听得张毓之言,红这脸娇娇怯怯的道:“我很好,未有不适。我家是济阳堂江家。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他日必当上门重谢。” 张毓听到济阳堂江家,讶然道:“姑娘是济阳堂江家的小姐?在下真是失礼了。”说着,对着那小姐拱手一揖。 那小姐赶紧轻轻柔柔的蹲身一福:“公子客气了。还请公子告知尊姓大名。我家兄长正在此处,我回去后就请他来拜谢公子。” 张毓听了摇手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小姐不必介怀。”说完,张毓就走到车夫处扶起他,然后问道:“这位大叔,你现在可还能赶车?” 听的张毓问话那车夫答道:“多谢公子了。刚只是脚有点不好,现在好多了,坐在车辕上赶车想是没问题的。” 张毓听了道:“很好,我们这就去将马车扶起来吧。大叔你也早些将你家小姐送回去,免得家人担心。” 张毓主仆俩帮着将马车扶正,又帮着车把式套好车,车把式检查了下车,还好,马车没问题,还可以走,于是感激不尽的谢过张毓,就将车上的凳子搬出来,请那小姐二人上车。 那小姐听得他家车把式叫请却是不动,而是娇羞的走向了张毓,执意问起了张毓的名字,张毓只是不说。 那小姐无法,只得明说道:“恩公,得蒙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还请恩公告知名姓,好让我就回去禀明父兄,请他们上门提亲。” 张毓一听,吓得连连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小姐如此重谢。在下无德无能,实在当不起小姐如此看重。况且,在下也早有意中之人,还请小姐收回成命。” 那小姐一听,柳眉一竖,怒喝道:“你这人好不识趣。我有心感谢于你,你却百般推诿,想我堂堂济阳堂江家难不成还配不上你?我劝公子别将自己的面子给折腾没了!” 第66章 张毓一听这话,也怒了:“江小姐,我救了你,你却口出恶言。就算你们济阳堂江家势大,也不该如此嚣张跋扈。今日,不是我张家怕你,是我不跟你这女流之辈计较罢了。”说完一挥袖子道:“在下告辞。” 张毓气冲冲的往前走去,也无心看茶花了,转身往山上走去。没走多远,这时有人急急的追了上来,走近来招呼道:“前面这位公子请留步。” 张毓闻言站住了脚,看向来人,只见一少年公子快步走到他面前问道:“请恕在下无礼了,敢问这位兄台,我家人刚才路上遇险,可是兄台相救的?” 张毓一听,看来是江家人来了,怎么,难不成真是来找茬儿的?呵,你江家势大,我张家也不是能由你随便揉搓的,更何况,我救了你家的人还救错了不成?于是,张毓看向来人,沉着脸答道:“兄台说的可是方才路边翻倒的马车,确实是在下帮忙扶起的。兄台找在下可是有事?” 江松涛一听,赶紧拱手谢过:“多谢仁兄仗义援手。在下江松涛,方才听得我家人说有公子相救,所以特地前来感谢,也为丫头方才的无礼给公子致歉。” 张毓一听,惊讶道:“方才是你家丫头?”江松涛赶紧再次致歉道:“非常抱歉,让兄台受惊了。这丫头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祖母多有娇惯,养得脾气骄纵了些。冒犯了兄台,还请兄台千万见谅。” 原来是江家的丫头?难怪他方才就有点奇怪,堂堂江家小姐怎会如市井之人一样。张毓释然了。 江松涛跟张毓两人边走边聊,进到观音寺,找了个静室坐下喝茶说话。 江松涛今天受人所托,有备而来。不停的提起话题。一时间两人聊的很是愉快。 最后,江松涛又打听道:“张兄现而今可是在进学?” 张毓一听,有点不好意思道:“说来惭愧,父亲一直希望愚兄读书能有进益;可惜愚兄对读书一道实在天赋有限,这读了好多年了也没读出什么名堂来,实在有违父亲大人的慈义。所以,父亲大人现而今让我在家帮忙做些事。” 江松涛听了笑道:“读书之事也是勉强不来的。张兄早点回家帮父兄繁荣家业也是不错的。” 张毓道:“是啊,父亲大人也说了。我日后也是要好好撑起家才是,也好解了长兄的后顾之忧。” 说到这儿江松涛想起来了,张家老大张越早两年考上了秀才。看来,张员外这打算很好啊,长子日后仕途,次子就照顾家里了。 问得差不多了,江松涛就下山来,在山前的茶棚找到等候在此处的宗泽。 刚才,张毓与江家丫头的那一出,宗泽躲在一旁看的清楚,只是匆匆一试,也不尽然就能试出人性,但张毓的良性跟自律还是看在了眼里。 方才张毓没跟那丫头发生肢体接触就救起了那丫头,从这点就可看出他的谨慎知礼的。后来那丫头又搬出了济阳堂江家,也没见他吐口;看来,他也不是那等势利之人,至少,现在这个少年还没有那么势利。 江松涛将张毓对他说的事儿也跟宗泽讲了,宗泽一听,按张员外的安排,张毓日后可能会是他们张家的实际守灶之人,二姐如果真是嫁了过去,那日后可就要代行宗妇之责了。看来,得回去好好跟二姐说道说道。 宗泽回到家,林淑芳 分卷阅读94 正在院中,看到宗泽回来,柔声笑道:“宗泽回来了,可都有上过香了?”宗泽道:“嗯,我都有上过了,娘,你且放心。” 看他爹不在,宗泽问道:“爹不在?还没回来?”林淑芳道:“刚有事出去了,怎么,有事跟他说啊。” 宗泽点点头道:“六月就要院试了,我已耽误了好些时候了,明日必是要走的。我想今天跟爹娘说些事儿。” 林淑芳听了,问道:“可是你二姐的事儿?”宗泽点点头。 林淑芳道:“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估摸着张家这两天又会使人上门来了。到时可不得跟人说个准话儿。” 说完这个,林淑芳见儿子从外面刚回来,不知道吃过饭没,赶紧问道:“这事儿等你爹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倒是你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可是饿坏了吧?” 宗泽摇摇头:“我今天在外面吃过了,不饿,娘你别张罗了,等爹回来我们一起吃晚饭就好了。”林淑芳听了点点头道:“那也好,你先进去歇会儿吧,等你爹回来,我来叫你。” 宗泽刚走进自己的房间,二姐良芬就跟了进来,急忙问道:“宗泽,你明天就要走?事儿可有跟爹娘说了?” 宗泽见二姐这焦急样,有心调侃下她,但见二姐好像急得很了,不敢再刺。 见老师发问,宗泽将自己在府试中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当听到宗泽说道:“学生被人诬告作弊,当即被带往府衙公堂,幸得周老大人前来相助,请府台大人看在老师的面上,学生才得一重考的生机。” 王进士捻须微笑道:“这周老儿自致仕后向来不大掺和这些是非之事,就是我们这些旧时同僚都不大走动,这次竟然会为你解围,想必是另有内情了?” 宗泽答道:“老师慧眼如炬,学生是没那能力请来周老先生的,这次也幸亏江松涛江 分卷阅读95 师兄帮忙才搬来他老人家的。” 王进士听了,微微一动,问道:“江松涛?江家?可是济阳堂江家的人?”宗泽回道:“回老师,这江师兄正是出自济阳堂江家。” 王进士闻言点点头:“那也难怪。”问完宗泽府城之事,王进士大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来,这次是几起子的事一起发生,有人想一箭几雕了。思及此,王进士心惊不已,好在那谢思升动作还算快,不然宗泽这次难免不被人填坑里了。 不过,宗泽这次的反应也不错,两次考试都名列头名,看来,这次府试证道也算是相当成功了。 王进士问完话,沉吟一下,对此事进行了总结陈词:“你这次府试不可谓不凶险,不过,你能全身而退,也是大幸。可你须知,你这次能这么快挣得生机,不光是靠了你自己的实力,江松涛也是帮了大忙的。由此,你可知道,世上之事向来是独木难支的,因此,朋友相处之道也是一大要务啊。” 宗泽明白老师之意,这世上之事,一个人再强也是难以成事的,因此,要学会交朋友,日后也能省力不少。此乃老师的经验教诲,宗泽赶紧弯腰谢过。 现在已是四月下旬了,六月就要院试,现在离县试只有短短只有短短的一月有余的时间,王进士又对宗泽跟晋江两人开启了魔鬼训练。 时间有限,不能面面俱到,王进士仍然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王进士对宗泽他们科普道:“现今我们陕地的提督学政是周公明,此人是正经的翰林出身,学识渊博,也最是严谨,颇得圣上器重,此次的院试是由其主持,你们可得严正以待才是。” 有个通达官场的老师就是好,可以细细科普考试的各项事宜。一省提学官,位高权重,大都官居三品,所到之处,各州府长官那都是要行礼亲迎的。 陕地今年院试巡考的提学官周公明,不但是正经的翰林出身,而且家世背景也来头颇大。因此,这种人来提调考试,那必是来求名,为人求名,那就要是真才实学才能打动他。那从另一个角度讲,这次的考试不出意外,那是很公正的。估计歪门邪道,周公明也不大看在眼里。 因为提学官是全省巡回主持考试的,轮到金洲府刚好就是六月。六月天热,也是要注意,不要在上官面前出丑的。 王进士对周公明也是多有了解,知道周公明对《四书》尤喜《孟子》,想是出身高贵的原因,对文章要求言之有物的情况下,又喜辞藻华丽优美。 主考官的喜好大方向已明,那余下的就是在实力足够的情况下投其所好了,以期得个好名次。 现在宗泽他们就是这样做的,王进士现在就每天布置好几篇针对《孟子》的制艺让宗泽他们做。比如,今天王进士就出了一道“舜往于田,何为其号泣也?” 宗泽一看,这题是出自《孟子》第九章的《万章章句上》的首句。宗泽先凝神理好思路,想好如何破题,再行承接、八比。 现在王进士对他们的出题,那都是规定了完成时间的,时间一般只给三炷香,但字数要求在七百字左右,这是颇有难度的,要求宗泽他们要精准快的做完题。 跟老师读了这两年的书,宗泽对老师的教学习惯也是颇为了解的,也是适应了,这个虽然有难度,对宗泽却是无碍的。 看到宗泽交上来的文章,王进士颇是高兴,这个弟子的文章火候已到,能令人耳目一新。再观晋江的文章,虽于宗泽的差了些许,但也通顺,文章也算练达,可这个成绩如要参加院试还是有点玄的,还是要多加练习才是。 于是王进士对晋江这些时日加重了学业,势必让其做到勤能补拙。 晋江这些天被老师操练的苦不堪言,每日里就是忙着读书、写文章,自这次府试回来后,还没见过王六姑娘一次。 王六姑娘虽知道晋家马上要院试了,学业紧张、无暇他顾,可是,到底心中紧张,怕晋江是不是另有打算了。 她的贴身丫头见自己小姐这些天颇是有点惶惶不安,于是出主意道:“小姐,我们在这儿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去问问晋公子?” 王六姑娘羞红了脸道:“这样好吗,会不会打扰晋公子的学业?” 那丫头道:“这影响什么,我不过是借故问下他的心意而已,耽误不了他多长时间的。” 王六姑娘被他说动了,羞怯的问道:“可是,怎么找他问呢?现在他天天忙着读书,都不出门了,就算出门也是下学回家,那么多人看着,又是在外面,怎好去见他?” 那丫头想了想道:“要不,小姐你做几样吃食,借故送给那边的大老太太,不就能见到了。” 王六姑娘想了想,这方法不错,那就试试去。 王六姑娘精心做了几样吃食,让丫头用食盒装好,拎着就来了王进士家。 见到王六姑娘来了,门房赶紧将她请进去。王老夫人看到王六姑娘,就笑道:“小六儿来了,快快过来坐下。” 王六姑娘赶紧走过去行礼毕,将食盒捧上前去:“大婆婆,这些都是我做的,您尝尝看可能入的了口?” 王老夫人打开王六姑娘拎的食盒,里面有好几样点心,还有凉皮跟凉粉。王老太太笑问道:“哟,这还不少呢?都是你做的?我们家的小六儿可真能干。” 王六姑娘听了有点不好意思道:“大婆婆,您可别这样夸了。您尝尝看能不能吃吧。” 看到王六姑娘那害羞的样子,王老夫人赶紧笑说道:“吃,吃,大婆婆可得好好尝尝。不过,这也太多了些儿。现在天气热了,不大好放。这些要不赶紧吃掉也怕坏了。” 说着,王老夫人吩咐丫头道:“老爷那边的午课也快结束了吧。你去将这些吃食送些给宗泽他们几个吃吃。多拿点儿,可怜见的,天天儿的学得可苦了,可真是累坏他们了。” 王老夫人吩咐完,看到站在一旁的王六姑娘,心中一动。这丫头突然来送吃食,恐怕不那么简单。前些时候就风闻她跟在这儿求学的晋江有点瓜葛,莫非她今日来,是想见那晋江? 王老夫人心思一转,也是,那晋江他们近日天天忙着读书,什么都顾不上了,说不得这丫头有点担心了。 想着自己那天跟老头子说起过这事儿,只要晋江这次得过院试,他们家就可允婚。王老夫人想着自己年轻时跟王进士的事儿,也有心成全,左不过是见见面,又是在家里,想来出不了什么事的。 想到这里,王老夫人叫住正要走的丫头,对王六姑娘说道:“小六啊,你也跟她去看看你大爷爷在不在,在的话你去拜见下,顺便再跟他说,我有话跟他讲,让他过来一趟。” 王六姑娘还正在想办法,怎 分卷阅读96 样才能见到晋江呢。想不到王老夫人竟然如此大方,连忙欢喜的答应着去了。 宗泽他们午课结束后,王进士家的仆从进来叫吃饭,王进士一般不跟他们一起吃饭的,先自走了。 宗泽几人来到饭厅坐下,仆从端上饭来,想是王老夫人知道他们学业辛苦,这些天,桌上的荤腥汤水不断,颇是丰盛。 高度紧张的学了一上午,大家也都饿了。宗泽率先舀了一碗汤,痛快的喝了几口,才感觉好多了。 林高瑞是早端起碗,满满的压了碗饭,大口的刨起来。 晋江也学宗泽先舀了汤来喝,刚喝了两口,只见一人带着丫头走了进来。宗泽他们不觉得,晋江已是被一口汤呛得不行,又不好大咳,只憋的满脸通红。 宗泽很少见到晋江如此失态,定睛一看来人,心道,怪道晋师兄如此呢。 看到王六姑娘来了,宗泽赶紧扯了扯林高瑞,跟他说道:“瑞哥,这屋子里吃饭太热了,我们出去吃去吧。” 林高瑞正刨的起劲儿,头都不抬的回道:“干嘛,干嘛要端着碗出去吃,就在这个吃菜多好。” 宗泽见他还没反应过来,狠踩了他的脚一下,朝他使眼色。林高瑞这才看到来人,秒懂后的林高瑞,立马狠夹了几筷子菜在碗里,又坏笑着朝晋江挤了挤眼,方才扛着碗跟宗泽出门去。 见宗泽他们走后,晋江赶紧走过来,接过王六姑娘手中的食盒,轻轻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第68章 晋江的轻轻的一句问话,将王六小姐的眼泪瞬间引了出来。 晋江见到王六小姐泪眼于睫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安慰道:“凤儿怎么了?你怎么了?” 王六小姐一边无声的落泪,一边啜泣道:“你问我?你还问我?你说我怎么了?” 晋江被王凤的眼泪哭得手足无措,又焦急又心疼的问道:“凤儿,怎么了,我我,我哪儿做的不对,你说啊。别哭了,哭的我心里难受。” 王凤知道自己在这儿也不能多呆的,见晋江一副恍然不觉的样子,知道自己要是不说,这呆子肯定不会知道,只得垂泪道:“我我,我就是……,你回来,你回来都不……来见我,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人了” 晋江先时被王凤哭得差点急死了,听到王凤这样问,才放下心来,原来是因为自己回来没见她的是事儿。晋江赶紧哄道:“不是的,你想多了。我回来后也是……也是想你的紧,但奈何课业繁重,老师盯的紧,我也不好出来的。” 王凤听了放心了点儿,但还是气道:“那你,那你可以让你大鹏来报下信的,免得我这担心的。哼,还是心里没我,都想不到。” 听到这话晋江吓死了,赶紧指天发誓道:“凤儿,瞧你说的,我怎么会心里没你呢。我,我,天天想着念着的,心都想的疼了。可,可我不敢让大鹏来找你呀,我怕,人要是发现了,对你不好。” 说着,走过去,握住王凤的手道:“凤儿,我真是念你的紧。你放心,我这次院试一过,必定让家父上门来提亲的。凤儿,你可千万要等我啊。” 听得王凤彻底放下心来,嗔他道:“哼,谁稀罕来着。” 晋江见状,赶紧接着哄到:“是是是,我有什么好稀罕的。可是我稀罕你呀。” 王凤见他那讨好样儿,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了。晋江见到美人终于不哭了,松了口气,正要接着说几句好话的,可是,怎么还听到了嗤嗤的笑声?这声儿不对,不是王凤的;晋江赶紧转过头去,只见门边上两个脑袋赶紧缩了回去。 晋江脸刷的红了,王六小姐看到晋江的神情不对,赶紧跟着看过去;只见门口人影一晃,王凤也发现门口有人在偷看,顿时羞的浑身都爆红了,赶紧掩面而去;走了两步,却又折转来,拿出一个荷包丢在晋江身上,才匆匆而去。 王小姐一出去,林高瑞就窜了进来,坏笑着拍拍晋江:“呵呵,你小子不错,有美人惦记着呢。”看到晋江手上的荷包,林高瑞又问道:“呵呵,定情信物都有了,拿出来我们看看。” 边说边要来夺过来看看,晋江哪儿肯,躲闪开去。林高瑞还想上前时,宗泽却是走过来,拦住了林高瑞:“快别闹了,老师来了。” 听得老师了,林高瑞不敢再闹了,赶紧坐下装鹌鹑。 王进士进来,看到三人,问道:“还没吃完么?”宗泽三人赶紧站起来,恭敬的答道:“我们已经吃完,老师可有吩咐?” 王进士道:“今日天色不错,今天的午课,你们就以《荷》为题作首诗吧,以五言八韵为准,为师给你们两炷香的时间,吃完饭就去吧。” 三人遵命来到王宅的后花园,看到现在满池的荷花开的正盛,阳光灿烂,映射的池塘波光粼粼。微风一动,荷叶轻轻浮动,荷花摇曳生姿。好久没出来的宗泽,看到如此美景,忍不深吸两口气,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要不是恪守礼仪,不敢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造次,宗泽都想闭目仰天感受这春色了。 林高瑞却是没宗泽那种闲情逸致,因着要做作业,感觉这眼前的美景莫名多了一股忧色。一向对读书写文不在行的林高瑞真是急的抓耳挠腮。 宗泽看到林高瑞这囧样,对比这春色,莫名有种喜感。看着眼前这图景,宗泽突有灵感,经常写些花儿草儿的,今日不如就以此为题,写写这林高瑞对美景发愁的窘态。 打好腹稿,宗泽铺开纸张,开始写了起来,因着喜欢,写的还算流利。写完,宗泽又细看了一遍,再细细对照推敲了一遍,又修改了几处地方,再行誊录一遍,方才交了上去。 因知道宗泽的诗词水准,王进士如往常一样毫无波澜的拿起宗泽的诗文看起来。出乎意料,今日宗泽交上来的诗与往常相比,那是好了不少,虽是还有欠缺,但总体那是情真意切了不少。看得出,还真是有感而发。 王进士虽然对学生严肃,但是却也不是一味的苛求,宗泽今天诗文进步很大,值得肯定,该 夸的还得夸:“宗泽今天很有进益,想是真的吟之有物。不错,虽是立意不甚新奇,但却也可以一观了。” 难得再诗文上受到老师的夸赞,宗泽高兴不已,看来,自己的诗文也不全然就是朽木了。将人景和二为一,再辅以隐喻,说不得也可成为自己日后的诗文写作的新路子。 宛如发现新大6的宗泽,兴奋不已,趁兴又做了几首诗,后来短短的一段时间,竟然将王进士后园里的事物写了个遍。 王进士初时看着还可,后来见宗泽太过沉迷其中,赶紧给宗泽这股热情浇了一股冷水:“科举之途,制艺才是正途,诗词出色 分卷阅读97 虽可添色不少,但毕竟不如制艺时文重要,院试马上就要开考了,宗泽你还是将心思多用在制艺上面才好。” 听了老师的话,宗泽才恍然觉得自己这些时候,放在文章上面的精力是少了不少。老师说的对,科场种八股,八股不行,一切免谈,可不得再将精力多放些在上面才好。 业精艺勤,再好的天赋,也得时时勤学苦练才是。宗泽又恢复到苦练《四书》文上来了,务必要使自己一击得中。 要知道,自古文人重名声,自己今年才十三,如果这次得中,那将刷新风白县的秀才记录,一举夺得风白县最年轻的秀才。何况,这个年龄中秀才就是放眼整个金洲府那也数的上号的。这个少年秀才的名声,无疑会给自己日后的科举之途增色不少。 当然,以自己这次府案首的成绩,只要不出意外,那过府试的几率是很大的,毕竟,府案首必过院试也是惯例。 可正因为是惯例,万一这次就不按例来了呢?好吧,就算按例录取了,但宗泽还是希望自己能得个好成绩,这样,于自己日后的科举之途那就更好了。 心有所期,就更会努力。宗泽拿出了备战高考的架势,真真的做到了起早贪黑,只差没悬梁刺股了。宗泽深知,再有天赋也得后天努力才行,平日的底子再厚,考前的复习也必不可少,毕竟临阵磨枪不快也亮啊。 魔鬼般的练习到五月下旬,王进士看时间差不多了,宗泽他们也该准备准备去金洲府应考了。 这天晚课结束后,王进士就对宗泽晋江讲:“院试将到,你们也要回家准备准备去赴考了,今日上完,明日你们就家去吧。”宗泽晋江弯腰拱手恭敬答是。 接着王进士又对二人进行了一番考前教导:“你二人须知,此次院试对你们至关重要,这可是你们科举入仕的,必得拿出全分心力才好。” 说到这儿,见宗泽二人紧张凝听,又道:“不过,让你们拿出十分的心力,是要你们严阵以待,但却不必紧张失措,以致大失水准。所以,你们要多用心,而不要过于紧张。” 说完这些,王进士接着又说道:“这次院试的主考官周公明不但于《四书》文重视,而且于经文一道也是十分看重的。所以,这次你们考试时,经文也要用心才是。不要光想着首场正场过了就认为后面无虞,提防他在经文上出难题给你们。” 宗泽听得老师之言,才想起,怪道这次老师训练他们,不但以《孟子》是重点,就是各自的本经,老师也是抓的很紧。看来,这次的主考官是个求全之人哪,可得小心应对才是。 王进士看到宗泽二人的神情,知道他们是将话听了进去,遂也不再多说,以免给他们造成了心里压力,最后对着二人祝道:“你们去吧,为师预祝你们榜上有名,蟾宫折桂了。”宗泽二人赶紧再拜谢老师。 叮嘱完宗泽二人,王进士再看林高瑞,只见他满脸的惊吓之意,看来,对科举考试真是心有颤意。看到这个名义上不是弟子的弟子,王进士心中叹了口气,这个徒儿于读书一道真是朽木一般,不堪造就,不过,好在心思纯良,好好教导一番,未必不能成为一地贤良。 刚好宗泽他们这段时间不在,那这些时候就多教教他经济农事之类的,日后也好做个耕读传家的守成之人。 主意已定的王进士受过宗泽三人的拜别之礼,挥袖让他们出去,此去顺遂。 拜别老师,宗泽三人出了王宅,林高瑞为自己明日开始又要独自面对老师,颇是惴惴不安,于是车轱辘的话求安慰。 宗泽劝道:“瑞哥,不必担心,我们这些时日不在,你刚好多跟老师亲近亲近,多向老师学学经世学问,对你日后也是非常好的。你只要拿出自己的学习诚意,就算于读书上有点欠缺,老师也是会原宥的;最怕你心思不在,老师可就不会高兴。” 宗泽说完,还想拉了个同盟一起劝劝,于是转头对晋江问道:“晋师兄,你说是吧?” 晋江听了宗泽的话,一愣,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有什么事么?” 宗泽一看晋江这神思不属的样子,稍稍一想,也知道他怎么了。就是林高瑞也想到了,看到晋江这丢了魂儿的样子,立时忘记了自己的忧心,立马挤眉弄眼的准备调侃晋江一番。正要开口,却是被宗泽拦住不让开口。 宗泽拦住了林高瑞,速速的想了想,对晋江道:“晋师兄可还在想王姑娘?” 第69章 晋江听得宗泽的问话,当即又惊又吓,难道自己就表现的如此明显? 晋江左右一看,生怕别人听到他们在说王姑娘,还好,旁边除了他们的书童,没有别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晋江不好意思道:“宗泽,你怎么……我没想去见王姑娘的。” 宗泽听了,呵呵斜眼一笑:“哦,原来是我想错了。那对不住了,我原想着帮你打打掩护的,看来,现在不用了。” 说完,不待晋江回答,宗泽就对林高瑞道:“瑞哥,天儿不早了,我们快些走吧,走,快点家去吧。” 林高瑞向来是爱热闹的,听得宗泽这话,立马坏心的响应:“是哦,是哦,我们快走吧。” 晋江听得宗泽的话如同甘露降临,顾不上忸怩了,赶紧拉住宗泽二人:“宗泽,你说你能帮我?” 宗泽呵呵一笑:“帮你什么啊,你不是不想去见的么?”林高瑞也接口道:“就是,刚才我们是想帮来着的,看你不大情愿,那就算了。现在我们可是要回家了。” 晋江哪儿不知道宗泽二人是在故意整蛊自己,赶紧不顾脸面的说起了好话。 听得晋江说的好话,林高瑞奇道:“怎晋师兄也会说这些话?你不要颜面了啦?” 晋江知道,如果今日不满足这两个损友的恶趣味,自己还真不好去见王凤的,于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又许了林高瑞一顿上等酒席,宗泽的一方好砚台,方才让他们答应帮自己打掩护。 晋江跟王六小姐相会了不少次,自然有特殊的通知渠道;就是,现在王姑娘不大好出来。本着得人钱财□□的精神,宗泽跟林高瑞来到王凤家门口,宗泽借口讨水喝进得院去,刚好王太太在院儿里,看到宗泽赶紧招呼他进来。 王太太有时会去到王宅,认识宗泽。看到宗泽,王太太热情的不得了,赶紧让他进来,听说他是讨水喝的,赶紧让人快快上茶,上点心的。 宗泽恭敬有礼的说着谢辞。得益于宗泽这张俊秀的脸庞,使得宗泽在人前特别受欢迎,尤其是这中年妇人。王太太也不例外,王太太看到宗泽这眉清目秀,满身书卷气的样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宗泽有陪这些中年妇人 分卷阅读98 聊天的经验,于是熟络有礼的跟王太太说起话来。 宗泽嘴巴甜的不得了,投其所好的跟王太太说着话儿,只将王太太哄得高兴的不得了。说了好一阵子,宗泽估摸着晋江的话也该说完了。看王太太这劲儿,可得消点热情的劲儿才是,要不然,自己还不得被留下吃晚饭了。 宗泽慢慢的将话题说道了学习上了。学习之道,除了自家儿郎,没几个妇人爱听,果然,王太太的谈兴渐消。 宗泽等了一阵子,还没听到林高瑞的暗号,怕王太太起身,无法,赶紧又说起了学中趣事,还特意的提到晋江,将晋江的家世人品好好的科普了一番。 这个,王太太果然感兴趣,适龄儿郎都是自己的考察的对像;可惜眼前这少年比女儿小了些,要不然,招为女婿可多好,看看小伙儿长的体面样儿。 听完宗泽的话,王太太心中又多了一考察对像,这晋江好像也不错的样子。听说他们要去考院试了;嗯,过后,让孩他爹去打听打听,可以的话,可以列位女婿人选。却是不知道,此时自家女儿真跟那晋江在一起互诉衷肠呢。 王凤此时正情义绵绵的对晋江道:“江哥哥,凤儿预祝你此去一帆风顺,必会金榜题名。江哥哥到时你可不能将凤儿忘了。” 看着美人在眼前殷殷嘱托,晋江心潮涌动,恨不能将人搂进怀里好好抚慰一番。可惜,旁边有个不识趣的家伙,一直背对着他们再催:“我说晋江,你可要快点,这都好久了,小心宗泽绊不住了啊。” 晋江也知耽误了不少时间,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家人要是找来,那就老丢人了;只得依依不舍对王凤山盟海誓完,赶紧催他回家。 王凤答应着要去,忽想起一事,又好奇的问道:“今日你怎么想到这法子来见我的。林高瑞他俩还真好心,真帮忙。” 晋江一听,没好气道:“什么帮忙啊?你都不知道我跟他们许了多少东西,说了多少好话儿?” 王凤听得这话,也不急着走了,歪头俏皮道:“说好话儿?为了要见我,你跟他们说好话儿?你不要颜面了?” 晋江立马肉麻的答道:“为了你,我可什么都能舍的。区区颜面算什么?”王凤心花怒放,嗔道:“哼,我信你的鬼话。”晋江立马握着她的手答道:“真的,真真儿的。我的心啊” 林高瑞急死了,这俩人也忒肉麻了,没完没了,刚不是要走的么,怎又不走了于是,又背着身子催了一遍。晋江无法,只得赶紧催王凤回去。 待王凤一步三回头的走后,林高瑞走将过来:“你也忒慢了。真想不通,这车轱辘的话又什么好说好听的。” 听得林高瑞的话,晋江气道:“你这家伙,不是说过不听的么?你怎么好偷听?” 林高瑞听了哼哼几声:“我也不想听的,可你俩指天发誓的说的没完没了,声音也不注意点儿,我想不听到也难。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说了,快些叫宗泽走吧。”说完,林高瑞将手塞进了嘴里,吹了五短三长的几声口哨。 宗泽现在也是有点坐不住了,好容易听到这口哨声,赶紧匆匆说了几句结束语,感谢完王太太,就要告辞而去。王太太留他道:“瞧你这孩子,都进门来了,怎能不吃了晚饭再走呢?进门都是客,现在可不许走,吃了晚饭再走。” 宗泽赶紧谢道:“多谢王伯母,宗泽有心留下来吃饭。但现在天色已晚,平日里我们回家都差不多这个时候,今日已是晚了,要是再不走,恐舅舅他们担心。王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待日后有空了,我必定来叨扰的。今日,宗泽真是要走了。” 王太太留了一阵,见宗泽执意要去,想想也是,没招呼过大人,是不大好,于是,就塞了两包点心到宗泽手里,才让人送他出去。 宗泽来到院外墙角处,林高瑞晋江几人正等在那儿呢。宗泽抱怨道:“怎这么久才叫我?” 林高瑞哼哼道:“别怨我,还不某人说的没完没了耽误了。哎,你手上拿得什么?”林高瑞边说边抢了过来,见是两包点心,立马不客气的打开一包:“哎呀,真是饿死了,这个正好垫垫肚子。” 宗泽也饿了,刚才灌了一肚子茶水,嘴里糙的不行,也挤过去一起抢着吃起来。 见宗泽二人吃的香,晋江也走过来,想要捻几块儿吃吃。宗泽却是不让:“哼哼,我们今日是又出人又出力的,可是饿坏了。晋师兄你跟美人相约,情浓意浓的,有情饮水饱,想来你是不饿的。这你可不能吃。” 林高瑞也是护住手中的点心盒子道:“就是,你又不饿,吃什么吃。” 晋江哪不知道二人是在调侃自己呢,可是不敢得罪,万一日后还有请人帮忙呢。赶紧说好话道:“今日幸亏有二位师弟帮忙,愚兄在此多谢了。” 宗泽道:“你可不得谢谢我么?你知道,为了你,我今天可是牺牲好大的。话说,你要怎样谢我啊?”可不是牺牲好大的,这宗泽长的这白净俊秀的样子,很少有人不喜欢,尤其是那些中年妇人可是喜欢的紧。长的好,学习好的孩子可不多见,那见了,还不得问了又问,看了又看。宗泽今天就这样被人用眼神洗礼了好久,真是为了兄弟,牺牲色相啊。 晋江原本不过是客套话,正常的答词不是“晋兄,你也忒多礼了,这些算个什么”么?怎么宗泽这样打蛇随棍的回答。 晋江还没说话呢,林高瑞也是在旁嚷道:“就是,今天我们为了晋兄你,可真的是赴汤蹈火了。我们这么够哥们,晋兄你可也得够意思才是啊。” 林高瑞也随着宗泽一起要谢礼。晋江不妨这两个家伙这么贪心:“我不是都给过谢礼了?你们还要?” 宗泽笑道:“晋师兄,先前那谢礼是定金,现在事情办完了,那得付全款不是?” 晋江孤身一人到底抵不过宗泽二人的围攻,最后只得丢盔弃甲的许了不少好处,才算将二人的嘴堵住。这次晋江约会损失老大了,林高瑞得了晋江的许诺后,直道:“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哪。” 少年时光总是青春一片,美好动人的,三人笑闹着家去,曹氏看到宗泽林高瑞进门,嗔怪道:“今日怎如此晚回家,可是将人担心坏了。” 林高瑞没开口,而是看向了宗泽。遇到这种问题,向来是宗泽回答的;为此林高瑞有时也颇为愤愤不平,同样的问题,为毛爹娘信宗泽的话,比信自己的多多了。难道学习好,就不会说谎的么? 学习好,当然也会撒谎,事实证明,学习好跟撒不撒谎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学习好的人撒起谎来更让人信服,比如宗泽正在跟曹氏说道:“大舅娘,老师让我们今天上完课,明日就回家准备院试去。因着今天 分卷阅读99 是院试前的最后一堂课,老师讲的有点多,耽误了点时候,所以回来的晚了点儿。” 曹氏听得宗泽明日就要回家去备考了,赶紧将他们让进去:“原来是老师留堂了?宗泽明日就家去了?快,快进来。你们饿了吧,快进来吃饭。” 进得屋来,林明正在堂中坐着。看到林明,曹氏一边叫摆饭,一边对林明说:“宗泽明日就要回家备考了,赶紧吃饭,吃晚饭,还得收拾宗泽回家的行礼呢。” 吃完饭,曹氏自去收拾宗泽回家的物事,又理了好些东西明天顺便带给小姑子。 林明也在堂中跟宗泽说道:“这次回去,还是让禄儿送你。这些时候,就让禄儿跟着你去院试。还有,院试事大,你得仔细应对。有什么事要帮忙的,要及时让我们知道。”宗泽谢过大舅,一一答应着。 拜别舅舅已家,宗泽匆匆赶回家去。林淑芳看到儿子高兴的迎将了过来,母子俩亲热了一阵,宗泽往屋里走去,边走边问道:“娘,今天家里有什么喜事么?怎么满地的爆竹屑?” 第7o章 宗泽看到满地的红屑,问他娘道:“娘,是不是二姐定亲了?” 林淑芳答道:“是啊,今天张家来人下定了。”宗泽笑道:“那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林淑芳闻言,高兴的笑说道:“谁说不是呢。刚好宗泽你今天动身回来。这样的好日子动身,看来,我儿这次必定榜上有名了。” 母子俩亲亲热热边说边往里走去,进到堂屋,屋子里摆满了各式礼品。各式糖茶果饼,包着红纸的肘子等肉类样样都有;桌子上还摆了一匣子首饰;还有一匣子银锭,足有百两有余的。看样子,今天张家下聘也是大手笔了。 知道宗泽今天赶路也累了,林淑芳进门就赶紧张罗吃的给宗泽。良芬也满脸喜气的要去帮忙,被宗泽叫住调侃道:“可不敢劳动二姐,二姐,你还是歇歇去吧,今日你最大啊。” 良芬压抑不住笑意的啐了宗泽一口:“没大没小,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宗泽听了,走近二姐,凑到她跟前低声笑道:“二姐,你这样就不对了吧。你这过河拆桥拆的也太快了点儿吧。你这桥还没过呢,就要拆?小心我告诉娘他们,拖个一两年才让你出门子,看到时你们不求我?” 良芬气的用手点他的脑门儿:“就你贫?怎么你现在也学会油嘴滑舌的了,仔细我跟娘说你学坏了。” 宗泽嘿嘿一笑:“那哪能呢。我可是好孩子,二姐你可别冤枉我。” 这时,林淑芳跟良香一人托了一个托盘进来,将饭菜一一摆好放在桌上。看到姐弟俩二人在说话儿,林淑芳笑眯了眼道:“你俩在说些什么呢,还悄悄儿的。又在作怪了?” 宗泽赶紧走到桌边:“娘,你冤枉我们了,我可是在跟二姐说二姐夫的事儿呢。可没作怪。” 良芬一听,羞的满脸通红的跑了开去。林淑芳含笑看着,又敲了敲宗泽的脑袋,嗔他到:“你这皮孩子,看把你二姐羞的。快别说了,快坐下来吃饭吧。” 林淑芳一边催宗泽坐下,一边又招呼林禄儿坐下。宗泽也饿了,看到桌上的这饭食,丰盛的不得了,喉头耸动着赶紧压了一碗饭,大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见爹娘他们都不动,就自己跟林禄儿二人吃饭,于是问道:“爹娘,你们不吃吗?” 林淑芳柔声道:“我们刚吃没多一会儿,不饿,你快些吃吧,别管我们了。” 吃罢饭,一家人就坐在一起说起话来。 现在天儿好热了,大家就将椅子搬到院儿里,摇着蒲扇,边吹着凉风,边说着话儿。为防蚊子太多,又点了一堆艾蒿在旁燃着。 就着这月色星光在院子里乘凉聊天,宗泽怀念小时候的情怀瞬间被义,一家人燃起艾蒿,在院中说着事儿。今晚,宗泽一家在一起说的话,是闲话而又不是闲话。 林淑芳先就良芬今天定亲的事儿说起:张家今天来下聘了,两家也先通了气儿,过完三书六礼,两家准备年底就将良芬他们俩的事儿办了。 说完良芬,就说到宗泽院试上来了。 几人就细细的商量宗泽赴院试要带的东西,还有去了要注意的事项等等。末了,林淑芳问宗泽道:“宗泽,这次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府城?” 宗泽道:“还有几天就要开考了,我想还是赶快去的好,早点去找好下处,以便早点安心准备考试。” 陈忠运道:“宗泽说的很是,那我们明天就走这几天去府城的船只肯定很紧张,不知道我们明日现去,订不订的到船?” 宗泽想了想道:“也不必急到如此程度,明天就走太赶了些。还是明天先去定船只吧,后日再出发。明天我们也去问问晋江他们什么时候走,到时大家一起走也便宜。” 第二天一大早,陈忠运就出门准备去晋家问问的,刚走到门口,晋家的田福却是来了,他一进来就对陈忠运说道:“陈爷,我家老爷让我过来跟您说说下府城的事儿。” 陈忠运听了笑道:“那可巧了,我还正要去你们府上说这事儿呢。来,快请进。” 田福拱手谢过:“多谢陈爷了,我还有事,说完就走,就不进去了。我们家老爷说,他准备明日就带我家少爷去府城。所以,就让我来问问,陈爷明天要不要一起走?船只我们家老爷是早就订好了的。” “这敢情好,我还正在想订船的事儿呢。晋教谕已经将船定好了?那太好了,那就活该我们沾光了。劳烦老哥回去跟晋教谕说说,那后日我们就借光一起走了。”陈忠运道。 田福笑道:“陈爷也太客气了,这不也是顺便的事了,有什么借光不借光的。陈爷,我们跟船家定的是明天卯时三刻就走,陈爷看如何?” 陈忠运道:“这个时候好,就卯时走。到时我们就在渡口汇合了。” 陈忠运跟晋家约好去府城的时间后,放下一桩心事,就回转身,跟林淑芳一起清点宗泽要带的物事。宗泽却是在房中照例读书写字,丝毫不敢松懈。 知道宗泽回来了,大姐良巧两口子抱着儿子回娘家来看小弟,也顺便送行。 看到良巧,林淑芳心中高兴,但嘴里还是要说说的:“你昨儿个才回来的,怎么今儿个又回来了?整日价跑娘家,仔细人说你。” 良巧正要开口呢,钱永济已是先说话了:“娘,今儿个是我让巧儿来的。宗泽不是回来了吗,马上要赶考去了 分卷阅读100 ,我们可不得送送么?” 听到女婿这话,林淑芳放心了,那就好,这女婿可真是将巧儿放在心上了。要知道,这时节,外嫁女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不然婆婆不高兴不说,就是外人也会说闲话的。 听完娘跟丈夫的对答,良巧嗔怪对他娘道:“娘,都问清楚了吧,我可能进来了?不让我进来,你也得让你外孙子进门哪。” 良巧说完这话,她怀里的小包子也像是听得懂自家娘亲的话似的,扎手扎脚的往外祖母处扑去,只把林淑芳喜的不得了,一把接过来,又是亲又是逗个不停的。 大姐一家回来了,宗泽当然不能再自顾自的在房中读书写字了。循声赶紧出来迎接,看到娘手中那白白胖胖的小包子,真是稀罕的不得了。宗泽都顾不上跟大姐说话了,从他娘手中接过小外甥好一阵戏耍,只把小包子逗的咯咯直笑。 小外甥理所当然的受到全家人的热烈欢迎,大家抢着稀罕着小包子,最后还是陈忠运说:“永济来了,我们坐下好好说说话儿,芬儿,你将长贤抱到一边玩儿去。”待良芬将小外甥抱走,他们一家才得一起好好说说话儿。 中午一家人又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团圆饭,陈忠运抿了两口酒后,只叹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宗泽附和着他爹的说法,但见他爹竟然有点抒情起来,赶紧跟钱永济一起陪他爹好好喝了一顿酒,才让陈忠运不再感叹了。 宗泽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往岚州渡而去,来到渡口,汇合上晋江一家子,就登舟往金洲府城而去。 现在天气热,在船中甚是闷热,宗泽就来到船头,找了块布搭在头上,坐在船头一边看江景,一边消暑意。接着,晋江也走过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 舟行很快,正午时分已到瀛湖地界儿了。汉江走到这里,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湖泊。湖中有岛,岛上鸟语花香,还有一个历史悠远的瀛湖寺,所以,这个瀛湖岛也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凡到金洲府的文人骚客那是必到此一游的。 因船只众多,船只每每走到这里都会等等,然后缓缓排队通过的。今日,走到这儿,又不例外的堵住了;按先时的经验,左不过等个半个时辰也就能过了,可今日,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动静。 大家都有点焦躁了,看着这天儿也不是很早了,再不走恐怕天黑前赶不到金洲府了,那今晚就得在舟上过夜了。 又等了一阵子,还是走不了,舟子就找晋秀才他们商量:“几位东家,看今儿个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的。这个点儿还不走,恐怕天黑前是赶不到了。索性我们将船靠到岛上去?那边有个佛寺,我们去静室对付一晚上,明日再走,你们看如何?” 这是个水上要塞,眼看船只越来越多了,宗泽心想,看来还是听舟子的话,早点上岛的好,免得到时,上岛的人太多,不好找地方住。 晋秀才他们也做此想,既然如此,那就早做决定,早点上岛上去吧。于是,晋秀才对舟子说道:“行,那就请将船靠岸吧,今儿个就在岛上盘桓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再走。” 舟子听了晋秀才的话,赶紧将船靠岸。宗泽他们上得岸来,岛上已经有不少看起来跟他们一样的学子在游玩了。 众人照面后,虽不认识,但礼貌起见,也大多点头示意招呼了一下,宗泽就这样沿途点头了不少次。走着走着,宗泽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人也看到了宗泽他们,快步走过来问礼:“见过晋教谕,见过陈叔。松涛有礼了。” 江松涛见完礼,又对宗泽他们介绍身边的中年男子:“此乃家父。”宗泽晋江赶紧上前行礼:“见过江伯父。” 众人见礼毕,因着是冲着过夜来的,也都先没顾上游玩,而是先去佛寺找个地方住下。 进了佛寺,知客僧迎将过来,对他们交待道:“众位施主,今日随喜请在西边静室,东边有贵客在此,请小心避一避。”宗泽他们俱是点头称是。客随主便,既然知客僧已是如此吩咐,那就谨守规矩,不要去到东边厢房了。 安顿好住的地方后,陈忠运他们几个大人都有点乏了,宗泽他们几个小少年却是精力旺盛的很,急急忙忙的走出来,想到岛上赏玩一番。 刚才在江上,远远就看到这岛的正中有一高塔,想必站在那上面,能尽览岛上风光。刚才他们也问过知客僧,那个塔叫望心塔,正是岛上观景的好去处。 宗泽他们一出来,就大步朝望心塔走去。进得塔中,已是有好多人在上面了。 这个瀛湖乃是好几个县到府城的必经之路,乃是南北水上要塞,所以,这次塞船塞的好多人都上岛来了;且因现下正是院试之时,岛上的士子就格外多。 读书人看美景,诗词肯定是少不了的,好些个士子就在那儿吟诗作对起来了。 一群读书人在一起吟诗作对,难免起了比较之意。慢慢的,本是各自的抒情抒景,最后竟然变成了士子间的比对了。 宗泽几人进来时,大家斗诗已是开始。 风白县也早已有几个士子在塔中,大家知道他们来自风白县后,就纷纷向他们发起挑战。 这也无法,此次府试,风白县的成绩太亮眼了,前十尽占三席,而且头名、二名都被他们拿下;今日见到风白县的考生,那可不得好好比试比试么。 众人纷纷挑战,几个风白县士子有心接招,可是,奈何没有李白之才,哪能抵得住众人的车轱辘战呢,很快就败下阵来。 见到他们败北,其他县的好多士子嘲笑不已,纷纷鄙视道:“啊,还真道风白县的学子有什么了不起,原来就这点水准。哈哈哈,你们的府试是怎么过的?莫非都是碰运气?” 还有人笑道:“怪道这次府案首考了两次呢。莫非真是……要不然,凭他们啧啧……” 宗泽听到这儿,哼笑一声道:“凭我们怎么了?我们凭我们的真才实学拿下府试的。何况,如果我们是碰运气过的,诸位连我等这些碰运气的人都比过,岂不是更是不如?” 众人这才看到宗泽三人。看到三人年龄相貌,再听宗泽说话的口气,好些心思玲珑之人当即猜到,这三人说不定就是这次府试前十名里的风白县三贤了。 于是,有人问起:“尊驾何人?莫非就是陈宗泽陈案首?” 宗泽展眉一笑道:“正是在下。”说完一指江松涛晋江二人道:“这是江兄江松涛,这是晋兄晋江,各位可还有什么疑问么?” 见来人果真是这次的府案首三人,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众人正在观望议论之时,这时一人走上前来,对着宗泽一拱手,向他发起挑战道:“某乃白河县的郭均。陈案首,闻听你两中府案首,想是 分卷阅读101 才学过人,不如今日就让我等见识见识陈案首的风采。某今日想跟陈案首对上几局,如何?” 俗话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说别人,就是宗泽自己,有时都会有点狂傲的,总是觉得自己的文章那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别人的也就那回事儿。 因此,宗泽这个府案首大家还是不服气的很,听得郭均提议,好多人纷纷响应。纷纷表示今天要见识见识府案首的才学。 宗泽还在想要不要答应呢,说实在的,自己也不想在院试前争强好胜的。那郭均见宗泽还未应战,又进一步之所至,有感而发。如非要进行比试,恐有失此中真意。不过,既然郭兄盛情相约,某要是再要推辞,那就是不识好歹了。好,那某就应下郭兄邀约了。不知郭兄想要如何比试?” 郭均也很傲气,要比那就实实在在的比一场,可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赢了那也是取巧的,因此,郭均傲然道:“既然是某提出的比试,当然不能由某来出题,这样岂非占了陈案首的便宜,有失公允。陈案首请出题吧,某无所不应。” 想不到这郭均竟然如此磊落,宗泽闻言轻轻笑道:“正如郭兄所言,既然是比试,要是题由我出,那岂不是让郭兄失了先机,这也是有失公允了。” 宗泽二人互相推让出题,事情一时间有点僵了,这时有人说道:“你二人推来推去,还比不比了?陈宗泽,你不是怕了吧。故意拖延时间?” 宗泽见状,算了,不成,自己就占便宜出题好了,虽然有点失了磊落,但也比别人说自己怕了好。宗泽正要开口,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既如此,不如由鄙人来出题,如何?” 第71章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塔中多了一温雅贵气的中年男子。此人身着宝蓝薄绸衣衫,浑身配饰齐全名贵,且气质斐然,被一群人拱卫其中,一看就于别个不同。 众士子皆是心头微凛,宗泽也看向了江松涛。接受到宗泽的问询之意,江松涛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认识此人。 不过,能在此时此地开口的人,想来也会是大有来头的。众人不敢小觑,纷纷上前见礼。来人哈哈一笑,欣然受礼。 然后又问道:“他们二人的比试由我来出题,大家以为如何?” 宗泽闻言,走上前去拱手道:“能得先生赐题,乃我等的荣幸,学生无可不应。”郭均也走上前去请先生赐题。 那男子闻言哈哈一笑,再一扫左右道:“好,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由鄙人出题了。不过,既然是比试,两个人比却也少了些看头。这样,今天,所有在场的士子均可参加比试,夺得魁首者,鄙人将有彩头奉上。大家看如何?” 宗泽心想,你都这样说了,看你这斐然于众人,被人拱卫的样子,别人就算有意见,那也不敢说啊。何况你这提议不错,人人都有了露脸的机会,大家怎么会有异议。 果不其然,众人哄然说好,表示愿意参加,恭请先生赐题。 见众人反响热烈,那贵气男子立即挥手让人在塔中摆上长案,再备上笔墨纸砚,摆开架势要看看金洲府的学子文章诗词。准备工作做好后,又命人摆上彩头。他的彩头简单直接,一套名贵的笔墨纸砚,外加纹银二十两。 看到这份彩头,别说别人了,就是宗泽都心动不已,得了这次赛诗会的魁首,不但得名,这利也不少啊。由不得人不搏一搏,果然财帛动人心哪。 看到大家跃跃欲试的急切表情,那男子微微一笑,开始出题:“今日鄙人就出三道题给各位,每题以两炷香为限,诸位可有异议?” 宗泽看到那男子温雅微笑的神情,心中吐槽不已,那些上位者是不是都这样,明明让人没选择,偏偏要给你毫无选择余地的选择。 这结果当然是没有异议的,那男子开场白一做完,气场全开的出了第一道题:“今日既然是在这江上岛中,那就以‘江’为题,做一首五言八韵排律吧。” 第一题已出,而且第一题就是诗词,这点宗泽倒是不意外,本来今天比试的都大多以诗词为主。首题出这个也是理所应当。 宗泽知道自己于诗词一道的短板,那就是韵律不够优美。但是,那次在王进士的后园里以‘荷’为题后,自己好像找到弥补诗词缺陷的方法。那就是,将自己擅长的人与心境,也就是意境融入其中。 看到这个‘江’宗泽思索了一下时人对江的赞美,江与人的共生等等细细的理了一遍自己要表达的脉络,然后再下笔开始写排律。 宗泽的排律向来没有一写即成的,这次宗泽也不例外的反复修改,又仔细推敲了几遍,方才开始往稿纸上誊录。 待宗泽交卷之时,好些个士子都已交卷。人们的惯性思维大多是厉害的人总是第一个交卷才是,但新任的金洲府案首却是在好些人都已请贵人看完诗词了,他还在奋笔疾书。众人一见,心中多有鄙薄。 众人怎么想的,宗泽却是不管,自顾自埋头将诗写好,又检查了一遍才捧到贵人面前。 那人早已知道宗泽是府案首,见他才行交卷有点意外,但看宗泽沉稳不变的神色却是微微挑了挑眉。 拿过宗泽的诗文,那人一看字迹,先自有点满意,不错,柳字已是骨力斐然,很有点看头了。 再细品宗泽的诗,韵律确实平常,不过立意不错,甚而算的上深远。这篇文章总体看来,在头等之列。 待众人的诗文都交卷后,那男子很快点出了前十,宗泽在前十的尾巴上,魁首赫然是江松涛。看到江松涛那满脸释然的表情,宗泽也替他高兴不已。不错,就算自己这个府案首暂时被人质疑,那江松涛这个总没有疑议了吧。 评完诗文,接下来第二题就是时文了,题为“何事非君?何使非民?”,宗泽看到题目,立时想到,此乃《孟子》第九章《万章章句下》里。 宗泽先立好大意,然后破题,承接;下笔如飞的写了起来,洋洋洒洒写了七百字。写好后,再细读一遍检查过后,待墨迹干了,就捧上去给那贵气男子品读了。 这次宗泽可是第一个交卷的,看到宗泽教上来的卷子,那贵人接过细读,当即心中大赞,这文章好,立意 分卷阅读102 新颖,针砭时弊,而且言辞如行云流水一般,只观此文,看来,这个府案首还真是实至名归。 时文头名毫不意外的被宗泽夺得了。接下来,第三题是《五经》经论,这位先生一共出了五道,让学子们自由选择一题来答。宗泽看到这先生出题的手法,心道,今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考秀才呢,诗文、时文轮番上。 宗泽的本经是《诗经》,于是就选了诗经题来答。经过王进士这两年的教导,还有考前的魔鬼训练,此题对宗泽来说也是难度不大的。宗泽知道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写文时立意很好。 对此,宗泽想过,这可能跟自己的现代教育有关,见的多了,自然就识得多了;再结合时下的观点,揉以现代一些在这个时代能接受的理念,这篇文章的立意自然就深了。这是只受古文教育的其他士子难以企及的。 因此,对于经论宗泽也一样是强项,宗泽仍然是下笔如飞的写了起来,然后仍然是第一个交卷的。有了前面的打底,看到宗泽交上来的卷子,这男子平静很多。不过,待看完宗泽的卷子仍然是赞赏不已。毫无意外,经论的魁首又被宗泽夺得。 贵气男子品读完今日所有参赛的士子诗文,颇是发现了几个读书的好苗子,他高兴不已的总结陈词:“今日比试,实在不错。金洲府真不愧是人杰地灵之地,有诸如尔等之才。” 这个评价相当之高,众学子俱是高兴不已的上前谢过。 场面话说完,就是宣布今日的魁首之时。众人凝神静气的看着那贵人,等他宣布今日的头名。 第72章 这贵气男子品读完所有士子的诗文,再行比较一二,最后宣布今日魁首:“今日魁首乃是风白县陈宗泽。” 见得这人公布今日魁首是陈宗泽,大多数学子哄然叫好,恭维陈宗泽实至名归,又奉承贵人仁心博爱。虽还有些人颇是不服,但贵人既定,也不敢有所疑议,只得压下心头不快,赶紧也上前捧场。 塔中气氛一时热烈非常,见到大家如此气氛高扬,那贵人更是高兴,于是又说道:“今日比试甚是痛快,让鄙人也见识到了金洲果然是个能人辈出之地。”这当然是恭维的场面话,据宗泽所知,他们金洲还真没出几个名人,撑死出了几个像王进士、周老大人等在朝中任职的进士而已。 说完场面话,贵人又接着说道:“今日高兴,鄙人想着光有魁首好像不够,不如我们今天再选几个五经魁。如何?” 此提议甚好,这样一来,今日露脸得奖的至少多了四人,众人又是哄然叫好。 看到意料中的反应,那贵人很是满意,于是拿过手中先前理出来的经论前十的文章,又再细细比较一遍,然后用笔点出几篇,宣布今日的五经魁。 今日的五经魁里的《诗经》是早已被宗泽夺得,这毫无疑义。余下来就是《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四经的魁首了。 那贵人点完手中的文章,就拿起一篇文章准备宣布今日的五经魁了。 看着那贵人拿起手中的文章,众学子都有点紧张,俱是凝神屏气的等着。只听这贵人宣布:“《尚书》经论魁首江松涛,《礼记》经论魁首郭均,《周易》经论……” 五经魁既已宣读完毕,不管大家心中有何心思,贵人面前那是要好好表现学子风度的。众学子纷纷上前恭贺五经魁首,直道他们是实至名归的,真是让人仰慕不已云云。 五经魁首既已宣读完毕,那怎能只有名没有利呢,果然,那贵人接着宣布道:“五经魁既出,鄙人照样奉上彩头,人来!” 随从听得大人招呼,答应一声上前,只听他吩咐道:“再取四方端砚并纹银四十两过来。” 不一会儿,砚台跟银子取来,那贵人就召唤新夺得五经的魁首来取彩头,江松涛听得召唤,沉稳大方的走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一方砚台并十两银子的彩头。 江松涛这次赴考院试,心情轻松了很多。确切的说,自他知道这次院试的主考官是周公明后,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 前世的院试第一名已经被断了科举之路,今世的院试主考官也不同于前世。看来,自己真的安全了,这世应能安然一生的吧。 这次比试,可谓完美。大家得名得利,众人参与其中,日后说起来,也是科举之途中的一大趣事,值得说道。 宗泽这个府案首的名声,在这次比试中也算是完全确立了自己头名的威望。两次府试都是案首,这次塔中比试又是当之无愧的文魁,这下就算那自视甚高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陈宗泽是真有真本事的。 是啊,三次大比都是魁首,要再说人家是侥幸而已,那你有本事,也这样侥幸一下?当然是不可能的。 宗泽他们这次的比试,可谓轰动全岛。很多人都过来围观了,塔中挤满了人,就是塔外也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陈忠运他们也赶过来了,听得里面的五经魁已是出来。这次五魁风白县又独占两魁首,都道是这风白县出人才啊。 宗泽真诚的走上前去给贵人道谢,那贵人看着他点头道:“鄙人早有听闻你两夺府案首,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望你在院试之时再蟾宫得桂。”宗泽躬身领命再谢。 接着另外的五经魁也纷纷上前谢过贵人,贵人也都一一嘉奖。 比试结束,彩头也都到手了,贵人也宣布大家可以散去了。众人恭送贵人离开后,方才出得塔来。 看自家主子满面笑容的样子,那贵人的随从凑趣道:“今日也算是一次小考了。大人这次可真是收获颇丰啊。”那贵人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确实让人高兴。” 宗泽他们出的塔来,很多人都大喊道:“今日的文魁出来了!” “啊,今日的文魁竟然如此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种种夸赞之辞不绝于耳,陈忠运听得也是与有荣焉,自家儿子可真争气。 陈忠运他们迎了过去,晋秀才也是拍着宗泽跟江松涛的肩膀道:“不错,不错,你二人可真给我们风白县长脸,哈哈哈。” 江松涛心思细腻,晋江这次并未夺得五经魁,怕他失落,赶紧说道:“晋兄这次也不错,贵人也是多有夸赞的,虽未能名列五经魁,想是贵人有所取舍了,晋伯父可千万不要怪罪。” 晋秀才闻言哈哈一笑:“你这孩子还真会说话,他什么水平我是知道的。今日能有这样子,我也很高兴了,哪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天色已晚,宗泽他们虽有心赏景,奈何,夜色渐上,不大好走了,只得回到禅房,只说下次必定专门来此游玩一二。 因是在佛寺,晚饭也简单,只不过馒头、豆芽、面筋等素食。宗泽他们 分卷阅读103 今天奔走比试忙碌了一天,都饿的不行,饭食虽简单,但宗泽跟晋江抢食的不不亦乐乎,江松涛原本还有点克制矜持,但见宗泽二人吃的仿佛很香甜,后也加入进来抢夺。 果然,抢来的东西吃得更香,几个小子,将桌上的吃食抢食了泰半。晋秀才他们看到也不阻拦,少年心性,又天天忙着读书,难得松乏,看到他们这样,陈忠运他们都觉得饭菜香了好多。 这顿饭吃的颇为痛快,但也因太过痛快了,吃完,宗泽才恍然觉得吃过量了,晋江也抱着肚子只哼哼,江松涛也只说顶的难受。 看到三人这囧样,晋秀才笑骂道:“真是年轻人不知轻重,谁让你们这样吃了?”虽口中嗔怪,但还是让来收拾的杂役帮忙烧几碗消食汤过来。 待杂役送来消食汤,江二老爷江进息客气的送上了赏钱,那杂役喜笑颜开的接过赏钱谢过他们。得了钱财,话也多了好多。 那杂役奉承道:“陈公子,江公子这次可是大大的露了一次脸,真是文曲星下凡哪。小的刚才去东厢房那边送水时,就听得那贵人说起二人那是赞不绝口哪。” 说到这个,勾起了宗泽的好奇心:“你说的这个贵人,可是今天在望心塔里出题考我们的那人?” 那杂役道:“可不就是他。他可是满意今天陈公子你们的表现呢。” 宗泽问道:“那请问,你可知道这贵人什么来头么?” 那差役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是昨日上岛的。他上岛之时,还是我们金洲府的胡同知亲自陪同的呢。” 宗泽听了,诧异的问道:“胡同知亲自陪同?那为何我们今天没看到胡同知?” 那差役道:“你们当然是看不到,胡同知陪贵人上岛后,当日就走了。” 宗泽道:“哦,怪道呢。那奇怪了,胡同知昨日走的,为何今日这水道还如此拥堵呢?” 那差役笑道:“陈公子有所不知啊,自从这贵人上岛后,这前来拜访的船只都没断过。可不得堵堵么?” 那到也是,有大人物来了,大家好好钻营钻营也是应当的。不过,这时节来的大人物?宗泽若有所思,江松涛也是心中微动;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心中有了思量。 差役走后,宗泽从书箱拿出纸笔,就着油灯,开始练字。晋江见了,说道:“我说宗泽,你今天不累啊。还练?你今天大出风头,想来,很快金洲府都会知道你的大名的。你现在已是扬名金洲府了,这次院试,只要你发挥正常,那是必过的。这秀才现在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还这么刻苦干嘛?” 宗泽摇头道:“老师说过,练字要勤练不辍,方得正果。我也早下过决心,只要有地方有时间每日必要练练的,免得手生。我今天也不多练,就写个十张左右就睡。” 江松涛闻言赞许道:“宗泽说的不错,读书是要时时放在心上的,万不可懈怠。尤其是宗泽今日,正因为名声已出,更要用心,方不负盛名。刚才愚兄也有点松懈了,这可不行。我今日也没练字,现在也跟宗泽一起练几张再睡吧。” 晋江一见,嗬,你二人都练了,我也不能拉下不是,更何况还有老子在一旁虎视眈眈,赶紧的,也拿出纸笔开练。 于是宗泽三人相视一笑,都下笔练了起来。陈忠运几人大人看到儿子如此用功,都是高兴的不得了,直在心中夸耀,看来,家族兴隆有望了。 宗泽他们在房内奋笔疾书,殊不知房外有人正在问陪同的僧人道:“这房中住的何人?怎灯火通明却又如此安静?” 很快就有人接话了,就是那方才送消食汤的差役,那人见贵人动问,赶紧回说:“这厢房里住的是今日的文魁陈公子他们,小的刚才送水进去时,正看到陈公子他们还在写字呢。” 闻听差役之言,那贵人点头道:“不错,小小年纪竟能不骄不躁,又能持之以恒的用功,真是不错,能有如此心力,想来,前程也是可以期许的了。不错,不错。” 说完,又对一旁陪同的金洲府礼房李主簿道:“你们金洲府能有如此才俊,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主簿连连拱手谦虚道:“哪里,哪里,那也是大人提点有方。” 第73章 岛中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宗泽他们就乘舟往金洲府而去了。 这次,他们还是来到了高升客栈。 这次看到他们,高掌柜亲自接待,并殷勤的对宗泽他们道:“就知道几位公子是必会再来的,我可是留了几间上房给众位公子。请跟小老儿来。” 将宗泽他们引到房中后,高掌柜又周到的说道:“这各样东西小老儿都让人准备齐全了,诸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小老儿必会让人添上。” 高掌柜絮叨完,临走前又预祝宗泽他们此次蟾宫折桂,步步高中。 送走奉承的高掌柜,宗泽他们也各自回房歇息准备。 院试报名跟之前的府试基本相同,写好亲供报给礼房。不过互结的童生却是多了一名,要六名童生互结,且还要两名禀生具保方可。院试报名宗泽是早在一月前府试完毕后都已报好了的。 考引已是拿到,就是到时将座号拿到就可以了。 这几天,宗泽他们都没怎么出房门,日日在房内苦读,以期最后补补漏,将平日里薄弱的地方再行补救一番。 很快,院试日到了。宗泽他们住的地方虽是离贡院较近,但还是在房中呆不住,也是早早的来到贡院门口等候。 这次考试不同于以往,如果过了,从此就步入了仕的阶层,而且对读书人来说,这也是正式步入科场的开始,因此由不得人不紧张。 宗泽他们到了贡院门口等着,时候还早,提调官也还没来,大家也还不能入场,都只能先等在龙门外。 等了没多一会儿,只听有鸣锣清道之声响起,远处簇簇的来了一群鸣锣张伞的人。伞下正中之人着红色官服,看来,是本次院试主考官周提学官大人到。 差役喝令众人让开,簇拥着周大人入了贡院。这次院试阵仗很大,主考官是提学官周公明,同考官都是外府的教授、学正、教谕,此为帘内官。还有帘外官,就是负责弥封、受卷、搜检等官员。这是仿乡试而制,不过,乡试更严格规整,考官更是多了许多而已。 各位同考官、帘外官见到主考官大人已入场,纷纷上前拜见。见礼毕,站于提学官身后,又使人唤来本次作保的禀生站立在侧等候验看考生。 院试考试,为免作弊,此次分初检与覆检。 卯时一刻到了,贡院开门,搜子开始初次搜检入场士子,搜检有无夹带之物。 这次考试不同于以往,除考引跟座号及笔砚外 分卷阅读104 ,其他一律不准带进场。所有墨、纸张均由考场提供。本次考试连考三场,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需连考两天,过夜的寝具俱有考场提供。 因着什么都不能带进去,宗泽也他们也没准备些别的什么东西,只带够了足足的银钱,入场之后再行购买了。 搜子搜检过宗泽他们全身后,就让他们进到龙门里的大院,还是如府试一样,三十人一组等在此处,准备进大厅接受提学官大人的验看。 宗泽这组满三十人了,郡县有司唱名叫进,督学高高在上坐在堂中,众学子不敢抬眼,只躬身行礼;这时,给各学子作保的禀生,每听到自己作保的童生进来,也清朗的回答某某做保。 具保过后,四名童子又将学子引至督学堂前甬道,这次所有学子又受到了覆检。这次覆检更是严格,每一名考生,都由两名军士搜检,上到头发,下到脚,解开衣衫,全部坦胸露腹。 宗泽看到自己左手拿笔砚,右手执鞋袜,衣衫尽开的样子,想也知道有多狼狈。好在,搜检的虽严,但也迅速,很快就搜检完毕了。宗泽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想,幸得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这样翻检可不要人命么。 因为院试是提学官于一省巡考,因此,考试的时间多有不同,宗泽他们夏天考,被翻检之时相对来说还好点。还有那冬天考的,宗泽之前都听说好些人都冻得瑟瑟发抖,浑身僵硬不知自己体肤的。怪道,好多话本里都有说到有些学子考完试就大病一场,还有好些就此一病呜呼了的呢。 因宗泽、江松涛、晋江三人都为金洲府头十名,因此,这次仍然是坐提堂号,在督学老爷的眼皮底下考试。不光是宗泽他们,这次,金洲府府试前二十均是坐提堂号。 堂上监考官、差役站了一圈儿,督学高高在坐,这份儿气势都将人有点震住了,好些个坐提堂号的学子都紧张的有点颤抖了。 宗泽却还好,本就是真凭实学考上府试头名的,没什么好害怕的。腹中有诗书更是心中有底气。宗泽甚至还很庆幸这次坐提堂号。 现在正是六月天,酷暑难耐。坐在那狭小低矮的号棚里考上四天,想想这滋味都酸爽。酷热不说,想来那蚊虫叮咬也不少,四天考下来,估计人都糊了吧。 坐提堂考好啊,这大堂高大通风,且借督学大人以及各位考官的光,在这大堂之中,还摆了好多冰盆,坐在这里暑意都消了好多。而且,堂中还点起了不少的艾条,也不怕蚊虫滋扰,这可都是考场中有钱都买不到的。 考生就位,巡检官过来报告:“禀提学大人,现在所有考生俱已就坐,请大人开题。” 周提学闻言,点头道:“考生既已就席,那就开考吧。” 今日第一场正场,乃是考四书文两篇,五言八韵诗一首,另帖经六十道,墨义三十道。 这次考试宣题很是周到,一为举考板满场巡走,一为教官宣读,此为照顾近视(短视)者。 首场第一题为“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宗泽一看,此题出自《孟子》第五章‘滕文公章句上’,果然不出老师所料,这周提学喜《孟子》,首题就出自《孟子》。 此题不难,难的是要如何出彩。宗泽定定的盯着考题想着如何破题,这也是宗泽的习惯,要不是怕被监考官误会,宗泽都想闭目想题了。 凝神想了一阵,宗泽拿过素纸开始写起了草稿,今日宗泽书写的速度比之前更是快了很多,由不得他不快,今日的题,周提学可谓是面面俱到的想考他们。 帖经、墨义、试帖诗、制艺全部齐全。题出的非常多,非常满,要是不快,天黑前极有可能做不完。院试是不发蜡烛的,天黑即交卷,由不得不快。 宗泽在做第一题时,很快四书文第二题也下来了。接着,试帖诗题也宣读了。然后帖经、墨义的题也都发下来了。好几个考生看到帖经、墨义题来了,就急吼吼的放下手头的文章,先去做帖经、墨义了。 宗泽不为所动,抄好题后,继续手中的首道制艺。科场重首场,首场重首题,不由人不精心。 天太热了,虽是在大堂之中,还是让人汗流浃背,宗泽的手一直都有特别爱出汗的毛病,现在也是热的手掌中的汗珠顺着掌纹不停的滚落,感觉都快握不住笔了。有心想要擦擦,但也不敢乱动。 今天堂上监考严厉非常,除主考官外监考官、差役在一旁监看外,大堂四角还各有一名军士虎视眈眈。人稍稍一动,就有考官过来用红漆戒尺敲击桌面以示警告。 宗泽口干的不行,但也不敢喝水,这喝水是要敲桌边悬挂的磬来示意差役送水的,这声一敲全场睹目,喝个水所有人都看着,真难受。 最主要的是,喝了水,那还得上厕所。这也是要敲磬后,监考官同意后,再由两名差役陪同才可去的,这样一来,自然的还是满场睹目。一次还好,两次也罢,次数一多,别说别人了,估计考官都对着多次击磬之人多有侧目了。要知道,试卷阅卷虽是糊名的,但考官也同样有记录言行,先自对考生减等的权利的。监考官要是不满意了,这考试怎么也好不了的。 于是,大多数考生都这样熬着,宗泽也不例外。好容易等到中午,提学官宣布可以休息半个时辰。 于是大家大多都匆匆去解决人生三大急事。不过,就这,也不能一窝蜂的去,而是五人一组,由两个军士押送前去才可。 午休时分,差役也送上了吃食跟清水,吃食很简单,都是三个芝麻烧饼,大家也都饿了,大都大口吃了起来,宗泽也是狠狠的撕了好几口吞下,才算好点。 宗泽上午已是完成了首道四书制艺题,另一道四书题的草稿也已列好,呆会儿誊录好即可。四书制艺完成后,今日考试的压力去了一大半,余下的帖经、墨义对宗泽来说,如同送分题一样,不足为惧,就是试帖诗需要费费心力。 未时四刻,提学官再次宣布可休息半个时辰,差役仍旧送来馒头清水等吃食。至此,宗泽已是做完了帖经与墨义题。试帖诗也有了一点头绪了。 吃完东西,接着开考,宗泽现在只余下试帖诗了。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天黑,宗泽有的事时间好好推敲写作试帖诗了。 天快黑前,巡考官在大声提醒学子,快要交卷了,要写好试卷的名字座号。宗泽知道,按惯例,巡考官的这一提醒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全场鸣锣收卷了。 宗泽再快速的将试卷全部检查一遍后,就击磬示意交卷。 这时,过来了两个人,一为受卷官,一为弥封官。受卷官手中捧匣,弥封官手拿铜盆,里面放了一把刷子,走到宗泽面前,对过座号后,弥封官就将宗泽卷头的姓名糊上,受卷官将宗泽 分卷阅读105 的卷子装入匣中收走。 然后宗泽在差役的监看下,将笔砚收好拿上,来到龙门前的院子,等差役开龙门放排好出去。 出龙门的人齐了,宗泽这一组可以出来了。宗泽出得门来,陈忠运跟林禄儿早等在门口了,看到宗泽出来,赶紧迎了过来。 陈忠运接过宗泽手中的笔砚,急切的问道:“宗泽,今天可还好?” 宗泽有点疲倦的点点头道:“还好,都还好。” 陈忠运看宗泽这累得不行的样子,赶紧说道:“宗泽可是累坏了,今天一天也没吃好。禄儿,你快去客栈,给小二说,做几样好吃的来。” 林禄儿答应一声就要走,宗泽叫住他道:“禄儿哥,你跟他们说,不要太干的,多点汤水的才好。”林禄儿答应着赶紧往客栈跑去。 陈忠运这儿陪着宗泽慢慢的走着。知道宗泽累了,也不再问什么,只说赶紧回客栈吃了饭歇息。 这高升客栈久做考生生意,很有经验。林禄儿一说,人家就做了一碗汤清葱绿的片儿汤来,还附上一盘子牛肉。又饱肚又暖胃,刚好解了今天吃了一天冷食的糙意。 宗泽明天还要接着考,今天还得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才是。因此,宗泽一吃完饭,陈忠运就催着店小二送来热水,待宗泽洗漱过后,就赶宗泽睡觉去。 宗泽也累了,倒在床上晕睡过去,香甜一觉,明天起来还要再战。 第二日醒来,又重复昨天的检查,只是少了拜见提学官一项。 第二场考五经经论一篇,以及《孝经》论一篇,还有杂文两篇。 第二场考试相对来说没有昨天的题排的满,但四篇论文也很够看了,仍然是要人打起十分精力来做的。 宗泽的本经乃是《诗经》,早上人精神好,宗泽也就没按先易后难的顺序做题,而是先作的《诗经》经论。 然后再做的《孝经》经论跟杂文,论述文一向是宗泽的长项,因此,此场考试,宗泽可谓是如鱼得水,奋笔疾书。写完也不谦虚,检查过后,虽是时候还早,他也仍然击磬示意交卷了。 见到宗泽离考试结束还有不少时间,就示意交卷了。主考官当场命受卷官将宗泽的卷子拿过来,他要当场批阅。 主考官要现场批阅第一个交卷之人,当然的,宗泽这个正主就被叫上前去,主考官要当场考问的。 宗泽之所以第一个交卷,等得也是主考官叫他,读书人的实力重要,名气也同样重要。宗泽知道自己的实力,只要正常发挥,主考官不太过刁钻的话,当场得到主考官的好印象是没有问题的。 因此,当监考官示意宗泽到提学官面前时,宗泽是心有成竹的走上前去的。来到提学官面前,宗泽正准备坦然自若的拜见时,一抬眼看到眼前的主考官,不由得愣了愣神。 第74章 昨天虽说是拜见过提学官,但大家都是谨守规矩,不敢抬头,所以都没见到提学官的长相。 今日被叫到提学官面前,都已经面对面了,再不看那就是不敬了,宗泽抬眼一看,这个提学官不就是前几日在岛上见到的贵人么! 宗泽之前心中隐隐有猜到点什么,今日一见果然印证了他心中所想,宗泽稍稍愣了愣,旋即收敛心神,赶紧拱手作揖:“学生陈宗泽参见提学大人。” 将宗泽方才的讶异看在眼里的周公明,看到宗泽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稳住了神,心道,这小子的定力还不错。待宗泽行完礼,周提学道:“唔。你今日第一个交卷,想来是心有成竹了。本官现在就当堂看看你的文章,在一旁听问吧。” 宗泽赶紧再躬身道:“学生的文章能得大人当堂指正,实乃学生之福。” 周公明打开宗泽的试卷,细读起来,边看边心叹不已,要不是此卷确实是在自己眼皮下写出来的,他就要怀疑是不是眼前这个少年写出来的。 通篇骈四俪六洋洋洒洒,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且不光是文章好看,还见解独到的很,真是言之有物,言辞犀利至极。 周公明看完宗泽的卷子,满意无比。这个陈宗泽的四书文他虽不知是不是已经看过了,但今日这经论,陈宗泽完全是当得起五经魁的。 看完宗泽的卷子,周提学虽是心下满意,但却没有就此直接点宗泽这份卷子为《诗经》经论的魁首。毕竟这只是第一份交上来的卷子,万一后面还有更好的呢。虽然,早在望心塔上都已知道宗泽经论水平,但还是需要再行印证才好点这个《诗经》魁首啊。 还想印证宗泽的周提学掩下卷子,看着宗泽,接着考问道:“你文章不错,有点意思了。可本官还想问问你。你既熟读《诗经》,本官且问你,‘辟尔为德,俾臧俾嘉’何解?” 周提学问的问题乃是出自《诗经》里的《大雅抑》里的,意思是要修性养情,使人更高尚。 宗泽知道,周提学此时问这个问题,肯定不会只是让自己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既然是‘何解’。那就是要自己说出怎样才能修好自身,做一个有德有为的人。 这个问题宗泽在前世跟现世都已经学习回答了很多次,此问题不难,但难得是要如何才能出彩,让面前的这个主考官满意。 看周提学方才看卷子的神情,虽未有漏出太多情绪,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柔和气韵却是能让人猜到一二的。看来,提学大人是对自己做的文章很满意的。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好好发挥一下,以期能直接拿下今天经论第一。 宗泽急速理了理脉络,将心中所思快速总结精炼了一,就对周提学拱手道:“提学大人既已动问,那学生就班门弄斧了。学生认为,要想做一个有德有为的人,必须要做到知、情、意、行的统一。而要做到此知行一统,就必要学会清、正、廉、洁、勤、俭、节、约,真、诚这十点。” “此第一点为‘清’。不是自己努力所得不可要,不能授人以把柄。” “此第二点为正。要堂堂正正做人,做到身正不怕影子歪。学生认为此乃做人的第一要诀。” “此第三点为廉。正所谓物多累已,“有千顷良田,一餐只食三碗。有万间房宇,一夜只睡一床。” “此第四点为洁。不要有非份之想,想将别人的居为已有。” “此第五点为勤。只有不停地磨练自己,才能使自己不断向前。” “此第六点为俭。多一物,多一累。学生认为‘俭’乃立世之气节。” “此第七点为节。什么都要有一个度的问题,否则将会害人害己。” “此第八点为约。对己要有约束,要‘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此第九点为真。要为人正直,求真务实,品德才不会 分卷阅读106 发生偏差。” “此第十点为诚。诚是做人之道,为人之本。” 说到这里宗泽对着周提学一拱手,开始做总结陈词:“学生认为此十点相辅相成,互相辉映,缺一不可。提学大人,此乃学生的一点愚见,还请大人指正。” 听宗泽说完,周提学当即拊掌大赞:“好好好,说的好,这十点要务乃是人之根本,说的好,说的好啊。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解,实属难得。哈哈,今日这《诗经》经论魁首你是当之无愧啊。” 高兴不已的周提学,一边夸赞宗泽,一边当场在宗泽的卷子上批了“此文当是第一也”。 第一场院试成绩还未公布,第二场经论的五经魁首已被宗泽拿下。当堂被提学官点为五经魁首,真是让荣耀无比,就是前世见过大场面的宗泽面对此情此景,都是心神了,恨不能仰天大笑一场。 但现在还不行,明日还有一场考试。最后一场必得精心,没道理前面九十九步都走过了,最后一步却没走好。那可不行。 回到客栈,宗泽勉力压制住,写了好几大张的字,才算慢慢平静了下来。然后又开始准备明天考试的事来。 第75章 明天考最后一场策论,这场要考两天。还是一样,除了笔砚外,其它东西都不能带进去。 现在时值酷暑,酷热难奈,在这热的天考两天,还要在里面过夜,这滋味想想就难受的紧。 这多的人都在贡院里过夜,肯定不会有多妥当的照顾的。顶多有一领席子让睡都不错了。 里面的准备不多,外面的东西又带不进不去,还是老办法,多多带银钱进去吧。虽说前两场带的银钱都没用到,但好歹心里踏实点。而且这次是考两天,万一用的上呢。 拿好银钱,陈忠运又准备了一件薄衫准备让宗泽明天拿在手上带进去。宗泽一向爱干净的很,大热天儿的一件衣服让他穿两天,怕他受不住。 见陈忠运又多备了一件衣服,宗泽问道:“爹,你拿这个作甚?明天要穿的,你方才不是已经找好了么?” 陈忠运道:“这个是让你明天带进去,晚上好换换。” 宗泽摇摇头道:“还是算了,不要准备了。搜检的好严,带件衣衫好显眼,万一有心人做文章拿可不好。何况,我听松涛兄讲过,他说院试都是一群人睡在贡院里的。那么多人在一起,我也不好换的。左不过是两天的考试而已,撑死住一晚。没事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陈忠运想想,有道理。现在宗泽成绩睹目,还是小心点的好。天虽热,也就一晚上,撑撑也就过去了。于是不再张罗这个。赶紧叫来水,让宗泽赶紧梳洗了睡觉。 宗泽答应着去洗澡了,大热天儿的洗个澡可真是浑身舒爽。宗泽从浴盆里爬起来后,又对林禄儿说道:“禄儿哥,你跟店小二交待一下,明天一大早我还要洗个澡再进贡院的。请他们早点将水准备好。”林禄儿答应着自去吩咐。 第二天,宗泽一大早起来,果真有一大桶水已经放在了门外。宗泽快速的洗了个战斗澡。收拾停当后就来到贡院门口等入场。 出门时,刚好遇到了江松涛他们,江松涛看到宗泽,轻轻一笑道:“宗泽,昨日还未恭喜你夺的五经魁首。为兄现在补上了。”说着,对着宗泽一拱手道:“恭喜陈师弟得中魁首了。” 陈宗泽笑着会了一揖:“江兄客气了,多谢江兄。” 按时下的规矩,一大清早不宜多话,于是宗泽两人也只一来一往客气了一下,直起身来相视一笑,就不再说话。 两人匆匆往贡院门口赶过去,这次搜检仍然很严格,虽严格但却是很快就放行了。 搜检明显加快,倒不是因为松懈,而是以为今明两天考策论,这个东西就不大好作弊了,除非你能将这次考题猜到,事先写好带进去,否则还真没什么好夹带的。这个策论不像四书文,全是要代圣人立言,而主要考的事个人对时策的见解,对诗书的全盘融会贯通,这可真是抄不来的。主要不过是防着人将诏诰表判等书文夹带进去了,不过,如果真有人夹带,这些公文实在没必要夹带,毕竟,这跟四书文想比,简单多了,都是有定式的,不过就是‘判’会难点,但这个难不是难在书写,而是难在如何判罚。 宗泽江松涛还是坐提堂考。今明两天虽是主要考策论,但还是插有诏诰表判等这些实用公文写作的,毕竟日后科举出仕了,这可是必要用到的公文。今日先出了一道策论,然后加了几道诏诰等;明日还有一道策论跟好些表判等,明日再行出题。 提学舆同巡按,都是皇帝信重之人担当。这周公明真不愧是皇上的身边之臣,对当今的心思应是很了解。看他出的题都能看出,两道题都是出的关于如何加强皇权,将地方军政收归中央的,说白了,这简直就是想说如何削藩王。 当然,这是因为宗泽看过后世史学,看的透彻。周提学本身的题也没那么露骨,只是将意思融在其中了。 宗泽知道,这种题,撑死也只能出在院试一级的考试,后面的乡试、会试肯定不会出这种敏感的题。 宗泽有心想大大的深刻表达一番,以求一鸣惊人,后一想,还是不要。中规中矩的回答即可,再稍稍加点不一样的观点进去,不能太过。毕竟,自己这份考卷,谁知道日后有哪些人看到呢,燕王他们可 分卷阅读107 还活的好好的呢。万一被有心人翻起拿自己祭旗可就不好了。 打定主意的宗泽压下心头那蠢蠢欲动的念头,一门心思的认真答题了。 至晚鸣锣交卷后,差役们就开始安排诸位考生的住处了。 号舍窄小,仅能摆下一案一横凳,是不可能睡人的,所以这次三百多考生全部被集中到贡院的几个大厅来歇息。宗泽他们白日里考试的大厅也被安排满了人。 现在是夏日,就不必给什么被褥了,每个考生给了一领草席铺在地上。 宗泽有心挑个靠墙的地方,可惜,睡处是差役安排好的,任何人不得有疑议,也就是没得挑了。最后,想靠墙的宗泽被夹在了中间,好在,每领席子都隔了一点距离,要不然人挨人的,更是闷的难受。 江松涛也被安排到宗泽的右手边,看到熟人,宗泽安心不少,就着影绰绰的灯光,宗泽江松涛一颔首,点头招呼也就算过了。 现在虽是晚上休息时分,但是仍然是不允许随便走动,说话的,大厅之中站满了差役监看不说,东南西北几个方位都站了好些军士监看。 众学子不敢大动弹,今天考了一天也实在太累了,明天还要考呢。明日过后前程定,众人都是心思浮动不已,也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 宗泽也是倒在地上睡下,这次发一领席子,真只有席子,其它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枕头,宗泽的头被恪的难受,不过,这种时候也没得选的,不必抱怨。 迷迷糊糊中宗泽正要睡去,突然旁边的江松涛痛叫了一声,坐了起来,宗泽当即也是大惊爬了起来。 看到这边的这一番动静,差役很快走了过来,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江松涛声音有点颤抖道:“我,我的手好像受伤了。”宗泽听了大惊,他的右手边是江松涛,那也就是,江松涛的右手在另一边。他跟自己睡的距离很近,宗泽确定,他没有碰到江松涛的左手。那他说他手受伤了,那就是右手了? 这个时候右手受伤?!要知道,明天还有一天要考呢。 宗泽惊问道:“江兄,你可是右手受伤了?伤的如何?” 第76章 宗泽一边问,一边正要招呼差役拿油灯过来看看时,已经有差役过来了。也是,众人稍稍一动,差役就会呵斥的,何况这边这么大动静。 宗泽顾不上违规不违规的,来到江松涛身边,就着油灯检查他的手。 真是右手受伤了,还在流血,手掌被从中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看着鲜血淋漓的右手,宗泽倒吸了一口气,这也太严重了,别说明日考试的事,现在要赶紧看看,这伤口会不会影响以后了。 现在最主要的事止血,但是,大家都是空手进来的,宗泽有心想要拿东西包扎一下都没有。想起之前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可以从衣服上撕块儿布料下来的,于是宗泽也试着去撕,可是,发现根本撕不下来。 无法,只能先让江松涛自己托着手,然后宗泽又去央求差役帮忙赶紧找郎中来。 现在贡院落锁,人根本出不去,要出去,那必得要提学大人的手书才行。差役有点犹豫,毕竟出了这种事儿,现在这个点儿再去烦提学大人,怕提学大人怪罪。 宗泽见差役犹豫,赶紧半提点半威胁道:“这位差大哥,现在有同学受伤,出了这么大事,提学大人必是要过问的。毕竟事情不大,但情却可怖。万一是别的更严重的事呢。所以,提学大人知道只是迟早的事,是瞒不住的。现在这位同学伤势严重,现在请郎中来,早点治好,事情自然小了;但如果再拖延下去,伤势加重,恐怕后面差大哥更难收场吧。” 那几个差役一听,是这个理,纸是包不住火的。提学大人要是知道他们知情不报,到时事情更大。几个差役对视一眼,想着是要跟提学大人报备,可是,到底谁去又犹豫了,宗泽见状,知道他们都是怕提学大人的怒火直接喷过来,不想当这个报信人。 眼下不是犹豫的时候,宗泽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子,足有五银之多,递了过去:“几位差大哥,劳烦你们给提学大人报信了,这点钱几位拿去喝点茶吧。” 财帛动人心,看到银子,终于有人去报信了。 可江松涛手掌的血还是流个不停,宗泽又对余下的差役央道:“这位差大哥,劳烦给块布,我们先将这位同学的手包一下。” 这次差役爽快的拿了块儿红布过来。这次院试,到处贴红,所以,红布还是好找的。 将江松涛的手草草的包了一下后。宗泽他们才有时间看旁边那惹祸之人。 那人现在被差役围着,瑟瑟发抖。问他话也不说。 这边的动静本就很大,差役也不大好吼,旁边好些个学子都爬起来张望了,被军士跟差役呵斥回去了。 差役现在也不好动他们,没有提学大人发话,这些学子也不好动。 正着急呢,那前去报信的差役回来了:“提学大人已经手书命人去请郎中了。还有,提学大人说了,将受伤之人跟下手之人一并带到前面厅堂,待郎中看过伤后,他要亲自问话的。” 听得提学大人已经去请郎中了,宗泽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江松涛也庆幸自己这手大约可以保下来了。 差役拉起江松涛,又将那害江松涛受伤之人一并带走,宗泽见状,也央着要跟过去,但被差役拒绝了。江松涛见宗泽满脸焦急的样子,劝他道:“我没事,提学大人已经去请郎中了,上好药也就是了,你去了也没用。” 宗泽无法,知道自己确实不好跟过去,此乃规矩。贡院重地,今日他们这样,已经算是开恩了。要知道,早些年,乡试时,发生火灾,贡院落锁不能开门,活活的将人烧死在里面,也不能违规开门的。所以,今天这样,提学大人已算是非常仁爱了。 宗泽只得对江松涛点头示意他此去小心了。 出了这等事,学子们也无法入睡,渐渐的有了一点窃窃私语之声。差役跟军士大声叱喝了几声,方才安静。 宗泽替江松涛担心,这位江兄虽是重来一次的人,但却丝毫不阴郁,人也算豁达善良,此等人宗泽希望他此生顺遂,这次院试只余最后一天了,宗泽希望他能完成考试。想必江松涛也是非常想要过了这次院试吧,这应该是他的执念了。 本就不好睡,被这事儿一扰,宗泽更睡不着了,正翻来覆去间,有差役过来叫他道:“陈宗泽起来,提学大人要见你问话。” 第77章 宗泽本就担心江松涛,现在听闻提学大人召唤自己,赶紧爬起来跟着差役往提学大人那儿而去,宗泽出来时,差役又叫了另一个学子一起前去。 分卷阅读108 来到周提学处,周提学早已威严坐在堂上了。 出了这样的恶性事件,提学大人的脸色当然好不了,宗泽远远地就感受到了提学大人散发出的怒气。 宗泽不敢多看,走到周提学面前,赶紧弯腰作揖。周提学见他们来了,一挥手让他们站在一边。 宗泽刚一站定,就听到啜泣之声,循声望去,宗泽这才来得及注意到,堂中地上跪了蓝布衣衫的十四五的小少年。正在磕头喊着冤枉。这人就是刚才一并被带走的,伤了江松涛的人。 想到江松涛,宗泽有点担心,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宗泽赶紧在屋中逡巡一遍,看到江松涛坐在西边角落里,郎中正在给他上药,方放下心来。 给江松涛上完药后,那郎中走上前去给周提学大人报备道:“大人,这位学子伤势虽重,但好在是皮外伤,好好养养也就是了,对日后也是无碍的。” 听到郎中的话,宗泽心头高兴了不少,江松涛也是面露喜色。于日后无碍就好,最怕是伤到右手不好写字。 周提学听完郎中的话,命人给了赏钱让其退下。然后问宗泽跟刚才带过来的另一考生道:“本官叫你们来,是要问问今日之事。江松涛说冯友然故意用竹简刺伤了他;而冯友然说,是江松涛先打的他,他一惊之下,不小心而为;他们二人各执一词,各有道理。本官却想听听眼见之人的话,以辩是非。你们二人跟他们离的很近,方才他二人起冲突,你们可有看到。” 宗泽赶紧道:“禀大人,事情起了后学生第一时间去查看了江师兄的伤势,看到江师兄手在流血。可学生却是没看见那同学如何对江师兄的。因此事情起因如何,学生不甚清楚。” 听了宗泽的话,周提学心下满意。这样的回答是最真实,也是最公允的。这陈宗泽在岛上跟院试考场上两次出风头,周提学是对这个出色的学子印象颇深,对他也是深有了解。知道他跟江松涛二人情义不错。可今日,这个陈宗泽竟然没有为了好友而胡乱作证。很是不错。 接着周提学又问起,那一起来的另一考生来,那考生见提学大人问话,战战兢兢上前回答,表示自己也并未看见事情是如何起因的。 周提学叹口气,知道今日问这些旁观者,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别说黑灯瞎火的他们可能多半没看见,就算看见了,可能也不愿说实话,惹麻烦的。见这人吓得不行,想着别人寒窗多年也是不易,没得吓坏了,明日考试不好考了。今日之事旁人原本也无辜,就挥手让那人退下。 宗泽看到同来之人已经走了,还以为自己也会被挥退,他还想着是不是要想办法留下来,好看看事情的发展,以助江松涛一二的。 可那人走后,周提学也没让宗泽退下,而是沉沉的看向宗泽道:“今日本官叫你来,不光是问你方才他们二人之事。还有一事,你可知,这堂前跪着之人,他方才还状告你夹带小抄进场。可有此事?” 宗泽一听,大惊道:“提学大人,学生断无此事,此乃他血口喷人。还请提学大人明鉴。” 周提学听了宗泽的话,没有表态,唔了一声,对堂前跪着的那人道:“冯友然,陈宗泽并不认同你刚才所说的他夹带之事。可是你胡乱攀咬别人?” 冯友然听了,跪在地上赶紧说道:“提学大人明鉴,江同学的手是因为他突然打到我了,我一惊之下不小心误伤的,这点学生承认。可这陈宗泽考试作弊之事,学生是亲眼所见的。学生也跟他一样,坐提堂考,几次看到陈宗泽将脖子上挂的东西拿出来摸了又摸。学生看到,明明就是有个小包被他带进来了。” 周提学听到这来,看向宗泽道:“哦,真有此事?陈宗泽,你作何解释?” 宗泽听了那冯友然的话,都想笑了,但提学大人在此,不能造次失礼,于是,宗泽绷着脸回道:“禀大人,这冯友然所说完全是无中生有,学生并未有任何不轨的行为。他说的这个学生用来作弊的小包,应该是这个。” 宗泽边说边从怀中拿出小包:“因着学生这次来赶考,慈母大人给学生求了这个护身符带在身上。想来,冯同学说的就是这个吧。”宗泽将护身符从身上取下捧在手上。 周提学示意仆从将宗泽手中的东西拿过来。周提学打开一看,果真如宗泽所说,真是护身符。周提学也放松了下来,他就说嘛,以陈宗泽的才学,完全用不着作弊的,可这冯友然说的言之凿凿,为公平起见,还是传陈宗泽过来问问。 周提学看好宗泽,这次他是主考官,陈宗泽一旦被他取中,那陈宗泽就是自己的门生,有个如此少年有为的学生,没有哪个主考官不高兴的。这说不得日后就是自己的政治资本之一啊。 现在确定陈宗泽没事,看来,自己的眼光是没有问题的。可这冯友然却是可恶,在如此重大的考试中竟然攻击、攀咬同学,实属可恶。 虽没目击证人,周提学想也想的到,如果只是一惊之下的自然反应,那刺人的竹简是哪儿来的?还不是事先有了准备。那也就是有预谋的,方才之所以让他辩驳,只不过是自己为了表现公允,以示一体同仁而已。 现在,陈宗泽确实没有问题,那江松涛又重伤了手,作为今日的裁决之人,那自己是必得给苦主交待一二的。 于是,周提学对跪在地上的冯友然问道:“说吧,何事竟然让你对同学下手?” 冯友然还是摇头喊冤,说是江松涛先动手的,周提学冷笑道:“本官没什么耐心跟你耗的,你要是再不说,就别怪本官不体恤于你了。”说着,大喝一声:“人来。” 听得呼唤,有军士进来,周提学道:“将此人拖下去,先重重的敲个十板子,看他说不说。” 冯友然害怕了,大声叫屈的被拖了下去,没过一会儿,行刑的人进来禀报:“禀大人,那冯友然受不住打,已是松口要招。” 周提学示意带进来。冯友然被带进来后,满身爆汗的求饶:“提学大人,我说,我说。” 周提学冷哼一声道:“说吧。” 于是,这冯友然就了出来。 原来这冯友然是刘新会的表弟,他从小父亲就故去了,因此他从小就跟着寡母在外祖家长大。他跟外祖家的感情很好,跟表哥刘新会的感情也是好的不得了。他们母子依附于刘家,刘家对他恩重如山,自己一心想着要报答,而且母亲也是多次教诲要他报恩于外祖家。 可前些时候,江松涛陈宗泽他们在背后使坏,使得谢知府将刘家好一顿打压,让外祖家的好些家产都被罚没,也让他们母子度日艰难了许多。而且才气斐然的表哥也被尽断前程,他更是恨陈宗泽江松涛 分卷阅读109 二人入骨。可恨二人步步高中,他却无力阻拦。 听完冯友然的话,宗泽冷冷一笑的问道:“你既恨我们入骨,更会知道,怎样才能打击到我们。如果在功名上超过我们,不是更好吗。这次府试你成绩也不错,能坐提堂号,想必成绩必是前二十名的。如此成绩,这次院试只要正常发挥,有很大的几率考上秀才的。缘何会做出这种有可能使你前程尽断之事?你不傻,不会无缘无故做下如此冲动之事的。所以,从中看出,你没有说实话。想是另有内情。” 周提学被宗泽一提醒,也严厉的看向冯友然:“说,你究竟为何要重伤、诬告同学?!要是再敢顾左右而言他,本官再行板子伺候。” 周提学气场全开,威压重重的看着冯友然。冯友然刚才已被敲过板子了,知道这滋味真是难受。看来,要是再不说,还得挨打。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开始全都说了出来,而且越说越多。 能做出当庭重伤仇人的事的人,能有多少胆量城府,能有多少头脑呢。于是宗泽就看到这个蠢货,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说了。 他对外祖刘家有感情不错,恨宗泽他们也不假。但是,这都不足以让他毁断前程来对付宗泽他们。 原来,最主要的是,他这次府试的成绩是注水的,是他们提前拿到了试题,提前请人做好了后,他背诵好了,直接填在卷子上,才能得出这成绩的。 这冯友然虽一直跟着刘新会一起读书,却一直没读出什么名堂来。刚好,二舅这次买考题给刘新会,他也顺道沾了光,所以才得这个成绩。 本来这次都计划的好好的,府试买题,院试也依葫芦画瓢的买,必会让他们得了秀才的。可是,刘家被削,他也没有支援了,只得硬着头皮来应考。这次考试全凭真本事,他就现了原形。 知道自己这次是过不了院试了,想着外祖及母亲对自己的期望,十分害怕回去无法交待,更是担心自己日后再也不能更进一步。想着之前的意气风发,现在更是颓然,因此这两天考试颇是煎熬。 可他煎熬的时候,那陈宗泽却是风光无比。再看江松涛的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比二人,更显自己凄凉,更是恨绝了二人断了自己的前程。 心中怀恨,可惜一直没有办法对付他们。刚好,今晚留宿贡院,在差役的监看下洗漱时,他发现地上有截竹简就偷偷的藏了起来。 冯友然当时藏着竹简也没想着要干嘛,只是下意识的藏着。后来,就寝时,他发现那江松涛就在他旁边,当时他就福临心至的发现机会来了。不过他也怕,但是克制了好几次没有克制住,所以最后趁江松涛不备时下手了。 宗泽听得这蠢货之言,恨不能将头埋到膝盖里,这个蠢货,你说你恨我们二人对付你外祖,心中不忿,想要报复就好了嘛。干嘛要说买考题的事呢? 估计谢知府知道这冯友然说的话也要吐血了,你将府试买题的事跟周提学讲了,这不是摆明告诉周提学,谢知府这次主持的府试有很大的问题嘛,就算结果是公允的,万一有心人追究,谢知府一个失察之罪是跑不了的。 宗泽心道,这下,冯友然你可是将你外祖家害惨了。谢知府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了。这次,谢知府对付他们肯定不会只是罚没一点家产了事的了的。 周公明没曾想到,今日问个学子伤人事件,竟能问出如此内幕出来。心下得意,这谢思升这次府试竟出了如此大事,看来,这次自己必能让谢思升大大的欠一份自己的人情了。 事情问清楚了,周提学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明天还有一天院试未完成呢。还要接着辛苦,不必在此事上耽误过久。 于是,周提学就开口说道:“此事已明,这冯友然重伤同学,其情可怖,必要重惩才是。”说道这里,周提学看着江松涛问道:“以他过错,本官要重重惩处,他跟你也算同学一场,你可是要为他求情一二。” 不妨听到周提学如此之问,宗泽一愣,暗道周提学这个问题刁钻。可不刁钻么,江松涛如果不求情,那就是心肠过硬,没有仁爱之心;如果真要求情吧,那给人的感觉不是虚假太过,就是没有立场,软弱过度了,毕竟这冯友然可是让他受了重伤的呢。 江松涛听得周提学所问,稍稍迟疑了下,躬身答道:“提学大人,冯友然今日做下之事,实在用心险恶。我觉得不可求情。站在私心的角度,学生不愿求情。站在满场考生同学的角度,更不能求情,这冯友然所做之事虽小,可其情却是可怖的,这次他不忿对付的只是学生一人;可万一他要对付的是大家呢,贡院重地火烛遍地,学子满员,万一他纵火或是什么的呢?不由得人不惊恐。” 想不到这江松涛竟然能有如此急智,能在如此短短的时间里回答的这么周全,周公明暗自点头,这次金洲之行可真是发现了几个好苗子。 心中点头的周提学,面上却是不置可否。问完江松涛,他又将枪口对准了宗泽:“陈宗泽,方才江松涛之言,你以为如何?” 宗泽想了想,拱手答道:“回大人,宗泽觉得江师兄此言甚是。确实不应给冯友然求情。” 周公明没想到宗泽竟然如同愣头青一样的回答,他原以为,陈宗泽肯定会圆滑的混过这个话题的,却不曾想答得如此旗帜鲜明。 周提学兴味的追问道:“哦,你不觉得刚才江松涛说从私心来讲,是想让冯友然受到惩处的。这是不是心胸不够宽广?不觉得他太过?你是不是觉得他应该要放冯友然一马?” 听完周提学的话,宗泽简直都有一种额角滴汗的感觉,这周提学这问题简直就是在挑拨离间。 周提学当然也知道自己的问题问的刁钻,他是故意这样问的,一般来说,听到自己这样问的,必定会附和自己这个主考官的,毕竟自己现在可是最大存在,可不能随便得罪的。可看陈宗泽跟江松涛又是感情颇好的样子,他也不想他俩就此问题起嫌隙吧,且看他如何回答了。 宗泽想了想道:“回提学大人,宗泽认为江师兄如此回答合情合理。宗泽不认为江师兄鼠肚鸡肠,通过此事,宗泽反倒觉得江师兄光明磊落,不是那虚伪之人。且,此次江师兄受伤颇重,又是在院试如此重要的关口。所以宗泽觉得,如果在此时指责江师兄不顾同学之谊,那就有慷他人之慨的嫌疑了。” 周公明听完宗泽的话,心中直道有意思,有意思,今天自己可真遇到两个有胆识有想法的人了。周公明道:“你二人今天胆子不小,知道本官问你们的话中之意,可竟敢逆本官之意,你们就不怕本官罚么?” 宗泽闻言,心中一松,看来此关一过,宗泽上前作揖奉承道:“提学大 分卷阅读110 人心胸宽广,仁爱过人,怎会跟我们计较。今日得提学大人动问,实乃我等之幸啊。” 紧接着,江松涛也走上前去捧了几句。看到江松涛包着的右手,周公明想了想问道:“你右手有受伤,明日可能继续考试?如不能,本官开特例,允你可口试。就是你来口述,让人誊录。” 宗泽正在担心这个问题呢,江松涛右手受伤颇重,肯定是无法写字的了,明日一天可要如何考呢。明日还有一道策论跟表判的呢。听得周公明竟然能如此破例,宗泽高兴不已,恨不能推着江松涛要他赶紧道谢。 江松涛听得周提学之言,上前谢道:“多谢提学大人。学生正要为此事前来陈情的。大人不必为学生一人开出如此先例。学生呈请大人允许学生明日考试用左手书写。只不过,到时,学生此场考试的笔迹将与前几场不同,还请大人见谅。” 听得江松涛之言,宗泽颇是诧异,想不到江松涛竟然还会用左手写字。他能沉着的说出用左手考试,想来,左手的书法也相当不错。 看到宗泽讶异的眼神,江松涛心道也难怪他们诧异的。他们不知道,前世自己科举之路完全断绝,名声也是一败涂地的,根本没脸出去见人,郁郁在家,日日只能写字读书排遣,右手练完左手练。所以,今生就自带了这个技能。 “哦,你还能左手书写?好,此事本官允了。你明日就用左手书写,我也令人将你左手书写之事记档归案。”周提学道。 闻听此言,宗泽跟江松涛俱是高兴的不得了,上前谢道:“多谢大人开明仁爱,学生感之请,还请大人应允。” “哦,你还有何事?”看到宗泽去而复返,周提学问道。 宗泽道:“禀大人,方才学生将护身符拿出来请大人验看。现在,学生恳请大人将此物还给学生。” 周提学闻言一挑眉道:“陈宗泽,你可知道,此物当是别人状告你的证据。不管怎样,你都已是让人因此起了嫌疑,现在应是想办法撇开才是,怎会还想着要回去呢?” 宗泽答道:“禀大人,此物乃是家母诚心为学生求来的,此中含有家母的慈义,学生不敢丢弃,故而斗胆向大人讨回了。” 周提学道:“不错,能不忘母亲之物,你当是孝顺的。不过,圣人曰‘不语怪力乱神’,你既读圣贤书,当不必如此盲目。” 听得提学大人之言,宗泽还道是这周大人是不肯给了,想着反正自己已经讨要,心力已尽到,不可再强行讨要,否则惹出事端,反倒违了母亲之意了。 正想放弃离开时,周提学却是接着道:“此物你既已讨还,本官必会给你。不过,不是现在,而是考完试后,本官命人送到你手上。现在你却是不能拿的,以免多生事端。”宗泽闻言,赶紧弯腰谢过周大人,方才跟江松涛辞去。 出得门来,因有差役监看,不便说话,宗泽江松涛交换了下眼神,默然无声的往夜宿大厅而去。二人今天先是考了一天,接下来又是这一通折腾,都是疲惫不堪了。 宗泽还好些,尤其是江松涛,今天心里损耗过大,又受了伤,流了好多血。江松涛勉力走到席位上,就双腿一软倒在了席子上,把宗泽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差役的呵斥,急忙轻声问道:“江师兄,你可还好?” 江松涛扑在席子上,摇摇头道:“宗泽不必担心,我只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下也就好了。你也快歇息吧,明日还要考试呢。” 听得江松涛的话,知道他无事,宗泽方放松了下来。 也是,江松涛说的对,明天还要考试,今晚赶紧平静下来养精蓄锐才是,争得明天有个完美的院试结局才是。 第78章 今天院试最后一天,卯时一刻,众学子就被差役吆喝起来。宗泽昨天精神紧绷了一天,虽贡院条件艰苦也还是睡的香甜。但到底相当于直接躺在地上的,浑身还是睡的酸痛。 被人叫醒后,宗泽爬起来太快,感觉眼前都已黑,闭了闭眼才后了很多。睁开眼,想起自己就这样了,不知那江松涛如何了? 赶紧向江松涛看去,轻声问道:“江兄你可还好。”江松涛起来后也是晕了一下的,坐了一下方才好些。听得宗泽问他,轻声答道:“现在好点了,方才有点不好,起来时差点晕了。现在也还有点浑身发软。” 江松涛昨天流了好多血,又神经紧绷,又没休息好,今天状况肯定好不了。就不知他今天能否撑过一天。宗泽想了想,自己光在这儿着急也没用,不如还是想办法让江松涛呆会儿吃点热食汤水什么的,可能会好点。不然,今天还吃一天的冷饼子,冷水,怕他撑不住。 打定主意的宗泽,就轻声招呼了差役,还没说话,先行递上了一两银子:“这位差大哥,可能帮这位江兄弄点热汤什么的?事成之后,我还有重谢。” 那差役原本不想惹麻烦的,可看到如此丰厚的谢银实在心动,要知道,他一个月撑死也就挣这么点银子。 那差役接过银子,悄声对宗泽道:“今天早上你们每人会有一碗粥,我到时想办法弄碗好汤来,你们悄声的,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宗泽赶紧道:“差大哥,我还是一样喝粥,我不用的,免得别人看到不好。只请差大哥给这位江兄弄点热吃食就好了,早上可能弄到肉夹馍?另外还请差大哥多麻烦一下,中午这位江兄也要热汤饭。拜托拜托。事成之后,必还有重谢的。” 那差役一听,这陈宗泽不要特殊,只给受伤的江松涛,这就好办多了。江松涛受伤了,自己给他弄点好点的热汤饭,就算别人看见了,说起来,自己也可理直气壮的说,是怜悯受伤学子,心中不忍,才行稍稍照顾一二的。到时就算闹到提学大人那你去,他也不怕。说不得,提学大人见他如此,还会夸他心善呢。热汤好找,厨房有给那些给监考官准备的,自己去讨一碗来也就是了。 吃早餐时,差役果真给江松涛弄了热热的瘦肉汤,还有两个肉夹馍。江松涛十分感激,不敢说话,以目示意谢过宗泽。宗泽也示意他赶紧吃,保存好体力,今天还有一场硬仗呢。 宗泽很满意这差役的安排,趁人不注意时,又快速的塞了一两银子到他手里,说话得算话,自己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谢的,何况中午还想让他弄点好的过来的。 众学子吃罢早餐,收拾停当后,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定不久,开考鼓声响起。最后 分卷阅读111 一天的院试考试开始了。 今天是一道策论,外加表判等。宗泽照例先做策论。 今天的策论题没有昨天那么犀利了,而是要学子正常论述如何教化民众、提高民生。这个题就好答多了,平日里学子们读的那些书里,到处都有这些理论。所以,结合圣人言,再加上自己的观点发散,很容易就能成就一篇文章了。 时近正午,鸣锣考试中场休息时,好多学子已是将策论交卷了。宗泽江松涛也不例外。 中午吃饭,学子们的饭食仍然是一碗清水,外加两个馒头。宗泽看到差役放到江松涛面前的还是一碗热汤,外加三个肉包子,放下心来。吃好才能保存体力。不过这吃食也不便宜就是了,宗泽又递出了一两银子。 照例又接收到江松涛感说了一下,最后怕江进息他们担心太过,又安慰道:“江伯父不用太过担心,江师兄受伤不重,这次估计也是累得狠了才晕倒的。” 宗泽这话,让江进息稍稍放了点心,但还是焦急不已。一边走,一边吩咐仆从去请郎中来,直叮嘱着:“要快,别吝惜银钱,务必让人快点来。” 林禄儿将江松涛放到床上不久,郎中就被气喘吁吁的扯了过来。郎中把过脉,又将江松涛包伤口的布拆开看了看,复又包好,方才起身。见他看完,江进息焦急的问道:“请问先生,小儿如何了?” 郎中对着江进息一拱手,答道:“老爷不必但心。令郎只是劳累过度,心神损耗过多,才至晕倒的。多多歇息一二,再吃些补气补血的东西,好好养养,很快也就好了。” 听得郎中之言,知道儿子无大碍,江进息方放下心来;但又想着儿子的手伤的不轻,刚才这郎中也只是看了看,并未换药,江进息又问道:“请问先生,小儿这手如何换药呢?” 那郎中道:“现在天热,最好能一天一换,方才小老儿过来时并未带得有药。待小老儿开好方子后,让人跟着去抓药,内服外敷,令郎的手很快就会好的,老爷不必忧心。” 江进息连连道谢,又给了重重的赏银,让人赶紧跟着去抓药,好给江松涛服下。 宗泽回来也是累极了,但不知江松涛如何了,也没敢立时就走,而是等在这儿看郎中怎么说。现在听郎中说他是无碍的,方才放下心来。 这头心放下了,宗泽急急的往自己房中走去,他真是疲累至极,要赶紧休息。 进得房中,林禄儿早让小二准备了一桶水,宗泽看到,真是如逢甘露,赶紧跳了进去。快速的洗完,急急的上床睡去。待陈忠运端来饭菜时,宗泽已是睡的香甜的不行。陈忠运摇摇头,心疼道:“这孩子。”也不扰他,转身出去了。 宗泽黑甜一觉,起来人还有点恍惚,还以为自己在考场呢,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已是在客栈了。 人清醒后,梳洗完,发觉饿的不行,一迭声的要吃的。陈忠运知道宗泽起来肯定是饿的,早让人备好了,听得他叫饿,赶紧端上来。好几天没好好吃 分卷阅读112 饭了,宗泽看到这有汤有肉的饭食,立即扑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宗泽就忙忙的要去看江松涛。陈忠运见他那急吼吼的样子,在后面说道:“不要急,那江松涛没事,今早比你起的还早呢。” 宗泽来到江松涛房中,他正在看书,见宗泽进来,起身招呼道:“宗泽来了,快请坐。” 宗泽见他精神不错,看来确实无大碍了,宗泽笑问道:“我观江兄今日起色甚好,好像竟与平日不同了。看来,江兄不断伤势无碍,心境也是大不同了啊。” 第79章 江松涛听了宗泽说的话,淡淡一笑:“是啊,仿佛一夜之间放下了很多心事。人也轻松多了,感觉摆托了身上的好多桎梏。” 宗泽闻听江松涛之言,心下明白,看来,江松涛前世的人生从此处断层,今生这次却是安然的渡过了,想是他也松了口气吧。只怕院试放榜之日,他的心情更是高兴不已吧。 江松涛为人不错,宗泽跟他相处的也很好,几次危难两人都是并肩而立共度的,早就是老友一般的存在的,看到他满去心中隐忧,宗泽也为他高兴不已。 招呼过后,宗泽又关切的问起江松涛手上的伤:“江兄,你的手现在如何了?” 江松涛道:“多谢关心,现在好多了。” 宗泽看江松涛的神色,也知他的手想来是无碍的,遂不再在这话题多问,转而跟他聊起放榜的事来:“江师兄,小弟准备在此等了放榜再行回去。不知江师兄是何打算呢?” 江松涛答道:“愚兄也是准备等了放榜再走。宗泽你也作此打算,那可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等了,这样也有个伴儿。免得一个人太心焦。哦,不知晋师弟是作何打算的?” 宗泽听完一笑:“晋师兄也说要在这儿等放榜的。等榜是真的让人着急,人多也好排遣。” 等榜着实让人焦虑,看这次提学大人对自己的几次当场验考,又有府案首的加成,宗泽大概猜得到自己这次是必中的。可是没有最终的结果出来,到底心头忐忑。 长日漫漫,在客栈等的让人发慌。晋江这两天也是等的焦躁无比,就跑过来约宗泽出去玩玩,宗泽这两天也是焦虑的很,左右无事,就跟晋江一块出去了。 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一阵瞎走,逛着逛着,来到一处瓦肆,看着里面好像很热闹一样,宗泽二人就走了进去。 这是金洲府最大的瓦肆,里面格式杂耍的、说书的棚子样样齐全,足能容纳几百人之多,看到这人声鼎沸的样子,宗泽二人的注意力渐渐被吸引了过去,焦躁之气一扫而空。 瓦肆最多的是玩杂耍的,宗泽二人看了好几场耍大刀的、耍猴儿的、玩杂技的,很是扔了几个铜板进去。 看完杂耍,二人又跑到说书的棚子里,要了一壶茶,两碟子花生瓜子什么的,听人说书。他们进来时,说书人正说着《三国演义》,可叫好声寥寥。 来给宗泽他们上茶的小二叹气道:“唉,天天翻来覆去就是这几本书,人都听腻了,这眼看听书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连租金都付不起了。” 宗泽听了问道:“怎么你们这儿生意不好么?我看外面人挺多的呀。” 小二答道:“唉,那是外面看杂耍的人多呢,我们这儿人是越来越少了。你看,这里面才坐了几个人?”宗泽一看,人确实不多,怪道小二说不赚钱。 宗泽心中一动,接着问道:“听书的人怎么越来越少了的?” 小二道:“翻来覆就是些《三国演义》《隋唐演义》什么的,人都听烦了,谁愿天天听一样的呢。” 宗泽听完没有言语,心中却是有个念头起了。自己这次如果过了院试,就是秀才了。那自己的学识什么的自然要再上个台阶才是。 八股文有些火候了,那自己的其它文学素养也要跟上才是。现在自己需要扬名。扬名,那就需要拿出点干货来。 著书立说可是扬名的最好方法,可是,以自己现在的年龄跟学识,要想写出什么让人信服的著作,那简直就不大可能。可是,自己却是可以用另一个方法试试水。如果成功了,不但能给自己养养名气,还能赚不少钱的呢。 想好了的宗泽不动声色的坐在那儿听说书,晋江叫了几次都没将他叫走。晋江灌了一肚子茶水,见宗泽坐在这儿没完没了的听,不耐烦的催道:“这《三国演义》你又不是没看过,这听的什么劲儿?走走,出去别的地方再逛逛去。” 宗泽也听的差不多了,见晋江叫他,也就由他拉着走了。 回到客栈,宗泽一扫忧虑,细细的思索了一下,就开始构思写作了,他想写一本话本出来,让人好好的传颂一番,这也算是捡起老本行了。 想想要写些什么呢?这时代读书认字的大多是男人,自己先要针对的是看话本的男性读者,以及瓦肆的听众等,这类听众也都是男子。所以,针对他们,最好就是那种国仇家恨、英雄豪侠中间夹杂着爱恨情仇的故事了。 闭目想了一阵,宗泽有了主意,那就写个几个英雄豪侠的故事,名字就叫《传奇三兄弟》,名字简单直接,这样让人一目了然。 想好题目后,宗泽就开始动笔了。这接下来的几天,晋江再来叫,宗泽就不肯出去了,天天埋头苦写。气得晋江骂道:“都不知道你写些什么,看你能写出花儿来。”宗泽笑笑不理,继续写自己的。 晋江无法,就跑去扰江松涛:“江师弟,走走,出去走走。你镇日里闷在客栈也不怕闷坏了。走,跟我出去玩玩。”到底将江松涛拉了去玩。 在放榜前,宗泽写好了十章左右,自己改了几遍,又读过几遍后,觉得可以给人一观了。于是,宗泽叫来晋江跟江松涛品读自己写的话本。 晋江被宗泽拉来后,哼哼道:“哟,大才子请我们品文?真是稀奇。不过,来就来了,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拜读拜读你的高作。” 晋江一边怪声怪气的说着风凉话,一边拿起宗泽的话本稿读了起来。一看宗泽写的题目《传奇三兄弟》,笑得不行:“我说大才子,你写书,好歹起个响亮文气的名字吧。取这么俗的文名,有人看嘛?” 江松涛见晋江不停的怼宗泽,怕宗泽脸上挂不住,站出来打圆场道:“话本嘛,本是说给那些市井之人看的,当然是越直白越好传播的。宗泽这样起名,也是极好的。好了,别说了,我们看看吧。” 两人看起宗泽的手稿,一看,真是太好看了,越看越有劲儿,哪顾得上品评,一口气看到最后一章,晋江急得只跳脚:“这就没了?这就没了?宗泽,怎么断在这儿?还有么?” 就连江松涛也顾不 分卷阅读113 上装淡定了,也是急吼吼的看着宗泽问道:“宗泽,后面的章节呢?快拿出来,我们看看。” 宗泽道:“后面的还没写出来呢,我就先写了这么多给你们看看怎么样,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呢。” 晋江一听,急道:“继续啊,继续写啊。好看,好看,这两天你不要出去了,就在房里写啊。宗泽啊,你要吃什么招呼一声,我让人送进来。” 宗泽被他这狗腿样逗笑了:“你行了啊,是谁先前很不满意我呆在房里的?现在这般为哪样?” 江松涛刚才也被宗泽的写的故事吸引住了,连连夸道:“宗泽,你写的太好了,太好了。你真是会想啊。”夸完,江松涛又问道:“你写这个恐怕不是为自己看的吧?你是想……” 宗泽点头答道:“是啊,我前两天跟晋师兄去瓦肆听了人说书,听到小二说他们茶棚好久没什么新书说了,所以我就想,不如我试着写本新的出来。看江师兄、晋师兄今日的反应,小弟这话本手稿想来是可以一观的了。” 江松涛笑道:“你也忒谦虚了,你这话本怎会是才得一观,是真的很好。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很哪。等你出书之日,我必是要买几本的。”晋江也在旁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也要狠狠买几本送人的。” 宗泽笑道:“如此,小弟就多谢两位师兄捧场了。” 江松涛又问道:“宗泽,你这书,你预备怎么卖出去呢?”晋江也问道:“你不会是想直接卖给我们上次听书的瓦肆吧?” 宗泽摇摇头道:“我们上次听书的瓦肆力量有限,如只卖给他一家,不大利于我这书的流传。我想着,是不是找个大点的书局来全权处置。” 听了宗泽的话,江松涛一拊掌,高声道:“宗泽说的有道理,找大的书局推广是再好不过的。刚好,周老大人跟我们金洲府最大的局的东家很熟,他们的掌柜谭掌柜我也跟着周老先生见过几次,不如,这次我们去找谭掌柜,跟他好好谈谈。” 宗泽一听大喜:“太好了。我还正愁这事儿呢,既然江兄认识汗牛书局的掌柜,那就太好了,院试放榜后,就请江兄带我去见见。” 江松涛听了道:“你是想院试过后再去?也对,院试未放榜前还是小心为上,免得被有心人知道了,给你盖个不务正业的章就不好了。” 卖书的路子想好后,宗泽继续边等放榜,边埋头写他的书。 放榜日到了,天还未亮,贡院门口已是挤满了人。 第8o章 宗泽几人也是早早的来到了贡院门口。这次因等放榜的时间较长,又是关系到是否得中秀才之事,众人更是急切。 陈忠运他们几个大人却是等在客栈,万一待会中了,是有人来报录讨赏钱的;他们住在客栈的消息估计早被人打听清楚了,到时必是有人前来报喜的。 宗泽他们到时,贡院门口已是挤满了人,难以挤进去了。无法,几人也就不往前凑了,想着反正到时也会有人唱读的,听的见。 卯时三刻,号炮响过,就听前面有人哄然而动:“贴出来了,贴出来了。快去看看。” 过不了多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欣喜若狂的大叫:“我中了,我中了!” 宗泽他们焦急的心,在榜单贴出的那一刻,也是提到了最高点,急得无法,又挤不进去,于是晋江在外围大叫道:“有没有人帮读一下啊?站在前面的人大声读一下榜单,可好?” 叫的声音不小,可是现在这场子上人声太噪杂了,没人理会。宗泽也忍不住蹦脚跳了几下,不过也是徒劳,根本看不见。 林禄儿也急的不行,于是走过来,拉起宗泽护着他往里挤。这办法有效,还真让他们挤进去了。江松涛晋江见这方法有效果,赶紧也依葫芦画瓢的往里挤去。 挤到榜前,宗泽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他的名字赫然立在榜首。这次他又中了院案首! 江松涛也是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也好找,他名列第二。就晋江的难找了点,还在找。 江松涛对着宗泽恭贺道:“宗泽,恭喜你了。”宗泽高兴的张嘴笑道:“同喜,同喜,小弟也要恭喜江兄高中。” 里面人多,不便说话,两人复又往外挤去。 宗泽他们挤到外围时,晋江却是还没出来。想是还在找自己的名次。 既已得中,而且名次都还不错,宗泽二人高兴不已。宗泽自看到榜后,嘴巴都没合拢过。江松涛更是现在肯定是很复杂,于是也不劝慰,而是带着林禄儿走了开去。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天机会难得,就让他尽情的痛哭一回吧。今天也可谓是江松涛的新生。 宗泽回到客栈时,客栈里已经挤了好多人了,人声鼎沸的报喜要红包。陈忠运、江进息、晋秀才几个人红光满面的在给报录人派红封。 陈忠运的腰包虽没有江进息二人鼓,但今天这大的喜事儿那可不可着劲儿的派红包么。自家儿子可真争气,一路县案首、府案首、院案首的,连中三元,听他们说,这叫小三元呢,这可是金洲府几十年难遇的事儿了。 如此喜事,怎能不派红封,派,必须痛快的派红包。方才,他见江进息晋秀才给第一个报录的给了五两银子的红封,他也是跟着给了个五两的大红封。接着二报、三报的都来了,三人都痛快的给了大红封。 宗泽看到这人声鼎沸的场面,再看晋秀才那喜气洋洋的样子,知到晋江也中了。心道,看这些人讨红封的速度,说不定比他们都早知道中了。早知道,还不如等在客栈呢。 看到宗泽进来了,高升客栈的高掌柜大声招呼道:“哎呀,我们的陈案首回来了。小老儿恭喜陈案首得中榜首了。哈哈哈……” 这一声招呼,将场中众人的目光全不吸引过去了,大家刚开始只知道叫陈宗泽的是今年的案首,可现在,看到真人站在面前,大家惊住了。今年的院案首竟然如此年轻,这少年看起来甚是稚嫩,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 众人又围着宗泽一阵啧啧称奇,饶是宗泽心理还算可以,也经不住人这样看。被人看得颇不自在的宗泽开始脸红了,这又惹得人一阵热议:“看吧,还是个娃娃。还会脸红呢。” 见宗泽很是不自在,高掌柜这个人精,立刻上前解围,团团一抱拳:“诸位街坊乡亲,案首你们也看过了,红封也拿到了。来来,这是本店给中了的几个文曲星贺喜的糖食果饼什么的,大家吃点沾沾喜气就散了啊。抱歉,抱歉。” 高掌柜以 分卷阅读114 边说一边示意小二赶紧散瓜子花生什么的给那些看热闹的,可不得赶紧将人送走么,热闹了大半天了,店里也要做生意了。 送走看热闹的人,高掌柜又一次上前来恭喜宗泽。正奉承着,江松涛跟晋江也回来了,高掌柜又赶紧迎上前去恭喜一番。 江松涛估计情绪已经宣泄过了,现在平静了很多,只眼睛有点红,矜持的谢过高掌柜后就急急忙忙的进房要水洗脸。 晋江却是咧着嘴巴笑个不停,真是乐得嘴巴都歪了。不怪他乐的这样,今天他的心情忽高忽低,真是感受一把人生的大起大落啊。 先前,宗泽跟江松涛很快就都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却没找到。当时就吓得他心肝儿颤,不会没中吧?!要搁平时,没中就没中,虽然难过,但大不了再重来一次好了。可现在不行啊,今年要是没中,他的凤儿可怎么办呢。 晋江当即就想软倒在榜前哭一场,陪他一同前来的田福见自家小主子这如丧考妣的样子,赶紧劝道:“小少爷,后面还有呢,陈少爷他们是在最前面,所以一下就看到了,你现在往后面再看看?” 也是,这次榜录五十五名,自己刚看了前十,后面还没看呢,再往后看看去。重燃起希望的晋江就一个一个的往下看去。 越看心越沉,看到三十名了还没自己的名字,吓得腿都软了。但还是不死心的撑着往下看,突然,他惊喜的叫了出来,我也中了,哈哈,我也中了,我中了三十五名,哈哈。” 兴奋的晋江立马冲出人群大叫:“哈哈,我中了,我中了。”激动的在那转了几圈。今天放榜,真是众生不同,有哭有笑,各种癫狂众人都有见到过,所以见到晋江这样的大家也见怪不怪的,人家中了,就得让人好好乐乐才是。 今天高升客栈中考中的人高兴的不行,高掌柜也乐的不行。他真是人品爆发啊,他这店里,今年秀才中了五个;而且,头名、二名也都是住在他这儿的。这可是太好了,这以后,自己可能发达了,自己这高升客栈这次名气可算是打出去了,那以后来住店的考生那可不得挤破头。 到时,嘿嘿,自家将价定高点,价高者得之,真是又有名又有利,可不要太好了。哈哈哈…… 兴奋的高掌柜一迭声的让小二去跟后厨说,快快的备两桌上等席面上来,他要好好的请这次高中的秀才公们好好的吃顿酒。 陈忠运他们连连推辞:“怎好让掌柜的破费呢,今天原本是我们来请的。掌柜的,你只管做好的,我们付账啊。” 高掌柜哪肯,如此拉近关系的好时候,别人求还求不来的呢。赶紧哈哈笑着:“今天我请,我请,也好让小老儿好好儿的沾沾秀才公们的喜气。” 酒席备好了,宗泽江松涛他们被推到了上席,父亲大人都还在眼前呢,哪敢坐上席,宗泽他们连连避让。 见状,江进息笑道:“今日原本就是贺你们高中的,理当让你们坐上席。坐吧,不必推辞。” 听得长辈发话,宗泽几人才在上席坐下,一阵觥筹交错。众人今天都是高兴非常,考试既已结束,松乏松乏也是应当的。 因此,宗泽几人今天也趁兴多喝了几杯,长辈们含笑看着也不阻拦。宗泽酒量一向很好,今天高掌柜他们的劝酒,宗泽基本上也是来者不拒。就这,高掌柜也没将宗泽灌醉,反倒将自己给喝倒了。 江进息看到宗泽的酒量,直对陈忠运讲:“令郎可真是酒量惊人啊。”酒场那就是看酒量,虽然酒量好,实在算不得什么本事,可自家儿子在酒场上占上风,做父亲的还是高兴的不得了。陈忠运今天就是这样,腮帮子咧了一天了。无论人说什么都哈哈大笑应和着。 江进息也是心里高兴,自家也算是耕读传家了。一家子都能读书,父亲、大哥都是举人,唯独自己读了多年,连个秀才都没中。现今儿子高中第二,也算是了了自己的夙愿。 于是一群兴奋异常的人今天可谓是放开了喝,江松涛也是一杯接一杯,还没到席终,已是酩酊大醉了。一时席终,宗泽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是,众人皆醉他独醒了。 看着江松涛他们醉的不轻,宗泽赶紧吩咐江家晋江从人,将他们扶进房去,叮嘱道:“赶紧给你家少爷他们弄点醒酒汤过来,让早点醒过来,好好休息一下。可千万不要误了明日的簪花宴。” 江家、晋家的仆从连连答应着将自家主子弄回房。林禄儿也将陈忠运扶回了房去。 安顿好陈忠运后,林禄儿想起一事来,问道:“陈少爷,明日簪花宴,我听说到时你们是要穿秀才蓝衫的,这可是有做好?” 宗泽道:“不必担心,这个早在我们来时,母亲已经备好了,让我带上了。既你已问起,那你顺便再去问问江兄他们,有没有带?虽说以他们两家的经验,必是会带的。但还是问问以求心安。” 林禄儿答应着正要去,宗泽又吩咐道:“你去给他们家人说说,下午江兄他们要是还没醒,务必要将他们叫醒清醒一下,以免明日精神不振,在府台大人跟宗师面前失礼了。” 林禄儿听完吩咐,自去提醒。过不多一会儿,回来复命,说江晋两家衣衫什么的都准备好了,请他放心。也一并将两家的谢意带了过来。宗泽听了,点点头,也自去歇息。 今天可得养好精神,明天簪花宴可是要全力以赴了。 第二日一早,宗泽一大早起来,梳洗打扮好,就要去赴簪花宴了。 第81章 簪花宴啊,这可是自己科举途中的第一个重要宴会,由不得人不紧张不重视。 宗泽出门前是让林禄儿看了又看,从头到脚都不放过的细细看了好几遍。林禄儿只道:“陈少爷,很好了,你这都问了几遍了,放心,处处都很妥帖的。”宗泽也觉得自己磨唧了太久,实在是患得患失太过了,不好再纠缠,赶紧出得门来。 他出门来时,江松涛晋江他们也刚出来,三人见面相视一笑,看来大家都打扮过了,呵呵。 门口马车是早雇好的,三人上得车去,让马车带他们去到府衙赴宴。 车把式也知自己载的这三人是新科秀才,这是去赴簪花宴的呢。赶紧拱手贺喜,宗泽他们也含笑领受。 来到府衙门口,今天府衙大门也是打扮的瑞气千条,以贺这次新科秀才。 今天府衙的衙役也格外宽厚温和,看到宗泽他们穿着秀才蓝衫下车,赶紧笑眯眯的迎接,弯腰躬身的请他们进去。 今天宴客乃是在府衙前院大花厅,宗泽他们进去时已经有好多人都在了。见到宗泽他们,好些人就过来打招呼。 今天过后,他们都算是同年了,同一年考上秀才的,那日后 分卷阅读115 就是明正言顺的同学了。同学那也是一种资本哪,有那热情活络的人,那简直就忙的满场飞,务必不能落下一个同学才是。宗泽他们也是笑容满面的跟人招呼着。 众人互相乱哄哄的见着礼,这时,府台衙门的官员也6续到了,宗泽他们就不停的起身相迎。先是衙门各房主簿,接着就是通判。宴席向来是大人物最后到位的,等同知胡光右胡大人进来后,大家知道,宴席大概是要开始了。 果然,同知大人进来没多一会儿,就听差役唱喝道:“提学大人驾到!府台大人驾到!” 今天宴席最大的两个存在驾到了,大家赶紧起身相迎,口中纷纷称道:“参见提学大人!参见府台大人。” 周提学跟谢知府两人今天也是笑容满面的连连说道:“免礼,免礼。” 见礼毕,周提学跟谢知府两人相让着坐下,推让了一阵,两人并列坐在了主位。 两人坐定后,周提学跟谢知府连连示意众位学子坐下。 众人拜谢着坐下。接着周提学跟谢知府又相让了片刻,谁来作开场白。最后,周提学对着谢知府道:“哈哈,既如此,那鄙人先说了。” 周提学骈四俪六的说道:“鄙人受圣上所托,为天下取士。尔等今日既已隆恩得中,日后更要勤谨向学,放不负圣上所望……” 周提学洋洋洒洒一大篇后,接着谢知府也先说了一些勉励之辞,最后方道:“今日尔等既已得中,但位次也有先后,因此,今日当当堂给诸位定座次,方各得其所。” 此言一出,众学子俱是引颈期盼。 秀才也是分等的,成绩优秀列一等的由官府供给膳食,称禀膳生,简称禀生,这个禀生每年会有四两银子的赏讫;禀生乃是朝廷定员的,定员以外增加的称位增广生员,因此第二等的又简称增生;最后第三等的就是附于诸生之末的附学生员,简称附生。 谢知府所说的定名次,当是定的秀才这三等名次,不过,因为年年考试人员的增加,后又于这三等外再加了舞宥生。今年金洲府取录生员就是如此,今年金洲府录取生员是五十五名,而在此之外,还有二十名舞宥生。这舞宥生说白了就是给孔庙献祭舞蹈的,这不算在秀才之列,但可看做是一项荣耀。 今日定名次簪花仪式,周提学他们完全参照殿试唱名来的,这次唱名是从高往低唱的。此次院试前十名是为禀生,被优先叫了上前去,做为府案首的宗泽当然的被第一个簪花。 宗泽走到堂中,弯腰低头,周提学亲手簪了一朵金花到宗泽头上。簪好后,宗泽起身拜谢,心中也围观今年的新科秀才入学宫。 一众秀才走在路上,前面是差役鸣锣开道,后有军士殿后,享受着围观民众的赞美艳羡之辞。宗泽看着眼前的情形,再难以淡定,心潮起伏,现在就只一个秀才入宫仪式就受到了如此睹目,他日进士及第踏马长安街时将又会是何种盛况? 来到学宫门口,庙门已是大开,之前一直听说学宫之词,却从未见过,今日有幸见到,宗泽快速的观察了起来。 进得庙门,院中就是石牌坊,两边乃是十二生肖石雕;再进一门,乃是棂星门。 过了棂星门,就是个大院子,只见院中一个泮月池,池上一坐化龙桥,这个化龙桥不是什么人都能走的,只有中了秀才以上的士子才能从这桥上过的,其他人就算有幸进来了,最多也只能在泮月池边走一圈。 泮月池后还有一坐大殿,这个殿叫大成殿,乃是学宫的正殿,面宽五间,进深三间,重檐歇山顶、下檐斗拱为外转六铺作单抄双下昂计心造,听说与皇宫太和殿制式相仿。 赵学正带着宗泽他们来到泮月池前停了下来,这时有差役挨个给新进秀才递上了芹菜,宗泽知道接下来应该就是“采芹于泮”的仪式了。 果然待众学子拿好芹菜后,赵学正就引着宗泽一众人绕行泮月池一周,然后从化龙桥上而过,再绕泮池一周,这个“入宫泮水”的仪式就算完成。 学宫泮水后,赵学正又将宗泽一行人带到正殿,在殿内对着孔子像三拜过后,赵学正又对着众人一通训示,此次仪式才算完成。 学宫一套仪式完成后,宗泽一行人才又急急赶回府衙赴宴。 看到众位学子归来,周提学哈哈大笑道:“来来来,快请坐下,我们共来痛饮三杯,以贺各位学有所成!” 第82章 周提学率先起来祝酒,众学子哄然应答,宗师祝酒,理当杯杯见底。喝完,众人纷纷亮出杯底,以示干杯。 三杯酒过后,气氛渐起,众学子原先在宗师跟府台大人面前的拘谨,也渐渐放开。气氛越来越热烈,文人宴席怎能光有酒没有诗呢,于是周提学提议今天让众 分卷阅读116 位秀才斗斗诗文。 文人大多都有这个毛病,自己的文章锦绣无比,不说举世无双,那超过在场的众人可是没有问题的。于是,听得此提议,众人又是哄然应好,跃跃欲试,自己的诗词肯定能惊艳全场的。 看到众人兴头如此之高,周提学笑道:“好好好,你们尽情的斗斗诗文,本官今日也来下个彩。谁多得魁首,谁就将这彩头拿去。” 先前经过瀛湖岛上比试的学子,都心道,这周提学又来了,这个宗师大人可喜欢看人斗文下彩了。 周提学拿出彩头后,谢知府也不甘心落后道:“来来来,好好儿比,本官也有花红颁赏。” 两个场中大佬纷纷拿出了彩头,让人摆放在厅中,看到这一堆的财物,众人眼热不已,今天簪花宴如能夺得魁首,那真是又得名又得利啊。彩头丰厚,要求也不低,这次魁首必得是由周提学、谢知府、胡同知、金洲通判四个大佬一致通过才算行。 众学子的比试气氛完全被调动了起来,不过,宴席比试,当然不能布置太多题目,不然,到底是来吃酒的,还是来做题的,可不能本末倒置了。于是周提学跟谢知府一人出了一题,周提学要求做一首诗,谢知府要求做一首词。 看到二人出的题,宗泽争强好胜的心渐渐冷却了下来,诗词一道,自己只是平平,今日要想出彩,恐怕是不能够了。还是如同之前一样景与物皆服务于心境哲理?不行,这种场合,还是不要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好。 要不,将前世自己知道的诗词抄一首,说是自己所做?宗泽赶紧摇头,不可不可,这可不行。不说剽窃不剽窃的,就说今日自己抄了,那些名诗、名词肯定是能火遍全场,以后传颂出去必成经典的,那到时问题就来了,既然你诗词如此出色,那就多做几首看看。 以后很多场合,必定有人会再考校的,万一肚中的存货用完,那以后自己是要自己做的,可到时别人一看跟之前做的名诗相去甚远,又做何解释?算了,算了,有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还是不要逞这个强的好。 于是,在赛诗的时间到后,宗泽将自己作的中规中矩的诗词交了上去。谢知府跟周提学早就知道宗泽作诗的水平,尤其是周提学,看宗泽作过多次,更是明白他的诗词真是一向不大出彩的。因此,今日,看到宗泽交上来的诗词甚是平常,也不奇怪。 看完众学子交上来的簪花宴诗词,几位评判官赶紧看了起来,最后选了三份最出色的细细斟酌一下,最后周提学开口定下了魁首,接着又问道谢知府几人到:“鄙人觉得此人诗词都不错,当当的起今日文魁,诸位觉得呢?” 周提学都开口了,当然没有人有异议,谢知府直接道:“不错,下官也附议此人当得魁首。”别说他们点的这篇本身不错,就算真有问题,周提学这个舆同巡按的大佬开口,谁那么没颜色去驳的。于是,今日簪花宴诗词双绝的第一点了出来。 关于这个谁来公布诗魁?周提学跟谢知府又推让了半盏茶的工夫,只把等着听结果的众人急的不行。宗泽虽知自己于魁首无望的,但还是很好奇今日的第一到底是谁。看到眼前两个大佬为这鸡毛蒜皮的事推来让去的,直在心中吐槽不已,这官场文化也太过…… 推让了半天,最终由周提学公布了今日的魁首:“今日的魁首乃是风白县江松涛,可喜可贺!” 虽是有人颇不以为然,但宗师大人既已宣布,那江松涛就是铁板钉钉的魁首,有意见那也得憋着。因此,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众人也纷纷上前恭喜江松涛夺得魁首。 江松涛也是彻底放下了自己的心病,前世考完院试可没有这府衙簪花斗诗的荣耀,有的只有板子跟羞辱,今生看来真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宗泽看着江松涛今晚格外灿烂明亮的笑容,也由衷的替他高兴,想来今日一过,他也能完全放下心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簪花宴也就接近尾声,周提学跟谢知府又再次勉励训导众人后,这宴席也就圆满结束了。 宗泽也有几分熏意飘飘然辞了出来,来到门口,林禄儿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到宗泽他们出来,赶紧迎了过来。林禄儿看到宗泽这有几分醉意的样子,奇怪的问道:“陈少爷,你一向酒量很好。今日看起来竟然有点醉了,莫非你在簪花宴上还真放开了喝啊?你不怕失礼?” 宗泽笑道:“我可没那么不知分寸。禄儿哥啊,这你就不懂了吧。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看到宗泽这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样子,林禄儿好笑的不行:“是是是,知道陈少爷今天春风得意,那你就好好儿醉醉吧。” 江松涛听了二人的对话,也笑着调侃道:“我说禄儿哥,你也别羡慕宗泽春风得意。等你洞房花烛那天,估计你会更得意的,哈哈哈。” 林禄儿听了连连呸道:“你个小屁娃娃,懂个甚洞房花烛?呸呸呸。”一时间众人很是笑闹了一场。 宗泽今天忙碌而热闹了一天,在风白县的家里,今天也是热闹了一天。天刚放亮,就有报录的人到家里来报喜,幸得宗泽他们走时,林淑芳就赶紧备好了红封,见人来报录,赶紧递过去一个大大的红封。 接着又有二报三报的人来了,林淑芳也赶紧再一一递上红封。 报录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家里就林淑芳跟良香两个女流,这人多成这样,良香就不便出来了,只躲在房里。林淑芳一个人忙得团团转,幸得邻居赶紧过来帮忙端茶递烟什么的,才稍好点。 正忙乱间,良巧跟钱永济也回来了,看到他们,林淑芳松了一大口气:“可真是太好了,我正要使人去叫你们的呢。” 良巧看到这满屋子贺喜的人,喜气洋洋的答道:“我今早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赶过来了,小弟可真是争气。得了院案首。娘,这下你出去,也能理直气壮的受得别人叫太太了。” 林淑芳听的哈哈笑着,良巧快言快语说完就问道:“三妹呢?在房里?”也不等林淑芳回答,就自说自话的抱着儿子长贤进了三妹的房,看到她进来,良香高兴的招呼着:“大姐,你回来了。” 良巧答道:“可不得回来么,爹不在,你也顶不了事,就娘一个人在家,我要是再不回来,可不得把人急死么。快别说了,你把长贤看好。我这就出去帮忙了。”说完,将儿子放在良香的手上就出去了。 外面人声鼎沸,钱永济也正满场跑着打躬作揖,迎来送往,忙得是不可开交。 时近中午,人还很多,邻近的人家那是络绎不绝的来贺,就是在城中不大走动的人,也遣人送礼来了,比如刘秀才家都遣家里的婆子上门,对着林淑芳恭喜 分卷阅读117 完,又说道:“陈太太,我们家老爷说了,等陈案首回来后,他必是要亲自上门道贺的。”这婆子也不多留,只放下礼物,说完话转身就要辞去,林淑芳苦留不住,无法,只得赶紧忙忙的包了几样回礼请她带回去。 中午快到饭点了,好些人都是送礼来了的,今天这种大喜事,当然是要请人吃饭的。今天人这么多,自家做是来不急了,钱永济赶紧去饭馆要了几桌席面,让人快快送来。 安排好席面,钱永济又赶忙满头大汗的跑回陈家。等他赶回来时,陈家鼎沸的人声更盛了,原来良芬跟张毓两口子也赶回来了。 林淑芳看到良芬高兴的不得了,口中也还嗔道:“你身子重,这个时候跑回来做什么?”良芬听了她的话,撒娇道:“看娘说的,难不成娘不想见到我啊。” 林淑芳听了,点了点她:“你现在月份还浅,要好好养着的,不能乱跑,知道不?” 良芬赶紧拉这她娘的手道:“娘,我知道的。昨日婆婆请郎中上门看了,说现在有四个月了,胎像稳了,适中的走走,也是无碍的。” 这时,张毓也在旁笑道:“是啊,岳母不必担心,我们这次来,家母也是安排了人看的好好儿的。其实昨日我们都已经得知宗泽得了院案首的喜讯,本应昨日就应赶来相贺的,但家母不放心芬儿的身子,所以才让我今早出发的。现在才来,还请岳母不要见怪。” 林淑芳听了,笑道:“你这孩子也忒客气了。你们来了我就高兴,还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 钱永济也走过来,不及寒暄,拉起张毓就走:“张兄弟别在这儿客气了,赶紧来帮忙。” 这次来贺宗泽得中秀才头名的人特别多,幸得有钱永济张毓两挑担赶到了,不然林淑芳可是忙不过来。有了两个女婿帮衬着,林淑芳也是完满的送走了贺喜之人。 家里的忙乱,宗泽是一概不知的,现在,参加完簪花宴的他正跟陈忠运商量着,明日去府学分配在哪儿上学的事呢。 陈忠运听的宗泽纠结日后是在县学上还是府学上,特别奇怪:“这事儿不用想的吧?当然是去府学好啊,府学听起来就比县学高一级啊。” 宗泽摇头道:“爹,你是有所不知。现在府学、县学只不过是给我们生员读书的名额而已,就是形式上居多。已经不大授课了的,只是主管下岁考、科考的而已。大家都不在那里上课的。” 陈忠运道:“那也没关系啊,反正你是要去王进士那儿读书的。他们授不授课于你没有妨碍啊。” 宗泽摇头道:“可问题就在这里啊。府学、县学是不正经授课,但是,他们还在记录考勤的啊,如果不打通关节,给我来个考凭不及格就麻烦了。” 陈忠运听了道:“这倒也是。那要不,就直接选县学好了,县里的教谕我们也熟,这样好走人情。” 宗泽想了下道:“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毕竟是案首。一府案首不选府学,而就县学,说起来总是让人违和,搞不好,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府学的学正什么的了。” 陈忠运一听,也是,你堂堂的金洲头名秀才,理当挑选最好的,可你偏偏不要府学,而去县学,说起来,府学的面子挂不住啊。 这些学官品级虽低,但地位却是不低的。就是在府台大人面前,那也是说的上话的。他们的社会地位很高,对学子也有监督劝诫惩处的权利。 要知道,学子中了秀才后,可见官不跪,就是犯了法,官员也不得随意处置,而是要先送文书去给学官,待学官去了士子的功名之后才可进行惩处定罪。虽然,这大多是形式居多,毕竟,上官一封文书来了,你一小小学官敢不应么。但毕竟赋予了学官对学子的处置权。因此,这些学官可真不能轻易得罪了去。 见宗泽纠结,陈忠运也有点拿不定主意。想了一阵宗泽一跺脚:“不想了。明天去府学见了学官再说。现在大家都不在府学上课,只回来考试,这操作都是公开的。想来他们是有规程,到时再说?” 宗泽正在纠结,这时,江松涛却是来找他了:“宗泽可是想好了去哪上学的事了?” 宗泽摇头道:“就是没想好呢?江兄可是想好了?” 江松涛道:“我正是为此事来找你的。现在我们去府学学正赵时学赵举人家去一趟吧。” 宗泽秒懂,这是要去走后门儿了?不过一看天色,宗泽迟疑道:“这个点,会否晚了点?” 江松涛道:“不晚,现在太阳也才偏西,夏日日长,我们现在去拜访刚好来的及。” 听得江松涛此言,宗泽立即附和道:“好,我们这就去。”说完,宗泽对着江松涛弯腰一躬:“多谢江师兄了。小弟刚才也在想,是不是去拜访赵学正一二的,但苦于不好进门。能得江兄带进去,可是太好了。” 江松涛听了笑道:“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这也是就便之事,谈什么谢字。” 听江松涛讲完,宗泽又不放心了:“江兄今日前去想是要说事儿的。我也跟去,学正会不会不愉?” 江松涛笑道:“宗泽你也太小心了,这有什么。横竖年年大家都是这样做的。说不得,我们去时,还能碰到几个同窗呢。”宗泽想想也是,想来,这也是大家公开的秘密了,确实不必过于小心的。 于是,宗泽赶紧让林禄儿立马去置办几样礼来,他要带着走。江松涛却是笑道:“宗泽不必忙活了,现在这个点儿,恐怕好多店面都关门了,况就算有,现在置办也来不及,我们要快去快回的,免得晚了宵禁了。要送的东西我已经预备好了,你那份儿也准备妥当了,你再带上点银钱也就是了。” 听得江松涛不但带自己上门去见赵学正,还帮自己将礼物都准备好了,宗泽真是感。不见这次宗泽还在纠结,人家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跟着他们走准没错的。 宗泽就蹭着江家的面子,跟着进了赵时学赵学正家。 赵时学乃是举人出身,先前虽然家境一般,但自从考上举人后,就水涨船高了。现在也修了一处三进的宅子,用了几个下人。出入也有马车跟从人了。 可惜,自从十年前中了举,之后却再无寸进。家中也没有深厚的背景,无法谋到一官半职的,只好做了这金洲府的府学学正。 先前还心有不甘,但做的久了,也渐渐作了些 分卷阅读118 趣味出来来。上官客气,学子恭敬,而且银钱方面除了官府发的应有的禀膳外,这四时八节学生的供奉也不少。这份差事又体面又能赚钱,真是一举两得。再加上年纪渐长,也无力再去赶考了,遂一门心思的在府学呆着。 看到江松涛二人进门拜访,赵时学当然知道他们所为何来。收下宗泽他们厚厚的礼敬后,也痛快隐晦的说到,他们二人平日里不必来上课,考勤会是优,只岁考回来就好了。 宗泽二人赶紧谢过。主要事体说完,赵时学又跟江松涛颇说了一阵子话,赵时学是从心底里是羡慕江家的,人家也是举人,可个个都出去做官了,哪像自己,还窝在这个做学生头子。 跟赵时学奉承了一阵,江松涛见时候不早了,今日来的主要事体已经完成,也不必再多盘桓了,于是就跟宗泽二人告辞而去。 入学大事解决,第二日,宗泽也就一身轻松的去到府学等候学官分配在哪上学了。 第83章 第二天,宗泽三人来到府学等候学官确认诸位学子分配县学事宜。 因着今天是分配生员,因此,各县的学正、教谕是齐集一堂,都等着认领本县的新进秀才呢。 卯时四刻,人都到了。金洲府学学正赵时学跟同僚们客气一阵后,就开始宣布今日堂选开始。 赵时学对众秀才道:“今日让各位来不光是跟各位确定去哪就读的事,还有你们日后学习途中的诸多事项诸位也必须清楚。考上秀才是你们科举途中的第一步,万万不可以为就此就可以松懈。诸位须知,你们现在虽是生员了,但是,每年仍需要岁考,岁考不合格者将被黜陟。” 接下来赵时学就将关于秀才的规章制度要求一一说明。 秀才平日是穿蓝衫的,犯了错误的秀才会被罚穿青衫,也叫“青衣”;秀才因故受罚将会被遣送到社学,也叫做“发社”。 秀才也要评定优劣等级:用三年两考的岁试科试成绩把秀才们分为六等,一等为文理平通者,六等为文理不通者,中间再细分四等,这个叫做“六等黜陟法”,和现在通常说的末位淘汰制度差不多。 岁试考了一等的,增生、附生以及着青衣、发社的生员都补为禀生。考二等的增生补为禀生,附生以及青衣跟发社的生员补为增生。 考三等者可以恢复生员等级,但是降级的禀生候禀的资格将会被罚没,增生降为附生的可以恢复为增生,青衣、发社的生员恢复为附生。 考四等者,禀生可以不用挨板子,但是暂时停发赏讫银六个月以后视补考情况再行发落;但增生以下的秀才却只能脱裤子等着打屁股了。 考五等的秀才倒是不用挨板子,但却是直接降级;尤其是发社的秀才将会直接黜为一般百姓。 考六等者,如果是十年以上的禀生和入学不到六年的秀才就发社;六年以上的禀生和十年以上增生罚为本地吏役;其他人黜为民——也就是说这么多年算是白忙活一场。 而且,因为禀生和增生都是有名额限制的,考了一二等如果很不幸名额满了,能升级的秀才就只能等了。但因附生没有名额限制,所以青衣和发社的秀才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好好考还是能重获生员名额的。因此,秀才怕岁考,也是有来由的了。 还有,考上秀才的人,尽管有了功名,但还是不能直接参加乡试的。在参加乡试之前还要考一次科试,以取得乡试资格。科试成绩分三等,只有名列一二等的秀才才有资格去参加乡试;同时这个成绩也被“六等黜陟法”认可,可以帮助岁试落后的秀才取得禀生和增生的资格。 赵时学说的这些,宗泽好些也是第一次听说。原先还以为,考上秀才只要不想再进一步,就万事大吉了的呢。可不曾想,还有这么多考试要求。看来,考上秀才也要时时勤学才行啊,不然,搞不好就会被撸了功名。 不过,话虽这样说,宗泽这么多年的求学路中却是未发现有被撸了功名的秀才,难不成人人都考的很好,都没有末等的?宗泽表示怀疑。不过,也从今日赵学正今日说的对生员的诸多要求,宗泽也猜到那些个学官发财的手段了。当然,此乃题外话。 看到众学子被自己的一番话吓得不行,赵时学心中得意,面上却是不显,咳嗽一声道:“好了,规矩我也讲了。相信诸位也都是有才上进之人,这些个罚黜手段想也用不到诸位身上。现在,我们来开始定定今天诸位的就学去向。” 说到这里,赵时学道:“去哪里就学,增生、附生是早有定例,多以各位的户籍而入学就读。不过,禀生却是可以择选一二的。因此,今天,老夫就要问问诸位禀生的意向了。” 说完,赵时学眼光扫向宗泽:“陈宗泽,你可是选好在哪里就学?” 宗泽听得赵时学问,赶紧走上前去躬身答道:“回老师,学生选择在府学就学。”听得宗泽选择在府学就学,赵时学满意的点头记下。接着又问了江松涛等余下禀生选择就读的地方。江松涛也是选择了府学,基本上前五名禀生都选择了在府学上学。 很快,众位秀才就读去向就全部定好。各县的学正、教谕纷纷领走自己县学的秀才名单,今天的事儿也就大致差不多了。 接着,赵时学又道:“今日分好了诸位的就读去向。回各县学的诸位请择日去县学报到。府学今年入学的生员就请明日到府学来报到,万万不可误了,各位可知晓?”众新进秀才纷纷拱手作揖表示知了。 最后,赵时学又做了一番训导,然后请县学里资格最老的学正也做了一番劝学之辞,今日之事也就顺利完成了。 宗泽几人回到客栈,陈忠运忙忙的迎上前来问道:“咋样?宗泽,你选的哪里?府学还是县学?” 宗泽答道:“我选的府学。不过,昨日已经跟赵学正通好关节,我明日去府学报到一下,记个名儿,日后无需在那天天上学,只用到时回来岁考也就是了。”陈忠运连连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 说带明天要去府学报到的事儿,宗泽想起,好像之前听说,报到当日按例是要给老师送束脩的?宗泽想到这一茬儿,赶紧让林禄儿马上去街上买些芹菜、米、面、肉、茶叶什么的回来,好明天带着送礼。林禄儿答应着正要去,宗泽又叫住他:“记得,一式两份儿啊。” 今日宗泽不但见过赵学正,也见过了日后主管自己的教谕李明洪了,明日报到就是去向他报到的。因此,明日的束脩就要准备两份儿,一份儿是赵学正的,一份儿是李教谕的。 诸事吩咐好后,宗泽又开始了他的写书大计了。这晋江天天儿的催他赶快写,他等着看。宗泽自己也想 分卷阅读119 着明日处理好学中之事后,要赶紧去拜访一下汗牛书局的谭掌柜的,今日还是赶快赶赶,多写一点,明日也好加加筹码。 一夜香甜,一大早起来后,宗泽美美的吃了顿早餐后,就跟江松涛一起往府学赶去。 来到府学,拜见了李教谕,递上束脩;然后在他的带领下又去拜见了学正赵时学,宗泽他们又照例奉上束脩。赵时学又带着众人来到中堂孔子像前,众人一起三拜,今日的入学仪式也就完成了。最后,赵时学进行了一番训诫,也就让众人散去。 出了府学,时辰尚早。宗泽就拉上江松涛往汗牛书局而去,他要去会会那谭掌柜的。 第84章 看宗泽急吼吼的拉着自己往汗牛书局去,江松涛笑道:“这书局又不会跑,干嘛要这么着急呢?” 宗泽道:“早点处置完早点回家,我们在金洲府城呆了也快小一月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还是想快点回家去吃吃我娘做的好菜好饭呢。天天儿在外面吃,开始觉得还香,现在觉得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 江松涛听宗泽讲完,长出一口气道:“你说的我都饿了。走吧,我们快去汗牛书局吧。处置好了,我们明日就回。” 宗泽道:“明日就回?也好,我今天回客栈就让我爹找船只回去。” 江松涛道:“还找什么船只,跟我一起走就好了。” 宗泽道:“不好吧,你那是官船,我们去坐,好像有点不大好。” “有什么不大好的,反正那船有那么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有什么打紧。你别推辞了,跟我一走好了,免得再雇船。况且,晋江他们先回去了,你原本也没伴一起走的。”江松涛劝道。 宗泽想了想,也是,想来他们家的官船多坐几个人这点事儿,江松涛是能做的了主的,于是,宗泽谢过他,就说明天跟他一起走了。 宗泽跟江松涛来到了汉牛书局,真不愧是金洲府最大的书局,四大开间的门面,楼上楼下两层都是。 、画以及文房用品应有尽有,一看着书局的气势,就知这店家真是实力超群哪。这样的书局,能开的起的,本身都不会是普通人,那手面应该是很广的。自己的书如果能从他们这儿打开局面,想来,会传播很快的了。 江松涛想是来过几次,这里的伙计都认识他,一进门就招呼:“江公子来了,快请进。” 江松涛对热情迎接的店小二问道:“你们谭掌柜呢?在哪里?” “江公子要见我们谭掌柜?请跟小的来。”那小二一边说,一边将江松涛他们带到了谭掌柜面前。 谭掌柜看到江松涛满脸笑意的问候道:“江公子来了?快请坐。”边说边拱手道:“恭喜江公子这次高中院试第二名。” 江松涛笑道:“多谢了。不过,谭掌柜光恭喜我这个第二名可不行,我们的院案首还在此处呢。有他在,我可是不敢得意的啊。” 谭掌柜一听,惊讶的看向宗泽,再联想到这次坊间传闻的院案首的年龄,当即确定这江松涛没开玩笑,站在面前的真是院试头名陈宗泽。 “哎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打该打。原来是陈案首来了,在下恭喜陈案首夺得魁首啊,哈哈哈。”谭掌柜以边笑着,一边向宗泽拱手相贺。 宗泽也回了一揖:“谭掌柜客气了,客气了。” 寒暄完,谭掌柜让小二沏来茶,请宗泽二人坐下喝茶说话。 作为常年场面上混的谭掌柜,很是会说话,绝对不会让人感受到冷场,一直热络的跟宗泽二人说着院试之事,侃着簪花宴的热闹有趣的事,话题都是宗泽他们感兴趣,也能聊得来的。 宗泽看着这谭掌柜如此能聊,心中直道,这可真是长袖善舞啊。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 几人愉快的说了一阵后,宗泽将话题引向了。听到宗泽说到新书的问题,谭掌柜也感叹最近都没有什么有趣的新书了。 江松涛道:“近日我倒是看到了一本有趣的书稿,谭掌柜可有兴趣一观?” 谭掌柜道:“哦,能让江公子说有趣的,想来不错。我倒是很想拜读一二。今日,你们可有将书稿带来?” 宗泽听了,将《豪侠三兄弟》的书稿递给了谭掌柜。 谭掌柜先还是不以为意的接过书稿,但细看之下,却是越看越有趣,越看越难以放手。 看了宗泽给的几章后,谭掌柜急切的问道:“此手稿你们是哪来的?是你们写的么?” 宗泽笑道:“此书乃是我所作,谭掌柜看着可还好?” 谭掌柜听得是宗泽所做,感叹道:“陈案首可真是年少有为,这书可是写的不错。想来你今日拿到我这里来,是想让我们帮忙刊印发行?” 宗泽笑道:“我今日前来,确实有此意,不知谭掌柜意下如何?” 谭掌柜答道:“虽是只看了几回,但也足以看出此书甚是吸引人。不知陈案首酬劳想如何抽取呢?” 宗泽在来只之前早已打听过畅销书的价码了,也先不开口,等谭掌柜开价后再行讨价。不然,一下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自己可说不过这些久在商场的人物。 果然,谭掌柜一开价,宗泽就心道,真乃是无商不奸哪。刚才自己跟江松涛进来时,这谭掌柜亲热热情的劲儿,让人感觉是多年的老友亲人一般。可现在开的这价码,那可是毫不客气,直接斩半;还亲热自然的说,这还是看在陈案首的头名秀才的份上,还有江家的人情上才可得的实惠价。 要不是宗泽早前已经打听过了,说不得真相信了这笑得一朵花儿的谭掌柜,真是给了自己一个好价钱了。 宗泽功课已经做好,当然可以一条一条的跟谭掌柜讲价了。谭掌柜看到宗泽这样头头是道的跟自己讲价钱,暗暗吃惊,这个小少年真是不可小觑,他怎么知道这些门道的? 宗泽结合时下跟现代的一些对书的报酬抽成,最后跟谭掌柜谈了个五五分成。谈完,谭掌柜不停的感叹:“陈案首可真是厉害,在下这书局可从来没有跟人谈过如此价钱。” 是啊,书局向来是直接买断一本书,完本后给写书之人一次补上多少报酬也就是了,可鲜少能像今天一样,只是买了个刊印发行的代理权而已。谭掌柜只叹亏了亏了。 宗泽当然知道谭掌柜只是一时感叹而已,这做生意的人怎真会让自己亏本。不过,他今日确实是对自己让利了,可这个让利宗泽也受的心安理得。宗泽知道谭掌柜今日能如此痛快,自己这个秀才头名的名头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谭掌柜这人精,也算是提前投资了。 利钱谈好,宗泽又跟谭掌柜谈好交稿的方式,就是一月 分卷阅读120 交一次稿件,一月交稿三十章;按时下规矩,宗泽又取了个浣花公子的笔名,表示此书日后署名就以此笔名。 最后,谭掌柜为表诚意,还给了五两银子的定金。样样谈妥后,宗泽二人辞别谭掌柜,出得汗牛书局。 看天色还尚早,宗泽提议道:“江兄,我们明日就回家去了。江兄可有东西想带给家人的?我想去金洲街逛逛,看看有什么好买点回去,也好让母亲姐姐们高兴高兴。” 江松涛笑道:“哦,也是,宗泽刚刚赚了五两银子呢。不过我却是没赚银子,不敢去逛啊。” 宗泽觑了他一眼,道:“你少来,你前儿个簪花宴不是得了好些么,可是比我这个多多了。少废话,快走,快走。” 两人来到金州路,大肆采购了一番,宗泽买了好些个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头饰之类的。 江松涛开始还不知道怎样挑礼物给母亲他们,见宗泽挑选的这些女子之物还怪好的,他奇道:“宗泽,想不到你平日于读书不错,我还以为你会有点呆气呢。却不曾想,你竟然对女子之物也这么有眼光。来来,帮我也挑几样。幸好今天是跟你一起来的,先前我尽想挑些书画什么的。现在看你买的这些,得亏先前没买书画啥的。” 宗泽听得江松涛感叹,心道,是哦,这个会挑女子用物也是自己的一项强项?日后也可讨女子欢心了?哈哈哈。 愉快的买完东西,宗泽二人回到客栈,陈忠运见他们半天没回来,还正有点担心呢,见到宗泽赶紧问道:“你不是说今天去府学点个卯就是了。怎这早晚才回来?” 宗泽道:“府学点卯很快就点完了,我看时辰还早,就又跟江师兄一起出去逛了逛,给娘她们买了点东西才回来。” 听得宗泽这样讲,陈忠运才恍然道:“是啊,这天天操心你的事,我竟然忘了要跟你娘她们带点东西的。幸好你买了。”说完,陈忠运还特地加了句:“回去跟你娘讲,这些东西是我们一起去买的啊。” 宗泽听到他爹这话,好笑不已,想不到他爹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很会哄他娘的。宗泽憋着笑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知道宗泽他们明日要走,很会做人的高掌柜也来了,他给宗泽送了一匹布、二两银子、五斤茶叶并几封点心的程仪,说是给宗泽他们践行,祝愿他们回去路途一帆风顺。 陈忠运只是推辞不受,宗泽也笑着调侃道:“我说高掌柜,你是开客栈的,每日迎来送往这么多人的,要是每个都送程仪的,你不怕将这客栈给送垮了?” 高掌柜笑道:“陈案首说笑了说笑了。陈案首跟江公子在我这高升客栈下榻,俱都高中,理当相贺一二,也让小老儿沾沾陈案首的喜气,让我这高升客栈步步高升哪。陈案首快别推辞了,这是小老儿一点微薄心意,如陈案首看的起的话,还请收下。”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哪能不接呢,既然人诚心要送,那就收下吧,遂宗泽也不再推辞,谢过高掌柜的就收了下来。 明日就要启程回家了,宗泽今晚写完每天雷打不动必要练的字后,也就上床休息了。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宗泽就跟江松涛一起启程回家去了。 逆水行舟,一大早出发的,至晚方到。 宗泽他们进门时,林淑芳是正要关院门的,见到他们,真是喜出望外,迎过来,连连道:“宗泽,你们回来了。累了吧?可是饿了?香儿,赶紧去做两碗面来给你爹他们打打点。” 林淑芳一边一迭声的问着、吩咐着,一边帮着将东西拎进屋子。 二姐良芬跟夫婿张毓却也还没走,也在家等着宗泽呢,看到宗泽回来,良芬跟张毓也是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 看到他们,宗泽高兴的招呼着:“二姐,二姐夫,你们也来了?” 张毓笑道:“我们早两天就来了。恭喜小弟得中案首了。”宗泽笑着谢过。 良芬也喜气洋洋的恭贺宗泽得中。见他们招呼完,林淑芳在一旁笑道:“快别站在院儿里了,回屋再说吧。” 宗泽的院试成绩前些天早有人来报了,林淑芳已是知道。但今儿个看到儿子,还是要再问问才安心的。 宗泽于是又事无巨细的将自己院试的事儿跟他娘他们细叙一遍,林淑芳津津有味的听着,陈忠运也间或补充一二,再加上林禄儿时不时的慨叹,这一番话真是说的有劲儿极了。 正说的热闹,良香端了几碗面进来放下,有端了几样肉菜过来叫吃饭。宗泽他们这才停住了话头。 看到桌上有鸡、有鱼的,宗泽问道:“娘,你知道我们今日回来啊,这么多好菜?” 林淑芳笑道:“这哪猜得到,这两天家里一直有客来,所以这些东西时时就都备着的。” 宗泽道:“娘,现在天气还热着呢,这备这么多不怕坏啊?” 林淑芳又手点了点宗泽:“真是出去没两天,啥都忘了。将这些放在井里不就好了么?” 宗泽这才想起,是哦,这时节的井也可当冰箱用了。 今天跑了一天大家也都饿了,也不再说什么。看到面前的面跟菜,宗泽什么也顾不上,先狠吃了一碗面,然后吃了大半盘葱炒鸡蛋,才放缓了劲儿。林淑芳看得连连说道:“吃慢点儿,吃慢点儿,仔细噎着了。” 宗泽吃完一碗面,才品出这面汤竟然是鸡汤,宗泽笑问道:“娘可真有心,这天天用鸡汤待客啊。” 林淑芳道:“这哪是待客的,这是给你二姐炖的鸡汤,你二姐有身子了。” 宗泽听了,高声道:“二姐有身孕了?这么快?我又要做舅舅了,哈哈哈……” 宗泽这一声“快”,可是将良芬羞到了,嗔宗泽道:“就你话多,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宗泽嘿嘿一笑,林淑芳也柔声笑道:“好了,好了,可别说了。快吃吧。” 宗泽呵呵一笑低头吃了起来,这次速度是慢了下来,但吃的可一点儿不少,宗泽接着又吃了一大碗面还有好些肉,才放下筷子说吃饱了。儿子会吃,做母亲的看着总是很高兴的,林淑芳笑眯了眼道:“怪道人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亏得我们家现在有点家底儿,要不然,还真不够你这样吃的。” 其乐融融的吃完饭,林淑芳叫来良香收拾,几人接着商量事儿。 林淑芳问道:“宗泽,你什么时候去王进士那儿呢?是明日就走么?” 宗泽还没答话,陈忠运道:“先不忙去。宗泽这次中了秀才头名,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得回乡告祭一番才是。等回乡拜祭完了,将宗泽中秀才的事儿列入族谱后,再去吧。” 林淑芳道:“也是。宗泽中秀才这么大的事儿,是要回乡禀报祖宗的。”说到这儿,林淑芳想起一事,对陈忠运道: 分卷阅读121 “当日你可是在乡亲们面前卖过嘴的,说宗泽中了秀才后,你是要请村里人好好乐呵乐呵的,这次回去,可要记得请客热闹热闹。” 陈忠运呵呵笑道:“我都记着的呢。放心,别说我已说过了,就算没说过,这次我也是必要请的。宗泽这么光宗耀祖的事儿,我可不得好好宣扬宣扬。” 林淑芳嗔了他一眼:“看你这样儿。可别得意太过啊,仔细得罪人。”陈忠运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分寸的,你放心。” 既然宗泽要晚点去老师那里,那就要赶紧去给老师报报信的。 于是,林淑芳对林禄儿道:“禄儿,明日还要辛苦你赶回紫利县一下,跟宗泽舅舅他们说说宗泽得了院案首,现在也已经回来了,如果有空,就请过来一起乐呵乐呵。还有,也请给王进士说一下,宗泽要回家祭祖,要晚点才能去上学,请他见谅。” 林禄儿连连答应,林淑芳又催他:“那你今晚早些歇息吧,明日一大早还要赶路呢。”林禄儿行了一礼,自去休息。林淑芳又催着宗泽他们也去歇息,自己自去收拾明天带给哥哥们的礼。 知道宗泽回来了,大姐良巧跟大姐夫钱永济抱着儿子长贤又回娘家来了。这次林淑芳可没嗔怪,宗泽考中秀才这等大事,做姐姐的理当回来贺贺的。虽说,前两天刚回来的,但毕竟没见到弟弟,今天再回来,想来亲家母也能见谅的。 看到大姐他们回来,宗泽笑道:“这下好了,我们家的人可算是齐了。娘,今天可得弄点好吃的,我们得好好陪爹喝两杯。” 林淑芳笑道:“好,好,今天就让你们几爷子喝过痛快。” 今天家里人齐乎,人多热闹的不行,邻近人家知道宗泽回来了,也赶过来看看宗泽。又跟陈忠运好一阵奉承,只把陈忠运今天高兴的哈哈声没断过。中午,果真摆了几席,大家好好乐呵了一阵。 今天真是个热闹的日子,宗泽他们才送走热情的邻居,又有一群人来到了门前。 看到他们,宗泽赶紧迎了过去:“大舅,二舅,瑞哥,你们来了。” 林淑芳也是高兴不已的上前拉了拉大嫂二嫂的手:“大嫂,二嫂,快请进,快请进。” 宗泽一家人热情的将林大舅林二舅迎进了家门。两家人热热闹闹的说起了话来。可就是这热闹的话,听得宗泽差点没呛死。 第85章 林家舅舅来了后,受到宗泽一家人的热烈欢迎。 林淑芳赶紧又整治起两桌席面来,热热闹闹的吃过饭喝过酒后,大家又陪着说起话来。 林大舅他们这次来不光是来贺喜的,也还带了好多话过来。 宗泽最关心的当然是王进士那边的答复,于是先问了起来:“大舅,可有将我晚点去上学的事跟老师讲了?” 林明道:“已经去给你告过假了。王进士知道了,还让我们带话给你。说是,等你忙完手头事再过去不迟,不过,他说你必须于八月之前到他那里,他有事要跟你交待,过后他就走了。” 听得大舅之言,宗泽惊道:“为何老师要走?何故要走?” 林明道:“王老先生说,他有事要外出。好像是去他儿子那里吧。让我们都不必去上课了,高瑞这两天都没再去了。王老先生说高瑞不科考,读到此处也就差不多了,可以回家帮着处理一些庶务了。我想着是这个理,我是准备在县里给高瑞找个差事,或者让他跟着他二叔做做生意也可。” 宗泽深以为然,林高瑞无意科举,又厌恶读书,现在已经读的差不多了,实在没必要再在读书上多耗心力了,早点回家学习庶务或者找个事做,也好早点顶门立户。 宗泽笑道:“很是。瑞哥既无意于科考,早点回家学做事也很好。”说着,宗泽对着林高瑞调侃道:“小弟恭喜瑞哥从此不必早起读书了。这下可是如了瑞哥的意了。呵呵呵。” 林淑芳赶紧斥道:“宗泽休得无礼。”林明笑说道:“小妹你也忒小心了,说说笑话有什么大紧的,这也值得说有礼没礼的。” 林高瑞笑着接话道:“就是,姑姑,我本来也不想读书,宗泽也没说错。” 林明听到儿子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不会读书还有理了。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宗泽一看,自家本来调侃一下的,怎么现在画风突变了。赶紧的,将话题扭转了过来:“大舅,老师这次不光是让你给我带信的吧?晋江那边是不是也要让人去说说?” 林明道:“是的,是的。王进士也让我将这消息一并带给晋江他们的。明日你就去一趟晋家,将这个消息说给晋秀才他们。”宗泽点头答应着。 学习这头的话说完了,宗泽看林大舅他们说话谨慎了好多,想是他们大人有话要说,于是就邀林高瑞去他房里去,只留大人在此说话。 宗泽没料错,他们走后,林大舅就跟林淑芳他们说起了儿女大事。 林淑芳原本也着急呢,良香也不小了,今年都十五了,也还没看好人家儿。宗泽今年也十三了,现在相端起人家来也不算早。 听得林大舅他们的提议,林淑芳心动不已,陈忠运也觉得不错,这样好啊,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做亲也放心。 不过,一为女儿家的矜持,二来宗泽现在在家中也有很重份量的事情决定权。因此,陈忠运二人虽心动不已,但也没立时答应,而是说跟宗泽商量过后,考虑考虑。 陈忠运他们没有食言,果然真找了个空给宗泽说起了这事。林淑芳他们找宗泽说这话时,宗泽正优哉游哉的抓了把瓜子在嗑,看他娘找他说话,也没停下来,可是,当他听完他娘的话后,大惊道:“什么?!将三姐嫁给林高瑞?!那不……咳咳” “行”字还没说完,宗泽就被呛的一阵狂咳,憋死了,差点憋死了。好容易喘过气来的宗泽,眼角含泪,哑着嗓子说道:“不行,娘,这可不行。三姐是绝对不能嫁给林高瑞的。” 看宗泽呛的不轻,把林淑芳心疼的不行,轻拍着宗泽的背道:“慢慢说就好了,怎这么激动呢?不过,你说绝对不行?为何香儿不能嫁给高瑞?”林淑芳疑惑的问道:“莫非,莫非瑞儿有问题?!宗泽你天天跟他一起上学,可是发现瑞儿有问题?” 宗泽气还没喘匀,顾不上答话,先急忙摇着手道:“不是,不是,瑞哥没问题。只是三姐真不能嫁给林高瑞。” 听宗泽这样说,林淑芳放下心来,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把你紧张成这样。想是两家人太熟了,你有点不习惯。这没什么的,姑表亲是再多不过的。姑表亲多好,两家本就是亲戚,又都知根知底。香儿是嫁到舅舅家,日后也不用担心婆家人对 分卷阅读122 她不好。” 听他娘这样讲,宗泽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劝说。他娘说的没错,时下这种姑表亲是再正常不过的。自己也不能将现代那近亲结婚不好的科学理论拿来说。光说不好,没有理论支持那也不行。自己要空泛的说林高瑞的坏话吧,不说母亲他们也未必会信,自己好像良心上也过不去。林高瑞除了读书差点外,其他坏毛病还真没有,不待这样坑同学的。 宗泽脑袋一时有点呆住了,这可如何是好。先不说林高瑞那跳脱样儿做自己姐夫,怎么看都是他在占自己便宜;主要是,他们是近亲哪,近亲不能结婚,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在现代时宗泽就亲眼看到过他家亲戚姨表结亲,结果孩子可惨了。所以,三姐一定不能嫁给林高瑞。 宗泽想了一阵,没想到好主意。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稳住再说,反正从说亲到定亲也没那快,徐徐图之的好,宗泽赶紧问他娘道:“娘,你们昨天没答应吧?可不能这么快答应的,虽说是亲戚,但女儿家还是要矜持一下才好。” 林淑芳笑道:“这还用你说。嫁姑娘不傲一傲怎么行。”宗泽听了放下了一点心,没答应就好啊,这事儿还有运作的空间。 宗泽还正在想他姐的事儿呢,接着他娘又一个重磅消息砸了下来:“哦,你大舅这次过来,不光是说你三姐的事儿,还说了你的事儿。” “还有我的事儿?有我什么事?”宗泽奇怪的问道。 林淑芳沉吟了一下,没有立时回答,宗泽急的不行:“娘,你倒是快说啊。话只说一半,很急人的,知道不?” 陈忠运在旁笑道:“你娘是在想着这事儿该不该跟你说。” “该说啊,怎么不该。不是我的事儿么?怎么不该跟我说?爹,你也知道哇,那你快说。”宗泽急道。 看儿子这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陈忠运好笑不已,对林淑芳道:“我说孩他娘,宗泽一向是主意大的,这事儿还是跟他说说才好。你也别犹豫了,就说了吧,看把他急的。” 林淑芳听得自家丈夫也发话了,又想了一下才对宗泽说道:“这事儿原本不应跟你说这么早的,但就像你爹说的一样,你是个主意大的,不跟你说,怕你日后不满意,想想还是跟你说了的好。” 宗泽睁着大眼睛,紧张的看着他娘道:“就是就是,娘,你快说。” 宗泽很期待,可他娘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他吓死:“宗泽啊,这次你舅舅他们过来,除了说想给瑞儿求娶香儿的事。还有啊,就是他们也想跟你说亲。听他们说这姑娘很不错,是……” “给我说亲!”林淑芳话还没说完,宗泽差点吓断气了:“娘,娘,这,这,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啊。你儿子我还小着呢!”娘耶,我今年也才十岁多一点儿,现在就谈娶老婆是不是太早了?!最最最重要的是,我还没做好娶老婆的准备啊。 林淑芳嗔他道:“哪里小了?你今年都十三了,现在相看起来,几年后成亲正好。何况,你大舅说这姑娘人品家世很不错的。”接着林淑芳就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娶亲的好处。 看他娘嘴一张一合的说着,宗泽先是头一阵阵发晕,后来反倒慢慢冷静了下来,不怕,他要拒绝这门亲事,可比让他娘打消将三姐嫁给林高瑞好说多了。理由也多得是,宗泽随时可以说个十条八条的。 于是,冷静下来的宗泽,一本正经的问他娘道:“娘,大舅知道这姑娘的家世倒是正常,可他怎么知道这姑娘人品的?难不成,大舅亲自去相看过了?” 林淑芳听得敲了敲宗泽脑袋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大舅怎好去相看人家姑娘。听你大舅娘讲,这姑娘是他们紫利县县令严相仪的侄女儿,今年也是十三。人你大舅娘特意去看过了,说是这姑娘长的花容月貌的,人也伶俐的很,配你刚好呢。” 说到这里,林淑芳音量提高不无得意的说:“你大舅娘说了,这次啊,还是严相仪主动提起来的。我儿可是入了人眼了。”做娘的都是认为自家儿子千好万好的,这现在有女家主动提亲了,这不更证明了这一点么,所以矜持如林淑芳说起此事来也难掩得意。 哦,原来是县令的侄女儿。看来这次自己这个小三元的含金量还是蛮高的,这些个当官的现在就开始投资了。不过,进学之事向来说不准的,现在自己不错,万一以后不中呢,这种例子古往今来好像不少,他们也不怕亏本哪。呸呸呸,怎么想的呢,自己必是要中的,可不能这样咒自己了。 呸完自己,宗泽开始游说他娘他们打消这个念头:“娘,你看你儿子我,今年初次下场就一下中了个小三元。日后说不得更好。等我日后中了进士啥的,说不定有达官贵人要给你儿子我说亲。你说我要是现在就定亲了,那到时,我要是答应了贵人,那就有负严姑娘,会成为被人唾弃的见利忘义之辈;要是不答应,说不得就得罪了贵人,到时你儿子我说不定就不知被人塞到哪个犄角旮旯,前程是别想了,这种例子可是也不少的哦。所以,现在不要给我定亲,等我日后中了进士,娘还愁我没有好姻缘的么?” 宗泽这一通说,林淑芳妈妈眼光顿起。是啊,儿子前程正好,说不定日后还有更好的,可不能定亲太早。自家儿子读书好,长得也好,浑身上下那是无一处不好的,日后就是配个公主郡主的也使得,眼下不过一个县令的侄女儿,没什么可眼热的。 林淑芳被说动心了。宗泽说的对,这事儿不急,慢慢再说,还是先说说香儿的事才是。 宗泽一见,自己的危机暂时算是渡过,可他姐这事儿可怎么办呢?没有好理由让他娘打消这个念头啊。宗泽想了想,反正他娘这儿说不通,那就不说了,还是去找找正主儿吧。 第86章 宗泽说做就做,找到林高瑞,将他拎到一边。 看宗泽对自己毫不客气的样子,林高瑞嚷嚷道:“你你你干嘛,你竟敢对我无礼?长幼有序知道不?” 宗泽嗤道:“你少来。我问你,你爹要让你跟我家结亲,你知道不?” 林高瑞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道:“结什么亲?我们两家不是亲戚么?你娘还是我姑姑呢。” 宗泽差点被这蠢货气死:“你少装糊涂。你爹要让你娶我三姐,这事儿你知道不?” 林高瑞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大惊道:“你你,你说什么?这事儿我完全不知啊。我我,我可是将良香当妹妹看的,从来没这意思的啊。” 宗泽逼视着他:“你真没这意思?”林高瑞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我真没这意思,真的没有。” 宗泽放心了,既然正主儿没这意思,那就好操作多了。 宗泽道:“既 分卷阅读123 然你没这意思,那这事儿你预备怎么做?” 林高瑞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我也不知道。不然,我爹他们硬要这样,那那,那我就娶了?” 宗泽气得龇牙喝道:“你想都别想。什么叫硬要你娶你就娶了?我姐姐也是你能肖想的?” 林高瑞也被宗泽说起气来:“哼哼,你跟我吼什么吼,有本事,你让我爹他们打消这个念头啊。呵呵呵,我是无所谓的。你姐要是真要嫁了我,日后你可得叫我姐夫的。看你还敢对我如此无礼。” 宗泽气的想动拳头,林高瑞赶紧道:“你别动粗,别动粗。我真对你姐没心思。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上次跟娘去严家,见过严家一为姑娘,说实在的,我…我跟你说,你可别笑话我。” 咦,没想到今天自己审这场公案,竟然能审出如此趣闻。宗泽兴味十足的说道:“不笑话,保证不笑话,你快说。” 林高瑞想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这一向大大咧咧的主儿竟然红了红脸,宗泽更好奇了,只推他:“你快说,快说。” 林高瑞踌躇了下,悄声对宗泽道:“我跟你说啊,我上次在严家看到那严姑娘,她她……她对着我笑着说话时,我的心真的空了一下,心都好像被她笑化了一样。真的。” 宗泽简直想呵呵大笑了,没想到这林高瑞也情窦初开了。竟然还来个一见钟情?宗泽正要笑话他时,咦,他说他跟他娘去严家,然后见到那姑娘?哈哈哈,不会那么巧吧。 宗泽笑眯了眼道:“我说,瑞哥。你说,这严姑娘要是嫁给了别人,你可怎么想啊?” 林高瑞愣了一下道:“我,我还真没想过这问题。不过,让你这一问,我,我的心可真是难受。” 宗泽笑道:“别难受了。你知道不,你娘他们这次来,不光是说你的事儿。还要跟我保媒呢?想知道保媒的对象是谁么?” 林高瑞看宗泽这不怀好意的笑容,当即秒懂:“你不会是想说是严姑娘吧?” 不待宗泽回答,林高瑞就反客为主的揪住宗泽的衣襟道:“你不准肖想她,知道不?” 宗泽故意做无奈状:“唉,我也没办法啊。不是我想。是你爹娘想将严小姐许配给我呀。” 林高瑞低吼道:“你一向鬼点子很多的,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你要让我爹改变主意。” 宗泽现在真是放下心了,这林高瑞是真的无意于自家三姐的,那就要好办很多了。最怕两边大人属意,而小的也愿意,那要真这样,还不得分分钟定亲啊。 现在可得想办法让林大舅那边打消念头才好。宗泽心中有个隐隐的念头,于是决定去林大舅那儿套套话。 宗泽这两天,有空就陪着林大舅他们说话,话题也往严县令那边引。见宗泽对严相仪很感兴趣,林大舅还当是妹子将严县令要嫁侄女的事儿跟宗泽讲了,宗泽对严家闺女儿有意思,所以来打听? 于是,林大舅开始详细跟宗泽说起严家的事儿来。这严相仪一共有两兄弟,严县令是老大,有个寡母,下面还有一弟弟,两兄弟感情甚笃,所以这次都跟来任上了。 见宗泽听的认真,林大舅接着隐晦的提到,这次严县令要嫁的侄女儿呢,是老二的次女。宗泽这次高中小三元,整个金洲府都传遍了。严县令听说了后也多有褒奖,知道宗泽是林明的外甥,那天点完卯后,就特意的恭喜了林明。 两人一来而去的聊了起来,说着说着也就说道这事儿上了,所以就有严县令要主动嫁侄女儿的事了。 听宗泽甥舅两人说道这个,大舅娘曹氏也插话道:“这严姑娘长的可真可人意儿,见人都是一脸笑,待人接物一看就是闺训极好的。” 二舅娘卫氏也插话道:“还别说,严家人长的可都还不差。严县令那个二儿子长的也是俊秀的不得了,跟宗泽你可是有一比的。可惜了,是个前娘后母的,现在都十七了,现任的严太太可也没给他说下一门亲事。” 女人说起八卦来可都是有一比的,听到自家二嫂这样说,林淑芳也好奇的问道:“啊,现在这严夫人是继室啊,那也太不贤了。她这样,严县令都不管的么?那这个二公子可真可怜。” 曹氏接话道:“你有所不知啊,这严太太是三继呢。可即便如此,架不住人家腰杆硬啊,有个会读书的儿子,听说他那儿子五岁能背,七岁能诗的,厉害的不得了呢。” 卫氏撇撇嘴道:“信她的。给自己脸上贴金谁不会哪。他那儿子今年也有十三了,真有这么厉害,怎不见今年下场呢?我们宗泽可是十三岁得院案首的。”对此,林淑芳深有同感,是啊,他有自家儿子厉害么。 见一群女人将自己好好的科普严家家世的话题,给歪楼到天边了,林明颇是无奈道:“真是一群妇人,整天只知道家长里短的。这都是小节,小节。这些个无碍于其它。” 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男人注重的是联姻的利益,女人注重的婆婆妯娌日常过日子。这也无法,这是由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定位所决定的。 听到这儿,宗泽也大概明白了,这严县令只不过想舍个侄女出去提前投资而已。为何会选中自己,恐怕不光是为了自己这个前程还不甚明了的院案首,更多的应该是想拉拢林明这个地头蛇,以争取自己在紫利县就任的利益最大化。 既然如此,如果直接跟林明联姻严县令恐怕是愿意的。且从大舅娘的话中也是可以看出,她对着严姑娘印象颇好,那如果让严姑娘直接给她做儿媳,恐怕她是愿意的。而,林大舅就更不会拒绝的了。 打定主意的宗泽立马风风火火的去找林高瑞:“你直接去跟你爹讲,就说你看上了那严小姐。将严小姐保媒给我,还不如让你直接娶了。” 林高瑞目瞪口呆的看着宗泽,没想到他竟然出了个如此简单粗暴的主意:“这也太直接了吧。我爹怎么会同意” 宗泽道:“你爹会同意的。你就跟你爹说,反正严县令只是想跟你爹拉上关系,将严姑娘保媒给外甥,还不如给自家儿子,这样,你爹跟严县令的关系不就能更进一步了么?可比嫁给外甥好多了。” 林高瑞动心了,但旋即又摇头道:“这未必能成。我爹都将话风放出来了,说是给你保媒的。现在再将严姑娘给自己儿子?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儿,我爹不会做的。” 宗泽道:“你傻啊,不是还有我娘么?我让我娘去拒绝不就成了。” 林高瑞心动了,为了自己的幸福是该勇敢努力一把,虽说可能会挨顿打,不过,一顿打换个媳妇还是划得来的。他表示这就跟他爹说去。宗泽见他要去跟他爹说这事儿,特意交代道:“记住,先跟你爹讲,不要跟你娘讲。” 分卷阅读124 林高瑞奇怪道:“为何不能给我娘讲,跟她讲了,说不定我还不用挨打了。”宗泽道:“你傻啊。跟你娘讲了,你倒是不用挨打了,日后严姑娘可就惨了。”林高瑞还想再问,宗泽却是催他快去,不愿再多说了。 这话宗泽可真不好直白的说出来。当然不能跟他娘讲了,大凡母亲,总是将儿子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一旦被别人入侵了领地都会百般抵抗的,现在你直接去跟你娘讲,说你中意哪个女孩。当时你娘疼你,必会想办法如你的意;可过后,你媳妇可就惨了。 两人商量好后,宗泽去找他娘了。林淑芳头天被宗泽说动了,要拒绝严家这门亲。可是,怎样拒绝又有点犯难了。毕竟是哥哥的顶头上司亲自说媒的,要是拒绝了,怕对哥哥的前程不利;可是,要拿自家儿子去填坑,林淑芳更不愿意。 这两天正纠结呢,还想着不行,就等哥哥他们走时再委婉的拒绝时,宗泽找到了她,对他说道:“娘,那严小姐的事儿你跟大舅讲了没?我跟你说啊,你快些讲吧,不然,万一被乱点鸳鸯谱就不好了。我听说啊,瑞哥跟那严姑娘可是有点意思呢。” “你说什么?!瑞儿跟那严姑娘有首尾?”林淑芳厉声道。这真是晴天霹雳,宗泽的婚事可以押后再说,可这林高瑞可是自己属意的女婿人选呢。这样一来,女婿、儿媳一起飞了?! 林淑芳颇受打击,不死心的问道:“上次你都说不愿意你姐嫁瑞儿,莫非,是你在使坏?”宗泽大呼冤枉:“娘,这种大事我怎能乱来呢。不信,你将瑞哥叫来,听他怎么说?” 林淑芳见儿子这信誓旦旦的样子,莫非是真有其事,嗯,还是将林高瑞叫过来问问,虽然有点那啥,但儿女大事可不得问清楚么?于是,林淑芳道:“好,那你去将高瑞叫过来,我要亲自问他的话。” 宗泽正等着他娘这样说呢,听他娘说去叫林高瑞,立马屁颠屁颠儿的去叫林高瑞。找到林高瑞,这家伙正一脸鹌鹑样的从他爹屋子里走了出来。 宗泽看到他,连忙问道:“怎样?你跟你爹说了没有?你爹怎么说?” 林高瑞惴惴的点头道:“说了。但我爹什么都没说,就让我出来了。” 宗泽道:“那好,呆会儿让我娘再去下剂猛药好了。现在,你先随我去见我娘。我娘要问你话。”林高瑞到:“你跟你娘说什么了?你娘要见我。” 宗泽道:“你去了实话实说就好了,就说你对严小姐有意思。我跟我娘说了,你跟那严小姐早就郎情妾意在一起了。” 林高瑞一听,急眼道:“你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怎能败坏严小姐闺誉呢?” 宗泽推着他道:“别担心,就自家人说说,这种事儿我娘不会拿到外面去说的。行了,行了,我这还不是想你抱的美人归嘛。不说的厉害点,怕我娘还不死心,还想招你做女婿呢。况且,我这样说,也是想让我娘帮着劝你爹不是?” 林高瑞进房见到林淑芳:“姑姑,你要见我说话?” 林淑芳点点头道:“是啊,我有事问你。你不许撒谎,要实话实说,你可知晓?” 林高瑞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实话实说。于是,林淑芳就问他跟那严小姐两人是否有意,林高瑞信誓旦旦道:“回姑姑的话,侄儿确实对那严小姐有意。侄儿这辈子非她不娶。” 听完林高瑞的回答,林淑芳真的死心了,刚才有点紧张直立的身子,颓然的往后靠了靠,再不做希望了。宗泽见状赶紧使眼色让林高瑞赶紧出去。 宗泽留下来劝他娘道:“娘,你也别多想了,赶紧去跟大舅说,拒了这门亲,也算是成全了瑞哥。你也别心疼。姑表亲也不见得有多好,你现在看大舅娘他们对三姐不错;那是因为,三姐现在还是外甥女儿。可要真是变成儿媳妇了,未必会像现在这样好的。娘,你也是做儿媳的,婆婆看儿媳跟舅娘看外甥女,那恐怕是截然不同的。” “况且,瑞哥跟那严小姐现在是郎有请妾有意的,你成全了,不是美事一桩么?你这两天还犯愁怎样跟大舅说我不娶严小姐的事儿,现在不用愁了,一就两便,多好。” 林淑芳叹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那我去跟大哥好好说说这事儿吧。” 第87章 走进大哥林明的房,林淑芳还有点晕乎。这下好了,宗泽也就算了,可好女婿的人选也飞了。 不过,宗泽说的对,强扭的瓜不甜。何况高瑞已经心有所属了,自家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没必要上杆子上了。 听得自家小妹拒亲,林大舅颇是愧疚:“想是你听到了什么?我这就去将高瑞那小子拎过来让你出气。” 林淑芳连连摇手道:“我就是怕大哥你找瑞儿出气,才专门来给你说清楚的。既然这孩子有意,你就成全了他们就是了,万不可为难孩子啊。” 林明也不是那迂腐之人,现事已至此,小妹家已是不愿。那就想办法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当然也看出了,严县令找他跟宗泽说媒,一是看中了宗泽的前途,另一个更重要的事想跟自己拉近关系。瑞儿说的不错,如果他去给自家儿子求娶严家姑娘,想必严县令也是愿意的。 林明兄妹俩在房中说了很久,林淑芳辞去之后,林明立即找来自家老婆,跟她通气。原先他们以为的外甥媳妇,将会变成自己的儿媳妇,让她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要再在陈家人面前说这事儿了。 听得自家老公说的,他们可以直接跟严县令家结亲,曹氏一想,哎,还别说,这样也不错。这严家姑娘自己看着也挺好,做儿媳妇也很不错的。于是,林家将去给林高瑞求娶严小姐的事儿就愉快的定了下来。 不过林大舅两口子颇是觉得对不起小妹,林大舅叮嘱曹氏道:“良香的人家儿你还得帮着继续找找。还有,日后良香要是出嫁了,你得重重的添妆才好。” 曹氏道:“这是当然,这还用你说?我都省得的。” 林淑芳从大舅房里出来后,等在外面的宗泽赶紧跑过去,急切的问她道:“娘,怎样?你跟大舅说了没?大舅怎么说?” 林淑芳没好气的敲了敲宗泽的脑袋:“你一连串的问这么多问题,我答哪个。” 宗泽赶紧狗腿的赔笑道:“娘,你答最后一个就行了,知道大舅怎么说,我们也都放心了不是。” 林淑芳嗔了他一眼:“就你鬼灵精。好了,看你急的这样。我已经跟你大舅说了,他说啊……”说到这里,林淑芳故意拖长声音停了下来。 宗泽等了一下,还没等到下文,急得不行,摇着他娘的胳膊道:“娘,你倒是说啊。” 看到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儿子难得的露出 分卷阅读125 小儿女情态,林淑芳也笑了,用手点了宗泽脑袋几下道:“你呀,你呀。看把你急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捣鬼。” 宗泽大呼冤枉:“娘,儿子这次可真是啥都没做,你这样说我,可真是六月飞雪啊。” 看着儿子这一叹三咏的调调,林淑芳憋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你也别在我面前耍宝了。你不就想知道,你大舅是不是答应去给高瑞说亲的么。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快去给高瑞说,他爹同意了。” “大舅同意给高瑞说严家小姐了。哈哈,娘,你可真厉害。真是娘亲出马,一个顶俩啊。”宗泽谄笑着拍马道。接着又急吼吼的道:“娘,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不陪你了啊,娘。” 宗泽说完赶紧跑走了,看着儿子像兔子一样蹦走了,林淑芳无奈的摇摇头笑了。刚笑完,接着又犯愁了,香儿今年都十五了,还没定下人家,可真愁人。 宗泽却是不知他娘的愁绪,现在他正在跟林高瑞邀功呢:“我说瑞哥,这事儿你要怎样谢我啊?” 林高瑞也不是吃素的:“哼哼,谢你,为什们要谢你。你谢我还差不多,不然,呵呵,你就被逼着娶亲了;说不得,你到时还得叫我一声儿姐夫的。” 宗泽眼一横:“呵,这河都还没过呢,你就想拆桥。好,我这就去跟大舅说,我娘说的不算,我也想要那严小姐。到时,你爹一看,哎呀两兄弟相争,这可不好,干脆谁也别说这门亲了。看我不给你搅黄了去。” 林高瑞气得抓住宗泽的衣襟恶狠狠的道:“你敢?!”气势虽汹汹,但看着宗泽那一脸居心不良的样子,林高瑞投降了,松开手道:“你这吸血鬼,说吧。你这次想敲什么竹杠?” 宗泽嘿嘿一笑:“这就对了。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嘛。哪哪,我们兄弟一场,我也不为难你,你将你那个鸡血石镇纸给我,我们就两清了。” 林高瑞气道:“就知道你盯上我这镇纸了。行行行,下次你到我们那儿去时,我给你。” 宗泽高兴的拍着林高瑞的肩膀笑道:“哈哈,好,这才是是好兄弟嘛,那我先谢过你了。” 林高瑞没好气的拍掉宗泽的手:“走走走,走开,谁跟你是好兄弟了?好兄弟还敲哥们的竹杠?” 宗泽呵呵直笑:“看看看,这你就小气了吧。你看,我替你解决了你的人生大事,只让你拿个镇纸你就心疼成这样。罢了罢了,有了媳妇就将哥们抛在脑后了。看你这样,日后是想不了你什么东西了,我后悔了,光不个镇纸还不够,我还要……” “你你,你别得寸进尺啊,小心我告状。”林高瑞奋力反抗。两兄弟好一阵笑闹。 既然想要给林高瑞定下严家小姐,那就赶紧下手,免得夜长梦多。于是大舅娘曹氏他们就跟林淑芳辞行:“小妹呀,我们来了也有几日了,家里事多,这就先回去了。日后啊,逢年过节你就多回来看看。” 林淑芳知道大哥他们这次回去有事,再加上自家也准备回乡祭祖了,遂也不再强留,只说有时间的话,请大哥他们多来走动走动。 送走大舅他们,宗泽他们也要开始准备回乡祭祖的事儿了。 这次陈忠运决定,全家倾巢出动。只除了有孕的良芬不去,其他女儿女婿全部回去。 林淑芳临走前还颇是不放心,良芬只劝道:“娘,你就放心去吧,我这身边有婆子有丫头的,你担心个啥。” 林淑芳笑笑:“唉,当娘的就是这样。我其实也知道是白担心,但就是操心不下。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照顾好自己。晋太太那儿我也早打好招呼了,有个什么,赶紧叫人去。”良芬连连点头。 张毓也紧着叮嘱了良芬几句,良芬推他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别啰嗦了。时候不早了,快些儿走吧。” 陈忠运这次真可谓是衣锦还乡了,儿子中了头名秀才;女婿也个顶个的人才不错,又有钱。 陈忠运一行人很是醒目,刚一进村就被村里人发现了。村人顿时奔走相告:“知道不?河边陈家老五一家子回来了。” “啧啧,他这下可真是发了,你看他们一家子穿的、戴的,那得值不少银子的吧?” 村人议论纷纷,陈忠运一行这次回村,真是在陈家沟引起了轰动。 陈二婆陈汉鼎老两口,还有几个伯父闻讯都迎了出来,老远就招呼着:“老五,宗泽,你们回来了。” 陈二婆招呼了良巧两口子以及张毓后,就赶紧拉过宗泽看了又看:“哎哟,我的乖孙,长这么高了,可真肯长。走走走,家去,奶给你做霉豆腐蒸腊肉。” 宗泽凑趣撒娇道:“嗯嗯,还要霉豆腐蒸鸡蛋。”见孙子跟自己亲近,陈二婆乐的嘴都合不拢:“好好,都做,都做,今天让我的乖孙吃个够。” 一大家子闹哄哄的进了屋,陈二婆大声唤着几个媳妇赶紧去整治一桌好饭菜来,老五一家赶了一天路也累了,可得吃点好的。 听的婆婆吩咐,几个伯母笑容满面的下去张罗饭菜去了。林淑芳见了,也要起身去帮忙,四伯母孟氏赶紧满脸堆笑的推着林淑芳道:“我说五弟妹,你现在可是客;何况你今天又跑了一天,赶紧坐下歇歇,可不敢劳动你的。这些活儿我们还忙的过来的。” 陈二婆也发话道:“老五家的,你不要去了,坐着歇歇说说话儿。让他们忙去就好了。” 陈二婆对林淑芳说完,又吩咐大伯母王氏道:“老大家的,灶上的事儿有她们几个就够了,你赶紧带着树娃媳妇几个找几床新被褥出来,将床铺好。宗泽他们累了一天了,吃了饭就要睡下的。” 王氏答应着正要去。陈二婆又吩咐道:“赶紧的,将树娃媳妇、青娃媳妇、喜娃媳妇还有石娃媳妇带过来给他五婶见见。” 宗泽几个伯母儿子都挺多的,但因着前面大的都是姑娘,后面的才是儿子。这些堂兄,年龄虽说不小了,但也没特别大。前几年家里穷,见他们陈家儿子多,怕自家女儿嫁过来吃苦,要熬很多年才得出头,因此就没多少人家愿意嫁女儿了。所以,几个堂兄很是蹉跎了一阵。 近几年,因着陈忠运这个五叔发家了,看陈家势头不错,乡里有很多人家愿意嫁女儿了,可孟氏她们尾巴就有点翘了,偏偏要傲一傲,左挑右选的,挑了一两年才定下来。 所以,从去年到今年,宗泽这几个大点的堂兄就都扎堆成亲了。因着宗泽家也是忙的不行,卖石炭,送宗泽赶考什么的,实在没时间回来,所以,成亲时也就只带了礼回来,人却是没到的,因此,今儿个也是林淑芳第一次见侄儿媳妇了。 王氏将几个小媳妇带过来拜见陈宗泽两口子,一一介绍道:这个是她家的宗树媳妇刘氏,这个是老二 分卷阅读126 家的宗青媳妇周氏,这个是老三家的喜娃媳妇高氏,这个是老四家的石娃媳妇马氏。 宗泽看到这几个新嫂嫂,心中暗道,这几个伯母莫不是商量好的吧,刚好四个伯母的长子一人娶了一个老婆。 长辈第一次见新媳妇都是要给见面礼的,宗泽有点担心,不知他娘他们可有准备,不然,第一次见侄儿媳妇却是没给红包,那可真是会被人说嘴的。 宗泽担心有点多余了,这几个嫂嫂拜见完陈忠运他们,林淑芳立马一人一个红封递了过去。宗泽看到他娘的动作,心道,自己真是白担心了,他娘在礼仪规程上面是再不会漏的。 休息一晚后,第二天,陈忠运让陈宗树他们几兄弟带钱永济跟张毓去榨溪乡集上置办礼品。 这儿的规矩,外嫁女回娘家,那是要给亲戚带礼上门的,原本应该昨天挑着一起进门的,可他们路远,进门再置办也可以。不过,虽说如此,但也不可拖的久了,免得人说嘴。 宗泽也跟他姐夫他们讲,帮忙给他也准备两份儿礼,他还要去拜见曹先生呢;听说麻狗子年前也成亲了,可不得置办份礼好好贺一贺的么。 这边吩咐停当,陈忠运就跟陈汉鼎商议,这次宗泽考中秀才头名的这种大事儿,那是必得添进族谱的。还有,族长也算是宗泽的启蒙恩师,那也必得备上厚礼上门感谢一番的。 说到修族谱的事儿,陈汉鼎提醒陈忠运道:“老五啊,这次你去见族长,说不准他会说修祠堂和祖坟的事儿。到时,你看你是个什么章程。” 陈忠运问道:“族长他找你说过了?” 陈汉鼎道:“是啊,前些日子,宗泽中秀才的事儿传来后,他就来了一趟,跟我说了要重修一下祖坟跟祠堂的事儿,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也是,这祖坟跟祠堂也是好多年没修过了,是该好好修一下的。” 陈忠运道:“该当的,宗泽得中也得亏祖宗保佑。估计也要不了多少钱,这个钱我来出好了。” 父子几人商量妥当后,陈忠运带着宗泽去拜访族长陈茂立,给族长的礼,就从陈二婆那儿拿的。拿了一坛子酒,几斤茶叶,一匹布,还有几封点心,末了,陈汉鼎又让带上了一捆烟叶:“这个带上,十叔他喜欢。” 见他们又加了一捆烟叶,陈二婆道:“这像什么话,送礼拿能送单数呢,可不是找骂么。”边说又赶紧去找了两封糖出来:“这个带上,凑成双数才像话。” 宗泽今天到陈家的老屋场,是受到了相当的礼遇。看到宗泽来了,陈家的几个头面人物全都到场了,族长陈茂立、里长陈汉怀,还有几个族里的外场人物济济坐了一堂。 在堂上坐着的都是辈分高的人,辈分低的可是没资格做的。可宗泽辈分虽低,但人家现在是秀才公了,自然不能让他再站着了,于是,给族长他们行过礼后,族长就让宗泽跟他爹就坐了下来。 看到堂中好多叔伯辈的都还站着呢,宗泽颇是不大自在。这可真是地位决定屁股了。 第88章 今日众人齐聚族长家,首要的当然是恭喜宗泽得中头名秀才。 众族老纷纷对宗泽进行了一番褒奖,直道他为陈氏宗族增光添彩了。 宗泽得中头名秀才,这是整个陈氏宗族的共同荣耀,值得大,必得告慰祖宗。众人商议立马开祠堂,将此盛事记入族谱。说到这个,众人又一并商议,祖坟跟祠堂也是多年未修了,趁此喜事,那就一起大修一下。 可宗泽还要赶回去读书,是等不及修祠堂了,那就先开祠堂。后天就是黄道吉日,刚好,那就后天修族谱吧。 事情定后,就是各家银钱工钱的摊派了,陈忠运表示愿意出银二十两银子来修祠堂。 族长陈茂立赞许道:“忠运能有此心,当是我陈氏之福。按说宗泽这次得中院案首,已是给我陈氏一族增光不少,这修祠堂祖坟之事不该让你出钱的。可是,我陈氏族人现在多有贫寒,所以还请忠运你多多担待一二啊。” 陈忠运赶紧站起来,抱拳弯腰道:“十爷客气了,为陈氏宗族出力,是我陈氏子孙应当应份要做的,实在担不起十爷此话。” 事情商议定后,族长陈茂立告知众人后天一大早要齐聚祠堂,见证陈氏族谱添上第一个秀才之名的盛况。 对此,陈忠运也就势提出,他想宴请全村人吃一顿流水席,以贺宗泽考上秀才这喜事儿。 族长陈茂立听了陈忠运的话:“理当如此,如此喜事当全村人一起贺贺,你这样做也不算宣扬。你准备什么时候请客呢?” 陈忠运道:“不如就后天记完族谱就开席,十爷你看咋样?” 陈茂立道:“这样安排可以,人也到的齐整。行,我这就让人挨家挨户去说了,忠运你明天就好好儿准备去吧。” 事情商议好后,众人散去,族长又留宗泽父子俩吃了顿酒才让他们家去。 陈忠运走在路上,真是脚步发飘了。现在自己回陈家沟,那真是人人高看一眼哪,看今日众人对自己多有奉承,虽嘴里谦虚,但这心里可真是爽啊。 陈忠运醉意熏然的问宗泽道:“爹今日出了二十两银子,可是觉得爹爹给多了,太轻狂了些?” 宗泽摇摇头道:“没有,这不是应当应份儿的么?” 陈忠运听了哈哈大笑,狠狠的拍了宗泽的肩膀几下,不再说话,飘飘然往前走去。 宗泽看到他爹这兴奋劲儿,可以料想后日开祠堂,宴请全村人吃饭,他爹更会是何种模样了。宗泽确实觉得他爹又点得意过头了,但是,他却不想阻拦。 前几十年都是在艰难求生中,日日操心吃饭的问题,哪还顾得上其它呢。既然顾不上,那难免会被人轻忽。现在炭场赚了钱,儿子又得力,可以理直气壮的扬名于乡邻了,真是不要太高兴了。 既然他爹想好好露露脸,那就让他好好亮亮;不过自己得将尾巴夹紧点,时时注意,不要让他过头了就好了。 回到家,宗泽陪他奶说了一阵话后,就带着礼去麻狗家了。麻狗也成亲,小媳妇还挺漂亮的。 宗泽真诚的恭喜了他,递上礼物,另又奉上二两银子的喜敬。麻狗看到如此厚礼很是推辞了一阵,后见宗泽执意相送也就收下了。 两人有好几年没见了,宗泽原本想着这次见面二人会亲热无比的。可是,也许是长大了?也许是现在境遇的不同?宗泽总感觉跟麻狗说话时远没了往日的随意亲近,多了一层生疏拘谨。 宗泽颇是惆怅,儿时的发小,看来也跟自己渐行渐远了。这也无法,生活境遇的不同,心境自然不同。麻狗也许不是对自己冷淡,而是,自己与他的心境都变了。 不过,虽然 分卷阅读127 不复往日的亲热,麻狗还是真诚的恭喜了宗泽得中秀才,又预祝他日后步步高升。 宗泽辞去后,麻狗的媳妇说道:“你不是跟我说陈宗泽是你的发小,你俩感情好的不得了么?怎么今日我看你俩说话怎么感觉好生疏的样子?” 麻狗叹口气道:“唉,小时候我们一起在曹先生那儿求学时,都小,也不懂事,感觉大家差不多的。可自从宗泽考上秀才后,我才发现我跟他日后恐怕是云泥之别了。现在跟他坐一起,我就有点心里发虚啊。” 麻狗媳妇笑道:“那你还吹你自己讲义气,说什么小时发小,一生兄弟。可你现在就这样儿了。” 麻狗一瞪眼道:“你知道什么,我心里发虚,跟是不是兄弟有什么关系。陈宗泽是我哥们这点,我是记在心里的。不过,现在不好上杆子上,免得平白的让这兄弟感情变了味儿。” 麻狗媳妇道:“说的也是。你现在是木匠,人家现在是秀才公,说不得日后还会中状元啥的。你太热情了,别人还以为你有所求呢。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看完旧日伙伴,宗泽又去拜见自己的开蒙恩师曹士文曹先生了。 见到宗泽,曹先生高涨,这年头有好吃的不易,现陈家要宴请众人,当然得好好吃吃。 到得席上,两道凉菜一过,大菜开始上了。打头的就是一道:足有一指厚,两寸宽的扣肉上来,一桌一大碗。这年头,乡里人肚里的油水都少,吃席讲究的就是个油水。看到这诚意十足的扣肉,大家都极快的下筷去夹,迫不及待的塞到嘴里咬上一口,真是满嘴流油,过瘾。 众人一边吃,一边夸道:“陈老五今天可真是舍得呀,这扣肉一筷子下去,筷子都差点没给闪断咯。” “是啊,是啊,这肉做的可真实在。看,用最大的碗装的,碗多宽肉多长,一点都不含糊。” 不怪他们今天还敢边吃边说话,今天一桌坐的十人,这肉啊,也是 分卷阅读128 足足的,一人都有一大块儿的。 可别以为乡人请客,桌上每人都是必有的。那可不一定,有那小气的或银钱不足的人家,请客只讲究个面子,面子做到了就行了,里子嘛就不见得了。 比如,宗泽小时就见过有人家请客,一桌坐十人,可桌上的扣肉、坨坨肉啥的大菜,就只有六块儿八块儿的;那就考验人下筷的速度跟准头了,手慢了就抢不到。陈家今天这酒席就不用担心这问题了,都是一海碗一海碗的,量都足足儿的。 乡里人宴席不讲究好看不好看,讲究的就是个实在,讲究的就是肉多。接着后面就是一道道的坨坨肉、酥肉、粉蒸肉、炖肉还有鸡呀鱼呀的,都是满碗满盆的。 菜很足,酒水也足,陈忠运带着宗泽挨桌走了一圈,去请人吃好喝好。弄得宗泽都有种自己是新郎官的感觉了。 这顿油水十足的饭菜,吃得众人痛快不已,饱嗝声此起彼伏,很多人见到宗泽等一众陈家人,都奉承的不得了,恭维的话说了一箩筐。 宗泽看到眼前这热闹的情景有点担心的问他爷道:“爷,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宣扬太过,感觉不大好?” 陈汉鼎看到宗泽这个小心劲儿,高兴无比,不错,这个孙子还是头脑清楚的,不会听了几句好话,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不过,因着年纪还小,担心的有点多余了。小心是很好,但是太小心了也不行,得教他分辨分辨。 陈汉鼎道:“这种热闹没事的。我们是散财请人吃饭呢,白请人吃饭还能吃出错来?这种事菩萨也会保佑的。最怕的就是那种,啥财都舍不得舍,跑到乡亲面前得意的炫耀,这才是要不得的。我们今天请客,是你中秀才了,请大家来吃个饭,让大家沾沾你的喜气,也是回馈乡里的意思。对你的名声是极好的。” 哦,原来还有这道道,看来,之前自己觉得他爹花钱买好听,还是太过偏颇了。 宴请完毕,村人们帮着收拾完,还剩了好些个好菜,陈二婆也舍了好些给那些帮忙的人带回去。这是规矩,别人来帮忙,一般是要包个红封,走时还要送上一两道吃不完的好菜的。陈家今天这种请客不需要包红封,可是走时送菜这规矩可不能少。 众人忙乱了一天,虽都很累了,但大家的精神却是很亢奋的。宗泽发现自己这几个伯母,今天真是红光满面,到现在还兴奋的保持着说话高八度的兴奋劲儿。是啊,今天可真露脸,这都活了半辈子了,第一次在人前这么有面子。累是累了点儿,可真是长脸哪。 林淑芳一向没有几个嫂嫂强悍,一天累下来,人都有点歪了,坐在那儿颇是有点柔弱。要是以往,包氏孟氏可是会敲怪话的,可现在她们却是不敢再嘲笑她了。 现在她们看到林淑芳只有羡慕的劲儿了,妒忌都妒忌不来的。娘家得力,儿子有用,丈夫也小意尊重的不得了,真是女人该有的都有了。何况,现在还要有求于她呢,小心奉承都来不及,哪敢再嘲笑她。 大嫂王氏跟老三盛氏都是庆幸不已,幸好当年没有欺负过她,这现在有事想求也好开口。 包氏、孟氏却是后悔不已,当年怎就那么嘴贱呢。唉,当年的事做都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想来应该也没事,都是一家人不是,到时好好求求她也就是了。 知道宗泽他们在陈家沟呆不长,说不定这两天就要走了。这几天因着大家都忙一直没找到空说,明天可得赶紧说说了。 几妯娌想到一块儿了,赶紧回房去,将躺在床上的丈夫弄起来,说起了事儿,叮嘱明日一定要跟老五讲。商量好后,方才心思不定的歇下。只待明日跟老五说事儿的结果了。 第89章 这两天,林淑芳可是享受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礼遇。几个妯娌殷勤备至,不时的说着好话儿。 现在,林淑芳就被几个嫂嫂轮番过来奉承了一番,最后,她们也都隐隐透出有所求的意图。 林淑芳虽不大喜欢跟人生气,但是也不是那种圣母,先前几个嫂嫂对她的,她虽未刻意记在心上,但到底还是有点意难平的。 听得几个嫂嫂求事的话头一出来,林淑芳连忙说道:“哎呀,嫂子。这事儿跟我说了还真没用,你是知道我的,做不了主的,都是孩他爹说了算的。” 几个嫂子一听,也是这个理儿。这个五弟妹一向是个百事不管的主儿,此点大误,实际上林淑芳在他们家,是有相当多的事务处置决定权的。只不过,她在外一向不喜跟人争论,又事事以夫婿为先,所以才给了人这种错觉。 对此点,林淑芳可是特意教导过良巧她们几姐妹的:“你们日后跟夫婿相处,万不可争强好胜的。记住,就算在家你能当全部的家,在外,也要以夫婿的意思为先。哪怕这事儿是你做的主,在外时,也得由你夫婿说出来。居家过日子,那就要好好说,好好做。不可因着夫婿尊重,你就不可一世。你在人前给他面子,他在人后给你里子;这样,你走出去啊,里子面子都会有的。” 从目前两个出嫁姐姐跟姐夫相处的融洽劲儿,宗泽还是觉得他娘的这个教育还是很成功的,有很强的实用功能的。当然,此乃题外话,还是回到现在几个伯母求事儿上来。 几个嫂嫂见在这儿跟林淑芳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赶紧又去催他们家男人,让他们男人跟老五陈忠运讲。 在这次回来前,宗泽都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特意跟他爹商量了一下,但当时也没商量个所以然,只说边走边看。不过,虽然如此,到底心有准备,所以陈忠运看到前来求事儿的几个哥哥,一点儿也不意外。 老四陈忠水先开的口:“老五啊。先前你嫂子,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对你们有不好的地方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陈忠运客气道:“看四哥说的,我一个大男人怎会跟嫂嫂计较。” 陈忠水道:“那就好,那就好。”说完,想了想接着说道:“忠运哪,哥哥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求你。” 陈忠水说到这里,不等陈忠运答话,又一股脑儿说下去:“你看你现在混的好啊。宗泽出息,你又有地,又开炭场的。这次回来又宣宣扬扬的请全村人吃饭,想是赚了不少钱。你看哥哥我啊,有时候吃个盐都犯难啊。所以啊,哥哥,想求你,给帮忙找个事做?” 陈忠运推辞道:“四哥啊,你有所不知啊,小弟我也是做的小本生意,实在用不了几个人的啊。你说的这个,我还要再想想。” 听陈忠运先前的话头,那是想直接拒绝的,后面却是又好像有可以商量的余地?陈忠水的心从冰冷又回到了希望,连连点头道:“嗯嗯,很是,很是,你再想想,再想想 分卷阅读129 。” 陈忠水走后,接着大哥陈忠耀、二哥陈忠连、三哥陈忠明都来了,说的话跟陈忠水大同小异的。陈忠运都表示要先想想。 陈忠运将宗泽跟林淑芳叫过来商量。陈忠运道:“宗泽,我们回来时你就说了这个。果不其然,你伯父他们还真求上门来找事做了。你怎么看?” 宗泽反问他爹道:“爹,你是个什么章程?”陈忠运踌躇道:“我想着,要不就答应了?都是兄弟。没道理我吃香的喝辣的,还让他们艰难度日。” 听了他爹的话,宗泽摇摇头道:“爹这话我不认同。我们能有今日,是我们努力奋进的结果。可不是靠着别人。所以,我们吃的好、穿的好,那是我们自己奔来的。不欠谁的。” 听到宗泽这话,陈忠运道:“可到底是亲兄弟,家里日子是艰难,现今求了来,我要是不答应,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啊。” 宗泽道:“爹这样想也正常。不过,爹,你想过没有,现在儿子还只是小又所成,日后的前程都还未定,伯父们都想求上门来沾光了。他日,如果儿子一但学有所成,光耀乡里时,你要如何帮几位伯父。换句话说,今日你答应了他们,日后,他们所求的可能更多。到时,爹,你有把握弹压的住么?所以,这次我们不能轻易满足,让他们觉得得来的太容易了。” 坐在一旁听宗泽两爷子说话的林淑芳,被宗泽这话说的有点心惊:“是啊,他爹,日后宗泽要是为官做宰了,几个哥哥万一借势横行可怎么办?” 陈忠运也被这话吓住了,别说几个哥哥了,就是自己,自从宗泽中了个头名秀才,不也飘飘然的很么。自家兄弟自家清楚,几个哥哥要是得意起来,可比自己厉害多了,好歹,自己怕给宗泽招祸,一直收敛着的呢。可几个哥哥可就难说了。 陈忠运踌躇道:“那,那,我这次就不答应了?直接回了他们去?” 宗泽想了想,摇头道:“这样不可。正如爹你所说,都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没道理一个过的好得很,另外几个过的格外艰难。而且,我们好了,他们盼着沾光,这也是人之常情,要真让他们觉得没盼头了,对我们可也不利。” 林淑芳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个理儿。凡事不能过头了。要是太过了,让人觉得反正沾不到你的光,干脆就不沾了,那就让你也不好过,可就不好了。毕竟宗泽日后还要科举进学,出将入相的,名声重要。万一被人攻讦无情无义,连自家亲人都不管不顾的,就不好了。” 宗泽道:“娘说的很是。况且,说实在,儿子觉得先前,几个伯父也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地方,虽然当年为我上学的事起过龌龊,不过,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不想长年累月为个看不到前途的事投钱,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当年几个伯母对娘确实是过份了,我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好难受。” 说到这里,宗泽深吸一口气道:“儿子想起当年,真是恨不能……”宗泽拉住他娘的手道:“娘,儿子当年无用,让你受委屈了。” 林淑芳听到儿子这贴心之言,欣慰的笑笑,拍拍宗泽的手道:“瞧你这孩子说的。当年,当年你才几岁?能怎么样。这些个事儿啊,娘是早就没放在心上了。你看娘现在的日子多好,干嘛还想着之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呢。宗泽啊,娘跟你说。日后,你也一样,该放下的放下。不要为之前的不好,蒙蔽了你现在的好。好好儿的过现在的日子才是最最最要紧的。” 宗泽重重的点点头:“娘,你放心,儿子定会好好儿过日子的。娘,之前的我不管,日后,儿子必定让你显耀于人前,享受于人后的,定不会再让人欺辱于你的。” 林淑芳眼中含泪道:“好好好,我就等着享我儿的福了。” 看到母子二人真情流露的样子,陈忠运也感慨不已,不过,他可还记得今日商量的正事儿呢,赶紧将话题拉回来:“好了,好了,你娘儿俩也亲香够了。现下,还是赶紧说说,你伯父他们求的事儿,到底要怎样回复?” 宗泽道:“爹,儿子认为,就算要给他们事儿做,几个伯父肯定是不行的。不说他们年龄也大了,好多事做不了。就说,他们可都是长辈,都是你哥哥。俗话说的好,长幼有序。就这个“长”字,可就压了爹你一头了。要有个什么事儿,他们拿出哥哥的派头,爹你可就扛不住的。” 陈忠运听的连连点头,宗泽接着说道:“所以,要给事儿做,就在那几个成亲的堂兄里面先找个人好了。” “找一个人?不都给么?”陈忠运奇怪的问道。 宗泽道:“不能都给。如果这次真给四个堂兄一人找个事儿做,几个伯父倒是高兴了。可爹你日后就有的忙了。” 林淑芳附和道:“就是,太容易了不行。不能像分猪肉一样,一家一块儿的。这次要真这么痛快了。几个嫂嫂还以为安排个事儿很简单呢。日后啥事都求上门来可不好。依着她们的脾性,到时说不定,还会将娘家人带到我们面前的。那到时,可不得愁死人么。” 陈忠运踌躇道:“可是只给一个,这不是得罪人么?给一个的不给一个。到时更有得吵了。” 宗泽笑笑道:“刚开始可能没得差事的伯母有点不高兴,这是免不了的。不过,过后嘛,几个伯母醒过味儿来,不会生多久的气的,说不定到时,不光不会说我们坏话,还会想办法跟我们多亲近的。” 可不是要多亲近的,老五又不是不管不顾兄弟,什么事都不给。不就是因为现在做事的位子少,只能先去一个。那自家更要好好巴结亲近,日后肯定会轮上咱家的,可不敢得罪的。 其实,不光如此,宗泽这样安排,还有一层,宗泽私心想让几个伯母好好儿的在自家娘亲面前弯弯腰才好。 宗泽先问他爹道:“爹,树哥、青哥、喜哥、石哥,这几个堂兄,你最看好谁?” 接着又问她娘道:“娘,你喜欢谁?” 陈忠运道:“要不就宗树吧,他是老大,人又持重,就将他带出去,日后,也好帮手一二。” 林淑芳也道:“宗树这孩子不错,见人都是一脸笑,懂事的很。就给他安排个事儿好了,日后,也好帮你跑腿儿。毕竟宗泽常年在外求学,家里的事儿还真指望不上的。” 于是,给大堂兄陈宗树安排个事儿做的议题,宗泽三人一致通过了。后面就是陈忠运跟他们通气了。 这个话题撇过后,陈忠运又跟宗泽商量道:“宗泽啊,我们一直说将你爷奶接到城里去享福,可他们一直都不愿去,总说城里没这里住的自在。我就想啊,要不,我们在乡里好好儿的修一院瓦房给你爷奶住。你现在是秀才了,我们家也能 分卷阅读130 住得起瓦房了,你看可好?” 听得他爹问这个,宗泽真是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他爹提出给爷奶修一院瓦房,可能不光是为了孝顺,这其中恐怕还有他自己虽没察觉但却渗入骨血的乡土情结。 宗泽在现代时就见过,很多在外发财的乡人,不管在外有多少产业,也不管会不会回乡生活居住,很多人都会回乡修上一座富丽堂皇的乡间别墅。不管是炫耀也罢,证明也好,总是想在从小生活的这片土地上留下自己最在乎的印记。 在现代,人们都如此。何况是在这个重乡土、重宗族的古代。对于他爹的这个提议,宗泽没有反对:“爹说的这个,儿子没有意见。不过,爹,你可有算过,在这儿修一院砖瓦房,要多少钱?” 陈忠运道:“这个我早算过了,我准备修个三间正房,两边各两间耳房再加东西各两间厢房,这样,我们日后回来也能有地方住,不用这样凑凑合合的住了。这九间砖瓦房,我算了下,估计七八十两银子也就打住了。” 宗泽对此表示怀疑,山里人少有用砖瓦的,价钱贵的吓死人不说,这附近也没有砖场,要去榨溪乡那边买去,还要请人去背回来,这样一来,这人工抛费可就不少了。要建起这一院子的砖瓦房,估计没个一百两是下不来的。 宗泽也先不泼冷水,对他爹现在在乡里建砖瓦房,宗泽是支持的,不说证明不证明啥的,只要他爷奶还在,这日后,他们必是有时间就要回乡的,确实得有个地儿住。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自从去城里住了干干净净的砖瓦房,现在回乡再住这种到处都是裂痕的土墙房,宗泽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可是,虽然支持,他觉得他还是先问问家里的家底儿,经不经得起这样的花销。这几年卖石炭虽然赚了一点钱,可要说很多,估计也不见得。 宗泽这几年一直在外求学,家里这些经济之事还真没多留心,趁现在问清楚也还好。 听得宗泽问起家里银钱的事儿,陈忠运也想到这段时间抛费太大了些,嗯,现在盘点盘点也好。 于是,爷俩盘算了一遍,陈忠运发现他也只有二百两左右的家底儿了。陈忠运犹豫了:“要不,再等两年?宗泽后面还要求学赶考什么的,也是要花银子的;况且我还在看有没有合适的地买点。” 话虽这样说,陈忠运紧跟着又叹口道:“唉,我原本还想着今年能在家修一院房子的,真是算不不打算路来呀。亏得没跟你爷奶讲,要不然,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看得出他爹如今对在乡里修房子的事儿是十分上心的,看来他是急切的想要在乡里人面前证明自己。宗泽理解他的心情,男人在世,难得有几件事让别人刮目相看的,有那能力当然要去做了 宗泽没有立时回答,问他爹道:“爹,我们那个石炭场一年收入有多少?” 陈忠运道:“好的话有个一百多两的,差的也有八十多两的。” 宗泽快速的盘算了一下,他爹手上现在有二百两左右的银钱;石炭一般是下半年才卖的出钱的,那也就,今年还有一百两左右的收入;而他自己,手头这本话本写的快,卖的好的话,少说能赚个二十两左右,家里零用是够了的。 这样算来,在乡花个一百两修房子,也是花的起的。既然如此,就让他爹了了这个夙愿又如何呢?于是宗泽道:“那既然如此,爹,你就跟爷奶说说修房子的事儿吧。趁现在秋高气爽的,正好开始。这样一来,说不定今年过年,我们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听得儿子支持自己,陈忠运精神大振。立时就要去找陈汉鼎他们说这事儿。宗泽叫住他爹:“爹,我跟你一起去吧,趁便将这次带树哥去城里的事儿,也先给奶他们讲下。” 可不得先讲下么。虽然说伯母们醒过神来,还会巴结的。但在没醒神时,那可不得闹将一阵的么,虽说不怕,但是烦人哪。还是先去找他奶这个定海神针,先将他们镇住再说。 听得儿子说要给家里修砖瓦房,陈汉鼎,不体恤人。这对我们的名声可不好。” 说到名声,陈二婆想起来了,宗泽中秀才的消息传回来后,族长就亲自叮嘱族里人,说族里人出个读书人不容易,让陈氏族人日后更要守礼谦让,不能坏了宗泽这个秀才公的名声。说是名声对读书人可重要了。 陈二婆赶紧道:“对对对,人家做的好好儿的,可不能莫名其妙的不要人家了。你现在是秀才公了,名声要紧。家里现在日子一天好过一天了,也不是缺了那点钱活不了命。你哥哥们的事儿我去说,就说是我跟你爷定下的。看谁敢龇牙。” 宗泽放心了,有他这威武的奶奶出马,这些伯母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果然如宗泽所料,他奶将陈宗树这次跟他们去城里的事儿一说,大伯母王氏立时喜笑颜开,对着林淑芳谢不绝口。可另外几个伯母脸色可就难看的紧了。但有陈二婆在这儿镇着,也没敢撒泼。只要不当面撒横,管他过后怎样不爽呢。 接着,陈汉鼎又将陈忠运出钱给他们二老修砖瓦房的事说了。听到这个,没得到差事的几个伯母伯父脸色好看多了,修房子,这得多大的油水呀。随便哪儿挖一块儿也有不少;即便挖不到,那也能蹭点儿,别人吃肉,他们也能喝点汤不是。 刚刚有点颓丧的他们立即活泛起来了,赶紧你一言我一语的出着主意。 看着儿子们的反应,陈汉鼎磕了几下烟袋锅子道:“修房子是大事儿,是喜事儿。不过,有些事儿我要先说在前头。亲兄弟明算账,这房子是忠运出 分卷阅读131 钱修的,虽然给我们两老住了,但房子可还是忠运的。这点可是要分明白的。” 几个伯父听了,连连道:“这是该当的,该当的。”几个伯母虽心里有点不痛快,但出钱的是大爷,这钱是人家老五出的,自家也无话可说。 房子的事儿定下了,乡亲也宴请了。这次回乡陈忠运圆满了。 事儿都了了,可得赶紧回城去,宗泽还要去王进士那儿呢。天地君亲师,老师可不能怠慢的。 第9o章 宗泽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就像只花蝴蝶一样,马不停蹄的到处飞舞。真是迎来送往忙的不亦乐乎。 刚回到家,正准备说收拾收拾,明天去紫利县王进士那里去的。他姐良芬就对他说:“宗泽,你明天可不能去紫利县的。你们走后,马县令使人来过了,说要宴请你们这次中秀才的人的。我说你不在家后,马县令又使人来了一趟,说是等你回来了,要去他那儿一下的。” 宗泽只得放下手中收拾的东西,心道,这马县令可真是将官场交际这一套用在了自己身上,自己这次再去吃席,那前后就有三次了。可真是看得起他们这些秀才的。 腹诽虽然腹诽,但县太爷召见总是好事,那得赶紧去才是。 看到宗泽,马成洪真是不吝夸赞之辞,哈哈笑着拍宗泽的肩膀,直道他年少有为,前程无量。鼓励他再接再厉,最重要的是不能忘了他这个风白县令的栽培之恩。 两人正说着话时,有差役进来,说是有急事要找马县令商议。宗泽见了,赶紧起身告辞。马成洪也不挽留,命人捧了一匹绸子、十两银子出来,哈哈笑着:“宗泽,这些是给你得中院案首的花红,不必推辞,快快收下。”宗泽口中客气了一阵后,也就欣然收下了。 宗泽辞别马县令,刚走到门口,马建迎面走了过来:“宗泽,你回来了?我听人说你在我爹这里,赶紧就过来。怎这么快就走了?” 宗泽笑道:“马县令有事儿要处理。我就先出来了。” 马建一听,立马搭上宗泽的肩膀道:“难得你回来,走,我们去莲花池喝顿酒去。”宗泽推辞有事,马建道:“你能有什么事?走走,我们兄弟好久没见了,喝一杯去。” 边说边拿过宗泽手上东西,叫了个人过来:“你,去将这东西送到陈家。”说完,也不管宗泽答不答应,撮着他就走。 两人来到莲花池,看到衙内来了,掌柜的亲自迎接招待。马建随口吩咐道:“不用报菜名了,将你的这儿最得意的菜拣着上个几道,再来一壶西凤酒。好了,先就这些,你退下吧,我叫了再进来。” 人走后,马建先草草的恭喜了下宗泽:“估计恭喜你得中秀才头名的话儿,你这些时候都听腻了。但见面不恭喜你吧,好像有点儿不那么得劲儿。兄弟我就在此恭喜你了。” 宗泽听了笑道:“你这恭喜之辞真是让我耳目一新。多谢你了。” 两人嘿嘿一笑,说得一阵话来,菜也上来了。两人就开始吃起酒来。碰了几杯后,话渐渐的多了。马建慢慢的说到了他家的石炭场,说他们家的石炭烧出来的火很旺,就是那些个石炭灰不大好处理,不知道怎样用,倒了吧又可惜,现在都堆成了一座小山了。 宗泽正奇怪这马建怎对自家的石炭场这么上心?正要问呢,才想起,自家跟他家也算是合伙开炭场了。马建关心也就不奇怪了。不过他说的煤灰不好处理?宗泽心头一动,这个他可能有办法。嗯,等这次从王进士那儿回来,再来处理好了。 接着这家伙又说道:“宗泽,我现在也没读书了。我爹让我帮着做些事儿呢。前次,我随我家的管家一起去了趟浪沧,你不知道哇,那里虽是平原,粮食倒是挺丰盛的,但是木料贵的吓死人哪。我们这边到处都是的木头,在他们那儿都值钱的不得了。” 这话宗泽听了进去,问道:“浪沧,是不是我们金洲下面的?好像我们金洲到浪沧,要经过好几个渡口吧?” 马建道:“可不是,从金洲到浪沧要走三四天的呢,这我还是坐的官船,要是坐别的去,少说也要五六天的。”宗泽心头有个隐隐的念头升起,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等再说。 遂,宗泽也不言语,拿起酒壶又筛了一杯酒给马建,拿起酒杯:“来,来,再碰一杯。” 宗泽现在是知道自己的酒量的,也知道马建的酒量的,估计自己要喝尽兴了,那马建早翻了。于是将手中这一壶酒喝完后,也不让人再上了。 马建还嚷嚷着要喝呢,宗泽劝道:“不能再喝了。你不想今天又被人扛回去吧?我今天走时,听到有人进来报说有急事,小心你爹今天心气儿不顺。撞上了,你今天可就惨了。” 马建虽然还是嘴硬了几句,但到底不敢再坚持了。宗泽见状赶紧道:“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我们吃点饭吧,不然光是个酒饱,心里也糙的慌。” 吃完饭,宗泽道:“我今日事多,明日就要去老师那里了。就先行辞去了。等我从老师那儿回来后,我们俩再好好儿聊聊。”马建不信道:“你少哄我,你哪次找过我,都是我找的你好吧。” 宗泽笑道:“我保证,我保证这次回来一准儿找你。” 宗泽回到家,林淑芳已经将他要去紫利县要带的行李收拾好了。宗泽检查了一下,见他娘将厚绒衣都给带上了,笑道:“娘,你忘了,老师不是让舅舅带过信了么?这次去就相当于辞行的,很快就会再回来的。不用带这么多东西的。” 林淑芳道:“娘知道。但想着这些时候,天气不定的,不是怕你冷么?”宗泽只说不用这些厚衣服,陈忠运也道不用:“现在天气还好,不用带些个东西的。” 林淑芳只得重新打点行装,一样样的细细想过,真是操不完的慈母心。宗泽满心温暖的看着他娘为自己的出行细思斟酌,这恐怕是天下母亲的共性吧,总是是怕东西没带全,怕儿子冻着了、饿着了。有这样的家人可真好。 辞别柔肠千结的母亲,宗泽跟着陈忠运来到了紫利县。林家的热情欢迎那是必然的,也就不必多加细叙了。 晚上,宗泽到林高瑞的房里睡,宗泽一进门就说道:“瑞哥,你的鸡血石镇纸呢?可是得快点给我。” 林高瑞拿过自己书案上的鸡血石镇纸,没好气的塞到宗泽手中:“喏,喏,给你,简直就是个收债的一样。” 宗泽满意的接过镇纸,嘿嘿一笑:“瑞哥,你桃花债现在怎样了?大舅去说了没?嗯。” 林高瑞这两天也正春风得意,亟待跟人分享他的喜悦。见宗泽动问,赶紧得意的仰着脖子说道:“我爹跟严县令说了。严县令也答应了。我们两家通气了, 分卷阅读132 就八月初八去下小定。” 宗泽一听,摇着林高瑞的肩高声笑道:“啊,八月初八就小定?你小子不错啊。下手还挺快的啊。” 林高瑞头仰的更高了:“哼哼,也不看是谁去求亲。想我这种玉树临风的公子,那还不得人见人爱的么?严太太可不得赶紧定下来么,要不然,去哪找我这种好女婿。” 宗泽啧啧道:“呵呵,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说完,将林高瑞浑身上下觑了觑:“就你,还玉树临风呢。不是癞蛤蟆迎风吧。哈哈哈……” 林高瑞立即气得扑了过去,按住宗泽肩膀:“让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揍死你。”两人好一阵笑闹,直到听得声气儿不对的曹氏过来,在门口动问,两人才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宗泽就跟陈忠运两个一起赶到了王宅。 门房一看到宗泽,立即将他带到了王进士处。 宗泽一进门,就对着王进士行了大礼,感谢老师的教导栽培。 王进士走上前来,亲自扶起了宗泽,很是欣慰的拍了拍宗泽的肩膀:“你很不错。为师甚是欢喜。” 听到老师这难得的褒奖之辞,宗泽真是高兴万分,赶紧谢道:“能得老师如此评语,宗泽真是感,他肯定会答应见你一面的。不过,至于能不能取中你去他们,还得看你的本事。所以,这些时日,你于读书一道,仍然不可懈怠。要知学无止境,万不可满足于现状。你要知道,学习之道,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王进还继续教导道。 宗泽努力平复下,躬身聆训:“学生定不辱师命,定会时时勤学的。” 待王进士的教导告一段落后,陈忠运走上前去抱拳感谢王进士,这几年悉心教导宗泽之恩。王进士坦然受之,也顺道夸了一下陈忠运,说他养了个好儿子。 虽然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自己,但陈忠运还是欣然领受,这夸儿子比夸自己还开心哪。 王进士他们八月初三出行,宗泽那是必要给老师送行的。今天八月初一了,因此,也先不回去,待给老师送行后再回去。 因着八月初八就要去严家下小定了,林家这几天也是忙的不行,曹氏、卫氏天天的打点礼品,日日斟酌细算,生怕漏了什么让严家不喜。 宗泽他们回到林家时,有挑夫刚刚挑了好些个东西进来,看到宗泽他们,曹氏笑着招呼道:“宗泽,你们回来了。快屋里去吃茶吧,这里乱的很,我收拾停当了再来陪你们说话儿。” 陈忠运赶紧道:“大嫂,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的。” 宗泽看到这院子里的礼品却是想到,老师后日就要出行了,自己送行可不能空手去送的。赶紧的,得去备点程仪才是。 第二天,宗泽就拉上林高瑞去街上看看,买点好点的程仪送老师。 小城街道,也没多少东西可买的。转了几圈儿,宗泽也没买到趁意的。林高瑞劝道:“我看也别想着买什么新奇玩意了。就买点吃食用品好了。程仪嘛,那就买路上实用的东西好了。你买些其他的,也不好带啊。” 宗泽想想,这话有道理,宗泽看着林高瑞道:“咦,要做新郎官就是不一样,脑袋都灵光了好多,真是难得你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来。” 林高瑞气道:“你再胡说八道的,小心我揍你啊。”宗泽连连避让求饶:“不敢,不敢了。” 两人笑闹着来到了点心铺子买几样好点心,林高瑞还福临心至的道:“要不,我再去药铺买几样常用丸药,让老师带上。” 宗泽听了,无奈的一皱眉:“刚夸你聪明的,现在又蠢回来了。送行,给人送药?这是大忌,你不知道么?” 林高瑞一拍脑袋道:“唉,我也是糊涂了,是不能送这个的。出门讲究的是个吉利,这送药确实不对。” 宗泽摇摇头道:“你这话虽与习俗不合,但却是提醒的对。出行在路上,可不得将这些东西预备齐全么。我们不能送,但老师却可以备的。走,我们这就提醒老师去。” 林高瑞这时却是笑道:“我看你也是糊涂了。这备丸药的事儿,我们都想到了,老师怎么会想不到?不用多此一举的。” 宗泽 分卷阅读133 知道林高瑞说的有道理,但是既已想到这个了,还是去提醒一下的好,求得心安。 于是宗泽就将买好的东西带上,就拉着林高瑞匆匆跑到王进士家说这事了。 到得王宅,宗泽将买的东西奉上后,就说起了请老师带好常备丸药以备路上所需的事儿。 王进士听得宗泽二人之言,颇是欣慰,笑道:“常用丸药我都有备上,你们二人不必担心了。” 因着王进士马上就要出门了,姻亲故旧纷纷前来送行,这些天,王进士那是迎来送往忙的不行,今天也不例外。刚好宗泽林高瑞来了,就被抓来做了迎客的壮丁了。 宗泽二人帮着招呼客人,顺带在王进士家蹭了两顿饭。下午才辞去回到林家。 这时,晋家人也使田福到林家门上来拜见,宗泽一见,问道:“晋师兄也来了?” 田福答道:“是啊,来了。这次不光是我家小公子来了,我家老爷太太也都一起来了。” 宗泽笑道:“想是来给老师送行的?” 田福笑呵呵的答道:“不光是为这个。除了给王进士送行,还有初六要去王家下小定,所以这次我们老爷太太就都来了。”哦,原来晋江手脚也挺快的,这么快也要下小定了。 宗泽看着林高瑞调侃道:“哎呀呀,瑞哥,你跟晋师兄真不愧是好兄弟,这定亲都一起,一个初六,一个初八的。走走走,现在时候还早,看看晋江去。” 林高瑞觑他道:“就你积极,怎这么着急忙慌的要去看。” 宗泽故作姿态的叹口气道:“唉,不急不行啊,眼看你们一个个的都马上是有家室的人哪,日后我这个孤家寡人可不好随便上门打扰的,趁现在赶紧得多见见哪。” 宗泽二人到了晋江租住的院子,一进门,里面乱哄哄的,摆了满院子的东西。晋太太看到他们,赶紧叫晋江出来招呼他们。 宗泽一见到晋江,就故意问道:“晋师兄,你要送这么多东西给老师做程仪哪。可真是大手笔哪。” 晋江听了,难得的红了下面皮,瞪了宗泽一眼:“你可少来。我这些干什么用的,你会不知道?我不信田福刚才没给你们说。” 宗泽嘿嘿一笑:“好好,我们不问了。晋师兄,你是马上要抱得美人归了,不过,你好像还欠有东西没给我们呢。” 晋江哼哼道:“欠你们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林高瑞嚷嚷道:“我说晋师兄,你就别装糊涂了。欠我们什么,你不记得了?” 说完,林高瑞对宗泽故意道:“宗泽,既然晋师兄忘记了,我们帮他想起来好了。” 宗泽配合的说道:“很是,很是。明日想必王二太太也会去给老师送行的,到时我再跟她好好聊聊。” 晋江气得上前一人擂了一拳:“就知道你们俩会捣蛋。进来,进来,东西我带上了。” 三人笑闹着进门,晋江果然没食言,还真准备好了。宗泽不客气的走上前去验看了一番,点头道:“嗯,够意思,东西还不错。” 晋江鼻子哼哼道:“不把你俩个吸血鬼喂饱怎么行。东西我可是精挑细选过的了。呆会儿走时记得带上啊。” 说笑了一阵后,宗泽说道:“明日我们一起去给老师送行吧。三弟子一起到场,看着也齐整,老师恐怕也会更高兴的。”林高瑞晋江点头附和。 商议完给老师送行的事,晋江又跟宗泽说起了日后上学的事:“日后我会去金洲,我爹已经帮我找好了,待我这边的事儿定了后,就去报到。宗泽你呢?可是有找好?” 听得晋江问起这个事,宗泽踌躇了一下,该不该跟晋江讲呢?看样子,老师只给自己一个人去了推荐信,晋江却是没有的。 犹豫了一下,宗泽决定说了。王进士既然这么安排,就不怕别人知道的。君子事无不能对人言,没什么不能说的。何况,这事儿本来也瞒不住的。 于是宗泽斟酌的说道:“老师也跟我说起过这个问题,说是已经给终南书院的秦山长去信了,想推荐我去那儿读书。” 晋江一听,惊讶道:“终南书院?老师荐你去那儿?宗泽你可真行啊。” 宗泽道:“晋师兄,老师说他也不敢保证我能去那儿读书的。只是给个机会,过后肯定是要大考的,能不能考上就看个人了。”解释完,宗泽赶紧又加了一句:“晋师兄,老师这次没荐你,你可不要生气啊。” 晋江笑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老师荐人也要看看本事的啊。你是有那实力,老师才荐的。就说我吧,老师就算荐了,我也未必敢去试啊。你这次的事儿老师有跟我爹通过气,先前我们也知道老师要荐你去好书院的,只不知道是终南书院而已。” 说完见宗泽松口气的样子,晋江哈哈笑着:“看你那小心样儿。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么?我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嘛?说实在的,能得老师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我都感很好,哈哈笑着跟众人喝了一杯送行酒,又洒了一坛子酒在地上,就准备登车而去。 宗泽颇是不舍,追到车前,再次恭送老师远行。 王进士看到宗泽,停下脚步叮嘱道:“终南书院秦山长的回信,估计还要过个两月才能到。我已经交待老王头了,让他一拿到书信,就去风白县找你。这些时日,你就在家好好读书,不可贪玩丧志。学问上如有不懂之处,你就去金洲府找周育明周老大人,为师已经给他去过信了,请他对你多叫关照教导。” 听得老师临走前,将自己读书的事样样都安排的好好儿的,宗泽感动不已,哽咽道:“宗泽谢过老师。宗泽能得老师谆谆教导,真乃三生有幸。宗泽感激不尽。” 看着这个得意弟子,王进士感慨的拍了拍宗泽的肩膀,寄语道:“不必感伤。为师 分卷阅读134 在京师等着你。为师盼着你我师徒二人早日在京城相见了。” 第92章 送走老师,宗泽跟他爹回到风白县。 这次林禄儿也一起来了,他是来接林淑芳母女去紫利县的。于是,刚回家的宗泽又返身送走了娘亲跟姐姐。 送走他娘她们后,宗泽就让他爹带他去他们的石炭场。 陈忠运奇怪道:“炭场有什么好去的。到处都是黑灰,你一向爱干净,回来后,可别叫难受。” 宗泽道:“爹你很少跟我说炭场的事,我也少有操心,现在刚好有空,去看看。上次我听马建说,炭场有很多碳灰不知道怎么办。我想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将这个用掉。” 陈忠运一听:“也对,炭场现在堆了一座山似的,我也一直不知咋个弄它。走吧,你看看去,兴许你有办法。” 两人来到炭场,刚刚放过一排炮,现在几个人正在将石炭往外拉呢。陈宗树站在一旁正在记账。 看到他们来了,笑着招呼道:“五叔,宗泽,你们来了。” 陈忠运道:“我们过来看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陈宗树答应一声就又去记账,宗泽对他们的记账有点好奇,问道:“大哥,你们是咋个记得?” 陈宗树账本递给宗泽,宗泽一看,前面是几个人名儿,后面都是“正”字,宗泽看到惊奇的问道:“大哥你还会写字哪,这几个字写的不错嘛。” 陈宗树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哪会写啥子字嘛,这还不是五叔教的几个人名字,我就照着抄下来。” 说到写字,宗泽想到,大哥现在帮着家里做事,还是要学几个字才好,于是,宗泽说道:“大哥,我那儿有几本字帖,我到时拿过来,你有空就照着练一下,多认得几个字,日后做啥也方便些。” 陈宗树连连点头:“很是,很是,我是要学认字了,现在有时候都有点吃力了,学多几个字,做活儿也轻省些。”宗泽道:“那好,明儿个我就给你送过来。大哥,你先忙,我跟爹去那边看看。” 宗泽看到眼前这座煤灰山,真是不小的一堆。陈忠运在旁说道:“这堆煤灰占地方不说,还麻烦死人。一到下雨,被雨水冲的到处都是。可要是真倒了吧,又可惜的很。真是愁人。” 宗泽仔细看了下,又想了想,对他爹说道:“爹,我兴许有办法将这些煤灰卖掉。不过,这煤灰不光是煤灰,里头还有小的碳子儿,你让人用细筛子将碳子儿筛出来,煤灰单独放一边。” 陈忠运问道:“你想咋个弄?” 宗泽道:“筛出来的碳子儿,跟好碳搭着卖,价钱算便宜点。” 陈忠运道:“这个我知道。可那细煤灰呢,咋个办?” 宗泽道:“这煤灰也能烧。我在书上看到,将煤灰里面掺上水跟泥巴和匀,摊成块状晾干就能烧了。不过,泥巴和水的分量要把握好。但是,这个要卖的话价钱就要算少点了。” 在经济事务上,陈忠运一向是信服宗泽的,自家娃娃就是聪明,书上的东西学到了就会用。听宗泽说完,陈忠运立马响应:“好,我这就再找两个人来专门做这个事。价钱少点不怕,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这大一堆。这堆煤灰卖出去后,少说也能卖个二三十两银子的,划得来。” 宗泽见他爹同意了他的提议,立即跟着道:“爹,你现在就让人去筛一点出来。我今天就在这儿看着试着做点。” 陈忠运真格儿的去安排去了。筛好的煤灰跟泥土送过来了,宗泽就让人按几个比例将煤灰跟泥土和好摊成薄块儿晾在那儿。 摊好后,宗泽跟他爹讲:“爹,等这个干了,你就让人掰成块儿烧烧看,看哪个烧的火旺,以后就按那个比例来做。”陈忠运点头道:“嗯,我让人记好,别到时搞错了。” 这事儿解决后,宗泽回到家,又开始雷打不动的读书写字了。等他爹来叫他吃饭,他才放下手中的笔。 今天就他们两爷子在家,饭食很是简单,就是一大锅面疙瘩,外加一盘猪头肉。宗泽也不挑食,拿起碗来海捞了一碗,很快呼噜了下去,接着又连吃了两大碗,才放下筷子。看着儿子这吃相,陈忠运笑骂道:“臭小子,比老子还能吃。” 宗泽嘿嘿笑着收拾了碗筷。出来后,想着自己这两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问他爹道:“爹,你手头上还有一百两银子的吧?” 陈忠运道:“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宗泽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们可得做点别的什么增加点收入。就靠个炭场感觉还是不够,日后我要真能去西京城中求学,那花销可能跟现在是大不同的。” 陈忠运道:“你说的,我跟你娘也想过。是得做点别的啥。不说现在我们要想办法置办点田地啥的,就说日后你娶妻生子也是要大把银子花的。” 不过说家里的经济之事,怎的又说到自己娶妻生子上了。宗泽有点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道:“这个还早,主要是我们现在得多赚点钱,买点地才好。正所谓耕读传家嘛。没有地那可不行。” 见儿子做了这么多铺垫,知道儿子是有事跟自己说,陈忠运直接问道:“你这小子,怎现在说话也学会弯弯绕绕的呢。说吧,你想做甚。” 宗泽笑道:“还是爹懂我啊。爹,还是上次我跟马建吃酒时他说的。他说他上次去沧浪那边,看到那边的木材好值钱的,我就想,我们这边的木材特别多,又很好;所以,如果我们将这边的木材运过去,那不是能赚不少的钱么?” 陈忠运被儿子的这个提议惊住了:“这做木材生意可是非同小可的。我们这山里,找林场好找;可是怎么伐,怎么运,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事儿啊。这需要的本钱可不一般的,你爹我将现在手头的这一百两银子丢进去估计都不顶啥子事的。” 宗泽道:“爹,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想过了。这生意真要做,不光本钱不少,就是这一路的通关手续也很烦人的。所以,我就想,反正我家也跟马县令家合伙开炭场了,再合伙做木材生意也可以啊。” 陈忠运被说的心动了,但还是担心道:“我家跟马县令合伙?马县令未必愿意吧。他们家有钱有人的,干嘛要跟我们合伙呢。” 宗泽道:“那是他在我风白县有人,可沧浪那边可是没人的。还得我去帮他们找人。” 陈忠运奇道:“你找人?你能找什么人?沧浪那边你认识人啊?” 宗泽道:“我不认识,江松涛认识啊,他爷不是在那边做同知的么?” 陈忠运一听,拊掌道:“是啊,江松涛不错,找他,他肯定会应的。不过,既然这样,就没必要找马县令了吧?我们两家搞也就行了。咦 分卷阅读135 ,说到这个,我在想啊,那江同知怎么没想着做这生意呢?不会是有问题?” 听了他爹的问题,宗泽想了想,摇头道:“就我们家跟江家一起搞,肯定不行的。我们要开林场,这批文的手续可都是要从马县令手上过的。强龙不压地头蛇,马县令现在是我们风白县的头儿,马县令要是有心找事儿,江家也得退避的。” “至于江家看没看到这生意不好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沧浪离这边儿还是挺远的,水路都要走四五天的,江家毕竟是官家,我想他们大约是不好太兴师动众的跨地界儿做生意的。所以,我们在这其中出面就好很多了。”宗泽继续道。 陈忠运被宗泽说服,但还是疑虑道:“那这事儿现在就做么?你怎么跟马县令讲呢?直接找上门去?” 宗泽摇头道:“这事儿先不急,今天给爹说,也是跟爹通通气儿。等我再想得周全点才好去游说。我先将口风透给马建,让他先跟马县令提提。看看马县令的反应再说。” 陈忠运点头道:“嗯,这事儿可不小,可不得好好儿的谋划一下才是么?” 父子俩商量好后,宗泽去找马建喝酒了。 听得宗泽请自己喝酒,马建作态道:“咦,今天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呀。怎么你会请我喝酒。” 宗泽觑了他一眼:“少废话,去还是不去。” 马建嘿嘿笑道:“怎么不去。难得你主动请我喝次酒,我可不得好好喝一次么。” 两人来到莲花池,还没点菜,宗泽说道:“今天先说好啊,我请客,我付账,你可不得跟我抢,知道不?” 马建哈哈笑道:“难得吃顿你的酒。放心,我不抢,绝对不抢。哈哈……” 菜上来了,吃了几杯酒后,宗泽就将准备合伙做木材生意的事跟马建透露出来。 马建一听,样吓了一跳,嫌弃道:“你干嘛这么着急?这大的事儿怎能急,准备妥帖了才能做的。” 马建道:“好好,你说,你说,你还要准备些啥,我去帮忙弄。” 宗泽斜了他一眼:“我还在想着呢,有事我会找你的。你这急的有点过头了啊,这么激动干嘛?” 马建听的这话,简直想掬一把心酸泪了:“宗泽,你不知道啊,自从我没读书后。呆在家里,我爹是横看竖看我不顺眼啊。见天儿的挨骂。唉,我可不得赶紧找事做么。” 说到这里,马建憧憬了一下:“哼哼,等我们这次生意做好了。看我爹还说什么。” 跟宗泽吃完酒,马建迫不及待的跑回家跟他爹说了这事儿。马成洪一听,细想一下,有门儿,这生意如果安排妥当了,还真能做。 想到这里,马成洪叹了口气,心道,怪道人陈宗泽读书好呢,这脑瓜子就是活的很。 脑瓜子活的很的宗泽,现在正盘算着去一趟运河乡呢。马建这头气通好了,江松涛那边可得通通气才好。 这天天气不错,宗泽就叫上大哥陈宗树陪他一起去到运河乡。 济阳堂江家,那在运河乡简直是如雷贯耳,宗泽稍稍一打听,就被人指到江家村。 一到村头,就是个高大的举人牌坊,上面大大的写着江原迁、江长息的名字。宗泽一看,心道,这想必就是江松涛的爷爷跟大伯了。 江松涛家在江家村东头,宗泽走到他家院外,嗬,真是好大一院房子。在外远远就看到层层递进的五进大院子。这是宗泽迄今在乡村见到的最大最好的豪宅了。 宗泽来到江家门上,江家门子问他道:“这位公子来此可是有事?” 宗泽道:“我来找你家少爷江松涛,烦请老哥帮忙通传一下。” 门子道:“哦,你来找我家四少爷,请问公子可是有名帖?” 宗泽这才想起,哦,这些个大家族拜访总是讲究个名帖的。自己在来之前,也想过到过这点,可是一来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用名帖的资格;二来觉得这种乡里拜访好像也没必要。要是早知道,用他爹的名头做个名帖好了。 不过来都来了,没道理因为没有名帖就不进了。于是,宗泽对着门子拱手道:“我来的比较匆忙,未曾备有名帖。烦请老哥对你家四少爷通报一下:同学陈宗泽求见。” 那门子一听,讶然道:“原来是院案首陈公子来了。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陈公子请进,我这就去请我家四少爷。” 说完,那门子将宗泽安排到门房坐下,告了声罪,就匆匆跑进去给江松涛报信去了。 这门子跑的还挺快的,宗泽还没坐多久,江松涛就迎到了门房,看到宗泽,高兴的招呼道:“宗泽?你怎么来了?我还正要说去找你的呢?” 宗泽听到江松涛这问话,笑着答道:“嘿嘿,你这话问的别致。我还想着你会说‘陈师弟远道而来,愚兄有失远迎。’的呢。” 江松涛闻言笑得不行:“陈师弟这话又意思。那为兄就再来一次?” 宗泽笑道:“别,别,再来一次?可不得笑死人么。我说江师兄,你不会就这样站在门口跟我说话吧?不请愚弟我进去?” 江松涛满脸笑意,作势微微弯腰,右手伸向前去:“陈师弟,请。” 两人来到江家二房院头坐下,丫头奉上茶来。宗泽跟江松涛开始说起了日后读书之事。 江松涛道:“今年不光是我们这些考秀才的,现在马上紧跟着就是秋闱了。我们是参加不了了的。我等要想更进一步,那得三年之后了,所以这几年还得继续苦读才行。为兄将会去到祖父所在的浪沧书院。我听说王进士已经去往京城了,宗泽可有想好去哪读书了?” 宗泽答道:“老师临走前去了封院的秦山长,说是荐我去那儿读书。我现在还在等秦山长的回信呢。” “真的?!王进士荐你去终南书院了?!宗泽,真是恭喜你呀。”江松涛惊喜不已的说道。 宗泽摇摇头道:“可别先恭喜。老师说了,他只是举荐,至于能不能被秦山长取中,那还得看我的造化呢。” 江松涛道:“宗泽你忒谦虚了,凭你的本事。这次必会考过的。要不然,王进士怎么就只荐了这个书院给你,其它的提都没提的呢。这足以说明,王进士是相当看好你的。” 宗泽笑道:“那我就借江兄吉言了。” 聊完读书的话题,宗泽渐渐将话题引到木材生意上了:“江兄,近日我跟马建闲聊发现,有门生意可做。现在说来跟江兄听听,看看可能做?” 听到宗泽 分卷阅读136 说要将金洲的木材运到沧浪去卖,江松涛道:“沧浪那边我可以帮忙安排人手,可是,宗泽,这运木材卖可不是一件小事,从源头到卖处,那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的。宗泽可有想好怎么做了?” 听得江松涛如此问,宗泽道:“江兄所虑甚是,在来之前,我也将这事的前后都细细理了一遍,这事情繁杂,光说可说不好。我将这个一条条的写在了纸上,江兄帮忙看看可还好。” 对于做木材生意这事儿,宗泽可是下了一番苦工的,在给马建通气前,大概已经成型;在来江家之前,他又仿照现代的企划书,仔细的列出推演了好久。拿给江松涛的这份计划书,宗泽自信还是很全面的。 果然,江松涛接过宗泽的这份条陈,看了几条,眼睛真是有越睁越大的感觉;看完,真是有击节赞叹的架势:“宗泽,你这是怎么想到的?可真是写的太好了。人都说我们读书人呆气,我看宗泽你是灵气十足啊,哪里有一点呆气可言?” 赞叹完,江松涛颇是兴奋的道:“你这条陈我看好的不得了,后日我就要出发去浪沧了,我将这份儿条陈带上给祖父看看。不管成不成,都让人给你快快回信。不过,就现在我所见,我觉得八成是能成的。” 第94章 正事说过后。宗泽问道:“方才听江师兄讲,后日就要去沧浪了?” 江松涛道:“是啊,不过明日我们去到县城一趟,后日一大早从岚州渡出发。” 宗泽笑道:“这样甚好。刚好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回县城去。后日我在岚州渡为你送行也便宜很多。” 今日是江松涛出发去沧浪的日子,一大早宗泽就赶到了渡口,江家所乘坐的官船早已等候在此了。宗泽远远看到江松涛,快步走了过去叫道:“江师兄!”江松涛也迎过来笑着招呼道:“宗泽,你来了?” 两人说的一阵话后,有人招呼江松涛要上船了。宗泽对着江松涛一拱手道:“宗泽恭送江师兄。愿江兄此去一帆风顺,万事顺意。” 送走江松涛后,宗泽回到家找上陈忠运,问道:“爹,我让你打听林场的事儿,打听好了没有?” 陈忠运道:“这几天我还正在跑这事儿呢。我找到了几个,请行家比较了一下,现在定下了两个,我还在想到底用哪个好呢。” 宗泽问道:“哦,爹你圈定了两个了?是哪两个?” 陈忠运道:“一个是盘河的四季林场,一个是洞河的回水林场。我都去看了,两个都不错,都是树大林密,树的种类多的很。林场下面也没得人家,这样的话,到河道也方便,直接从山上直接放下河就行了,然后直接放到大道河口,就能入汉江了。” 宗泽高兴的道:“爹,你这么快就找好了?真是厉害。” 陈忠运道:“我前几天不是一直在跑嘛,行家说的几个,我都去看了。你爹别的不行,这从小在山里长大的,看木料啥子的还是有一手的。” 宗泽点头道:“既然爹看好了,想是不错的。不过,我还想再问下。找林场最主要的就是树多树好,又方便往外运。爹,你看过,这两个林场这几点确定都有的吧?” 陈忠运道:“这点你放心,我都去看过了,没得问题。不过,你说,选哪个好呢?” 宗泽想了想道:“既然两个都不错,那两个都定下来好了,一个现在就开伐,一个等以后我们做大了再开伐也一样。到时去找马县令拿批文,将两个林场的批文都拿到。开始那个,爹,你看哪个离大道河口近就先开伐哪个。” 陈忠运道:“嗯,那就先开伐四季林场。”定下了林场,宗泽又问道:“爹,这伐木好像也是要技巧的,还有,放木排的也是个技术活,爹可有打听好人?” 陈忠运道:“你说的这个我都有在打听,伐木的领头人我看就找我们陈家沟的陈木匠好了,他年轻时做过这一行。至于放排的,我还在找,我们陈家沟那边没人做过这个。” 宗泽想了想道:“爹,我看你也别在别的地方找了,既然准备在盘河那里做,就在盘河那里去找人。他们那里离河口近,会放排的人应该多。你也不用去找别人了,直接去找林场附近的族长,让他们介绍人。” 陈忠运点头道:“对对,你说的对。四季林场附近有两个村,好像一个村姓康,一个村姓刘的,到时我就提上东西直接去找他们族长。我们要真能开起来了这农场,那必得是要跟他们打好关系的。趁这个就便上门,好好拉拉关系也好。” 这边准备工作商量好后,宗泽就借找马建之名来到马县令家。这几天颇是有点坐卧不宁的马建,见到宗泽就好高兴:“陈宗泽,你这小子总算来了,我还在想,要是你再不来,我就去你家找你的。咋样,事情搞的咋样了?” 宗泽就将自己的准备大致跟他说了一下。听得宗泽前期准备的差不多了,马建兴奋的都快跳起来了:“走走,我带你去见我爹去。我们好好儿跟他说道说道。” 马县令本就觉得这生意可做,现听得宗泽已是将林场找好,沧浪那边也在托人安排了。爽快的道:“行,只要沧浪那边一来信,定下来后,我就立马给你批文。” 说完批文的事,马县令又关切的问起了宗泽的学业。王进士去京城的事儿,金洲府可谓阖府皆知,马县令问道:“王进士去京城了。那你日后读书可有去处?” 对宗泽这个自己看好的人才,马县令可是关心的很的。可不是要关心么,他的治下,竟然出了个十三岁的院案首,真是长脸至极啊。上次去述职时,上官可是就此夸赞过他的,今年考凭,想来一个优字是跑不掉了。 见马县令动问,宗泽赶紧欠身答道:“回老父母大人,老师临去之前已有给终南书院去过信,现学生还在等秦山长的回信。现在事还未定,学生也还不确定,等有消息,学生必定前来禀报老父母大人。” 马县令虽然读书不多,但终南书院的大名还是知道,闻言惊叹道:“好,不错,真是年少有为。本官也先预祝你成功了。” 也因为此,马县令更是在心中再重新盘算了一回,看来,这次跟陈家合伙做木材生意的事儿,自己得让利一二才好。这个陈宗泽真是前程无量啊,说不定日后,自己还要仰仗于他呢。现在可得好好拉拢一二才好。 好了,木材生意的事儿,这边都定好了,那就静待江松涛那边的佳音了。 宗泽继续他的读书写字大业,还有他的《豪侠三兄弟》也赶紧要赶出来了,这个月可是要交稿三十章的呢。宗泽又开始了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生涯。 江松涛回信的速度很快,这天宗泽正在读书呢,江松涛的信到 分卷阅读137 了。宗泽拆开书信一看,真是好极了,江家同意安排沧浪城那边一应事务,文书、买家都能帮忙安排。江松涛还将沧浪那边人手、店面、打点等要花的钱列了个大概出来,说是方便宗泽计算成本。 沧浪那边的成本大概知道了,这边的成本宗泽也好好得计算了一遍,细细算了一下,这笔生意可真是花销不小,少说也得一千多两银子了。 宗泽想了想,银钱大概不是问题,马家跟江家肯定不缺这银子的;他家虽说拿不出这许多,但他舅舅家却是能拿出来的。余下就是分成的问题了。 宗泽想好了,自家劳心劳力起的头,定的计划,那理所当然得拿大头,自家至少得占四成去。然后,马家、江家各占三成。那银子,自家出个五百两,马家、江家各出个三百两。 宗泽定好后,给江家去了信后,就跑去找马县令说这事了。原本宗泽还担心要费好多唇舌的说这事儿的,谁知马县令今天格外好说话,宗泽刚一说完,就爽快的同意了。只把宗泽那预备的长篇大论憋回了肚子里。 憋了一口气的宗泽赶紧真诚的谢过了马县令,回到家就跟他爹两人好好商议一下,这边开始准备起来,先开始采伐。过后,宗泽准备亲自去一趟沧浪。 对宗泽想去沧浪的事,陈忠运不大赞同:“沧浪那么远,山高水长的,你要不放心,让你大哥去一趟也可以的。” 宗泽摇摇头道:“我还是想亲自去看看的。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这次就便也看看沧浪与这边不同的风光也不错的。到时,就让大哥或者禄儿哥陪我去好了。不过,这也是过后的事了,明天我要赶到紫利县去一趟。” 陈忠运道:“你是想去向你大舅借钱?” 宗泽道:“嗯,是想跟大舅借钱。不过,也不光是借。我想,一半算借的,一半算他们入股的。爹,你看如何?” 陈忠运想了想道:“很是,很是。这木材生意只要好好的筹划一下,这出处、卖处两头都有人关照,这生意想来是赔不了本儿的。我们家欠了你舅舅家好大的人情,趁这个机会好好报答下也是应该。” “不过,你话可要跟你大舅讲清楚。虽然说我们觉得这生意可能稳赚,但是,做生意的事那也不定准有个什么风险的。所以,你要将这个不妥的地方跟你大舅好好说说才行,知道不?”陈忠运叮嘱道。 宗泽点点头道:“我知道的。我一定准都给大舅说清楚。明天就让大哥陪我去一趟吧。这次也顺便将娘她们接回来。她们也玩了好一阵子了。” 陈忠运道:“想是你大舅他们留客留的狠。你娘又想着这些天也没什么大事,所以玩的久了点。你这次去将他们接回来也好,我们这些天,都没吃上几顿好茶饭。等你娘他们回来也能好好吃个饭。” 宗泽嘿嘿笑道:“我原以为只有我有点馋了,没想到爹你也受不了了。”说笑完,宗泽转过话头问道:“爹,我让大哥明天陪我去紫利县的事儿,今天是要跟大哥说一声儿,呆会儿是你去叫还是我去叫?” 听到宗泽问这个,陈忠运想起一事道:“现在家里忙的很,你也经常要跑来跑去的,我想着是不是给你买个得力的书童带上才好。” 宗泽听了,皱眉想了下:“这事儿不急。横竖现在家里人多,有什么是也能叫的动的。”宗泽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自己是要有个人跟着才好,可是,两辈子都是平民百姓的宗泽,让他买人使唤,还真是有点不大过的去。所以,能拖久点就拖拖吧,这事儿也得随缘不是? 父子俩正说着呢,这时院门口有声响,宗泽走出来一看,原来是大哥陈宗树来了,宗泽笑道:“大哥,我们正说要找你去呢,你就来了?可真是太巧了。” 陈宗树答道:“我有事儿来跟你说呢。上次你让摊的煤灰晾干了,我每样都试着烧了下,发现那个二八掺和的烧的最旺,日后就拿那个掺着卖好了。” 宗泽高兴的笑道:“真的?那可真不错。爹,你那堆煤灰这下可是能解决掉了。” 陈忠运也欢喜的很:“好的很。这又能得一注钱财了。明天我就找人专门来做这个来卖。” 宗泽道:“爹,我想着,可以这样分开卖。可以直接买我们做好的煤块儿;愿意直接买煤灰回去,自己做的也可以,我们将掺和的比例给人家说也一样。” 陈忠运踌躇道:“那这样一来,那别的炭场也学到了。我们就少了不少利啊。” 宗泽道:“这个东西简单,瞒不住多久的。别的不说,我们炭场上的做活的人,他们知道;他们知道了,他们亲戚也会知道,这样亲戚套亲戚。你想想,能瞒的住不。还不如我们大方点,直接说了。让其它同行也沾点光,这样名声也好听。” “对对,你现在是秀才公了,名声重要。到时我直接将这个说给买煤灰的人知道好了。”说到名声,陈忠运现在是格外在意的。现在自己走出去,也能担得起老爷的称呼了,可不能堕了老爷的名头。 宗泽带着陈宗树到了紫利县林家。见过她娘跟舅娘后,宗泽就急着找大舅说话去了。 林淑芳在后喊道:“宗泽,娘还有事跟你说呢。干啥这着急忙慌的走。” 宗泽边走边高声回道:“娘,我有事儿找大舅。一会儿再回来跟你说话。” 听得宗泽说明来意,林大舅高兴的连连点头:“宗泽,你真不愧是我林家的人。就是有生意头脑。这个生意不错,做得好了,说不得一年能有好几千两银子的。” 宗泽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前期要投的银子也不少,所以,我就跑过找大舅借钱来了。” 林大舅不大嗯吞的说道:“这不值当啥的。银子多的不敢说,千儿八百两的,我还是拿得出来的。你要多少?” 宗泽道:“我要五百两。不过,到时我只还大舅一半;另一半算大舅入股。” 林大舅听完,叹道:“宗泽你就是宅心仁厚。这次摆明赚钱的事儿,干啥非要分一半给我呢,大舅也不缺你这份儿银子。行了,啥话也不说了,这银子你拿去,过后全部还给我就行了。” 宗泽欠身坚持道:“大舅,我们家受你恩惠颇多,总不能让我们只是受恩,却不回报吧。这次,刚好有机会,就让我回报一二,此其一也。其二,出钱总是担风险的,大舅这样,也是帮宗泽担了一半风险的,况且,这事没有大舅还真不好做。” 听了宗泽的话,林大舅了然问道:“你可是想着将这生意记在我们名下?” 宗泽道:“正是,朝廷对商户是多有限制的。商户不能科考,而宗泽日后还要走这科举入仕之道的,所以,我家还真不能有这个名头。只能求助于大舅了。” 林 分卷阅读138 明听完,郑重的点头道:“你既已决定。我也不能不受了你的好意。行,这事儿就这样定了。我两家一家担一半。到时,就将这个记在你二舅的名下。你是怎么跟马县令还有江家说分成的事的?” 宗泽于是将自己做好的分成条陈拿个林明看。林明一看,暗自叹道,这小子要是不考科举,那也能成个富商的,看起来真是个做什么都能成的主儿。 不怪林明如此惊叹,宗泽这份儿分成条成可是借鉴了现代的股权计划书的,各入股人承担的风险、义务,享受的权利,那是一条条的列的很分明的。 跟大舅谈好后,宗泽转身来到他娘那儿,看到宗泽来了,林淑芳将良香支走,跟宗泽说起了悄悄话。听到他娘说的话,宗泽心道,这趟亲戚走的可真有意思。 第95章 听到他娘跟他说的话,宗泽惊奇的笑道:“他们家怎么想着我们家三姐的?” 林淑芳道:“高瑞八月初八那天不是下小定嘛,我就去了,顺带将你三姐也带上。想是那次他们家就看上了。” 宗泽道:“严县令那二公子我仿佛记得舅娘她们之前说过的。说是现在的严太太对他不好。那三姐要是嫁过去能好么?娘怎么看?” 林淑芳道:“我也是犹豫吃不准。我上次去他们家时。看那严太太人还不错,长袖善舞的,是个外场人物。说不定是别人以讹传讹了呢。我跟你说啊,宗泽,这严二公子长的可真是不错,真的跟你有得一比呢。” 听到这里,宗泽心道,怪道他娘想这么多,还给严太太说好话。原来是这严二公子长的好,娘看中这张脸了;可是因为先前听说严家的烂事儿,担心女儿受苦,所以又犹豫了。 虽没见过严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宗泽猜想,严太太未必有舅娘她们先前说的那样坏,这严二公子只是继室所生,前面还有个嫡出大哥,家产继承什么的还是大哥占大头,因此,现任严太太对二公子应该不会有多忌讳,毕竟,跟她的利益冲突不大。 当然了,毕竟不是自己生的,要说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漠视的比较多。要不然也不会现在没定下亲事,看年龄差不多了,找宗泽他们这样的人家。别看宗泽现在是个院案首,可是他家家底有多单薄,外人可都看在眼里的,一县之长的嫡公子找家世如此单薄的人家,要是亲生的肯定不干啊。 宗泽不清楚严家的情况,也不知道严二公子的人品啥的,现在见他娘这样左右为难的样子,宗泽问道:“娘,你问过三姐的意思了没有?” 林淑芳叹口气道:“就是你三姐愿意啊。不然,我也不会愁的。” 宗泽秒懂,看来,美色误人哪,估计他三姐也被严二公子那张脸吸引住了。宗泽问道:“那这次严家提说的人是谁啊大舅怎么说?还有,严二公子的意思,我们知道不?” 林淑芳道:“是严县令太太亲自漏的口风。你大舅的意思我也问过了,他说是这门亲是做得的。是啊,这门亲算来还是我家高攀了呢。你说严二公子的意思?这我们倒是不知道。” 宗泽想了想道:“娘,我这就去找大舅他们打听一下,然后明天我就去直接去找严二公子说说话,看看他到底是个啥意思。” 林淑芳惊道:“你这孩子。找你大舅也就算了。怎能直接去找严二公子呢。女家要矜持,你直接去了,人家别以为我家的姑娘嫁不出去呢。” 宗泽道:“娘,你想多了,我只是去问问情况,顺便见见严二公子。要搁平时,我能请人慢慢打听,可是,现在我家事儿还多。实在没时间去慢慢打探的,所以,就直接找他问问。这几天,估计你也跟大舅娘他们问了很多。到时两相一对照,也就差不离了。” 林淑芳被说服了,不过,她还是疑惑的问道:“你说现在家里事多?是不是你跟你爹商议的木材生意的事儿有眉目了?” 宗泽点点头道:“嗯,那木材生意都定好了。这次我们回去,估计都能开伐了。这次我过来就是跟大舅他们商量借钱的事的。” 听到儿子说事情都定好了,林淑芳担忧的问:“这事儿真定下了?那你可得用心才是啊。这几家的钱都投在了里面呢。” 宗泽安抚道:“娘放心,我省得的。哦,对了,现在爹在家也忙的不行。娘,你和姐姐明天就跟大哥一起回去。我这边打听好了,就立马回来。” 林淑芳答应着:“是要赶紧回去,这也玩了好长时候了。你爹一个人在家也怕转不过来。” 林淑芳转头去跟嫂子说辞行的事儿,宗泽也去找他大舅问严二公子的事儿。 听得宗泽问严家的事儿,林大舅沉吟了下道:“你娘也问过我。这门亲我是觉得做得的。至于她们娘们儿的事儿,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以我对严相仪的了解,他的后宅也不至于像传闻的那样。这家伙还是很重长幼嫡庶的。” 宗泽又接着追问道:“那大舅有没有听说过,那严公子性情如何?比如,好色,养丫头什么的?” 林大舅道:“这点还好,没听说这严公子有这些毛病。严相仪后宅一向干净,连妾室都没有的,想来,他对儿子的教导也差不离吧。” 宗泽道:“嗯,既然大舅这么说,想来,那严家的事儿也差不离的。我明天去找下那严公子,当面问问他,大舅看如何?” 林大舅唔了一声道:“我看行。别人家的事,我们猜来猜去的也没个准儿。还不如找上正主儿问问,就算问不到全部,差不离儿的也能看得出来。你明天让高瑞去叫。” 宗泽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行,明天就让瑞哥帮我将人约出来。” 严二公子严越迁一大早就被未来的堂妹夫约了出来,颇是奇怪的问道:“有什么话在家里说就好了,怎么还要跑到茶楼去说。” 林高瑞神秘一笑:“有人想见见你。”严越迁想了一圈也没想到,什么人要托林高瑞来叫自己说话?奇怪的问道:“谁啊?谁要见我?” 林高瑞原本还想神秘一下的,但想想自己现在在严家人面前,那可不得夹着尾巴做人的。于是立即老实交代道:“是我陈家表弟陈宗泽要见你。”为怕严越迁不知道陈宗泽是谁,特意加了句:“就是我表妹陈良香的弟弟。” 听到陈宗泽的名字,严越迁那张白脸就红了起来。颇是有点后悔自己啥都没准备就出来了。 严越迁忐忑不安的跟着林高瑞来到茶楼。一进茶楼,林高瑞老远就对着宗泽叫道:“宗泽,我们来了。” 宗泽起身一看,只见林高瑞身后跟了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长的真是不错,真称的上是玉面郎君,难怪娘跟姐姐都相中了。 宗泽迎将过来 分卷阅读139 ,对着严越迁拱手一揖:“严公子?” 严越迁忙回了一揖:“陈案首。” 两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好像没什么话可绕的。林高瑞带了几句话头后,宗泽就单刀直入的开口了:“严公子。我今日请你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也就不绕弯子,直接问了。” 见宗泽这么干脆,严越迁虽是脸有点红,也还是点头表示愿闻其详了。 宗泽不是说说,他真的直接问了。宗泽最想知道的当然是严越迁对这门婚事怎么看?有没有抵触情绪?为怕严越迁不肯说实话,宗泽特意将事情的严重性点明白:“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自己的心思也重要,不然,开头都都勉强,日后别别扭扭的过起日子来,你也难受,我姐姐也委屈。所以,严公子还是据实说的好。毕竟,现在一切都还来的及。” 没想到宗泽打头竟然问自己心意,严越迁诧异了一下,认真想了想后就据实以告了。 听他说完,宗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本人对自家三姐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毕竟只见过一次。但对这门亲事他却也没什么抵触情绪。 且从他话里的听出,他对这门婚事不但不抵触,而且还迫切的需要尽快成婚。宗泽问道:“我从严公子话中之意可以听出想急切成亲?严公子缘何这么急呢?” 严越迁道:“我在家中闲置日久,实在是想要有所作为。但奈何家中规矩乃是先成家后立业了。” 宗泽秒懂,看来,严越迁是迫切的想要摆脱家里的桎梏了。想到这个,宗泽有点担心了,看来,严太太这个主母确实挺厉害的,就算刚才严越迁暗示的,对他们还算是过得去,但是,儿媳妇可是要在婆婆面前立规矩的。那三姐日后能不能顶的住这个婆婆却是难说的很。 想是看出宗泽脸上的担忧,严越迁接着道:“先母乃是沧浪人,先母在沧浪也留了些产业,父亲也答允过我,待我成亲后,可以去到沧浪接手先母产业的。” 宗泽这下是完全明白严越迁为何要急着成亲了,这是成亲就有自由啊。宗泽不放心的又叮了一句:“那到时,你去沧浪。你的家眷可是要留下伺候公婆?” 不怪宗泽小心,前世看多了这种婆婆磋磨儿媳的桥段,将媳妇留下,让儿子带上小妾出外,然后再拿儿媳无后来说事。要是严家来这招,这严越迁就是潘安再世那也不能嫁的不是。 听得宗泽这样问,严越迁心道,这陈宗泽可真是心思缜密。有个读书不错,心思严整的小舅子也好。自己先前那点不愉也能抛下了。不错,陈家的家世现在看起来虽低,但依陈宗泽现在的势头,日后也未为可知。 坚定了主意的严越迁欠身对宗泽道:“我知陈兄弟担心什么。我严越迁在此保证,如能跟汝姐成亲,我必定善待于她。还有,刚才说的去沧浪之事,我也必会带汝姐一同前去的。” 严越迁知道,如果妻子是陈宗泽的姐姐,带她去沧浪完全没问题的。他可是知道,他爹很是看好陈宗泽,总是想要拉拢一二的,不然,也不会想着跟陈家结亲的。因此,看在陈宗泽的份儿上,父亲也一定会让自己夫妻二人同行的。 这次会面,双方都很满意,彼此都看到对方的实力。于是,在告辞之前,严越迁再次表明跟陈家结亲的决心。宗泽也隐晦的暗示,回家禀明父母后,严家可以择日上门了。 至于严越迁对姐姐感情的问题,宗泽觉得不用想太多。这时节,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人都是先婚后爱的。自家三姐,就是不跟严越迁,跟别人也一样有这个问题。 今天观这严越迁甚是冷静自持,想来:妻者,齐也这点,他是能做到的。也就是,婚后就算没有多少情爱,尊重妻子这点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何况凭自家三姐的美貌聪慧,又都是少年之人,这日子一过,还怕没感情么。所以,这门亲事可做。 第96章 宗泽回到县城,家里现在是人来人往。 陈忠运从陈家沟找了不少人过来,几个成亲的堂兄悉数到了。陈木匠还有麻狗他们父子几人也一起来了。 看到麻狗,宗泽很是高兴的招呼着,麻狗也高声笑着说到:“宗泽回来了?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到了。” 宗泽问道:“你们这次是去四季林场的吧?”麻狗答道:“是啊,运叔说,明儿个就去呢。” “明儿个就去?”宗泽问他爹道:“爹,你们明儿个就去四季林场,那边的事情都办妥帖了?” 陈忠运道:“都差不多了。康家、刘家的族长都打好招呼了。放排的人他们也帮我找了十好几个。” 宗泽想了想:“你们明天去开工,还是找个厉害人物一起去镇镇才好。我去跟马建说说,让他明天跟你们一起去。开工第一天,必得保证万无一失才好。” 陈忠运道:“也对也对,有县令公子到场镇着,就没人敢不给面子了。你跟他说,我们明日卯时一刻就走。” 马建听宗泽说,要他明天去四季林场镇场子,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行,我明天跟你爹他们一起去看看。” 马建果然得力,第二天就带了四五个精壮的从人,跟陈忠运一起来到了四季林场。 陈忠运的林场今天开工,不但附近的康姓族长、刘姓族长均有到场相贺;就连潘河乡的胥吏也都有到场了。原来,陈忠运在来这儿开林场时,都早已放出风声,这个林场是跟贵人一起开的。 这些个胥吏也都是人精,这风声一出,赶紧去打听,隐约知道跟知县大人有关,赶紧主动帮着做了好些事。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小心总是没错的。 今天在开工现场看到马建的派头,再听陈忠运一介绍,这个气势十足的公子竟然是衙内啊。看来,这林场是马县令的传闻是真的。那以后,可得精心伺候着才好。 点过香烛祝告天地,再挂红放过鞭炮,然后象征性的伐掉一棵树,今天的开工仪式就算完成了。陈忠运哈哈笑着请大家去盘河乡集上去吃酒。 觥筹交错中,当地的族老胥吏纷纷表示,让陈忠运放心大胆的开伐,有事他们也会鼎力相助的。当然,言辞间对马建更是奉承讨好的不行。 晚上马建宿在盘河刘乡约家里,乡下地方不存在什么宵禁,因此好些个胥吏连夜给马建送了好多礼过来。不过大多是乡里野味,都是些麂子、獐子、野猪肉啥的,还有一大筐子烟熏豆腐干。刘乡约更是大手笔的送了一包麝香,少说也有半斤左右的;末了还拿出十两银子,说是他们乡里人集的,以做马公子的程仪之用。 看到这些个东西,马建稍稍推辞一下,就都心里乐开了花儿的收下了。倒不是他贪财,这 分卷阅读140 点子东西,在他眼里真还算不上什么的。不过,东西虽小,但意义重大啊,这也算是他自己挣的不是。 回到县城的马建,得意洋洋的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放到他爹娘面前,颇是扬眉吐气的说道:“爹,娘,这是我这次去盘河赚来的。爹,你儿子我这下总不是吃闲饭的了吧。” 马成洪笑骂道:“看你那尾巴翘上天的样儿。你当真是人家给你的呀?人家那是看你爹我的面子才给你的。” 虽然被马县令这样说,马建也不生气,第一次自己赚来的就是不一样啊,还是兴奋的说道:“哼哼,不管看谁的面子。那总是给我这个人的。我昨儿个也是独立去做事儿了,爹,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夸夸你儿子么?” 马太太也在一旁嗔马成洪:“就是,儿子能做事儿了,那是好事。你怎么还老挑骨头呢。” 有他娘的支持,马建更是得意,鼻子哼哼两下后,想起一件事来:“娘,你让人将这些东西拣几样出来,我要去趟陈家。” 回家都没带歇的马建,又马不停蹄的跑到陈家。满面笑容的将带来的东西给到宗泽后,气势十足的指着这堆东西对宗泽道:“看,这次是我去盘河人家送的野味,我带了些给你。你看看好不好吃。” 说完这个,又将手上的小匣子递给宗泽:“喏,这里面有二两麝香,是盘河刘乡约送的,我分了一点个你,你拿着吧。” 看到这个,林淑芳惊讶道:“哎呀,这东西可贵重的很。这些个野味我们就收下,这麝香我们可不好收下的。你快拿回去吧。” 马建满不在乎的说道:“陈婶儿,这有什么的。这东西本就有宗泽的份儿的,你就别客气了。赶紧收下吧。”说完还不客气的要饭吃:“陈婶儿,我今天赶回来还没吃饭的,你看看有什么吃的没,给我弄点来,我饿死了都。” 进门就是客,留饭本就是应当的,何况客人都要了,林淑芳赶紧带着良香下去准备去了。 见她们走后,马建吁了口气:“可是将你娘她们支走了。” 接着马建开始眉飞色舞的对宗泽夸着开工那天的盛况,得意的叙说着别人对他的奉承。言谈间颇是有种长大成人,独立赚钱的喜悦感。 听得马建说当地胥老,对他们在四季林场开伐的事,承诺必定会会好好照看的。宗泽心道,看来,马建这次镇场子还算是成功了。 诸事已定,现在只等伐好木,编成排往沧浪送去了。 宗泽打定主意,第一次放排,他要跟着一起去下沧浪,不光是看看那边的风土人情,最主要的是要看看那边的市场环境,熟悉一下销售渠道什么的。最好再跟江松涛商量下,要他将卖出的木材让人分门别类的做个记录,看看哪些销路最好,哪些赚钱最多。 盘算完,宗泽继续他的读书大业,这几天事情多,读书写字的时间大大压缩了,这可不行,一定的补回来才是。毕竟,这才是自己的主业不是。赚钱虽也重要,但这读书可不能荒废,不能本末倒置了;不然,一不小心现在自家铺排的这些,就是给他人做嫁衣了。 这个月三十章的《豪侠三兄弟》份额虽已写完,下个月的也得赶紧赶一部分出来,不然,在船上可不好写的。 这天,宗泽仍然在家奋笔疾书,这时听到有人在门口高声招呼他娘:“哎呀呀,陈太太好啊,陈太太,老婆子我今天要来讨杯茶喝了,还请千万赏脸哪!” 听到这喜庆的声音,宗泽心中一动,放下笔,走了出来。 他娘正在门口笑着招呼一个婆子,穿着很喜庆的一个婆子,平日里能做此打扮的一般都是媒婆之类的了。 果然,那婆子满脸喜气的进门后,就表明了身份,还真是媒婆,而且是个官媒。那婆子先是表明身份,又对林淑芳提起话头,恭喜陈家有好女儿云云。 听到这媒婆之意,林淑芳赶紧将良香叫了出来,不管是给哪家说亲,这媒婆可是不能怠慢的,要不然,她出去乱说几嘴,那不败坏自己家女儿的名声么。 良香这两年被人看了不少次了,虽是羞涩,但已经比之前大方多了。 看到落落大方对自己行礼的良香,那媒婆口中啧啧赞道:“我说陈太太,你看看你,怎这会养女儿呢?啧啧,看看着模样儿,这通身的气派,真是一派大家之风哪。”俗话说的好,宁信世上有鬼,也不要信媒婆那张嘴。不过,今日这媒婆的夸赞之辞,林淑芳他们是欣然领受的。 夸赞了一阵后,媒婆放开良香后,林淑芳借故让良香去灶房,照看一下炖的汤就将她支走了。 见良香走后,那媒婆就对宗泽母子表明了来意:“恭喜陈太太了。老婆子我今天来是想讨杯喜酒的。那紫利县的严县令托我来,给他家的二公子严越迁说媒的。令千金秀外慧中,严县令严太太是十分满意心动的,想讨了去做二儿媳妇。不知陈太太可愿舍得?” 三姐的婚事,宗泽问完严越迁,回到家就跟爹娘商量过的,大家一致是同意的。何况,宗泽上次在紫利县的茶楼也算是跟严越迁通过气了的。 所以,今天这媒婆一提说事给严家提亲的,林淑芳稍稍谦虚了下,也就爽快的答应了:“小女能去严县令家执笤帚,实乃小女的福分。不过,还请大婶儿在严太太严县令美言一二,小女在家一向娇养,日后,如有不周之处,还请严相令严太太多加担待教导才是。” 今日之事格外顺利,把那媒婆乐得合不拢嘴,这下好,严县令这五两银子的媒人钱拿得别提多轻松了。听的林淑芳请托严县令担待,那媒婆,连连笑道:“陈太太客气了,你家的女儿,瞧瞧这规矩多严整,哪会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不过,陈太太放心,我必是将陈太太的话说给严太太他们听的。” 今日银子拿的轻松,那媒婆末了还特意宽林淑芳的心:“陈太太请放心,令千金这样可人意儿的。那严太太必会当亲生闺女来疼的。” 林淑芳心道,净哄人,哪个婆婆会将儿媳妇当亲生闺女疼的?只别磋磨就好了。不过,既然那严越迁承诺日后带着良香单过,想来也无碍的。 送走喜气洋洋的媒婆。陈忠运也让人带信来了,说是他们第一批木材已经编成排了,准备明天就往沧浪那边运过去了。 宗泽一听,精神大振,立时就去找他大哥陈宗树,要他陪自己去趟沧浪。陈宗树听完,一摊手:“我要走了,这炭场的事儿可没人管了。这可怎么办?” 宗泽一见,也是,炭场也需要人照看。算了,不叫大哥了,现在不是有个闲人刚好使唤么。 宗泽转头去找人了,边走边还在想着,看来,找书童的事儿得尽快提上日程了,不然,出门可真是不方便。这年头出门在外可不像现在这 分卷阅读141 样交通、通讯发达,没个人在身边跟着,别说爹娘不放心,宗泽自己都心里发虚的很。 听得宗泽让自己陪他去一趟沧浪,只把马建乐得不行。立即像个将军一样的吩咐人去准备出行之事,边吩咐还边问宗泽:“我们是跟放排的一起走么?我们也住木排上?” 宗泽摇头道:“我们单独走。这木排可不是好住的。风餐露宿不说,路上风险也多。我们要住在排上,那些个排工可不好照看的。到时,你让他们是照看我们,还是照看木排呢。” 马建叹口气道:“说的也是。我虽没见过,可听人说过,这些放排的工人那都是拿命来搏的,我们住在上面确实不大好。不过,我还从没见过放排是什么样子的,要是能见见就好了。” 宗泽笑道:“见还不容易。我们这次是必能见到的。我这次去金洲也要就便处理些事儿,我们明日就走,到时在金洲渡口等上两日,估计他们也就到了。” 说完这个,宗泽问道:“约你明日一起去沧浪的事儿有点急。也怨我没提前跟你说。不知你爹娘可是愿意你出远门?还有,你的行礼估计也没收拾。要不,你好好准备准备,我们后日再走?” “不必了,明日就走。我们坐官船走,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家经常有人出门的,东西都备老了的,不用担心。我爹娘那儿更不用操心了,我爹恨不能将我天天撵到外面去呢。明日我们在岚州渡口见面。哦,对了,明日什么时候走?”马建一连串的说道。 宗泽答道:“老规矩,还是卯时一刻出发吧。” 明天宗泽就要出远门了,林淑芳好一阵担心,好一阵收拾行李的,又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很多,真是愁肠百结。宗泽濡慕的看着娘亲,听着她的唠叨,这就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想着自己明日就出发了,爹又在外面,家里就娘亲跟姐姐,宗泽不放心。赶紧去找大姐夫钱永济,让他有空多去陈家照看照看。 钱永济当然满口答应去照看的,这是大姐良巧却是抱怨道:“你看看你,常年不着家,爹现在也是天天在外面忙着。家里现在还有个三妹还好些,日后三妹要是嫁了,那不得剩娘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哪。” 说到这里,良巧福临心至的道:“我说宗泽,你也别光顾着读书了。俗话说的好,先成家后立业的。你呀,赶紧找个人成亲,日后生个几个娃啥的,家里也热闹,免得娘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的。” 听到他姐这话,宗泽满头黑线:“大姐,我今年才是十三哪。你见过这么小娶老婆生孩子的么?行了,行了,你别瞎搅合了。你说的娘孤单的事儿,我这次回来,就好好找个婆子回来,让帮着家里做事,顺便也能陪陪我娘。”说完,也不管他姐还嚷嚷啥,忙不迭的跑了开去。好家伙,还娶妻生子呢。 这次去金洲,托马建的福,不用住客栈了,而是住的金洲驿站。驿站是给来往官员住的,平民百姓是没那资格住的,今次,宗泽也算是借光能住上一住了。 驿站不错,饭食、房屋都还干净。甚至还有人来说书呢。宗泽他们安顿好后,就来到驿站的茶楼听说书。进去时,人已不少,只见说书人正声情并茂的在台上说着,下面茶座里好多人屏息在听着呢。 宗泽驻足听了一下,脸上漏出了会心的微笑。马建听了几句也听了进去,口中直道:“这书怪好听的,先前怎从未听到过。” 带他们进来的差役赶紧殷勤的答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是新近才出来的书,现在在金洲城那是火的不得了的。” 第97章 马建问道:“这书叫什么名儿?” 差役答道:“回马公子,这书的名字叫《豪侠三兄弟》。是个叫浣花公子的人写的。”说完,还又补了一句:“这浣花公子可真是好文采,好会想的,真是让听了还想听。可真称的上是我们金洲府数一数二的大才子啊。” 听到差役这句话,马建不高兴了:“狗屁的数一数二,再厉害能有我们的院案首厉害?我看他就是个……”话还没说完,让宗泽狠狠掐了一把,只疼的他嗷嗷叫。 “你干嘛,你干嘛?”马建气哼哼的问道。 宗泽对站在一旁的差役笑笑,说道:“这位差大哥,你去忙吧,有事儿我们会叫你的。”宗泽一边说,一边摸了一把铜钱出来:“些许小意,请拿去喝茶吧。”那差役接了铜钱,谢过宗泽,自转身去了。 马建还瞪着宗泽:“你干嘛不让我说。什么狗屁浣花公子,他跟你比那就是……”宗泽踩了他一脚道:“为什么不让你说。那是因为,你口中的狗屁就是我。” “什么?!你就是……”马建话音未落,宗泽又是狠狠一脚踩过去:“小点儿声,不要嚷嚷的人都知道了。” 马建顾不上叫疼,赶紧点头悄声道:“好好,不说,我不说。走,我们去那边坐下,边喝茶,边听听你的大作。” 两人要了壶茶,坐那儿听起来。说书就是不一样,马建是越听越有味儿;就连宗泽这个写书的人听起来也觉得跟看书别有不同。 一壶茶喝完,宗泽起身要走,马建嚷嚷道:“走啥啊走,再听听吧。听得正有劲儿呢。” 宗泽道:“那你在这儿再听听。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马建道:“你能有啥事?不就是回房去读书吗?真真是个书呆子,出来了也不知好好松快松快,还读。”说着,马建想到一事,忙站起来:“哎哎,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 宗泽斜了他一眼道:“你回去干嘛,我可没时间陪你,你就在这儿听书好了。”马建诞着脸一笑:“嘿嘿,我保证不打扰你。你读你的。” 宗泽道:“那你跟着去干嘛。” 马建道:“这书听着真有意思,不过这慢慢听的也急人,这书既然是你写的,你手上肯定有稿子,我去你那儿拿着看也一样。” 宗泽道:“你这主意可就打错了,我手上是有稿子,不过是三十章之后的了,之前的我放在家里了。” “啊,我说你怎么不一起带过来?算了,不管了,三十章之后的我也要看。”马建不死心的跟到房里拿稿纸。 宗泽小心的将稿纸从箱子里拿出来,递给他道:“你看看是可以的,不过,要小心点,我明天还要去交稿呢,可不能弄坏了。”马建连连点头答应。 宗泽将稿纸递给他后,也懒得管他,自去将书拿出来,又将之前整理的问题点拿出来细看一遍,看还有什么漏掉的问题点,趁这个机会刚好一起去求教了。 这些问题点都是他平日里读书时,不懂或者疑惑的地方,王进士走时说过,遇到学习上的问题,不懂的可以到金洲请教周公明周老先 分卷阅读142 生的。风白县离金洲府有点远,也不能时时求教;所以,宗泽平日里将这些问题点汇总在一起,然后找机会好一起请教。 现在已经到了金洲城,明天必是要去趟周府的,可不得将这些问题记住么。不然,明天一求教完,发现这也忘了问那也忘了问可不好了。 宗泽边思考边些写着,时不时再翻翻书,以图不能有漏下的,至少暂时该请教的要请教完。可今天有个恼人的家伙在房里,时不时惊叹出声,只把宗泽烦的不行,威胁道:“你要是再出声,就不给你看了。” 马建不服气的嘟囔着:“谁让你写的这么惊险刺人家不是验看是不是合格,而是在过书瘾呢。 宗泽有点好笑,又有点得意,这足以说明自己写的书受人欢迎呢。不过,宗泽却是没时间在这儿等的,于是宗泽出声打断道:“谭掌柜,验看的如何?可是有问题?” 听得宗泽问话,谭掌柜才恍过神来,哈哈一笑:“哈哈,陈案首,你这书可真是写的扣人心弦哪,让鄙人看的是欲罢不能。这稿件没问题,很好,很好。” 话虽这样说,回过神来的谭掌柜商人本色顿显,立即快速的点检了一下宗泽的稿件,确认是三十章无误。然后说道:“陈案首,你这书可真是受欢迎哪。要是再过两日,你还不来,我就会让人去风白县找你了。” 宗泽道:“我说了三十日一交的,那必定会交稿的。谭掌柜请放心。” 谭掌柜笑道:“那是,陈案首一向是言而有信的。”说完起身,将书稿小心放好。然后拿过一锭银子对宗泽道:“这十两银子,其中五两是你上个月的利钱,还有五两是下个月的定金,陈公子请收好。” 宗泽接过银子谢过谭掌柜,又说了几句闲话,就要告辞而去。谭掌柜笑着亲自将宗泽送到汗牛书局门口,边拱手作揖道别,边一迭声的说请他快点交下个月的稿件。宗泽嗯嗯答应这去了。 来到街上,宗泽买了六色礼品,就匆匆往周府而去。 到得周府门口求见,门子认识宗泽,一看到他就笑着弯腰请进。那门子一边躬身将宗泽往里面引去,口中还一边说道:“陈公子今天来的真是时候,我们家老太爷在家,陈公子请随我来。” 一路将宗泽引到书房,周老爷子正在案前写着什么呢。看到宗泽进来,放下笔道:“你来了。” 宗泽躬身作揖后。周老爷子摆摆手道:“嗯,不必多礼。王进士走时跟我托付过你。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宗泽肃身答道:“是,学生这次前来,是有好多书中问题不明,特来请教老先生。还请老先生不吝赐教。” 说完,宗泽恭谨的将问题点递了过去,周老先生一边看一边在心中赞道,这王老儿收徒儿还真是有一手,眼光不错。 这陈宗泽今天递过来的问题,那不是轻易就能问出来的。这真是深读了《四书》《五经》,融汇之后发现贯通有问题,特意前来求解的。 从今日陈宗泽的这些问题,也能知道,他平日必是勤学苦读,深研之后才得出的。爱学习的学生,老师总是很喜欢的,周老先生惜才之心顿起,认真的跟宗泽讲解起问题点来。 周老先生讲解的也非常独到,拎出一个关键点,不停的启发宗泽去想,然后再回到书中细品这句话的前后文关系,最后让宗泽自己贯通起来。这个方法果然不错,每每都有让宗泽醍醐灌顶的感觉,疑惑很久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宗泽是好久没有老师教导了,所以这次可谓是如干土吸吮雨露一样,忘情的吸收。周老先生,也是长日漫漫,好久没认真的跟人探讨过文墨了,今天有人虚心请教,教的也很是认真,人都觉得精神了好多。 师徒二人关在书房大半天也没出门,只中途稍事休息又接着来。直到丫头来请吃晚饭,才恍然发觉太阳都下山了。宗泽赶紧求辞去,周老先生难得遇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后生,哪肯放他离去,执意要留他今晚就歇在府中。未免人担心,又特意遣了人去驿站给马建他们报信,说陈宗泽今晚在周府歇下了,请他们不必担心。 宗泽今天吃饭的规格很高,跟周老爷子一桌。时下大户人家吃饭,就算是同一个厨房,但家里的主子吃饭那可不是都在一处的,而是按家庭地位高低分等了的。像周爷子在周府,那是最高的存在,吃饭从来都是单独一桌的,桌上也都是周府最高规格的菜品。 跟周老爷子一桌,宗泽虽然有礼,但也不拘谨,大方有礼的夹菜吃饭,真是吃的香甜极了。看宗泽吃的有劲儿,周老爷子感觉都胃口大开了,竟然比平日多用了一碗饭。周老爷子哈哈笑着:“看来吃饭还得有人陪,才吃的香哪。” 吃罢饭,周老爷子又将宗泽拎到书房继续探讨,颇有一副挑灯夜战的架势。 宗泽久未遇良师,一朝得遇,真是忘情的请教学习。 宗泽就这样在周府盘桓了两天,这天下午,正陪着周老爷子逛园子时,马建使人来了,说是他们家的木排已到金洲渡口,请他快点过去看看。 第98章 宗泽辞别周老先生,跟着来人到了金洲渡口。 最靠近渡口的都是客船。因木排占的面积很大,他们就停在比较远点的地方。马建见宗泽来了,抓着他上了艘小船,让人划到木排跟前。 到了近前,只见放排的工人正热火朝天的将几个木排绑在一起。 这次跟着放排的有宗泽二哥陈宗青。看着宗泽他们来了,陈宗青就高声招呼着他们。 宗泽问道:“二哥,你们这是干嘛呢?是要将木排绑在一起?” 陈宗青道:“是要绑在一起。大道河口往上的河道比较窄 分卷阅读143 ,水流也急,所以木排不能大,都是横五根竖五根的绑成一个,然后单独一个个放下来的,现在到汉江了,水面宽,可以连成一片往下放了。所以要绑在一起。” 宗泽明白了,又问道:“哦,我看到这儿有五个,是将这五个绑在一起就可以了?明天就能走了么?” 陈宗青道:“是的,刘把头说了,第一次跑,水道还不是很熟,所以先少放点,等以后水道熟了,再一次放个十来个。明天我们这一排先走,后面康把头他们放的木排,说不定明天下午也能到这儿了。” 陈宗青说到这儿,就靠了过来:“宗泽,将船划过来点,我要上岸买点毡子油布啥的。” 宗泽将他接上船,问道:“你要这些东西是防着下雨啊。” 陈宗青道:“不光是这个,下雨在外面放排的有蓑衣,有没有这个油布也没事。主要是我们要在排上呆好几天的,没个遮挡可不行,这十来个人总要换着睡睡觉啥的。还有下雨天做饭也得遮挡一下才行的。” 宗泽明白了,也更是对排工的辛苦更有了一层体会。不过,有体会是有体会,可要让宗泽圣母的觉得内疚啥的,那也说不上来。时下人挣钱不易,就算现在宗泽同情他们,还有很多人羡慕他们能挣钱呢。因此,不必过意不去,只不过是各人生活不同而已。 陈宗青买好东西到排上时,刘把头他们已经将木排绑好,还在排中搭了个小房子模样的架子起来了。 陈宗青将毡子油布递过去,他们就麻利的将油布搭好到架子上,然后在顶上压了一块平整的厚石瓦,再将四周落地一绑,一个简易的小房子就搭好了。 见他们都弄完了后,宗泽招呼他们上岸吃饭,也有践行酒之意。刘把头留了一个人在排上照看,其他一行人跟宗泽到了渡口不远处的一个小饭馆。 对于这样小而简陋的饭馆,马建颇是嫌弃,不过,他还知道顾顾宗泽的面子;马建将宗泽拉到一边悄声道:“这金洲府有好些个大酒楼,我们今天也算是践行,取个旗开得胜之意,干嘛不请得吃好点。跑到这小馆子来吃饭?你要是没钱,这钱我来出好了。” 宗泽悄声回道:“你知道什么,他们都是些平民老百姓,从来没去过那些大酒楼,你带他们去,他们不自在不说。最主要的是,那些大酒楼里的饭菜精致是精致,但量不足啊,说不得到时他们讲礼都肯怎么动筷子的,可不别扭么?请他们吃饭,就讲究个实在。在这种小饭馆大盘吃肉,大碗喝酒。这才爽快。” 马建一听,宗泽说的也算有理,于是,也不再言语了。 一群十好几个人进得店内,掌柜的点头哈腰迎出来:“客官里面请。客官要点些什么?” 宗泽让了一圈,请大家点。刘把头他们都客气的道:“随便,随便。你看着点。”见状,宗泽也不推辞,于是就一气儿点了扣肉、红烧肉、粉蒸肉、干煎肉、猪头肉、爆炒猪肝啥的都是一式两份儿,就连汤菜点的都是猪肉炖粉条。还特别交代,都要大份儿的。 今天人多,就坐了两桌,菜上来了后,宗泽率先举杯敬酒:“叔叔伯伯们此去辛苦了,宗泽在此敬大家一杯,预祝此次一切平安顺利。” 刘把头他们纷纷举杯道:“顺利,顺利,这次一定万事顺利。多谢秀才公了。”祝完酒,大家一仰脖,都爽快的喝了这杯酒。 这酒不是宗泽他们平日喝的西凤酒、汾酒啥的,这完完全全的就是土法酿制的烧刀子。一口下去,宗泽辣的只皱眉头,怪不得叫烧刀子呢,喝到喉咙里真像刀子割一样。 宗泽还好点,到底咽下去了。马建却是从未喝过这种烧刀子,毫无准备,喝得太急了,当即掐着脖子狂咳了起来。 刘把头他们只笑道:“马公子,秀才公,你们没喝过这酒,意思一杯就行了。我们喝我们的,你们多吃菜。”这烧刀子宗泽真觉得自己喝不了,听到他们这样说,宗泽也不逞强,笑着谢过他们的好意,真个不再敬了。马建更不敢逞这个强,听到这话,赶紧放下酒杯不喝了。 果然如宗泽所料,刘把头他们在这里吃喝很是尽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喝了几杯后就开始伸出手来划拳了,只听一片响彻屋子的划拳声儿“好啊,好啊,哥俩好啊。五魁首啊”,“三星照啊”,“六六顺啊”,“四季财啊”,大家越划越起劲儿,声音也越来越大。 对这哄闹的声音,店主却是不加阻拦,高兴的不得了,声音热闹好啊,说明自家生意红火啊。 这顿饭,只吃到天快黑了,大家才尽兴散去。临走前,宗泽还特意让店家再做了两个肉菜用荷叶油纸包好,然后又要了一小坛子酒拎上,让人带给留在排上看排的那个人吃。 见众人回排上,宗泽邀请陈宗青一起去驿站歇一晚。陈宗青只是不肯,这是他第一次带队出来做事,可不得跟人风雨同舟么,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吃不了苦,平白看低了去。 见二哥很坚持,宗泽想想,也是,二哥如果跟自己一起走了,是有点不像话,于是也不再坚持,就由得他回排上去了。 宗泽跟马建回到驿站,也赶紧收拾了行李,明日一大早就要出发了。 第二天一大早,宗泽他们赶到渡口时,陈宗青他们也准备好了,正准备放排呢。 看到宗泽他们,招呼一声,在水上放了一挂爆竹就开发了。 宗泽马建他们也登上官船,跟着一起走了。刚刚起步,船行都不快。 宗泽看到,木排起步非常艰难,工人们拿这长桨使劲撑着,将方位摆正后,方才一起吆着号子往前划去,木排前中后各四人,前后都有人紧张的盯着,看有没有船行来,以方便避让。 官船可比木排快多了,很快,宗泽他们都看不到木排了。 看着两边的青山,再看看江水的景致,宗泽是十分的惬意。 船上的饭食,宗泽也很新鲜,船上的菜不多,大多是就地取材的鱼,船娘做的也不精致,可大约是因为是初次远游的缘故,宗泽总觉得吃的香甜无比,跟好菜好饭相比也不遑多让。 就连马建这个公子哥儿也觉得特别有趣味,浑身上下透着股长大成人独立立业的得意劲儿。 船行了两天左右,渐渐的两岸不见青山,而开始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土坡;再行大半天,只见汉江两岸出现了大片的稻田,远远望去,黄灿灿的一片,看着喜人的紧,宗泽心道,看来,沧浪快到了。 果然,马建也走到船头对宗泽说道:“再行个半天,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到沧浪了。” 到了沧浪,这次跟马建一起来的马管家,熟门熟路的将他们带到升平客栈住下。安顿好后,宗泽赶紧让马管家安排人,将马县令的名 分卷阅读144 帖拿到江府去投递,并特别交代,同学陈宗泽也一起来了,明日想上门拜访。 安排好这些,宗泽看时候还早,就拉着马建出门逛去了。 沧浪是个大城,几条大河都汇集在这里。水路通达,南来北往的商人也很多。所以,街面也很繁华,南地北地的货物都有,人们操着不同的口音在这儿共存着。 当然了,秦楼楚馆也不少,宗泽跟马建逛着逛着就不小心逛到一条格外热闹的街上去了。在外走着,两边都是丝竹弹唱,女子娇笑之声。马建心动无比,有心想进去吧,但又没那胆子,于是准备忽悠宗泽拉他一起进去壮胆。 宗泽哪会被他忽悠住,开玩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这是些干什么的,平日里没见过,在话本戏文里可是见过不少的。 宗泽抵死不从,反拉着马建要赶紧出了这条街。两人厮厮拉拉的走到一处特别雅静的房屋前,马建一看,门上写着“书寓”二字,正准备走呢,门口走来了个穿着很是雅致的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 看到宗泽二人一身文人打扮,就笑问道:“二位可是想要进来?不过,要见我家姑娘却是要过三关的,先做一首诗,再做一首词,最后再做一篇文章。三关层层递进,每关要我家姑娘满意了,才能进入下一关。” 宗泽看到“书寓”二字,再听着女子所说的话,就知道,自己二人不小心闯到了古代最高一级的妓子的门前了,能挂书寓的都是年轻美貌、气质高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高级妓子,号称是卖艺不卖身的。不过,对此宗泽是持怀疑态度的,想来是抬高身价的一种说法吧。 宗泽是知道这个,但马建这个傻子却是不懂,刚才青楼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书寓是从未见过,之前也未听说过的。傻呆呆的嚷嚷道:“宗泽,我们进去闯闯,你看,书寓呀,这刚好符合你这个……” 下面的话被宗泽掐没了,宗泽可是没那心思逛书寓,这可是出了名的宵金窟。更何况,别说有没有钱的事,就说他自己可是从没这心思,他可不想自己还没成名,就得个花名。 宗泽坚决的拉着马建离开了。马建还不死心的一迭声儿问道:“怎么,怎么,你不是最好风雅的么,你文章做的那么好,今天去试一试,不好么?” 宗泽狠狠的盯着他:“你少给我装糊涂,就算你不知道书寓是什么地方?难道你还不知道,正经女子能随便公开品评男子的诗作么?将你的花花肠子收住,下次你不要跟来了。我们是来做正事的,不是让你来寻花问柳的。” 马建见宗泽挑明了,不好意思的嘟囔道:“我也没想干嘛,我就是好奇。我之前听他们说了,逛青楼很爽,所以,就想着去看看而已。” 宗泽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阵,也无心再逛,对马建道:“我们坐船也累了,现在回去吧,在路上买几样礼,明天带去江府。”马建带的从人也劝他:“小少爷,走吧。这里真去不得。我们出来时,老爷跟太太可是特别交代过的。” 马建只得悻悻的往出走去,几人转出这条花街,又转回刚才卖货物的主街,选了几样东西,准备明天带去江府。 宗泽几人正往客栈走去,忽然见前面卖包子的店前围了一堆人,有男人的喝骂声,还有孩子的嚎哭声。宗泽好奇的驻足,只听有人劝道:“算了算了,这两个娃儿看样子也是饿的狠了,你就舍两个包子给他们,也算积德了。不要打了。” 宗泽一惊,有人在打孩子?!挤过去一看,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正在用擀面杖打人,地上趴了两个乞儿模样的男孩,那个大点的正弓腰护着下面的男孩。那擀面杖打在身上的声音沉闷的很,看样子,那店主是没留情的。 宗泽最见不得人打孩子的,这时也顾不得自己是个外乡人了,大喝道:“这位大叔,还请住手。” 那店主听得有人叫他住手,张嘴就骂:“老子教训贼娃子,关你……”话未说完,看到宗泽一行,衣帽光鲜,后面还跟了两个健仆,不敢再说恶话,连忙住了手,点头哈腰的对宗泽说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啊,这两个人偷我的包子,被我逮住了,还想跑,所以我就……” 宗泽打断他的话,问道:“这位店家,你这包子多少钱一个?他们拿了几个?我来付账。你放了他们吧。”那店家赶紧赔笑答道:“一共拿了四个,八文钱。” 听到这儿,连马建都不爽了:“我还当是多少钱呢?就八文钱你将人打成这样?!”说完,摸出一角银子甩过去:“这里少说也有三钱的,给你,将人给我放了。” 那店主喜得咧着牙笑的脸上一层层的迭起纹路来,连连哈腰道:“多谢这位公子,这是该当的。”说完,对着趴在地上的两个乞儿道:“你两个小子走运,今天有贵人给钱了,你们走吧。” 那两个乞儿爬起来,谢过宗泽二人:“多谢恩公了。” 见事儿已了,马建转身就要走,宗泽却对那店主道:“刚才给你的银子足能买下你这店里蒸好的包子的。既然如此,你现在店里摆的这些包子也算是我的了,我要舍人,你可有意见?” 那店主还想着白得了一笔小财,没想到这公子还要包子。有心想说这银子是你送我的,但看到马建身后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壮汉,不大敢开口,只得赔笑道:“不敢不敢,小公子要就请拿去。” 宗泽转头对着马建的从人道:“两位哥哥,将这包子拿过去,散给街角的那些乞儿吃吧。” 那两个从人闻言,立即走过去,拿起蒸笼,将里面的包子一股老儿倒在地上,只见那些乞儿蜂拥来拣。 对从人将包子倒在地上的这个动作,宗泽没有阻拦,好多地方都有这样的规矩,除非是专门的散米散面,其它时候,给乞丐的东西还就得放在地上,不然,人家是不敢来拿的。当然,如果单个的给就另当别论了。 将包子散完后,见那刚才挨打的少年还站在那儿看着自己,想着他刚才挨打了,于是宗泽问道:“你可还好?身上可有受伤?”说着,拿出半吊钱了:“这些钱你拿去看看伤吧。”那少年踌躇了一下,没动。他旁边的小男孩却是一把从宗泽手中接过了铜钱,接着就趴在地上给宗泽磕了个头。 宗泽吓了一跳,来这儿这么久了,还从没人给自己行过如此大礼。赶紧让他起来。 见这边的事已了,旁边还围了不少人看着呢,宗泽就叫上马建急急的离开。 那两个乞儿也跟在他们后面隔了一段距离一起走着,宗泽原先还以为他们是要去别的地方乞讨,刚好同路呢,可是走了两条街发现他们还跟着。 马建也早发现了:“宗泽,你看,那两个乞儿还跟着我们的。他们不会是想着赖 分卷阅读145 上我们?”宗泽停住脚步,回头迎上这他们:“你们跟着我们可有事?” 那个少年听得宗泽动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想跟着恩公,报答恩公。还请恩公收留。” 宗泽笑道:“方才出手相助于你们,只是举手之劳,我不用你们报答。你们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少年趴在地上磕了个头道:“我知恩公不需要我报答。我只是妄想跟着恩公,好让我二人不再流落街头。还请恩公收留。” 听了这少年的话,宗泽说道:“你先起来吧,这样当街跪着,人来人往的不好看。你起来说话吧。”那少年还算不犟拐,没有来,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这套。赶紧站了起来。 宗泽定定的看着他道:“刚才救你,我真是本能的举手之劳。可现在你要我收留,这事就非同小可了。既然求我收留,你可有什么值得我收留的本事?” 那少年乞儿道:“我力气很大,可以帮恩公做事。” 听得他这话,宗泽来兴趣了:“哦,怎么个**?” 那少年一听,恩公要他证明呢,赶紧左右一看,看到街旁有个石墩子,于是走过去,一手就将他石墩子举了起来,宗泽吓得赶紧道:“快放下,快放下。” 马建的从人看到,也嗬了一声:“嗬,这小子这把劲儿可真不错,这石墩少说也有七八十斤的,就这样举了起来。” 宗泽相信了,这少年乞儿还真是天生神力。不过,宗泽却是有个问题要问的:“既然你力气如此大,方才那人打你,怎不见你还手?” 那少年乞儿道:“我爹娘在世时,常常对我们说,人要有道德,要知道辨对错,错了就要认错,不能错了还嘴硬的。先前我们偷包子错在先,如果再还手,就是错上加错了。” 宗泽听完,长出一口气,这个少年很聪明;看到自己跟马建两个少年之人比大人有同情心,所以,他追上来求收留。而他常年受生活的苦楚,却也没泯灭掉仁厚的本性,心性不错,可以收留。这一趟可真来的值得,自己一直说要随缘找个书童的,眼前这个少年乞儿不就是个现成的么。 虽是打定主意,宗泽却还想试探一二,这种受过太多苦楚的人,不是不能同情怜悯,主要最怕的是心里扭曲冷漠,自己可不想收条毒蛇在身边。 于是宗泽对这少年乞儿说道:“你力气大,是个本事,我可以收留你。你现在就跟我走吧。”那少年喜出望外,正要谢过宗泽,宗泽却是一指他身旁的男娃道:“就你跟我走,这个娃娃我可是不要的。” 那少年脸上的喜意顿消,赶紧求道:“恩公,他是我的亲弟弟,我们哥俩一直相依为命,还请恩公怜悯,一起收留。” 宗泽看着他,坚定的摇头道:“他我不要,只要你一人。你可愿跟我走?赶快做决定吧,不然我就走了。” 那少年哀求的看向宗泽,见宗泽一脸坚决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没有再踌躇,而是对着宗泽一抱拳道:“多谢恩公赏识。我只有这个弟弟,舍了什么都不能舍下他的。既然恩公不能收留我弟弟,我也不能跟恩公走的。多谢恩公了,我们这就走,叨扰您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宗泽叫住他:“等等。君子光明磊落,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刚才那番话是试探于你的。刚才如果你舍了你弟弟跟我走,我肯定不敢要你的。不过还好,你选了你弟弟。你这样,我心甚慰。不知你兄弟二人可愿跟我走?” 没想到竟然如此峰回路转,那少年听得宗泽之言,愣了一愣后,赶紧拉着弟弟一起跪下道:“多谢恩公收留。” 宗泽让他们起来跟自己一同回客栈,又问道:“我观你言谈,很是知礼。你爹是做什么的?” 那少年道:“我爹原先是镖师,可惜前几年走镖时死了。家里遭灾,我娘也在去年死了,所以我们两兄弟就流落街头了。” 宗泽点头道:“哦,原来如此,你爹也算是场面上的人物,想是教了些待人接物的道理给你们的。” 接着宗泽又问起二人的年龄姓名,那少年答道,他叫丁全,今年十四;他弟弟叫丁原,今年八岁了。 宗泽将二人带到升平客栈,见到宗泽带了两个乞丐回来,掌柜的很是不愿,还是马管家出面,多许了银子,才让进门。 接着宗泽让小二赶紧送几桶水来让丁家兄弟好好洗刷一下。看那小二嫌弃样,宗泽赶紧又掏了一把赏钱,才让人爽快的去备洗嗽用物了。 丁家兄弟去洗刷去了,宗泽想起他们好像没衣服,赶紧又托马管家去买几套布衣过来。 马管家一边答应着,一边对宗泽说道:“陈公子你们快上去吧。楼上有人等着呢。” 第99章 宗泽上楼进房一看,原来是江松涛在房中等着他们。 看到宗泽进来,江松涛笑道:“宗泽你们总算回来了,可是让我好等。” 宗泽道:“我刚才跟马兄一起出去逛了逛。哦,来给你们介绍下。江师兄,这是马县令的三公子马建;马建,这是江松涛江师兄。” 两人互相都听说过,不过正式见面倒是第一回。江松涛、马建二人客气的拱手作揖,寒暄几句。 三人坐定后,马建让人上来茶水。江松涛就说道:“你们今儿个来了怎么不进门呢,我收到门房的帖子赶紧赶到门口,说是人都走了。不过,幸好你们留下了客栈的名字,所以我就赶到这升平客栈来了。” 宗泽笑道:“拜访你们不是不能贸贸然上门的么,是要先投帖子才能去的吧。我们今天也没亲自去你们家,是让人送帖子去的。咦,江师兄,怎么你现在跑到这儿来了?你今天不上学的么?” 江松涛答道:“我们的讲书这两天有事,给我们放了两天假,所以我刚好在家。” 宗泽道:“你在家就好,我估摸着我们的木排明后天都要到了。江兄,你这边可安排好了?” 江松涛道:“这事儿,祖父已交代给了计管家了。我刚才出来时也问过计管家了,他说他都安排好了。”说着,江松涛站起来道:“现在时辰还早,趁我今天有时间,走,这就去我家一趟,我带你们去找找计管家。” 宗泽一看,太阳都快偏西了,踌躇道:“这样好么?” 江松涛道:“怎么不好了,我就今明两天有空。走吧。”这次来本就是为着生意来的,现在木排马上快到了,不将这些准备好,木材到了往哪儿放都是问题,于是,宗泽也就不再犹豫,让马建叫上马管家一起江府。 马建道:“你刚才不是让马管家去买衣服了么?”宗泽道:“我是叫他了,但我当时听到他吩咐了别人去的。想是在客栈的,你去叫吧。” 宗泽 分卷阅读146 又想起丁家兄弟还在洗呢,估计不洗个几遍是洗不干净的。没那快出来的,于是,宗泽又吩咐马建的从人道:“曹哥,等丁家兄弟出来,麻烦给他们端点吃食,然后告诉他们,就在房中等着。我出去有事。如果今晚没回来,曹哥你帮忙找个房间给他们睡。” 这头吩咐好了,宗泽江松涛来到楼下,马建跟马管家已是等在那里了,几人不再多话,上得马车,到了江府。 江松涛直接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了祖父江原迁面前。 江原迁对宗泽是早有耳闻的。以貌取人,古已有之,看到眼前这个长相很是俊秀的少年,江原迁就更是提起精神了,别的不说,端看这外貌气质,日后也会压人一等的啊。就是他让自己很是看好的孙子从县试到院试,次次都屈居他之下,看来,今天可得好好会会他才是。 当然,江原迁这个会会可没有报复之意,他只是是想称称陈宗泽的斤两。江原迁乃是堂堂的一府同知,心思当然不会狭窄到,人家超过孙子就不高兴的地步。 只是,自家这个孙子,读书一向是不错的,自己也是寄予厚望的,能次次压孙子一头的,想必是有点本事的,所以,决定今日对陈宗泽的考校那得加深难度,不再是像之前一样,考校这些后辈都是诗文居多。 打定主意的江原迁,在众人寒暄过后,说到生意上来后,他也没让宗泽他们立即跟计管家去细谈,而是问宗泽道:“商人逐利,为人不喜。天子朝廷也是屡禁商人之家科举出仕的。读书人皆是避之而不及,缘何陈小友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呢?现在天子治下,对仕人皆是优待无比,陈小友还要如此逐利,莫非是认为还有所欠缺?” 这话可刁钻了,答不好要么就是爱钱,要么就是对制度不满,江松涛闻言,不安的叫了声:“祖父!”江同知却是摇头含笑等着宗泽答话。 宗泽闻言欠身答道:“国固民富,而后有商人逐利。正是因为太平盛世才有歌舞升平哪。所以,国固民富,商人逐利,无可厚非。” 江原迁听完宗泽所答,暗自点头,怪道能次次压自己孙子一头,就凭他这份儿急智,松涛也是多有不及的。刚才自己的问话,是布满陷阱的,世人为安全起见,也多是平平带过而已,没想到,今天这个陈宗泽竟然顶住了自己。他说国富民强了所以逐利的,你能不击节附和么? 高声叫好的江原迁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接着道:“商人逐利是无可厚非,可陈小友堂堂秀才却逐这些商人之利,这会否有违圣人教导?而使斯文扫地?” 听到这江同知越来越犀利的问题,宗泽知道,看来,今天这江同知是存了考校之心哪。 宗泽快快的思索了一下,答道:“回同知大人,圣人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由此可以看出,圣人就是知道世人爱财图利的,所以才要求人用仁德正经的手段跟途径去获得。因此,宗泽认为君子爱财无可非议,只要取之有道即可。” “更何况,太史公早就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天下之人皆为逐利,工匠逐的是当下之利,农民逐的是一年之利,商人逐的是数年之利。为官者逐的是天下之利。大家都是逐利,只是方式不同而已。以上为学生的一浅见,如有冲撞之处,还请同知大人千万勿怪。”宗泽慷慨激昂的说完后,站起身来,对着江原迁拱手赔罪道。 听得宗泽这慷慨陈词,江同知拍案大笑:“好好好,说的好。天下之人皆逐利。陈小友果然心思敏捷,目光远大啊。老夫今日受教了。哈哈哈……” 听得此话,宗泽赶紧站起来拱手道:“老前辈言重了,学生不敢领受。” 这次对答,让江原迁对宗泽的实力有了直观的感受,真是实力超群哪。 你说他对当下有不满之意,他就说是因为国富民强所以为之。 再说他有违圣人教导,他就拿孔子的话堵你,最后还引申到天下上去了。立意一下从为自家赚点小钱,到为天下人做事上去了。真是年少有为啊,假以时日,朱紫加身必是不在话下的。 看来松涛跟他关系亲近真是好事,有个这样注定不是池中之物的同学,日后不管做什么也能事半功倍的。 考校完,江原迁恢复到了慈祥的爷爷状态,跟宗泽说起了他的写的木材生意的条陈上来了:“你真是聪慧过人,这两个条陈,我看你都是下了大工夫的。老夫很是看好,所以当日立时答应。不过,正如刚才所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也须知,做事要有仁德之心方能长久啊。” 这是教导之意了,宗泽赶紧站起来肃身恭听,待他说完,宗泽躬身谢道:“多谢前辈教导。” 江同知哈哈一笑,对众人一挥手道:“好了,我们这的话也说完了,你们下去谈你们的吧。” 众人赶紧行礼告退。江松涛将众人往他们日常待客的花厅带去,边走还边歉意的宗泽道:“宗泽,刚才祖父之言,你可千万要担待一二,祖父并非诚心想……” “江兄不必在意。刚才,江同知明显是在考我,我怎么会有怨怼,你也忒小心了。”宗泽打断江松涛的歉意道。 江松涛知道宗泽一向豁达,闻言,也不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来到花厅,江家管家计管家,就细细的跟宗泽他们说起沧浪这边的布置来。 关于木材仓库、木材分割、木材销售等问题,计管家一一说明。宗泽暗暗叹服,这些人真不愧是做老了的,真是有经验,各种问题都有考虑到,连仓库的选址都很有讲究。 知道金洲的木排这两天就会到沧浪,计管家又道:“我前几天去江边时,那边的放木材的场子一是准备的差不多了,明日我们再去看看,可是准备妥当了?顺便,明日也请陈公子、马公子见见沧浪这边几个商人。” 接下来,马管家又就一些具体事务跟计管家好一通商量。都商量妥当后,江家婢女也进来请用晚饭了。 宗泽他们还没资格让江原迁亲自作陪的,因此,这个晚饭也就由江松涛作陪了。 因着众人还要赶回客栈,江松涛也只稍稍的劝了几杯酒也就撤了。席上,众人约好明日江府门前见面,好一齐走。 宗泽回到客栈,刚上楼,只见迎面两个人看到他,立即跪在他面前磕了个头:“恩公你回来了,我们给你磕头了。” 宗泽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丁全丁原两兄弟。二人现在打理干净了,全然不是那副小乞儿的样子了。 宗泽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二人长相普通,不过精神还算不错 分卷阅读147 。嗯,给自己做书童可正好。 宗泽将二人带进房,看到二人很是拘谨的样子,开口说道:“日后,你们二人见了我平常行礼就行了,不要跪来跪去的。日后,也不要恩公恩公的叫了。你们就称我为少爷好了。” 宗泽说完这话,心中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到底成了个少爷了。不过,心中虽是有点难为情,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宗泽想了下,接着道:“你二人虽跟了我,但名份还是要说下的,日后你们将会入我家的奴籍,你们可愿意?” 这点是宗泽深思熟虑做下的决定,他日后的规划早就有了,科举出仕是自己的必经之路,他身边需要绝对忠诚之人。所以,丁家兄弟要跟他,就必须要入奴籍。这个不光是一种震慑手段,也是对人性的一种体察过后的决定。 现在丁家兄弟是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所以,现在只要有人给他们住,给他们吃就能满足。可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如果自己犯了酸气,说是拿他们当兄弟看待,那这说不定会为日后酿下大错。 既然是兄弟,那就要平等,你有的,我就要有,不然,就是不公平。刚开始还好,后面等那最初的情分慢慢消失,余下的就只是不平与欲望,到时该当如何?“碗米恩斗米仇”这句俚语那是从无数前人经验教训而积累下来的。 听得宗泽之言,丁家兄弟连忙点头同意,当日既然求人收留,就是有为人奴仆的自觉的。 第二天,宗泽就带上丁全跟着马建一起到了江府。 江松涛已是等在门口,见到宗泽他们稍稍招呼一下就动身了。 计管家将他们带到江边渡口不远处,只见好大一片地儿上搭了好几个大棚子,有的是四壁顶棚都有的,有的就只有顶盖了。宗泽心道,真是周到,可能会将木材按值钱程度的不同而分类放了。 宗泽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今天见到计管家的安排,看来,他就算不是行家,那也请教过行家了。于是宗泽问道:“计管家,你们卖木材,是卖原木呢,还是在这儿分割好了再卖?” 计管家答道:“都行。这到时就看买家怎么买了,是要买原木?还是买板子?”宗泽懂了,这样不错,操作灵活。 宗泽问完,计管家也问道:“陈公子,你这次下来的木材你可有见到?粗细如何?” 宗泽比划道:“这次下来的是第一批,都是橡木、榆木、松木这些个好木材,都好粗的,我看打头的几个都有我几抱粗的。”计管家笑道:“粗就好,这样也能卖的起价儿。” 看完江边的仓库,计管家又带着他们见了几个合作的商人。 看到宗泽一行,听得计管家介绍,这是他家的孙少爷江松涛,那是马县令的公子马建,几个商人肃然起敬,赶紧起身躬身让座。 轮到宗泽,他却是没有显赫的父辈可以介绍,于是就介绍道:“这是金洲府今年的院案首陈宗泽,陈公子。” 虽然一个院案首还不能让这些商人肃然起敬的,但是,也足以让人尊重的;何况这些人都是常年混外场的,见人三分笑那是必须的,不管他来头如何,既然能跟江同知的孙子一起来,那也必不能小觑的,所以那几人也不因宗泽年少而轻看,也都起身让座了。 众人相让着坐定,闲话几句后,就步入了正题。宗泽几个就听计管家、马管家谈事儿,慢慢的宗泽也听出了道道,时不时也能插上几句话了。宗泽的插话可不是乱插的,可谓句句都在点子上。 计管家暗暗吃惊,这个陈宗泽学东西可真快,心思玲珑的很;这些个道道,很多时候,只有那些经年在外跑的人才看的出来的。没想到,他听了几句,就摸了出来。 难怪昨日老爷跟他说,要好好对这陈宗泽,小心看顾点,不要将人得罪。当时自己还不以为然,心想他一个只会读书的娃娃懂些什么,现在看来,真是不能小觑,看来是要能结善缘就多的才好。 于是,上了心的计管家更是用心,下面的说话也是处处提点,聪慧如宗泽当然察觉出了计管家的善意,连忙颔首表示谢意。自己的善意被人察觉,计管家感叹宗泽心思细腻之间,也是心里高兴的,接下来的谈吐更是真情实意了很多。 正事谈完,已是吃晚饭的时节,时下吃晚饭都是太阳下山就吃的,不会到掌灯时分的。所以,虽是吃晚饭的时候,但天色也不太晚。 计管家提议大家去到临风楼好好吃顿酒,但被其中一个石姓商人拒绝了,这几个商人都是捐了员外的官的,所以时人都是称他们为员外的。 只听这石员外道:“每次吃酒都去临风楼吃,有个什么劲儿。今天刚好有两个秀才公在这里,我们今天就去柳晴晴姑娘的书寓去好了。这柳姑娘我是闻名已久,奈何才学不够,一直不得登门,今天刚好可以借两位秀才公的东风一见哪。” 张员外听了笑道:“我说老石,你可别做梦了,那柳晴晴可不是好见的。就算今天两位秀才公帮你进去了,那吟诗作对你还是不会啊,小心柳姑娘将你赶出去。” 石员外满不在乎道:“管他呢,进去再说。” 计管家笑道:“我们这么多人呢,那两位秀才公得写多少文章才行?” “这倒也是。”石员外想了下:“这样,要不,你们去临风楼,我跟两位秀才公去柳姑娘那里闯闯关去?” 他这一提议当即遭到张员外的拒绝:“嗬,那怎么行。你以为就你想去啊,我们也想去啊。” 在还没问过宗泽二人意见的情况下,众人竟然为谁去柳姑娘那儿争论了起来。宗泽心中对去这种场所是十分排斥的。但是,好像时下之人,也不以为这有什么不好,反倒认为是风雅之事。 今日众人已经将他们架在面前了,算了,现在这种场合,稍稍有点情商的也不能拒绝的,反正他们是好奇去看看,书寓的逼格既然如此高,想来可能真只是一个高级交际场所,其它应该无碍的,去就去吧。 一阵争论不下,石员外去书寓的决心特别大,今天非去不可。 最后宗泽见他们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头绪,于是出主意道:“这样,我跟江师兄只有两个人,那你们就去两个,你们划拳决胜负吧。” 宗泽这个提议一出,众人也不好再争论,真个划拳,那也太不像话了;最后因着石员外跟张员外格外想去,于是众人就让他们二人跟宗泽他们去书寓,其他人去临风楼喝酒去。 见宗泽他们要去书寓,马建是无论如何想跟去,但被宗泽严辞拒绝了。这种地方,对马建这种从未涉足风月场所,但好奇心又奇重的少年之人来说,是绝对不能沾惹的,不然一不小心就会一头扎了进去出不来的。 石员外跟张员外带着宗泽二人 分卷阅读148 往书寓而去,计管家又派了两个健仆跟着他们,才跟人去了临风楼。 宗泽坐在马车上好笑不已,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做,别人为求女子欢心的枪手。在现代时,宗泽就看过关于古人去逛风月场所,吟诗作对请枪手的事儿。想不到自己今天也会成枪手中的其中一员。 石员外他们来到一所书寓前停了车,宗泽一看,咦,这书寓不就是昨日自己跟马建一起来过的地方么。 果然,他们刚一下车,昨日那老鸨儿就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唉哟,几位客人可是来见我家姑娘的,我家姑娘的规矩是……”话未说完石员外就不耐烦的打断了:“行了,行了,你家姑娘的规矩我知道,快快去将题拿出来吧。” 开门做生意,姑娘架子大,那是抬身价用的,这些开门迎客的,那可不得小心伺候客人的。那老鸨儿闻言,赶紧赔笑着将众人迎进门口厅堂,然后摇曳生姿的往里面去了。 待那老鸨儿进去后,宗泽才转过身来。昨日那老鸨儿见过自己,做枪手就要有做枪手的自觉,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一会儿,那老鸨儿出来,将手中花签递给石员外:“我家姑娘说了,现在正是赏菊的时分,就请各位以菊花为题作诗一首,时间是半柱香,诸位请吧。” 这老鸨儿很有职业素养,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常年做生意的,哪会不知道今天这两人请了枪手呢。要真是严格要求本人作诗,那能有几个有钱人进的来?她们这生意得多难维持的。 半柱香,也就是十五分钟,要作一首诗出来,这难度颇高啊。宗泽额角有点冒汗了,这刚好是自己的短板,今天偏偏放在了第一关。要是今日让这石员外连门都进不去,自己这个院案首可真是有点丢人的。 菊花是江松涛这段时间时常咏对的,对他不是难事,略略一思索就下笔写了起来。 见江松涛下笔如飞,宗泽一拍脑袋,刚才太紧张了,老鸨说是当场作诗,只要是现在在当场写出来的就行,管你是不是真的现想的呢。这个菊花诗是之前写老了的,不难,于是,宗泽赶紧快速回忆了一下平日里做的这方面的诗,哪首最得意。想好后,赶紧奋笔疾书,将诗句写了下来。 时间到了,石员外张员外赶紧拿着他二人的诗,递给了老鸨儿。 不多一会儿,那老鸨儿笑容满面的出来:“哎呀呀,张员外、石员外,你二人可真是李白在世啊,我家姑娘说了,你们这诗做的是极好的。两位可以到中院儿了,请随奴家来。” 宗泽几人跟着老鸨儿往里走去,里面布置的可真不错。真不愧是出了名的销金窟,古代的高级娱乐场所,里面布置的风雅极了,虽是小巧,但都很精致文雅,真可称的上一步一景了。 一行人到得中间的花厅坐下,那老鸨儿又拿过一题目来:“我家姑娘请各位以沧浪为题写一首词。以一炷香为限。请开始吧。” 写词好办点,尤其是写这种有地名的,有很多现成的模板可以套,宗泽来之前对沧浪研究过一番。也看过沧浪的地方志啥的,对沧浪的名人、名地有所研究,现在刚好可以套进去,好好润色一番,也不失为一首好词。 宗泽闭目凝神一阵,想好脉络,开始动笔,时间有限,不奋笔疾书都不行的。宗泽快速写完,才来得及喘口气的。好家伙,这简直比考试还紧张。希望今日这柳姑娘真是倾国倾城,不然,可是对不起自己这番出力啊。 老鸨儿拿着花签进去,一会儿就笑容满面的出来:“哎呀呀,我家姑娘很是喜欢二位的词,直道好久没见到如此好词了,请二位跟我来内院儿吧。” 宗泽跟江松涛踌躇了一下,这柳姑娘可能是要亲自当堂考最后一关的文章了,他二人再跟着进去,这作弊做的也太水了点儿吧。正犹豫呢,石员外张员外却是兴奋的撮着二人往里去了:“怕什么,那老鸨儿没说什么,想是愿意你们进去的。” 宗泽犹豫道:“可我听人说,最后一关,都是姑娘隔着帷幕亲自考的呢。我二人去行么?” 听宗泽说这个,江松涛惊讶道:“宗泽,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之前来过这种地方?”听得江松涛之言,石员外二人立即兴味儿十足的看向宗泽。那看宗泽的眼神,就算没说出来,宗泽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满眼都是好小子,你真行的味道。 宗泽赶紧道:“我怎么会来过这种地方,话本上不是经常有说到这个情节的么?”三人一想,也对,就凭宗泽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想是没来过的。 一行人来到里面,看来,是书寓的最里层了。一进花厅,只见从梁上掉下来的纱幔层层垂下,给屋子平添了一种烟雾袅袅,仙气飘飘的感觉。纱幔里面影绰绰的坐着个美人儿。 就这番渲染,宗泽都惊叹了,真是深谙人的心理啊,这一番造势,三分美人也能造成十分出来的。 几人坐定后,那美人开口道:“几位两闯两关,真是才学过人,下面的文章想必不在话下,奴家就静等诸位见面了。” 美人就是美人,这声音媚而不俗,甜而不腻,真是如莺如翠一般,还没见到人,只听这声音,都让人心动不已。 写文章,这是宗泽的强项,很快一篇文章一挥而就,江松涛也是很快完成。老鸨儿将文章递了进去,只听那姑娘吩咐一声,纱幔两边勾起,一个盛装美人映入眼帘。 是很漂亮,确实当得起花魁,可兴许是先前想的太完美了,现在见到,宗泽反倒有点失望没有他想像中漂亮。 石员外张员外却是兴奋无比,正要上前搭讪。那柳姑娘却道:“二位今日请来的枪手,真是不一般,可愿跟奴家引荐一二?” 原来人家早知道作弊,宗泽听到柳姑娘这样说,还以为石员外、张员外会有点讪讪不安的,谁知二人根本毫不在乎,趁机上前哈哈笑着搭讪柳晴晴,奉承起来。 既然是以才学为卖点的,柳晴晴对读书人那当然是相当关注的。继续问起宗泽二人来历,江松涛先答了,柳晴晴一听,起身弯腰一福:“原来是同知大人的尊孙,奴家有礼了。” 轮到宗泽时,宗泽可没江松涛的底气,这儿可是他的主场,无碍的。逛这种高级风月场所,对男人来说那是雅事一桩,宗泽却不是太自在,他真不想在这地儿留下花名,想了一下答道:“在下马建。” 此言一出,三人侧目,不过,几人都是人精,既然陈宗泽不愿表明身份,那就不必戳穿。宗泽说完,初时还觉得有点对不住马建,不过,转念一向,这小子不是一直很想来的么,自己这样也算是让他如愿以偿了,自己给他在这儿扬名,他知道了,说不定更高兴的。 那柳晴晴真不愧是才女,接下来,她 分卷阅读149 就跟江松涛二人说起了诗词歌赋,时不时还吟诵几句。宗泽看她跟江松涛应和着,真是腹内有锦绣。 心中暗道,怪道现代有人撰文,说古代去青楼的也不全是寻花问柳的,好多是奔着谈恋爱去的。就这懂诗会画的美人相伴,男人不动心都难哪。看来,这类女子卖艺不卖身可能是真的?宗泽深觉前面暗自揣测,亵渎了美人啊。 这柳晴晴诗书不错,招呼人也很有一手,到了最后,她主要是跟江松涛应和着,但也时不时分出心神,殷殷关切的跟石员外、张员外说着话,让人真是一点受冷落的感觉都没有。 这次过了三关见到了美人,石员外真是一偿心愿,高兴非常。 出得书寓时,还兴奋的说着这柳姑娘云云,还对着宗泽江松涛二人热情道:“二位今日帮了我一个大忙,可是了了我一心愿。日后,有什么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张员外在旁听了,开玩笑道:“人家江公子、陈公子两个读书人,能找你什么事?是找你借钱呢?还是找你要木头?抑或是找你要粮食?” 石员外一听,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我石某人,别的不敢说,就是粮食多,如果二位要,尽管来找我,哈哈哈。” 听到石员外说家里粮食多,宗泽听得心头一动,也许,这次来,又发现了赚银子的好去处了。 第1oo章 宗泽心中打好腹稿,再想了下可操作性,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应该是可以的。明日跟马管家商量后,再找计管家合计合计,想来是可以的。 听得宗泽的主意,马管家只道好:“这主意不错,我们这趟回去,也有二十来号人的,这样回去也免得打空手,浪费人力物力的。” 听得马管家同意自己的看法,宗泽又马不停蹄的找到江府,对计管家说道:“计管家,我想我们这趟回去,顺便再拉几船粮食回去,你看如何?” 计管家一听,当即叫好:“这当然可以,我们沧浪别的不多,就是粮食多,相较你们金洲必然是便宜的。这要做可以。粮食那边也好办,我去找那石员外。不过,这次你准备运多少回去呢?” 宗泽想了想道:“这毕竟是我临时起意的,金洲那边的一些事情也还没安排。这样吧,第一次做,就谨慎点,计管家你先两船的粮食让我们带回金洲好了。”虽说金洲那边没有事先安排,可销掉两船粮食,想来不是问题的。 这边商量好,计管家就立马去找石员外商量准备粮食的事儿了。宗泽也不多留,带着丁全回了升平客栈。 刚回去,丁原就跑了过来:“少爷,刚才来人说了,木排到江边了。马公子他们已经赶过去了,让你回来,也可以去看看的。” 宗泽一听,很是高兴,心中也松了一大口气,到了就好啊。之前虽说心中笃定会成功的,但到底不如现在成功到达,让人安心。 宗泽让小二给叫了辆车,带当丁家兄弟就赶到了江边。 他家的木排已经停靠在岸边,正在往岸上运呢。 看到宗泽,马建跑过俩招呼道:“你怎么才来?一大早去叫你,你也不在,是干嘛去了?” 宗泽嗯了一声:“呆会儿跟你说,先看看着边再说。” 马建直追问道:“行,行,呆会儿再说。呆会儿你也好好儿的将昨天你们去书寓的事儿给说下哈,我可是等了你一晚上了,一直想问你,但又一直没找到机会。” 宗泽点头应着,来到江边,见到陈宗青整个人黑瘦了不少,关切的问道:“二哥这一路可还好吧?” 陈宗青精神头十足的答道:“还好,还好,我们这一趟还算是顺利的。就是在江上风餐露宿的有点苦,不过,跟之前比那也不算什么,这多有奔头啊。之前起早贪黑的,风吹日晒的也未必能填饱肚子。” 宗泽见他人虽消瘦了一点,但精神是真的不错,眼睛都是亮堂堂的,看来是真喜欢这差事。遂不再动问。 宗泽看了一阵子,这拖木材上岸也是个大工程,看样子,没个大半天的是弄不完的。于是跟马建还有马管家招呼一声,请他们在这儿照看着,自己也不站这儿看了,转身回到客栈。计管家可是说了,他跟石员外商量好后,就会来客栈跟宗泽回话的,可得赶紧赶回去。 宗泽回到客栈,问了小二,知道计管家还没来,就上楼回房读书去了。这两天跑来跑去的,荒废了不少,可要赶快捡起来才是,不然真的手生了。 宗泽看看丁家兄弟,想起之前问过他们,都是不识字的。可以后,宗泽还想将他们培养成左膀右臂的,不识字那可不行。想了想,宗泽就教了他们的握笔方法姿势什么的,然后写了笔画,让他俩照着练。 丁全本就聪明,见宗泽要属意培养自己兄弟,不管喜不喜欢,赶紧回房练了起来,以期待会儿少爷检查时,自己能拿得出手。 刚刚在外逐利,现在也满脑子的生意的事儿,一时静不下心来。还是老办法,每次静不下心来,宗泽就会挑本书背背,这次宗泽又是如此,不过,背的不是《四书》《五经》里的,而是《道德经》,这也是宗泽最喜欢背的一本书。这个可真是很快能让人静下来的。 静下来的宗泽,开始认真的读了几篇《论语》,然后从中自己给自己出了一道题,做起了制艺。 心思沉静下来的宗泽,拿出考试时的劲头,屏蔽一切杂念干扰,认真的做起了题。 不过半个时辰,一篇七百字的制艺就完成了,写完,宗泽再读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还算是没有拉下。 正准备接着再,计管家到了。 宗泽连忙迎了出来。计管家是来跟宗泽说粮食的事情的。还没问,一看计管家的表情,宗泽就知道,必是不错的。 果然,计管家对宗泽道:“陈公子,这次很顺利。石员外答应供粮食,说随时去提就行的。” 宗泽高兴的笑道:“好,那我们就商量下运回去的事儿好了。放木排的人都到了,我想着让他们在沧浪休息两天,然后就走。这样也方便我们将粮食装船。只有两天时间,时间可是有点紧,计管家可有为难之处。” 计管家摇头道:“现在粮食已经订好,只余找船的事了。这个好办,我有熟识的人。他有船又有人,两天装满两船粮食没问题的。” 两人商量完,计管家就匆匆走了,赶紧去找人,只有两天时间,可不得抓紧么。 天快黑时,马建先带着人回来了,一迭声的吩咐小二备酒备菜,待会儿会来一大拨的人。 宗泽听到声气儿,走了出来,问道:“江边木头都弄好了么?” 马建答道:“都好了,马管家在后面 分卷阅读150 ,让我先回来说下,准备好,呆会儿他们到了就好吃饭。宗泽,你在这儿照看着。我还要去看看住的地方。”马建一边说一边走开了去,真是忙的兴头头的,宗泽看他那样子,也高兴起来,这大约就是长大成人立业的喜悦感吧。 招待木排工人吃饭宗泽有经验,叫过小二,狠狠点了几个肉菜,吩咐都是要最大份儿的,酒也让上烧刀子等烈酒。 小二答应着自去准备,过不了多一会儿,马管家就带着一群人进了升平客栈的大堂。宗泽招呼一声,赶紧去催小二上酒上菜,这些工人他们忙了大半天了,现在想来也都好累了,可不得好好吃顿好的,歇息一下么。 酒菜上来后,一群人吆五喝六的喝了顿酒,马建就让小二将他们带去歇息。这升平客栈房间也分了好几等,给这些木排工人安排的当然不会是上等客房,这么多人,还是住大通铺方便,一个房间也就够了。 刘把头他们也不已为意,大家都是常年在外下力之人,有个地儿睡就可以了,其它的也不必讲究。 陈宗青好歹是个领头儿的,也算是半个东家的,马建给安排了一个单间儿。对于马建这个安排,宗泽心道,想不到莽撞如此的马建,也知些人□□故,这安排就合理的很。看来假以时日,这又是个顶梁的人物啊。 连日辛劳,众人就在客栈中好好歇了两天,睡够了,就去街上逛逛,难得来一趟沧浪,这地儿跟金洲相比那是大不相同的,可得给老婆孩子带点儿东西回去,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这边,计管家的船只也找好了,这两天都在紧张的装船。宗泽这两天,也带着丁全兄弟日日去码头查看,看工人装船的情况。 船装好后,宗泽就安排启程了。让这次放排的人跟船走,也事先说好了,这趟回去也是算钱给他们的。听说回去帮忙押粮食也算钱,刘把头他们都乐疯了,虽说,东家说了,回去给的钱要比来时的少,那也不错啊,来回都不打空手,赚双份儿的钱,这可多好。 宗泽又跟马建商量,因着后一批放排的人恐怕也快到了,到时,也要如此安排,走时要押粮食的。留别人不放心,就让马管家留在这儿,等尔后那一拨安排好了再一起回。 马管家答应着,宗泽又特别提醒,要马管家在这儿要安排一个常驻的人,好安排这些事儿。 马管家点头道:“我这两天也在想着事儿。这边是得安排个人才行。可一直没想到合适的人。”宗泽想了想道:“我看这样,不如将我二哥陈宗青留下来,马管家以为如何?” 马管家点头道:“嗯,行,就留他吧,我这几天将该交代的都好好交代下,也教他一些事儿。哦,对了,日后我们是要在这里常来常往的,得有个固定的住处儿才行。这几天我也去寻摸寻摸,找个大点儿的院子,能招待人,又能让那些个工人来了有个下处。” 对此,宗泽深以为然:“是应该有这么个地方。来往谈事也方便。”这也相当于现代的办事处一样,是十分有必要存在的。 这边商量好后,宗泽找到陈宗青,将他们想让他日后留在沧浪的事儿说了。 陈宗青一听,既高兴又忐忑,高兴自己留在这儿,也算是独当一面了,可是,自己又从来没做过这些事儿,不知道能不能顶的下来。 宗泽笑着安抚道:“二哥别想太多,这些事儿刚开始肯定会杂乱一点儿的,后面做熟了,做顺了,也就那回事儿,不用太过担心。”说完这个,宗泽想到,让他二哥一个人待在异地他乡,虽是有生意人来往,但到底寂寞了些,于是又道:“我这次回去,让人带信回陈家沟去,让二嫂也出来。” 听说老婆也可以来这里,陈宗青真是乐得有点找不着北了,刚想着可怜自己刚成亲一年呢,娃都没有,就要一个人常年在外,那得多寂寞。不过乐完了,陈宗青又担忧的问宗泽道:“你说你让你二嫂也到这里来?唉,不知道我娘让不让?哦,对了,就算我娘让到这儿来,那这么远,你二嫂一个妇道人家,怎好过来的呢?” 看到二哥这一连串的问话,宗泽心中暗笑,看来,二哥想老婆真是有点想的狠了。 宗泽笑着答道:“二哥,我说让二嫂来,就必会帮二嫂出来的,不用担心。二伯母那儿的话,让奶去说。二嫂到沧浪来的事儿,我托马管家来安排。” 出发前一天,宗泽估摸着江松涛应该也下学了,就带上丁全,去了江府辞行。 看到宗泽,江松涛很是高兴:“听计叔说,你又想了个新点子?你可真行,我可真是佩服你这脑袋瓜子。都是怎么想的你。” 宗泽笑答道:“过奖过奖了。运粮的事儿,计管家已经跟你说了?我明日就会金洲了,这一去,说不得一年半载的不会再来了。沧浪这边的生意还要拜托江兄多多关照一二了。” 江松涛笑道:“宗泽你忒客气了。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样么。何况,不看别的,就说这生意,我们家也有的啊。你说你跟我客气些什么。” 宗泽也笑了:“也是,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现在生意的事,开头都已铺排好了,计管家、马管家都是做老了的,没什么不放心的。我这次回去,将那边粮食的销路问题处理好,就真的要闭关读书了。老师既然给了如此好机会,我就得把握住才好,这样方不负老师的厚望啊。” 江松涛闻言道:“嗯,学习之事,你可得抓紧了。这次你回去,估计秦山长的书信也快到了。为兄在这里先预祝你一击得中。” 宗泽谢过,江松涛又拿起桌上的茶杯:“明日我还有课,不能来相送了。现在为兄就以茶代酒,祝愿宗泽你此去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第二日大早,一众人来到码头,刘把头带队,分了两拨人到运粮船上。宗泽跟马建仍然是坐官船回去。 回去逆水,用了比去时多了快两天的时间才到。在路上,宗泽跟马建就商量好了,这两船粮食,一船运回风白县,那里是马建的老巢,销掉一船粮食肯定不在话下。 宗泽却是先不回风白县,他要先去紫利县找他舅舅,请他们帮忙销掉这船粮食。 说完这个,宗泽又叮嘱马建道:“你这次回去,跟着你们管家好好看看学学,也不要光想着这船粮销掉了就行了。这次生意如果顺了,日后,我们会越做越大的,这销路要越宽越好。你也别拘泥于我们风白县,也多接触下外县甚而金洲府城什么的。” 马建秒懂:“你说的有道理,日后我们生意肯定不止这些的。可不得广开人脉才好么,你放心,这次我回去,会好好跟我爹谈谈的。” 见马建受教很快,宗泽暗道,还是要多在外跑跑,真正做点事儿才好啊。昔日莽撞的马建,也能如此 分卷阅读151 上心做事了,宗泽赞许的点点头,然后又道:“现在时辰还早,来得及赶到紫利县,我这就去趟紫利县,你就在这儿等这粮船上来。” 马建闻言道:“很是,你赶紧去吧,早去早回。也别坐别的船,就坐我的官船去好了。” 宗泽踌躇道:“这样不大好吧。”马建道:“有什么不好的。我这几天就在金洲等粮船,又用不上。你这次去紫利县也是赶时间,是去了就要马上回的,可不是越快越好的么。快别说了,快点走吧。” 宗泽想想也是这个理儿,也不再推辞,赶紧登舟而去了。 匆匆来到紫利县,听到宗泽道明来意,林二舅高兴的直拍宗泽的肩膀:“宗泽你跟我想一块儿了。前儿我还正跟大哥说呢,后悔你走时忘记提醒你,沧浪粮食便宜,而我们金洲缺粮,顺便带粮食回来,这又能赚不少的。” “你让人放心大胆的进粮来,也不要光等放排的人去了,下回,专门安排船只送也行的。至于你说的销路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别的不说,这邻近几县,我还都能做的起来的。等过些时日,我再拜访拜访胡光右,说不得能将金洲府的生意整个打开的。” 宗泽道:“找胡光右啊,这家伙胃口可是很大的,怕他狮子大开口啊。我看啊,找他,还不如直接找最大的。” 林大舅道:“你说是找蔡知府?嗯,这个提议也不错。我想想要怎样才能搭上他。” 宗泽接着又道:“刚舅舅说,多运粮食来,我想啊,运粮的船回去空着多可惜,我看,要不然这样,我们多多收些山货啥的,让船一并带到沧浪去,这样来回都不空了。” 林二舅真是想击节赞好:“宗泽可真是会举一反三,这主意不错。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多赚不少钱的了。不过,这么多是事儿一起做,可是得需要人手的,我可得去好好物色些人的,这些还是要自己人照看下才放心的。” 宗泽笑道:“人好办,我这次回趟陈家沟。我家别的不多,就是人多。” 听得宗泽之言,林大舅也笑道:“可不是,你家可有十好几个堂兄弟呢。一个地儿放一个,也够放了。” 跟大舅二舅商量好后,宗泽又急忙赶回了金洲府。 船还没到,马建道:“我们这就到了两天了,估摸着最迟明天也就到了。到时,我们就不做停留了,直接将粮让人运到县里去。宗泽,到时,你是直接跟我一起回风白,还是说,你要跟去紫利县?” 宗泽道:“我跟你直接回去,紫利那边我舅舅他们安排的有人,我不用再跟过去了。” 回到家里,林淑芳看到宗泽,心疼的不得了,怎么看儿子都瘦的不行,只说儿子受苦了。宗泽连连笑着安慰,又指着身后的丁家兄弟,对他娘说道:“娘,他们俩是我在沧浪拣回来的。日后就在我家了。” 林淑芳这才看到丁家兄弟,一看他们都还是孩子,儿子既然说是拣回来的,那肯定都是流落街头的,慈母心顿起,赶紧对他们二人道:“好好,日后就在我家了。快进来吧。” 林淑芳一边唠叨,一边赶紧去给儿子张罗好吃的,还要烧水让儿子洗澡。他们家的灶是一排三眼的大灶,一个锅给儿子炒菜做饭,一个锅给儿子烧水洗嗽,一举两得。 连日赶路,一身风尘,洗了个澡出来后,宗泽只觉舒爽无比。 看到他出来,林淑芳赶紧招呼他过来吃饭:“宗泽,饿了吧,赶紧过来吃饭。” 看到桌上的菜都是自己喜欢的,宗泽坐下,又问他娘道:“丁全丁原呢?他们不进来吃饭?” 林淑芳道:“你这次带回来的两个孩子好懂事,我让他们进来吃饭,可都不肯。现在正蹲在灶房吃着呢。” 宗泽听了,心道,这丁全可真是自觉,这样也好,从一开始,该有的规矩那得有,不然,习惯了,后面想改都不好改的。 于是宗泽就将丁家兄弟的来历大概讲了下,末了儿说道:“我是要让他们入奴籍的。等我手头的事儿办得差不多了,我就去县衙一趟,将契书立好。”林淑芳早年间也颇是用过几个奴仆的,对这个也不排斥,只说:“你安排好就行。” 说完这个,宗泽迫不及待的夹起菜往嘴里塞去,边塞,边唔唔道:“好吃好吃,还是娘做的菜好吃。” 林淑芳在旁含笑看着:“慢点儿吃。好吃就多吃点,出去这么多天,可不累人么,现在回来,可要好好歇歇才是。” 宗泽刨了一口饭到嘴里,边嚼边说道:“歇不了,还有好多事要做。我明日还想回陈家沟一趟的。” 林淑芳一听,不赞同道:“你整天这样跑来跑去的,不累的慌。回陈家沟,那翻山越岭的,多的是沟沟坎坎,不许你一个人回去。要去,等你爹回来再去也一样。” 听到这个,宗泽问道:“爹他现在一直都在四季林场那边么?多久回来一次的。” 林淑芳道:“可不是,见天儿的在那边。不过,前儿个回来了一趟,说是那边事情都顺了,不用他天天盯着了,他去再交待一下,就回来,以后也不用常住那边了;说是有你六哥宗喜他们在那边儿照看也就行了。所以啊,你别着急忙慌的要去陈家沟,等你爹回来再说。”宗泽连忙点头应着。 然后林淑芳又道:“你不在的这些时候啊,严家那边已经来人下过小定了。说是赶在年前走完三书六礼,明年二月就想让他们成亲。我看他们诚心要求,你三姐也愿意,就答应了。” 宗泽一愣,三姐也要嫁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宗泽道:“三姐明年二月,那到时,我可能就不在家了。” 林淑芳幽幽一叹:“我知道,你呀,不用管我们,你忙你的大事儿去,就好了。哎,你说,这秦山长的信怎么还不来。王进士七月去的信,现在都十月了,按说也该来了。” 这可不经念的,林淑芳头天刚跟儿子唠叨完,第二天下午,王进士家的人就来送信了。 第1o1章 看到来人,还没开口,宗泽就紧张了起来。 这次来的是王进士家看门的老苍头,他看到宗泽后,就立马从身上摸出信来。 宗泽接过信,客套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站那儿将信拆开来看。林淑芳见状,赶紧对那老苍头歉意一笑,说道:“这孩子简直是有点傻了,这位老哥可千万莫怪。快请进来,你一路辛苦了,想是还没吃饭吧……”林淑芳连忙将老苍头招呼进屋。 林淑芳一边将老苍头引进门,一边吩咐良香做饭来。又让丁全去沏茶来。 这头林淑芳在招呼送信的人,那头,宗泽正一目十行的看着信,看完一遍还再看一遍,连着看了三四遍,才喜笑颜开起来。王进士这个同学的面子 分卷阅读152 果然大,秦山长在信中说,因王进士在信中对宗泽多有赞誉,所以,他要当面考考宗泽的才学,如果可以,他将会收宗泽入终南书院。考虑到宗泽路途遥远,要翻过过秦岭,所以允他明年三月十五前赶到书院即可。 宗泽乐的一蹦三尺高,再不复淡定,高兴的在院子里嘎嘎笑,难得见到儿子这傻样的林淑芳,直对老苍头解释道:“这孩子乐傻了,乐傻了。” 话是这样说,林淑芳要不是持重,她也想哈哈大笑了,自家儿子就是长脸啦,看,秦山长都来信让他考试去了,至于秦山长来信为何会来,被她选择性的忽略掉了,反正自家儿子就是厉害。 高兴不已的林淑芳在老苍头第二天辞去时,大手笔的给了二两银子红封,另外还给了包括布匹在内的四色礼品。 到中午时,陈忠运也来家了,宗泽赶紧献宝的拿出书信给他爹看,陈忠运莫名其妙:“这是谁的信?你拿给我看哪?小心我抽你,你不知道你老子我不识字的么?” 宗泽这才想到,真是乐过头了,他爹不识字呢,可不像现代拿到录取通知书高兴的给父亲献宝呢。宗泽赶紧道:“爹,这是终南书院秦山长的信,秦山长来信了,让我明年去他书院考试呢。” 陈忠运虽没读过书,不知道这终南书院是个什么所在,不过,既然听过的人都恭喜宗泽,那就说明这地方好,所以,一来二去的,这终南书院在陈忠运心中,那简直就是个圣地。 听得儿子接到了他们山长的信,那可不得了啊,可真的好好儿高兴高兴。不 过,做父亲的向来是有个十分好的,都会说个七分,陈忠运虽然高兴。但看宗泽那乐的找不找北的样子,他就给宗泽降温了:“宗泽啊,可别在那傻乐了,你可得好好的读书。我看你去终南书院考试的事儿,整个金洲府都传遍了,你不好好儿读书,要是这次去了,没考上,那得多丢人哪。” 这盆水泼的可真是时候,宗泽满腔热气顿时被泼没了。这两天是乐得过了头些,这还早着呢,自己只拿到个准考证,还要去考录取通知书的呢。 看宗泽瞬间蔫了,林淑芳心疼的不行:“我说他爹,秦山长来信是好事。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嘛,净泼孩子冷水。” 陈忠运道:“真是慈母多败儿,你看他那尾巴翘上天的样子,可不得好好削削么。快别说了,我这赶回来还没吃饭呢,饿死了都,快弄饭去。” 宗泽郁郁的进到屋里。做父亲的最见不得儿子这样儿,陈忠运对着宗泽又说了一通。这时护犊子的林淑芳端菜进来,气的边顶他边转身出去道:“就你能,刚回来就给脸色看。我看你是别吃了,我端出去了。香儿,饭也别做了,将灶里的火给我熄了。” 陈忠运一看,老婆发飙了,赶紧想起身哄去,可是一回头,看到儿子正龇着牙笑呢。 陈忠运一瞪眼,正要再说,刚巧林淑芳转头,看他的神色,一见,更气了:“你瞪什么瞪。我们娘儿俩碍你眼了?一回来就甩脸子?”在房里怎样跟老婆低声下气,那都没关系;可现在儿子正目光灼灼的杵在这儿看着呢,这让自己这个夫主脸上怎么挂的住,陈忠运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宗泽一看情势不对,赶紧说道:“娘,刚才我光顾着高兴呢,没吃饱,你赶快再给我做点饭吃。爹,你快坐下,我有好多事要跟你商量。有好些个事你都不知道的,我还在想呢,要是你再不回来,我就去四季林场找你去。” 将他娘支走,又将他爹劝着坐下。宗泽赶紧给他爹说起了事来。宗泽也不全是哄他爹的话,他说的也都是真的,真的有好多事要说给他爹听。 于是宗泽就将沧浪那边的木材生意,还有运回金洲的粮食生意,还有将山货往外运的生意都一一跟他爹说了,宗泽越说,陈忠运的眼越亮,这个儿子真是长大了,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做了这么多大事。 陈忠运要不是顾忌着做爹的矜持,都想拍桌叫好了,不过,虽然没有拍桌,但口中也是连连叫好,连连叹道:“好小子,好小子。” 这让送饭进来的林淑芳嘲笑不已:“现在是好儿子了,刚才怎没完没了的骂呢。”陈忠运嘿嘿一笑,林淑芳斜眼嗔了一下,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忠运听到宗泽说运山货出去卖,说道:“你大姐夫家不正是做这个的么,刚好,让他家多多收货备货,到时一船一船的往沧浪拉,不是比他们现在这一点点的卖强多了。” 宗泽点头认同这个主意:“那爹就将大姐夫叫回来,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儿。我想着,既然跟大姐夫他们通了气,那还是给二姐夫他们也讲下吧。他们那儿也很多山货,让二姐夫家人安排收货,不是更便宜么?” 对宗泽这个提议,林淑芳特别赞同:“对对对,宗泽说的对。有钱大家赚嘛。我家是没那人力跟精力一点点的收山货的,给芬儿他们说下也好,也好让芬儿在张家人面前更有底气。” “哦,对了,既然跟他们都说了,宗泽,你看要不要给那严越迁也说说,他母家不是沧浪的么,这样一来,不是更好,让他在这边收货,拿到沧浪去卖,那也能盈利不少,他日就算分家分不了什么家底儿,自家也可以挣家底儿的不是。日后过日子也免得看人脸色不是。”林淑芳越说越兴奋。 当娘的就是想的仔细,这三女婿还没进门呢,都惦记上了。不过,他娘说的有道理,这赚钱的生意跟他们都讲讲也好,让大家都分杯羹也好。于是宗泽道:“娘说的有道理,等抽个空儿找人去跟严越迁说说,让他也安排人准备下也好。” 听得宗泽他们商量的热火朝天的,要给几个女婿说备山货的事儿。陈忠运也是心中一动:“反正是要收很多山货的。我看要不要顺便给你伯父他们说说,让他们在家也收山货,赚些钱?” 听了他爹的话,宗泽默然了一下:“伯父们收山货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不要跟他们说。” 陈忠运看向了他,宗泽解释道:“收山货是要本钱的,伯父们收山货的本钱哪儿来?到时肯定是想从我们这儿借。而我们家,现在是摊子铺的大,还没赚到钱呢。那伯父们借钱,爹你是借好呢,还是不借的好?好,就算爹咬咬牙给借了,后面说不定更多事儿。依几个伯母的脾性,肯定是想拉拔娘家一把的,这种好事儿怎不告诉娘家,说不定,到时她们娘家的本钱也要问我们借,到时爹你准备怎么办?” “借钱事小,我家现在就算没钱,但要想点办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但问题就在这里呀,如果只借一次也还好,但很多事情都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就人性来说,所求总是层层加码的。假使我日后能更进一步,伯 分卷阅读153 父他们想借的说不定更多,到时,说不得会给人招祸的。所以,这个口子不能开。”宗泽一口气对他爹说完这个,极力要打消掉他爹的念头。 他爹的想法宗泽清楚,想着自己现在发达了,要拉拔一下兄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些前情旧事也别说他爹,就是宗泽也都忘了好多,况且现在生活境遇拉得也大了,实在也没有记得必要了。自家日子好了,帮帮亲戚那也是应当应份的。 不过,帮是可以,但要有方法。像他爹这样就不好,帮人最忌讳直接给予,最好是能让他们自己慢慢立起来。于是宗泽又对他爹说道:“爹也不要急,几个伯父我们肯定是要帮的。这次我们家的生意要用到很多人的,我还正要说回趟陈家沟的呢。爹你这回回去将几个堂兄带出来。这样,等他们赚了钱,送回家做点小本生意也一样的。” 已经说到这里了,宗泽又接着对他爹说:“这次我将二哥留在了沧浪,日后就让他在那边看着。他一个人在那边也太孤清了些,所以,我就想让二嫂也过去。哦,还有,另外几个堂嫂,我想,要不我跟奶说下,让她们都跟出来。” 这其实也是宗泽的一点私心,不光是为堂兄,就是为了这几个青春年少的女子好过点,他也想伸把手。上次回家看到她们几个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有伯母那恶狠狠的眼神,宗泽都猜的出她们的处境。之前还好点,好歹还有男人在身边顶一下,现在可能更难过,几个伯母都不是好相与的。这磋磨儿媳妇儿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这可能就是这个时代的桎梏,伯母也是受婆婆得气熬出来的,现在好容易熬成婆了,可不得在儿媳妇身上报复回来。于是,这样的陋习就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听宗泽说完,陈忠运还没说话,林淑芳却是说话了:“这样也好。她们几个新媳妇在家呆着也可怜,还是跟自己夫婿在一起的好。” 陈忠运也道:“这次回去也刚好看看房子建的咋样了,说不定建的差不多了吧。行,我们在家歇上一歇,后日就回陈家沟看看去。要不,宗泽你就别回去了,我一个人回去也使得。” 宗泽想了想道:“这样也行,爹,你回去跟奶奶她们好好说说。年前也就算了,毕竟只有两个多月要过年了,堂兄们也会回去过年的,年后可是要嫂嫂她们出来的。” 林淑芳在旁接话道:“孩他爹,让侄儿媳妇跟着出来这话,我看这次你回去跟娘说个话头头就行了,先不要漏什么口风给几个嫂嫂。毕竟你一个叔伯去提这个有点不大还无碍,你去说就有点不大好了。几个嫂嫂最是左性的,闹将起来不好。” 陈忠运点头道:“也是,过年再说吧。反正年前也不出来,不急。行,就这样定了,我这次回去带几个人出来就行了。” 他爹回家去了,宗泽也就不急了。这个月都过了十来天了,《豪侠三兄弟》还没写多少呢,赶紧得赶出来,这个月底就要交稿了。 可明年还要去终南书院考试,虽说是明年三月十五前赶到就行了,但此去西京很远,要翻过秦岭,没有一两个月是走不到的,所以,明年过完年就要走的,一直赶路,可是没多少时间学的。所以,该读的书也要赶紧读。 宗泽深觉时间不够用的。于是就细细的给自己定了个学习计划,上午温习《四书》《五经》一个时辰,然后再读一个时辰的史书;下午再读一个时辰的史书,然后做一篇制艺或者策论,三天写一首试帖诗;晚上就是要至少写个两章《豪侠三兄弟》了。 为什么这次在读史书方面下如此苦工,那是因为王进士走时特别有提醒过,秦山长除四书五经外,对史书方面也很有研究,他讲究的是读史方能知今,所以,王进士让宗泽在这方面下点功夫,免得到时,秦山长考起来,这也不知,那也不晓。 现在时间不多了,只有两月有余的时间,就算算上路上的时间,那也只有三月左右,要将目前的通行的二十多本史书读完不大可能。 虽说,这些史书里的有些如《史记》《汉书》《资治通鉴》啥的,自己之前都有囫囵吞枣的读过。但毕竟没有下过苦工,现在,要将这么多都精读,那是不大可能的。 于是宗泽决定就先精读一本《史记》,到时,秦山长考校起来时,自己就直说好了。反正自己是学生,本来就是来学的。《四书五经》是日常读的,不会,那简直就是丢老师的脸。但史书的话嘛,还可以说请老师再行教导。 想定主意的宗泽,就开始了每日苦读生涯,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这期间,陈忠运回了一趟陈家沟,将成年能做事的另外几个堂兄也带了出来,让他们跟船的跟船,看林场的看林场,跑腿儿的跑腿儿,反正都给事儿忙起来。不过,这些宗泽都是甩手不管,反正现在摊子已经铺开,脉络已经搭好,各路人马都已就位,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了。 这日中午,宗泽正在写一篇策论,只听院子里传来了大呼小叫的声音:“陈宗泽,你给我出来!”这个嚣张中带点熟络又带点兴奋的声音,很是耳熟,不用猜都知是马建来了。 因为宗泽读书,特意跟家里所有人都交待过,所有要见宗泽的人一律推掉挡掉,就说宗泽不在家,于是,陈忠运就给了小丁原一个任务,日日呆在房前挡驾。丁全则是被陈忠运带着使唤去了。 今日马建就是被挡住了,马建是知道宗泽在家的,听得这小瘪犊子这样说,很是不高兴,喝问道:“你连我都挡?!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谁知丁原却是一根筋,哥哥说了,他们的主子是陈宗泽,所以,除了少爷跟老爷太太的话,谁的话都不能听;就算是老爷太太的话,如果跟少爷的话有冲突,那还得听少爷的。既然布置了个这么重要的任务,那自己就得做好,所以不管谁来丁原都一律挡驾。 马建被他缠的不行,又不敢动粗,他可是知道陈宗泽这家伙是相当护短的。于是,不耐烦的马建就大叫了起来。这一声儿叫,将林淑芳也叫了出来:“马公子来了,快请进吧。宗泽在里屋呢,我去叫他。”又对丁原说:“小原,快让开。” 丁原还不想动,宗泽却是出来了:“丁原,请马公子进来。”丁原才让到一边儿。 马建不等林淑芳的茶水送过来,就对着宗泽,一脸官司道:“好小子,竟然借我的名头在外面骗人,说,你要怎么赔我?” 宗泽奇怪道:“我怎么借你的名头?”还没说完,想起来了:“哦,哦,你说那事儿呐。走,走,去我房里说。” 那马建得意道:“嗬,你小子还知道心虚啊,小心我告诉你娘,看你怎么交代。” 宗泽却是笃定的一 分卷阅读154 笑:“你告诉我娘,我娘也不会信的。不相信,你试试?” 马建气得哼了一声儿:“不用试了,谁让你小子平日里人模狗样的装的像呢。哪像我,不是我做的,栽到我头上,他们也都信了。” 马建跟着宗泽来到他房里,气哼哼的道:“你不知道,这次,马管家他们几个人回来后,里面有人给我爹告状,说我去青楼了,说沧浪城将我做的诗词都传了个遍。我爹知道了,当即差点没抄家伙揍我,就连我娘也不帮我说话,还跟着骂我。好在马管家作证,说我没去过,说那天我是跟他们一起去酒楼吃饭的,没去青楼;是你跟江松涛去跟人做枪手去了的,说可能是你们谁冒了我的名儿。” “这下我爹才收了手。想了下还道:既然马管家说你没去,我也就姑且信你。我就说嘛,你哪有那本事写诗作词的。唉,我跟你说啊,我爹这句话好让人恼火,比别人冤枉我去青楼还让我恼火。”马建颓丧的说道。 宗泽听完颇是有点好笑,看宗泽这憋着笑的样子,马建气死了:“你还笑,都是你,害我背那么大个锅。说,你要怎样赔我?” 宗泽嗤道:“你小子少装了,你别以为我刚才没听出你话里的得意劲儿。我冒了你的名儿,是我不对。不过,我当时也想过,你必是不介意的。怎么,难道我料错了?那我这就给江师兄去信,让他传出风声,说这诗词文章是陈宗泽做的,不是马建做的。你看如何?” 马建听了,气得蹦起来,佯装要掐宗泽的脖子:“你小子怎么老是这么无趣,你就让我得意一下怎么了?你今日稍稍内疚那么一丢丢怎么了?用了我的名儿,还敢这么嚣张,看我不揍得你服。” 两人笑闹一阵后,宗泽对着马建郑重的拱手做了个揖:“兄弟我冒用你之名,实在不该。宗泽给你赔罪了。” 见宗泽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马建反倒有点不自在:“我说你这人无趣,你还真无趣。你还真赔罪啊,这值当什么?我今天要是真生气,那就不会来找你了。” 宗泽打蛇随棍道:“你不生气啊。哈哈,我就不赔罪了。我跟你说啊,我可是想好了,日后有什么不好的事儿,我都用你的名儿。” 马建嚷嚷道:“我给你说,你这人,可别得寸进尺的啊。” 宗泽笑道:“开玩笑的,那哪能呢。这次冒用你的名儿真是有点情非得已。这事儿是得跟你道歉的。用了你的名儿,本来我是准备跟你讲的,结果被后面其它事儿一耽搁,就混忘了。真是对不住了。” 马建道:“行了,行了,我只是那一说,你别道歉道个没完了。我跟你说啊,这事儿我还真不怪你。不但不怪你,相反还挺高兴的,毕竟,我马建也算是扬名了不是。哈哈。” 这段公案结束后,宗泽又跟马建说起现在生意上的事来:“马兄,我现在忙着读书,开年就要去西京了,可能一年半载的也不会再来的。现在我们生意的摊子铺的比较大,迎来送往的事儿多,日后就要请你多用心,多加看顾这边的事儿了。” 马建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去读你的书。这边的事儿就交给我。说实在的,现在虽然事多,但我做着欢喜,总算感觉到自己不是吃闲饭的人。我跟你说,我爹现在对我说话都客气了好多,再不像之前那样,不是喝就是骂的。”说完,那家伙往椅子上一靠,舒展了身子道:“你不知道啊,这种感觉可真好。” 第1o2章 宗泽在家中苦读,陈忠运也时常忙进忙出,就这样忙到了腊月了。 这些天,陈家人来人往,都没断过人的。快过年了,各处生意都在归拢,各处的账房都在报账对账,陈忠运是忙得脚步点地了。宗泽也不能再整日光顾着读书了,还得抽出时间帮着对账,终于在腊月初十前,忙得差不多了。 宗泽也算出了今年的大概盈利了,总得算下来,不算炭场,几处生意赚了有五千来两银子,这样一分,今年宗泽他们家少说也能得个一千两银子了,这对曾经连一两银子都是巨款的陈忠运来说,不亚于是天文数字了。 乐得他真是走路生风的,想着今年回家过年,那更是能风光乡里了。宗泽看到他爹这飘飘然的样子,特意叮嘱他爹道:“爹,这次回去,你可得低调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煊赫了。毕竟,上次是我读书得功名,大家还好说。这次,纯粹是银钱上的事了,容易引小人作祟的。” 陈忠运乐呵呵的道:“我知道的。你爹我还没得意到那份儿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怕我高兴的逢人对你的说自家发财了。哈哈哈,我们家今年带了陈家沟那么多人出来做事,也让乡里人赚了不少小钱的。我家现在的势头,不用我们嘴上说,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宗泽听他爹这样说,稍稍放了点心,他爹还没乐昏头,还知道分寸,但是话中透出的得意,想让人忽视都忽视不了的。 不怪他爹如此兴奋,别说陈忠运了,就是宗泽对着这份银子也有点眩晕了。两个月赚了一千两,那如果生意顺利的话,一年少说也能分五千两,这在普通城里平民一年的花销也就二十来两的时代,那真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哪。 帮着家里大概算了算账,宗泽就带上丁全赶往金洲参加腊月十五的秀才岁考了。这次考试不可轻忽,此乃关系到秀才等级资格的考试,要是考不好被降等了那简直不够丢人的。 到了金洲府,宗泽也不去别的地方,还是到了高升客栈住下。他估摸着江松涛也快到了,到了也必会是住这个书院的,刚好见面了也好说说话儿。 晋江一直在金洲,还没回家,不过也快了,因为他要赶回风白县学岁考的。他也猜到宗泽来岁考,必定也是在高升书院下榻的。所以,这两日是日日让书童来这儿看看宗泽他们来了没有。 这日听的宗泽到了,下午一放学,就跑过来找宗泽。两人这小半年来各忙各的,都好几个月没见面了。好友见面都是欣喜不已。晋江道:“我还正着急呢,想着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回风白县了。虽说回县里找你也一样,但又怕错过,还好你今天到了。” 晋江一进门,发现站在那儿的丁全,就指着他问道:“前些时候听人说,你也有书童了,就是他么?” 宗泽道:“嗯,就是他。丁全,来,见过晋公子。” 丁全连忙上前抱拳作揖,口中道:“见过晋公子。” 晋江点头道:“免礼,这下可记住我了,日后你家主子有个什么事,可以支使你去跑腿了。”边说还边递了一角银子给他做见面礼。 丁全见状,忙看向了宗泽,待宗泽点头了,方才谢过晋江收下银子。 分卷阅读155 问候的差不多了,宗泽两人接着探讨了一阵学习之事后,晋江就约着出去吃酒。 听到晋江约自己吃酒,宗泽想起一事,忍不住笑了起来。晋江奇怪道:“干嘛莫名其妙的笑个不停?” 宗泽道:“我想起你我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了,你还记得么,你说陪我们吃酒,结果却是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往肚里灌酒。” 晋江也笑了起来:“没办法,那时候我爹娘看的紧,不让喝。可不得找理由喝么?” 今天天色不早了,两人也不出去,就在客栈大堂里要了酒菜吃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着:“宗泽,我可是听我爹说了。你家现在可不得了啊,又是木材生意,又是粮食生意的,这样下来,你家要不了两年也会成了一方豪富啊。你可真行,边读书还边想了这么多赚钱的点子。我说宗泽,你赚这么多钱可怎么花啊。” 宗泽听了笑道:“钱哪有嫌多的,这日后花银子的地方可海了去了。不多赚赚怎么行?哎,可别光说我,说说你自己,你跟王六姑娘已经定过亲了,你什么时候成亲哪?” 晋江有点不好意思道:“我爹上次来时也跟我说了,等我考完岁考回去后,腊月二十几就去王家请期,爹已经请人看过了,日子就定在明年的二月十六。” 宗泽笑道:“啊,那你马上就要做新郎官了。小弟我在此先恭喜你了。不过,明年开年我就要去西京了,到时不能亲自到场来恭贺了,还请晋兄莫怪。” 晋江道:“瞧你说的,这怪什么怪。我早听我爹说了,说是秦山长来信了。你这是大事儿,你可得好好考了。你要真考上了,别说是我们风白县了,就是整个金洲府那也是头一份儿的。我在此恭祝你马到成功啊。” 宗泽道:“那宗泽就借晋兄吉言了。”两人边吃边聊着。还没喝几杯,门口又来了一群人,宗泽他们循声望去,原来是江松涛一行人到了。 宗泽二人赶忙走到门口迎接,江松涛一见,禁不住高声道:“宗泽,晋兄,这么巧,你二人也在?” 宗泽笑道:“可不是巧么,江兄,快过来先喝一杯吧。” 江松涛道:“也好,我也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再去梳洗也一样。” 三人坐下,宗泽又让小二重新上了两个热菜,三人吃喝了起来。 这一顿酒吃了好久,只到三人将别后情况都说的差不多了,才散席。天色已晚,已经宵禁,不好走的。晋江就在宗泽房里睡下,准备明早回风白县去。 送别晋江后,宗泽江松涛就去了府学学正赵时学,还有教谕李明洪家拜年送节礼去了。看到二人丰厚的节礼,赵时学满意的很,这两个学生就是上道。于是,真个拿出师长的架势,很是跟二人说了一阵读书之道。 这次腊月十五岁考,金洲府学生员该到的都到齐了。此次岁考只一天,考四书文、经义、策论各一篇,外加表、诰各一道。 这次题目看似不难,但时间很紧。不过,这对宗泽不是问题,这都是日常练老了的,真是算不了什么。因此,宗泽是笃定自己没问题的。就自己今天的答题,就算没提前给学正赵时学和教谕李明洪送礼,那得个一等也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自己早就将年礼送到了二人家里的。 岁考成绩是第二天出来的,仍然是要张榜公布的,不过,不是在府学外公布,而是将榜贴在府学内。 成绩一点都不令人意外,第二天宗泽去府学看榜,自己的名字仍然是高居榜首的,江松涛是紧随其后。 看到自家主子的名字高悬榜首,丁全颇是可惜的道:“少爷,你的成绩那么好,昨天回来,跟江公子说起试题来,也说简单的不得了。早知如此,干嘛要送礼给赵学正他们呢。” 宗泽听了丁全的话,笑道:“你可别胡说,四时八节给老师送节礼束脩那是做学生的本分,我又不是为了怕考试不过才去送礼的。” 丁全还是不明白:“少爷,你说他们是老师。我看你从来没在这儿上过课呀,更没有请教过他们哪。怎么就是老师了?” 宗泽听完丁全的问话,正色道:“我还正要跟你说。日后,要是我不在或是没有做到的地方,你要注意提醒我的。看来,人情世故你还有好多要学的。他们虽未对我正式授过课,但都是是我府学的老师。师徒名份一定,不管你学与不学,学生该有的礼节是不能变的。否则,会被人说嘴不说,名声也会臭的。你可知晓?”丁全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看完榜,又去拜访了府学内的老师一下,寒暄过后,宗泽就出了府学往汉牛书局去了。 谭掌柜见到宗泽,甚是欢喜。宗泽将《豪侠三兄弟》的书稿拿了出来。见宗泽这次拿出来的书稿,是异于往日的厚实。谭掌柜高兴的道:“陈案首这次可是发了狠了,看来是比之前多了不少啊。” 宗泽笑道:“是啊,我这些时日一直在赶稿。这里面有八十回左右的书稿。我估摸着还有三十回左右也就完结了。” 谭掌柜拊掌笑道:“好,好,陈案首可真是勤快人。那既然这本快完了,我接着谈谈下一本?你看如何?” 宗泽闻言道:“多谢谭掌柜赏识。宗泽今日前来,其实还有一事要跟谭掌柜说。因宗泽明年就要外出到西京,所以,日后恐怕是不能再来供稿了,还请谭掌柜见谅。不过,这本我必是会在走之前写完全本给到谭掌柜的。” 谭掌柜听完宗泽所说,又劝了良久,见宗泽确实有事无法再行供稿,只得遗憾的道:“陈案首日后不能再给汗牛书局供稿,鄙人真是万分遗憾。不过,既然陈案首有别的大事要做,那鄙人也不能强求。鄙人在此预祝陈案首马到功成了。” 汉牛书局的事情处理好后,宗泽又去了周育明老大人的府上。向老大人请教事体之余,也将自己要去到终南书院应考的事禀明一二。 周老大人听到宗泽已经拿到了秦山长的亲笔书信,点头道:“你师父王进士的面子还是够用的。不过,这秦惟庸一向是孤高的很的,你师父的面子估计也就给这一次了。后面如何,那还要看你自己。他说要考,那必是要真考的,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然后周老大人就将自己平日里对秦惟庸的一些了解,都说给了宗泽听,要他多多注意,以期一击得中。 宗泽感念的谢过周老先生,心中也道,不管怎样,自己这次此去西京,那真必须一击得中。不说自己此去终南书院应考的事,是传的很多人都已知晓,要是万一不中,面子上实难过的去,这还在其次。 最主要的,他想在大比之前证明一下自己,如果这次,自己真的进了这千里挑一的书院,那就证明自己有那个实力去跟天下士子一争高下,而不仅仅是在金洲 分卷阅读156 这个小圈子里有点成绩的人。 金洲诸事毕,宗泽也就乘舟回风白县了。 每年一到腊月,各处都是喜事连连,定亲成亲的不知凡几。 腊月二十二,宗泽家也是鞭炮声声,严家来请期了。 这次严越迁也过来了,看到严越迁那俊秀的模样,只把一众看热闹的大娘大婶看得眼热的不行,啧啧称道:“这小伙子长得真是体面,陈婶儿,你可是有福啊。”一片啧啧称奇的声音,只把严越迁看得白脸变成粉白的了,逃也似的跑进屋里。 这次除了严家的聘礼外,严越迁也拿出了一个首饰匣子,递给林淑芳:“陈婶婶,这是先母留下的一套首饰。先母在世时,就说要将这套首饰要传给儿媳的。小侄今日将它带来了,还请陈婶帮忙转交给三小姐。” 见到严越迁将他母亲的遗物都拿了出来,看来真是心里认同了这门亲事了。林淑芳感动不已,这就好,这就好,物也就罢了,难得的事这份心哪。既然他有心经营,那日后香儿的日子必定是差不离的了。 严家这次请期,是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明年的二月二十六,知道这是个良辰吉日,陈家也爽快的应允了。不过,宗泽也特别跟严越迁说道:“严兄,因小弟已是接到秦山长的来信,明年三月十五前要赶到终南书院考试。因此,严兄与家姐成亲之日,小弟跟父亲可能都不会在家。所以,还请严兄见谅。” 严越迁连连道:“宗泽你太客气了。你大事要紧。这没什么的。不必在意。为兄在此先预祝你此去旗开得胜,早日金榜题名。” 严越迁他们刚走,林家舅舅也来了。林淑芳看到他们,真是喜的不得了:“大哥,大嫂,年前这么忙,你们怎么来了?我还说,找个时间我们年前去你们那儿一趟的呢。” 大舅娘曹氏道:“我们还好,该归置的归置的差不多了。知道你们年前忙,年后宗泽又要走。肯定是没得时间去我们那儿的。刚好你大哥又说宗泽明年去西京,有好多出外的事,你们也不懂,他不放心,就赶过来交待一下。” 今年是合伙的第一年,大家账房是对过了,但主家还没碰过头;而宗泽过完年就要去西京了,还有好多是要教教他才是。另外,宗泽不在,那还有好多事估计得自己出面跟马县令还有江家打交道的。所以,林大舅就年前赶过来了。 “开完年大家都忙,我估计是没得时间来送你的,所以就年前赶过来看看你。”林大舅对宗泽说道。 宗泽赶紧抱拳感念道:“宗泽是晚辈,过年本是来拜舅舅的,却让舅舅先来看我,真是不该。宗泽谢过舅舅了。” 林大舅笑道:“你小子跟我客套什么。我这次来,也不光是为你。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我也要跟马县令他们说说的。还有,你这次去西京,路途遥远的,路上的东西,那可得都备好。尤其是御寒之物,万万不可怕麻烦而少备了。” “还有,这路上也不能带太多的现银,但带少了也不行的,这么远的路,要是缺钱了,那可咋办。所以,这次,你们赶路,少带点现银,多带点银票。这里是我兑好了的两千两银票,都是十两二十两票面的,忠运你们收好了。”林大舅边说边将银票递了过来。 看到林大舅递过来的银票,陈忠运连连推辞,宗泽也是吓了一大跳:“大舅,我都算过了,今年我们家分红,最多不过一千两左右,你给我这么多干嘛。” 林大舅笑道:“看把你小子吓的。这里面,一千两是你们的分红,一千两是我借给你们的。你此去西京,前路未知,离家也太远了,就算有个什么事,一来一回的也得三四个月才能传到,可不得将人急死么。穷家富路,这些银票你们带上。有个什么,你也好腾挪。” 听到大舅这样讲,宗泽也不再推了,双手接过银票,郑重的谢过大舅。是的,先前宗泽也想到这个问题了,所以将家里的现银都归拢了来有小三百两的,准备都带走的。可没想到大舅这样大手笔,一下就给这么多让带着。 这样也好,都带上,反正家里现在来钱的营生多,不会缺钱,就是周转有个什么的,也可跟大舅他们借点。自己去西京,那一去少说也一年,本来一年再怎么花,宗泽也不可能花这么多钱的。估计大舅跟自己想一块儿去了,这次考举人是三年之后的事了,如果这次能在终南书院上学,那也要在西京呆个几年的。到时在西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买卖的,也好有资金腾挪。 说完钱的事儿,大舅又问道:“你们明年准备什么时候走?日子可定好了?到时,让你二舅来送送。” 陈忠运答道:“请先生看过了,说正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易出行,我们就那天走。” 林大舅道:“行,到时,让你二舅过来替宗泽送行。还有,这么远的路,你们爷俩再加一个丁全才三个人也太不让人放心了。明年我让禄儿也过来,陪你们一去。这样忠运回来的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林大舅的这个安排十分必要,于是宗泽他们也不推辞,欣然谢过林大舅的细心安排。 年前大家是真的都忙,大舅在宗泽家也不过呆了两天,还不是走亲戚玩儿的,都是早出晚归忙正事儿的。 送走大舅后,宗泽家又开始忙着准备过年。因为这次是回陈家沟过年,所以家中倒没备多少过年的东西,又因着这里到陈家沟路上不便,所以给各处的礼也没备多少,只拣了几样榨溪乡集上买不到的稀奇东西备了点儿。 腊月二十八,宗泽一家就启程回乡了。这次回去是将丁全丁原两兄弟一起带回去了,也是让他们认认路的意思,以免以后有个什么连路都不知道。 陈忠运现在在陈家沟的威望那是有了空前的提高。之前赚钱也好,宗泽考秀才也好,众人也是艳羡,但那毕竟是陈家个人的;不像现在,他是能给陈家沟人实实在在的好处的。今年陈家沟人都有大几十的人在他手下讨生活,这就是衣食父母啊。 这次回来,陈忠运明显感到众人对他的尊敬,虽还是有礼、热情招呼什么的。但言语见却是恭敬了好多,再不复之前的随意。 陈家的新房子也修好了,一院儿清清亮亮的瓦房,看着都喜人的紧。 这陈家现在不光是在榨溪乡里,就是这邻近的四里八乡那也是很有名气的。提起他们家,现在大家都是啧啧称道:“看看,当年穷的叮当响的陈家,现在发达了。看看那一院儿的砖瓦房,那可是这里的独一份儿呢。” “就是,就是,他家那地儿儿风水好啊。你看看,又发家又发人的。” “是啊,是啊,当年,我怎么没想到在那建房的呢。还是陈二老汉有眼光。” 众人的赞誉,陈二婆是照单全收,这天早上太阳好 分卷阅读157 ,陈二婆就搭了几个条凳坐在门前晒太阳说话。 过路的人看到她都大声的打着招呼:“二婆啊,精神健旺的很哪。晒太阳呐。” 陈二婆抬起手手摸摸头发,笑道:“是啊,是啊,今天太阳好,就出来晒晒。” “哎哟哟,二婆,你头上戴的啥,还有还有,手上那明晃晃的是啥子哟。”有注意到的人问道。 陈二婆不无炫耀的答道:“这是宗泽给我买的手镯子、扁方、簪子啥的。” 有那好奇的妇人路都顾不得走了,直接走过来看:“啧啧,看这银光锃亮的,莫不是银子吧。这得多少钱哪。我说二婆呐,你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孙子。”这可打开了陈二婆的话匣子,开始一个劲儿的炫孙子。 陈二婆这孙子是值得说道的,长的好,读书好,从小都会带财,有个这样的孙子,我也会炫的。听的人是善解人意的连连赞叹,连连跟着夸宗泽。只把陈二婆得意的不得了。这个年,整个的成了陈二婆炫孙子的年了。 今年过年人很齐整,外出的孙子们也都回来了,陈家在新房子里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年。刚刚破五,陈二婆就宣布,让几个孙子媳妇跟孙子一起出门去。 几个伯母在这之前是听到过陈二婆放出的风声的,当时一听是极度不愿的:“那哪儿行,媳妇就是留在家帮忙做事,伺候公婆的,哪能随着男人一起出去的呢。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陈二婆一听,劈头盖脸一通骂道:“狗屁的规矩。伺候公婆?你们是没手没脚还是咋的,要媳妇伺候?我也不见你们伺候我啊……” 一通骂完,见媳妇们不敢犟嘴了,下马威给过后,陈二婆开始给她们讲道理:“你们想想啊,这宗树宗青他们几个常年在外的,这媳妇总不在身边的,你们可要怎样抱孙子呢。你们看看,他们几个年头加年尾可有小三年了,还没个一二半女的呢。” 听到抱孙子的事儿,几个伯母心有点松动了,陈二婆接着说道:“还有啊,就算不为抱孙子,他们男人常年没个女人在身边,万一被外面那些坏女人勾了魂,到时,别说什么挣钱回家,别把家底儿给别人那都不错了。”这话,彻底的让几个伯母上心了。 所以,这次陈二婆说让孙媳妇们跟男人一起走,几个伯母虽然脸还是垮着的,但到底没说什么。 这次,陈家几个年轻媳妇跟男人一起出门,还有后面意想不到的效果,那就是,宗泽另外几个未成亲的堂兄,那行情是意外的好;人都说陈家对媳妇厚道,不亏待媳妇,将女儿嫁到他家,那是再放心不过的了。当然,此乃后话。 过完年,宗泽父子将乡里族老,还有曹先生那儿都拜访过后,也就启程回县城了。 初八那天,天还未亮,陈家就放了一挂鞭炮。宗泽拜别泪水涟涟的母亲,挥别二舅,就启程往西京而去,自此又是一片新的天地。 第1o3章 风白县虽是在秦地,但更靠近蜀地,地形与蜀地更像。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此话同样适用于宗泽此去西京之路。 此去要过秦岭,路途之艰险比之蜀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刚开始时还能坐上短短一段的船跟马车,后面就完全只能靠两条腿走路了。 现在虽是二月了,但山中仍是皑皑白雪。太阳照射后更是泥泞不堪,甚是难走。 这日宗泽一行人走在山中,一看天色不早了,林禄儿说道:“我们快些走吧,天色不早了,要是在天黑前还没找到住处,露宿这山中就麻烦了。” 几人就在山中急急的赶起路来,以期能遇到这山中的山民。可走了好久也没看到人烟,林禄儿跟陈忠运道:“今天看来是找不到人家宿了,我们赶紧找个背风的地方生上火将就一夜吧。” 陈忠运道:“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正在商量呢,突然丁全指着前面的山坡:“看,那儿有个庙,我们去庙里住上一夜吧。” 丁全这一指,大家都看到了。宗泽欣喜道:“天快黑了,我们快些走吧,争取能在天黑前赶到那庙里。”如今春寒料峭的,在外露宿一晚,就算是御寒之物准备的再充足,总是让人很难受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天黑尽时到了庙里。 到得庙前,庙门已关上,众人正要叩门,这时门却从里开了。宗泽吓了一跳,还好,从里面出来的是个小沙弥。 那小沙弥看到他们,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施主来了,请进吧。”宗泽心中狐疑,听这小沙弥的意思是,好像知道他们要来? 那小沙弥将他们迎进去后,也不说话,自转去后堂了。 宗泽他们进来一看,这个山中小庙甚是小巧,总只有一殿,里面供了几尊弥勒佛跟观音菩萨的佛像,整个庙堂可谓是冷清的不得了。在供桌前有一个老僧正在闭目打坐。 宗泽赶紧对着堂上的菩萨拜了拜,又对着老僧合什问礼:“大师,我等在此叨扰一晚。如有扰到大师修行,还请大师见谅。” 那老僧闻言,睁开眼,清亮的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终于来了。老衲在山中已是等候多时了。” 宗泽惊住了:“大师知道我们要来?” 那老僧道:“老衲近日算到施主必是会到此处的。想着跟施主有缘,也就在此等候了。” 宗泽心道,莫非今天真的遇到高人了? 还没等宗泽猜测完,陈忠运却是恭敬的问道:“大师真是神机妙算。那还请大师帮忙算算,我儿这次求学可能成功。” 那老僧道:“令郎此去必定事成的,施主不必忧心。” 陈忠运一听,喜不自胜的谢过这老僧。老僧却是不再言语,而是跟宗泽说起了话来:“施主来历非凡,当是上天恩赐。施主更是要为善一方方能得成正果。” 宗泽一听此话,当即明白,看来,自己真是遇到得道高僧了。宗泽深揖道:“多谢大师教诲,学生一定铭记在心,不敢有违。” 那老僧接着道:“老衲自知有你,一直道是有违天道,今日观施主眼正心宽,却也能将此放下了。日后,施主定当要顺应天道民意,当要克制贪、嗔、痴、慢、疑五毒之心,方能造福天下,也不枉施主你特地来此一趟。”此话,宗泽虽是有点不解其中真意,不过,从这老僧口中可以听出都是告诫之忠言,必当听之才是。 那老僧见宗泽神情恭谨,目清神明的,看来此子只要有良师教导,日后也不必担心太过了。末了,这老僧将手中的念珠递给宗泽:“老衲与施主有缘,这串佛珠就赠予施主吧。另有四句谒语赠予施主,他日如有用到之处就说给有缘人听吧。” 宗泽晕晕乎乎的接过佛珠,谢过老僧,脑中回想着 分卷阅读158 这四句谒语: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可不得记牢么,眼前这老僧能知自己来路,能晓自己去路,不由得人不认真以待。 宗泽接过这些东西,方才回过神来,老僧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又是赠物又是赠言的,可是自己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呢,宗泽赶紧问道:“多谢大师。敢问大师法号?” 那老僧道了一声佛号:“法号老衲久是不用,都快忘却了,施主既已动问,老衲也就再行道出了,阿弥陀佛,老衲法号虚无。” 宗泽又是双手合什:“多谢法师了。”那老僧却是不再说话,闭目打坐了起来。 这时,那小沙弥端出了一盘馒头还有几碗粥出来,请宗泽他们吃。宗泽一行跑了一天的路了,还没吃到一顿像样的热食,看到这冒着热气的粥跟馒头,虽然普通,但也让人食指大动。 众人谢过小沙弥后,就大吃了起来。晚上也就铺开被褥在庙里歇了一晚。第二日起来,虚无法师跟那小沙弥却是不在。 众人临走时,宗泽很是惴惴的留了十两银子在香案上。看到虚无法师那高深的样子,留这银子真是有亵渎之感哪。不过,要是不留,更是让人心中不安。所以,还是留了的好。 这一路赶来,路上的景色也从单调的枯色慢慢变得有点绿色了,再走一阵子,虽还是有山,但路是平坦了很多,各种粉的、白的、红的桃花也竞相开放了。还有其它叫不上名儿的山花也是五颜六色养眼的很。 越往前行,人烟也渐渐多了起来,一打听,已是到了西京郊外的朱雀台了。 现在天气也渐渐暖和了起来,路上也不像之前的泥泞难走。而这朱雀台的景色也着实不错,河秀梁幽,煞是好看。 这日,宗泽他们一行颇是轻松的一边行来,一边看看风景。走到一个隘口处,忽然被军士拦住:“尔等是干什么的,赶紧走开。” 这儿就一条道,想绕也绕不了的。陈忠运赶紧说好话:“这位军爷,我们急着赶路呢。还请行个方便。”那军士只是不允。陈忠运还想说好话的,那军士很是不耐烦。 宗泽一看那些军士甲胄分明的样子,赶紧拉住他爹道:“爹,横竖离西京也不远了,这两天就能赶到的,我们不用太着急。这里肯定是有贵人在的,我们还是不要惊扰的好。” 陈忠运刚才是有点急,经宗泽这一提醒,还真是的,算了,横竖也没多远了,就转回一段路歇歇,等贵人走了再走吧。 几人正背了行李准备离开,忽听里面一阵惊呼,接着就听着杂乱的马蹄声脚步声往这边而来。宗泽正奇怪这呢,很快里面冲了一群人出来,原来后面紧随着好大一群马蜂。 宗泽来不及思考,赶紧扯开行李,抖开被子。陈忠运他们也看到了马蜂,山里人对这个有经验,遇到马蜂袭击不能狂跑,要赶紧趴在地上找东西遮住手脸才行。 宗泽他们是有经验,可是眼前正在狂跑的这一群人却是不懂的。眼看马蜂越逼越近,宗泽将跑到自己近前的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拦腰扑倒,然后用被子盖住了二人。 那被宗泽扑倒在地的少年,被宗泽胳膊压着,很是挣扎了几下,呵斥道:“你干什么?还不快快放开我。” 宗泽将人扑倒在地,被子盖住身上后,知道安全了,才有心注意别的。听到耳边这声音清脆不说,宗泽还发现自己扑倒在地的人馨香扑鼻,而且肌骨是异于男子的柔软。 宗泽心中咯噔了一下,惨了,不会是个姑娘吧。不过是个姑娘现在也没办法,总不能为了所谓的男女之大防,而将人推出去;或者是自己大无畏的跑出去被马蜂叮吧。 宗泽赶紧松开自己的胳膊,小声道:“我放开可以。可你可不能掀开被子。等外面的蜂鸣声没了再出去,知道不?”边说宗泽边小心的放开那少年。怕那少年不听自己的,宗泽是随时准备再将他压下去。还好,估计那少年也知道马蜂蜇人的厉害劲儿,并没有动。 慢慢的宗泽的忐忑也平静了,这时代对女子多有禁锢,刚才那一行人看装扮什么的明显是在打猎,这时代的女子,尤其是贵族女子更是养在深闺中的,想来家中之人也不会允她们出来的。所以,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过了一阵儿,听得外面已经没有蜂鸣声,宗泽才慢慢的掀开被子看了下,还好,外面果然没有马蜂了。宗泽连忙掀开被子,爬起来,转而对被子下的少年道:“可以出来了,马蜂都飞走了。”边说边拉起这少年。 拉起了这少年,宗泽仔细看了下,愣了下神,这少年长的也太好看了,真是冰肌玉骨,整个人都是粉嫩粉嫩的。莫非真是女子? 宗泽边想边再仔细看看,这少年虽是有点男生女像,但是整个人看起了还是挺英气的,也没有其它什么明显的女子特征,现在很多有钱人家都兴将自家小儿郎养的粉妆玉琢的,看来,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宗泽在打量别人,那少年也在打量他。心道,这少年长的可真好。两道剑眉入鬓角,一双眼睛清亮极了,真真是目如点漆;还有那挺秀的鼻子,还有他那棱角分明的嘴巴,真正是无一处不好看。那少年看宗泽一时看的有点呆了。 宗泽见他傻呆呆的看着自己,还以为他吓坏了。宗泽担心的问道:“这位公子,刚才吓坏了吧,没事了,你可有受伤”那少年却道:“你长的真好看。比我家那侄子还好看。咯咯,看我回去不笑笑他。” 宗泽宗泽愣了下笑道:“你长的也好看。”那少年咯咯一笑,正要说话,这时,一群人跑过来大叫:“少爷,少爷,你还好吧?”看着最前面的小厮都快哭出声来的样儿,宗泽好心安抚道:“没事,你家少爷没有被马蜂蜇到。” 那小厮听了没有谢宗泽,反倒瞪了他一眼,带着哭腔问他家少爷。 那少年见状,对宗泽歉意一笑:“家奴无礼,还请这位公子莫怪!” 宗泽连连摇手道:“没事,没事,他也是担心心切,我怎么会见怪。” 宗泽边说边收拾起地上的行李来,可得整理好,这路上还要用它呢。 见宗泽收拾地上的被子,着被子跟着宗泽他们风餐露宿了两个月了,当然是不大干净的。那小厮一见,大惊指责道:“你,你刚才就是用这个遮我家我家少爷的你这人好生无礼,竟然用如此脏物给我家少爷盖,真是大逆不道。” 这小厮先前无礼,宗泽还当他是忧主心切。但见他竟然一而再的对自己无礼,饶是大度如宗泽也有点怒了:“这位小哥也忒无礼了。我救了你家少爷,你不说感谢,还屡次口出恶言。救人事急从权,哪还管的了那么多。莫非看到一个人有危难了,还得看看东西干不干净再 分卷阅读159 决定要不要做不成?” 见到宗泽发怒,那少年连忙喝止了小厮:“侍剑休得无礼。”喝止完小厮,又连忙向宗泽道歉:“都是我管教无方,还请公子千万恕罪。方才公子的救命之恩,我是没齿难忘的。还未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 宗泽摇摇手道:“些许小事,当不得什么恩不恩的。在下姓陈,名宗泽。这位公子,我还有事,急着赶路,先告辞了。”说着,宗泽一拱手准备转身而去。 那位公子却是不放,对宗泽道:“这位陈公子是要去哪里?我看你做书生打扮,此去又是西京方向,莫非你是要去西京求学?” 想不到这少年竟然如此敏锐,宗泽心中暗叹,只得住了脚步答道:“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力,我这次去就是终南书院求学的。” 那少年一听,微微一笑道:“陈公子,既然如此,你就不必赶着走了。我们是同路,一起走吧。” 说完,那少年也不管宗泽同不同意,让人将宗泽一行行李绑到马背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又邀请宗泽也上马去。 宗泽从未骑过马,看到这高头大马都有点头晕,赶紧摆手拒绝。那少年也不生气,竟也跳下马来跟要跟宗泽一起步行:“那我也走走吧。不过,也走不了多远的,走过前面那个隘口,就有一段平路了,我家有马车在那儿,到时坐马车也可以的。” 这少年边说边言笑盈盈的问宗泽的话,知道宗泽是从金洲过来的,咋舌道:“那你是走了好久了吧,从金洲过来路很不好走的呢。不过现在好了,这儿离西京不过五六十里路的。不过,今天是走不到了,今天就先去我家的庄子上歇一晚,明日再去吧。” “哦,对了。你刚才将名字告诉我了。怎不见你问我的名字呢。”那少年一路兴致勃勃的说着。 听得这句问话,宗泽笑了。自己也一直想问来着的,可一看这少年从人如此众多,且个个光鲜亮丽,其中有几个,就是宗泽这种外行也是看得出来,这可都是练家子呢;看来,眼前这少年真是来历不凡;所以不好问。 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这其二是什么,那是因为这一路一直是这少年叽叽喳喳在说,自己可真没多少开口的机会。现在听得这少年如此问话,宗泽从善如流的笑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那少年看到宗泽灿烂的笑容,咯咯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古板,没想到竟也有如此促狭的一面。你真问了?我还当你会说:在下怎敢问公子大名的。咯咯……我叫……我叫黄如真。” 黄如真说完,还不待宗泽说话,又说道:“唉,我总觉得,我们俩公子来公子去的叫,太过无趣了些。不如,我俩序齿一下如何?我今年十二,你呢?” 宗泽心中腹诽道,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能说不吗,你都报了,我能不报年岁么?于是宗泽颇是有点无奈的说道:“我今天十四。” 黄如真一听,拊掌一笑:“咯咯,这样好啊。日后我就叫你陈兄了。以后,你就叫我……叫我如真好了。”宗泽听了,心道,就你这身份背景的,我哪敢叫你的名字。算了,反正过了这两日,日后也见不着,管你想怎么叫呢。宗泽胡乱点头应着。 出了山隘,果然有几辆马车停在那儿。宗泽虽不大懂马车制式什么的,但看这几辆马车都是华丽至极,一看都是非上品不能用的。 宗泽还正看呢,黄如真却邀请宗泽上自己的马车,这次不待宗泽拒绝,马车旁站着的老嬷嬷都委婉的拒绝了。 看来黄如真还挺有点怵这老嬷嬷的,听的老嬷嬷不答应,只得自己上车去了。 宗泽大松口气,娘耶,耳朵都有点发麻了,总算可以清静下了。宗泽严重怀疑,这少年平日你是不是没多少人可说话的,逮着个人就说个不停。 马车队刚到黄家的庄子,远远的,宗泽就看到好大一片房子,真可称的上是恢弘了,这哪是庄子,这分明是一个大庄园。 走到近前,竟然还有一条护城河,宗泽暗叹,这黄家可真豪富。 进去也是层层叠叠的房屋院落,丫头婆子川流不息的。只把自诩见过世面的宗泽看得咋舌不已,真是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宗泽一行被安排到了客院,晚饭也颇是丰盛宗泽先还在担心,那黄如真要过来一起吃饭可怎么对待的好。不过,还好是宗泽多想了,晚饭只来个自称姓黄的管家,陪着筛了三盅酒就让宗泽他们自便了。 宗泽一行大松一口气,这样好啊,不然,吃饭都不自在。宗泽更是心头放松,幸好那黄如真没来,要不然,自己可真还不知道如何跟这个雌雄莫辩的少年相处。 第二日,天上三星刚起,宗泽一行就辞去了。黄管家亲自来送的,并备了厚厚的礼给到宗泽他们,说是以谢宗泽救了他家小主子的情。 宗泽初始坚辞不受,但黄管家却是一副非送出去不可的模样。宗泽见状,心中猜到,别人也是想一次了了这事儿,自己如果还推,恐怕引起人家的不愉,遂,也就收了下来。 黄家做事很周全,知道在这乡野庄子中,想要找到马车进城也不方便,遂,还善解人意的将宗泽他们送到了西京城中。 来到西京城,还没进城,只是来到北城门。宗泽就被眼前看到的这恢弘雄伟的城墙镇住了,这城墙城门就是放在现代也足以让人惊叹的,何况是在现在这个时代。 宗泽惊叹不已,陈忠运他们更是看得嘴都合不拢,直道:“我的天爷,我的天爷!” 见到陈忠运他们如此惊叹,黄家下人笑着解释道:“这还是北门,不是正门呢。正门可更雄伟呢。” 陈忠运只咋舌道:“我的乖乖,这北门都如此惊人了,不知这正门更是何等了得了。” 马车一路行进,陈忠运他们一路赞叹不已。在啧啧称奇中,黄家下人帮宗泽他们找好了住处,才行回去复命。 看到宗泽他们是黄家的人送来的,古雁客栈的掌柜殷勤无比的迎将过来,一迭声的吩咐小二备水备饭,好让客人赶紧吃好歇好。 洗嗽过后,宗泽都感觉一身都轻了好多。小二也很上道,刚出来,饭食也都备好了。宗泽他们都不用等的,坐下就开吃。 吃饱喝足后,宗泽又跟掌柜的打听终南书院的事儿。听得宗泽是去终南书院求学的,冯掌柜更是热情,极尽溢美之辞的夸过宗泽后,就对他们说道:“终南书院离西京城不远的,出城南面也就二三十里地儿,方便的很。陈公子,你们路途辛苦了,在这儿好生歇上一歇,明日我帮你们叫好车就去。众位放心歇下即可。” 连日赶路,人身上的乏真是乏到骨髓里去了。宗泽也不管现在还是大白天的,真个回房去黑甜一觉;醒来,已是日头偏西。 分卷阅读160 其实身上还是很乏的,可他不敢再睡,免得走了困,晚上失眠了可就不好了。今晚必得歇好,明日一定给老师一个好映像才是,要知科举是讲究身、言、书、制的,这“身”可是排在最前面的。 宗泽爬起来,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起来。这些天光顾着赶路,都没多少时间读书的。今天赶紧将四书五经重点的地方拎出来温习一二,还有《史记》也要再多多加强。 时间有限,不能面面俱到,只能大概的温习一下。不过,因着平日的工夫下的足,宗泽也不怵。 书本大致的温习了一下后,宗泽又将自己这次带过来的,平日里做的得意的诗词和文章整理了一遍。这才放心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宗泽一行人就坐车往终南书院进发。马车行的不满,不到一个时辰,宗泽他们来到终南书院门口。 看到这个书院,宗泽叹道,这真不愧是中原大地上的灵秀之所,所有的建筑讲究的就是恢弘大气。只见这个书院一片红墙绿瓦,雕梁画栋,很是堂皇庄重。 宗泽先自感叹一下,更是坚定了在这儿读书的决心。今天,自己必须要堂堂正正的留在这个书院! 第1o4章 宗泽走到近前,只见高大的五楹红漆大门耀人眼,正中门匾上书写了几个洒金大字“终南书院”。 宗泽看得心头发烫,拿出秦山长的书信递给了看门斋夫。 宗泽现在也非当日去到风白县城关书院的穷酸样了,这次虽是着秀才蓝衫,但衣料却不是布衣,而是宋锦。而且,有了锦衣,怎能没有玉佩呢。 腰间这块玉佩是母亲林淑芳给选的。林淑芳是见过好东西的,那日在一个古玩玉器店,见到一块雕蝉玉佩,玉质上乘,寓意不错,配给宗泽正好。可是要价要一百两,林淑芳犹豫良久,一咬牙给买了。贵就贵点,戴出去的东西,是脸面。要是选便宜的,料太差的,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还不如不带。 宗泽今日这一身锦衣玉饰的,加上宗泽这张俊秀的脸。衣冠取人,不外如是。 宗泽今天这书信递的很顺利,斋夫笑容满面的请宗泽进了屋子,请他稍等,然后自去禀报。 宗泽等了一会儿,那斋夫就小跑着出来:“陈公子,我们山长现在正有空,快请跟我来吧。” 宗泽谢过斋夫,顺手也递了一角银子过去:“斋夫大哥辛苦了,这点钱拿去买碗水喝吧。”斋夫笑着谢了接过。 宗泽随着斋夫从甬道往里走去,宗泽这才能看看这个书院的建制。 这个书院为中轴建筑,共分五进院落,由南向北,依次为大门,先圣殿,讲堂,致公堂和藏。宗泽现在就是去致公堂见秦山长。 到了致公堂,宗泽才发现这不是一所小小的房屋,原来,这个致公堂还包括了书院寝室在内的一大片院落,秦山长今天是要在致公堂里一处叫明镜楼的厅堂内见他。 斋夫将宗泽带到明镜楼前,让他在那儿站定,自己进去通报。很快这斋夫回转了出来:“陈公子,山长请你进去。”宗泽拱手谢过他,就大踏步向里走去。 进得厅去,只见厅正中一个须发皆白,穿一身灰衣,看起来很是仙风道骨的一个老者正在作画。宗泽心道,这想必就是秦山长了。见老者作画正是兴起,宗泽不敢打扰,只是走上近前,静静的在那儿肃手而立。 良久那老者才停了笔,抬眼看到宗泽,问道:“你就陈宗泽?” 宗泽赶紧上前,弯腰及膝的行了一礼:“学生陈宗泽拜见秦山长。” 秦山长唔了一声:“你来多久了?” 宗泽道:“回山长,学生来得不久,刚刚先生正在画松枝时我进来的。” 秦山长道:“哦,你观察的还很仔细的。我今天这颗松树画了有半个时辰的,进来就看到我在画松枝,那也就是你进来约莫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了。缘何不唤我呢。” 宗泽躬身答道:“学生进来时,先生正在专心之致的画画,学生如是打扰,就是大错了。” 秦山长道:“哦,这有何错?你历经艰险来求学,好容易到此,就不想急着得一个结果么?你这样等在此,会否是有心有胆怯抑或是故作恭谨之嫌?” 宗泽答道:“宗泽历时几月前来求学,说不急那是假的。不过,我在此等老师画完画,倒不是心有胆怯,更不是故作恭谨。学生认为,我这样做合情合理。于情来说,老师去年给我去信,允我今年三月再来考试;老师等了我几月,而我连区区一炷香都不能等老师,那这圣人的书都是白读了;于情来说,我等老师那是情理之中。 “于理来说。不说前有杨大家程门立雪的故事,就说孔圣人也教导我们“居处恭”,要我们日常之中也要对人态度恭谨端重,对凡人如此,更何况是对老师呢。”宗泽不卑不亢的说完,然后对着秦山长恭谨有礼的做了一揖:“此乃学生的一点浅见,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老师见谅。” 秦山长闻言捻须一笑,怪道王老儿说他这个徒儿心思敏捷,今日一见果然不差,回答自己的问题那是有情有理的。 秦山长笑道:“嗯,不错,你答的很好。不过,你现今的情形,我看是跟王进士说的有所出入啊。王进士来信时说你出身贫寒,后靠舅家也算是小有家产,但也仅仅是平民够用而已,言谈之中还让老夫在此方面要对你多加照应的。但老夫今日观你这一身衣物可是价值不菲哪。” “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你今日这身锦衣会否与人有同样之感呢?”秦山长继续追问道。 听得秦山长说他有打肿脸充胖子之嫌,宗泽先前还为自己这一身衣服得意呢,想着今日总算是没人看轻自己的,可没想到秦山长还有这一出。 宗泽赶紧道:“回山长。老师给山长来信之时,学生家境却是正如老师所说。但是去岁下半年,学生跟几个同窗找到了几个生财的门路,得了一点钱财,使得家境跟之前相比那是大有不同。家境小有所成后,家母怜惜学生在外奔波,认为需要几件像样的衣物以撑门面,此乃母亲慈意。” “且,圣人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圣人认为,在盛世之中贫穷了是可耻的,这也可以引申到,如果学生家境已是大有改进,还要装作很贫寒,那才是最虚伪的。学生认为,我家家境现在可以允许学生适当用度一些体面之物。所以,学生用这些是合乎情理的,而并非是为了不顾内里,而虚伪的撑面子的。”宗泽继续有礼有据的答道。 听完宗泽的对答,秦山长心中暗暗叫好,这陈宗泽四书五经读的还挺不错的,能将圣人曰信手拈来。 分卷阅读161 秦山长点头道:“嗯,不错,是何境况就做什么境况的事,这是合乎情理的。这点你做的不错。” “来,你过来。看看我这画如何?”秦山长撂开这个话题,将宗泽招到近前。 见秦山长要问自己关于画的问题,宗泽心中只叫娘。他从小为识几个字都费尽了周折,后来也是为了不辜负这份读书的钱财跟资源,为图前程,天天儿的都只会读书写字的,哪有功夫学这阳春白雪的东西呢。 就是前世,他也最多也是在图书馆、博物馆看看画展什么的,可惜,没有老师领进门,看了也白看,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的。 但老师有问,不能不答,宗泽硬着头皮走前去。现在文人的画,大多是写意山水画儿,秦山长今日所画的是一副青山松树图。 宗泽凑上前去看了一阵,然后直起身来,对着秦山长老实答道:“回山长。学生对画画一道一窍不通。今日山长这画,学生于技法一道是丝毫不懂,无法评说。不过,学生看到山长者画的意境,倒是想揣测一二。” “哦,那你说说,从这画中你看出了什么。”秦山长饶有兴味的问道。 宗泽略一垂首,恭谨道:“那学生就无礼了。学生从山长这幅画中看出,山长现在心境很是不静。从此画中可以看出,山长一边想纵情山水,不问俗世;但一边又想于尘世中驰骋一番。” 秦山长凝住笑意问道:“你从何得知?” 宗泽道:“学生观山长所画,画中人家悠然宁静不已,但山水却颇是大气;尤其是这颗松树,一半掩映人家,显得意境幽幽,一半却又枝干肃立,往外伸展而去。所以学生就有如此想法。” “山长,学生并不懂画,一派胡言,还请恕罪。”宗泽说完赶紧对秦山长作揖道。 “哈哈,王进士来信说你心思细腻敏锐,很是会洞察人心,我还不信。今日可真是领教了。不错不错,竟然能看出老夫心境。”秦山长满脸笑意道 宗泽赶紧道:“山长,学生刚才说是胡言乱语,真不是学生谦虚。我是真不懂。老师过奖了。” 秦山长轻轻一叹道:“正是因为你不懂画技,才更能看的清楚吧。” 宗泽明白,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旁观者清了?正是不懂,所以才没被画画本身所限定眼光,从而看的更深?不管怎样,这关也算是过了。 宗泽心头滴汗的想,这个秦山长一看气质都知是出身不凡的,想是从小就接触琴棋书画这些文雅之物。他该不会以为,所有读书人都会这些高雅之物吧。娘耶,可别再考琴什么的,自己真是一窍不通啊,到时胡诌都诌不出来的。 许是听到了宗泽的心声,秦山长问完这些,还真告一段落了,终于将话题问到了正道儿上了:“你这次来见我,是知道我要考你的,可有将你平日的书稿拿过来?” 宗泽赶紧打开书箱,将自己准备的得意之作捧了上去。 秦山长接过,先看到宗泽的字,点头道:“唔,你习得是柳字?不错,虽笔力还尚有欠缺,但柳体清瘦洒脱之气却是有了。小小年纪有此功力也算不错了。” 观完字,再看宗泽的文章诗词。 想是秦山长不耐俗物,他先看了宗泽诗词。一看,宗泽的诗词四平八稳,平仄韵律当然没问题,但是缺少灵气,读起来甚是平庸。 秦山长颇是失望,方才看那小子能言善辩的,怎么写出来诗词竟如此平常。不过,秦山长历经朝堂尘世,当然不会这么快对人下结论的。 这王仁光的才学自己是知道的,这老儿还是很有实力的,他既然敢保举自己这个徒儿来终南书院,那他徒儿必定就有出色之处的。 秦山长又耐着性子拿过宗泽的制艺跟策论看了起来。 宗泽没猜错,秦山长出身富贵,最是喜好意境悠远的诗文,策论也还好,却甚是不喜古板教条的八股文的。当年为应考那是无法,勉力去学的;不过,有天份的人就是不一样,就是稍稍一勉力,那成绩也是不错的。 扯远了,现在来说,秦山长看到宗泽的制艺跟策论。一向厌恶制艺的秦山长不厌恶了,看得是津津有味。这陈宗泽可真是有天赋,如此规矩严整的文章制式,竟也能让他写出锦绣文章来。 第1o5章 看过宗泽的文章,秦山长是大感兴趣。此子可真天生科举的好苗子,能将死板的八股文写得灵气逼人,实在了得。 不过,这些文章好是好,能看得出这陈宗泽的心性,却看不出他的胆量。 秦山长看完后,顿时心中有了计较。那就考考陈宗泽的胆量好了。 看陈宗泽今日的这番对答,再看了他的文章,帖经、,墨义什么的再出给他,那简直就是太看轻他了。那些个普通的四书文肯定是难不倒他了。 考诗词歌赋?这小子天赋不在此,再考也考不出什么花儿来的,再看他急急忙忙写出的凑合之物,那简直就是为难自己。 既然如此,就考他策论好了。题目也想好了,“秦二世而亡?何解?” 宗泽一看着题目,心道,这秦山长今天真是想让自己拿出看家本领哪。 这题可不好答,一个不小心就有质疑当今之嫌了。但要想安全也行,那就是立意平平。 如果想要出彩,立意就必须大胆,可是大胆了就有犯忌讳的嫌疑。所以,这个度那必须要把握好。 拿到题目,宗泽告了声罪坐了下来。还是老规矩,宗泽没有先下笔,而是先冥想。 今天只他一人当着老师的面考试,当然不好闭着眼睛想了。于是宗泽就定定的盯着题目想了一阵。 这次秦山长只给了两炷香的时间,必须要快要精才好。 于是宗泽准备从社会情态、人心、治国理念等问题上做了剖析。 当时的社会情态,是从诸侯分封制过渡到郡县制度。此举,现在看来,是理所当然,再正常不过的,可是,当一个社会变革的开始,要打破人们惯常的习惯跟思维,以及旧的既得利益者,这其中的艰难当然是不言而喻的,这点做起来尤为艰难,显然秦朝没有完全驾驭郡县制度,所以,给秦朝的二世而亡埋下了最为根本的祸根。 而人心,秦始皇当时横扫**,功高盖世,这是站在始皇帝的角度上的。但对其他六国人来说,却是刻骨的仇恨跟耻辱。而秦朝在平定人心上也太过欠缺。 治国法理,一直以法治国,太过严苛。给百姓没有腾挪喘息之机。以及其他的秦朝的很多制度、法规都是一步到位,太急太硬必然折断。 宗泽有条不紊的一条条的写了起来。 宗泽在写文章,秦山长就在一旁拿起书看了起来,时而观察宗泽。只见此子甚 分卷阅读162 是气定,下笔也是不见停顿,想来答的不错。 当宗泽将文章交给秦山长时,秦山长暗自叫好,这何止是不错,此文就算拿在大比之中那也是出类拔萃之佳作啊。 秦山长心下满意,但面上却是不显,继续问道:“我观你这文章立意跟别个不同。很多文章认为秦朝是因为□□而亡的。你这里却是没有提到,这是为何?” 宗泽答道:“学生认为,□□不是秦朝灭亡的根本。始皇兼并六国,万象更新,作为一国之主动用非常手段那是非常必要的。如此承前启后之时,就要用非常手段进行震慑。而异于平常的手段必然伴随着严酷,历朝历代初始都有的,如果因为此就称之为□□,实在是对始皇非常不公的。” “哦,你这观点倒也别具一格,可你前面已经说了秦朝以法治国太过严苛,现在又为此开脱,这样岂非前后发对矛盾。”秦山长毫不松口,层层逼近道。 宗泽答道:“此二者并不矛盾,用非常手段震慑,那是对各反对势力的瓦解打击。但法理治国,对的却是整个国家的民众。这二者是有根本区别。打击对手可以以暴制暴,以武止武;但对自己的子民却是要怀柔为上了。人说汉承秦制,汉朝能兴盛长久,此与民休养生息是功不可没的。” 宗泽这话真是惊到秦山长了,想不到眼前一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竟然于政论一道精深如此。难怪那王老儿对着个弟子说起来是赞不绝口。 小小年纪,如此聪慧,眼力也如此独到,他日跃出龙门之后,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如此人物,当然得收在麾下了。 于是等宗泽说完,秦山长也不多话,直接道:“今日考你,老夫甚是合意。以你之才学进我书院是理所应当的。我叫人来带你去见学录,让他跟你商讨入学事宜吧。” 这就考过了?不考了?宗泽愣了一下,赶紧喜出望外的谢过秦山长。 秦山长也是看出了宗泽脸上的讶异之情,挑眉问道:“怎么,老夫让你进书院,你很诧异?” 这话可要好好答,不然,秦山长还以为自己诧异是因为心中没底呢。宗泽快速一想,情急之下,也没有更好的让人信服的回答了,赶紧道:“回山长,学生来之前,就听闻先生非常精于史学一道。今日学生还以为先生会考我的。谁知竟然没有,所以学生有点诧异。” 秦山长听闻笑道:“我就知道王老儿肯定跟你说过这个。哼,老夫的考题要是让你们提前猜到,那老夫也太失责了。何况史学一道,老夫已经考过了,就不必再考你了。” 考过了?哦,也是,刚才那道策论也算是跟史学一道考了吧。 仙风道骨的秦山长叫来听差的斋夫,让他将宗泽带到学录赵理成那而去,就说自己应允陈宗泽进终南。 宗泽行礼告退之后,跟着斋夫来到了学录赵理成这里。 斋夫将宗泽已被山长允录进书院的事跟赵学录讲明,赵理成就跟宗泽说起了书院的种种规矩。 “我们书院一旬休沐一次。书院供给全部食宿跟笔墨纸砚等生活用度。当然,你如果带有院虽有书童住处,但是要另外收取费用的。”赵理成道。 宗泽点头答道:“这是应当的,学生知晓了。” “我们书院也是效仿王荆公的三舍法。你初来乍到,先是在外舍,尔后季考或年考出色的话,你可以依次升到内舍跟上舍。到了院的规矩,我们会有专人记录你们的“行”的,这将会跟你们的“艺”一起计入尔等的“校定”的。” 这些行、艺、校定什么的,宗泽知道,先前进城关书院时,都有介绍过:“行”就是品行,“艺”就是考试成绩,“校定”就是年度评定。 介绍完大概的规矩流程,赵学录又对宗泽说:“日后有什么生活杂事尽可来找我。”然后就带着宗泽去讲堂转了一圈儿,让宗泽知道自己的课室,跟上学、下学的时辰。 接着又带着宗泽去寝室转了一圈儿。终南书院真不愧是秦地的最高学府,这里的寝室也是与别处不同,不再是如宗泽之前睡过的大通铺,竟然都是窗明几净的两人间!看到这住宿,宗泽很是满意。 因着宗泽算是插班生,所以,这个两人间暂时还没有别人住,先就宗泽一个人住。这个待遇可真不错。 赵学录一路走,一路对宗泽说着。慢慢的宗泽也就了解了这个赵学录的工作性质了。他也相当于现在大学的后勤主任了,管学院所有的杂役,还有学生的起居啥的。 最后,赵学录跟宗泽定好,明天就来入学。赵学录说道:“你可切记,明日就要来入学的。你的教谕是卫乡明,现在应该也下课了,走,我带你去见见。” 赵学录边说边将宗泽带到卫乡明处,宗泽进去时,只见一个四五十许人的清隽中年男子正在屋中喝茶。 见到赵学录,那男子开口问道:“学录今日前来,想是又有新的才俊到了?” 赵学录笑道:“可不是青年才俊么。这位是陈宗泽,今天山长刚刚取录的,让我带过来给卫教谕看看。”说完,赵学录又对宗泽道:“陈宗泽,快快前来拜见卫教谕。” 宗泽赶紧上前弯腰行礼:“学生陈宗泽拜见卫教谕。” 卫教谕道:“免礼。你今日前来就能被山长取中,想必于读书一道有独到之处了,于学习上我就不再考你了。现在,你就将你的来历说一下即可。” 于是宗泽赶紧将自己的籍贯,家里有何营生什么的,都报了一遍。听宗泽讲完,卫教谕放心了,原来出身为“农”,如此子天资聪颖,好好教导一番,也许能了自己的一番夙愿了。 问过一阵话后,卫教谕对宗泽道:“我们每日卯时二刻开课,你明日须早到一刻,先去先圣殿拜见圣人,再来上课。现在你下去赶紧准备去吧。”卫教谕一边说一边挥退了宗泽。 宗泽不敢耽搁,匆匆辞去。赶紧出了书院去准备了。明日卯时就要开课,时间很紧,今晚必须将住宿什么的赶紧搞好才行。 第1o6章 见到宗泽,等在书院外茶馆里的陈忠运一行,赶紧迎了上来。陈忠运尤其着急,急急的问道:“宗泽,咋样了?可成了?” 宗泽点点头,兴奋的笑说道:“爹,秦山长答应我去终南了。” “真的?!”陈忠运眼睛瞪的溜圆,哈哈笑道:“我儿可真行,可真行。那老和尚说你是必中,说的可真灵验,这次我们回去,我可得再多给点香油钱才是。” 宗泽接着道:“送我们过来的马车还在吧,我要赶紧回城一趟,将行李拿过来。” 陈忠运问道:“你这次过来,不是将书箱文章什么的都带上了么?要 分卷阅读163 紧东西带上了,你就不用再跑一趟,这样来回跑,累的慌。” “禄儿,你赶紧回去客栈一趟,将宗泽二人的衣物拿过来。我看这边也有些店面,刚才看到有卖被褥的,我去给你重新置办新的来。”陈忠运一边吩咐林禄儿,一边自走了出去。 宗泽一听,也行,那就在这茶楼等着,自己也好静静的理一下思绪。 跑了半天,也饿了,宗泽叫过小二要吃点。这里的主食是面食,所以茶楼里的吃食,也都不是面条就是馍的。也没有别的什么可叫的,于是宗泽就叫了一碗面来。 一碗普通的油泼辣子面上来,宗泽绊好面条,就急急的吃了起来。一入口,宗泽暗道,果然是常食面食之地,这面条与别处真个不同。面条筋道,辣子香而不辛,吃起来真是越嚼越香的。 一碗面下肚,宗泽都有点微微冒汗了。腹中有物,方叫过茶来喝起来。 因着靠近书院,这附近的人物往来,也颇是有几分文气的,就是这茶楼之中,人们所说的也跟读书有关。 “听说了没,今年五月,不光是西京几大书院要进行比试,就是应天院那边也要来人比试呢。这样一来,今年可就有看头了。” “谁说不是呢,今年的看头可不止这些,今年可还有十二年一遇的拔贡考试呢,不知今年秦地的小状元会是哪家?” 听到这个,宗泽一直以来,心头的担忧下去了不少。去年考完秀才岁试,宗泽就有点忧虑的。 他们这些秀才每年都是要回原来的府学或县学考岁试的。可是,今年自己来到西京后,如要再回去考试,那也太费周折了些。来去几个月,全都折腾在路上了。 宗泽去岁将这个忧虑跟周老先生讲过后,老先生也提醒他,今年有拔贡考试,让他在这上面努努力。是啊,必得努力才是,生员回原来的府学、县学考试,此乃定例,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 除非能成为国子监的贡生。这样就可就地考试了。而且,不但平日考试不用回原籍,就是乡试时都不用回原籍的。 可要成为国子监贡生,对于普通生员来说,那是非常之难的。 须知,贡生来历有六,分为岁贡、恩贡、拔贡、优贡、副贡、例贡此六类。 其中例贡是花钱捐的,不为人所重视。读书人所重视的是另外五贡。 所谓岁贡,就是每年从府、州、县学选送禀生升入国子监,此种贡生大都是按资排辈挨贡所得。凭宗泽的资历,不挨个十年八年的,是想都不要想的。 恩贡是皇帝特地恩赐的贡生。这种是要朝廷有喜庆大典才会恩赐的,是碰运气的。 优贡,是提学官在任期满后,取全省生员最品学兼优的保送京师。要是时间来的及,正好适合宗泽。可惜,现在宗泽是等不及了。 副贡,是乡试副榜录取的贡生。这是考举人没考上,但成绩也算是优秀的生员所得,这对宗泽根本是无用的。 余下的就只能是拔贡了,拔贡是六贡之中最难的,每十二年举行一次;所中头名,一向是有小状元之称的。拔贡所得头等者都可以直接做官了的。不过,宗泽却是不想止于此,他要的是拔贡所得的贡生身份;要的是无论在何地都能在当地岁试的便利。 宗泽在心中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今年的拔贡考试,自己一定要拔得头筹。 宗泽这边歇息一阵,听人说说古今,慢慢的喝下一壶茶去。他爹陈忠运就带着个人,扛了几床被褥到了茶馆。 宗泽赶紧起身帮着将被褥放下。陈忠运谢过帮着送被褥来的小二,又给了几个钱赏了,那小二谢着自去了。 待他爹安顿好了,宗泽方道:“爹你还挺快的。” 陈忠运道:“那个卖被褥的店离这儿也不远,可不就快了么。禄儿要来回跑那么远,不知天黑能不能赶过来。早知道,今早就带上了。” “那老和尚都说了你这次是必中无疑的。早上我就说将你的行李都带上的,你偏偏不让。”陈忠运忍不住埋怨道。反正儿子这次旗开得胜,也不怕他心情不好。 宗泽道:“早上不是急着赶时间么。我想着考试带着大包小包的不好。原本想着,会晚点进书院的,所以就不急。可谁知明天就要进书院。这点我还真是没防备。” 见宗泽有点懊恼,陈忠运赶紧宽慰道:“这也没什么的。左不过是些用的东西。明天再拿来也是一样,也不耽误你读书的。我看这样,我们先将东西拿进书院,等禄儿来了,再将余下的东西拿进去也一样。” 宗泽一看,也是,这大包小包的放在茶楼也不大像话,还是先送进寝室再说吧。于是,宗泽跟茶楼小二交待一声,说如果待会儿有人来找他们,就说他们去院来找。 几人扛着东西来到书院,宗泽又拜托了看门的斋夫,如果门口有人找,请他到寝室那边叫自己一下。 安排好后,宗泽才带着陈忠运跟丁全进了书院。看到如此宏大的书院,陈忠运一路啧啧称奇,真是与有荣焉。 宗泽将东西搬进自己的寝室后,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二人找到童的住处跟学子的住处只相隔了一道墙。 到得书童的院落,他们皆是八人一间。待丁全放好东西后。宗泽就带着陈忠运跟丁全在致公堂附近走了走。也只能在这地儿走走了,这可不是现在,可以在校园里尽情的游览。藏一向是重地,不能随便前去;讲堂那边正在上课,闲杂人等是不能去的;先圣殿更是圣地,更不能随便去的。 天快黑时,有斋夫进来了,说是门口有人找。 知道是林禄儿到了,宗泽一行人就匆匆赶到门口,将衣物箱子拿进来后,宗泽就催着他爹他们赶紧在这附近找个地儿住下。 刚才要说的也都交待了,看看天色不早了,陈忠运也不再多话,赶紧带着林禄儿匆匆走了。 宗泽回到寝室,一阵收拾后,就赶紧歇下。明天要早起呢。 第二日早起,宗泽来到先圣殿,刚到,教谕卫乡明就到了。看到宗泽,一颔首:“随我来。” 两人进得殿去。先圣殿里挂着孔子、孟子等人的画像,卫乡明让宗泽一一拜了拜,也就算礼成了。 接着,卫乡明就带着宗泽来到讲堂。 终南书院的外舍生一共有五个班,按天、地、玄、黄、宇来排的。宗泽就在宇字班。卫乡明将宗泽带进去,给同学介绍了宗泽。就让他坐在了窗边的第三个靠里的书案。 这书案都是是两张并在一起的。宗泽坐下后,旁边的案几却还是空的。宗泽快速的观察了一下宇字班的同学,约有十七八个人。先前听人说,终南书院外舍生,每班是二十人左右。看来,他们班还能来 分卷阅读164 人的。 宗泽也算是插班生了,别的同学都已经上了两个月了,他才来。但书院也不会为这个专门等他的。卫乡明继续之前的进度,饶是宗泽底子尚可,刚开始听起来也是有点跟不上趟。 不过,宗泽这么多年的勤学苦读也不是盖的,初初懵了一下后,很快也就跟上了。当然,这个跟上,宗泽也是心中有底,那还得需要多加勤练才好。 宗泽又拿出了早起晚睡的读书劲头,务必要让自己尽快融入其中。不过,宗泽的这种融入其中,也只能是读书上了,尤其是四书五经之类的。 终南书院的名声能有如此之大,当然不仅仅是读读四书五经,考考试就得来的。除了科举必要读的圣贤院其它所设科目也是非常广博的,琴棋书画那是常备科目;算学、律学同样有之,甚至还设有武学跟医学。 如果说,刚开始宗泽看到这书院恢弘的建筑,为这个书院的大而深深的叹服了一把。现在,他看到这书院所设的科目,真是震撼了。这真真是精英教育啊。 现代很多人感叹精英教育,说寒门子就算上了名校,也很难跟的上精英出身的同学。这点,同样适用于宗泽。 说实在的,能在这儿来读书的同学,宗泽来了也有小一旬了,除了他自己,还真没发现一个真正的寒门子的。这些个同学,好多都会琴棋书画的,就算不甚精通,但也是说出一二的。 宗泽跟他们相比,那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的。看到这些同学,宗泽先前的自得真是一扫而空。 不过,宗泽感叹是感叹,但也没妄自菲薄的认为自己跟他们比,实在算不了什么。每个人的优点都有不同,宗泽跟他们出身不一样,所受的教育,所求的抱负也是不一样的。 宗泽在此是想为自己日后成功跃出龙门而增加砝码。而他的这些同学,不说是个个如此,但有好些,可能根本就是来长见识,开眼界,甚而是来历练的。当然,跟他一样抱着科举出仕的人也不少也就是了。 宗泽去掉浮躁,静下心来。他知道自己要什么,那就努力一点点的先做,做好目前的,再去想其它的。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靠自己的努力,一点点的融入进来。 事实证明,在书院里,刻苦读书的人总是受人尊重的。宗泽的努力,别人也是看眼里,心有好感的也不少。 这天,宗泽早起时辰差不多了,该是吃朝食的时候,就出了寝室,准备往食堂走去。刚一出门,就遇到了隔壁的陈正深也正出寝室门。 宗泽赶紧一揖:“陈师兄。” 陈正深也回了一礼:“陈师弟。” 两人这一招呼完,都笑了。陈正深笑道:“我俩这师兄师弟的叫着,甚是古怪。不如,日后就都直呼其名好了。宗泽以为如何?” 宗泽赶紧笑道:“师兄尽管叫我的名字好了。如师兄不见怪,我日后就称您为正深兄了。” 两人相视一笑,顿觉亲近了不少。陈正深道:“宗泽这是去食堂,我也是去那里,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陈正深道:“我只知宗泽其名,却是不知宗泽是哪里人?” 宗泽道:“我从金洲府过来的。” 陈正深惊讶道:“金洲府?可是离这儿不近呢。宗泽这一路行来可是辛苦。” 宗泽道:“嗯,路上是真的辛苦。不过到了这里,蒙山长收为书院弟子,这一切都值了。” 陈正深道:“那倒也是,这世间可真是没有比心愿得成更让人高兴的了。哦,问了宗泽,我还没说我自己呢。我家倒不是秦地的,只不过父亲在此为官,我也就在此求学来了。我是去年入书院的。” 两人相谈甚欢。宗泽高兴无比,来这儿也有十来天了,虽说每天都忙着读书,无暇他顾,但到底是想要融入同学之中的。今日能结识陈正深可真是不错。 高兴无比的宗泽来到课室,自己旁边空着的案几已是不空了,看到坐在那儿的新同桌,宗泽真是有点惊愣了。 第1o7章 看到这个同桌,宗泽真是愣了好一下神才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看到宗泽坐下,同桌对着宗泽灿烂一笑:“你怎么才来?你不是住在书院的么?你偷懒了?我要告诉先生去。”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话,宗泽再无一点侥幸了,这就是那个黄如真了。不过聒噪虽然聒噪了点,但到底是个熟人,现在看到还是让人高兴的。 见宗泽对自己的到来表示高兴,黄如真笑得更是绚丽:“我知道你在终南的。我也想来这儿读书的。可我家里人就是不许,我闹了许久才答应,所以弄到现在才来。你看到我是不是吓了一跳?” 宗泽心道,可不是吓了一跳。宗泽笑笑正要说话,这时教谕进来了。黄如真还笑意盎然的看着他。宗泽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见宗泽眼神示意老师来了,黄如真赶紧正襟危坐。 今天卫教谕讲的是《尚书》,宗泽是认真的听着,不时的做着笔记;可黄如真却是呵欠连连。见卫教谕的眼神多次飘向了这里,宗泽急的轻轻的踢了一下黄如真,悄声说道:“如真兄弟,如真兄弟,打起精神,可别再打瞌睡了。老师在看你呢。” 听到宗泽的提醒,黄如真勉强撑开眼皮,神游天外的假作听讲状。好容易挨到下课,黄如真一下瘫在院读书怎的一点都不好玩。还是家里夫子教得诗词歌赋好听多了。这先生讲的什么,我是一句都没听懂。哎,我说陈宗泽,这么枯燥无趣的东西你也能听的这么有劲儿?” 宗泽见他这不认真的样子,不悦的道:“如真兄弟,进来书院就是来学的,可不是让你来玩的。不懂更是要听要问才好。万万不可满不在乎的。” “行了行了,我就是这样一说,你看看你,就像老学究似的。哼,不跟你说了。”黄如真也是撅起来嘴。 看黄如真掉起了脸,宗泽也不再说,而是低了头将老师刚才课中讲的问题点赶紧理了一遍,快速的整理了一下笔记。 见宗泽不理自己,黄如真抽过他的稿纸道:“喂,我说陈书呆,你整天这样学呀读呀的,不累呀?” 宗泽拿回自己的稿纸道:“不累,我就喜欢看书。你也赶紧,不会老师可是会罚的。” 黄如真叹口气:“唉,陈师兄。你来书院也这么久了,你跟我说说吧,书院除了这些无趣的课外,可还有别的有趣的课没有?” 宗泽见他这样不认真,沉下脸来劝诫道:“如真兄弟,你既然来到这书院,就是有心向学。日后想要更进一步,那你就必得认真读书。不可有嬉戏之态。” 见宗泽板了脸,黄如真也嘟 分卷阅读165 着嘴道:“我来这书院又不是为了赶考……”说到这儿见宗泽脸更沉了,赶紧噤声,转而咯咯的笑起来:“你看你,还真像个老夫子一样。看你这脸掉的哟。”黄如真边说边用手在脸上比划着,宗泽见他这天真烂漫的样子,实在是也装不了垮脸了,无奈的叹口气也笑了。 黄如真笑得更开心了,指着宗泽道:“就是要这样才好看嘛。你看看你刚才真是像个怒目金刚似的。” 宗泽实在是被扰的不行,也无法再学习下去了。心中暗道,不会日后都是这黄如真跟自己一起坐吧,这可让人怎么学?不行,得想办法跟他约法三章。自己可不是他们这种富贵公子,有那本钱在书院挥霍的;他三年之后是要见成效的。 这些话现在可没发跟他讲的,还是先忍忍吧。 这个上午的学习,对宗泽来说,真是十分头痛,因为旁边有一只蜜蜂不停的嗡嗡嗡,真是让人难以静心。宗泽头痛,这只蜜蜂好像更头痛。不过,饶是如此,黄如真还是在课室里坐了一上午。 好容易到午休时分,宗泽跟黄如真俱是松了口气。见宗泽规整书本,黄如真也开始整理书本。手忙脚乱的收拾完,见宗泽要出去,赶紧跟上问道:“陈宗泽,这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我们出去吃饭吧,我家的厨子现在应该已是将饭菜备好了。你跟我去我家吃饭吧。” 宗泽闻言奇怪道:“去你家吃饭?你家不是很远么……”话未说完,宗泽想到了:“你家在这附近也有庄子?” 黄如真点头道:“是啊。我爹他们将各处伺候人等都配好了,我们回去就能吃饭了。你跟我走吧。” 宗泽婉拒道:“不必了,饭堂已是将我们的饭菜备好。不可浪费,我要去了,你自回去吃吧。” 黄如真听了,兴高采烈的道:“啊,还有饭堂?我也去,我也去,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去。”边说边兴趣盎然的跟着宗泽走。一路仍然是叽叽喳喳个不停。 两个长相非常俊秀的少年走在一起,是非常引人注目的,这一路行来,俩人是吸睛无数。对黄如真的紧随,宗泽颇是无奈,这可真像是米饭粘在衣服上,拍都拍不下来的。 到了饭堂,黄如真真是处处好奇,处处惊叹;这也没见过,那也没见过。简直跟个乡下土包子进城似的。黄如真跟着宗泽亲手端了一碗粥,拿了一个馒头,还有一盘菜;这期间,跟着的侍剑几次想帮忙,都被他瞪了回去。 见侍剑被他主子呵斥,一旁的丁全可是解气不已,哼,他可是还记得这小子对自家少爷无礼的事呢。 见丁全在一旁好笑,侍剑气哼哼的狠狠瞪了丁全几眼。丁全也毫不示弱的昂然还了会去。两人的眼神官司宗泽却是不知情的。 他现在正在教黄如真收拾自己吃完的餐盘呢,黄如真一边收拾一边还惊奇的问道:“这还要我们自己拿过去么?不是有侍人的么?” 宗泽上次见到他家不过一个庄子就如此豪富了,想必这黄如真肯定不知人间是什么样子的。宗泽赶紧道:“书院是没有专门伺候的下人的,只有帮忙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的差役。况且我们山长最讲究身体力行的,特别讨厌学子让人代劳做事的。所以能做的都要自己做。” 黄如真眨着大眼,连连点头,哦哦声不断。今天真是发现了自己从未经历的新事物,自己动手夹菜,自己收拾碗筷,这感觉可真还不奈。 深觉今天学了不少东西的黄如真更是起劲儿的对宗泽道:“陈宗泽,今天跟你在一起可真有趣儿。以后我就跟着你了。还有什么有趣儿的事么?你带我去。。” 宗泽头痛不已,一个上午都有点让人吃不消了,还以后呢。 不过,下午可真有一堂有趣的课,那就是刀棍师傅教他们骑马。对这门课程,宗泽从来都是能翘课就翘课的,反正也只是选修,又不是必修的。他天生对这个不感冒,当然这是客气的说法。说白了,他这是害怕。 听得宗泽说下午还有马术课,黄如真一翘鼻子道:“哼,骑马有个什么劲儿,我早就会了,这不算趣事儿,换……”还没说完,他却是想起来了:“哦,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是不会骑马的。你今天下午会去么?你学会骑马了没有?咯咯,我还真想看看你学骑马的样子。那好吧,我们下午一起去上课。” 宗泽道:“我下午不去,你要是想去,自去就可以了。” 黄如真奇怪道:“你不去?你不是不会骑马的么?怎么不去了?” 宗泽正色道:“我还有很多书没有读,我今天下午要去藏去。” 黄如真道:“读书,什么时候去读都可以。为何非要上马术课的时候去?啊,我知道了,你害怕,你一定是害怕。咯咯……” 见宗泽脸色更是板正的很,黄如真得意的咯咯笑:“让我猜中了吧,咯咯,别装了,你脸越这样一脸正气越假。哈哈,老夫子,你也会有害怕的?我看你今天教训我时一套一套的,我还当你什么都不怕的呢。” 宗泽被说的脸上挂不住了,虚张声势道:“谁怕了,我,我不过是担心我这两天计划好的读书任务完不成,想多看看书而已。” “哦,你不怕,你不怕,那就去啊。让我见识见识大才子的马术如何?”黄如真兴奋的激将不已。 少年心性,一向自诩胆量不错的宗泽,哪能承认自己不敢骑马呢,瞪着黄如真迎战了:“去就去。我要不是读书任务太紧了,骑马也早就学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雄赳赳气昂昂的宗泽来到马场,听教头说了一通骑马的要点。不过听了也白听,没练过的人,根本不懂,云里雾里一般。这教头又不像现代马术教练一样会手把手的教,说完也就自己练去。 于是,黄如真就看到宗泽围着马屁股打圈圈,一副英雄气短的样子。看宗泽转的汗都出来了,还上不了马,笑得不行的黄如真好心道:“我说陈宗泽,你到底要不要上马呀。不如这样,我教你骑,我俩共骑一乘,你坐我前面,我坐在后面,这样你也不用担心掉下马了?咯咯……” 第1o8章 宗泽听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了,正要逞强,转念一想,还是不要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宗泽压下自己争强好胜的心,不能为了逞强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 冷静下来的宗泽,对黄如真道:“你在这儿玩吧,我去藏了。” 黄如真叫道:“哎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你不要走啊,不会骑马我教你呀。” 宗泽不理,大步往前走去。自己的时间太紧张,可没时间陪个孩子在这儿玩儿的。于是宗泽大踏步的走的飞快,到了后面都跑起来了。 黄如真见宗泽不理 分卷阅读166 他,策马追了上来,见宗泽一直不理他,一向骄纵的黄如真哪受得了,喝道:“陈宗泽,你给我站住。”宗泽被他缠的头疼,哪肯停下,继续往前跑去。 黄如真喝道:“陈宗泽,你要再不站住,我就抽你了。”黄如真边说边扬起了马鞭,抽向宗泽。宗泽不遑遇到这种魔头,心中暗暗叫苦,恨不能赶紧来个仙人,吹口气将这黄如真吹到十万八千里外。 许是听到了宗泽的心声,正在这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喝道:“般若,休得无礼!” 黄如真看到来人,赶紧笑道:“姐姐,不不,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并未接话,而是继续威压着看向黄如真:“马上下来,跟我回去。” 黄如真好像挺怵来人的,赶紧麻溜的下马了。待他走过来后,来人对着宗泽拱手道:“家妹无礼,还请这位兄台多多见谅。” 宗泽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来人虽是做男子打扮,但身量已显,且肌肤盛雪,眉眼间虽有英气,但这黛眉杏眼的,明显是女子才有的娇媚;一张俊秀的脸,不,不能叫俊秀,应是眉目如画的脸,粉嫩粉嫩的,看人时自带了女子的柔嫩如水之感。宗泽再眼瘸,也看得出,来人是个女子,更何况,刚才黄如真先叫她姐姐了。 见宗泽打量她,眼中也透出了然;这女子不以为意,大方一笑,对着宗泽又是一礼:“这位兄台想必是陈宗泽了?多谢你救了家妹,真如感愿的跟过来,噘着嘴道:“真如姐姐,你真是的。我好不容易发现个好玩儿的,你就追过来了。” 黄真如闻言正色严厉的看向般若道:“胡闹,书院重地,岂是你闹着玩的地方。我回去必是要罚黄管家的,竟然任由你胡闹。还有,陈宗泽救了你。你竟然也能动手抽人鞭子,你可真是……” 黄家姐妹走后,宗泽大舒一口气,总算是清静了。今天耽误半天了,赶紧补上吧。 宗泽匆匆来到藏。只是宗泽进到这书院最喜欢的地方。刚来时,宗泽看到这藏,真是惊叹不已。在这书是奢侈品的年代,普通人家很多一本书都没有的,可这藏里竟然有上万册的藏人来说,简直就是饕殄盛宴。 宗泽找到《资治通鉴》赶紧读了起来,书院马上要考试了,可得赶紧看起来才行。这可是卫教谕看宗泽才来,给他开后门透了题给他的。书院马上要季考了,宗泽虽是才来,但考试也是不可例外的。 书院考试,孟月试本经义一道;仲月试四书文一道,诏诰表章各一道;季月试经史策论一道,判语两条,现在正是季月,要考史论的。 不过,说是卫教谕透题了,可是这个所谓的透题,也只是告诉宗泽这次季考的题会出自《资治通鉴》的《汉纪》。可《汉纪》一共有六十卷。 现在离季考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饶是宗泽对背书一道有天赋,那也是非常吃紧的。按他目前的进度,必得每天背完**卷左右才行,后面还有余个一两天做全盘的通背温习才是。 宗泽一下午就窝在藏里背的天昏地暗,都忘了时辰。还是藏的守门人,见天色不早了,过来唤他,他才恍然觉得时间不早了。 宗泽临走前,又借了十卷《汉纪》,他可得抓紧,现在回去了,晚上还要挑灯夜战才行。书院有规定,一个学子每次借书不能超过五卷之数的,可宗泽这短短时日,在藏刷脸很成功,于是看守藏书的纪伯也就为他破例了。 宗泽回到寝室,恰逢陈正深也正回来,看到宗泽手中抱着的一摞书,笑问道:“宗泽可是又去藏了?” 宗泽道:“是啊,马上了季考了。可我对史书一道读的太少了,现在要赶紧临阵磨枪一下。” 陈正深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才来,这次季考就算有个什么不好之处的,老师也定会原谅的。” 宗泽摇头道:“话虽如此。第一次考试都不好的话,那可真是开局不利啊。我一向有点孤拐的,开头我却是想开个好局的。何况老师这次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要是再不好,那真说不过去了。” “哦,你们外舍这次会考《汉纪》?卫教谕透给你了?嗯,既然如此,那你可得好好准备。”陈正深挑眉笑道。 宗泽一点头:“是啊。老师已经跟我说了。” 陈正深笑道:“我说宗泽兄弟,你也忒实诚了。老师跟你悄声说的话,你怎说给我听。你不怕我将这个透出去了。” 宗泽也笑道:“我刚才就那一说,正深兄就猜到了,由此看来,对新生优待想来是书院不成文的惯例了。宗泽却是不怕正深兄说出去的。更何况,君子固信,正深兄既然能当面跟我揭开,想必不会再去做如此之事吧。” 听宗泽讲完,陈正深叹道:“宗泽你真是心思缜密。我就随口一说,你就说了这么多道道出来。这样一来,我可真是不守口如瓶都不行了。”说完,哈哈一笑。宗泽也是舒然一笑。 “我对《汉纪》也有一些粗浅的了解。宗泽你日后如有不明之处,尽可来找我。为兄随时恭候。”陈正深道。 宗泽惊喜道:“我还正在犯愁呢,只其中有好多不解其意的地方。能得正深兄指点,宗泽感激不尽。”这是真不错,这次时间这么急,宗泽也不好有时时去找老师的。现在有个邻居能主动教自己,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别看陈正深说粗浅的了解,能对自己说出‘有不懂之处尽可去问的’的 分卷阅读167 话的人,怎会真是粗浅的知道呢。 宗泽谢过陈正深进了寝室,继续苦读。不管理不理解,先通背了再说,要不然,就是求教也是一知半解的。 一个人单独住就是好,不用担心扰到同学。因为早上现在是卯时一刻上课,早上是不能再早了的,所以晚上就尽可能的学晚点了,宗泽一直读到子时初才睡下。 第二天往课室走去时,宗泽还很是忐忑,那个叫般若的姑娘不会还在吧。 还好,进到课室,自己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宗泽心下高兴,但还担心是不是她还没来呢。直到老师进了课室开讲,宗泽终于确定,这般若真是不会来了。 这下可真是能清静了,也放心了。先前还好,只是烦了点,可现在已经知道她是个姑娘了,如果还来作自己同学,那自己可真不知怎样对待了。 都是人精,对先前只上了一天就走了的同学,大家也都不好奇。能在终南书院来去自如的人,还是少打听的好。 宗泽的学习生活归于平静,日日除了背,真个背的天昏地暗,赶在季考前两天,终是将六十卷《汉纪》给背完了。背完后也不敢松懈,赶紧将问题点汇总起来,白天瞅空找老师问,晚上再找陈正深问。这样突击了两天,终是心中有了点底。 而此时,季考也开始了。 第1o9章 季考开始了,这次的题目是:“武帝盐铁均输,有妨圣主之德乎?” 看到这个争论由来已久的题目,宗泽快速回想了之前学过的知识,看过相关的注释。今天这个题目,可谓是非常老套;也是非常无解的,认同的有之,反对的更有之。 这个具有争论而又常见的题目,要写的出彩很是不易。而这次是宗泽来到终南书院的第一次大考,正如他先前所想,这书院的同学都是不可小觑的,他要想快速的融入其中,获得一席之地,那就要拿出让别人信服的成绩来才是,否则,一切都是虚妄。书院,要的就是成绩。 既然如此,这次书院的季考自己一定得拿下,毕竟没有什么比考试成绩更能证明自己的了。 自那次在秦山长房里考试后,宗泽练就了一个新技能,不用闭目凝神了,眼睛定定的盯着题目,可实际也没看,思绪已经完全集中在如何破题上面了。想了一阵,宗泽开始下笔了。 既然大家都是从汉武帝本身的功绩来看,他盐铁均输的政策是对是错;那自己就不从这方面去剖析了。其实,任何事情,除了那故意作恶之人,当时在做的人,可以说是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就只是后人对此事的评说。 而后人评说对错,那也是站在上帝的角度,抑或是按照自己当时的社会情态,从而做出对前事是对是错的判定。说白了,很大部分都是从自己当下的需要出发。当下认为是对,就是对的,认为是错就是错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人心的变化,武帝功过是客观存在的,可他的评说却是人心。于是宗泽决定,就从人性开始剖析了。 宗泽这份答卷一交上去,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在一片评说武帝功过的文章中,这篇文章立意非常新颖。看到宗泽的文章,卫教谕先是惊叹,后是叫好。当即点了外舍第一。 外舍第一的卷子当然会送上山长的案头,看到这份儿试卷。秦山长默然片刻,眼中有了些许赞许之意,口中却是是笑骂道:“这陈宗泽可真是巧诈,明明自己于史书一道不甚精通,却是冠冕堂皇的扯到人心上来。” “不过,这一番言论虽尚显稚气,但到底还是说通了。还是有几分意思的。此卷就列为外舍第一吧。”秦山长一边满意,一边挑骨头的捻须对卫教谕道。 大头一过,余下的表判也不在话下。宗泽这次毫无疑问的被点为了外舍第一。 对于一个才到书院不过短短两旬的插班生,竟然能夺得这次的季考外舍第一。真是在终南书院引起了轰动。 就像前面所说,在这精英云集的书院,能如此快速的夺得第一,那真非易事。 前面说的,宗泽毫无疑问的夺得了外舍第一,那只是在书院老师一级里。对于宗泽这个成绩,别说外舍生不服者甚众,就是内舍上舍生也是多有疑议的。 第一的卷子当然是会贴出来的,宗泽的卷子一贴出来,所观者甚众。 看到宗泽的论点,很多人叹服了,难怪会得第一,且不论他文笔如何,就是这观点却是是独辟蹊径,别具一格啊。 当然,叹服者有之,不服者更有之。比如,现在外舍天字班的周长安都非常不服。 他一针见血的指出:“这篇文章好则好矣。可明显是顾左右而言他,于史学相去甚远。我是有不服的。”说完,他对着宗泽抱拳道:“陈宗泽,你这次季考第一,我是有所不服的。我要向你挑战,你可敢跟我一比?” 见有人当众挑战,宗泽的斗志也被激起来了。这种场合之下无论如何得要应战的。 宗泽也走上前来,抱拳回到:“好,宗泽应战。请问兄台可是想如何比试呢?” 周长安道:“我跟你比,当然不能由我二人出题。我看由第三人出题,你看如何?”此方法不错,甚是公道,宗泽欣然应允。 几番商议,宗泽二人当场比试;由四位同学各出一道题,分别是四书文一篇,策论一篇,经史论一篇,诗一首。这题一出来,宗泽心中就有底了,他对自己的制艺跟策论是相当有信心的。 诗,这个一向是自己的短板,没有强行争的必要,完成任务即可。就此看来,他跟那周长安已是二比一了,余下的,究竟是自己三比一取胜,还是二比二打平,那关键就是在史论这题了。 出题之人定下后,余下就是裁定之人了,于是就从上舍内舍外舍各推举了一人。书院里大多是青年学子,正是好热闹的年龄,有此热闹之事,那可是踊跃参加,生怕不够热闹的,因此宗泽二人比试,所观者真是甚众。 三个裁定之人定下后,比试就开始了。第一二题都是宗泽的强项,宗泽毫无疑问的胜了一筹。 可即便如此,这周长安的定力也是相当惊人,丝毫不为前面的败绩所动容,继续下一题。 第三题就是诗了。看到宗泽前面两题碾压周长安,题目一出,围观之人就窃窃私语道:“这题,想必陈宗泽能顺利拿下?” “如果陈宗泽又胜了这一局,今天这比试也就结束了。不知这题是让今日的比试以三比零结束呢,还二比一绝地反超?” 议论纷纷的众人期待无比,可,有多期待就有多失望。宗泽的诗一出,看到如此平平无奇的诗,众人都失望的出声:“怎会如此?”不怪人惊讶,实在是太有反差了, 分卷阅读168 前面的文章可说是惊艳,后面却是让人败兴。 现在比分拉到了二比一,最后一题尤为关键,是宗泽以三比一取胜呢,还是周长安以二比二扳平,真是就在此一举了。 题目给出了。题目一出,宗泽就知道,这题自己是输定了,这题出自《资治通鉴》里的《晋纪》。对于这个,是宗泽比较陌生的,只是大概的了解了下,根本是所涉未深的。文都不熟,谈何论述。 宗泽直接认输道:“这题不用比试了,此题是我输了。”宗泽此言一出,真是满座皆惊。 一旁观战好久的陈正深道:“宗泽,你写都没写,干嘛认输呢?”宗泽答道:“《晋纪》我一点不熟,文都不知,实在不好下笔。只能认输了。” 周长安闻言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占你这个便宜了。你对哪个比较熟,我们请人重新出题。” 宗泽谢道:“多谢周兄海量。可比试就是比试,输了就是输了,何乃重新出题之说,宗泽要真是请重新出题,这个比试也就失去原有的意思了不是。”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宣布今日比试结果了,外舍天字班周长安跟宇字班陈宗泽今日比试以二比二打平。二位今天可还要继续比试,以分胜负?”三位主裁宣布道。 宗泽跟周长安相视一笑,今天比试,二人对对方的实力都有了认识,尤其是周长安,原先自诩为自己成绩了得,可今日一见陈宗泽的实力,真是不可小觑。今天自己前两局真是输的心服口服。而宗泽最后一局,认输也是认的磊落轶荡。磊落的人最是能让人心生好感的。周长安甚是觉得这陈宗泽为人不错。 既然已经信服对方的实力,就没有再比下去的必要了。宗泽二人皆是摇头表示不必再比了。 今日这场比试,真是有点峰回路转。众人散去后也有是谈论不已。自此,宗泽也真是成功的打响了来终南书院的第一炮。 众人散去后,周长安笑着对宗泽道:“我一向鲁直,有个什么疑问,必定会映证一二的。方才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陈师弟千万见谅。” 宗泽笑道:“周兄客气了。周兄如此光明磊落,宗泽也是敬佩不已的。何来冒犯一说。不过,说到这儿,我还真要说说了。” “哦,你要说什么?说来听听?”见宗泽真有话说,周长安很是感兴趣的问道。 一旁的陈正深却是有点着急了,听得宗泽这话,生怕宗泽真有什么不满的,正要出声圆场的,宗泽却已出声:“我说你们怎么都是这样,也没问过我,见了我就直接说道‘陈师弟,陈师弟’的。” 听得宗泽此言,陈正深松了一口气笑了,周长安也是笑出声道:“你看看我们书院,还有谁比你小的么。你这个老幺的位子是坐定了。” 陈正深也笑道:“是啊,你现在这身条儿看起来不矮,但还是显得单薄的,尤其你这稚气未脱的脸。一看不就小么。你啊,这个小师弟就好好的当着吧。” 宗泽闻言一笑。也是,这终南书院是久负盛名的,除了那天生贵人,其他子弟要想进来,恐怕也不会是太容易的。这样过无关斩六将的进门考试,没读过几年书的人可还真进不来。这样一来,书院学子的年龄都不会小的。自己这个年龄也确实有点醒目的。 几人笑过一场,先前的紧张也就荡然无存了,气氛正好,周长安提议道:“今日比试一场实在痛快,不如我们去再好好的说说话?两位以为如何?” 第11o章 这个提议不错。宗泽今天也真是颇为兴奋,不管最后那点当众认输的瑕疵,今天自己可是大大的扬了一次名的,可真想好好的喝两杯乐一乐。何况,今天自己跟这周长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相识一个新朋友,那更得喝两杯才是。 宗泽欣然应允,又拉过陈正深,三人一起往走去。 这个茶楼,说是茶楼,实际上也是一个酒楼。可能是初始时是真的是个茶楼,抑或是为了附庸风雅,反正,这个不是茶楼的茶楼,就这样被人叫着。 这茶楼名字也简单明了,就是。因着地处方便,书院学子很是喜欢来这里聚餐一二的。 今日三人上楼,周长安跟陈正深已是来过多次,掌柜的都认得,见面都殷勤的叫着周公子、陈公子问好,看到旁边的宗泽却是有点面生,赶紧赔笑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新进的学子,小的还是第一次见?请问贵姓?” 周长安笑道:“我说刘掌柜,你别见人都是自来熟的。别套近乎了,赶紧的让人上几个好菜来,我今天要跟两位陈师弟好好的喝上一盅。” “哦,原来这一位也是陈公子?小老儿认得了。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几位请上楼坐下吧。”刘掌柜赔笑着下去了。 三人坐定,说起了话来。刚刚相识的人见面,总是对对方的来历是好奇的。宗泽周长安二人也不例外。 当得知宗泽来自秦南金洲府平民之家,周长安是毫无轻视之心,惊叹道:“金洲来此路途艰险,陈师弟能来此,可真是向学之心甚深。周某佩服啊。”说完,一摇头道:“唉,两位都是陈师弟,叫起来好麻烦。两位如是不介意,我就直接唤名字了。可好?” 宗泽本就不在意这些事的,不过,时下读书人之间说话都是礼节不少,宗泽也就入乡随俗而已。现在有人愿意直接唤名字,那就唤好了。 有来有往,既然别人已是问过了自己,那自己当然也得问回去。原来周长安是西京人,父兄也都在朝中做官,不过都是在外任。几人说的一阵儿,酒菜也就上来了。 三人拿起酒杯碰了几杯,酒是越喝越有的,三人刚开始还有点客气生疏,后面就完全放开了来,越喝越熟络。 说着说着,周长安问起宗泽:“我可是听人说,你们宇字班昨天可是来了一个新人的。说是今天又不见了。哎,听说那人昨天跟你很熟的样子。你知道怎么回事?” 这话宗泽不大好答,毕竟那人是女子,说出来,好像有损别人闺誉的,想了一下,宗泽含糊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只知他姓黄,其它的我就不大清楚了。” “姓黄?莫不是黄总兵家的?不对,我仿佛记得他家好像没这么大的儿郎在这儿的。他们家的人不是在京城就是在军营的。好奇怪,他家要改道儿了?”周长安颇是奇怪的絮叨着。 宗泽听了,眉头一动,看那叫般若的女子骑术不错,那个叫真如的也是英气勃发的,一看就跟现下文人家的闺阁女子有所不同,还真说不准就是黄总兵家的。不管了,既然已经走了,那就与己无关,不用再多思多想了。 宗泽他们这场酒是越喝越深,也更让 分卷阅读169 人敞开了些心扉。一顿酒还没吃完,宗泽知道了,这陈正深也是来历非凡,竟然是出自海宁陈家。海宁陈家世代簪缨,科名之盛,海内无比。自前朝至今,进士二百余人,位居宰辅者三人。官至尚书,侍郎、巡抚、布政使者达十一人之数。 听得陈正深出自海宁陈家,周长安惊讶道:“你莫非是陈伯恒陈大人家的?哦,我听我奶奶讲过,布政使陈大人家有个公子也在终南,原来那人就是你啊。你藏的可真深,我们书院的学子都没几个知道你的来历的。” 见周长安点出了自己的来历,陈正深也不否认,现在在西京能在外对人说,出自海宁陈家的就只有他爹陕西布政使陈伯恒了。这也难怪自己一说出自海宁陈家,那周长安就猜到了。 陈正深含笑谦虚道:“家族盛名,奈何正深还无寸功,可是不敢漏出痕迹,以免给海宁陈家蒙尘。” 想不到陈正深他爹就是先前说的那十一人之一。陈宗泽叹道:“正深兄,你也忒谦虚。先前竟不知兄长出自海宁陈家,真是失敬至极。” 见宗泽跟陈正深二人客气来客气去的,周长安笑道:“你二人可真酸。行了,别酸了,我们继续吃酒吧。” 见他出声,陈正深却是不肯放过了,笑问道:“我说长安兄,你可是将我二人来历都已知晓。你自己却是没对我们说清楚呢。” 周长安闻言笑道:“就知道你们会在这儿等我的。我出自西京西柳堂周家。” 这个堂号宗泽却是不知,没多大反应,但陈正深却是道:“哦,原来长安兄竟然是周少傅家的。” 宗泽之前已对这终南书院的同学背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可没想到,今天这顿酒,竟然一个是海宁陈家的,一个是周有丁周少傅家的。虽然,周长安谦虚他爷爷是早已致仕,可是,周少傅的故旧遍天下,儿孙俱是得力,这点也是重所周知的。 这顿酒,宗泽真是吃的新潮彭拜。宗泽虽不是那等谄媚之辈,但是再怎么标榜读书人清高孤傲,不为世俗所动的。但是人在凡尘走,哪能不为凡尘所动呢,能跟这些名门之后一起饮酒谈天,真是让宗泽振奋不已。 宗泽更是坚定了一定要读出名堂来的决心。今日自己感叹惊讶于别人的出身,他日,自己必当出人头地,为他这一脉闯出名堂来,也让后世子孙跟别人报出家门时,受到别人的感叹羡慕。 书院重地,一向是要求学子言行端庄的。几人吃得几杯酒,稍稍尽兴后就不敢再喝了。可不能喝的醉醺醺的回书院,要是被学录抓住了,“行”可是会扣分的。 三人回到书院,宗泽进到寝室时,丁全已经将洗嗽之物备好。宗泽让他退下后,洗嗽过后,稍稍醒了醒酒,就又拿出书来看了起来。 今日比试就是因为自己学识不够,而不能不当众认输。先前自己读书的路子太窄了,现在可得将该补齐的补齐。当然《四书五经》不能拉下,这可是自己科考的根本。宗泽今天仍然是学到了子时才行休息。 宗泽跟周长安的昨日的这场比试,整个书院都传遍了。卫教谕也是知道了。今日早课结束后,卫教谕就将宗泽叫到致公堂里的静思楼。这个静思楼有点类似于现代的老师办公室。 这是卫教谕第二次单独叫自己来了,第一次就是放水给自己,第二次就是这次了。 虽卫教谕还没开口,宗泽大概也猜到必是跟昨天的比试又关了。莫非老师认为自己昨天太高调了?毕竟是才来一个月都不到新生,按照时下对文人的要求,就是要谦逊低调,昨天这样做,好像是有违对文人谦逊的要求?宗泽忐忑不安的想着。 还好卫教谕没让宗泽想太久,直接开口问道:“昨日你跟周长安比试了?”宗泽赶紧答道:“是的。” 卫教谕继续问道:“你是为何要跟他大张旗鼓的当众比试呢。” 宗泽答道:“学生前日考了季考外舍第一,同窗们多有疑虑。昨天周同学当众向我挑战,我也就应了。老师,可是学生做错了?” 卫教谕道:“应战之事你虽有错,但也不算大错。不过,虽然无大错,可错也不小。男子必要顶天立地,既然别人挑战,你应战也是正理。可是,应战也有多种应法。你这种被他人所由不卑变的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卫教谕接着道:“昨日之事,你可以看成一个例子。由彼及此,他日如果遇到比这更大的挑战时;你会不会不做任何预估,凭着一腔孤勇就贸然向前,以至于危及你声誉前程甚至生命。” 宗泽被老师这番话说的额角滴汗,老师说的没错,自己昨天就是预估不够匆匆下场,以至于不得不当场弃题认输。赶紧拱手深揖:“多谢老师教诲。学生知错了。” “你知错就好,日后做事,要思虑周全才好。不过,你昨日匆匆下场,能连赢两场也是不错。好了,你下去吧,日后切记不可莽撞。还有对你不足之处,要多加勤学补进。当然,现在擅长的也不可固步不前,以致荒废。所以,你日后还是要多加苦读才是,万不可懈怠了。”卫教谕深谙打了棒子给甜枣的道理,这个学生天资过人,身上的枝节需要修剪,但不能剪的太过,伤了元气。说完不足,又勉励了一番才让宗泽退下。 宗泽也知道自己的出身决定了自己是没有捷径可走的,不用老师紧皮子,也是知道要努力的。起早贪黑是他读书必备的利器,就这样苦读到四月底,马上又是孟月考试了。 何谓孟月、仲月、季月?这是一年分四季,一季三个月;每季的第一月就是孟月,第二月就是仲月,第三个月就是季月。像上次宗泽考试之所以叫季考,就是因为三月是第一季度的最后一月。 孟月考试是试本经义一道,宗泽的本经是《诗经》。宗泽更是要全力以赴的。 第111章 先前的史论假使没有考好,虽说肯定是无颜面的,但到底可以推脱一二的。《诗经》可是自己的本经,这要是没考好,那真是不够丢人的。 《诗经》共三百一十一篇,但其中有六篇是有目无诗的,也就是真正的诗文只有三百零五篇,这些原文宗泽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原文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要对诗中之意进行辨析,论述。宗泽这些天更是天天跑藏,将《诗经》的各种注释版本拿出来细读,这里面好多都已是熟背了的,宗泽主要是进行比对、提炼,以期能最大可能的吸收。 看完这些不算, 分卷阅读170 宗泽更是将之前王进士教他的笔记翻出来又温习了一遍。这个也是很重要的,这里面有老师的思路,老师于《诗经》一道算是成功的,这也是成功的一种思路轨迹。 做好充足准备的考试就是不一样,这次的孟月考试,宗泽完成起来甚是轻松。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外舍的五经魁之一。 如果说宗泽三月的季考,别人认为还有侥幸的因素在里面,那这次四月的孟月试就不得不让人注意到书院这个兴起的新秀了。 作为老师,最高兴的莫过于看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学生一步步更加扎实,成绩也是越来越稳定。卫教谕此时坐在秦山长的明经楼里,正笑容满面的跟秦山长说着宗泽的学习种种。 秦山长虽是没太过漏出喜意,但眼睛里的欣喜之情还是掩之不去的。听卫教谕说起陈宗泽此人甚是聪慧,人又很勤奋,连着两次考试都位列头等了,秦山长捻着胡须连连点头:“那王仁光虽是为人迂腐古板了一点,收徒儿却还是有一手的。” 两人说了一阵陈宗泽,接着又评估分析了一阵其他学子或进或退的成绩,哪些要适当的给些惩处什么的。今天卫教谕相当于是来报告学生这个月的学习进度的,说完情况就要告辞而去。 这时学录赵理成却是来了,见到二人在说话,赵学录对秦山长做了一揖道:“山长可是还未说完?那我呆会儿再来。” 秦山长摇摇手:“无妨,我们已经说完了。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来说今年端午比试之事的?” 赵理成道:“属下正是为此事来见山长的。”见他们在说端午比试的事儿,卫教谕道:“如此,那我就辞去了?” 秦山长摇头道:“此是跟你们这些教谕是大有干系的。你先不要走,先一起听听吧。”闻言,卫教谕复又坐下。 赵理成将此次端午比试的事对秦山长二人细细的说了起来:“这次来参加比试的豫地的应天院;陇地的兰山院、平凉院;还有就是我们陕地的养正院、鲁斋院、居善过来。看他们的脚程,都是在今明两天都会到的。我已经安排人好生安排住处,所有用度都是上上等的,必是要来客满意的。” 听得赵学录这样安排,秦山长点头道:“嗯,居住食宿之事你要精心。可不能有所怠慢,免得那杜老儿他们说嘴,说为了赢他们,就在食宿上下功夫了。我可不想落得跟顾老头一样被人戳脊梁骨的。” 不怪秦山长如此交待,实在是去年甘泉书院在这上面不精心,让前去比试的一众人等,上吐下泻不得安宁,众人都纷纷指责甘泉书院是在用黑手打击对手。甘泉书院的山长顾柏山名声因此事差点毁于一旦。幸好最后夺冠的是嵩阳书院。不然,他名声可真的臭掉了。 接下来赵学录又对来人如何迎接,以及来客安排于何处等要跟秦山长报告。秦山长却是不耐道:“这些个你不必给我报备,你自去安排妥当即可。”赵理成连忙诺诺应是。 这时,听了一阵的卫教谕说道:“各书院参加今年端午比试的人都要到了?可是不容易,十二年轮一次,这次总算轮到我们做东了。” 秦山长道:“是啊,这十二年来,前面十一次,我们才夺得三次魁首,而嵩阳书院却是夺冠四次。今年在家门口举行比试,没道理还要将魁首之位拱手相让。” 对于山长的这想法,卫教谕是十分拥护的,是啊,在自家地头儿上比试,要是还夺不了魁首,可真是有点丢人的。 卫教谕道:“我这就去将这次参见比试的学生再集中起来训练一二。 秦山长点头道:“正是,还有几天时间,你们几个负责此次比试的教谕,赶紧好好准备,务必让这次比试头名不能旁落。” “还有,陈宗泽连这两次月考成绩都很出色,实力应是不俗。你将他也算上,让他也参加这次的端午比试。”见卫乡明正要出去,秦山长又加了一句。 让陈宗泽参加比试,不光是因为宗泽这两次考试成绩出色;还有一层是秦山长想到,这王老儿托了自己一场,那就陈宗泽一个机会,在大场合下再看看实力到底如何,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一圈儿也就是了。由此可见,有一个有人脉的老师,那也是十分为自己加分的。 马上就要十二家书院端午比试了,宗泽这两天是天天听人说,见众人都是一副兴奋无比的样子。宗泽特意找了周长安问了情由:“周师兄,这些天到处都听到端午比试的事儿。这比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说可好?” 见宗泽什么都不知道,周长安赶紧将端午比试的事给他详解了起来。 原来端午比试,是包括终南书院在内的十二家书院每年例行的盛大比赛;这个比赛囊括了秦地、豫地、陇地三地最著名的十二家书院。可谓是三地学术界的一件大事。 十二家书院每年轮流做东主持此项盛事。也相当于十二年才会轮到一次,因此不光是书院重视无比,就是抚台大人都是十分关注的。 终南书院在过去十一次比试里,只夺得了三次头名,听说这次秦山长告诫过众人多次,这次终南书院做东的端午比试,他们务必要夺得魁首。 听得比赛如此盛大,宗泽向往无比,为自己能见到十二年一遇的盛事而高兴。听得周长安说,他这次也会参加比试,宗泽真是敬慕不已。 不用羡慕,又被卫教谕叫到面前的宗泽,听到了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消息:秦山长允他参加此次的端午比试。 他竟然如此幸运,不但能亲眼见到,还能亲自参与其中?宗泽高兴的恨不能当着老师的面跳起来,勉强压住自己狂喜之情的宗泽,问卫教谕道:“敢问老师。我们都要比试些什么呢?学生需要做些什么?” 第112章 听得宗泽的问话,卫教谕道:“我今天叫你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 “我们书院之间比试,从端午节那天道五月初七,一共要比三天的。这次比试囊括的项目比较多,包括了琴、棋、书、画、马球、龙舟赛、辩论等,而其中的“书”更是包括了书法、诗词策论、制艺等。”卫教谕仔细的跟宗泽一一解说道。 因着第一天是端午节,为应和节气,第一天上午是龙舟比赛;接着下午会是马球比赛,不过马球比赛因要分好几场才能决出最后的赢家,所以,马球比赛将会连比三天的。 这么多比赛,宗泽因是初次参加,没多少经验,有很多项目他是不会的,不可能去参加的。因此,宗泽此次的参赛任务就只是辩论、策论、制艺这几个老本行了,不过说是参赛,这些主辩手都有了 分卷阅读171 的,宗泽最多作个助攻而已。 作个助攻也可以,初初来书院,就能参与如此盛事,那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见到宗泽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卫教谕莞尔一笑,心道,到底是少年心性,就是喜欢这些事。卫教谕交待完后,对宗泽一挥手:“好了,你下去准备吧。” 可不得好好准备么,宗泽是被临时拉去的,对这些毫无经验,赶紧得,该问的问,该学的学。想着这次好像周长安跟陈正深都会参加,宗泽赶紧跑过去找他们。 一问,陈正深这次会参加书画比赛,这期中有几样跟宗泽是重合的,刚好可以跟他请教。陈正深也是第一次参赛,没什么经验。不过老师教的时间长点,知道的多点,也就将自己知道的跟宗泽说了起来。 而这次周长安跟他们比赛项目却是不同,他是马球。宗泽听了道:“这可是好消耗体力的,长安兄你还要连比三天的,可是要准备好才是。” 周长安点头道:“你们也一样,这次山长可是下了令要夺的魁首的,我们必得用心才好,方不负山长期望。” 马上就要开赛了,可得赶紧练习才好。宗泽这几天就跟着将要参加书之一项竞赛的同学进行合练,以期到时配合默契。 端午很快就在这紧张加期盼中到来了。一大早,宗泽就起来梳洗打扮了,因着今天要在外呆上大半天的,五月的太阳也是很热的了,宗泽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薄绸衣衫,再配了玉佩。本就俊秀的宗泽,今日稍稍一打扮更是显得如修竹一般,真真称的上玉树临风。 出得寝室来到课室,一路走来,认识不认识的人都纷纷笑容满面的打着招呼。 今天大家打扮的都甚是光鲜亮丽的,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潇洒气度。看起来人也清朗雅致了好多。这样一来,今日书院学子必会成为龙舟赛的一景了。真是人在看景,景中有人哪。 今天如此盛会,在少有娱乐活动的书院,众学子真是群情兴奋,都是兴高采烈的等着出发了。教谕们对学子们说了一通注意事项什么的,也就宣布出发了。 这次龙舟赛是在渭河边上。今天马车碌碌,一片压地云烟往渭河而去。 宗泽他们到时,渭河边上已经搭起了好多大棚子,各种彩绢也是挂满了枝头,今天靠近西京城的这一截渭河真是被打扮的喜气盎然,瑞气千条;微风动处,杨柳依依煞是好看。 河中已是停了好多漆彩画绿的龙舟,一副枕戈待发之势。各处都是一副热闹非常的样子。对河两岸占满了看热闹的人。真是人声鼎沸,真真一副太平盛世之感。 宗泽他们这一群玉树临风,衣冠楚楚的少年儿郎走在河边,甚是引人耳目。一路行来,宗泽就听到人们的啧啧赞美之声,稍远点的也明显看得出在用手点着他们笑说这。 宗泽前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不怕人看的,可今日,被众人这样围观,他也是渐渐有点脸皮发烫了。 走在一旁周长安笑道:“宗泽,你脸红了,怎么,你这玉面郎君被人看的不好意思了?” 宗泽本就有点脸红,见到周长安打趣,也不客气的回他道:“少来,大哥别说二哥,脸上麻子一样多,你说我。你不看看你自己的脸皮是啥颜色了?” 周长安闻言笑道:“不用看了,我的脸皮也是有点烧了。嘿嘿,今天看我们的人可真不少。我虽一向是不怕人看的,可被这样围观,还是有点不大自在。不过,可别说,就算是有点不自在,但还是让人好爽气的。” 陈正深也笑道:“谁说不是,真是害臊跟得意并存哪。哎,我说长安,刚忘了问你,你今日不是还要参加马球比赛的么,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呆会儿赶得回去?” 宗泽也想到这个问题了,赶紧紧跟着问了。 周长安用手指点着宗泽二人道:“你看你们俩,这两天读书读傻了吧。什么都没注意。马球比赛原本是在书院的教场上的,但因着今天是第一天。热闹起见,抚台大人特意让人在渭河边上也辟了一大块空地出来。说是,今日有龙舟赛,我们这些比赛的看不见可惜;再加上龙舟赛完了,接着再看马球比赛,也能让热闹的久一点。” 哦,这个安排不错。几人正到处看着说笑着。这时,传来了一阵鸣锣清道声,接着从桥处过来了一大群人。宗泽一看,一大列随从差役压面而来,举着回避、肃静、官衔牌、铁链、木棍、乌鞘鞭、金瓜、尾枪、乌扇、黄伞等全套仪仗,宗泽心道,如此威势,莫非是巡抚大人到了? 前面有人鸣锣开道,宗泽仔细听了一下锣声,一二三……总共敲了十三声,然后喊道:“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听到这十三声锣声,还有这十三字喊声,宗泽知道是抚台王邦纪王大人到了,目前在秦地能用这种规格仪仗出行的也就是他了。 王巡抚这队仪仗过了后,接着后面又是十一声锣、九声锣的开道而来,看来,这次龙舟赛真是秦地的头面人物都到齐了。 这些大人物在主棚里坐下不久,就又听到了马蹄声响起,前面是两乘扬鞭清道的军士。后面跟来一群军士,簇拥着一个武官模样的人来了,这群人来到王巡抚他们所在的棚子前方才下马。 见到这人,王邦纪都亲自站起来迎了两步:“黄总兵来了,里面请。” 黄总兵哈哈笑道:“如此盛事,我今天也来凑个热闹。王大人可不要怪我不请自来啊。哈哈哈……” 王大人笑道:“黄总兵哪里话,能让黄总兵拔冗相见,鄙人是与有荣焉哪。黄总兵请坐。” 几人寒暄一番坐定,这时有人来请示龙舟赛是否可以开始了。 王巡抚谦逊的要黄总兵敲响开赛锣,黄总兵笑道:“今日你是主办之人,我不过是借光一二,王大人不必谦让,王大人请。” 王巡抚亲手敲响了开赛锣,号炮声起,十几个龙舟竞相出发。 声势浩大的龙舟赛开始了,看得人真是有点热血沸腾,船头的鼓声,整齐的号子此起彼伏的响起,河两岸观赛的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为自己支持的龙舟队喝彩助威。宗泽他们这些终南书院的学子,理所当然的为终南书院龙舟队叫好助威了。 龙舟很快划到前面远处。这次龙舟竞赛的规则就是,赛龙舟的各参赛队伍,划到前面河道的五里处再返回。在巡抚大人所坐的大棚前面的河面上停了一艘小船,船上挂了个绣球,里面装了一坐玉狮子,谁先得到,谁就赢了。 龙舟渐渐远去,但众人围观的河道却是不能冷清的。很快,又从桥下划了艘大船过来,里面却是一队歌舞妓子在弹唱歌舞表演。 平民老百姓哪见过这个,虽然在河里,唱歌声听的不大分明,可也不妨碍大家看美人跳 分卷阅读172 舞,尤其是这种远观美人更是让人遐想不已。大家更是欢声雷动的看着说着。 这边看的正热闹,过了一会儿,远远有鼓声传来。看来,赛龙舟的舟队在返航了。今天的重头戏马上要来了,龙舟夺宝要开始了。 众人的欢呼声更高了,热烈的期盼这龙舟学子的归来,盼望最精彩的时刻开始。 很快,几个龙舟引入眼帘,跑在最前面的有三只龙舟,其中有两只真是有并驾齐驱之态,交替争头,难分高下。 龙舟渐渐近前,可以看清舟上的标志了。原来最先的是终南院以及甘泉书院。 不过,最打头的是终南院,龙舟越来越近了,众人的神经也完全被调动起来了。宗泽这时也完全拿出少年人的热情了,声嘶力竭的为终南书院喝彩助威。 许是听到了终南学子的心声,终南书院的龙舟最先到了绣球前面。终南书院的龙舟打头人站了起来,伸手要去摘这绣球,这紧张的时刻,宗泽的呼吸都屏住了。手够到了! 第113章 终南书院学子的手刚刚伸到绣球上,这时,旁边养正书院的人却是跳了过来,将绣球拨歪了去了。 众人响起一阵“哦哦”声。宗泽他们也是失望的吼了一声,继续起劲儿的加油。终南院的人正争斗着,紧跟着甘泉书院的人也到了。 三个队争抢不已,绣球由这个队抛向了那个队。很快,绣球掉进了水里;不过,不用担心,是沉不了水的。这是主办人早想到的,所以这次绣球是用竹篾细细编就的,为的就是绣球掉进了水里也不会沉的。这点是必须要考虑周到,毕竟绣球掉进水里,那也是必有的看点之一。 几队人马纷纷跳进了水里争抢起来,大家都一抛平日的斯文,变得凶悍有力了起来。对于这个节目,黄总兵看得哈哈大笑赞道:“就是要这个样子,对了,男儿就是要这个样。” 王巡抚看得也是满面笑容,热血沸腾的少年争斗总是让人看的心热不已的。 绣球再一次被抛起,眼看后面的龙舟队马上要到了,这时,今日穿着养正书院赛龙舟衣服制式的学子,高高跃起一把抱住了绣球;跟绣球一起落水后也不肯松开,为防别人来争抢,养正书院的人也迅速围拢了过来,护住绣球。 既然已经被人抱住,大家也不会再不顾规矩的去抢了。很快养正书院的学子爬上了龙舟,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绣球。 今日赛龙舟的冠军出来了,对河两岸的欢呼声真是突破了天际。就是宗泽他们也由衷的为养正书院喝彩。 先前结果没出来,大家为各自书院加油,那是理所应当;现在比赛结果已定,就算不为气度,只是为了这份儿热闹,为了对胜利者的肯定,也要由衷欢呼的。 坐在大棚里的秦山长也捻须叫好不已,今日是比赛第一天,终南书院是东道主,如果夺冠是很让人高兴的。但,现如今就算被别人夺走,那也无妨。东道主也要有东道主的气度,可不能事事都要争先,这样容易被人质疑的。今日这样正好,今日比赛观赏俱多,其实于书院名声实力不大的,后面的才是最要紧的。 王巡抚更是高兴,今日只要是秦地的书院夺冠,对他都是一件极有颜面的事。哈哈笑着祝贺养正书院的杜山长:“杜山长教徒有方啊。由此可见,贵书院是文物兼长啊。” 书院的赛龙舟已经结束,可对观赛民众来说,这端午龙舟赛才刚开始。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是因为,这次主办之人想的很周到。这龙舟赛准备了很长时间,如果单单就书院龙舟赛赛完了就散场,那这之中最多不过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时间太短,人们也还不够尽兴的。 于是重头戏开始了。好多个差役在对河两岸的民众中喊话,告诉他们,今日官府会放一船鸭子下河,让会水之人尽可下河抓鸭子,谁抓到了就谁的。 听得此话,众人的热情被调动到了极致,今天好哇,又能看热闹,又能好玩,运气好的话还能抓只鸭子回去打牙祭,真是一举多得。 差役话音未落,很快一艘装满鸭子的船只过来了,来到河面中间,立即将满船的鸭子赶下了河。 很快,河面上漂满了嘎嘎乱叫的鸭子。这时,河两岸的很多人也纷纷冲下河,要去捞这鸭子,一时间人声鼎沸真是到达极致。 王巡抚一众人是看看的津津有味,黄总兵也连连叫好:“哈哈,有意思,有看头。”叹完,对着王巡抚夸道:“如此盛景,王大人是教化有功啊。”王巡抚乐呵呵的谦虚不已。 这场赛事真是看得宾主尽欢。不过,一众官员也是官务缠身的,待书院龙舟赛结束后,稍稍看了一阵后也都纷纷离去。只余兴奋的民众跟书院的学子,还在尽情的享受着端午节的节日盛情。 民众为河里的抓鸭子比赛欢呼不已。宗泽他们这些学子也在为马球比赛喝彩声不断。 今天乃是马球开场赛,就由东道主终南书院跟远道而来的嵩阳书院开场了。 打马球是一队四人,俱是锦袍窄袖,两队一样的装束,只是衣服颜色不同而已。终南书院的是雪青色,嵩阳书院的是宝蓝色。 这个马球运动真正是贵族运动,宗泽先前只是听说,还从未看到过。 今日看到同学们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神情专注的挑击着马球。骑在高头大马上,地上是如人拳大小的一个皮球,这很是考验人的马术,眼力等,真是一项高难度的运动。 宗泽看的津津有味,叫好连连,而且是谁得分了都叫好。见宗泽这样,旁边的陈正深拉了他一把,努努嘴,示意宗泽。宗泽这才回过神来,这可不是龙舟赛,就是龙舟赛刚开始也是为自家书院的舟队加油的。 而自己现在这墙头草般的叫好最是招人恨的。就跟现代的足球一样,大家都有自己喜好的球队,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加油助威才是最正常的。自己今日这般可真是有点犯忌讳了。 宗泽检讨完自己,立即坚定的站在了终南书院这一边。人越来越多了,宗泽跟陈正深也慢慢的被挤散了。周长安高高扬起鞠杆,利落的往地上的马球一击,球进了,终南书院得了一分。宗泽振臂高呼。 高呼完,发现耳边少了个应和的声音,转头一看,咦,陈正深已经不知被挤到哪儿去了,挨着自己站着的却是个俊俏的少年。 等等,俊俏的少年?这少年好眼熟,宗泽又看了几眼,想起来了,这少年不是上次在书院见到的黄真如么? 许是感受到了宗泽的眼光,黄真如看了过来,对着宗泽轻轻笑着颔首招呼了一下。 宗泽也轻轻一笑回应回去。两人招呼完,就继续看起了 分卷阅读173 马球比赛。 马球比赛越来越了,真是不该。宗泽赶紧道:“哦,刚突想起一事。这就走吧。” 两人来到打马球的场边,场内众人又打得热火朝天。尤其是周长安,看他在场内痛快的跑着,丝毫没被刚才的惊险所吓住。宗泽对他的认识真是又上了一个台阶,能在刚才极大的惊吓过后继续打球,真是定力惊人。就宗泽自己而言,刚才的惊吓现在还有点余悸呢。 这场马球打了有一个多时辰,最终是终南书院取胜了。胜利后,周长安是挥臂大吼长笑,宗泽也是大叫不已。见众人都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陈正深也学着他们大吼了几声。吼完跟宗泽相视一笑:“我从来没这样叫过,你还别说,这样吼一下可真是痛快的很。” 是啊,他们也要舒散一下才好。明天宗泽他们也要开始比试了,现在大家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绷着的,就如同宗泽现在的心情 分卷阅读174 。 今天虽然遇到了惊险,但最终却是赢了马球,大家心里痛快的很,兴高采烈的回了书院。 痛快完了,宗泽的紧张劲儿复又上来了,明天就要比试了,这可是十二年一遇的大盛会呢。 宗泽心中七上八下,原本想早点入睡的也睡不着。无法,就重又爬起来读书。继续背诵《资治通鉴》。这个背书的方法不错,很快就静下心来,不但静下心来,还更是读上了劲儿了。这一读又读到了子时。天天这个点儿睡觉,今天时间刚好,再上床时,宗泽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宗泽跟着陈正深一起到了赛场。今天比试是为此次书院比试的重点,比的就是“院,每队出四人。四人可不是分别比书法、制艺、策论、诗词,而是四个人对这四个方面的题目都要一起比试。每一项满分为一分,最后取一队四人的总分进行比较,总分最多的为头名。 第一场,书法跟诗词比试一起进行开始,要他们用各自最擅长的书法各写一首端午节的诗跟词。时间以两炷香为限。 这个题目,对宗泽来说不难,这种端午节的应景诗作了不少。可惜,多则多矣,但都没什么出彩的。不管了,就拎一首出来写好了。 正要下笔,宗泽顿住了。不,不能这样,今天这种考场这样投机取巧是不行的。出题的老师肯定知道这个题是大家惯常做的,今日既然还要出出来做今天比试的题目,肯定不止是想要看他们的书法跟诗词的。 宗泽收住手,开始想了起来。那就写昨天的端午盛况好了。一首诗,一首词只有两炷香的时间不可谓不紧,基本上要求一气呵成。 宗泽原先还以为自己是充数的,但今天看到这种比试的架势,真是要对老师的破格提拔充满感实感的融入吧。想好后,宗泽全神贯注的写了起来,今天比试是书法跟诗词一体的。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下笔前,看到旁边的师兄们都是草书啥的龙飞凤舞,宗泽就有点自叹不如了。不过叹是叹,宗泽倒也不妄自菲薄,自己从一开始为实用出发,学的就是柳体,跟草不同。各人练的不同而已,可以羡慕但不可鄙薄自己。宗泽今天的诗词还是全部用柳体来写的。 试卷交上去了,评卷老师不少,很快各人的优劣都评判了出来。今天的计分方式是诗词跟书法各一分,且诗跟词的书法分别计分,所以,总计是四分。 宗泽现在的柳体已是很够看了,不出意外的都得了一分,不过评卷老师一直认为此子的诗词还待进一步提高才是,所以宗泽最后的总分是三分。 分数没完全公布时,宗泽还在想,自己这三分想来也不算特别少的,毕竟这种比试,不可能人人得满分的。可惜,宗泽算错了。 这种比试,各书院都是从精英里面挑精英来的,得满分那才是最正常不过的。所以,分数公布完后,宗泽傻眼了。自己是唯一的一个三分,全场的倒数第一。竟然,别人都是四分的满分?! 宗泽心沉了,也更对这次比试大家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感受。宗泽脸皮发烫,真是太丢人了,不光是自己丢人,还给终南书院的金字招牌丢人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宗泽的斗志反而被很是悠闲;知道自己上去的可能性不大,心态甚是放松,只抱着学习的态度坐在那儿。 宗泽虽是神态轻松,但辩论席上的众人却是紧张无比。今天的辩论正是终南院争头名的比试。辩手们都是紧张不已的全力以待。 秦山长正要宣布辩论开始时,终南书院的一个辩手却是满头大汗的趴在了案几上。众人大惊,幸好这么多年的书院比试大家都有了经验;准备很充足,赶紧叫来郎中,郎中一号脉,原来这人是突发肠绞痛,这下可不能再比赛了。 于是悠闲的宗泽被唤到了辩论席上。直到坐在辩手席上,宗泽还有点晕晕乎乎的。自己这就从备胎变成主力了? 开场锣声响过后,宗泽陡然清醒,不能再懵了。虽是如此,但宗泽还是紧张不已,不过还好有主辩手在前,宗泽心中稍稍淡定了一点。 辩题揭晓了,今天的辩题是“炀帝,明乎?昏乎?”看到这个题目,宗泽精神一振。这真是一个千古话题,一直是个辩而不明的话题;不过,宗泽是倾向于炀帝是明君的理论的。 正反辩题抽签开始了,宗泽暗暗祈祷,可千万别抽到“昏”了。 两个主辩手将抽到的签纸呈给今日的主审官秦山长。秦山长宣布终南书院以“明”为辩题,应天书院以“昏”为辩题。听到自己这一方以“明”为辩题,宗泽真是高兴不已,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辩题一定,双方开始舌灿莲花的辩论了起来了。正反双方都是信心满满的据理力争,欲要压倒对方。一炷香过去了,两炷香过去了,双方说的论点论据不少,可都没有拿出压倒对方的大棒。 见这样辩论下去没完没了,宗泽忽想到一点,也许不用从隋炀帝功绩本身上去说,而可以从别人对 分卷阅读175 隋炀帝的态度来说这一点了。 宗泽快速的想了下,这种论点就要快,就要出乎人意料之外才行。今天这种辨理明才的时候,不怕言语出格,要得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打定主意的宗泽,一拍案几,指着对面的一个辩手喝问道:“你为何说我坏话?” 那人莫名其妙道:“你说什么?我何时说你坏话了?” 宗泽道:“我昨日明明听到你跟人再说我坏话的。你现在还不认?” 那人直是解释自己没说他坏话,宗泽却一口咬定那人说了。那人被纠缠不过,冷笑道:“你对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用得着在背后说你坏话打压你?” 宗泽等得就是这句话,听他一说完,立即对着评审官跟对方辩手说道:“刚才我跟这位师兄的对话大家想必都听见了。这位师兄最后说的话正是大多数人的心声。隋炀帝被后世之人说的如此不堪,真是如这位兄台所说一样,是后世君王认为如果不黑化炀帝,那将对自己的统治不利。” “所以才有了:明明是完成国家统一大业,却被人说成是穷兵黩武;明明开通运河是千古一帝的功劳,却偏偏被曲解成是为了美女、为自己的荒淫无道而为之;以及其它种种暴君的言论。从刚才这位师兄的话里,我们可以看出人性如此。所以,从此点看,后世君王能如此不遗余力的夸大宣扬炀帝的荒淫暴行,是不是更能说明,实际上炀帝本应是个明君呢?”宗泽铿锵有力的说道。 第115章 宗泽说完,现场当即默了下来,旋即,几个主评官对视一眼后,养正书院的杜山长率先出声:“好,此论点颇为新奇,我倒是认为此点可通。” 接着,嵩阳书院的郑山长对应天书院的辩手问道:“尔等可还有什么可辩的吗?”应天书院的想了想,这可怎么辩了,人家用你方的话来堵你,又扯到人性人心上了,这实在不好辩的。遂,摇头认输。 见应天书院的人认输,嵩阳书院的郑山长宣布今日的辩论的胜者为终南书院。这下尘埃落定,终南院比试的胜者。 终南书院夺冠,从秦山长以下,众人欢声雷动。宗泽却是顾不上高兴,连忙走到应天书院的辩手面前,对着刚才自己突然责问的辩手,深揖及膝:“这位师兄,方才是宗泽无礼,宗泽十分有愧。还请师兄责罚,宗泽无可不应。” 那人刚才确实被宗泽的话给吓了一跳,无端被人指责,实在令人气愤不已。不过,刚才宗泽的辩论一出,他也就明白了,这是对手的策略,既知道是策略,气也消了好多。 现在宗泽主动上前道歉,那人也不好再气,当场辩论,那就要气度不是。于是也回了一礼给宗泽:“赛场辩论,机变而已,何乃责罚一说。这位师弟多虑了。” 宗泽笑道:“师兄不怪,宗泽感形如何了?” 丁全摇头道:“不大好,外面好多人家都遭灾了。想想也知道好不了的,不说地里的庄稼,就说那农家的房屋,大多都是泥墙草顶的,这样连天的下,那房子还不得给泡垮了。可是盼着老天爷赶紧出晴天吧。” 宗泽也是皱眉不已,再这样下下去,恐怕会酿成大灾的,祈盼老天赶紧天晴吧。 可是,天老爷好像一直没听到人们的呼声,仍然是连绵不停的下着。 就这样连着下了半个月也不见住雨,丁全每日带进来的消息也是越来越不好了:“我今天出去,听人说西京城外聚了好多流民呢。现在城门管制都好严了。我还听人说,赵学录这两天在急着买粮了,说是书院里的粮食不多了,听说多出了很高的价儿了,但还是不好买到。” 宗泽听的心沉了,看来,真是灾情严重啊,粮食都不好买了,流民也已起。终南书院的用度一向是官府供给跟士绅捐献的,从来都是不缺银子的,可现在有银子都不好买粮了。看来,这次秦地受灾面积不小,这样下去恐有民变啊。 许是大家都想到这点了,这两天大家的心情颇为沉重。书院气氛甚是凝重。就是宗泽也难再静下心来读书了。 现在,不光是听说西京城外有流民,就是终南书院外都有流民了。外出的学子,已经有人被抢过了。情势非常紧张,近来书院已经严格管制,所有人等不得随意出入书院,基本上是锁书院的架势。 又过了两天,书院让所有的学子收拾好随身行李,又安排了许多学生去藏籍,准备回撤西京城了。 各教谕也在安抚叮嘱学生:“我们此次回西京城,只是为了谨慎起见,此次西京卫黄总兵会派兵护我们回城。大家不必惊慌,一切等号令再动。” 看来情势非常严重了。书院平日是个祥和之地。可在此非常时期,那简直就是砧板上的肉。不说这里面的学子都是精英不精英受人重视的问题,就说这里面的学子可有很多都是高官显戚之后,这样要是出了问题,那估计秦地都会地震的。 撤回西京城是保险的做法,西京城护卫重重,不怕有人生事。 对此安排,宗泽是深以为然,这几天外面不稳,书院也是有点人心惶惶了,撤回城去是再好不过的安排。 书院都准备好后,果然来了一队甲胄分明的护卫来护送大家回城。 因着人多,车马有限,大家也都分批而走。宗泽被分到了最后一批,跟藏书一起走。 宗泽他们这一批是下午出发,出来时,还是大雨倾盆。宗泽穿着蓑衣带着丁全,拿着行李来 分卷阅读176 到书院前院,护卫的人已经等在那儿了,宗泽走上前去,正要上马车;却发现,这次护卫头领很是眼熟,再仔细一看,可不眼熟么,这人竟然是黄真如! 现在人多,又紧着出发,不便多言,遂,宗泽对着黄真如一颔首,也就登车而去。 出的书院,宗泽才知道为何他们现在就要回西京城了。现在书院门外已是围满了人,看到他们这一队人马出来后,很多人都伸出手围拢了来。 见人越来越多,护着学子的军士赶紧将人驱赶开去,宗泽也听到黄真如在车外对他们这些学子说道:“大家可千万注意,万不可因着怜悯给他们任何东西。” 听得此话,宗泽深以为然,这可不是体现同情心的时候。这种时刻,但凡他们漏出任何食物痕迹,极有可能会使场面失控的。 在军士的护卫之下,车队好容易闯过了人群。前面终于没什么人了,地带也开阔起来,虽然地上仍然是泥泞不堪,但是好走多了。 可是现在虽然走的是官道,但因连日雨水,道路已经被泡软了,十分不好走,到了后面,马车实在走不动了。大家都下了马车,推着走。 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渭桥处,这是一座高大的木吊桥,只要过了这座桥,离西京城就更近了。 疲惫的众人都是脸上漏出了笑意,可算是快到了。 可不待众人高兴的,这时后面来了一大队流民。看到他们,有人大叫道:“前面车队里粮食,大家快上啊。” 宗泽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只见这队人马呼啸而至,冲了过来。黄真如一见,对着众学子吼道:“大家快往桥那边跑。快点。” 边说边带着人马迎上了这队流民。黄如真一边迎战,一边对属下吩咐道:“大家出手不要太重,驱走就行了。” 黄如真对着流民喊道:“尔等快快散去,我们这马车里没有粮食,只是书籍而已。尔等快快散开,不必太过着急,官府这两天就会有赈灾粮下来的,稍安勿躁。” “放狗屁!我们信你的鬼话!等两天,再等两天,我们都饿死了。兄弟们上啊。”打头的人大喊着冲了过来。 他们人数众多,瞬间黄真如他们都被围在其中了。初时,黄真如他们还下手不重,但渐渐的,黄真如发现事有不对。他们没有下重手,可是,眼前这群人却对他们下死手了。 连着折损了几个军士,看来,如果不下重手,今天自己这一群人说不定都要折损于此了。于是黄真如一边驱赶,一边大吼道:“尔等快快停住,再有上前者,格杀勿论。” 但这群人还是置若罔闻,往前冲的更起劲了。势必要将他们拿下一样。 黄真如他们在前面挡住流民,宗泽一众学子在急忙往桥那边跑去。 宗泽也正要上桥,可一看,还有这么多车的藏书在这儿,如果今天全部丢在这里,那也太让人心痛了。看看黄真如他们抵挡流民离这儿还有点距离。如果速度快的话,自己兴许来的及?来不及多想,宗泽叫过丁全;接着有几个车夫跟学子也留下帮忙了。 几人赶紧拨正马头,让马朝着大桥的方向,然后捡起地上的马鞭往马屁股上抽去。 马儿拖着装藏书的马车往桥那边狂奔而去。宗泽赶完最后一辆马车,才往桥上跑去。这时,黄真如他们已是渐渐抵挡不住。见颓势已显,黄真如立即往回路跑去,以期引开流民。 可是,方才缠住他们的流民,这时反倒不再纠缠,而是朝桥上的学子们追了过去。见情势不对,黄真如他们只得赶紧追赶了过来,奋力抵挡住他们,想将他们拒在桥的这头。 眼见学子都上桥跑到桥中间了,黄真如他们也赶紧边挡流民,边往桥那边跑去。只要在这些人之前跑过桥就好了,到时将桥一砍断,这些乱民也就过不来了。 黄真如正跑着,忽见旁边一人十分眼熟:“陈宗泽,你怎么还在这儿?” 来不及回答,宗泽看到后面有人正挥刀砍向她,赶紧大叫道:“小心,小心后面。” 黄真如返身挡住后,将来人砍翻在地。如此危急时刻,从未见过杀人的宗泽也顾不上心惊了,仍旧向前狂奔,逃命要紧。 现在上桥的人越来越多,有几个甚至都快要追上前面的学子了,还好黄真如的人跑过去将人砍杀了。 可这样根本无济于事,黄真如带来的人手,很快完全陷入人中了。 看来是抵挡不住了,不但黄真如焦急不已,就是宗泽这个外行也看出来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让这队流民过河的,他们现在杀红了眼,要是过了河,不说他们要去侵扰沿途的居民,就是他们这一队学子也难逃毒手的。常年读书的人,哪能挡得住这些如狼似虎的人。 电火石光中,宗泽对黄真如道:“来不及了,现在砍桥吧,就从这儿砍。必须要阻止他们过桥。”黄真如意外的看了眼宗泽,因着情势危急,黄真如也不再多说废话。 “你三人,两个人做护卫,再来一个去另一边砍绳索。我在这边砍。”黄真如对着护卫他的三人说道。 “少主子!这样不可。我们带着你可以杀出去的。”护卫着急的道。 黄真如一摇头:“我们是可以杀出去的。可他们呢?我们出来前,可是立过军令状的。如果不能护卫他们安全,我们就是失职。我不能堕了父亲的威名。别在多说,快点砍。” 黄真如一边吩咐,一边自去砍绳索了。宗泽也跟着过去了,黄真如一边砍,一边对宗泽道:“你怎么还不走?” 宗泽道:“走,往哪儿走,这四面都是杀红了眼的流民。跟你们在一起,还安全一点。我算过了,你砍断绳索时,我们拽着绳索头,或许可以荡到桥头去。” 黄真如又意外的看了眼宗泽:“你胆子倒挺大的,旁人见到这个情形,吓都吓死了,哪还能顾得上这么多。” 宗泽他们砍桥的主意被人发现了,很快有人围拢过来:“快,快,快杀了他们。他们要把桥砍断。” 一群人迅速围拢了过来,幸好黄真如的护卫了得,可饶是如此,黄真如的手臂还是被人伤到了。宗泽看得心惊不已,但现在情况危急,说了也没用。黄真如也只是不管,继续砍着。 这时,桥的一侧却已断掉,看来,他们那那一边成功了。黄真如也是拼尽全身的力气砍了下去。 桥断了,宗泽几人赶紧抓住断桥绳索,预备荡到桥头去。想法是很好的,可惜,一瞬间桥上掉下很多人,有人就砸到了他们。黄真如本就受了伤,再被人一砸,吃痛之下,一下就松开了手。 眼见她要掉了下去,宗泽赶紧腾出一只手去抓她。 抓住了!是的,抓住了。可是,潮湿的绳索很滑,宗泽单手的力气也不够,宗泽也抓不住 分卷阅读177 了。 护卫救护来不及,眼看着宗泽二人掉到了湍急的河流。 第116章 宗泽掉下去的瞬间,还道自己完了。底下河水如此湍急,掉下去,就算会水,恐怕很快就会被河水冲走的。 还好,运气不错,他们刚好掉到了一块木板上。饶是如此,可也惊险,砸上木板后,稍稍缓冲了下,就又滑到了水里。在掉到水里的一瞬间,宗泽赶紧伸出手去胡乱的抓向木板。 运气仍然不错,到底让他抓住了。可等他抓好后,才发现,黄真如也别冲下了水里,宗泽赶紧一把抓住了她的脚。 黄真如看样子不会水,颇是惊慌的扑腾着,宗泽见状对她大声说道:“别慌,木板在你左手边,快快抓住。” 黄真如现在惊慌失措的不行,人又是一个倒栽葱的样子在水里,哪听得见宗泽在说什么。宗泽见状,赶紧得想办法将她捞起来,要不然,她呛也会呛死在水里的。 可现在自己双手不空,可是如何是好。宗泽着急的在水面扫视了一圈,这时,身旁有一个大木盆流了过来。宗泽瞅准时机,伸出脚去,将木盘奋力的勾了过来。 然后费了姥姥劲儿将木盆塞到了黄真如身下,黄真如触到了实物,才停止了扑腾。奋力的翻过身来,发现自己在木盆里,正要说话,却是一阵狂咳。 看到她咳嗽,宗泽放下心来,能咳出来就好。两人在水上漂了一阵,宗泽想着她应该是缓的差不多了,于是对她道:“黄姑娘,你趴过来,抓住这木板的脚,我要爬到这木板上,看能不能想办法划到岸边去,我们这样漂下去可不是办法,前面河道越来越宽,到时再想上岸就更难了。” 黄真如听了,赶紧慢慢趴俯下来,随着宗泽的指引抓住了木板。宗泽见她抓住了,又对她叮嘱道:“你千万不要松手啊。” 宗泽松开手去,奋力爬上了木板,趴在木板上,这才发现,原来是块柴扉,难怪有脚有突起的部分让他们抓,刚才他抓的就是门栓。 宗泽急速的观察着,这里不行,河水湍急,河面开敞,又没有趁手的东西,划不到岸边去的。 又飘了好一阵子,宗泽却是发现黄真如明显不对,感觉她双手随时会松掉一样,宗泽赶紧一把抓住木盆,问道:“黄姑娘,你怎么了?” 黄真如道:“没多大事,我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你不必担心。无碍的。” 宗泽一听,她肯定是发烧了。她刚才受伤了,这下又沾了水,现在肯定是有点感染了,还无碍呢,这是有大碍了。赶紧得上岸才行。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他们必须要尽快上岸,不然天黑了还在河里,那他们真的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正焦急间,前面河道出现了一座突出的小山,这里的河道也慢慢变窄了,宗泽心中一喜,看来,他们能上去了,必得在这儿找个东西拉住上岸的好。 宗泽他们很快漂到了这里,可是正因为窄,河水却更急了,宗泽没有勾住旁边的树木,河水急速的将他们冲了下去。 正在失望沮丧间,谁知转过这座小山,在这小山的背面,竟然是一片缓和的回水区。河水在这里回转一下,才又往下流去。因此,每到河里涨水时,很多村民在这儿捞飘在河上的河柴,或者捞鱼什么的。 宗泽他们漂到这儿时,正有人在这儿捞东西呢。看到河上漂了两个人,赶紧叫道:“那儿有两个人,赶快拦住他们。” 宗泽也看到河边的人了,赶紧挥手大喊救命。时下村民都很淳朴,日常就是有陌生人进门,也会热情的招呼人喝水的,更何况河面上漂着两个大活人呢。大家赶紧互相叫喊着帮忙。 好几个人伸出了捞鱼的长网兜,可惜竹竿不够长,只得作罢。又有人捡起地上的竹竿伸过来,还是不行,短了。 试了几种方法都不行,这时宗泽看到旁边有捆柴的的棕绳,赶紧连说带叫的比划着,要他们将棕绳接到竹竿上拉自己上岸。 宗泽这一通叫喊,有人听懂了,赶紧将棕绳在竹竿上绑牢,然后将竹竿扔了过来。 抓住竹竿了,宗泽高兴无比,赶紧要扶起黄真如回到岸上去。 应是看到现在有救了,黄真如松了劲儿,宗泽正要扶时;发现刚才自己准备抓山上的树枝时,还能勉力支撑的黄真如,现在整个人已承昏迷状了,虽没完全昏过去,但人已是迷迷糊糊的了。 无法,宗泽只得下到河里,扳着她的肩使劲摇了摇。大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我背你过河,你要搂住我的肩,我要游过河了。” 听到宗泽这大声的呼唤,黄真如勉力睁开了眼,点了点头。宗泽背转身,使劲将她扯到自己背上,准备游过河去。 不同于男子的柔然覆在了背上,宗泽忍不住一僵,不敢多想,赶紧抓住竹竿往岸边游去。 游到岸边,那在岸上帮忙的人,赶紧七手八脚的将二人拉上岸。 终于上岸了,宗泽浑身瘫软,好想就这样躺着不动了。可是一转头,看到倚在自己身上的黄真如。 她已经浑身发烫,今天泡了半天的水,淋了半天的雨,正常人都会生病的,何况黄真如还受伤了。赶紧得找个地方,换身干爽的衣裳才行。 “多谢诸位叔伯相救。不过,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我兄妹二人今天遭受大厄,舍妹又受伤了,还请哪位叔伯收留一晚。”宗泽赶紧起身求道。 “哎呀,你这娃娃。这还用求吗?我还正要说让你俩到我家去歇一晚上的。真可怜见儿的,这么漂亮的两个娃娃,怎么就受着么大难呢。”宗泽话音未落,一个在旁边看着的大娘就爽快的开口,让宗泽他们去她家去住。 这大娘雷厉风行,边说边让宗泽跟她走:“快跟我走,我家就在这河边那里,很近的。”大娘指着河边不远处的一处房舍说道。 “桃枝,桃枝,快,快过来背起这姑娘。”大娘一边叫过一个颇是壮实的姑娘,一边对着宗泽笑道:“快跟婶子家去,烧一锅热水给你们洗洗,免得病了。” 对这位大娘的这个安排,宗泽真是感激不尽,今天自己实在是筋疲力尽了,要赶快找个地儿歇歇才好,还有黄真如也要请郎中来看看才好。 宗泽今天惊险一路,现在听得这大娘的热烈关切的话语,真是有点眼眶发热,赶紧谢道:“多谢婶子了。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舍妹今日已是病的不轻,烦请婶子再给请个郎中过来。” 那大娘一听,赶紧对着旁边一年轻男子到:“大牛儿,快,你跑快点,去将刘郎中请过来,就说有个姑娘受伤了。让他快点来。” 接着又对刚才拉宗泽他们上岸的一个中年壮汉道:“孩他爹,你赶紧把这里的河柴拾掇下。还有,拾 分卷阅读178 掇完,二柱子家的捞兜你也顺便还了再回来。我先带着这俩孩子家去了。” 桃枝背上黄真如往前走去,宗泽赶紧走过去谢道:“多谢姑娘了。” 桃枝平日里在村里见到的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后生,哪里见过宗泽这种文质彬彬的玉面郎君。而且,这长的这么俊的小伙子还跟自己说话?真是让人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桃枝顿时羞红了脸,也不搭话,背起人就走。 跟着大娘来到她家院前,看到大娘带了个陌生小伙子家来。刚才河边救人的事儿,好多人都听说了,邻人问道:“陶大嫂子,这就你今天捞上来的那人。啧啧,小伙子长的可真俊。” 陶大娘大声答道:“可不是,就刚才才上岸的。真可怜见的。”宗泽累极,实在提不起劲招呼,对着说话那人礼貌一笑,也就跟着陶大娘进门了。 一进门,陶大娘赶紧搬出两个木盆来,让桃枝将人背进去,又紧着去烧了两锅热水,让宗泽二人洗了。 今日泡了半天的冷水,现在洗个热水澡,也是舒爽无比。 宗泽收拾完后,那边桃枝也帮着黄真如收拾好了,现在已经将人放在了炕上。 宗泽进去看时,想是桃枝将自己的干净衣物给她换上了。黄真如穿了一身花布衣服,虽是简单,但到底是女子衣服,跟黄真如平日的男子打扮多有不同,多了一份女子的柔媚。 宗泽正看着,陶大娘也进来看了一眼,见收拾好了。赶紧要出去给宗泽他们做饭去了:“可怜见儿的,今天可是饿坏了。我去做点热汤儿面来,让你们好好暖暖肚。桃枝,走,给我烧火去。” 陶大娘她们出去后,宗泽自坐在黄真如旁边焦急的等着郎中。一边等一边细细思量今天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正想着呢,大牛儿的却是将那刘郎中请来了。 宗泽赶紧将人让过来。那郎中先看看伤,再把了把脉,然后说道:“幸好我备的有伤药,赶紧捣乱了给她敷上。” 刘郎中一边说,一边递过了草药给宗泽。接着,又想了一阵,开了个方子给大牛儿:“你现在马上去我家一趟,让仓术按这个方子抓药。” 大牛儿接过方子就走,宗泽也赶紧出去,问陶大娘借了个石钵将草药捣烂,又问陶大娘要了块干净的布,将草药放在布上,然后托进来给刘郎中看:“先生请看,这样可行。” 刘郎中看了点头道:“不错,这样正好。给她敷上吧。” 宗泽赶紧捞起黄真如的衣袖,要给她上药。拉过她的胳膊,兴许是常年习武的原因,黄真如的手不似寻常闺阁女子柔嫩白皙,但看起来却修长灵巧。宗泽愣了一下,怎这时候想到这个,赶紧摇摇头,将心中杂念赶走,赶紧给敷上药。 将药在伤口上绑好后,宗泽连连追问:“敢问先生,舍妹没事吧。” 这刘郎中想必是见多了病人家属的担心,对宗泽的反复追问也不生气,笑答道:“没什么大事,伤口不深,褪了热也就好了。不必太过担心。” 听了这郎中的话,宗泽稍稍放了点心。这头心放下了点,这时,宗泽却是想起一件大事,他没钱啊。今天身上揣的几两银子全部在路上掉了。估计黄真如也一样没钱。此时,宗泽无比庆幸昨日走时,自己为安全计,将银票放在了丁全那里。要是放在他这儿,就麻烦了。 扯远了,现在要怎么办?这请人看病要给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这可如何是好宗泽着急了。 着急的宗泽双手无意识的在身上摩挲了两下,忽然,摸到了身上的玉佩,这玉佩可正好救命哪。 宗泽赶紧摘下玉佩,对刘郎中说道道:“非常抱歉,我兄妹二人遭受大难,银两全在路上遗失,敢问先生,我是否可用此物来抵药费呢。” 刘郎中看到宗泽手中的玉佩笑道:“你这玉佩要值些钱的吧。我这些要都是自己采的草药,值不得什么钱的。玉佩你留着吧,等日后有了再给我吧。” “先生竟如此大方?你不怕我日后就不给钱了么”宗泽很是好奇的问了起来。 刘郎中笑道:“我也是走过州过过县的人。看人还是有几分准的。你既然舍得用玉佩来抵药钱,想必是不会赖账的。” 正在这是,陶大娘却是端着热腾腾的汤面进来了,对宗泽道:“来来,快吃吧。你这孩子,你兄妹俩受了这么大苦,还惦记着给钱干嘛。这刘郎中一向大方,你不用担心。就算没有,也没什么的。” 说着,将碗塞到宗泽手里:“快些儿吃吧,可是饿坏了。真是可怜见儿的。” 陶大娘怜惜的将碗塞到宗泽手里,又转头请刘郎中一起吃点,刘郎中推辞了。陶大娘又问起了黄真如的情况:“这姑娘咋样了?” 刘郎中道:“没什么大事。退热了,人醒了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啧啧,可怜见儿的,这多可人意儿的姑娘,什么人竟能下得了这毒手呢。哦,刘郎中,这两孩子估计身上是没什么钱的。要是真没钱给,你也别担心,日后啊,我让大牛给你家做几天活儿也一样。”陶大娘对刘郎中说道。 宗泽真是感真是欠大发了,日后定要好好回报一二才是。 一碗热汤儿面下去,宗泽元气恢复了不少。这时,大牛儿也将药抓回来了,刘郎中又细细交待了一番,才告辞去了。 药煎好后,宗泽赶紧将黄真如摇醒:“真如,快醒醒。快醒来吃药。不用起来,张嘴就行。” 先时,宗泽还有点担心,怕她烧的太狠了,摇不醒,那可怎么喂药呢。 还好,黄真如的身体底子好,今天可能也是累得狠了睡去,不是纯粹的昏迷。宗泽摇了几下,她也就迷迷糊糊的张了嘴。 见状宗泽赶紧舀起药喂她。刚喝了一口,黄真如的眉头皱的不行,宗泽猜想这是苦的,生怕她闹脾气不喝,赶紧哄到:“真如听话,赶紧喝了好……” 好字还没说完,黄真如已是坐了起来,人虽迷糊,但却精准无比的从宗泽手中抢过碗去,豪迈的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递给宗泽,又躺下继续睡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宗泽真是有点目瞪口呆,吞回口中的好字,宗泽忍不住摇头笑笑,这姑娘真是少见。 宗泽走出门去,将碗拿给陶大娘。陶大娘笑问道:“你妹子都喝了。”宗泽点点头,陶大娘道:“喝下去了就好,睡一晚,明天也就好了。” “你妹子要睡会儿才醒,来来,我们娘俩儿说说话儿。”陶大娘拍着身边的板凳对宗泽道。 宗泽也想要问些问题的,见陶大娘叫他说话,于是就势坐了下来。 说得一阵儿,宗泽也知道了,他们这儿叫渭尾村,这里离西京约 分卷阅读179 有百里之遥。 这里不像西京那边一马平川的,还是有些山地什么的,不过山不大,土地还算不错,因此粮食产出也还算不错,不说有多富庶,但还是能填饱肚子的。 这个渭尾村不像秦地其它的村落一样,大多是一姓或三两姓一村。这个村的人,听说是早年间逃难来的,所以姓很杂。 不过,可能正是因为逃过荒、奔过命的,邻里之间很是亲和,对外乡人也很是热情。这点宗泽深信不疑,他今天能受到如此热心的对待,不正能说明此事么。 见陶大娘将渭尾村介绍的差不多了,宗泽问道:“婶子可知西京周边受灾的事儿?” 陶大娘听得宗泽问这个,拍着大腿叹道:“唉,谁说不是呢。我们村儿有人在那边做事的。前些天回来了,说是西京那边糟了大灾了。好多人家被大水冲的啥都没有了。这可让人怎么活哦。”陶大娘一边说,一边拭了拭眼角。 宗泽道:“是啊,西京那边受灾了。我们今儿个就是被一伙流人抢劫,才糟此大难的。” “唉呀呀,哪些杀千刀的,这么狠,竟然对你们两个娃娃动手。”陶大娘拍着大腿气道。 这个陶大娘早些年也是逃过难,做过流民的,宗泽为了映证一些事,就将今天被流民攻击的事,掐头去尾的说了说。 “不对,不对。你们今天遇到的不是逃难的。逃难的,吃的都没有,哪有力气去追着人砍呢。何况,有官爷说了,过两天发粮的。粮食就是命啊,听到说发粮的事,那还不赶紧问清楚在哪儿发,啥时候发的。哪还顾得上去杀人的。”陶大娘听完,笃定的摇头道。 闻言,宗泽心道,看来,今天遇到的真可能不是流民了;就算其中是有流民,估计也只是一部分。那,那些人是谁呢?想干什么? 第117章 宗泽跟陶大娘两人正说着话儿呢,陶大叔回来了。 见他回来,陶大神赶紧站起来迎过去问道:“东西都还给人家了吧。”陶大叔答道:“都还了。” “咦,你还拿了鱼回来,这可正好,明天做个鱼汤,再炒几条给这俩娃娃吃吃,可怜受了这么大惊吓,可不得好好补补。”陶大婶一边接过陶大叔手中的篓子,一边喜滋滋的说道。 桃枝也赶紧拿了个装了点水的小木盆出来,接过陶大娘手上的竹篓,将鱼儿倒在盆里。 看到这一幕,宗泽感觉特别亲切。小时候夏天晚上,农闲时,他爹经常去河里打鱼的。那时候自己的点心基本上就是这小鱼儿了。 每次爹打回鱼后,娘就将这些鱼用剪刀将肚子剖开,清理好鱼肚,然后就将鱼用盐腌了;第二天做完饭,再加把柴禾,就将鱼贴在锅边上炕熟。这是宗泽最喜欢的点心了,刚刚炕熟的鱼儿吃起来别提有多香了。 见宗泽盯着鱼盆看个不停,陶大娘笑道:“别馋,明天我就给你们做鱼。这里有小半盆的,够做两个菜了。让你们明天吃过瘾。” 说笑一阵,想着黄真如一个人在房里,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宗泽有点担心,赶紧告了声罪辞了去。 陶大娘哪见过这样懂礼的少年,宗泽进去后,还在跟陶大叔啧啧称道:“这不知是哪家的儿郎,教的可真好,可真懂礼。” 陶大叔道:“你跟他说了这许久的话,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儿郎吗?” “人家落难了来我家住一住,怎好刨根问底的挖人家的来历。不过,他跟我说了,他叫陈宗泽。”陶大娘嗤道。 庄户人家,想得不多,不像大户人家想的多,什么都要问个清楚才好放心。这陶大娘可真没问宗泽他们的来历,只是问了宗泽兄妹二人的姓名。 就这,陶大娘也没让宗泽吃亏,问了宗泽他们的姓名后,又自报家门,告诉宗泽他男人叫陶勇。他们只有一儿一女,宗泽都是见过的,一个叫陶牛,今年十七了;一个叫陶枝,今年十五了,已经跟隔壁村的后生定亲了,明年就出嫁呢。 听到“桃枝”的名字,宗泽还特意问了:“陶枝姐姐,名字是单名一个“枝”字?” 陶大娘摇头道:“不是,名字是桃枝。” 宗泽还诧异道:“桃枝?那桃枝姐姐不是要叫“陶桃枝”?” 宗泽这问话,把陶大娘笑的不行:“你这话可是问倒我了。平日里我都是桃枝、桃枝叫的,还真没留意你说的这事儿。等你陶大叔回来了,我问问他。” 这不,陶大娘正在问陶勇:“刚才那娃娃将我问住了。桃枝叫啥名儿?你当时去给桃枝上名儿时,上得什么名儿啊?” 陶勇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姑娘都快要出嫁了,你才问姑娘叫啥名儿?你不知道姑娘的名儿?” “哎呀,我哪是不知道姑娘叫啥名儿嘛。平日你看我叫的是啥呢。我这不是不知道你给她上的官名儿叫啥呐。”陶大娘气道。 一番口舌官司后,陶大娘知道了自家闺女儿的官名还真是叫“陶枝”。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来竟是叫错了。管他呢,自家闺女就是桃枝。不过,明天得给陈宗泽那娃娃说说,自家闺女的官名还正是他说的那个名字。 不说陶大娘的口舌官司,宗泽已是到了房中。进去一看,黄真如还睡的正香。宗泽走过去试了试她的额头,想是药起效了,烧退了。 宗泽守了一阵,陶大娘进来了:“宗泽啊,今儿个你累了一天,还是去歇一下吧。今晚你去跟牛儿睡。你妹子这里不用担心,我今晚就在这儿陪一晚上。” 陶大娘这个安排甚好,宗泽一个大男人确实不好跟黄真如共处一晚。 “多谢婶子。我妹子现在烧退了,但恐晚上又有起伏。还请大婶帮忙留意一二,如果有什么事就去叫我。”宗泽边说边拱手作揖谢过陶大娘。 陶大娘见宗泽这么郑重的谢她,笑得不行:“你这孩子,怎这多礼。你妹子这里有我照看着,你放心就是了。可别再谢了,快去睡吧。”。 宗泽跟陶牛来到他房里。很普通的农家泥房,里面没甚家具摆设,只在靠东面的墙边放了一架木板床,其它几个角落放了些粮食、农具什么的。看着这房屋,宗泽真是倍感亲切,他家在陈家沟的家也是这样啊。 看到宗泽在打量他的房屋,以为宗泽在嫌弃,陶牛赶紧不安的搓搓手:“睡吧,睡吧。放心,我娘今天专门给你拿了一床新铺盖出来。” 宗泽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一番打量引人误会了,赶紧歉意的一笑:“牛儿哥误会了。得蒙你们收留,都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要是再嫌弃什么,我还是人么?” 没躺下还好,现在刚一躺在床上,宗泽现在感觉浑身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好累,好累,深及五脏六腑的累。宗泽晕倒般的睡了过去。 分卷阅读180 黑甜一觉,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大亮。醒来晕了一下,才恍然觉出身在何处。 不知道黄真如怎样了?宗泽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走出房来。 见宗泽起来了,陶大娘笑着一连串的说道:“你起来了?怎不多睡一会儿。饭还要等一会儿才好呢。你等等啊,我去给你打洗脸水去。” 说着就要往灶房走去。见她打住了话头,宗泽赶紧问道:“大娘,我妹子昨晚还好?现在醒了没有?” 听的宗泽问这个,陶大娘懊恼的拍了自己一下:“看我,尽说了一堆没用的。这可不是你最关心的么?放心,你妹子昨晚很好,没有再烧了。现在已经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宗泽闻言,抬脚就要进房去。刚走到门口却是住了脚:“差点忘了,我还没洗脸呢。婶子,洗脸水在灶房里吧,我去打水来洗脸。”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去拿呢。你等等,婶子去给你打洗脸水去。”陶大娘边说边急急的往灶房去了。 葡挞葡挞走路的声音很快就回来了。陶大娘手中端了一盆水,胳膊上搭了一条雪白的布巾出来:“来,宗泽,你洗脸吧。这条布巾我们没用过,你放心用吧。” 见陶大娘对自己这个落难之人照顾的如此周到,真是对待贵客一样,宗泽真是感动的不知怎样表达了,条件反射般的要作揖。 “别,别,你这孩子,这礼多的,我都被你拜的有点受不住了。你不是还要去见你妹子么?赶紧洗吧。”陶大娘一见宗泽的动作,就知道他又要行礼了,赶紧制止。 听得陶大娘之言,宗泽也有点好笑,“礼”是他们这些学子最基本的礼仪要求,平日里在书院里跟老师同学呆在一起,也都是特别注意,时时有礼的。 虽说礼多人不怪,可对这些平日里相对随意一些的乡人,礼多了好像是不大习惯。于是,宗泽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收住了身势。 见宗泽不再行礼,陶大娘满意的笑道:“对了,对了。就要这样,不要那么多礼,拜来拜去的,累的慌。” “哦,哦,还有,你陶大叔今天出门前说了,你们这些城里娃娃好像都兴擦牙什么的。让我折根柳树枝子给你的。你等等啊。”陶大娘一边说,一边葡挞葡挞的跑了出去。 陶大娘的速度可真快,很快就折了一枝柳枝进来:“呐,给你。” 因着前面陶婶儿已经说过了,可不好再谢了。宗泽愣愣的接过这把巨大的牙刷,这陶婶儿可真实诚,真给折了一大枝进来。 宗泽将这大枝柳枝折了一截出来,用水洗了洗,将一头嚼开,嚼出杨柳纤维,然后就擦起了牙来。 洗完脸,擦完牙,宗泽拔腿就想往黄真如房中去。 “哎,宗泽你等等。”陶大娘却是叫住了他。宗泽疑惑的看着她:“婶子可还有吩咐?” 陶大娘笑道:“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像我们就只会说,你有啥事儿。哈哈,婶子没什么吩咐。你看你,脸是拾掇的干净了,可你这头发好乱。你在这儿坐坐,婶子去给拿梳子,我来给你把头发梳好。这么俊的脸,可得好好拾掇拾掇,才像样子。” 宗泽从善如流的收回脚步,陶婶子不说,自己差点忘了这一茬儿,自己这头发现在肯定是乱的跟鸡窝一般,是得好好梳梳,才好见人的。 陶大娘拿过梳子,来给宗泽梳头。宗泽不好意思的道:“哪敢劳动婶子,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可怎么梳,我这儿可没镜子,都是照着水来梳的。我可不想再去打盆水过来,快别说话了,坐下吧,婶子给你梳。你不是要急着见你妹子的么?可别耽误时间了。”陶大娘快言快语的说着。 宗泽不好再推辞,乖乖的坐下,感觉到陶大娘粗糙而又温暖的手在自己头上梳着,宗泽眼睛有点湿润,犹记得,小时,娘亲也是这般给自己梳头的。 “好了,梳好了。啧啧,这头发一梳好,更好看了。你说说,你咋这么会长呢。真是好俊。”陶大娘的称赞声,打断了宗泽的思绪。 听得她的赞叹声,宗泽不好意思的一笑:“婶子,你这样夸的我都有点难为情了。多谢婶子了。我进去看我妹子了。” “去吧,去吧,你妹子估计也想见你了。今天一大早,刚醒就问起你来的。”陶大娘笑着催道。 宗泽进了黄真如的房中。 见她正半靠在床头,脸色再不似昨天那样没有血色,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宗泽心松了下来,看来真是无大碍了。虽刚才听得陶婶子说没事,但到底不如亲眼见到让人放心。 宗泽高兴的笑问道:“黄姑娘可是好点了?” 黄真如嫣然一笑:“你可算进来了。我在房里听你跟陶大娘说了半天儿了,来来回回走到门口几趟,就是不见进来,可真是不容易。” 看到眼前女子的巧笑倩兮,完全有别于自己之前见到的英气,真是一笑胜星华,柔媚极了好看极了。宗泽看得很是愣了一愣。 “多谢你关心,我现在好多了。”宗泽正愣神间,陡然听得黄真如清脆中带点气弱的声音响起。宗泽赶紧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这有什么可谢的,我不过是问一问,你也忒客气了。” 两人一来而去的客套几句后,突然相对笑了起来,昨天刚刚一起经历了生死,可谓是生死相依了,现在再这样客套,可不是好笑么。 笑过后,两人自如多了。又说得几句闲话后,渐渐引入正题。宗泽问道:“黄姑娘,你有否觉得此次事有蹊跷?” 第118章 听得宗泽说,昨日之事事有蹊跷,黄真如道:“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事的。昨日之事确实不对劲。那些人根本不像是流民,跟他们对战时我发现他们出手颇是有章法,劈、刺、砍、杀招招有势,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我这次带出来的兵勇,虽不敢说有万夫之勇,但要是真对付流民,以一抵十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昨天我们竟然是处于劣势的。虽说初时是因为准备不足,可后面,我们反应过来,全力以对时,还是感觉吃紧。由此可见,他们不但不是流民,还极有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军士。”黄真如神情凝重的道。 宗泽听的心惊:“军士?难道西京卫中有人……” “这点不可能,西京卫我爹治理的铁桶一般。除了我爹,这西京手中还有兵的人就只有王巡抚了。但是,他手中的宿卫军不过是平日巡城用的,以他们的实力是不可能跟我们打的势均力敌的。”黄真如摇头道。 宗泽心道,既然黄真如对西京卫这么有信心,那想来真不是西京卫的人,毕竟现在西京这边还没有大事大到让西京卫哗变的。至于王巡抚手中的 分卷阅读181 宿卫军,主要是管治安的,战斗力不强,人数也不过三千之数,不会一下出来这么多人闹事的。 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就是外人了。外人?靠近西京的外族乃是戎人,难道是他们?! “难道是戎人?!”宗泽跟黄真如同时想到了,几乎同时间开口惊道。 黄真如凝重的点点头:“有可能,在西京地界儿,除了我们,也只有戎人有那战斗力了。” “不过,边境我们是严防死守的,尤其是这些天来,我们更是加强了戒备的,他们应该是过不来到。也许不是他们?”黄真如又疑虑的道。 宗泽仔细回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些人,仔细想了想,昨日看到那些人时,因为太紧张了,没怎么注意。不过,当时无意中的一瞥,看到那其中那特别凶悍的人却是很有违和感的。 今天跟黄真如这样一说,他倒是明白自己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那人虽然做秦人的打扮,可五官相较亲人深邃一点,且体格也大了不少。现在看来,是外族人无疑了。 听得宗泽这样说,黄真如也回想了一下,也是,昨天跟自己一行人作战的,好些人却是跟秦人有异。 黄真如道:“你说的没错,我细想了一下昨日对战之人,越想越觉得是戎人了。” “这就奇怪了,我听说,戎人一般是冬春之季,青黄不接时才来侵扰边境的。何故今年竟然夏天就来了?”宗泽疑惑的道。 黄真如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有道理,戎人一般只会在冬春之季缺粮食来侵扰,少有在这个季节来的。可真是奇怪。” 宗泽想了想道:“既然不是常态,那就是有让他们这时节来的特殊原因了。如果不是粮,那就是为名为利或者是转移内部矛盾了。不过,这些也不得而知,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坏了,你说他们这次扮成流民闹事,可不仅仅是为了闹事而已吧。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想借流民生事?”宗泽心惊道。 黄真如听到这里,也是心惊不已,立即坐直了身子想要起来,身子还是有点弱,起来的太急了,黄真如抚着额头晃了几晃复又躺回了床头。 “我们得赶快回去,将此事报于我父亲知道。你说的没错。昨日我们对战的声势如此大,早就传的尽人皆知了。我们现在是猜到昨日攻击我们的流民是戎人假扮的,但别人不知道啊。尤其是那些流民不知道。如果有心人再一造谣,后果真是难料。”黄真如着急道。 宗泽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流民现在已经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本就一堆的怨气了。这时要是再传出官府乱杀流民的谣言,恐怕会引起民变的。我们是要赶紧将这消息传回去才行。” “不过,你身子还是很虚的样子,再奔波回去可能受的住?”宗泽担忧道。 黄真如坐起来:“无妨,我从小在军营长大,从小跟着我爹急行军不知凡几。我受的住,这就走吧。”说是这样说,可是人起来后,还是晃了几晃才站稳。 宗泽很是担心:“你这样还是不行的,要不,我们请陶大叔帮忙回去报信?” “不行,我爹治军严谨,像陶大叔这种平民去了,连军营都进不去的。还是我们赶快赶回去吧。”黄真如摇头道。 宗泽灵机一动:“你有没有什么信物之类的?让陶大叔带上。你我二人失踪了两天了,你爹肯定是让人在到处搜寻的。这个信物说不定也会画出来让人知道的。要是有,让陶大叔带上,说不定守营门的军士会让他进去的。” 刚说完,黄真如还没答话,宗泽已是自己否定了这个说法:“唉,还是算了。此事也是军机大事,让别人去说到底不如自己亲自前去放心。万一陶大叔在路上有事耽误了呢。我们还是自己赶路回去吧。黄姑娘,你先凝凝气,稳稳神,我出去问问陶大婶早饭可是熟了。吃点东西可能会好点的。” 宗泽也不顾无礼不无礼的,匆匆出得房来跑进陶家灶房,陶大娘跟桃枝正在灶房做饭呢。宗泽还没开口问,陶大娘已是大声笑说道:“宗泽,饿了?等一下哈,马上就好了。锅里的鱼起锅了就可以了。” 宗泽见状也不好再催了,但进来一趟也不好啥话不说就走的,宗泽讪讪的走过去要帮忙:“婶子,有没有啥子要我做的?” 陶大娘见宗泽已经进来了,也不再客气儿,就指了指灶台上放着的炒好的菜,对宗泽道:“那你把那两碗菜端出去吧。” 宗泽跑了两趟将饭菜拿了出来,在桌上摆好。陶大娘的辣椒炒鱼也出来了。 摆放停当后,宗泽又去叫黄真如出来吃饭。 二人坐好后,却只有陶大娘相陪。宗泽问道:“婶子,叔跟牛儿哥怎不来吃饭?” 陶到娘道:“他们一大早就去隔壁家帮忙垒猪圈去了。不在家吃的。你们快吃吧,别客气,放开了吃。” 至于桃枝宗泽没问。他知道,按乡里规矩,有客来时,小孩跟女孩子都不会上桌的,况且桃枝见到自己很是拘谨,叫了也不见得会上桌子吃饭的,于是,也不再客套。埋头吃了起来。 已经决定了要带病赶路回西京,黄如真也是毫不客气的大口吃了起来。一顿饭下来,两人将桌上的饭菜扫了个七七八八。 陶大娘看得眉开眼笑:“吃饭就是要这样。你们二人这样吃,大娘看得高兴。” 吃完饭,宗泽二人就问起了陶大娘可是知道回西京的路。听得宗泽他们要赶回西京,陶大娘只是不允:“你俩娃娃,这么急着走干嘛,将身子养好了再走吧。” “你看你妹子还伤着呢,你这做哥哥的也不知道体恤一下,不许走啊,在婶子这儿养好了再走。”陶大娘对着宗泽嗔怪道。 黄真如赶紧上前说道:“多谢大婶收留。只是我二人失去踪迹快两天了,恐家人担心,所以急着要赶紧回去。” 陶大娘又挽留了一阵子,见二人执意要走,想着也是,儿是娘身上的肉,他俩不见了两天了,家里人不得急死么。快点回去也好,于是也不再挽留;赶紧从隔壁叫过牛儿,让他去将前儿西京回来的梅三请过来,给宗泽他们带带路。 吩咐完牛儿,然后自己回到灶房赶紧给宗泽他们烙饼去。还生怕宗泽他们不告而别的,一边走一边急急忙忙的叮嘱二人:“你们两个等等啊,等梅三来了再走,不然你们不知道路,走了冤枉路更耽误时间。婶子去给你们烙饼,好在路上吃。可别走了。” 宗泽二人谢过陶大娘,他们不会走的,陶大娘说的对,这贸贸然的走,路都不熟,还别将路给走多了。 宗泽想到一事,回西京有上百里路的,如果真用走的,那得走多久的。必须再弄匹马什么的才行。黄真如也想到这个了:“是得要有马才好走的。” 宗 分卷阅读182 泽拧眉说道:“一匹马少说也要二百两银子的吧。我俩现在身上是一文钱也没有的。” “我身上这块儿玉佩就是新买时都不够买一匹马的,更何况去抵押当卖时还要压价儿。”宗泽有点犯愁,这可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了。 这时,黄真如从脖子里掏出一块儿玉佩来,取下来递给宗泽:“这个玉佩你拿去换马吧。” 宗泽接过一看,此玉触手生温,通体黄如机油,就是宗泽这不懂玉的外行,也知道,此玉品相不凡。用这个去换马,宗泽颇是替她肉痛。 不过,事急从权,现在事情紧急,也不能计较这些利益得失了。宗泽也不多话,接过黄真如手中的玉佩就准备去找陶大叔问问。 “你也快回床上趟一会儿去,保存体力,我们呆会儿好走。”宗泽临出门前叮嘱道。 黄真如看着宗泽点头一笑:“嗯,我省得的,你快去吧。” 听得宗泽想要买马,陶大叔想了下,将宗泽带到了曹地主家。 曹地主听说宗泽要买马,一下开口就要三百两。陶大叔听了赶紧还价道:“曹里长,我听说你前儿个还卖了一匹马,才要两百两的,怎么今儿个要三百两呢。这娃娃急着赶路,你就少点儿?” “前儿是前儿的价儿,今儿是今儿的价儿,那哪能一样呢。”曹地主摇头不同意少钱。 宗泽今天本也不是拿钱买,这马别说三百两,就是一千两,黄真如的这块儿玉佩也能抵的了。宗泽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递过手中的玉佩道:“你看这可能买你的一匹马?” 曹地主发家已久,好货当然是识得一些的,看到宗泽手上这块玉,喜得心突突跳,这块玉少说也值个上千两的。这等好买卖当然行。 虽然心中喜的不行,曹地主还要傲一傲的,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自家好心做善事,便宜卖了云云。 宗泽看着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很是不耐:“既然曹里正有心做善事,那就请再给在下几吊钱做路资吧。” 曹地主一听,还想从自己手中拿钱,那哪可能。赶紧不多话了,让宗泽牵着马走。 马牵给宗泽了,真是只一匹马,一匹马光光的马,马鞍什么的啥都没有。宗泽见状对曹地主道:“还请曹里正配上马具才好。” 曹地主听了,作态的道:“那怎么行,你刚才给的玉可是不算这些在里面的。” 这一路都遇到好心人,没想到今日竟让他遇到个如此奸啬之人。宗泽颇是气愤,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宗泽压住气怒,好声好气的跟他说着好话。 一直在旁的陶大叔,也是很看不过去,冒着得罪曹地主的风险也帮着说好话:“曹里正,你就将这些东西备好,没有马鞍可怎么骑呢。这娃娃的钱不够,我日后给你做工抵钱好了。” 听到有如此好事,曹地主又跟陶大叔讨价还价了起来,最后讲定,陶大叔免费给他做工十五天,才答应将马具配好。 最后曹地主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对宗泽说:“你看,这马,要备齐这些马鞍辔头啥的可是要花不少钱的,十五天工钱是买不到的呢。看你娃娃小,我有心做善事。” 宗泽读书这么多年,对人一向是有礼的,现在买卖完成了,该当行礼一下才是的。可对着这样一个敲骨吸髓的人,宗泽实在不想再给他行礼了。 没有行礼的宗泽,将马牵过来,对着曹地主正色道:“曹里正,方才那玉佩还请收好。他日我可是要来赎回去的。” 曹地主算计的一笑:“赎回去?刚才你可没说要赎回去。不过,你一定要赎回去也行,可到时就不是这价儿了。” 宗泽轻蔑的一笑道:“那是,到时你尽可出价就是了。”宗泽心中冷冷道,哼,真是被钱冲昏了头脑,能拿出如此非凡之物的人,到时要原价赎回,还怕你不给? 不过这话,因着现在还在人地头上,狠话就先不撂了,他日再说。 宗泽牵着马回到陶家后,牛儿已经将梅三请过来了。 见到宗泽回来了,陶大娘赶紧拿过一个包袱递给宗泽:“这里面是些饼子,你们留在路上吃。”宗泽恭谨的接过,还没说谢呢,陶大娘却又拿出一小串钱来:“你们两个娃娃身上也没个钱,路上多不方便。这些钱你们拿着在路上应急吧。可别嫌少啊。” 宗泽感日后必得要好好相报才是。 黄真如也收拾好出来了。她对行路有经验,毕竟行过军的。行路那要有水囊才好。于是问道:“婶子这儿可有水囊?” 水囊?陶大娘可真没见过这玩意儿,不知道这是个啥。黄真如比划了半天她才听懂,连连摇头道:“没有,我们家没有这东西。” “是啊,路上你们还要喝水的呢,没有这东西可怎生是好?”陶大娘急得拍着大腿叹气。 急中生智,陶大娘想起一事,赶紧跑到灶房拿了个乌漆嘛黑的烧水罐递给宗泽:“喏,这个拿着。路上烧水喝好了。” 黄真如见状赶紧推掉:“婶子,不用了,这个用不上,我们骑马会磕破的。婶子,你家有竹子没有?给我几节竹筒也行。” “竹子啊,有有,我去给你拿。”陶大娘飞快的将竹筒拿了过来。 宗泽本想着这样差不多了,可以走了吧,谁知,黄真如又道:“婶子家里可有刀?” 宗泽一听,心道,真是军人本性,行路得拿上武器才放心。 宗泽见陶大娘一脸惊讶的看着黄真如,赶紧解释道:“婶子,我妹子的意思是,我们在路上行走,怕有些路不好走的,最好能有弯刀砍砍荆棘啥的。婶子家可有弯刀一类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嘛,你一个女娃娃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我们家有砍柴的弯刀,我拿一把给你们。也是,路上有个不好走的,砍砍也好走一些。”陶大娘快人快语的说完,又赶紧拿了一把砍柴刀出来。 黄真如接过,捏着弯刀木柄就掂了掂;宗泽见一屋子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她,赶紧从她手中接过弯刀,对着众人笑笑,将话岔开。 准备停当后,宗泽二人拜别陶大娘一家,准备往西京去了。 因着指路的梅三是走路,宗泽他们也不好骑马的,就让梅三带着走到大路口。 到了大路口,梅三就细细跟他们说,大概走多久要转道儿,转道儿那里有什么醒目的树啊石啊什么的,末了又叮嘱道:“如果吃不准,就找人家儿问问,不能闷 分卷阅读183 着头瞎走的。”宗泽连连谢过。 等梅三走后,宗泽二人准备上马快走。 可这时,宗泽才反应过来,他不会骑马呀。这可如何是好? 第119章 见宗泽连马都不会上的,黄真如笑着道:“你真不会骑马呀?要不这样,你坐我前面。” 坐你前面?!我一个大男人坐在一个女子的怀里,这画面想想就让人起鸡皮疙瘩。宗泽坚决的摇头:“不行。” 现在急着回去,可没时间慢慢练,宗泽让黄真如先上马,然后自己麻着胆子爬到马背上,坐在黄真如背后。 上得马后,坐定,宗泽发现骑马也没什么可怕的。看来人很多的恐惧,其实不对这事物本身的恐惧,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宗泽跟黄真如共乘一骑,往前奔驰而去。黄真如一边策马跑着,一边教宗泽一些骑马的要领。 跑得一阵子,恐惧过后,宗泽也渐渐得了一些骑马的意趣,颇是觉得不错。想着这次回去书院后还得赶紧学会骑马才好。 两人一路策马跑着,天渐渐黑了下来,两人才恍然觉得跑过头了,没有找个人家住下。 天黑了可不能再跑了,这到处是流石水坑的,很危险。看来今天得夜宿荒野了。 宗泽二人急速的四处观察了一番,看看哪有背风僻静的地方好歇歇脚。还好,到底让他们找到了,前面山坡地头有一个农人搭得看庄稼的柴棚,刚好可以去歇歇脚。 两人赶紧牵着马走到柴棚里。 宗泽紧将陶大婶给的烙饼、竹筒什么的拿到棚子里。黄真如则去紧着割了一堆马草给马儿,将马儿栓在棚边才进了棚子。 进得棚子,宗泽却是不在,正奇怪间,宗泽已经带了几竹筒水回来,见她看过来,解释道:“这旁边有一条小细流,刚好流到这里成了个小水洼。我去舀了几竹筒水。” 两人跑了半天也实在饿了,打开包袱,拿出烙饼,就着这溪水吃了起来。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两人不相上下的嚼了三四张饼子才停了手。 宗泽是第一次看到有女孩子吃东西能跟自己不差上下,真是有点惊讶。黄真如吃完,看到宗泽微微讶异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我从小就跟着爹在军营吃饭。习惯了快狠,可是吓着你了?” 宗泽轻轻一笑:“还好。我之前在老家时,见了不少。只是来了城里,很少见到而已。” “哦,陈公子在城里还经常见别的女孩子吃饭。”听得宗泽这样说,黄真如很有兴味的问道。 没想到被反攻了,宗泽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见过。不过事听说了些而已。” 见宗泽有点惊慌的样子,黄真如咯咯笑了起来。看到她难得的女儿情态顿现,宗泽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两天的共进退,生疏感早已甩开了,现在这一说笑,两人的客气也更是去了不少。 在宗泽又叫了一声黄姑娘后,黄真如笑道:“我们俩这样客气的称呼,实在是有点生疏。日后你就直接叫我真如吧。我也直呼你名,你看可好?” 宗泽连连点头,这正是自己想要说的,可好像自己一个大男人这样说,就有点孟浪了,真如这样说正好。 因着般若的事,真如之前听说过宗泽,对宗泽是颇为好奇的,之前不好问,现在借此机会刚好可以问问了。 知道了宗泽出身于金洲府一个平民之家,黄真如没有丝毫轻视之心,而是连连感叹:“读书可是要花不少钱的呢,你爹娘可真了不起,能将你供出来。你更是心性了得,能得金洲府院案首,又能凭自身的能力进终南书院,真是让人钦佩。” 宗泽被她夸得都有点飘飘然了,顿觉自己伟岸不少。宗泽强力压下得意之情,淡定淡定,不能被人一夸,就找不到南北了。 宗泽对黄真如的好奇也是不遑多让的,现今气氛正好,正可以问问。宗泽使劲儿压下翘起的嘴角,问道:“真如,你爹就是西京卫黄总兵吗?你怎么说你从小在军营长大?怎么不呆在家里?” 听得宗泽之言,真如有点怅然道:“是啊,我爹就是西京卫总兵。我娘在我五岁时就过世了,我爹不放心我,就将我带在身边,我在军营过了九个年头了。” 没想到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宗泽颇是过意不去:“真如,我,我真不知……抱歉。” 真如轻轻摇摇头:“无事的。都这么多年了,只是有点怅然而已。” 见气氛有点凝重,怕宗泽还心里过不去,真如赶紧岔开话题道:“你在秦岭救了小妹的事儿,我还没给你道谢的呢。真是多谢了。” 宗泽道:“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 “前些时候,小妹胡闹,可是给你添麻烦了。你可别往心里去。”真如抱歉道。 宗泽轻轻笑道:“也没添什么麻烦,不是你将人带走了吗?你还别说,令妹确实……确实太过活泼了,我当日正在祈祷呢,你就从天而降了。” 听得这话,真如爽朗一笑:“你也别将话说的那么好听。小妹她确实聒噪了点。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宗泽摇摇头道:“怎么见谅?” 听到宗泽这话,真如愣然了,这陈宗泽也太不按牌出牌了吧,这话可要人怎么接? 将到真如愣然的表情,宗泽促狭一笑:“都没有怪罪,何乃见谅。你不必放在心上。” “你这人,怎么说半截留半截,你可真是讨厌,刚才可是吓了我一跳。”真如娇嗔不已,抓起地上的细细柴枝轻轻的打向宗泽。宗泽赶紧躲闪了开去。 笑闹一阵后,宗泽叹道:“你还别说,令妹可真是有点缠人,幸好你能镇的住。不过,你也真是有威势,你看自从你出现后,舍妹就不敢再来了。” 听得宗泽此话,真如提唇一笑:“我哪有那威势。我也是有时镇的住,有时她也不会听我的。她哪是被我镇住了,她是回京城了,所以才没来捣蛋。” 宗泽奇怪道:“你爹将你都带在身边,你妹妹独自回京,他放心?” “咯咯,她不是我家的。我爹放心的很。我跟你说啊,般若回京了,最高兴人应该是我爹了。”真如咯咯笑着说道。 “她不是你妹妹么?怎么不是你家的?”宗泽更奇怪了。 真如道:“她是我表妹。这次是来我家玩儿的。她这次可是撒了欢儿的玩儿,来了一两个月还舍不得回去,可是将我爹担心的不行。我家在这边有一些房子庄子的,但就我跟爹两人,家里都是管家下人什么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家撒欢儿。她一直不肯回京,可是将我爹愁的不行。” 哦,原来如此,宗泽明白了。 说到她爹,真如幽幽一叹气:“唉,我这次失踪 分卷阅读184 了,不知道将我爹急成什么样了。” 宗泽也默然了,是啊,他们这一掉河,不知书院的老师跟丁全急成什么样了。幸好爹娘离得远,不知道;不然,估计他娘这两天泪都哭干了。 愁绪顿起,两人也都不再说话了。 这柴棚靠墙边还有一架简易的木床,上面稻草还铺的好好儿的。宗泽对真如道:“你快去床上睡下吧,你伤还没好。好好歇歇,养好精神,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那你呢?”真如见宗泽让她上床去睡,可只有一架床,这可如何是好? 宗泽拢过地上的柴禾,躺倒在上面:“我睡这里就好了。别担心,快睡吧。” 从小在军营长大的女子也少了时下很多女子的扭捏,见宗泽已躺好,真如也不再多问了,翻身上床睡去。 宗泽他们没说错,现在黄总兵急的不得了,正在命人四处寻找真如。听到各处报来的消息都是没有找到真如,黄总兵举起钵大的拳头捶着面前的案几,实木案几几乎都被他捶乱了:“再去找!去,去给我贴出告示去,找到的人赏银千两。” 而秦山长、卫教谕自知道宗泽失踪了,也是找到王巡抚处,要他派兵寻找。王巡抚现在是急得焦头烂额,外面流民天天冲击城门,城里也有混进来的流民在闹事,真是四处起火,忙得不得了,实在腾不出手去。 不过,终南书院的学生失踪了,这事儿也不小,到底拨了两个人去找了。 书院学子知道陈宗泽失踪了,都自告奋勇表示要去寻找,急得教谕将他们扣在院子,不让出去。已经失踪一个学生,外面情势很是不好,再让你们这些文弱的书生出去,那不是添乱吗,别人没找到,再失踪两个。 卫教谕又特地叫人看住丁全,不让他出去乱撞。得将他看好,说句不好听的,万一陈宗泽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也得有个人给他家里报信去。 丁全在终南书院暂住的学宫里,真是急得团团转。不过,他心里却是没有失去希望,他对他家少爷那是有种迷之自信,相信他家少爷没事的。这两天他跪在屋子里,将各路神仙,还有书院里供的圣人都求了一遍又一遍,头都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去。 宗泽二人终于赶到了西京城外,直奔城郊大营而去。 已经到了这里,马上要见到黄总兵了,二人都是高兴不已,想要策马快跑,快点到大营处。 可是现在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流民,走不快,搞不好就踏到人了。只得慢慢踏马前行。 这时,却有人围拢了来:“看,这不是官府悬赏千两要找的人吗?” “是啊,没错,就是他,兄弟们上?千两白银哪,哈哈。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可不是发了么!” 人越围越多,宗泽二人对视一眼,看来,有人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第12o章 黄真如捏好了手中的弯刀。对宗泽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你先下马去吧。” 宗泽摇头道:“不了,我在后面可以帮你看看后背。你在前面好好策马。今天想来问题不大的,听他们的口气,是想带你去军营领赏。” 黄真如道:“不见得,不知他们要带我去的是哪个军营。” 宗泽扫视一圈,其中果然有好多看起来根本不是流民的人。看来,戎人也知道黄总兵在找人的事儿了。说不定他们猜到黄总兵要找的是他什么人了。其实说猜应该是错的,应该是早打听好了,对这种镇守一方的敌军大将,怎么可能不打听清楚呢。 真如不能被他们带走,得赶紧引起更大的注意才好。最好是能引得驻守官兵过来。 宗泽对着人群大喊道:“大家不要听信谣言,黄总兵的意思是谁把我们找到去报信,就赏谁千两银子。现在这么多人都看到我们了,官兵肯定也知道了。你们还要过来抢人,那就是强盗了。大家快别抢人了,还不如赶紧去给黄总兵报信,肯定能得赏银的。” 听得宗泽的话,很多人迟疑了,对啊,这少年说的对,黄总兵说了,报信就给银子,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不说,那两个大活人也不好抢过来啊。搞不好伤到了,说不定拿不到赏银不说,还会挨板子的。有那反应快的已经拔腿往军营方向跑去了。 宗泽见人群已经有所松动,赶紧扯下腰间的玉佩,将玉佩高高举起:“这块玉佩就是黄总兵在画中画的玉佩,价值千金,我就送给诸位做报信之资吧。”说完,将手中的玉佩使劲向那几个特别醒目的人扔了过去,再顺手将陶大娘给的钱也抽掉绳子扔了出去。 看到又是钱,又是玉佩的,众人蜂拥扑过去抢。 那几个领头挑事之人一下被挡住了,真如赶紧策动马匹突围。这时也管不了踏不踏到人的事了,冲出去再说。 不管后面怎样骚乱,宗泽二人策马飞驰。可还有一群人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越来越近了。 这可如何是好,现在马儿载着两人肯定是跑不快的。宗泽有心想下马吧,但现在正是危急时刻,一停,更会让人追上了。 正着急间,迎面来了一队甲胄分明的巡逻军士,真如立刻对着他们大声喊着口令“休雨”,听得这声军令,虽然是两天前的,但也足以引人注目。再看到真如一身形容,那队军士立即猜到,这想必就是黄总兵要找的人了。 看到后面紧追过来的人,那军士喝到:“什么人,胆敢作恶,还不快停下。”想将那群人喝退。 看到这队军士,那追真如的领头之人迅速估量了一下情势,准备撤退时,他旁边却有人跟他耳语了一下。耳语完,只见那人一挥手,原本停住的他们,反倒向前扑来。 真如也对着那军士长道:“想办法活捉一个人回去。”于是,两队各有目的的人混战在了一起。 两方正在打斗,这时,敌方阵营里有人大喊道:“不好了,官兵杀人了。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哇。大家冲过去,打死那狗日的。” 听得这一声喊,好些不明事由的流民,也是不问情由的过来参战了。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宗泽他们这队人反倒被包了饺子。 情况非常紧急,眼看已经有几个人逼近到宗泽真如二人面前了,宗泽正焦急间。这时,几声响箭过后,一阵大喊响起:“所有人等,将刀剑放下,原地站好勿动,否则格杀勿论!” 宗泽循声望去,只见过来了一大队西京卫的军士,弓箭手也已经将混战的人团团围着。 那些个真正的流民看到这种阵仗,好多都吓呆了,赶紧不敢再动了。 见众人已经罢手,随后,围着闹事之人的西京卫军士开了一条口子让众人鱼贯而出。 宗泽跟真如赶紧跑到口子那里,领头的校尉认识真如,见到真如,赶 分卷阅读185 紧抱拳一礼。 真如对他道:“这里面好像有戎人,仔细看看,不能放过了。” 那校尉道:“我们这些天也是发现不对劲,刚好今天借此机会好好看看。” 在严密的监视下,人越来越少了,方才混在人群中的追杀之人眼见躲不过了,干脆奋起杀人,看能不能突围出去。这当然是妄想,一阵刀剑响过,场中倒了七七八八,余下之人,俱是被活捉了。 那校尉命令将这些死伤以及活捉之人全部带回军营。然后簇拥着真如二人往营地走去。 至此,宗泽长吁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是安全了。 黄总兵也早已接报,说是真如被找到了。一军统帅,不好神情说了。又将当日看到的一些人,还有今日在他们回营的路上遇到的追杀他们那些人的蹊跷之处一一道明。 “嗯,这些天,西京城外发生了好几起流民哗变的事,不过好在被很快打压了下去。我们先前也觉得奇怪,官府也一直在放赈灾粮,何故这些流民还会如此。现在看来,真是有人在作祟了。”黄总兵说道。 宗泽对着黄总兵欠身一礼:“总兵大人,我们怀疑是戎人有目的而为之,但却不知所为何来。总兵大人可有戎人那边的消息?” 黄总兵道:“我也是发现近日戎人异动很多,已是派人去打探了,想来也该回来了。” “来人。你们刚才带回来的闹事之人在哪里?走,过去看看。”黄总兵边对站在一旁的校尉问话,边起身向外走去。 见父亲起身往外走去,真如也要跟着去,宗泽拦住她:“审犯人有什么好看的。你的手受伤了,两天没换药了,方才比较急也忘记说了,赶紧找个郎中过来给你看看,这才是最要紧的。” 真如一听,也是,审人什么的,他爹最有经验了,她去了也只是看着而已。 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被宗泽这一提醒,到觉得伤口隐隐作痛了。连忙唤人去将军医找来。 听说少主子受伤了,常给黄总兵看伤的军医赶紧颠颠儿的跑了过来。仔细的查看一番后,发现伤口有点轻微的化脓。赶紧用银针挑开,清理好伤口,重又上好了药。 宗泽又问了一番,知道确实无碍,方放下心来。 事情都定下后,宗泽才觉得腹中饥饿难耐,问真如饿不饿,她也连忙点头说饿极了。赶紧让人送了吃的过来。 吃的很快送过来了,很简单,一盘肉,一大盘饼子。宗泽看到这吃食,不客气的拿起一张饼子卷了肉吃起来。 边吃还边忙里偷闲的看了眼真如,真如看到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奇怪的问道:“你这眼神是何意?” 宗泽边嚼饼子,边说道:“你长这么大可真是不容易。你爹就是这样将你养大的呀。” 真如听了笑道:“小时也经常跟着奶娘在总兵府里住着,后面大了,我爹就把我带在身边了。刚开始是苦,不过,后面习惯了,就自己照顾自己也还好。” 两人边吃边闲聊了起来,宗泽问道:“你不会一直这样在军营里的吧?” “那哪能呢。祖母前不久传信过来了,要我今年过年就回京城,再不让我出来了。我爹也已经答应了。”真如答道。 “唉,我在外面自在惯了,不知道这次回去能不能适应的了,不过,也无法,习不习惯那也是要回去的。”真如幽幽一叹气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安排,她今年都十四了,必须得回去了。日后也再没有这种海阔天空的日子了。 吃饱喝足后,宗泽才想起一件大事,刚才竟然忘记让人去给秦山长报信了,赶紧要找人去报信。真如道:“不用着急。刚进营门时,我爹都已经安排人去了。说不定接你的人都快到了呢。你安心在这等着就是了。”宗泽才放下心来。 两人在账中等着黄总兵他们审讯的消息。可是过了很久,还不见回来,真如不耐烦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正要起身,黄总兵已是怒气冲冲的回来了。真如问道:“爹可是问出来了?” 黄总兵怒道:“这几个人骨头可真硬,都打死了两个还是没人吐口。歇下再审。” 听得这样说,宗泽更是笃定,这次幕后之人来头不小,竟然能培养出如此死士。 宗泽二人又回想了一遍这些天事情的始末,看看有什么疏漏之处还没说的,以期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正说着,门外小校来报:“大帅,探子回来了。” 黄总兵大手一挥:“带进来。” 探子进得账中,将打探来的消息跟黄总兵一一禀报。 近来戎人那边也出大事了,戎王病重,现在最有实力的王子阿合马正在全力戒备,准备随时接位的。 听到这里,真如疑惑道:“那不应该啊,这种时候,阿合马不是正应该收紧,夺得大权才是,为何还能有空来扰我们呢。” 黄总兵也道:“是啊,刚才我们审的那几个是戎人无疑了。受不住时,嘴里叫得就是戎人的话。这些天,西京城池都被那些流民攻击过几次了。这样看来,真是戎人在后面做鬼。” 宗泽想了一阵,对黄总兵拱手道:“大人,学生可能问问这探子?” 黄总兵一挥手:“但问无妨。” 宗泽问那探子道:“你们探来的消息是那阿合马一家独大吗?没有别的王子跟他抗衡?” 探子道:“是的,戎人最 分卷阅读186 强最大的两支左右王旗,现在都在阿合马的手里。” 宗泽又问道:“你们这次可有探到,除了这阿合马外。还有哪个王子实力也是不俗,就是说,如果有外力介入,就有可能跟阿合马一较上下的?” 探子想了下说道:“除了阿合马,那就是木迭儿了。他手上也有一支军队,人数虽比不上阿合马的左右王旗,但也比其他王子实力强很多。” 听到这里,宗泽心中有个念头隐隐成型,黄总兵也是若有所思。宗泽对黄总兵道:“大人,不如我们再去审审那戎人?” 黄总兵一点头:“很是,他们也应该缓过来了,可以问了,走吧。”边说,边大踏步走了出去。宗泽真如赶紧跟上。 到了关戎人的营帐,看到那两人血肉模糊的样子,宗泽心头别别之跳。 那两人看到黄总兵他们又来了,别过头去只是不理。黄总兵问他们的话,还只是不答。审讯的军士拿鞭子狠抽,抽的嘶吼不已,也不肯说什么有用的东西。 宗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血腥的审讯场面,看得是眉头直跳。但,对敌人是不能怜悯的,宗泽硬起心肠看着眼前刑讯审人。 打了好一阵也没让他们吐口,黄总兵见打的差不多了,不能再打了;再打人恐将人打死了,让人住了手。没想到这两人的骨头还真挺硬的,这真是让人有点一筹莫展。 宗泽在旁看了一阵,对黄总兵拱手道:“大人,学生可能问两句?” 黄总兵点头应允,宗泽对那两人道:“其实你们说不说也没什么打紧的。放心,你们也死不了的。我们还要将你们送回去,给你们新王做礼物呢。新戎王继位哪能没有像样的贺礼呢?” 听得宗泽说心戎王继位了,那两人瞬间抬眼看了看宗泽。 这一眼,让宗泽无比笃定,看来真是跟他们猜想的差不多了。宗泽近前一步:“二位不想知道是谁继位么?” 那两人虽然警惕的垂下了眼帘,但紧绷的神情还是让人看得出他们的期待的,宗泽盯着他们,徐徐开口道:“你们的新王是阿合马。” 听得宗泽此言,其中一人我们大概也明白了。我想直接去信给阿合马,让他自己清理门户,你们看看如何?” 虎目扫过,帐里众人还没表示,但见宗泽却是若有所思之态,黄总兵盯上宗泽问道:“陈宗泽,你以为如何?” 第122章 宗泽想了想,上前拱手道:“回大人,学生认为可以直接去信给阿合马。但可以写的模棱两可点。” “哦,怎么个模棱两可法?”黄总兵很感兴趣的问道。 宗泽道:“我们将信写的隐隐约约,一边透出木迭儿的痕迹;一边措辞严厉点,摆出要跟他大干一场的样子。阿合马现在肯定是一切以他顺利继位为主,那必定是想和为上的,到时我们再多要点好处也可以的。” 听得宗泽之言,旁边的幕僚道:“陈公子此主意虽是不错,可是阿合马又不傻,恐怕看得出我们诈他。” 宗泽道:“无妨,就算他看出也必会答应的。正如先前所说,他现在必定是一切以拿到王位为主,对影响他继位的所有因素,他必定会小心为上的。因此,就算是他已经看出,也必会退一步的。” 黄总兵点头道:“不错,什么都没有他王位重要的,他一定会同意我们要求的。我们就来想想怎么来写这封信。” 这时,旁边一个老成的幕僚走上前来,对黄总兵道:“大人,鄙人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先前我们只是猜想,包括现在,我们也还没拿到真凭实据。只是根据那两人的只言片语得出结论。万一,此事,不是木迭儿所为,而是阿合马为了增加他上位的威望,真得想借机挑事,进攻我们呢?如果我们现在就此去信,会否给了他进攻我们的理由?” 黄总兵没有答话,目光投向宗泽。 宗泽对着这幕僚答道:“这位先生所言也不无可能。但是,正因为如此,学生更笃定此事不会是阿合马所为。因为,如果真如您所说,阿合马为了威望而趁我们受灾之时前来进攻,想向我们拿到好处的话,那他就不会轻易的让我们发现了。” 宗泽转向黄总兵道:“当日桥上对仗,还有今日路上拦截我们的,我们都有发现明显的戎人身形。现在想想,我们为何能在那么多的流民中,很快能注意到他们戎人的身形,看来,肯定是有人想让我们故意发现的。” “而且,这些戎人也没立刻纠集上大队人马前来进攻,而只是东一下,西一下的四处点火。如果真是阿合马所为,现在情势对他非常紧张,他没那精力跟我们慢慢耗,肯定是要速战速决的。所以,他是不可能派出小撮人马故意来挑衅的。”宗泽继续道。 黄总兵听完,一拍桌子:“说的有道理。如果是要速战速决,阿合马一定会趁我们对付流民之机,集合精锐迅速进攻的。看来,这次是木迭儿挑事无疑了。” 说完,黄总兵又对着旁边坐这的长髯谋士道:“许公以为如何?” 这个长髯谋士听得黄总兵问话,捋了几下胡须道:“鄙人认为陈公子说的甚是有道理。大人尽可去信即可。不过,这信,待我等好好理理才是。” 分卷阅读187 “还有,我们也给王巡抚那边去封信,将我们给阿合马去信的内容附上一份儿才好。圣上那里,大人也要赶紧拟好条陈,让人八百里加急呈上才好。”许公一条条的吩咐着。 宗泽听得这许公滴水不漏的吩咐着,真是佩服得不行,这才是专业人才啊。将所有的可能的隐患全部掐死在摇篮之中。 一军统帅擅自给敌方去信,那也是大忌啊。许公这样一安排,各处该报备的人都报备到了,也就无碍了。 事情已经商量好了,至于后面的事就跟宗泽无关了,让他们自去问戎人要好处去了。 这边议定,这时有小校进来报说:“大帅,辕门外,有一自称为秦惟庸的人求见。” 黄总兵虽不是文人,但对终南书院山长的大名还是知晓。命人将将秦山长请进来。 挥退幕僚,让他们好好理信后,就又开始处理起日常军务来。 宗泽跟真如坐在一边,不敢言语。宗泽有心出去,但,军营之中,不得擅自走动的禁令就算宗泽从未在军中打滚,他也是知晓的。 乖乖的坐了一阵,这时又有小校来报,秦山长进来了。 黄总兵闻言,赶紧起身出了大帐迎接。虽是常年在军营里打滚,但黄总兵对那些读书人的道道还是知道一些的。对于一省文人执牛耳者,那是要给予相当的礼遇的。 看到秦山长,紧随黄总兵之后的宗泽,赶紧上前见礼。看到宗泽安然无恙,秦山长欣慰一笑,跟黄总兵二人互相见礼,寒暄几句。 跟在秦山长身后的丁全却是没有秦山长淡定,看到宗泽,立马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军营重地,哪能让人如此喧哗,很快,黄总兵帐前小兵,拎起丁全就扔进了大帐。宗泽赶紧跟进去嘱咐他:“丁全,看到我应该高兴才是,不准再哭了。” 丁全刚才也是况。怕惊着老师,宗泽也是避重就轻的跟老师说了这两天的事。饶是如此,秦山长听得也是心惊不已:“你这次也算是逢凶化吉了。得亏没事,不然老夫可真不知怎样跟王老儿交待了。” 听得秦山长叫老师王老儿,宗泽心中隐隐有点好笑,这些个长辈也怪有趣的。 知道宗泽无碍后,秦山长又对宗泽耳提面命道:“你这次虽是受惊不小,但回去后,还是要放下杂念,认真读书才是。越是这种磨难过后,更应勤奋上进。你看车外那些生民流离失所,更是我等读书人的责任。你只有学有所成,才可为他们立命,你可知晓。” 这是老师的用心之言,宗泽赶紧欠身领训。 回到暂住的学宫,宗泽受到了大家的热烈迎接。知道宗泽回来了,好多相熟不相熟的学子都来看望一二。 宗泽迎来送往的感谢不已,最后,见人来的没完没了,周长安替宗泽挡客了,只说宗泽连日赶路,又惊吓过度,需要休息才将人赶了出去。 众人走后,周长安跟陈正深赶紧帮着将宗泽的床铺收拾好,这次刚好他们三人一个房间。学宫地方没书院的大,因此寝室不能再像书院那样宽敞了,都是好几个人一间的。 帮着宗泽安顿好,陈正深关切的问道:“你饿了吧。我这里有一点点心,你拿这先垫垫。开饭还有一会儿呢。” 宗泽也不客气,接过点心吃了起来。周长安二人对宗泽这几天的经历也是颇为担忧跟好奇的,在旁不不停的问着。宗泽也边吃边说着。 听得宗泽说起他河中历险的情形,周长安听得是心神跌宕,替宗泽担忧之余,又很向往那种战胜困难的过程,恨不能亲身经历一番才是。 回到学宫,宗泽赶紧收起心神,这次耽误的可是有点久了,得赶快回归正途才是,今年八月就是十二年一次的拔贡考试了,这是自己非拿下不可的考试,必得拼尽全力才是。 终南书院的学子们在学宫中住了一段时间后,外面的情形也是一天好过一天了。 雨渐渐住了,官府的赈灾粮也源源不断的到了。日日支了几个大粥棚在城外施粥,虽说不是人人能饱腹的,但一日总是有一粥果腹的,没了性命之忧的流民也渐渐平和下来了。 王巡抚也是大松了一口气,现在,滋事的人少了不少,四下平静了好多。可以腾出手来处理灾后事宜了。 这日,王巡抚正在安排赈灾事项,有幕僚来报:“今日,黄总兵那边传来消息,阿合马遣使到了。请大人前去一趟。” 第123章 王巡抚一听,阿合马的使节到了,这可是大事, 分卷阅读188 是该走一趟才是。 阿合马这次派出的使节是他的第一谋士拔力。 王巡抚到了西京卫大营,黄总兵将他迎了进去。两人在大帐坐好后,黄总兵先将大意说了说。这个之前都有通报到王巡抚处,他大概还是知道的,今儿只不过又具体听黄总兵说了一遍。 黄总兵讲完,对着王巡抚客气道:“这是我们大概的一个想法,不足之处请王大人指正。呆会儿叫过那拔力时,王大人尽可提出你的主张。” 王巡抚笑道:“黄总兵客气了。此次你是主,我不过是陪衬见证一二而已。因此,一切黄总兵做主即可。” 听得王巡抚这样说,黄总兵又稍稍客气了几句,王巡抚直道,一切皆由黄总兵,他这边是无可不应的。 黄总兵也是跟王巡抚客气一下而已,现见王巡抚很上道的推让,遂也不再客气了。命人去将拔力叫过来。 拔力进来后,对着黄总兵跟王巡抚行了一礼。开始表明来意:“黄总兵,我这次是受我们阿合马王子所遣而来。阿合马王子看到黄总兵的书信非常吃惊。让我来跟黄总兵说明,他一向崇尚两国安宁友好,绝无进犯之意。所以,黄总兵信中所说,必是有什么误会。” 黄总兵双目如电的射向拔力:“你说你们王子无进犯之意。可是,我西京近日骚乱大多都是你们戎人所为。现在我这儿也有几个骚乱时被抓住的戎人。可要我让人带过来给你一见?” 拔力忙道:“不必。我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跟黄总兵对质的。而是遵命来给总兵大人您解开误会的。” 既然要解开误会,那就要拿出诚意了。这个诚意,拔力跟阿合马早已经商量过了。 这次黄总兵的信去到了阿合马处时,阿合马当即大怒,一怒黄总兵信中的要挟之意,一怒木迭儿的背后插刀。 见主子大怒,拔力赶紧上前劝解:“王子殿下请息怒。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得先想好对策,不可鲁莽行事。现在我们一切要谨慎行事才是。” 听了拔力的劝说,阿合马拔出金刀,狠狠的劈向大帐里桌角包金的矮木桌,直到木桌瞬间倒裂在地才稍稍的舒了口气。 阿合马在大帐里气咻咻的转了两圈后,大马金刀的坐在虎皮椅上:“哼,要不是现在这时节不对,我恨不能挥师西京城下,跟那黄天和好好的打上一场。” 拔力见阿合马的气已经消了好多,知道他最怒的时候已经过去,于是上前道:“王子殿下请先息怒,现在我们要一切以大业为重,其它的都可放在日后再说的。” “你说的对,现在还不是跟他们较劲的时候。现在一切得以王庭里的大事为重。你说,黄天和这次这信是什么意思?”阿合马问道。 拔力沉吟了下道:“我认为,他这次送信来,倒不是真的想跟我们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看他信中之意倒更像是想要趁机要好处的。因为如果他真是来质问的,就不会透出木迭儿在后面捣鬼的事了。毕竟,如果他真想跟王子殿下对上,那拉拢木迭儿来打击殿下,这才是最正常、最省力的做法。” 阿合马听了,大掌一拍虎皮椅子扶手:“你说的没错。现在西京灾情遍地,流民四起的。那黄天和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找茬。那他这次来这封信,最大的可能就想要好处了。” 见阿合马想通了,拔力点头道:“王子殿下英明,这次黄天和来这封信,想来是想一石二鸟。那木迭儿在西京四处生事,自是让他心头生恨,他这也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木迭儿;另一个嘛,就是想要好处了。” 正如宗泽他们所料,阿合马跟木迭儿一商量,觉得一切小心为上,这次就让拔力去西京求和。 阿合马跟拔力议定,这次黄天和要什么好处,只要不过份,给他就是了。这口气要是咽不下去的话,日后再跟他算账好了,这节骨眼还是退一步的好。 因着拔力跟阿合马已经商量过了,心中早有准备。所以,今天对黄天和提出的条件也是不意外的。 两方讨价还价后,最后议定,为了双方的友好和平,西戎给大明上等马匹三千匹,大明给西戎三千斤茶叶。双方握手言和。 至于木迭儿,拔力也有交待。在事情大事议定之后,拔力对黄总兵道:“我们阿合马王子殿下得知木迭儿竟敢惊扰到贵国,为了我们长存的友谊,已经让木迭儿追随长生天去了,请总兵大人放心。” 自此,西戎惊扰事件可谓完美落幕,黄总兵也赶紧上表,将西戎进贡三千匹战马的事情跟皇上表功。 现在的大明,最缺的就是战马,平日里花钱求都求不来的马匹,而这次则相当于是白得三千匹,真是大功一件。建文帝知道后,对黄总兵大肆恩赏了一番。当然此乃后话。 现在西京城中诸事已定,赈灾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了。朝廷颁布恩令,所有灾民免赋税三年,官府也先行借贷粮种,待收获后再还。如此恩令,恩赦不可不谓大,因此很多灾民也都在6续返乡了。 终南书院的学子也可以返回终南了。 虽然现在地面平和,但这次黄总兵仍然还是派兵护送了。 因着对上次书院学子被袭击的事还有余悸,且这些学子又是从自己地盘出发的;因此,虽有黄总兵派兵护送,王巡抚也还是派了一队宿卫军护送。 这次终南书院的学子归来,可谓是护卫重重。这一路行来,当然没有人敢来滋事。 平安回到院学子帮着收拾了两天,才将楼外都收拾齐整。 其它地方是收拾的藏书就难整理了些。上万册图书要归位,真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只能一步步的分批慢慢来了。 的分类是按甲、乙、丙、丁四分法来分的。甲乃六艺、小学;乙乃诸子、兵书、术数;丙就是史;丁乃诗赋。 这四种方法分的也算清楚,但是藏书一多时,弊端顿显;不管是编册,还是查找都极为不便。宗泽是藏的常客,是深知其中不便之处的。 每次找寻书籍时,那都是所费工夫不少的,几次下来就想对藏的编册方法进行改革。但因学业紧张,又有各种繁杂事务的耽误,就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这次看到图书归位事务如此繁杂,也是恨不能现在就趁此机会开始改革一番。可是,想着八月的拔贡,宗泽也只能先行放下了,一切还是以考试为主,其它等自己考完试再说。 宗泽又开始了他昏天黑地的读书生涯。 拔贡的考试范畴早有定例。拔贡考试主要是考《四书五经》及策论、时文还有表判。因此,宗泽这些时日也不再看别的书,主要是深挖《四书五经》里的内容。朱 分卷阅读189 子的《四书章句集注》是看一遍,再层进一遍,务必要使自己对这融会贯通,不能有一丝的遗漏。 十二年一次的大考啊,跟全省所有秀才一起竞争,真是精英里面挑精英,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行。 不过因着六月底乃是书院季考,还要考史论的,宗泽这些天除了看《四书五经》外,也一直有在背《晋纪》。 《晋纪》一共四十卷,现在离月底也只有两旬左右了,得加紧熟悉研读才是,不光是原文,各种注释也得熟悉。 六月季考为何宗泽只看《晋纪》,这么笃定只考《晋纪》,那是因为,这次卫教谕又透了考试范围。不过,这次不是透给宗泽一人,而是所有人。 书院这次这么人性化,主要是因为这次遭灾,体恤学生受惊,所以才这样的透题的。 两次考试,均为透题,宗泽深深感到加紧读史的必要了,总不能次次走后门吧。 观今年学校排课的顺序,看来今年一年,史书方面主要是读这本《资治通鉴》了。宗泽心道,得加快进度,将这本书先通背下来再说,免得每次考试都手忙脚乱的。 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先对付过去了,等八月考完拔贡,再主攻这个好了。 很快,六月的季考来临了,因着宗泽的准备工作不错,这次也是顺利的考了头等,连续四次考试拔得头筹,宗泽现在在书院外舍生员中,那是有了绝对的地位的。 可以说他就是一个标杆了,很多学子以打败他为目标。只要打败了陈宗泽,就是证明了自己。 外舍地字班冯仕进就是如此。 外舍一共有天、地、玄、黄、宇五个班近百名学子,考试分一、二、三等,每次考试的头十名乃是名列头等,到每年的年底进行评定,如果年考也能仍然名列头等,那就可以升入内舍的。 今年是冯仕进来书院的第二年,他的目标就是今年年考完,能顺利的进入内舍。 去年十一月份以及今年二月的月考,他都是名列外舍头等之列的,虽然是吊在尾巴上的,但那也是头等之列的。原想着就这样保持下去,可惜,自从来了个陈宗泽,那是死死的将自己排出在了头等之列的。 这可不行,自己来这书院就是为了出人头地,顺利的打响名声,为自己的乡试增加筹码的。 他读书不仅仅是为他一人,那也是为了全族多年的期盼的。 冯仕进家境豪富,祖辈一直都有科举出仕之心。可惜家族祖辈乃是商户出身,因着商户改籍后三代不允许科举考试的原因,自他太爷爷起,足足等了几代人,好容易等到他这一代才能考试。 真是上天恩赐,这冯仕进从小读书都是颇有天份的,他也确实争气,不过十六之龄就考上了秀才。至此他爷爷更是对他寄予厚望,此乃家族翻身入士林的希望啊。 为了让他能更进一步,家族动用了极大的人脉,将他送进了终南书院。刚来时,他也意气风发,誓要名震终南的。可惜,随着学习日久,发现同学个个不容小觑,绝对不再是他之前上学的那个小圈圈一样,他是绝对的主角。在这高手云集的书院,他甚至只能说是泯然于众人而已。 经过自己的苦读,终是能跟同学一较高下,甚至也能名列前茅了。可是,这时偏偏来了个陈宗泽。 要说他是什么高官名门之后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个金洲府一个小山村出来的一介寒门。自己连个穷小子都不如,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这就是人性的丑陋之处,如果宗泽真是高门贵戚之后,估计这冯仕进会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当不会如此嫉妒的。 不过,冯仕进读书能到今天这地步,当然不会肤浅到只会妒忌,不会其它的。 读书这么多年,当然明白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成功的,就是天才那也需要磨练的不是。冯仕进仔细观察起宗泽读书的方方面面,对他早起晚睡的读书方法进行学习,以期能在下次考试夺得好成绩。 你追我赶的日子倒也过得很快,转到七夕了。虽然这是个女儿节,但书院的学子仍然很高兴,乞巧节他们虽然不能参加,但这无碍于他们游玩参观啊。到了那天更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看女儿娇态的。 书院学子这两天真是兴奋异常,几有过年的态势。书院老师们见到学子们群情沸沸的样子,也不阻拦,而是采取了放任的姿态。 都是年轻人,再加上前些日子灾难颇多,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学生们放松放松,去掉阴霾。由他们去吧。 宗泽也很兴奋,他对乞巧节真是闻名已久,可惜一直不得见过。先前在陈家沟时,大家吃饭都是问题,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过这劳什子节。 后来出外求学,一心想不浪费家里的钱财,求得前程,不好出去看的。现在,自己读书也算是上了轨道,适当的出去玩玩也是可以的。尤其是省城这种七巧节的热闹,想必跟别处是不同的。 知道宗泽乞巧节晚上要出去,丁全早早的将宗泽的衣物准备好,务必要在那天让自家少爷光鲜亮丽的出去的。 自从宗泽上次出事后,这丁全生怕一错眼,自家少爷不见了,这些时日,一日三趟的到宗泽房里查探自家少爷是否安好。 这天午课结束,宗泽回到寝室,那丁全又来了,不过,这次来不是来看宗泽的,而是来给他报信的:“少爷,书院外有人找。” 第124章 “有人找我?何人找我?”宗泽疑惑的问道。 丁全故作神秘道:“少爷出去就知道了。那人就在等你。” 宗泽一瞪眼:“你何时也学得如此顽皮?快点告诉我究竟是何人找。不然,我是不会出去的。你日后也要谨记,只要是报给我的消息,一定要说清说明,万不可因为好玩什么的故作姿态。” 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促狭之心,然惹得自家少爷这么多话。丁全知道宗泽的脾性,看似随和,但打定主意的事后,是不会松口的,今天既然对自己提出此要求,那是必然是要自己遵守的。 丁全不敢再调皮,赶紧老老实实的回道:“少爷,是黄公子找你。” “黄公子?哪个黄公子?”宗泽奇怪道。还没奇怪完,宗泽反应过来了:“可是黄总兵的公子来找我?” 丁全连忙点头道:“是的,是的,就是那个黄公子找你。” 宗泽心中一喜,自从上次分别后,还从未见过真如。不过,这次她来找我,有什么事? 宗泽急急忙忙的换好衣服打扮好就要出去,丁全在后面只嚷嚷:“少爷,这是乞巧节穿的衣服,你怎今儿个就穿了?” 宗泽瞪了他一眼:“不就是一件衣服么,什么时候穿不是一样,这也值当说嘴的。” 分卷阅读190 “哎,对了,你怎么遇到黄公子的?”宗泽一边往外走去,一边问道。 丁全道:“我今儿个无事,想着一些洗嗽用物快没了,就顺便出去买点。刚好在书院门外看到黄公子在找守门的斋夫,请他来找你。正在说呢,看到我,就让我进来跟你讲。” “嘿嘿,少爷,你还别说,那黄公子眼力劲儿可真好,就只见了我一次,他都记住了,嘿嘿。”丁全不无得意的说道,很是为自己的引人注目而骄傲。 闻言,宗泽觑了他眼,鼻子一哼:“哼,你当日在军营那样嚎哭,别人想不记得也难。”丁全瞬间萎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不再说了,这是自己的黑历史啊,什么时候少爷才能忘掉呢。 宗泽往书院外走去,丁全亦步亦趋的跟着。宗泽瞅了他一眼道:“你跟着我干嘛,我不过就是去下,很快就会回来的,别跟着了,你回去吧。” “不行,少爷,你一个人出去怎么行呢。我们出来时,老爷跟太太可是交待了又交待,要我跟好你的。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少爷,你放心,我就跟着,你跟黄公子说话时,我保证走到一边,不偷听的。”很是有心理阴影的丁全赶紧说道,生怕自家少爷不让自己跟着。 不跟不行啊,自从宗泽上次出事后,丁全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这心理阴影想来是一辈子都去不掉了的。 宗泽二人一路行到。还没进去,就听到楼上靠窗边有人在唤:“陈宗泽!”抬眼一看,正是黄真如。 宗泽连忙快步上楼,黄真如早已经站起来笑着招手:“宗泽,这里。” 宗泽走过去坐下,看到就真如一人,奇怪道:“怎今天就你一人?你爹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呀?” 真如撇嘴笑道:“怎么可能,你看看旁边。”宗泽顺着真如的手势往旁边一扫,嗬,人还真不少,挨着他们坐了两个茶桌,都有七八个人的。 “唉,之前我出来吧,我爹让我带个三两个人也就行了,现在我出来,我爹不将顶马、殿后、左右护卫什么的配齐,那是不让我出门的。” 那是当然,爱女遭了那么大的生死劫难,就是心再大的父母,那也是有心理阴影的。黄总兵这样安排,宗泽是非常能理解的。他现在不是就有个甩都甩不掉的尾巴么。 现在桌子上已经摆了几样瓜子花生的,黄真如问宗泽道:“你有没有想吃的点心什么的,我让小二再上点上来。” 宗泽摇头道:“不用了,光吃点心糙的慌,现在正是饭点儿,我们叫点饭来吃吧。” “还是你已经吃过了?”宗泽不放心的又补了一句,可是得问清楚的,不然,跟他大姐夫一样,连着吃两顿就要命了。 钱永济为讨好他们连吃了两顿,撑得不行的事儿,还是大姐后来透给他们的。一家人可是笑了好久的。 真如道:“我还怕你吃过了,所以就叫了点心。既然你也没吃,那就好,我们要点饭菜来,边吃边说吧。” “要不,我们再喝点酒?”真如又问道。 听得此言,宗泽抬眼看去:“你也会喝酒么?” 真如笑道:“常年看我爹他们喝酒,我也会喝一些的。要喝么?” 宗泽想想,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呆会儿我还有下午课的。可不能喝的酒气冲天去课室的。” “也是。你还有课呢,可是不好喝酒的。我们下次再喝吧。”真如点头道。 两人慢慢说着,菜也上来了。两人都是见过对方吃相的,也不必装相了。大口的吃完饭后,见真如还没跟自己说,找自己有什么事的事。宗泽挑起话头问道:“哦,对了,真如,你今天来找我,可是有事?” 真如这才想到,自己来了这许久了,饭都吃完了,还没表明来意,可不是让人奇怪的么。赶紧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自从上次一别,好久没见你,所以今天就趁给你送东西就便跟你见见而已。” 真如边说边拿过放在一边的一个匣子,递给宗泽:“喏,给你的。” 宗泽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块儿通体金黄的田黄石镇纸,还有一块儿状如凝脂的羊脂白玉玉佩。看到这两样东西,宗泽瞪大了眼,惊问道:“这是给我的?” 真如笑着点头道:“嗯,给你的。你收下吧。” “啊,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这两样东西都是价值千金之物,无功不受禄,请恕宗泽不敢领受了。”宗泽连忙摇头推辞,这些东西也太过贵重了一些,那哪能收,宗泽赶紧将匣子推了回去。 真如嗔了他一眼,执意将匣子推到他面前:“这是你应得的,可不是无功不受禄。快收下吧。” 宗泽奇怪道:“我应得的?怎么说?” 真如道:“虽说对自己的功劳不必记得太紧才是美德,可你忘得也太快了吧。这是你上次帮忙出谋划策应得的。” “你忘了,上次,你出主意,让我们问西戎要好处。我们可是要了三千匹战马呢。”真如接着解释道。 宗泽高兴的说道:“真的要到了?要了三千匹战马,可真是不错。西戎这次可算是补偿了点儿我们的损失。” “可不是,这次我们要了这么多战马过来,可是能组建好几个骑兵营的。其中还有好些上品的马匹,被送到御马监去做种马,好配出良驹来。所以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真如道。 宗泽赶紧道:“这真不是我谦虚。我这也没做什么,就只不过说了那么一嘴而已。况且,你爹帐前幕僚谋士无数,就算我不说,有人也会想到的;实在当不得功劳的。这些实在是受之有愧,还请拿回去吧。” 见宗泽一直推让,真如不耐烦的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妈。我说你当得就当得。这是我爹让我拿给你的,让你收下,你就收下,怎这么多话。” 不遑一直对自己温和爽直的真如生气了,宗泽真是有点愣住了,这真如脾气也有点火爆啊。 宗泽这一愣神间,真如已经将匣子塞到他怀里。 都已经在自己身上了,这样是再推,恐怕真如真生气了。宗泽只得愣愣的谢过:“多谢真如了,那,那我就收下了?” 见宗泽总算收下了,真如松了口气,可算是不枉她在她爹的宝物堆里翻了半天才翻出来的好东西。 宗泽看到这玉佩,突想起一件事来:“真如,上次我们从渭尾村回来,你那块儿玉佩被我当了换马了,你可是有去将它赎回来?” 真如道:“嗯,嗯,我今天来,也是想问你这件事儿的。你当日换马,讲定的事多少钱?我得让人去将它赎回来,贴身之物流落在外,总是让人膈应的慌。虽说赎回来也不会再用了,但心里到底舒服点儿。” 宗泽点头道:“很是,就是这个理儿。我当日买马时 分卷阅读191 ,那曹地主要价是三百两,到时你让人给他三百两银子就行了。不过,这厮很是奸吝,他当日跟我说,到时赎回不是这个价,你可别如了他的意。就给他三百两就行了。” 真如一拍桌子道:“这厮甚是可恶,他那马不过是个下驷之材,竟敢漫天要价。这曹地主甚是可恶,我们也别跟他讲什么道义了,我这次让人去赎,顶破天给他二百两银子。还敢说赎回去不是这个价儿?我就给这么多,他敢如何?” 宗泽心道真如今天火气有点大啊,赶紧道:“不不,你这次让人去赎,还是按三百两给他,甚至为了表现大度,你在多给个五两十两的,因为赎东西本就比原价要贵的。” 见真如竖眉,宗泽赶紧接着解释道:“你,你先别生气,你先听我讲。为什么还是给这么多呢,那是因为不管他那马实际值多少,但是,当日我跟他谈了那么多,人就要守信。虽说对那等敲骨吸髓之人守信让人憋屈,那也得守。不然到时传出我们仗势欺人这些话就不好了。你是玉瓶,不能跟这种小人碰的。” 真如听得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让这等可恶之人如意,这口气可真不顺。” 宗泽道:“这等小人,平日里想来作恶也不少的,要抓他的辫子多的是。不急在一时。到时,你派去的人,去乡约那里敲打敲打也够他喝一壶的。” “说的有理。行,就这样办。我平日里是不喜欢仗势欺人的,这次就仗一回势好了,让去的人抬出我家的名头,给他们县令乡约什么的透透口风也就是了。这么个小人实在不值当我出手的。”真如同意了宗泽的说法。 接着,真如又不无遗憾的道:“你的玉佩仍在人群里了,是找不回来的了。真是可惜。你这玉佩可是什么要紧人送的?可是让人心疼。” 宗泽道:“这块儿玉佩是我娘给我买的,当时买时也值个百十两银子的,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不过,也还好。这块玉佩也算是救我们有功的。这样想来就没那么让人心疼了。” 听得宗泽说他的玉佩是他娘给送的,不知怎的,真如心头竟然一松。 说到赎回玉佩的事儿,宗泽又对真如道:“这次你派人去渭尾村时,一定要让人去好好歇歇陶大娘一家。我们这次可是欠了好大的人情的。” 真如点头道:“这是自然,那是必然要好好恩谢的。” “哦,你到时去时,记得让人跟我说一声儿。我也带些儿东西给陶大娘他们。”宗泽说道。 真如道:“我到时会封上重重的谢礼的,你就不必带了吧?” 宗泽摇头道:“又是救命之恩,又是收留赠银之恩的,我不亲自送点东西去谢谢,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也好,那到时我让人过来找你。”真如道。 两人又说了一阵后,宗泽看看时辰不早了,下午课要开始了,赶紧要告辞。 见宗泽要走,真如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踌躇一下,又吞了回去。宗泽看得颇是奇怪,问道:“你可是还有事说?” 见宗泽动问,想着这次自己来的目的,这人都要走了,主要目的可还没说,这可不行。真如又踌躇一下后,咬牙问了:“明儿个乞巧节你要不要去街上看看?” 宗泽道:“当然要的,我可是盼了很久的,明天是一定要去看看的。”见真如那踌躇的神色,宗泽突然福临心至,莫非她是想要邀自己一起去? 人家一姑娘家,让人家开口可是不大好,于是宗泽主动问道:“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邀请完,宗泽才想起来,乞巧节本就是女儿节,真如想必是要去参加乞巧的,跟他一大男人在街上晃荡有个什么劲儿。 正要再说什么时,真如已经雀跃的答应了:“真的,你可以跟我一起去?那可是太好了,那明日,我丑时过来书院等你,到时我们一起进城。行,就这样定了,你快走吧,不然迟了老师恐会责罚你的。” 看到真如那高兴样儿,宗泽不好再说什么。让一个姑娘家在书院门口等自己,怎么感觉好像不大对味儿。算了,不想了,她高兴就好。 生怕宗泽反悔似的,真如直催着要走。 宗泽叫过小二要结账,真如直说道:“不用你结账,我来结就好了。” 宗泽…… 自己一个大男人跟一姑娘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怎能让姑娘掏钱呢。宗泽坚决的拒绝了。 见宗泽执意要给钱,真如也不再推让,笑看他将账结了。然后高兴不已的告辞而去,走时还特特叮嘱宗泽明日一定要等她。宗泽是诺诺连声。 看着真如兴高采烈的远去,宗泽叹口气。天知道,他刚才多想跟真如讲:姑娘家要矜持娇贵点的,千万不能随便去等一个男子的;还有,跟男子在一起吃饭时,不要抢着给钱哪,姑娘。 看到如此爽直不懂世故的真如,宗泽真是满心担忧。 其实是他多虑了,真如可不是会随便等人的人的,日后他就知道了。当然,此乃后话。 真如却是不知宗泽的担忧,心花怒放的上马而去。可是太好了,宗泽主动邀她一起去乞巧了。 今天自己来时一直就在忐忑,就算神经再粗,她也知道,一个女子主动邀请男子一起去乞巧节有点不大好。当然,这还是其次,一向在军营长大,看惯了说一不二的军令,想邀就邀,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最担心的是陈宗泽不答应,可今天陈宗泽主动邀自己一去了,可不让人高兴的么。真是枉费了她开始的担忧,弄得自己烦躁不已,希望宗泽没有发现自己的焦躁。 真如走后,宗泽正在那犯愁的想,日后要如何提醒那傻姑娘的呢,丁全却是走过来,对宗泽道:“少爷,你怎么答应跟黄公子一起去?你不是跟陈公子、周公子约好明日一起去的?明日你要带上黄公子一起么?” 宗泽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真是有点智以利昏了。他早就跟陈正深、周长安约好明日一起去城里游玩的。现在自己又邀请了真如。 真如虽是做男子打扮,但自己可是知道她是女生,而且眼睛稍稍利一点的也能看出她是女生的,更何况周长安、陈正深这两个人精。真如肯定是不能跟他们一起去的。 那可怎生是好? 第125章 宗泽想了想,自己已经邀约了真如,看来只能推掉周长安、陈正深他俩了。 宗泽在心中打定主意后,就往书院去了。 下午课后,宗泽找上周长安,约上他一起,去到中舍找了陈正深。一路上周长安颇是奇怪:“怎么了,怎么要跟你一起去找陈正深?” 宗泽道:“我有事要跟你们说,找到他再一起说了,免得我要说两遍。” 找到陈正深,宗泽对他们俩道: 分卷阅读192 “明天我有事,不跟你们一起去城里了。” “我还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儿,害我猜了半天了。”周长安抱怨道。 陈正深疑惑的问道:“你不是一直说很想去看乞巧节的么?这次还是你提议的,怎么现在又变卦了。你有什么急事么?” “就是,就是,你小子怎么回事。说,不说清楚,今天我们可就不放过你了。”周长安道。 周长安笑道:“咦,你小子不会是跟什么人有约,然后将我们甩在这里。说,你是不是跟哪个窈窕淑女人约黄昏后了。”边说还边楛着宗泽的脖子坏笑道:“说吧,不说,今儿个就别怪我手狠了。” 宗泽被他制住脖子,哈哈笑着推他。两人很快的过了几个来回,随后陈正深也加入了战团。宗泽一时不是对手,连连笑着告饶。三人打闹成一团。 冯仕进阴郁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想不到陈宗泽一介寒门之身,竟然能跟周长安、陈正深这两个名门之后打成一团,要知道,这可是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呀。陈宗泽这小子运气也未免太好了点吧。真是看不顺眼。 不急,这陈宗泽自从进书院以来,一直是老师喜欢,同学欣赏的。俗话说的好,人无完人,他就不相信这陈宗泽无懈可击。得意吧,现在就让你尽情的得意的吧,爬得高,摔下来也更惨了。 冯仕进看了一阵,恨恨而去。 宗泽三人却是浑然不觉的。笑闹了一阵,宗泽只是不肯吐口,周长安二人也就算了。反正是出去玩,他有别的安排就由他去吧。不过,两人到底讹了宗泽一顿酒才罢手。 好了,成功的脱身而出了。宗泽放下一桩心事,回到寝室,丁全已经在了。又在给宗泽摆弄衣服。 宗泽一进门,到处乱糟糟的一片,不愉的道:“你这是在干嘛?” 看到宗泽沉着的脸色,丁全颇是委屈的道:“少爷,你明天就要进城去看乞巧节了,可不能穿的随便。我在给你找衣裳呢。本来找好了的,你偏偏今儿个就穿了。” 宗泽一听有道理,明天可是要跟真如一起游玩观赏的,可是要穿的能见人才行。他也顾不上怪责丁全弄乱了屋子,赶紧帮着一起挑了起来。最后两人选定了一件天青色的衣服,宗泽这个年纪着这种颜色的衣服,更能衬的人面如冠玉,俊秀非常的。 乞巧节如期而至了,终南书院的老师特别体恤学子,当天只上了半天课,中午课结束后都全部放了。 宗泽回到寝室打扮停当后,想了想,又拿出了真如给的羊脂玉佩戴在了腰间。为怕真如来了不知道,又叫丁全去书院门口等着,看到人就赶紧进来报于他知。 宗泽安排好后,见真如也还没来,就又拿出书来认真的看了起来。今天出去玩可谓是忙里偷闲,但也不能太闲,能补一点是一点的。 宗泽安排好了。真如却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今天跟宗泽一起去乞巧节上游玩,可是穿什么好呢。 见自家小姐颇是纠结的样子,身旁的赵嬷嬷道:“小姐,今天是女儿节,女儿家可以好好玩玩的。要不,你换回女装出去游玩也一样。” 真如有点心动,最后还是否定了。算了,还是穿男装好了,女儿家那些个穿针、投针啥的,自己都不会,只能在旁看着而已,况且自己今儿个是要跟宗泽一起去玩的。还是穿男装便利点。想好了的真如,还是如平日一样做男儿打扮去见宗泽。 不过就算是做男儿打扮,也还是好好装扮了一番。这一番打扮下来,端得是个偏偏佳公子了。 怕宗泽等急了,带着人匆匆来到终南书院门口。 刚一下马车,就见到丁全正在书院门口张望着呢。见到她,丁全急忙上前一礼:“黄公子你来了。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我家公子。”说完拔腿就跑,赶紧去给宗泽报信去了。 听说真如已经来了,宗泽赶紧再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就急忙出了寝室。 宗泽出来时,刚好被陈正深他们看了个正着;周长安见到,对陈正深道:“这小子打扮的这样光鲜亮丽的,是要去哪里?不会真是跟人有约吧。我去叫破他。”说着,就要去叫住宗泽。 陈正深拦住他:“不急,他要是真跟人有约,我们跟着去看下不就知道了么?走,反正我们也正要进城去的。这小子说不定也是要进城的。走,跟上去。” 二人果真悄悄的跟了上去,到了书院门口,见到一个俊俏公子招呼宗泽上车。待宗泽上车后,前呼后拥的就出发了。 二人看到这一幕,颇是有点奇怪。 “这陈宗泽太不像话了,真的跟人约上了。看他们的方向肯定也是进城去的。真是奇了怪了,既然如此,我们一起不更好的么。干嘛躲着我们?”陈正深不解的道。 周长安皱着眉头看着远去的那辆前呼后拥的马车,摇摇头道:“有蹊跷。刚才离的有点远了。那领头的护卫之人我仿佛在哪见过。不管了,走,我们跟上。看那陈宗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也赶紧兴撮撮的上了马车,跟着宗泽他们后面走了。 今天西京城里热闹非凡。在这个娱乐不多的时代,有了盛大的节日,人们总是会尽情的玩乐一下的。今天西京城里的女子真像是倾巢出动了,满街都是花枝招展、笑意盈盈的娇颜。 今天官府也放开了宵禁,让人们尽情的游玩。宗泽他们也是这尽情玩耍中的一员。 只见街上游人如织,几有摩肩接踵之势。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想是比赛似的,这边叫自己的头花好看,那边就说买了自己的针能夺得今年的乞巧大赛的冠军。 还有叫卖各种瓜果的,这也是乞巧节很多人家必备的。买得人多,卖得人也不少,各种叫卖声夹杂其中,端得是有趣。 这卖瓜果的很多都是半大的小子,听着他们的叫卖声,感觉,也许他们今日不光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凑热闹的,听听,这声音叫的多有意思,多欢腾。 这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早早的将过节的气氛吵了起来。天还没黑尽,街道两边都亮起了各式花灯,有那大户人家还搭起了高台,进行各式比赛。 他们走到一处高台前,这里正在进行对月穿针比赛。台上一片姹紫嫣红,娇笑阵阵。宗泽看得有趣,真如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为她们叫好助威。 这些姑娘真是身怀绝技,比赛难度层层递进。刚开始时还真是对月穿针,后面竟然是蒙着眼睛穿了,宗泽看得咋舌不已,真如也是啧啧称奇,看着自己的双手,叹道:“这可真是巧手。这才是女子的柔荑吧,哪像我。” 宗泽不赞同的道:“你跟他们相比,更是了不起。宗泽可是佩服的很的,你看你” 分卷阅读193 宗泽巴拉巴拉说了她一串的好处。 真如闻言,颜色顿开:“净说好听的。你少哄我。”宗泽笑着连连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真如还没说什么呢,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阵狂笑。听到这笑声,真如还不觉得,反正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到处都是欢笑声。 宗泽却是心中咯噔一声,这笑声怎么这么耳熟?!坏了,不会是他们跟过来了?不会吧? 宗泽转过头来,一看,闭目狂叹一声。不如他所愿,还真是陈正深二人跟过来了。 周长安二人看着他们狂笑不已。宗泽被他们笑得脸上发烫。 见有人对着他们狂笑,真如初时也有点不自在,但很快冷静自持了下来。自己见过死人活人无数的,还怕见到两个人笑么。 正要让宗泽介绍,定睛一看,却也是个熟人:“周长安是你?” 周长安这时也认出来人了:“黄家假小子,是你?” 宗泽奇道:“你们认识?” 两人何止认识,两人从小那可是就有了牙齿印的纠葛的。 原来,黄家跟周家也算是有远亲的,当年,黄总兵有事不能带着真如时,时有将真如托付到周家的。 这周长安一向是家里的小霸王,而真如却也是不遑多让,两人在一起,那是多有切磋的。不过,大多时候周长安那都是被碾压的,端看真如要不要手下留情的。 周长安用手指着真如道:“之前就听宗泽说,有姓黄的来了,我当时想着就猜到是你,但有不敢相信是你,现在想来,莫非真是你?咦,真奇怪,你这舞刀弄枪的人也喜欢这个了?” 真如觑了他一眼:“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你能读两本书好了不起么?要不要我们再来比试一番,看是你的书厉害,还是我的拳头厉害?” 周长安怂了,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赢过,反倒是做了无数次陪练沙包。今日要是没外人在场,那是可以咬牙顶上的,可有宗泽他们在旁看着,还是认怂吧;打是打不过的,在同学面前被一个女子揍的满头包那也太丢人了。赶紧不敢再皮了,哈哈笑着转开话头。 宗泽、陈正深二人看得很是惊奇,没想到一向在书院表现的很是勇武的周长安,竟然在人面前也能有如此认输的时候。 见宗泽二人惊奇的看着自己,面子上颇为挂不住的周长安深悔今天不该跟来。心中更是埋怨宗泽藏藏掖掖不肯直说,要是他早说了,自己何止于此啊。心里狠狠的记了一笔,心中直道,定要好好的讹他一笔,方才对得起自己今日的惊吓。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跟个女子一般见识了。周长安赶紧哈哈笑着转移话题道:“哈哈,街上正热闹着呢,我们去前面逛逛去?走走走,难得出来,可得好好热闹热闹才是。” 宗泽、陈正深不忍拆他的台,窃笑着附和着跟他往前走去。 几人汇合在一起往前走去,看到前面高台围了好多人,热闹的很,这可是转移注意力的绝佳机会。周长安赶紧一马当先的跑过去:“走走走,过去看看去。” 宗泽他们挤过去,原来这是一户人家举办的现做七巧果比赛,而且这比赛还设置的甚是雅致,一边赛七巧果,一边让人在一旁就就此情此景作诗。 陈正深点头笑道:“这比赛倒也雅致。” 宗泽也道:“是啊,看来,这个主人是个雅人了。” 台上的赛果子、赛诗,那是进行的如火如荼,宗泽他们还发现了几个同窗正在那儿尽情展示自己的风姿呢,女子的欢呼声越大,越是各显神通。看着同学们孔雀开屏似的表演,宗泽是看得有趣极了。 他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他,正看得有劲儿时,这时有人在台上朗声对主家说道:“这位东家,某想借贵家今日的台子跟同学比试一番,不知您意下如何?” “哈哈哈,这有何不可,今日鄙人就是要看各位才俊一展风姿。如能有更热闹好看的,尽管使出来才好。请请请。”这主家哈哈大笑着应了。 那人听了,谢过主家,来到台边,看着宗泽朗声道:“陈宗泽陈师弟,今日可愿跟某比上一场?” 第126章 宗泽正看得有趣呢,不妨听到有人向自己公开挑战?一看,原来是冯仕进。 只见冯仕进正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叫战:“陈师弟,可愿前来一战?” 没想到看热闹还能看到这一出,这可真是有趣,跟两个人当场比武也不相上下的。人们迅速围拢了过来,本就围满了人的台子,此时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冯仕进一脸挑战意气的看着宗泽,等他前来应答。 宗泽一看围观者如此之众,在这文人名声大如天的当下,那是不可能拒绝的了。不然,别人还会说他底气不足,临阵当了缩头乌龟呢。 可宗泽也非愣头小子,为了一口气,不管不顾的就会一头扎进去的。 当日跟周长安的比试教训还在眼前呢,不说卫教谕后来专门将他拎过去教导,就是宗泽自己后来回想,也觉得自己当时有点鲁莽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应战了。所以后面就有自己当场弃题认输的场面。 当时还好,乃是在书院,都是同学。他前面已经连赢两场,实力已显,后面的史论有所差池,毕竟是刚来,大家还是能见谅的。 但今日却是不行,大庭广众之下,可是不能再出现这种低级认输了,否则,那可真是无颜面对众人了。 宗泽想了想,朗然往台上走去。这样他高自己低的说话,真是让人心理上都输了一等。 宗泽来到台上,先对着主家拱手作揖:“今日扰了主家,还请见谅。” 那主家哈哈大笑:“不扰,不扰,这样甚好。你们尽可比试,鄙人一定当个见证。” 宗泽来到冯仕进面前:“今日乞巧,大家各处赏玩,高兴舞文弄诗一番,实是应当。谈何比试不比试的呢。不过,既然师兄相招,那宗泽就陪师兄切磋一二也谓为不可。” “可正因为今日乞巧,大家高兴。我们趁此机会让大家高兴也是应当。不过,既然是要大家高兴,那比试的太少太短也没什么看头,那总要多几项才好看,宗泽有个提议,不知冯师兄意下如何?” 冯仕进看到宗泽上台,心下高兴,这小子到底不敢众目睽睽之下不应战的,既然如此,今日就踩着他让自己大大的扬回名才是。 他对陈宗泽是注意多时了,俗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这句话一点不错,冯仕进对宗泽那是多有了解的。他发现这家伙在制艺、策论、时文上那真是相当有实力的,可是,在诗词跟史论上却是差了好多。 今日挑战时他都想好了,是他主动挑 分卷阅读194 战的,正常的被挑战人为了表现大度,总是会问“你要如何比试呢”。他就想,等陈宗泽问出这句话后,他就立即提出只比诗词,到时那陈宗泽是不应也得应的,众目昭彰的情况下他总不能当众说不行吧。 他想的很美好,可没想到这陈宗泽竟然如此可恶,他竟然不按牌出牌,而是自己直接出牌,他要定比试项,这,这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毫不谦让之人。他就不知道客气一下的么? 宗泽看到冯仕进那纠结的脸,当然知道他在不爽什么。自己诗词不出色可谓是整个书院皆知的。今天冯仕进竟然能当众向自己挑战,那肯定是有准备的。那自己当然不会为了所谓的谦让,而将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中。嘿嘿,自己今日这毫不客气的一招,估计冯仕进也有点懵圈儿了。 遇到这么个出乎意料的家伙,冯仕进深悔自己当时怎么就不先说出来呢。现在都已被陈宗泽顶在墙上了,不答应也不行哪。 冯仕进压下心头郁郁,故作大度的拱手对宗泽道:“陈师弟有什么好的提议,冯某无所不应。” 宗泽知道这种热闹场合的比试肯定是要有诗词的,就是因为知道这个这个,所以他才先下手,说是要多比几样的。这样一来,自己就有了缓冲的余地了。 见冯仕进问出来,宗泽就大声说道:“冯师兄,这样吧。我们今天赛上三场,第一场我们俩赋文一章;第二场赋诗一首;第三场,我们读书人总是要会背书才好,不如,今日我们就拿上一篇文章,现场记诵,谁先背出,谁为胜。师兄以为如何?” 听得宗泽说的比试,旁人还没说什么,这搭台的主家已是叫好连连:“好好,好,如此,我们今儿可能多看几场了。” 听得宗泽这安排,冯仕进大骂他奸滑。这样一来,他大概率的拉长了自己获胜的可能。不过,冯仕进也不是吃素的,赶紧说道:“陈师弟此提议不错,不过,既然是要让大家热闹,那不如再热闹多一点吧,再增加一项如何?”说完,不待宗泽答话,他已经对着围观众人问道:“我们再多比试一场给大家应景,诸位以为如何?” 有热闹为什么不看,众人哄然打好,那主家更是哈哈笑个不停,这样好啊,这样一来,今年自己这个乞巧台子说不定能成为美谈呢。 冯仕进见众人叫好,知道陈宗泽这家伙奸滑,可不能给他借口,赶紧转头对着宗泽说道:“陈师弟,既然大家对今日比试如此有兴趣,那我们就加上一场史论,你看如何?” 虽是问你,但我都说出具体了,我看你怎么说不。这个宗泽真不好说不,点头应允道:“如此甚好。”宗泽答是答应了,不过,接下来又主动出手了:“冯师兄,我看今日比试颇多,我们就不用另立题目了。除了背书一项,我们就都以今日盛景为题,可好?” 宗泽之所以这样提议,就想着史论时,如果力有不逮,可以就此东拉西扯一番的。 对于宗泽提议,冯仕进是无不可。见宗泽二人已经商议好比试项目,那台子主家哈哈笑道:“如此,那就请二位开始了?” 宗泽却是躬身道:“还有一事烦扰主家,今日背书一项,为求公允,还请先生出题。” “这是应当的。不过,你们读多,如果我出书上的,怕你们有人背过,恐有失公允。这样吧,你二人先比,鄙人现场作文一篇,然后再背,你们看如何。”那主家说道。 如此甚好,现场作文,就不存在谁先背过的问题了。宗泽二人都是点头应允。 因着是大家观看,那是图的热闹,要是两个人在这儿没完没了的写,那也没什么看头,于是,比试一切都已快为主,所有的比试,都以一炷香为限。 比赛开始,很快,文跟诗,宗泽跟冯仕进那是各得一分打平了,接下来就是史论了,这个好说,宗泽虽然于史还有欠缺,但这个欠缺说的事他的精深之处,对于近日这乞巧的由来典故他还是知道的不少的,因此,一篇文章也是花簇簇的做完了。 冯仕进没想到这陈宗泽今天竟然会如此取巧,竟然赢得了今日的史论?看来自己大意了,刚才竟然直接同意了比赛的题,这陈宗泽真是狡猾,想是当时就想到了这点了。 现在比分二比一,虽还没进入最后一关,宗泽已经扬起了胜利的微笑,背书这一关,他可以说是毫无败绩的,不足为虑。冯仕进也有点焦虑了,自己没有退路了,只有最后一场的机会了,且还不知这个机会是不是他的。 这时,台子主家也已经将文写好,对宗泽二人道:“鄙人文已写好,你二人就请以我此篇文章来背吧。” 宗泽正要上前领命,这时,有声音响起:“且慢,此番比试如就此而比,恐有失公允,我看还要另做计较才是。” 第127章 宗泽本想着胜利在望的,却没想到这时有人提出质疑了。 回头一看,一个文人打扮衣饰华贵的中年男子在台下看着。 见宗泽他们看了过来,那人朗声一笑:“某认为此次比试还可商榷一二,你们以为如何?” 你都说要商榷一二了,自己还能如何。宗泽忙弯腰作揖道:“先生认为要商榷一二,请问要如何商榷呢。” 那人目光一闪,这个学子可真是心性了得,丝毫不为自己方才话语所动,回答的也颇是圆滑。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那人对着宗泽一颔首,先没回答宗泽的话,而是对着台上的主家说道:“今日扰了老先生的兴趣,还请莫怪。” 那主家笑道:“无妨,无妨,鄙人今天也是凑热闹,当然是越热闹越好。足下有什么但说无妨。” 那人闻言笑道:“既然如此,那鄙人就说了?方才这两位学子比试,我看,比试的条件大多由这位陈同学说出。在出题上这位冯同学却是站了下风。所以,鄙人觉得如公平起见,这最后一场还是不要如此比试的好。” 那主家笑道:“足下可是另有高见?” 那人道:“我看这两个同学都是衣饰不凡的,想必都是有书童的。鄙人有一问题,想要问二位:二位的书童可是识字?” 宗泽已是隐隐猜到来人之意了,可是问话不能不答,只得道:“学生的书童才跟学生没多久,原是不识字的,就现在跟着学生才读,之识得几个字而已。如要他比试,恐是力有不逮。” 那人心道,这陈同学可真是谨慎,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提出了,当然是要达成的好。那人闻言笑道:“无妨,也不是多难的,只要识字就成。” 说完,这人说出了他叫住的目的:“为求公平见。我看,这最后一场就由二人的书童出战,诸位以为如何?” 这个主意新鲜, 分卷阅读195 大家纷纷叫好,看热闹的气氛都拔高了好多。见状,那主家也笑问宗泽二人道:“二位以为如何?” 本来这个背书是宗泽想取巧的,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生生的将自己的胜率给扳坏了。宗泽甚是遗憾,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可是跟冯仕进向自己挑战更是有所不同,毕竟,这是于他们无关的第三方出现了,这个可不好拒绝。 宗泽只得拱手答道:“学生无异议。”冯仕进更是爽快,这对他是好事呐,赶紧诺诺连声的答是。 他可是知道的,陈宗泽的这个书童可是没多过多少书的。哪像自己的书童,那是从小跟着自己一起读书长大的。如果真要背书,那陈宗泽是输定了。赶紧忙不迭的答应了。 见双方都没有异议。那中年男子走上台来,唤过二人的书童上前。 本来看热闹看的正有劲儿的丁全,不曾想自己也要被人看热闹了。听得让他上台背书,吓死了,天爷,他才刚过了识字关呢,这样上台比试,会不会给自家少爷丢人哪。 不过,现在这种情形,丢人也得上去,要是不上,更是给少爷丢人了。丁全惴惴的走上了台子。 丁全颇是忐忑的上台时,那冯仕进的书童却是昂首挺胸的已经上台了。 宗泽初初听说让丁全来背,真是心中一沉,丁全肯定是比不过了,自己刚教他认完字呢。要知道,背书一道,除了像自己这种生来就有天份的人,很多人还是后天培养而成的。书读的多了,才会找到窍门,才会背的快。可丁全是两样都不占了。 不过,事已至此,那就让丁全上吧。宗泽刚开始还担心输掉,现在确实不担心了,输就输吧,自己现在还是二比一领先着的呢。输了也是二比二,大不了再比试一场就是了。 心态放松的宗泽,见丁全颇是惴惴的样子,赶紧安抚他道:“无妨,尽你所能去做就行了。” 那主家见他们都已就位,高兴的宣布最后一场比试开始。 见最后一场比试开始,台下气氛更是热烈,有好些凑热闹之人当场下起了彩来:“来,来,我押那陈书生。” “我押那冯书生二十个钱!” 台下一片吆五喝六,热闹的不得了。背书本就是要清静,何况丁全这个刚刚才扫盲的人呢。 本就紧张,这些吵闹的声音就被无限的放大了。顿时,丁全本就满头大汗的脑袋,更是流水般的出汗。反观那冯仕进的书童却是气定神闲的很。 见此情形,台下下彩的简直是一边到倒。到了后面就几乎只有真如他们几个押了丁全胜了。这个押宝可真是为情谊计,其实连他们自己都知道,这个是赢不了的。 果然,结果毫不出人意料,冯仕进的书童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这个结果宗泽却是不意外的,丁全输了才正常,要是赢了才奇怪呢。见丁全颇是沮丧的样子,笑着宽慰了两句。 可丁全一点也没被安慰道,更是觉得对不起自家少爷的。心中暗下决心,这次回去可要像少爷一样,好好的多读几本书来。后,他果然用功,很是读了几本书,这也算这次比试的意外之喜了。 现在比试已经是二比二。众人热情高涨,这样才好嘛。二比二,那还得分出胜负才是,又有得热闹看了。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最后一场比试些什么花样的事来。这时,一声懒洋洋,颇是轻蔑的声音很是大声的响起:“就为这你们这些人也能争论这么久。哈哈,这个比试可真手好笑,搞了半天儿了,也没分出个胜负来。真是好笑。” 冯仕进本就为今天的事有点懊恼,本来认为是必赢的,谁知却是险险扳平。现在还要再试一场,真是胜负难料啊。心头正在忐忑,见有人出声讽刺,当即怒回到:“你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口出狂言。” 那出声之人,不屑的答道:“我是什么人,也是你配问的么。说的就是你呢,挑战了半天,却也赢不了人家,岂不可笑。” 冯仕进大怒:“你这人好生无礼。你算个什么阿物儿,也敢这么说我。” 话音未落,只见一物只朝他面目飞来,躲闪不急,顿时嘴巴流血脸颊肿了老高,当即倒伏在地。众人一片哗然,今天本就是高兴之举,却没想到有人竟然出手伤人。 宗泽也是大怒,今日虽是冯仕进挑起比试,不管他动机如何,都可看做是同学之间的切磋,文人斗文本就是应该的,就算他心有不良,那也是宗泽的事,其他人也不该出手伤人的。 宗泽看向台下,这时,真如也快速的来到台上,以期护住宗泽。 刚才出言让书童比试的中年男子,正准备喝命将伤人之人抓起来时。却是看到,刚才说话以及伤人的竟然是异族人。 台下一群劲装男子拱卫着刚才出言不逊之人。只见这人只不过是个十四五的少年,但见这少年衣饰华丽,就是腰侧佩的弯刀也是镶满了宝石。 这中年男人心头一沉,这个时候能在西京的,又是这个年龄的异族贵族,想来就是瓦剌王子哥赤无疑了。这事可就有点棘手了,这可不是大明自己族人打架。 这可是异族之人,重了不行,怕伤了两国的情分;轻了也不行,如果真轻轻放过,那也太有损大明的颜面了。 这中年男子还在踌躇,而那瓦剌人却是洋洋得意的不行,一副你们也只不过如此、能奈我何的样子。 宗泽见无人应对,不能这样塌了大明的面子,宗泽出口斥责道:“你这人真是好生无礼。今日好好的乞巧游玩,你竟然出手伤人。观你打扮,必是异族贵客,既如此更应遵守我大明法纪,以维我两国邦交。” 听得宗泽之言,那瓦剌王子哈哈大笑:“你们这些狗屁文人,就只会耍嘴皮子。你们大明皇上见了我都要礼让三分的,我就打了,又能如何。哈哈。你们这些异族人好笑的很,在我们瓦剌,别人如果帮这自己打败了敌人,那是要生感谢的。我观这人一直在跟你做对,我今日这样做也算是帮了你,你竟然不识好歹。” 宗泽怒道:“冯同学乃是我大明手足,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岂容你一夷人置喙。我大明的子民也是你能伤害的,还不快快认错道歉。” 瓦剌王子一听,不屑道:“道歉?我哥赤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让我道歉的。今天你是第一个。我通常对第一个总是有大礼送上的,看来今日你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本王子是谁了。” 宗泽大怒,还想再说,真如却是上前道:“好大的口气。你想怎样个教训法呢?让你的这些侍卫蜂拥而上,跟这些手无寸铁的书生打上一架。哈哈,哥赤王子可真是勇武过人哪?原来你们瓦剌也不过如此?” 哥赤大怒:“你敢如此说话!看来今天不让你 分卷阅读196 们这些软脚马,见识见识我瓦剌的厉害,你们是不死心了。来人。” 真如嘴角一挑,更是不屑:“哦,原来是找人帮忙打架啊,我还以为是你自己亲自上呢。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陪你们过几招,让你这井底之蛙看看我大明勇士的风姿。” “好哇,来,我们好好打上一场,也让你们这些大明人见见什么是真正的勇士。”哥赤不耐的叫嚣着,一挥手就要让人上了。 真如的侍卫早就不耐了,见状,也孔武有力的上前来,准备迎战。一见双方一触即发,宗泽大急。这可不行,今日乞巧,全城人热闹狂欢一场,常人混战一场都不行的,何况这牵扯到两国之间了呢。更是不能轻易动手了。 不说别的,这哥赤乃是瓦剌王子,万一混战中伤了可不大好。宗泽急智之下,看到站在哥赤旁边,那看起来颇是斯文的人,非常有别于其他瓦剌武士,看来,这也许是个谋士智囊了。 宗泽拦住真如;那衣饰华贵的中年男子,也是气场全开的喝住几个侍卫,这个时节,不宜多生事端。 宗泽看着台下那谋士道:“这位阁下,在下有一事相问,不知阁下可能解惑?” 那谋士看了这许久,一直没有说话,想着自己今日很是低调的,可没想到还是被这姓陈的书生发现,他之所以一直没开口,也是笃定今日对方不敢对自己这一行做什么的。 现这姓陈的书生既已找上门来,那就要应答一二了,他对中原礼仪很是熟络,闻言,也是抱拳一下:“阁下想问什么?但问无妨。” 宗泽定定的看着他道:“既如此,阁下请恕在下无礼了。请问阁下:夷狄之有君,不如华夏之无。此话何解?” 第128章 那谋士闻言,当即色变:“陈公子此言何意?” 宗泽道:“阁下,方才贵国王子出言挑衅、伤人,这种种狂妄之态阁下均是看在眼里,我们也俱看在眼里。我华夏乃是礼仪之邦,想是贵国对礼仪不甚熟悉,所以理所应当如此。” 那谋士一听,这陈书生可真是伶牙利嘴,出手就扔出他们孔圣人的话,孔子的“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说的就是蛮夷之人不懂礼仪,自己现在如是说自家王子那是无意为之,那更是被坐实了这句话了。有意为之那当然更是不行的。 那谋士笑道:“礼仪这东西那是有来有往,你既然说我们无礼,那为何不看看你们自己呢。且不说,是贵国的人先对我们无礼的。单按你们华夏的规矩,我们王子方才已经表明身份,而你等也不见收敛有礼,还是只叫阵不已。按照贵国的礼仪,见到王子应该行何礼节方不为失礼?这尚在其次。” “既然已经知道我们乃是他国之客。既然你华夏乃是礼仪之邦,不是更应拿出礼仪风度来吗?可刚刚,尔等跟我们王子争锋相对,鄙人却是没见到半点礼仪之风。这可是跟贵国圣人说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相径庭。我们乃是贵国皇帝盛情相邀而来,而今日我们却没看到诸位的对我们的到来有高兴之意,莫非,诸位是对贵国皇帝的决定有所疑议?” 宗泽一听,这人可真是口才了得,也深知如何打击对方的痛点了。 在大明这个君权至上的国度,皇帝说的话那都是金口玉言,讲究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人说他们夷狄无礼的很,有君王还不如华夏没有君王的民众知礼。他就歪楼到说是你们对你们国君之言不尊。 宗泽闻言笑道:“对有礼之人做有礼之事,正是我们华夏人应该恪守的。可是对无礼之人,那就没必要再奉行此礼了。圣人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正是此礼,这完全合乎我们华夏之礼。” 宗泽跟那谋士一来二去的辩了一阵,虽是都没说服对方,但都对方的实力有了不俗的认知。尤其是那谋士,看到宗泽以如此稚龄竟然能跟自己对答几回,真是心惊不已。 那中年文士也颇是意外,没想到这个叫陈宗泽的学子竟然辩才如此了得,从他话中之意都可以看出,此人《四书五经》功底颇为深厚。 真如在旁也是看得只冒星星眼,真是与有荣焉。虽是见过宗泽的机智,但今日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宗泽卖弄学识。之前总是觉得读书人酸气文弱,今日看宗泽哪有一点文弱之感,真是有种伟男子之感。看这对阵的气势,看这学识,真是无一处不好的。 一阵唇枪舌战之后,别人是非常欣赏了,但哥赤却是不耐烦道:“你们俩这么说来说去有个什么劲。礼之一字向来是对该给的人给。我们瓦剌一向认为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那就要拿出相当的实力才行。光卖卖嘴皮子那可是不行的。” 闻言,那中年文士问道:“请问哥赤王子,想要让如何呢?” 哥赤道:“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让你们的人跟我打上一场,如果真能胜了我,你们的要求也不是不能答应的。” “好极了,不知哥赤王子想要如何比试呢?”等了好久的真如长舒了一口气,就怕你不这么说,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哥赤道:“别说本王子欺负人。如何打,你们定吧。” 那中年文士一听,可是太好了,这可是你将主动权给我们了。这样好啊,自己这一方来定,就避免了混战打群架的可能了,这也就少了出意外的可能。 听得自家王子竟然将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中,那谋士身形微动想要说什么,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今日之事还是不要闹大了好。既然是他们来定规则,想来是不会出大事儿的,以他对中原人的了解,他们总是喜欢大事化小的,此事低调处理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中年文士问真如道:“我观你带的侍卫很像是西京卫的人,你带得可有好手?” 真如道:“回前辈,晚辈这次带来的人都一已一当十的好手。前辈尽管差遣就是了。” 那中年文士闻言点头想了一下,转身对哥赤他们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见识见识瓦剌勇士的风采。今日乞巧节,也算是为大家请大家赏玩一番了。这样,我们一方各出三个人,三盘两胜,哥赤王子意下如何。” 哥赤道:“这方法不错,可以好好打上一场了。不过本王子却是要亲自上的。” 那中年文士答道:“哥赤王子也要下场,那请须知拳脚无眼,如有伤到可是不好,不如还是另选人下场吧。” 哥赤却是不答应,他一定要亲自下场。 真如在旁听到这哥赤要亲自上,碍于他王子之身,那跟他对仗的人肯定是不好下死手的,毕竟万一伤了他可是不大好;可就是因为不好下死手,那打起来必定会束手束脚,输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看来,不能选别人,既 分卷阅读197 然如此,那就自己下场好了。自己虽是男子打扮,但身形比那哥赤小了很多,如果有个什么,想来那哥赤也没脸闹的。就算是最后闹起来,自己就公布自己的女子身份,看那哥赤如何丢人。 见那中年文士面有踌躇,打定主意的真如上前一步道:“前辈,答应拿哥赤吧。就让晚辈去对付他好了。” 闻言,中年文士仔细打量打量了真如,阅人无数的他当然看出真如是女子了。看到她这年龄,还有他从西京卫带出的侍卫,心底猜到,这想必就是黄天和带在军营的那个丫头了。 听说他这丫头经常跟着他爹行军打仗的,既然如此想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于其它的,他也跟真如想到一起了。最主要的,如果事有不对,自己可以叫停,那哥赤总不好追着个姑娘打吧。 打定主意的中年文士对哥赤道:“既如此,就依你了。” 说完,已经完全成了这台挑战的主管人的中年文士道:“那我们这边就出三个人了。”一边说,一边叫过自己身边的人道:“沥泉,你来对阵第一场。” 又对真如问道:“你这边可以派个人上第二场。”真如闻言,对身边一侍卫道:“曹卫,第二场你去吧。”曹卫抱拳上前:“是,曹卫领命。” 对阵之人安排好后,那中年文士走到台中宣布了这次比武的规则:不用刀枪剑矢,只看拳脚,将对方打下高台者赢。对此规则,瓦剌没有意见。于是,那中年文士就宣布比武开始。 原来安排第一个出战的是沥泉,可是,瓦剌那边第一个上的人竟然是哥赤。这样一来,这沥泉就不好再上了,于是大明这边的出场顺序就要进行调整。原本是最后一个上的真如,只能被调整到第一个了。 见真如要开场比武,宗泽颇是担忧的叮嘱真如道:“你可行?不要逞强,不行,你就认输也没什么的。后面还有两场呢,万不可以硬抗。” 真如道:“不用担心。我知道分寸的。”话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跃跃欲试,一心要揍得这哥赤满地找牙的好。让他好好见识见识我华夏之人是何等的勇武的。 那哥赤早已解下腰间的弯刀跳到台上了,见还没人来,正不耐烦的要叫阵呢,这时,真如走上前来。 见到真如走到自己面前,哥赤颇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要跟我比。我哥赤是要找个人好好比一场的,可不想欺负人,你快走一边去吧。” 台下众人见现在双方都已就位,对阵马上就开始了,刚才看着这边剑拔弩张的样子,好多人都远远的避开了。现在见双方谈妥,要比武定输赢了。这个好,有看头,又不容易起冲突。众人又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见到真如哥赤二人站在台中迟迟不动手,好些心急之人就在旁叫喊了起来:“快点,快点哪。怎还不动手。”见哥赤在叫嚣要换人来打,有人就不耐的叫道:“我说,那什么王子的不是怕了吧,怎还要换人呢。” “就是,磨磨唧唧的还不开始,先前不是叫的很响的么。” 哥赤被台下的声音催的火起,恨恨对真如道:“是你自己执意要跟我打的。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你可别怪我欺负你。” 真如仰唇一挑眉道:“那可不见得,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对打了起来,起初几个回合,双方都是在试探中。试探了几次,哥赤对眼前这瘦鸡样的对手的实力,有了重新的认识。想不到这小子还有几把刷子。于是也稍稍收起一点轻视之心,用心对打了起来。 真如先时也一直在游走试探,基本上是出拳后,并不跟对方对打,而是迅速闪开,观察对方的出手,熟悉他拳脚的路数。几个回合过后,真如已是摸到了那哥赤的打法。 既然对手实力已经摸清,真如就毫不客气的迅速上前,真如时而闪电般的连续出拳,时而有力灵活的出腿。准备不足的哥赤初时被她打的很是狼狈,就是脸上都挨了一脚。 不过,瓦剌人一向彪悍,从小摔打着长大,各类拳脚师父轮番教的哥赤也是实力不俗,稳住阵脚,几个回合后也差不多摸清了真如的出手路数。 互相了解的差不多了的两人,一时间打的难舍难分。 那天路上遇险,光顾着逃命了,宗泽还不觉得。今日宗泽可是真正的见识了真如的实力。想不到身板看起来甚是单薄的真如竟然实力如此惊人。宗泽看得赞叹不已。 不过虽是赞叹,但看到哥赤时而打向真如的拳头、踢向她的腿,同样也是心惊不已。 宗泽看得是心情跌宕起伏,热血沸腾。真如这时也在边打边想办法了。 这哥赤的体力惊人,两人打了这么多回合,还不见他有丝毫的松劲儿,而自己却是撑不了多久就会泄气了。必得赶紧一鼓作气拿下,不可跟他持久耗下去的。 打定主意的真如找准机会,虚晃一枪。往哥赤的面门踢去,哥赤急忙闪避,这时真如却是扑上前去,连续对着他的肚腹连续出拳,趁他招架之机,脚下一勾,将他勾倒;哥赤仰躺而下台。 “哦,我们赢了。” “哈哈哈,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众人欢呼不已,狂喜欢呼的声音是响彻云霄。宗泽也赶紧快步跑向真如:“真如,你怎样了,可有受伤?” 真如摇头道:“还好,就是肩上挨了一拳。那哥赤今日是有点轻敌了,可能是看我身板不及他,出手确实是手下留情了一点。” 宗泽这才放下一点心来,心中对那瓦剌王子的感官也好了不少。不错,还知道让一让弱小,为人也不算太过差劲了。 第一场就输了,瓦剌人脸色都不大好。不光是为输了脸上不好看;其实这个对尚武的瓦剌人来说,比武输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有赢就一定有输的不是。他们主要担心的是自家王子闹脾气。 不过,出乎人意料的事,哥赤今天虽然输了,但心情却是尚好。从地上腾跳起来后,复又上台了。 看到他上台,那谋士心头一跳,怕他闹事,正要让人上去看着的,谁知,哥赤竟然出人意料的抱拳认输了,还顺便说道:“今日哥赤也算是见识了你们明国勇士的实力。今日都是淑女出游的时候,接下来的比武就作罢吧,免得惊扰到了各位姑娘。” 想不到看起来很二的瓦剌王子,竟然能说出如此通情达理的话。那中年文士真是心头一松,这事可算是了了,不然,接着比下去,谁知道还生出什么事来呢。赢了输了都好像不是件好事,这样正好。 哥赤也算是有担当,在这场中说完后,又叫上一人来:“宝奴,给你刚才打的那人陪个礼。” 宝奴来到冯仕进面前,对他道:“刚才手误,还请多担待。”当众被打,这实在是太伤面子了,现在总算挽 分卷阅读198 回点颜面的冯仕进,赶紧表现大度的说无事,他原谅了他们。 冯仕进本是客气话,谁知那哥赤却道:“我可是看在刚才那位小勇士的面子上才让人赔礼的。我们瓦剌只有强者才能说原不原谅的话,你算个什么,也敢跟本王子说原不原谅的?” 宗泽……看来日后跟这些瓦剌人打交道,还是直接点的好,就事说事好了。 那中年文士见势不对,赶紧将话茬开。直道事情已了,请他们可以走了。瓦剌人也算是说话算话,反正自家王子都不闹事了,那就走吧。 不过,哥赤走时,还特意找到真如道:“好小子,很有几下子。下次再跟本王子切磋切磋。”边说还边用拳头准备去擂真如。 宗泽见状,赶紧一把拉开了真如。那哥赤瞪了一下眼,正要发作,那谋士却是说话了:“王子殿下,今日我们出来的也很久了。还是先回去吧。” 哥赤顿了一下,到底还是带着人走了。送走了这尊大佛,众人俱是松了口气。 那中年文士也哈哈笑着嘉奖了一番宗泽他们,说他们今天为大明立了大功了。 听的这人如此口气,又见他今日在场中主持事宜那架势,众人都心头犯嘀咕,此人究竟谁? 第129章 危机顺利解决,众人高兴不已。刨掉中间的波折,今天出来玩也算是爽快;有得玩,有得看,还顺道露了把脸。 真如今天也是痛快的很,平日里都是跟侍卫对打,他们实力还是有所保留的。今日可是打了个痛快。 见众人都是喜笑颜开的样子,那中年文士也满面笑容的对宗泽他们说:“今日之事尔等可是立了大功了。现在好好去游玩吧。我等告辞了。” 说完,对着主家轻轻一拱手,转身离去。 见他离去,宗泽他们也纷纷谢过主家离去。宗泽他们正要走时,看到冯仕进,嘴歪脸肿的站在那里;宗泽想想,这个同学平日里看自己的眼神虽是有点怪,但是,毕竟是同院同学,招呼一声吧。 宗泽走上前去关心一下:“冯师兄,你今日受伤不浅,现在可还好?还是赶快回去看看伤吧。” 本是正常的一句话,可是惹得冯仕进大为不爽,深觉宗泽是过来看他笑话的:“哼,我这样子,你很高兴吧。用不着你假好心。” 宗泽愣了一下,心想着冯仕进说话怎此冲呢,虽是心里不高兴,但想着他今日也算是丢大脸了,心里不痛快也是正常,他要说就让他说两句吧。遂不以为意的转身走了。 见状,陈正深跟周长安也不好说什么了,看样子,这个冯同学心气儿很是不顺。不过,想他遇到今日之事,也是能理解的。于是二人也不上前招呼了,只是轻轻一颔首就转身离去了。 冯仕进原本还想着他们会对他好好宽慰一番的,却不曾想,周长安两人什么都不说就转身离去了,真是心中大恨。 几人重又来到街上逛了起来,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看头鳞次栉比。因着方才跟瓦剌的了。 几人走在街上,也还兴奋的说着今日比赛的事儿,从宗泽的表现,再到真如的拳脚,都是赞叹不已。 宗泽的辩才、学识,之前大家在书院都已经见了不少,今日这样,大家虽仍是赞叹,但到底理所当然的多了,不会有多惊讶。 人总是对自己不擅长的而赞叹,今日,宗泽他们几个书生,就是在不停的赞叹着真如。 陈正深很少见到真枪实弹的打斗,今日这种近距离的格斗对他可真是一种震撼。到现在,心头还难以平静,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今日也顾不上真如是个姑娘不姑娘的问题了,对着真如惊叹不已:“黄姑娘,你可真厉害。看你今天这身手,真是让人佩服不已啊。” 真如还没答话呢,周长安已是说道:“可别光夸她,她能有今天,我可是立了大功的,那都是我一起切磋得来的。” 自卖自夸完,周长安又对着真如道:“不过,我们也有好几年没在一起切磋了。今日一见,你可是大有长进哪。” 真如嗤笑道:“你可真是大言不惭。什么切磋,你何时跟我切磋过?都是被我打的好吧。” 真如没说错,这还真是周长安的血泪史。周长安脸上挂不住了:“我说黄真如,你能不能像个姑娘家。动不动就打就杀的。” 两人一来二去的拌着嘴,宗泽二人听得也是十分有趣。没想到周长安也有这么凄惨的挨打过往。 见宗泽二人那憋都憋不住的笑容,周长安道:“算了,你们要笑就笑吧。哼哼,可别笑我,要是换了你们,还不是一样。” 对此,宗泽是十分认同的,连连笑着点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真如可真是女中豪杰,我可不是对手。” 听得宗泽这话,真如有点紧张的看向了宗泽,听到宗泽接下来的话,方才笑颜逐开,只听宗泽道:“不过,看她跟人对打,可真是看得人热血沸腾。真是让人欣赏不已。” 周长安也道:“你别说,这丫头在一上面真是有天份,小时候,我俩一起学的,可总是不如她。唉,技不如人,不得不承认啊。弄得我想吹吹牛都不行。” 真如在旁笑道:“哈哈,周长安,看不出,你现在也会说好听的了。我可是听人说,别人一提起我练武的事儿,你都吹牛,说那是因为你改道儿了,要不然,我肯定不是你对手的。哈哈,到底读了几本书,知道当着人面说好话了。” 见真如当同学面揭自己老底,周长安不服气的顶了回去。看着二人拌嘴,宗泽二人好笑不已。 又走了一阵,看到前面不远处一坐酒楼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陈正深提议道:“我们都走了这半天了,累的紧,不如进去吃点东西?” 宗泽等人附和不已,刚才光顾着兴奋了,不说还好,一说,大家还真觉得饿了。 进得酒楼,见到宗泽他们这群,被人前呼后拥簇拥着的少年公子,掌柜的赶紧迎了出来:“几位请,请到楼上雅间坐。”边说边躬身将他们迎进了楼上靠街边窗子的雅间。 几人进去坐定,一转眼也能看到外面的热闹街景。大家甚是满意。 周长安点头夸道:“不错,这个地儿还好,又能吃东西,又能看热闹,一举两得。” 酒菜上来后,几人开始吃喝起来。大家先自碰了几杯。然后就边吃边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周长安上劲儿了,非要宗泽他们跟他划拳。陈正深也是跃跃欲试,在家时经常看到宾客大人们吆五喝六的喝酒,其实心里是很想跟着试试这感觉的。今日正好,就他们几人,可不得好好喝 分卷阅读199 喝么。 见他俩喝上劲儿了,宗泽赶紧劝道,稍稍喝点就是了。宗泽酒量一直都还好,他是不怕的,不过担心他们俩喝醉了。 正在劝说呢,宗泽心头一动。今日真如跟那哥赤打了一场,她说不要紧,但自己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本来是想好好问问的,他们那两个家伙一直都在,想说点什么关切的话颇是不便。 他们要喝酒,那正好,趁机将他们灌醉了去。免得回去要他们一个马车,刚自己还在担心呢,跟这两个家伙一个马车回去,那自己还不得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心中起意的宗泽,赶紧改变主意,极力的附和二人喝酒划拳的提议来。 于是宗泽三人就开始划拳来,一阵“五魁首”、“八匹马”叫喊过,周长安跟陈正深二人脸都红如重枣了,但嘴里还在叫嚣这要喝。 宗泽看两人这样,赶紧好心的劝说二人不能再喝了。喝醉了人总是会说没醉,两人还嚷嚷着再喝两杯。宗泽看二人好像醉的不够,于是又好心的陪他们喝了两杯。 这下两人可是喝得直摇晃,宗泽见状,这真是不能再喝了,赶紧叫来二人的随从,让他们先将二人送回书院。 见宗泽将他们二人送走自己却是没打算走,已经站起来的真如复又坐下:“我们不跟着一起走么?” 宗泽摇摇头:“让他们先走吧。我可是不想跟他们一起走的,免得被他们审。你今天吃好了吗?” 听得宗问,真如连忙摇头:“没有,光看你们热闹去了,我还真没吃饱。” 宗泽道:“那我们接着吃?你上次在茶楼时都说要喝酒的。今天我看你也只稍稍的喝了两杯,想是还没喝好,要不要再喝点酒?” 真如连连点头:“好,好,我们再喝点。” 两人又叫了一壶酒来,边吃边慢慢的喝了起来。喝了几杯,真如见宗泽面不改色的跟自己喝,大为惊讶:“你酒量可真好,周长安他们都醉成那样了,也不见你有事。现在还又陪我喝了这么多。” 宗泽笑道:“我酒量不错,这个想来也是天生的。尤记得,当年我第一次喝酒,是在风白县,跟一个叫马建的同学喝的。他喝的酩酊大醉,我却是一点事没有。不过,说是没事,但回家了,满身酒气,还是让我爹修理了一顿。嘿嘿。” 听到宗泽说起他往年的事来,真如特别感兴趣,连连追问。宗泽也就跟着说了一些。真如听得是津津有味。 两人说了一阵,宗泽道:“可别光说我了。到是你。你今天身上不是被那哥赤打了一拳的么,现在可还好?”宗泽紧着问道,这可是他担心了一路的问题。 见宗泽关心,真如心下高兴:“没事,不重,没伤到哪里。你放心好了。” 宗泽哪能放心,借着酒劲儿叮嘱真如要小心自己,不要出去做危险的事情,末了,宗泽道:“我知道你与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但还是要多注意自身安全,遇事不要冲在最前面。你是女子,理当享受我们男子的保护的,事事都让你一弱女子去做了,还要我们这些男人做什么呢。” 听得宗泽的关切之语,真如感念不已,笑道:“我省得的,你放心,日后我定不会去做那些带兵出征的事儿了。唉,其实,现在就算我想,也没那机会了。” 见宗泽抬眼看她,真如轻叹一口气道:“你是不知道,自从那次坠桥失踪之后,我爹就再也不让我去做那些个事了。有时,我憋的狠了,要我爹给我些轻省点的事儿,他都不肯的。” 宗泽笑道:“你爹这样做是对的,要是换了我,我也不肯的。” 听得宗泽这话,真如抿嘴一笑,复又想起一事,问宗泽道:“你现在可回骑马了?要是不会,我教你可好?” 宗泽道:“现在我没时间去学那个。八月就要拔贡考试了,我要先将这个考试的头等拿下才行。这才是我目前的重中之重。至于骑马,只能等拔贡考试完了后再学了。” 真如问道:“这个拔贡考试对你很重要?我看你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宗泽点点头道:“是啊,非常重要。我们秀才有岁考,还有乡试前的那一场科考都是要回原籍考试的。可是金洲府离这里太远,一来一回,少说要三四个月的。我是没那工夫耽误在路上了。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拔贡考试了。” 真如疑惑的问道:“那也就是说,如果你这个拔贡考试考过头等,你就不用回原籍考试了?” 宗泽点头:“是的。”真如谓叹道:“难怪。那你好好考,这次一定要考过了,不然在路上这样跑,也太耽误时间了。不过,我也不过是白说一句,你读书一向很厉害的。这次拔贡头等你肯定是不再话下的。” 宗泽笑道:“你可真看得起我。这个考试可是有小状元之称的。可不一般的。” 真如也笑了,不过她对宗泽那是有绝对信心。在读书一道,她不擅长,没必要外行去说内行话了。知道他厉害也就行了。真如转开话头:“那好,等你考完拔贡考试,你就好好的学学骑马。要是没师傅教,我来教你。” 宗泽摇头道:“那可不好耽误你的。我们书院有马术教头的。” 两人东拉西扯的说着,真如也是喝了不少杯。宗泽看她那清素的脸已是变的艳如桃花,怕她喝的太醉了,赶紧叫停。 真如看时候不早了,想着宗泽明日还要上学,于是就提议回去。 因着宗泽刚才隐晦的教导,这次真如没跟宗泽抢着付钱。宗泽心道,总算有了一点女儿家的自觉了。 两人乘上马车,真如到底还是有点醉了。渐渐的头都歪了过来,宗泽看她在马车中那动摇西晃的样子,怕她撞到了,赶紧将自己的肩膀抬高,让她靠的舒服点。 马车辘辘,车内静谧一片,很快,马车就驶到了终南书院。 宗泽下车前,将马车里的靠枕放好,将真如轻轻的扶倒躺下,出来后,有特意交代真如的侍卫,路上要小心行驶,马车要架稳点。 叮嘱完后,宗泽一边往书院内走去,一边犯愁的想,明日那一关可怎么过呢?自己可不得被周长安二人削死的。 第13o章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反正这俩家伙现在醉的不行,是审不了自己的。明日再说。 鸵鸟心态的宗泽抱着过了眼前再说的想法,装作不在意的回寝室洗嗽睡下了。 第二日,刚刚上完上午的课,周长安都已经到了宗泽课室外面等着。 宗泽看到,心中叹了口气,这可真是该来的总归要来的。宗泽慢慢的走出了课室。刚刚走到门口,周长安就一胳膊搂过了他的脖子,冷哼道:“好小子。我看你平日走路挺快的呀,怎么今天走的这么慢?” 宗泽嘟囔 分卷阅读200 着:“走那么快干嘛。慢慢走也一样的。” “嘿嘿,慢慢走?我看你是知道我们要审你吧。走,今天跟我走,我可是要慢慢审你。”周长安崫住宗泽脖子,拖着他往前走去。 这时,陈正深也赶过来了。看到他,宗泽真是要闭目长叹,就知道他们一个都不会拉下的。 周长安看着陈正深笑道:“我想着你也是该来了。走,我们找个地儿审他去。” 宗泽被他拉得是哎哎只叫:“等等,我们还没吃饭呢,吃完饭再说也一样哈。走走走,先吃饭去。” “行吧,先吃饭去,吃了饭再审你也一样,反正你是躲不过的。”陈正深赞同先去吃饭。 三人来到书院饭堂,待周长安二人都已经吃完了,宗泽还在那慢条斯理的吃着呢。 这下不光周长安,就是陈正深也不耐的威胁宗泽:“我说陈宗泽,你要是再这么慢吞吞的吃饭,我们可是就在这儿审你了。” 宗泽一听,罢了,吃的再慢,这饭也有吃完的时候,左右是躲不过的,还不如快点儿呢。想通了的宗泽,很快的吃完饭。 宗泽刚一放下筷子,就被陈正深二人拖着走了。宗泽连连挣扎,陈正深二人直是不放。几人笑笑闹闹的往宗泽的寝室而去。 进得寝室,丁全正在里面收拾。周长安一甩头,对他道:“我们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丁全手上的匣子还没放下呢,闻言看向宗泽,待宗泽说道:“你先出去吧。”他才走了出去。 丁全一出去,陈正深迫不及待的赶紧将寝室门一关。 两人逼近宗泽:“说,你怎么认识黄家丫头的?” 宗泽被二人逼到椅子上坐下了,仰头看向他们:“也没什么的,就莫名其妙就认识了的。” “哼哼,莫名其妙就认识了。我怎么没莫名其妙的认识一个陌生女子呢。你要是再不说,可别怪我下狠手啊。”周长安坏笑着逼近宗泽。 宗泽还在斟酌怎么说呢,陈正深却是发现了宗泽身上的玉佩:“咦,你身上这玉佩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之前佩的不是这块儿。” 听得陈正深说玉佩的事儿,周长安直觉有情况。赶紧也凑过来看,他托起宗泽的玉佩细细一端详,啧啧有声道:“看这白玉,状如凝脂,触手生温,一看就是顶级和田玉了,这块儿玉佩少说也值个好几千两的。陈宗泽,你是在哪儿发财了?” 陈正深也道:“不错,这块儿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是薄有家产,莫非,是你故意谦虚?” “哦,我知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黄真如那丫头送你的?”周长安眯这眼睛逼问宗泽道。 陈正深也反应过来了:“对,对,肯定是的。宗泽,你快说,是不是黄姑娘送你的?” 宗泽吃逼不过,只得点头道:“是真如送给我的。不过……” 宗泽不过还没说了,陈正深已经感慨的拍着宗泽的肩膀道:“好小子,真有你的,竟然能让人姑娘主动送你东西。哎,你说,这东西不会是黄姑娘的贴身之物吧。” “哈哈,黄真如那假小子送你东西了。哈哈,你可真是了不起啊。哈哈,看我日后不好好笑话笑话她。”自觉抓到真如把柄的周长安,深深觉得自己可以血前耻一把了。 宗泽见二人越说越没边儿,赶紧解释道:“我说你们两个家伙,可别说些有的没的。好好看看,这玉佩是男子佩戴的,怎么会是女子用物呢。况且,这玉佩虽是真如送过来的,却也不是她私人送的,是黄总兵赏我的。” “你再装,你再装。这东西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黄总兵一个大老爷们,会送你如此精致如此贴心之物?”陈正深只是不信。 对此,周长安深以为然,甚而又进一步论证道:“就是,我记得黄总兵每次去我家带的礼,除了银子就是些皮子啥的。我娘还说呢,大男人就是粗,这礼备的可是不精心的很;值钱是值钱,但就是难看的紧。” 宗泽直是解释,两人直是不信,最后,周长安拿出杀手锏,跟陈正深两个按住宗泽好一顿揉搓骚痒。 宗泽吃逼不过,知道今天不说清楚,这两个家伙肯定是不放过自己了。 赶紧一五一十的将他如何跟真如一起历险的事说了一遍,只将两人单独呆得一晚给隐去了,这可不能让这两家伙知道了,不然,更是没玩没了了。 听得宗泽说完,周长安感叹道:“乖乖,你俩可真是命大。不过,这样也好刺景,嘿嘿,那肯定是能传为佳话的。” 见周长安这幻想向往不已的神情,陈正深笑道:“长安兄,你也忒好笑了。落难你也憧憬,难不成你也想来一段逃命之旅?” 周长安摇头嘿嘿笑道:“我哪是憧憬落难,你没听我说吗?最主要的是跟个美女一起落难。” “哈哈哈,长安兄这是想美人了。”陈正深大笑出声。 周长安瞥了他一眼:“你少笑话我,我就不相信你没想过。” 听到周长安这句话陈正深默了一默,这行侠仗义,跟个美女仗剑走天涯的梦,哪能没做过呢。 虽是默然了一下,陈正深可是马上反应过来,宗泽可还没审完呢,哪能现在就内讧。 陈正深转头接着问宗泽道:“你是为了跟黄姑娘一起,所以才故意甩开我们,说是另外有事的?你小子可真见色忘友啊。” 宗泽赶紧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可别瞎说,败坏人黄姑娘的名声啊。我跟她就是约上一起逛逛而已,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多有的没的。” “嗬,你还真会说话。既然没别的,将我们二人叫上一起,不是很好吗,人多还热闹点,为何要甩开我们呢?一看就是有鬼。”周长安鼻子哼哼道。 “唉呀,我原先也想着是叫上你们的。可,想着黄姑娘一个姑娘家,跟我们这些大男人一起去,那也不太像话,所以,就稍稍的推了推你们而已。”宗泽赶紧解释道。 陈正深却是没被这句话哄住:“还稍稍的推了推我们而已?还而已呢。你明明是故意甩开我们,生怕我们知道的吧。哦,对了,我严重怀疑你昨晚是故意要灌醉我们的,然后好跟黄姑娘说私房话。” 不能不说陈正深真相了,不过宗泽那是打死都不能认的。宗泽矢口否认,两人又逼问一番,宗泽直说没有了,两人又上前一顿揉搓。宗泽连连躲闪避让,一时间,几人笑闹不已。 周长安感叹道:“好小子,你可真厉害。那黄真如多厉害的,简直就是头母老虎啊。可真有你的。” 听到周长安说这个,陈正深追问道:“那黄姑娘果然很厉害?” “你昨天也看到她跟那哥赤打 分卷阅读201 架了。你说厉害不厉害?反正我是不敢招惹的。”周长安嚷嚷道。 陈正深满脸敬佩的对宗泽道:“宗泽,你可真是让人钦佩啊。太厉害了你。你看那黄姑娘昨日在你面前多温柔。” 宗泽被二人说的实在扛不住了:“我说你们两个别在那胡说八道,可别败坏了黄姑娘的名声。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是看她天天在军营,也没个伴儿,就约她一起去乞巧节了。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啊。啥都没有,你看你二人一肚子的坏水,想到哪去了?” “我们一肚子坏水?坏水能有你多?”陈正深跟周长安扑过来,又是一阵酷刑施过来,宗泽连连告饶。 最后许了一堆儿的好处,才让他们罢手。看着自己许出去的云梦斋的两顿好酒,还有及第书斋的两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真是肉痛的紧,这下荷包可是要瘪下去不少。 想着当年在王进士处求学时,讹诈晋江跟林高瑞的事儿,真是有种报应不爽的感觉。 现在审也审完了,好处也要到了。想着昨日的事,陈正深疑惑的问道:“你们说昨日那在台上的中年文士是谁呢?” 第131章 听得陈正深之言,宗泽也道:“是啊,我也疑惑呢。你看他昨日那威势,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控场能力很是了得。咦,你前儿个不是回去过吗?你爹没跟你说,西京近日来了个什么人?” 陈正深摇摇头:“我爹没说。这种公务之事我爹是不跟我讲的。” 周长安也是疑惑不解,几人说了一阵没说出个所以然。也就罢了,最后周长安道:“我估计说不定是监察御史什么的。毕竟这次西京受灾不小,还有流民暴动什么的。说不定这人是代天巡狩的。” 被宗泽他们议论的中年文士这时,却是已经到了西京大营劳军了。 知道军营规矩,他并未摆出全幅仪仗前往军营。 到得西京卫大营门口,命侍卫将腰牌及名帖拿上进去通报。 黄总兵现在正在例行练兵,听得人来报,再一看腰牌,心下了然,听说他来了两天了,现在也该来这里了。遂命小校前去通传可以进来,但要撤车马进营。 吩咐完后,也并不去理会,继续练兵。 那中年文士进得大营,见西京卫阵法严谨,进退有序,号令齐整,看得点头不已。而此时主帅都并未迎接出来,他也不以为意,练兵当如是也。 快走至主帅高台时,小校报于黄总兵,黄总兵命人继续操练,自己前往迎接来人。 来到近前,黄总兵抱拳行军礼:“末将拜见端王爷。甲胄在身,只能军礼相见,请王爷恕罪。” 端王哈哈一笑:“练兵当如是。黄总兵何罪之有。” 黄总兵请端王前往高台阅兵。站在高台之上,军士的操练更是能全景观看,看得更是详尽。 看着这赫赫儿郎整齐划一的动作,震动天地的呼喝之声,端王点头赞许道:“黄总兵治军严谨,真是令人欣慰。想是圣上知道了,也更是放心了。” 练兵结束后,黄总兵请端王爷进了大帐。 真如正在帐中,只见一群人进得帐来,定睛一看,这打头的人不就是昨天在街上见到的那中年文士吗? 昨天看人都知道不简单,今天再看他爹那恭谨的样子,更是惊讶。正愣神呢,黄总兵已是说道:“如儿,快快拜见端王爷。” 真如一看,原来是王爷哪,难怪如此有威势。真如赶紧跪下行礼:“臣女拜见端王。” 端王笑着让起,转头对黄总兵笑道:“这几是你带过来的那个小丫头?一转眼这么大了。” 黄总兵道:“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一转十年了。王爷请坐。” 端王坐在了大帐主案前,又抬手对黄总兵道:“黄总兵请坐。” 黄总兵抱拳一礼,大马金刀的坐下。 端王道:“本王此次代圣上巡视西京。今日得观黄总兵的西京卫,虽未窥得全貌,但看练兵,已是让人放心不少。黄总兵日后当是要更加勤谨操练才是。” 黄总兵诺诺称是,连连的表中心。又将平日里能对公的军务给端王详解一二。端王爷也就皇上关心的问题进行询问。 端王今天跟黄总兵的军务交流甚是愉快。 两人说完正事后,端王看到一旁军姿站立巍然不动的真如,端王对黄总兵夸道:“你这丫头可是了得,这军姿是从小都练好了的吧。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教她练军姿干嘛。” 黄总兵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一大老爷们儿也不知道怎样教了,就兵勇是怎样的,就怎样教她了。” 端王听的好笑不已,指着黄总兵哈哈笑道:“说你是粗人,还真是粗人。哪有你这样教的。” “不过,武学一道,你这丫头却是让你教的不错。昨日本王可是大开眼界了。你这丫头竟然打败了瓦剌王子哥赤。”笑是笑了,笑完端王就又赞叹不已。 听得真如昨天跟人争斗,黄总兵虎目一瞪:“怎么回事?你昨日跟人打架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在外不要跟人争斗的吗?” 端王一见,坏了,自己本是要夸的,现在这样,搞不好,没夸成,还让这丫头挨骂了,这可不行。 端王赶紧哈哈笑道:“我说黄总兵,可别骂她了。你家闺女儿昨天可是给我们大明长脸了。” 听得端王说完昨日之事,虽还是有点担心女儿,但是尚武的黄总兵还是哈哈笑了,不错,不错,自家闺女确实争气。 这下端王跟黄总兵可是打开话匣子了,两人由此开始说了一阵儿女之事。末了,端王问黄总兵道:“你这丫头我看也不小了,你不会就一直让她在军营的吧。” 黄总兵道:“是啊,不小了,今年都十四了。不会一直在这儿的,年前,她祖母来信,要她今年过年前回去呢。” 闻言,端王点头笑道:“很是,确实应该回去了。”说到这个,端王想到一事:“你准备什么时候送她回京?不如让她跟本王一起回京,你看如何?” 黄总兵听了大喜:“西京离京城路途遥远,怕路上不太平,送她回京的事,就一拖再拖了。能借王爷东风,那可就太好了。末将多谢王爷了。”黄总兵边说边站起来,对着端王抱拳行礼。 端王哈哈大笑:“今日总算见到黄总兵你喜形于色的样子了,先前本王爷夸不少你治军之事,都没受到你这样的谢礼呀。可真是天下父母心,不外如是了。”闻言黄总兵也哈哈笑着说了几句。 真如回京的事被愉快的定了下来,黄总兵甚是高兴。破天荒的亲来女儿营帐,吩咐女儿随身的婆子丫头们,让她们赶紧将小姐回京的行礼收拾好。 为首的赵嬷嬷连连点头应答,请老爷放心。 分卷阅读202 女儿回京的大事解决了,黄总兵颇是高兴,就手儿又嘱咐了几句真如。真如点头应和着。 送走了心情甚好的爹爹,真如有点神情郁郁的坐下想着事情。 听得小姐终于要回京了,赵嬷嬷也是高兴非常。小姐是她一手带大的,真是名为主仆,实为母女一般。眼见姐儿一天天的大了,可还一直呆在军营里,可是没把她急死。 之前她提过几次,老爷不在意,小姐也不停的推搪。好在老太太终于发了一回威。这下可是要回京了,小姐今年都十四了,明年就要及笄了,可不得赶紧相看人家么。 喜笑颜开的赵嬷嬷一迭声的吩咐人收拾东西,多多的准备。 一回头看到自家小姐坐在床沿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赵嬷嬷还道是她舍不得她爹。赶紧走过来劝道:“如姐儿,回京可是件大好事儿。你也不小了,可不能一直在军营呆着的。你要是舍不得老爷,等过几年你就过来看看。到时说不定老爷更高兴。” 可不得高兴么,到时小姐带着夫婿孩子什么的一起回来,那老爷不得乐疯了啊。脑洞大开的赵嬷嬷乐呵呵的劝着。 真如却是惆怅的不行,说实在的,她对回京后的生活真是有点心头发憷,自己从小自在惯了,在这儿真是海阔天空由她闯了。可是回去,面临的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生活。到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的了。 当然,这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说回京,她心头竟然泛起了淡淡的舍不得,不光是舍不得她爹,她还舍不得的陈宗泽,好不容易遇到个能谈天说地的朋友,现在又要走了。 赵嬷嬷劝说了一阵,见小姐一直闷闷不乐的。心中一动,小姐莫非是有心事?真如是她一手带打大的,赵嬷嬷知道真如的性子,在自己面前是断不会隐瞒的,今天自己说了这么多,她都要摇头说不是。 赵嬷嬷拧眉想了一下,突然一惊,莫非小姐……她放心不下那陈宗泽? 想到这个,赵嬷嬷越想越觉得可能。这小姐从小在军营摔打长大的,什么时候见她对个男子这么上心的。这次,翻箱倒柜的送东西不说,还总想找借口去见那陈宗泽。 之前在戏文里看多了,千金小姐与人私奔的事儿,赵嬷嬷深是觉得,肯定是那些小姐见的男子太少了。遇到个差不离儿的就上心了,跟男子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就跟人跑了。自家姑娘可是没这方面的担忧,如姐儿从小在军营里长大,见过的儿郎不知凡几,哪能轻易被人勾了魂去的呢? 可现在赵嬷嬷一想到那陈宗泽,越想越觉得可能。那陈宗泽长的那一表人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跟平日在军营里见过的大老粗那是有天壤之别的。说不准就是这份儿不同让小姐上心了?更何况,他俩还在一起经历了磨难,那不是更有可能么?磨难过后,两人两情相悦,这戏文里不经常说的么。 赵嬷嬷越想越心惊。要是陈宗泽门第能配的上,这次可真是一门天赐良缘;可是,上次小姐回来时,自己都问过她了,也听小姐讲了那陈宗泽的来历,陈宗泽乃是寒门出身,不说家底单薄不单薄的问题,就说门第那是差的太远了。不用想那也是知道的,老太太他们是必不会同意的了。 好在马上要回京了,趁小姐情根未深,隔开正好。赵嬷嬷打定主意后,更是起劲儿的收拾东西,以期早日回京。 真如想到自己马上要回京了,那必得跟宗泽说一声儿才是。有心要去找他,但又想起宗泽说要闭门读书为八月拔贡之事的。她又犹豫了,这时候可不好打扰的。 纠结了一阵,真如想了想,算了,不管了。左右回京也没那么快的,到时要走时再说好了。真如颇是有点心情不好的睡下。 宗泽却是不知道这些,现在正埋头苦读着呢。 第132章 八月的拔贡考试迫在眉睫,宗泽现在不光是废寝忘食,他自己都感觉读书已经读到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程度了。 这天,下午课结束后,他正要去藏时,斋夫却是过来叫住他:“陈公子,山长有请。” 听得山长有请,宗泽赶紧顿住脚步,心想究竟是何事让山长竟然这个时候要见自己。 跟着斋夫快步往明经楼而去,走到半道上,看到周长安跟陈正深二人也过来了。三人一见,都是愣了一愣,轻笑颔首招呼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看来,山长叫自己几人恐怕是跟乞巧节那天的事有关了。心中笃定的几人来到明经楼前,可刚一到这里,都发现明经楼与平日有所不同了。 只见明经楼外,护卫林立。一看那些个护卫精壮强悍的样子,宗泽就猜到,看来今天来了大人物了。想到这个,心头一动,莫非是那人来了。 今天可不能直接进去了,几人来到门口站定,斋夫赔笑让护卫进行通传:“这位兄台,山长方才让叫的几个学子都已经到了。烦请帮忙通传一二。” 那侍卫看了一眼宗泽他们,转身进屋通报去了。须臾出来,对几人道:“可以进去。不过,几位,我们还是要搜检过后,才可放你们进去的。” 这话一出,宗泽更是知道今日所见之人身份不大一般。 将几人搜检完后,那侍卫带着宗泽他们往明经楼里而去。 到得厅堂前,这侍卫在外朗声通报,里面有人应声出来:“进来吧。” 宗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需要这样层层通传的。心中很是好奇。 进得屋去,秦山长正陪着人在说话。宗泽看到坐在上首的那人,心中嘀咕道:果然是他。宗泽他们没猜错,这人正是乞巧节上遇到的那中年文士。 宗泽扫了一眼,不敢多耽误,几人走上前去,对着秦山长拱手一揖:“山长。” 秦山长看到他们唔了一声:“你们来了,快快过来拜见端王殿下。” 啊,原来他是当今的五王爷朱允熤,难怪当日竟然有如此威势。宗泽不敢多想,赶紧跟周长安二人一起跪下行礼,口中称道:“拜见端王爷。” 端王轻轻一挥手:“不必多礼,起来吧。” 三人起身肃立,趋步后退至秦山长身后站定。 端王对秦山长道:“山长教导有方啊。贵院学子个个才学过人哪。” 秦山长连忙谦虚道:“端王过奖了。端王如此说,可是他们在端王面前班门弄斧了?” 端王笑道:“那可不是班门弄斧。当日乞巧节上,我观你这几个弟子进退有度,才思敏捷的很哪。” 乞巧节的事儿,秦山长只是听人提了一耳朵,说是有几个少年大战了一场瓦剌王子,今天听端王一说,秦山长心道,看来,这几个少年就是陈宗泽他们了。 秦 分卷阅读203 山长笑道:“此事我还真只是偶有听人说起,具体却是不知。今天听得王爷一说,心中有点清楚,但也不够详尽。” 对端王说完,秦山长又轻轻转头对宗泽三人道:“当日是怎么回事,你等细细说来?” 见老师动问,宗泽几人就将当日之事快速的说了一说,秦山长听完,心中高兴,但嘴上却是要□□一二的:“尔等能维护手足同胞,我心甚慰,但也要须知在外要谦逊有礼,方是不违圣人之道的。” 端王笑道:“山长不必如此小心,当日之事本王却是觉得他们做的很对。展示了我大明男儿的风采。” 秦山长道:“当不得王爷如此夸奖。他们既然是孔孟弟子,维护我大明威严那是理所应当的。就怕是年纪轻不经事,给王爷添麻烦了。” 端王道:“不麻烦,不麻烦,本王当日可是高兴的很。哈哈” 两人客气一阵后,端王又问起了宗泽几人平日的学业如何。 当得知宗泽自来到书院后,次次月考第一,端王惊讶的笑道:“想不到你辩才了得,读书一道却更是了得。本王可是要考考你,你可愿意?”宗泽躬身答道:“学生愿闻其详。” 又见周长安、陈正深二人也在旁,端王心道,那就一起考考吧,遂道:“既如此,我出一题,你们三人就来当场答辩一番吧。”三人诺诺称是。 端王爷想了一下,就给宗泽他们出了一道关于民生的策论“仓廪实而知礼节,何解?” 宗泽一看,此题出自《史记》里的《管晏列传》。对于这种千古名句,从古至今所做者不知凡几。端王给他们出这道题,当然不会是让他们解释意思出处什么的。宗泽想了想,那自己就将他这个“何解”,看成如何解决民生的问题了。 时文策论宗泽很拿手,尤其是这种关系民生的,前世今生更是读了好多,再结合自己的出身带来的亲身经历,宗泽对民生较之别人,更多了一种实地用处。 于是宗泽就结合自己所学的,还有目前所经历看到的,论证官府要如何做才能更好的让民众安居乐业。 端王爷拿过宗泽的策论,看到文章,赞叹不已,此子全篇文字朴实,毫无华丽跟慷慨,加之宗泽总是感觉这冯仕进看自己的眼神有点阴郁,所以不大喜跟他打交道。 礼貌的问好过,就准备离开,可冯仕进却是叫住了他:“陈师弟,听说山长叫你们了,可是刚从山长处出来?咦,这书童手中拿的什么?” 宗泽原本准备搪塞过去的,但一想,端王来书院的事,想必也经传开了,况且被端王赏赐那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没什么不可说的。 于是,宗泽道:“哦,山长叫我们去见端王爷。这些个东西就是端王爷赏的。” 听得宗泽这样一说,冯仕进心狂跳起来,当即色变,惊问道:“端王爷为何要见你们?” 看到冯仕进这神色,周长安颇是不喜,他乃是名门之后,从小都是给别人脸色的,哪管别人脸色好不好看。周长安急着要走,可这冯仕进问的没完,周长安不耐的道:“因为乞巧节上端王爷见过我们,所以今天来书院就召见了我们。我们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冯师兄请自便。” 听得周长安所言,冯仕进脑袋轰的一声,乞巧节见过他们?难道就是那中年文士?想到当时自己的的狼狈,冯仕进更是心中大恨。 第133章 马上要进入八月了,宗泽真是闭关读书,好 分卷阅读204 多天都没出过书院大门了。 因着乞巧节上输给了冯仕进的书童,丁全甚是觉得给自家少爷丢人了。于是这些天来,也颇是下功夫来读书,主仆两人都是一副苦读的样子。 不过,丁全到底不如宗泽坐的住,又没有考试的压力,虽是在读,还仍是时不时的出去溜达溜达。这天正出书院要买些日常用品,看门的斋夫却是叫住他:“丁全,外面有人找陈公子。” 丁全问道:“何人找我家公子?” 斋夫一努嘴:“喏,在那边。”丁全望过去,只见一劲装男子大步走了过来,一看来人,丁全就知道是何人找了。这人正是黄真如身边的侍卫曹卫。 丁全看到他,连忙笑问道:“曹大哥,是你啊。” 曹卫点头道:“丁全,请跟你家公子说,午课结束后,请到一叙,我家公子有请。” 丁全忙不迭的答应着,东西也不买了,赶紧来到宗泽他们课室外面等候。 宗泽一出来,丁全就急急忙忙的迎上前来说道:“少爷,黄公子有请,他在等你。” 宗泽来到,一上楼,就看到真如坐在靠窗边的雅座上。看到他来了,真如轻轻一笑:“你来了?还没用饭吧。我们叫几样菜来。” 宗泽点点头:“嗯,我刚下课。也确实饿了。我们边吃边说吧。” 两人闲聊几句,真如关切的问过宗泽的学业情况,很是抱歉的说道:“知道你读书辛苦,本不想来找你的。但因着有事跟你说,所以就来打扰了。你可别见怪。” 宗泽笑道:“你作何这般客气。这打扰什么,我再是刻苦读书,那饭总是要吃的不是。” 饭菜上来了,两人果真是边吃边说了。 真如道:“今天来找你,是跟你说,去渭尾村陶大娘家的人回来了,说东西都送到了。陶大娘一家安好,你不用担心。” 宗泽讶异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你派人去的时候要跟我说一声的吗?怎么你说都没说就让人去了?” 真如无奈一笑:“我也想跟你说的啊。可是,你不知道,这些天也不知怎么回事,赵嬷嬷根本不让我出来。总是找借口拦我不说,还请了个嬷嬷过来教我规矩。” “我跟你说啊,这些规矩学起来真是比练武还要累。这些天可是把我累惨了。扯远了,还是继续刚才,我是真出不来,嬷嬷拦的紧,我爹也是不让,可是将我急死了。派人去陶大娘那里,嬷嬷也是问了又问,我本来是要亲去一趟的,嬷嬷也是拦着不让。最后无法,就派人去了一趟。” 宗泽道:“看样子,你那嬷嬷是想让你入京前好好学学规矩了。” 真如道:“我想嬷嬷也是这样打算的。唉,不说这个了。这次我让人给陶家带了二百两银子,本来还想多给点的,嬷嬷拦住了,说,给太多反倒给他们招祸了,所以就只给了这么多。不过,我有单给那桃枝带去两匹绸子、两套银头面,还有两只金簪以做添妆。” 宗泽听了:“你嬷嬷虑的事,他们庄户人家,没个靠山跟计量的,突然一下给太多,也怕守不住。这也就罢了。等我考完拔贡,我跟书院老师告个假,跑一趟渭尾村。看看他们家可做个什么营生的也好。” 真如点头道:“这样甚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他们做点营生的好,比直接给钱强多了。到时如果需要本钱,我们给就好了。” 一时饭毕。叫上茶来,宗泽见真如神情踌躇,好像还有话说。等这她说呢,但见她总是欲言又止的。 抿了几口茶后,宗泽见她还是没问出来,就直接问她了:“真如,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见宗泽已是问了出来,真如想了想,这也没什么的,自己回京是要跟宗泽说一声的。 真如对宗泽道:“哦,是还有事跟你说。我过完八月十五就要回京了。跟这端王的车架一起走。” 宗泽听了点点头道:“嗯,八月走正好,秋高气爽,不冷不热的,在路上也舒坦点。” “八月十五过后?嗯,那时,我也考完拔贡了,到时我来送送你?你具体回京的日子定了吗?”宗泽道。 真如道:“日子定了。端王的车架是八月十八走。我也就这个日子一起走了。你不用来送了。我到时是从西京城里的总兵府出发。估计到时会有很多女眷来送行的。你们几个大男人来送,夹在中间也不好看。” 宗泽想想也是,虽说真如平日里做男装打扮,但那些官眷什么的也没见到她跟男子交往。自己几个男子去送,恐对真如不大好。遂作罢。 宗泽拿起茶壶,往桌上的茶杯里续了两杯茶。一杯递给真如,一杯自己拿起,双手捧起,对真如道:“真是对不住了,今日前来没有任何准备。宗泽就以此杯茶敬你,祝你此去一帆风顺,万事顺意。” 真如也举起茶杯道:“好,真如也祝你学业有成。期盼早日在京中重逢了。” 送别真如,宗泽继续苦读。 随着拔贡考试日子的临近,各府生员报名参加考试的学子都已6续到了西京。 丁全这几日天天往外跑去,时时给宗泽带回一些消息:“少爷,听说西京贡院外的客栈都住满了各府来的秀才。我看我们书院外面也有好多穿秀才蓝衫的人在参观游玩呢。” 宗泽点头道:“这是自然,终南心中是个仰之弥高之地,既然来了西京,想过来参观仰慕一番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丁全点头钦佩道:“谁说不是呢。还是我们家少爷厉害,自己考了进来,能再这里读书了。哎,少爷,你说这次拔贡考试,江松涛江少爷会不会来?” 宗泽摇摇头道:“应该不会,西京之于金洲,路途太过遥远了。如非必要,金洲恐怕没人来考的。” 丁全惊讶道:“怎还会有人不愿意来考?我可是听说,这个考试头等可是能直接授予七品京官或是知县的;就是二三等也能做外省知县或是教谕的。” 宗泽笑道:“你也知道这个考试一旦考中,前途光明了。这可比我们当时考秀才难多了。你想啊,这是全省历年来所有有秀才功名的一起考的,想想这得有多少人来考,少说也有一两千号人的。而录取的人数才多少?一等不过十名,二等也才十五名,三等最多也只有二十名。总计不过四十五人之数。所以你看,这取中的可能性得有多小。” “啊,这个考试这么难呐?”丁全听得是长大了嘴巴:“我原想着这么大的考试,还以为江公子必定是要来试一下的呢。” 宗泽道:“怎么不难。不然怎会有小状元之称。就是因为这是一条捷径,很多屡试不中的秀才就想借此机会看能不能直接做官的。相当于很多人的 分卷阅读205 生路就是于此了。松涛兄肯定是要再往上考的,这个考试与他不是很要紧。这次如果路途近,他可能是要来试一试的;可,这路途太远了,不划算,他肯定是不会来的。” “哦,原来如此。哎,少爷,你说,周公子他们这次会不会去也参加拔贡考试了?”丁全好奇的问道。 宗泽摇摇头:“这个我还真没问他们。不清楚,不过,我是没听他们说起过,过会儿有时间我去问问去。” 下午课结束后,周长安看到宗泽,就大步走过来,跟着宗泽一起走来。宗泽看到他,想到今天跟丁全说的话,于是问道:“长安兄,这次拔贡考试你要去的吗?” 周长安摇头道:“我原本是想要去试试的,可是祖父不让去。怕我与民争利了。” 宗泽懂了,像周长安这种世家子弟,要做官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周少傅门生故旧遍天下,在皇上面前那也是有交情的,家中子弟如果想要做官,只要周少傅愿意,那是随时能搞个恩荫的。之所以还让周长安正经走科举,那也是想证明实力,为日后做官脸上也好看。 宗泽又问道:“长安兄不去,那正深兄呢,他去不去,你知道么?” 听得宗泽问这个,周长安弹了下宗泽,笑道:“你可真是糊涂,这还用问吗?正深肯定不会参加拔贡考试了。他原籍在海宁,现在还在我们书院呢,回都没回去,你说他考不考?” 宗泽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唉,我真是读书读傻了,连这个都没想到。不过,你们也是,我要参加拔贡考试,那是早嚷嚷给你们听了,可从来没听你没说过。” 周长安道:“我们都不考,这不是怕你分心么,所以就瞒着没说。我跟你说啊,今天你是知道我们不去了,你可千万不能因为我们不去考试而泄了劲儿啊。” 宗泽谢过他的好意,道:“多谢长安兄,此试对我至关重要,我必是要全力以赴的。” 今年的拔贡考试,日子定在八月初十在西京贡院开考。 八月初九,宗泽就跟老师告了假,早早的来到早已预定好的贡院客栈。 第134章 现在贡院客栈真是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人簇簇的一片。 客栈里各种方言噪杂,宗泽对着一切充耳不闻。他还是一到客栈就埋头读书,以期在考前的一点时间里再巩固一下。明日考试真是非同小可,如果他能再明日的考试里拔得头筹,那么,对后年的乡试,他将更有信心。 这也相当于自己乡试的一次彩排了,宗泽不光是为了自己考试便利,更是为了检验一下这些年的功底,看看跟全省学子一起过招,自己能在个什么水平。 八月初十,卯时一刻开考。宗泽早早的来到了贡院门口。 这次的主考官还是秦地的提督学政周公明周提学,宗泽他们到时,周提学还没到,门口挤满了等候进场的学子。 等了有一会儿,这时,听得前面传来了鸣锣清道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队对牌乌扇齐整的仪仗过来了,众人簇拥着黄罗伞下一红袍官服的大人而来。 看到这阵仗跟官服颜色,一看就知是这次的主考官周公明周提学来了。 守门的军士赶紧驱赶围在龙门边上的众人,将提学大人迎进去后。 卯时一刻到了,守门军士开始搜检众秀才,放人进去了。 这次考试搜检一如院试,甚至是有过之而不及。除了笔跟砚台,其它一律不准带进去。 外面龙门军士搜检过后,高呼:“搜过!”宗泽他们进了龙门后,还是如之前一样,等在院子中,待人数足了才可以进去厅中拜见主考官。 这次考试人数众多,秀才们都被分成五十人一队往厅堂而去。 进得厅堂还有一道搜检。宗泽他们又一次解开了衣衫鞋袜,连袜子都拿在了手上,搜检完,衣衫还没扣;搜子就催着进去参见主考官,后面还有一队人接着要搜呢。 宗泽今天就是这样,一手拿着自己的袜子,一手拿着笔跟砚台,几乎是坦胸露肚的出现在提学大人面前。 衣衫还没来的及扣都来到了提学大人面前,着实有点狼狈。但这也无法,军士赶的急,不怪他们失礼,今天所有人都是这样呈现在提学大人面前的。宗泽看到那高高在坐的提学大人,再看看他们这一群衣衫不整的秀才,真是觉得这简直是最好的心理威慑。从一开始就让人高高仰视。 进得门槛,宗泽赶紧将笔砚放下,手忙脚乱的赶紧扣好衣衫。然后一队人集体上前拜见提学大人。 唱名后,对过考凭,就有差役来引他们前去考棚。 宗泽今天的号棚乃是宙字十二号,这个号不错,在这一排号棚的中间。中间好,宗泽很是喜欢。 今次拔贡考试,一共考两场。今天是第一场,考四书文两篇,经义一篇。 开场锣声响过后,很快就有举着考题板的差役满场巡走了。 今天的第一题是“周有八士至季随”。此题出自《论语微子》第十八篇。宗泽想了一阵,开始下笔破题“纪周之八士而得其七,皆兄也。” 破题后就承题,此两步极为关键,在全场一样题目,一样文体之下,此两步一出,就能看出这篇文章的斤两了,可以说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对此,宗泽尤为用心。 很快第二题也出来了。宗泽快速的抄下题目。继续第一道题的起讲。 不过一个多时辰,宗泽已经将首题做完。 中午鸣锣休息时,宗泽的第二题已经做了一大半了。至此,宗泽的心也定了下来,他今天的时间很是充裕,四书文已经差不多全部做好,下午只余誊抄了。 最后只剩下一道本经题,这题虽还未做,但看了题目,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勾画,看样子,自己应该能在一个时辰内写完这题。 宗泽心中不无得意的想,他必得能在今天第一个交卷,说不得,他的卷子能一时间呈上周提学的案头。 心中计划好后的宗泽,开始准备吃东西了。 今天所有的吃食清水都是贡院内的差役送过来的。不过是两个馒头,一碗清水。现在天气还是有点燥热的,考了一上午没喝水,可是将人渴坏了。 宗泽拿起水准备喝起来。刚刚抿了一小口,宗泽立即将水吐了出来。不对,这水有异味。 心中警惕的宗泽不敢再喝,连忙放下水碗。不管这水有没有问题,自己都不能喝,忍着吧。 宗泽现在是又饿又渴了,但是,尝了刚才的水,现在再看着两个大白馒头,他也不敢再吃了。 宗泽放下这些东西,心想,还是忍着吧。心中虽是这样想,但是宗泽有点隐隐的焦躁了。 这次考试是连考两天的,今天考完也并不放 分卷阅读206 他们出去的,要在这儿过一晚上才行的。如果自己猜测是正确的,有人在背后捣鬼对付自己,那这两天的吃食自己都要小心。 两天不吃饭还能将就,可要是两天不喝水,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了。 不管了,宗泽强力压住自己的杂念,先不想那么多,反正现在不能冒险吃喝的。 过了一会儿,前来收碗的两个差役看到宗泽案上原封不动的水跟碗,奇怪的问道:“陈公子不吃吗?” 宗泽盯着这两个差役,见他们神情不似作伪。想来他们是不知情的。宗泽摇摇头:“今天有点没胃口,不吃了。你拿下去吧。” 那差役听了也不多说,拿着碗就要走,宗泽却是叫住他们,摸了两角银子快速的递了过去,待那两差役接过后,宗泽说道:“请问两位差大哥,这贡院里可有猫狗之类的?” 那差役听了道:“有,贡院里为了防老鼠,有猫的。你问这个作甚?” 宗泽道:“两位差大哥,我这饭食,两位拿下去后,千万不能跟其它的混在一起了。我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进去了,但不敢确定。两位差大哥下去后,找只猫来喂喂,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事儿不难办,两人赶紧点头拿着碗下去了。 宗泽今天做题很是顺利,不出他所料,他将《诗经》经义做完后,不过寅时。 宗泽检查一遍后,就拉铃示意交卷,这时,很快过来了一个捧着匣子的收卷官跟拿着盆刷的差役过来。 收卷官对过宗泽的座号后,差役上去糊上卷头的名字后,收卷官将宗泽的卷子装进匣子收走。 周提学在厅中已经坐了大半天了,除了上午吩咐事体,巡视考场外,下午甚是轻省。听得有人交卷了,立即命人呈上来给他。 周提学打开卷子一看,这卷子字迹甚是眼熟。他对金州府的那陈宗泽可是记忆犹新啊,今天一见这卷子,当即认出,这就是那陈宗泽的笔迹。 再仔细读了这几篇文章,他猜的果然不错,这文章的风格写法一如陈宗泽以往的风格,简直想让人忽视都难。 三篇文章看过后,周提学连连叫好,这个陈宗泽在自己手上试过三次了,前两次都相当出色,这次也是不遑多让。看来,这次的四书文头名以及《诗经》经义头名非他莫属了。 这样想的周提学,也这样做了,当即在宗泽的卷头点了第一名,方让人拿下去收录。 因着宗泽已经交卷,他现在已经被人引至秀才今晚休息的厅堂了。他是第一个交卷,现在这个大厅就只有他生员,其他人还没来呢。 对于自己已经得了首场考试头名这事,宗泽是毫不知情的。他现在有点焦急的在等那两个差役的回话的。 宗泽现在是又饿又渴的,不敢多动,只得坐在那儿作冥思状态。 宗泽在这儿等着呢,却不想,那两差役正在被他们头儿审呢。那头儿听他们说完,问道:“就是那宙字十二号的秀才让你们用猫试一下的?”那两个差役赶紧点头说是。 原来,这两个差役拿走宗泽碗后,想着收了宗泽的钱,这秀才也没让他们干传递作弊之物的东西,只不过是有疑心试试而已,于是,真格儿的拿了只猫过来试试,正要试时,他们头儿焦大过来了。 看到他们在喂猫吃东西,再看那只碗,这个碗可是做过记号的,焦大清楚很,心中咯噔一下,赶紧喝住二人。然后一问,知道是陈宗泽起疑心了,让他们来试试。 焦大听了,心中有点焦躁,真是不该贪那银子,原想着这银子好赚的,却没想到那陈宗泽竟然如此警醒。看来,不敢再做了,不然,被提学大人发现了,丢差事还是事小,说不定还会打板子坐牢的。 心中打定主意的焦大,接过二人手中的碗道:“你们别在那咋咋呼呼的。现在考试马上散场了,还不赶紧忙去。还不快去。”那两人连忙跑了开去。 宗泽到底没等到两人的回话,心里还有点急呢,怕自己今天晚上还要饿着。 不过,还好,看到晚上送到大堂的饭食,他放心了。今天晚上是一大盆一大盆的粥,跟一盆盆的馒头放在桌子上的,清水也是放了几瓦缸在那儿,自己舀着喝。 这么多人一起吃,就算真如自己所猜想的一样,有人要对付自己。谅那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这么多人的吃食里做手脚的。宗泽放心大胆的吃了起来。 今天真是渴坏了,宗泽先顾不上吃饭,跟差役招呼一声,赶紧跑到装水的大缸前,舀起一瓢就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一气儿喝了小半瓢的,宗泽才喘口气缓了下来。 解了渴,宗泽才坐回饭桌准备吃饭,可是刚才水喝的太多了,胀得不行。但不吃不行,刚才是喝了个水饱,一会儿就饿了,要是不吃,明天又得饿一天的。 宗泽只得硬着头皮,又硬撑了两个馒头下肚。吃完,真是难受的不行。宗泽心中甚是懊恼,这次他猜错了便罢,要是真有人捣鬼,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第135章 第二天天还未亮,所有人都被差役吆喝起来了。 早餐又是大盆大盆的,宗泽放心的吃了两个馒头、两碗粥,肚子鼓鼓的去号棚考试去了。 今天拔贡第二场考时文一篇,以及表、策各一道。昨天的大头都没难倒宗泽,今天这些题更是不在话下。 上午宗泽就将时文跟表判做完了。中午休息的锣声响过之后,宗泽就只剩下一篇策论了。 差役将午饭送到号房,还是馒头跟清水。不过,宗泽却是动都不敢动的。马上要考完了,不能在最后关头出事,一切小心为上。 挨到下午考完策论,宗泽又是第一个交卷。交完卷子,宗泽就在差役的监看下收拾东西来到龙门处等候放排。 够了五十人了,军士打开龙门。丁全早已在龙门外等着了。 见到宗泽,赶紧迎过来,一边接过宗泽手上的笔砚,一边问道:“少爷,考得怎样?还好吧。” 宗泽不及回答,先说道:“先别问这么多了,先去客栈整点吃的再说,我都饿死了。” 见宗泽一脸倦怠到不行的样子,丁全不敢再问,赶紧小跑着先到了客栈,让小二赶紧上了热热的片儿汤上来,再要了一大碗臊子面。 等宗泽来到客栈门口时,丁全都已经都叫好了饭菜,跑到客栈门口等宗泽呢。 看到宗泽来了,赶紧颠颠儿的请他坐下,又去催小二快点。于是,宗泽坐下没一会儿,热腾腾的汤面就上了。 宗泽扒过碗来,狠吃了几口,又热热的喝了几口汤才算缓了下来。这才有力气说话了,狠夸了丁全几句:“哎,你今儿个还不错。总算是有点用处了。”丁全嘿嘿 分卷阅读207 一笑。 见宗泽呼噜完面前的面,丁全才敢又问。宗泽答道:“我是感觉不错。但具体怎样也说不准,单看提学大人怎么点了。” 说完,宗泽吩咐丁全道:“我吃饱了,缓一下。你去跟小二说,准备水我要沐浴。洗完了,我得好好的睡一觉才是。” 听得宗泽还要在这儿睡觉,丁全问道:“少爷,今儿个我们不赶回书院了么?” 宗泽道:“不回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回去吧。反正我也是跟老师告过假的。” 丁全也道:“歇好了再回去也好。不然,少爷你这样灰土土脸的回去,人还道你没考好呢。” 一夜好眠,第二天宗泽就带着丁全回终南书院了。回来时,正是上午课结束的时候。 这次终南书院参见拔贡考试的学子也有不少,大家也都差不多这个时候回来。 宗泽就遇到了好几个,因着刚刚考完试。大家见面就都说起了这次考试的事儿,对考试内容进行交流着。 几人边走边说着,这时周长安远远的看见宗泽,赶紧跑了过来,一过来就搂着宗泽的脖子道:“怎样,宗泽。考的不错吧。我想你小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宗泽却是不敢说满话的,赶紧道:“这话可不敢说的。就算我认为不错,那还得看主考官的。话可不能说满了。” 周长安道:“行行行,知道你谨慎,那不说了。你回来还没吃饭的吧,走,刚好,去饭堂吃饭去。” 这个点儿也正是吃饭的时候,宗泽让丁全将东西拿回寝室,自己就跟周长安一起去饭堂了。 进得饭堂,好多人。宗泽他们拿着碗筷找了好几桌,才找到有空位。看到这桌上坐了两个人,宗泽他们告罪一声也坐了下来。 碗还没放到桌上呢,只听对面坐着的那人惊讶的问宗泽道:“陈宗泽?你不是考试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宗泽听到人这样问,很是奇怪,谁人这样问话?一看人,原来是冯仕进。虽是他问话语气奇怪,不过,既然人家问了,那还是要回答的,于是宗泽道:“拔贡考试昨天已经考完了,所以我今天就回来了。” 冯仕进也觉得自己刚才惊讶太过了,赶紧回转语气,笑着道:“这次陈师弟想必能拔得头筹的,为兄就在这儿先恭喜陈师弟了。”宗泽点头谢过他的恭喜。 冯仕进这顿饭直吃得怒火中烧,这陈宗泽的运气也忒好了点,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这冯掌柜办事也太不利了。 好容易吃完这顿饭,走出饭堂后,冯仕进立即对道:“你今天进城去找冯掌柜,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说都办好了的么?” 冯掌柜确实是办好了的,陈宗泽这事,他一直关注着呢,陈宗泽毫发无损的考完了试的事,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这事儿可得问清楚的。自家少爷那脾性自己可是清楚的很,先前自己是拍着胸脯说办妥了的。现在那陈宗泽竟然能安然无恙的考完?少爷要是知道了,不,这件事他肯定会知道的。陈宗泽一回去,他都会知道的。 他要是知道这事儿自己没办好,不定准怎样对付自己呢。说不得自己这多年资历挣来的西京城的大掌柜的位子就付诸东流了。冯掌柜可是知道这少爷现在在冯家,那是地位超然,简直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看来得赶紧找到焦大问个清楚。可冯掌柜还没找到焦大呢,知书已经找上他了。 “冯叔,陈宗泽今日已经回书院了。而且听说,他还安然考完了全场,少爷让我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知书得意的质问着冯掌柜。 冯掌柜赶紧说道:“这事儿,我真是已经安排好了,谁料想那陈宗泽竟然能全身而退,我也奇怪着呢。待我问过焦大后,再亲自来跟少爷说。知书你先回去吧。” 知书冷笑道:“冯叔,我也想就这样回去的,可你知道少爷的脾气,今儿个我要是回去不说清楚,他还不得把我撕了啊。” 冯掌柜知道这知书一向跟着少爷狐假虎威惯了,今日见他那洋洋得意之样,看来不给点好处,今天肯定是送不走他的了。 于是,冯掌柜边赔笑,边递过去了二两银子:“知书你跑了这一路,也累了,这银子拿着去买碗酒喝。劳你跟少爷带话,等我这边问清楚了,就一准儿来给少爷回话的。” 拿到好处的知书,故作为难的笑笑:“冯叔,知道你为难。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我先回去给少爷复命,就说这事儿你也还在查问,待查问好了,就来回话儿的。冯叔,你可要快啊。你知道少爷脾气的。可别让我为难啊。” 冯掌柜见这狗仗人势的家伙终于松口了,赶紧赔笑这连连点头。 送走知书,冯掌柜就赶紧要去找焦大问个明白了。着急的冯掌柜让人守在贡院处,等贡院一收拾完,冯掌柜就找上了焦大。 两人就近找了个茶楼,焦大当然知道冯掌柜找他所为何事。果然,一见面,冯掌柜就质问道:“焦老哥,我听说那陈宗泽安然考完了拔贡试。这可是跟焦老哥你当日承诺的不一样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焦大道:“你们说的,我都照做了,可是,谁曾想那陈宗泽竟然如此警觉,我给他的水跟吃食他动都没动,所以就让他避过了。这事儿可不赖我,只能说那小子运气太好了。” 冯掌柜冷冷道:“焦老哥,你这样做事就不对了,拿人钱财□□。可你钱拿了,灾却是没消的。这银子你是不是该吐出来了?” 听得冯掌柜竟然要自己吐银子,焦大当即冷笑道:“冯掌柜,你这样做就不厚道了吧。虽然事情未成,但你们让做的,我都做了。既然如此,我当然要拿到我应得的。今儿个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来找你的。先前,你可是只给了三十两银子的,这另一半儿,你今天该给我了吧。” 冯掌柜见这焦大竟然还想要剩下的银子,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当即不客气道:“焦大,你事没办成,竟然还想再要银子,你不觉得太过了?余下的银子你是别想了,先前的银子你也得给我吐出来。” “要不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我冯家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要知道,你身为贡院差役头领,竟然敢戕害学子,这事儿要是捅出去,你可是要吃不消兜着走了。”冯掌柜冷笑着威胁道。 听得冯掌柜竟然威胁自己,焦大也不客气的反威胁道:“冯掌柜,我焦大既然敢做这事儿,就不怕拉个垫背的。你说我戕害学子,证据呢?啥都没有。别想唬住我,把我逼急了,我就找上提学大人,说你们逼我戕害学子,我没同意,竟然还来威胁我。你们在西京的生意不小的吧,想来,巡抚大人、提学大人他们是很愿意来主持公道的。” 冯掌柜原想 分卷阅读208 今天唬住那焦大,可没想到这焦大竟然如此难啃,还敢反威胁。不过,他这威胁,也不算小,冯家在西京的买卖确实是块大肥肉,要是被那当官儿的盯上,那确实很麻烦。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冯家家大业大,实在不行,就出点血也不没什么的。最怕的是连累到仕进少爷啊,这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万一牵连到仕进少爷,老太爷会活剥了他的。 但这焦大的要求也不能满足,不然,让他以为抓到了自家七寸,日后再来要挟可怎么好。 冯掌柜的话风软了下来,但还是不肯吐口。 见冯掌柜兴师问罪的态度软了,焦大也松了口气。今天姓冯的来找他,他都知道事情难以善了。所以自己的态度也要放硬点,不能让他姓冯的以为唬住了自己。现在看来,这策略是对的,这姓冯的真格给吓住了。 看来他们也投鼠忌器的很,那自己说不得还真能要到剩下的银子呢。不过,也不能太着急,慢慢来的好,不能将那姓冯的惹急了。 于是,最后两人虽未谈拢,但都算是各退了一步,暂时将对方稳住了。 焦大出了茶楼,心中也还在盘算着这事儿。 其实他这次之所以同意对付那陈宗泽,也不光是为了银子,一半他也是为了出气。 上次那陈宗泽落难到渭尾村,自家姐夫是好心送马助他们回京,可没想到,这陈宗泽竟然恩将仇报,害得姐夫里长的职位都被撸了,还被县太爷让乡约当众□□了一番。 想姐夫主持渭尾村多年,这次丢人可是丢大发了。一打听,竟然是这陈宗泽他们在捣鬼。 可陈宗泽一书生,又远在西京,就是知道是他,那也不好对付的。谁知,天赐良机,这次拔贡考试自己被委任为杂役的头儿。原本他也没想到的,谁知这姓冯的竟然找上门来了,给银子让对付那陈宗泽。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又能出气又能赚银子的事儿可不得赶紧做么。 况且,他也不对那姓陈的怎么的,就让他考不成试就行了。所以,他就想个下巴豆到陈宗泽水碗的主意,谁知那陈宗泽竟然如此奸滑,让他避过了。 今日姓冯的找他,他开口还要银子,也不光是为了贪银子,他是想着不能太软,不然,日后那姓冯的自以为拿到他的把柄,让他作这做那的可不好。 今日看来,自己这方法是对了。日后,也要这样掉着那姓冯的,让他投鼠忌器的好。反正贡院下药这事儿自己是掩盖好了,那姓冯的又没真凭实据的,能奈我何。 焦大心满意足的走了,冯掌柜却是有点焦急的。这可怎么给少爷交待,本想搞定这焦大去表表功的,让少爷消消气的,可没想到这焦大油盐不进的。 且不管冯掌柜跟焦大是如何思量的,且说一人却是高兴非常,想不到今日出来喝茶,竟然能喝出如此意外之喜。 第136章 贡院事毕。这两天也着实忙碌,葛忠就来到茶楼喝茶消乏一二。 刚走到茶楼门口,就看到了焦大也来了茶楼。初时还想打打招呼的,可招呼声还没出来时,就见他跟着另一个人进去了。看他二人神色不大好,葛忠心想,这两人莫非有事? 于是悄咪咪的坐在了他们旁边。这两人先前声音还小,后面声音越来越大,听得那只言片语,再想到前日在贡院里见到,焦大跟邱才和柯三他们在一起说什么那馒头喂猫的事,葛忠稍稍一联想。怪道,这焦大当日见到邱才跟柯三要拿馒头喂猫那么紧张呢,原来还有这猫腻。 这可真是自己发财的好机会。自己跟这焦大共事好几年了,头上的一个副字老是去不掉。不是他官瘾大,而是他们这些做杂役的收入少,那焦大因是头儿,一个月都有三两银子的薪俸,要是加上其它的外水儿,一年少说也能捞个五十两银子的。 哪像自己,头上顶了个副字,生生的每月就只有二两银子钱,其它的什么也捞不到,真是干干儿的,这点银子养一家子可真是紧巴巴的。 今天既然让自己听到了这个,真是活该自己发财了。 葛忠心中计较了一番。于是,冯掌柜这天店铺打烊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冯掌柜也时常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的,这葛忠他也认识,可交情却是不多。今日见到这葛忠,甚是奇怪。不过,惯常做生意的,虽是心中奇怪,还是将人迎了进来。 当听得葛忠说明来意时,冯掌柜心中大骂,就你这混球,还想来讹自己的银子?别说贡院那事就只有自己跟焦大知道,根本没真凭实据的,就算有,今日这银子也不能给你。要不然,不就坐实了自己捣鬼的事儿吗。 冯掌柜赶紧道:“这位老哥,想是你听茬了。这贡院秀才考试,那是多大的事儿哪,我等草民哪敢造次的。你可真是看得起我们。我跟你近日无冤,远日无仇的,不待这样冤枉人的。” 见这姓冯的推脱的干净,葛忠皮笑肉不笑的威胁道:“冯掌柜可是要想好咯,我可是有人证有物证的。今日能来找老哥你,那是看你面子。我说老哥,你可别将面子给折腾没了。” 冯掌柜在场面上混了多年,哪会被葛忠这几句话吓住,笑着道:“这位老哥,你说的事儿,我们是断然没做过的。老哥今日前来,如果是缺银子想要我们资助一二,那也不是不可以的。可老哥你这样讲了,我就是有银子也不敢给的。”冯掌柜边说边让人将他送了出去。 葛忠原想着十拿九稳能得笔银子的事儿,不光什么都没得到,还被人奚落了一顿,心中大恨。 直道自己大意了,太快亮出底牌了,还正在懊恼着。可让他更为懊恼的事儿还没来呢。 第二天,他一上差,就被人叫他去见户房赵主簿,葛忠赶紧屁颠颠儿跑到主簿大人面前,刚行完礼,赵主簿就对他吼道:“大胆葛忠,还不快跪下!” 葛忠吓了一大跳,赶紧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只听赵主簿道:“葛忠,你可知罪?” 葛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平日做的错事也不少,但现在这情况可是不敢认错的。赶紧大声喊冤。 赵主簿冷笑道:“你可别在那紧着喊冤的。你竟然敢从贡院厨房偷东西出来,虽说只是几袋子面的事儿。可是,事虽小,法却是不容的。尔等虽未读什么孔孟之书,可在贡院这圣人之地,尔等该是知理的。况,你现今偷的是面,谁知你他日会不会偷其它的?贡院这等庄重之地,实不能容你。” 葛忠听了大惊,这贡院考完试后,厨房里还剩了好些个东西,他们几个管事的头头都一人分了些,就是下面的人,也让拿了几斤米面走了的。 且不光是厨房,还有被褥、蜡烛、柴炭啥的, 分卷阅读209 余下的他们都分了。这是惯例,又不是他一个人拿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主簿大人那也是有份儿的,他不光是有份儿,其中的大头就是赵主簿拿的。怎今儿个竟然以此给自己定罪? 葛忠满头大汗,这个真是辩无可辩的。葛忠迅速一回想,再看一边焦大那不怀好意的神情,看来,自己是被人阴了。 可现在,他也只能喊冤,而不敢说其它的。他要是敢说大家都有份儿,犯了众怒,别人会咬死他的。 赵主簿见葛忠还算上道,没说其它的,于是大发慈悲道:“念你这几年当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这些个米面的事儿,我也就不追究了。不过,这里也不能再留你了。你将钥匙啥的交出来,今日领了饷银就不要再来了。” 葛忠知道,今日还算是赵主簿手下留情了,不然,打上几板子再让自己走人,自己也不敢说什么的。只得认栽离去。 见成功的将葛忠赶走了,焦大赶紧上前奉承赵主簿:“还是大人手段高明哪。” 赵主簿眼睛一瞪:“胡说,怎么是我手段高明?明明是那葛忠自己犯错了,我只是秉公办理而已。” 焦大见拍马屁差点拍到马腿上了,赶紧上前道,轻轻将自己的脸拍了两巴掌:“是是,小人说错话了,这是那葛忠罪有应得,幸得大人公正严明哪。” 听得焦大的奉承之言,赵主簿是不无得意的,这样好啊,又得了焦大的孝敬,又能给自家小舅子安排个差事了,免得自家老婆天天在耳边唠叨,真是一举两得。 他们是很得意,葛忠却是气死了。这真是无妄之灾。这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焦大捣鬼了。看来,那姓冯的将自己昨日找他的事跟焦大通过气了。他们这是在釜底抽薪哪。 没想到,自己讹银子不成,竟然连差事都丢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葛忠只是气的不行,恨不能找上他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可也只能这样想想了,他可是没那胆量的。 葛忠想着是不是去找上官告状去。可,稍稍一想也知道,那焦大之所以会赶自己走,不就是怕自己跟上官告状么,他现在这样,是连衙门都进不去了。何况,就算进去了,谁理呢,没有真凭实据,就偷听到的几句话?到时别被反打板子才好。 怎么想,都知道自己这亏是吃定了。气得不行的葛忠又不敢回家,这下差事丢了,日后生计都是问题。回去可怎么跟他娘和老婆交代的呢。 苦闷的葛忠就跑到酒馆去喝了两盅。边喝边听那说,好排遣排遣愁闷。 今天这书听着也怪有意思的,听着听着,葛忠听出了趣味,今天这书可是没白听。自己真是蠢哪,干嘛不像这书中说的,去找那焦大他们要对付的人,偏偏找到姓冯的那奸吝之人。 之前自己大意了,没打听清楚那人是谁。不过,他可是听到他们说那人是宙字十二号的。 这个好打听,现在拔贡考试的成绩可能都已经出来了,这些个也不是隐秘之事,自己在这儿也混了几年了,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这样一打听,还真让他打听出来了,这次宙字十二号的秀才是个叫陈宗泽的。 可这陈宗泽是哪里人士就不好打听的。焦大也不着急,知道名字就行了,到时考试成绩一出来,只要是榜上有名的,自然有人议论的,到时不用打听,就能知道的。 就算榜上没有,那也没关系,榜单都已经公布了,那些个秀才的履历也不算是秘密了,再花点功夫打听就能打听的到的。 于是葛忠也不焦躁了,这几天就闷着头打听焦大周边的消息,还有冯掌柜的消息,可得打听详细点,到时好卖个好价钱。最好是到时又能得利,又能将焦大那狗日的弄下来。 且不提那焦大在如何想办法,如何焦急等待放榜结果。就说宗泽这两天也颇是有点焦躁的在等考试结果,这可是关系到他日后是否长途奔袭考试的大事啊。对宗泽来说,只此一次,再无其它机会了。十二年一次,十二年之后自己也不需要了不是。 见宗泽这几天颇是有点焦躁,想着明晚就是八月十五了,周长安他们就约宗泽明日去西京城里看灯会去。 宗泽知他们好意,摇摇头道:“还是算了,明日你们难得跟家里人团聚的。再惦记着我,玩也玩不好,看也看不好的,也太没趣味了。你们自去吧,不用管我了。” 周长安见状,也是,明日家中肯定是高朋满座的,可不好偷溜出来的,遂也不再强求。 不过,说起八月十五,他想起一事,对宗泽道:“真如那丫头八月十八就要回京了,我娘她准备十六去黄总兵府上去给那丫头践行。到时我也会跟去的。你上次不是说托我带东西给她的。东西可有做好了。” 宗泽听问,说道:“你不说我也正要去找你的呢。东西我已经打好了,你到时帮我给她吧。”宗泽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周长安。 周长安很是感兴趣:“你送的什么?能打开看看么?” 宗泽笑道:“你少装了,我就算今日不让你看,你就不会偷偷打开的么?” 周长安嘿嘿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快快打开让我看看。” 宗泽道:“要看就看,怎这多话。”听得宗泽这样说,周长安果真打开匣子。仔细一看,周长安赞道:“宗泽,你可真会送,这东西那丫头肯定喜欢。你在哪买的?我还想给她送什么呢?现在不用想了,比着你这个买也一样。” 宗泽笑道:“这个买可能不大好买的。这是我自己画的,请人打就的。想是没现成的。” “什么,你自己画的?你可真是会想。”周长安叹道。 这匣子里是一支簪子,簪头被一横梁挑着,上镶了五朵银子打就的玉兰花,这玉兰花精美是精美,可也没多少出奇之处的。 这簪子的别致之处,主要是在簪挺部分,这簪挺,做的较之一般的簪挺要宽,而且是寒光闪闪,简直就是一把匕首。因为锋利,怕伤了人,又在这簪挺上还套了一个精致的银套子,套上就是一支漂亮的簪子,取下就是一把匕首了。 周长安啧啧有声的赞着:“你可真是会想。咦,我看你这簪子颜色不像是纯银的,你这是什么做的?” 宗泽道:“纯银的软了点儿,要真是实用起来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的。打就时,我让人在里面掺了黄铜,这样就不容易折弯了。” “你可真是有心。嘿嘿,反正这次是我送去的,那丫头也不知道,我就说是我送的好了。”周长安嘿嘿笑道。 知道周长安是开玩笑,宗泽也不在意:“嘿嘿,那你就冒功好了。到时,戳穿了,你就别嫌丢人了。”两人说笑一阵,宗泽的心情也渐渐放 分卷阅读210 松了下来。 中秋节到了,书院今天也是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贴着灯谜的灯笼,还做了好些个月饼让不能回家的学子尽情品尝。 宗泽也跟着众人一起吃着,玩着。可是,晚上静了下来后。又感觉分外的孤寂,他想娘了,想家了,真的好想。现在总算对这句“每逢佳节倍思亲”有了切肤之感了。宗泽是辗转了半夜才行睡下。 宗泽是满腹思乡愁绪;真如现在也是惆怅不已,再过两天自己就要走了,离开爹,离开熟悉的西京,去到一个虽说是家,但却全然陌生的地方,可真是是让人忐忑。辗转反侧中眼前竟然浮现出了宗泽的身影。这种感觉真奇怪,真如更是难以入睡了。 这个中秋,真是过的各有心思。 真如翻转了半夜,好容易入睡。可感觉刚刚睡着,就被赵嬷嬷叫了起来:“小姐,可是不能再睡了,过会子,就有人来了。快点起来。” 这两天,真如是迎来送往,听着各家官眷夸赞奉承之声,真是感觉比练武辛苦多了。多有不耐时,赵嬷嬷总是劝道:“小姐可不能做此想,你这算什么。日后回京了,那些个人情打送会更多的,你可得从现在开始就要收性子了。去了京城,可是要规行矩步的,可不能像现在一样自在的。” 真如耐着性子跟这些西京官眷们周旋着。今日真是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忙的不可开交。刚刚送走左参政夫人,又听人报说细柳堂周大太太来了。 听说是周大太太来了,真如一边高兴道:“快请。”一边急步迎了出去。 真如小时后有一段时间是长在周家的,对着周大太太也真是有濡慕之情的。真如迎到二门,周大太太已经进来了,看到她,笑道:“你脚程可真够快的。都到这里来了。” 真如笑道:“听说是伯母来了,我可是高兴的很。那可不得走快点么?” 两家也算是通家之好,因此,周长安也不避讳,跟着他娘一起进了二门。听到真如这样说,笑道:“看你说的好听。怕不是想我娘拿的好吃的吧。” 真如笑道:“就是想,怎么着了。今儿个这些好吃的,我可是都要的。一个都不给你留。”两人一来二去拌了几句嘴。 周大太太见状嗔道:“行了,行了,你们兄妹俩从小吵到大。都这么大了,还吵。走,走,快进去吧。” 几人进了屋,周大太太叮嘱了真如好些个事儿,又细细的问了赵嬷嬷准备回京的一应物事。末了,不放心的亲自去查看了一番。 见他娘忙别的事儿去了,周长安从小厮手中拿过两个小匣子递给真如:“喏,送你的。” 真如接过匣子问道:“咦,你竟然送我两匣子礼物?这里面都是什么呀?” 听得真如问他,周长安一仰下巴:“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真如先打开一个匣子,里面竟然是一把镶金嵌玉的匕首,真如笑道:“嗯,你有心了,这东西我喜欢,多谢了。” 周长安得意的一笑:“我想你也是喜欢,这可是我淘换了很久才搞到的。” 真如又打开另外一个匣子,只见里面是一支银簪,细细看过后,真是觉得甚合心意。真如笑问道:“奇了怪了,你今天还真会送东西的。这是哪儿买的,我也去买几支好回去送人的。” 周长安拉长声调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东西不是我送的。要不,我帮你去问问?” 听得周长安如此说,真如心头一动。莫非? 真如有点着急道:“这东西不是你送的?那是谁送的?快说。”周长安见状却是拿起乔来,直是不肯说。最后,真如几欲动粗了,他才拿腔拿调的说是宗泽送的。 竟然真是宗泽送的,真如心中高兴不已。脸上的笑容是压都压不住的。今天可真是高兴,就连离情别绪都少了好多。 看着这簪子,又想起了宗泽的拔贡成绩。 想着拔贡考试都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宗泽的成绩如何。时时关注这事儿的真如问周长安道:“唉,陈宗泽他们这次拔贡考试的成绩要明天才能出来。可真是急死人了。你说,陈宗泽这次会考过的吧?” 周长安道:“不用担心,这陈宗泽功底深厚,想来是必过的。看他那情形想是也不错的,只不过他一向谨慎,不肯将话说满了而已。也不用急了,左不过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被多方关注的拔贡成绩,终于要公布了,宗泽头天就告假来到客栈等候,第二天,更是早早的来到贡院前等候。 来的太早了,还没张榜,等了一会儿,几声号炮响过,众人纷纷围拢:“张榜了!张榜了!” 第137章 榜单一出来,所有人都迅速围拢过去了,丁全护住宗泽赶紧往前挤去。 得亏丁全勇武,宗泽很快就挤到了榜前。一下就找到了自己,就在最打头的地方,很是醒目。 宗泽名列头等第一,这下可放心了,这几年的岁试自己不用奔波回去考试了。 这次张榜都是籍贯加名字再加年龄的,金洲府陈宗泽年十四的名录名列榜首。好多人都在惊呼:“天爷呀,这次的小状元竟然才十四岁?这可是我们秦地开天辟地头一回!” “啊,小状元让金洲府的陈宗泽拿下了!” 众人议论纷纷,丁全听了得意非常,要不是宗泽压着,他都想大声告诉别人,你们说的小状元就是我家少爷呢。 虽是压着丁全收敛一下喜气,宗泽却也忍不住咧嘴大笑,哈哈,真是让人高兴,在几千名秀才里夺得头名,这足以说明了自己的实力。看来后年的乡试,自己大可放心一试了。 宗泽心满意足的朝人群外挤出去。众人还是在啧啧有声的谈论着今次的小状元。 听得众人谈论,直把葛忠喜得不得了,真是天助我也,这陈宗泽也忒争气了,都不用自己去查的。诺诺,听这众人谈论着。 葛忠就站在人群中仔细听这众人的讨论,很快,从陈宗泽的籍贯到陈宗泽现如今读书的地儿,人都说了个遍。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陈宗泽是终南书院的学子。这可好办了,自己就去终南书院找他好了。 宗泽挤出人群,这时有人在背后叫住他:“陈公子,陈宗泽陈公子!请等一等。”这声音甚是洪亮,也甚是耳熟,宗泽一转头,原来是真如身边的侍卫曹卫在叫他。 宗泽连忙住脚,问道:“曹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你们不是明日要走吗?怎还有工夫到这里来?” 曹卫对着宗泽一抱拳道:“我们是明日就走。但小姐一直放心不下陈公子你的拔贡成绩,所以,今儿个就让我过来看看。恭喜陈公子拔得头筹了。” 宗泽轻轻一揖还礼道:“曹大哥客气 分卷阅读211 了。你们这么忙还要来看我的成绩,宗泽十分感念。替我多谢黄小姐了。还有,替我跟黄小姐说说,宗泽祝愿她一路平安,此次回京事事顺意。” 曹卫道:“好!陈公子,这些话我一定带到。曹卫还要回去复命,先行一步了。” 宗泽连连道:“这明日就要走了,今儿肯定事多,曹大哥快去吧。曹大哥请。” 曹卫对着宗泽一抱拳,转身大步而去。 真如这时正在家中焦急等待等待,听人报说曹卫回来了,赶紧让叫进来。 曹卫刚一进来,真如就问道:“怎样,结果如何?” 曹卫一抱拳:“小姐放心,陈公子高中榜首。”真如一听,双手举拳使劲一挥,高兴的笑道:“太好了,这下可真是放心。”心事放下,可以安心回京了。 “我今天在贡院外看到了陈公子,他也在那儿看榜。”曹卫接着说道。 真如点点头道:“嗯,他肯定是要去的。你今日见他……”真如话说了一半,想想也没什么好问的,能问曹卫什么呢,真如挥挥手:“你下去吧,赶紧准备下,明日一大早就要走的。” 真如的心放下了,宗泽的心也落到了肚子里了。这下一桩大事可算解决了,不用来回奔波去考试了。 结果已经知道了,再在这儿就是听众人的赞叹声了,没多大意思。宗泽就要转身离去,见少爷要走,丁全问道:“少爷,我们是要回书院么?” 宗泽摇摇头:“今天还不能回去。你刚没看到么?榜头还另外贴了一张告示,让我这次的头四十五名明天去学宫一趟,说是提学大人有训示。今天还不能走。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吧。” 主仆两人就在学宫旁边找了一间客栈住下。看时辰尚早,宗泽就带着丁全上街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字画看看,有合适看中的买点也可。再有,自己这两天也是要告假去一趟渭尾村的,看看有没有实用的东西买点给陶大娘一家也好。 心事已了,宗泽今天也就尽情的享受一番逛街的乐趣。 宗泽在这儿颇是惬意的逛着,那葛忠也是兴冲冲的坐车跑到终南书院去找宗泽去了。 到了终南书院,葛忠一看着高大巍峨的终南书院的门楣,就先自气怯了。人顿时恭谨了好多,颇是斯文的走到终南书院的门房,见到守门的斋夫赔笑道:“这位老哥,我来找人,可能帮忙通报一声儿。” 那斋夫看他那粗鄙的样儿也不像是这儿学子的家人,原不想理他的,可想着山长可是三令五申说过,不准他们这些门子以衣冠取人的,一经发现他们败坏终南书院的名声,必将重处的。 想到这个,门子不耐的瞥了一眼葛忠:“你要找谁?和他是何关系。你这些不说清楚,我如何去通报。” 葛忠久在下面混的,想着自己当日在衙门里头当差时,看到那陌生来人时,也总是能刮一点好处是一点好处的。见那门子这样,心中哪会不明了,赶紧刮肉般的掏了二十来个铜钱:“这位老哥辛苦了。这几个钱儿老哥你拿去买碗水喝。” 见这穷三儿很是上道,门子快速收好铜钱,笑道:“看你老哥来一趟也不容易,那我就去给你跑一趟腿好了。你要找的是谁啊?” 葛忠赶紧道:“金洲府人士陈宗泽。” 那门子自前去报信,葛忠就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过了好一会儿,那门子才出来。见到他出来,葛忠紧走几步赔笑问道:“怎样?老哥,可有帮我把话传到?” 那门子道:“你来的不巧,陈宗泽进城去了,今儿个不在书院的。” 听得陈宗泽不在书院,葛忠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真是蠢啊,今日放榜,那陈宗泽肯定也会去看的啊,自己干嘛不等一天再来呢。 算了,懊悔也没用,这趟来车钱差钱啥的花了不少,什么都没赚到可怎么好回去的呢。葛忠准备再花钱在这外面的客栈住上一晚。 这时,听到旁边有人在说着今日贡院放榜的事。看来,那些个看榜的人也都在回来了,哎,说不定自己运气好,在这儿能等到陈宗泽呢。 正觉得这主意好时,只听有人说道:“这次拔贡的头四十五名,明日提学大人要亲自都见一见呢,真是天大的脸面。” 另一人答道:“这是惯例,他们这些考中的,提学大人要颁发官府凭证的。见见不是应该的么。” 听得这些人说话,葛忠赶紧上前问道:“敢问官爷,那提学大人要见这次拔贡考试的头四十五名,是在哪儿见呢?” 听得他问话,人一看他,还道他是哪家学子的家人,于是答道:“今天贡院门口的告示上都说了,提学大人要在西京学宫见他们呐。” 葛忠一听,有门儿,那自己不用在这儿耗钱等了,还是回城去,在学宫外守株待兔去。葛忠草草一抱拳谢过,赶紧一溜烟跑了。 宗泽带着丁全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一堆吃用的东西。来到了一家成衣铺前,看到铺子里挂了好些个衣衫,宗泽就信步走了进去。 见宗泽走进成衣铺,丁全问道:“少爷,你要买衣服么?” 宗泽点头道:“我们这次出来没带衣物的,明日要见提学大人,不可失礼,今天就买一套新的吧。” 丁全附和道:“也是,少爷你今年长了不少,先前好些衣服已经黯旧了不说,也都有些短了,趁这个几乎买点也应该。” 宗泽挑了一件杭绸秀才蓝衫,其实宗泽更喜欢哪大袖衣衫,可明日是要见提学大人的,秀才那就要着秀才的装束才行。 主仆俩今日逛街逛的甚是痛快,等回到客栈一盘点,宗泽才有点肉痛的发现银子耗了不少。这真是花钱如流水啊,相当年,在陈家沟时,一两银子都能够一年的日常花销了,可现在,随便一买就去了上百两银子。 这半年来真是花钱如流水啊,宗泽一盘点,这短短几个月的,同学之间的人情打送、吃请,自己买笔墨纸砚,还有日用什么的,都花了有好几百两出去。 从家里带出来的两千两银子,这就花出去五之有一了,这可不行。照目前来看,自己如果要保持跟同学之间的交际,还有一个相对体面的学习生活;节流是不大可能的,那就只有开源了。 现在手头最紧的大事已了,稍稍做点不要花太多精力的额外之事,想来是可以的。 且不说宗泽是怎样盘算开源的事。那葛忠紧赶慢赶的回城了,回到家,家里已经吃过晚饭了。 见他才回来,他婆娘劈头盖脸的将他臭骂了一顿:“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就像是个慌脚鸭一样,忙忙乱乱的跑进跑出,都不知道你跑的是个什么花儿。这个月的家用你还不拿回来?你让我们吃风去啊。” 见老婆发飙,葛忠赶紧保证:“你放心,我明日 分卷阅读212 定准拿银子回来。你等着。” 着急拿银子的葛忠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学宫门口等宗泽去了。 宗泽一众秀才进了学宫,拜见完圣人画像,就自去学宫大堂等提学大人。 等得一会儿,门口有鸣锣之声响起,看来,是提学到人到了。 宗泽一众人等赶紧站起来,肃身而立,待提学大人进得大堂,一众学子纷纷躬身行礼:“拜见提学大人。” 周提学施施然走到堂中上坐。坐定后,伸出双手往下挥道:“诸位请坐,诸位请坐。诸位这次能雀屏中选,那都是才学过人。鄙人在此恭喜各位了。” 众人纷纷道:“多谢提学大人。” “不敢当提学大人如此赞誉。” 一阵众声纷乱过后,周提学又道:“诸位这次得过,那是得蒙圣恩,日后各位更应勤谨做事方不负皇恩……”恭喜完后,周提学又进行了一番□□。众人诺诺称是。 最后,周提学命人拿过一匣子打开,对众人道:“尔等此次拔贡考试成绩,已经上报礼部存档。此凭乃尔等此次拔贡等次的官凭,今次就发放给诸位。” 这也是他们拔贡考试的成绩认证单了,宗泽因是头等头名,第一个走上前去双手接过。对于这次的小状元,周提学特意多多勉励了几句,祝贺宗泽取得好成绩,日后更能蟾宫折桂,拔得头筹。宗泽躬身谢过。 看着年貌出色的宗泽,周提学不无遗憾的想到,可惜自己到明年就三年任期已满,不然说不定能亲眼见见陈宗泽更得佳绩了。 不过,这也无妨,陈宗泽毕竟是自己亲点的院试头名,这个恩师的名头是跑不掉的。 发放完官凭,周提学又跟众人讲起拔贡考试后续之事。 如有心做官之人,要再经过朝考,朝考录取后就可分等录用了。 这个宗泽知道,这个朝考基本上会跟这次拔贡考试的成绩一致的。尤其是头等的,基本无变化,这个考试无足为惧。宗泽根本就不会以此出仕的,这个考试对他真是无足轻重。 周提学也知宗泽不会就此出仕的,此子如要以秀才出身而做官,那也太可惜了。于是,又特别讲道,这个朝考,如果无心做官的,可以不用参加。 宗泽听了心中大定,考试前他都打听过,这个朝考是可有可无的,不过不太确定会否影响自己的拔贡身份的。今次又听得周提学这样说,更是放心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的是,他现在也算是国子监监生了,听说像他们禀膳生是要去国子监读书至少六个月的,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怎样安排。 如果安排到后年就再好不过的,这样自己可以就在京城考乡试,而无需再回秦地考试了。 待周提学说的告一段落后,宗泽特意就此上前询问。 第138章 听得宗泽问国子监上学的问题,周提学道:“所有监生都是必须要到国子监坐监的。但因着监生来自各地,因此坐监时间是不尽相同的:大致可分为禀膳生是六个月;增生、附生是八个月;难荫是六个月,恩荫是二十四个月;例监是三十六个月;俊秀则是二十四个月。不过,不管坐监时间长短,你这次拔贡过后,日后是一定要去国子监坐监的。” 宗泽听闻,知道国子监坐监是再怎么都免不了的。就不知时间。 知道宗泽关心这个问题,周提学又道:“坐监时间是要看国子监的人安排,不过,他们安排时也会考虑生员的远近来定坐监时间的,兴许能让你乡试之年去坐监的。” 听周提学所言,这坐监时间是随机的了。不过,既然是国子监的人安排,就算是随机安排,那也是可操作的。宗泽心中当即有了主意。这事儿自己下去再想想办法吧。宗泽拱手谢过周提学。 发完官凭,又回答了一番学子们的问题。周提学最后又勉励了一番众人,就宣布今日的事体已毕,大家可以自便了。 众人躬身送走周提学,方才三三两两出得学宫。 宗泽跟同学寒暄作别的来到贡院门口。刚走到门口,门子就拦住他:“陈秀才。有人找。” 有人找?谁?宗泽正奇怪间,一矮小的中年男子来到他面前,对着他一拱手:“陈宗泽陈公子么?小的有礼了。” 宗泽仔细看了两看,不认识,问道:“请恕在下眼拙,不知兄台是哪位?” 葛忠赶紧点头哈腰道:“小人葛忠,有要紧事要跟陈公子说。”可得恭谨点,这可是今次的小状元哪。 宗泽听得此人这样说,赶紧细细打量来人一番,只见这人形容颇是有点猥琐,卑躬屈膝的紧,眼珠也不停的乱转,看着就让人不喜的很。宗泽警惕的问道:“你有何事要跟我说?” 葛忠道:“陈公子,请借一步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跟自己说有要紧事,还要找个背静的地方?宗泽哪肯,正待不理他,葛忠见宗泽不信想走,赶紧追着说道:“陈公子不想知道贡院中是何人想害你么?” 这句话成功的让宗泽站住了,宗泽回转身盯住他:“看来你真有事跟我说。” 丁全见自家少爷出来了,就在学宫门外不远处等着呢。却见他迟迟不过来,却跟个不认识的说了好一会儿,看那人形容不像是斯文人,怕自家少爷吃亏,赶紧走了过来:“少爷,怎么了?有事么?” 宗泽见他过来,道:“你来的正好。这人有事找我说,你赶紧叫个马车来,我们马上回客栈。” 丁全道:“我知道少爷这边完事了,必定是要回去的,想着到时这么多人一起出来,怕不好叫车的,就让早上送我们来的车把式在这儿等着的。我马上去将他叫过来。”丁全一边说,一边跑开了去。 宗泽叫住他:“你让人在这儿等着,那车把式可是愿意?你可别欺人。” 丁全赶紧道:“那哪能呢,这我可不敢的。我给他说了,到时多给他钱的,他是再愿意不过的。” 宗泽点点头:“嗯,这样做那还差不多。你快去将人叫过来吧。” 丁全跑了开去,很快就带着马车过来了。宗泽先进了马车,葛忠还想跟着进去,丁全一把拉住他坐在车辕上:“你就坐在这儿。”可不敢让他进去扰到少爷,少爷是最不喜这样的。 来到客栈门口,宗泽让丁全给车把式会过车钱,就带着葛忠在大堂角落的茶座坐了下来。宗泽也不耐烦跟这人多绕,直接开口问道:“说吧,你知道些什么?” 葛忠见宗泽真是感兴趣,深觉钓了一条大鱼,得意的说道:“陈公子,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才来跟你说的。要知道,我这消息别人出大价钱我都没卖的。可是看在陈公子你这个 分卷阅读213 小状元的面子上才给的。陈公子你有所不知啊,为打探这消息,我可是跑断了腿,茶钱都不知费了好多去了……” 听得这葛忠这一长串的话,宗泽哪里听不出这厮是想要钱的,听他口气里一副想要狮子大开口的样子,宗泽不耐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必说那么多了。你今日来找我,不就是想将这个消息卖给我吗。放心,只要我觉得你这消息值得,我必会让你如意的。” 葛忠一听,这陈宗泽上道,赶紧奉承道:“陈公子真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哪,就是懂礼。那小的也不绕弯子了,今次这个消息,别人可是给我五十两我都没卖的,看陈公子读书人的面子上,你给四十两也就成了。” 宗泽听笑了,这家伙还真会狮子大开口的,就几句话也想卖那么多,宗泽在心中计量了一下,看这人这灰土土脸的样子,想是没少跑路的。既然人有心要卖,那自己也不能亏了他,这种小人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满足一下也是可以的,能不开罪还是不要开罪的好,小人难缠哪,何况他这消息对自己还很重要的。 计量好后,宗泽开口道:“足下也别说的这么好听。想必不是有人要出钱买你的消息,而是你这消息卖不出去了才找上我的吧。找上我,想来也花了你不少功夫的。我这人呢,最不喜让别人吃亏的。我也不想跟你绕弯子,这样吧,你这消息不管对我有用与否,只要你说给我听了,我都给你十两银子的跑腿钱。如果你这消息对我有用,说的又详细,那我再给你加个五两十两的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宗泽轻轻一笑:“足下认为这样如何?如果认为可以,你现在就讲吧。如果认为不可以,那就请吧。” 葛忠被宗泽这直击要害的话震住了,没想到这陈宗泽竟然如此心眼明亮,一眼都看穿了自己。这消息自己不卖给他还能卖给谁嘛。算了,他给的保底十两银子也不差了,够的上自己这几天的辛苦的。况且这陈宗泽也说了,说的好的话,还能给自己加的呢。 于是,葛忠赶紧道:“哎呀呀,瞧陈公子说的。我先前也就那一说而已,您就是不给我钱我也要跟您说的。”生怕宗泽听了这句话不给钱,葛忠赶紧接着道:“更何况您还给小的这么多银钱,那小的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哪。” 葛忠就将他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跟宗泽说了,末了,生怕宗泽不去对付那焦大,还特意提到:“陈公子,你可是要当心点哪,我看那焦大对你可真是不怀好意啊。我可是听他跟那姓冯的说,他说这次没成功,下次一定会再想办法对付你的。” 宗泽哪会不知道是这葛忠的夸张之言,焦大一次未成功,哪敢再来,这又不是武侠,杀人放火手到擒来的。 宗泽不理葛忠的挑拨之言,又细细的问起了一些问题。知道这葛忠跟焦大都是抚台衙门里的杂役头儿,主管他们的是户房的赵主簿等等。 见宗泽对他们这些人做的事儿以及人际关系感兴趣,葛忠赶紧又买一送一的将焦大的籍贯来历都说了一遍:“陈公子有所不知呐,这焦大仗着他有个有钱的姐夫,平日里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扬的很。他家好像是南渭那边儿的,他姐夫好像是个姓曹的地主,听说家里很是有几亩地的。那焦大能进抚台衙门当差,那也是他姐夫帮着打通的关节的。” 听葛忠说到这个,宗泽心中隐隐的串了一下。但还是有疑团,就凭焦大肯定想不到做这些的,至少,他如何能知道自己要去考拔贡考试的?这就是个问题。 想着葛忠说,这焦大跟宝元隆布庄的冯掌柜,两个人过从甚密,而且还从冯掌柜那儿拿了银子的,那冯掌柜必是指使之人无疑了。可冯掌柜他为何要这样做呢?宗泽决定去查查了。 宗泽示意丁全拿了两锭银子来,将两锭银子推到葛忠面前:“本只需给你十两银子的,可念你辛苦一趟,我也就再加加码了。这二十两银子你拿去吧。我们也就两清了。” 葛忠原本的预期是十两银子,没想到这陈宗泽大方,竟然加了倍儿的给。直把葛忠喜的心突突直跳。口中谢个不停,捧着银子对着宗泽千恩万谢,直道:“小得这次回去,继续帮着打听,一有消息必定报给陈公子您知道。” 宗泽看到葛忠那喜不自禁的样子,心道,自己这方法还真用对了。这就是人的心理预期不同而得出的不同感觉。如果自己一开始就答应给他二十两,这葛忠肯定不会如此高兴感激,说不准还会认为自己给少了呢,毕竟自己跟他砍价了。 葛忠走后,丁全气的只捶桌子:“这姓冯的甚是可恶。少爷,我们得给他点教训才是。” 宗泽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这次我先回去,你留在城里好好打听打听,这宝元隆布庄是谁家的生意,以及这冯掌柜这段时间见过什么人,当然,你也不要笼统的问,要多注意我们熟悉的人。” 丁全惊道:“少爷,你是怀疑有熟人使坏。” 宗泽笑笑:“想也想的到,这冯掌柜跟我们旧日冤,远日无仇的,为何要对付我?而愿意花这么大风险对付我的,必定是跟我们有过往的人才会的吧。” 丁全气道:“这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必定会……” 宗泽打断他:“你必定怎样?我们非权非贵,就算这次知道了,也只能日后小心提防。我最不放心你这点。你给我记住了,就算日后知道了,你也不可鲁莽行事。就算有心还回去,那也是要徐徐图之才可。” 见丁全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宗泽进一步道:“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要你知道。我们在西京毫无根基,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行才可以。还有,我这次来西京主要是读书的,其它一切,只要不是影响我读书大计的都可以靠后,你可明白?” 最后,宗泽怕丁全还是不够明白,而给自己在外闯祸,宗泽最后加重语气道:“我说的这些,你必须谨记,否则,我是不敢留你在这儿了,你可明白?” 见自家少爷如此严肃认真,丁全吓的一激灵,再不敢犟了,连连说自己知道了。 叮嘱好后,宗泽自先回,一边等丁全的消息。这天,宗泽正在寝室读着书呢,丁全在外兴冲冲的道:“少爷,我回来了!” 第139章 丁全回来了。宗泽放下手中的书,对外说道:“别大呼小叫的了,进来说吧。” 丁全一进来,也不待宗泽问话,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少爷,我这次可是大有收获。你猜这宝元隆布庄是谁家的产业?少爷,还真让你猜对了,真是个熟人哪。原来这宝元隆竟然是冯仕进家的产业。” “冯仕进?你没打听错?”宗泽疑惑的问道。丁全点点头气愤愤的道:“是 分卷阅读214 啊,我当时打听到时,也不敢相信。你说这姓冯的也忒可恶了,我们跟他又没什么过节,你说他使个什么黑手呢。” 宗泽打断丁全的气愤之言,说道:“你将你打听来的事儿跟我细细的说上一遍。” 于是丁全就将他打听来的事一一说给宗泽听。 当日他找上宝元隆布庄时,就在那转悠打听。先时人都说是豫地的冯老爷家的。可这豫地的冯老爷是谁,他也不知道啊。正着急间,他看到了一个熟人,冯仕进身边的知书也进到店里了。 初时丁全也没在意,这宝元隆卖东西的地方,谁都能来,知书来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可是,他看知书刚走到门口,宝元隆平日里很是矜持摆谱儿的冯掌柜,竟然满脸笑容的迎了过来。 这就让人心生疑惑了。丁全赶紧跟了进去。只见冯掌柜直接带着知了,这下可就不好跟了。丁全想想,得套套小二的话才好,于是佯做去看绸缎子。见丁全在看绸缎,店小二就赶紧过来搭话。 丁全见小二过来了,就指着柜子上的几匹绸缎让小二拿给他看。小二见丁全指了那么多,还以为来了个大主顾,赶紧殷勤的将那些布匹搬了下来,放在丁全面前:“这位客官,这可都是我们店里上好的绸缎,您请仔细看看。” 丁全却是不接这一茬儿,故作不高兴的道:“感情是你们掌柜的怕我给不起钱?我进来,他理都不理的。而别人进来,就赶紧楼上雅座奉陪?” 店小二一听,赶紧赔笑道:“这位客官误会了,那刚才上楼的不是客人,而是我们少东家身边的得力人。想是少东家有事吩咐的,所以我们掌柜的就亲自接待了。” 丁全当即明白了,看来这布庄就是冯仕进家的产业,少爷还真说对了,还真是熟人在后捣鬼。 消息打听到了,丁全原本就想走的,可是想着这些小二一向难缠的紧,要是什么都不买就走了,说不得会跳脚大骂自己的,到时将冯掌柜跟知书他们引了出来就不好了。 那还是买点东西吧,未免小二起疑心跟冯掌柜多话,丁全想想,方正少爷也是准备去渭尾村的,那桃枝不是要出嫁么,送点红绸什么的也刚好。于是真格儿的挑了两匹红绸买了。事实证明,丁全这个还真是做对了。 一气卖了两匹红绸,小二赶紧给那冯掌柜表功。刚送走知书,就听得小二说卖了两匹绸子,又听得小二说,买绸子的是一个书童模样的人,冯掌柜先还一惊;后听得小二说,买的红绸,说他家小姐要出嫁了,主母让他出来买两匹,好做挂红用。听得小二这样说,冯掌柜方才放下心去。 不过,冯掌柜现在还是愁的不行,一边那焦大见天儿的来要银子,一边儿少爷天天的让人过来给交待,可真是愁死人了。可得赶紧想办法才是。 且不说冯掌柜如何思量。宗泽听完丁全的话,也是思量了一阵。难怪见冯仕进对自己老是一副阴郁的样子,原先还以为自己多想了。看来,还真不是自己多想,这冯仕进是盯上自己了。真是无妄之灾,自己也没哪儿得罪他啊。 宗泽细细的回想了几遍也没发现自己哪里有得罪他。就是乞巧节那次,那也是他自己主动挑战的,况且两人还打平了,也不算伤他面子;且后面他被人所辱,自己可还帮他讨公道来着的。 想了一阵,宗泽没想出什么所以然。算了,不想了,一个人恨另一个人的原因多的是,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不出来也就不用想了。既然已经知道了背后作恶之人是谁,那日后就多多提防才是。 丁全希冀的看着宗泽,等着少爷说如何出气呢。可等了一阵竟然只等来少爷说日后多加提防。丁全气死了:“少爷,我们就这样算了?这姓冯的也忒恶毒了,不好好惩治一番怎么成呢。” 宗泽瞪了他一眼:“感情我上次跟你说的都白说了。惩治他,怎么惩治?去告状还是怎么的?你有证据吗?你有冯家那财势吗?” 听得宗泽说这个,丁全颓了,是啊,证据一应全无,就只是葛忠说说而已。想到这个,丁全灵机一动,咦,不对,还有焦大,如果花钱买通焦大不就有了切实的人证了么?丁全兴奋的说了出来。 听得丁全之言,宗泽无奈的叹口气:“你别异想天开了。这焦大怎可能去作证。贡院戕害学子这罪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到时闹出来,他丢差事打板子都是轻的,如果遇到个较真的官儿,说不得他都会坐牢流徙的。他是脑袋进水了才会去做证的。好吧,就算我们真格花的起让他动心不怕坐牢的大价钱,万一冯家花的钱更多呢,到时在堂上反咬一口,说我们买通他诬告冯仕进。到时,我们不是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这不刚好如了那冯仕进的意了。” 丁全一听傻了,是啊,这中间弯弯绕绕可真是多着呢。丁全沮丧道:“那就这样算了?” 宗泽思量了一阵,缓缓开口道:“也不尽然。卧榻之侧其容他人,这冯仕进如果就此收手也就罢了,万一日后还是小动作没完,可不急人么。这事还是要回击的。不过,怎样做,我却是没想好,还是先徐徐图之吧。” “左右这事儿不急,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让姓冯的下手的。他总不会傻到来杀人放火的。这事儿先撂这儿,等我们从渭尾村回来后再说吧。”宗泽接着道。 丁全一听,也是这个理儿,虽现在知道人了,总不能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找麻烦吧。听得少爷说要去渭尾村,丁全赶紧将买的红绸拿过来:“我昨日打听消息时买的,少爷刚好可以拿去送人了。” 宗泽见了这红绸,笑道:“你这次办差还真是不错,这东西买的也怪好的。好了,你下去歇一会子吧。下午再帮我送封信出去。” 丁全问道:“送信?少爷你前儿个不是刚刚送信回金州的么?怎今儿个又送?可是有要紧事?” 宗泽道:“不是送去金洲的,是送去京城的。我要给王进士去封信。” 丁全道:“哦,这好办,少爷,你写好后,我就跑一下几家会馆,看哪家近日有信去京城的,一并送去。”宗泽点头,挥手让让下去。 宗泽还是上次刚到终南书院时给王进士去了封信。王进士的回信也刚刚才收到,王进士在信中为宗泽能顺利考进终南书院多有肯定,也在信中勉励宗泽继续勤学苦读,以期早日得成正果。 宗泽原本就想着回封信,给老师报告一下自己在终南的情况的。这次刚好有事一起说了,宗泽先是在信中说了自己这次拔贡考试第一名的事儿,然后又求老师帮忙打通一下关节,让国子监的人将自己坐监的时间定在后年春上了,这样也免了自己来回奔波。 对于此求,宗泽原本还想写的 分卷阅读215 隐晦点的,后想想,在授业恩师面前不必如此欲盖弥彰的。遂就直说了。后王进士收到此信,为宗泽得中小状元的事高兴不已,这个徒儿自己还真没让自己失望。 但见他信中所求,当即笑骂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耿直,不懂隐晦。这等事体怎能直戳戳的说出来的。”不过,骂归骂,心里还是烫热的,这个徒儿还是心性清明,没在自己面前耍心机。王进士自去安排不提。 宗泽跟卫教谕告假,因着宗泽这些时日为了考试连着告了几次假了。今日见宗泽又要告假,卫教谕颇是不愉:“先前你为考试高假,此乃应当。现考试事体已毕,你究竟又为何事告假?” 宗泽赶紧将自己上次蒙人所救的事儿说,最后道:“学生一直都想去报恩一二,但因考试诸事繁杂,不便前往。现今诸事已有一个结果,所以学生就想前去报答一二,还请老师允准。” 卫教谕听宗泽说完此话,读书人讲究的就是忠义,这有恩报恩也是孔孟之道,这个可不能阻拦的,卫教谕点头道:“你既知恩,如此甚好。既如此,我就准你几天假了,你快去快回吧。记得路途之中当心点。” 宗泽赶紧躬身谢过,自往渭尾村而去。 第14o章 渭尾村这些天来特别热闹,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着陶勇他们当日救人的那几家,还有曹地主一家的稀奇事儿。 没想到那次陶勇他们从河里救起来的,竟然是两个金疙瘩。你看前不久,人家就让家人送了大把的银钱物事来感谢陶勇他们了。 众人啧啧有声的叹道:“该当他们走运,你说,我当日怎么没从河里救起那两人呢。” “哈哈,你可别作那百日梦了,就你那样儿的。可别一不小心把贵人给得罪咯。曹地主知道吧,真是见人就要刮二两油的。这次可是刮错人了。” “那是,谁让他那么狠的。这次可是被人好好的修理了一顿,不过,可别说,看他倒霉,还真是爽气的很。哈哈哈……” 村人这些议论,陶勇当然都是听在耳朵里的,还特意回去跟陶大娘讲:“我说牛儿他娘,前儿个贵人送过来的钱物我让你一家分五十两的,你可有分了给人?” 陶大娘道:“你说是刘三还有罗才家?有送,当日是你们几个一起救人的,这次贵人有送东西来,当然是要分的。虽说贵人给那两家也送了东西,但好像我们家最多,可不能让人说嘴,我可是照你说的一家送了五十两去了呢。” 要真如在这儿可是要说这陶家也忒实诚了些,当日她来谢恩可是都叮嘱过了,当日参与救自己的人都是有份儿的。那两家真如也各送了一百两的呢。陶大娘这一分,自己可是少了呢。 可就这,陶大娘还觉得自己占便宜了:“我给他们送银子去时,他们说贵人也给了,非不要,我是硬塞了的。也给他们告了罪,我家桃枝眼看就要成亲了,贵人给的那些个布啥的我就不分了,想着还真是对不住他们的很。过会子,我把我家的秋茄子送一篮子给他们两家,今年的茄子他们几家的可都长的不大好,就我家的还好些。这次可真是占了老大的便宜了,送点东西过去,也好补点亏欠。” 陶大娘说做就做了,说是过会子摘茄子的,结果话还没落音,已经拿着篮子要去地里摘茄子了。刚一走到院子里,迎面有人进来了,见了她就叫道:“陶婶婶。” 陶大娘一看,惊喜的不行:“宗泽啊,你怎来了。快,快进来,可是饿了吧,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陶大娘一迭声的说着,边说边将宗泽往屋里引。宗泽笑道:“婶婶可先别忙,先将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再说。” 陶大娘闻言走到门口,看到门口的马车里大半车的东西,看着宗泽嗔怪道:“你说你这娃娃,来就来嘛,还带这些个东西。” 陶勇在屋里听到声气,也出来帮忙。宗泽见了,赶紧拱手问好。 陶勇可没有陶大娘那样自来熟的,况且前儿见到真如家人那威势,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今儿看到宗泽,还道宗泽也是贵门之人,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随意的,赶紧恭恭敬敬的深及及膝的给宗泽还了一礼。 看到陶勇这般对自己,宗泽吓了一跳,赶紧急避了一步:“陶大叔,晚辈可当不得你这礼。你怎这般客气,可是折煞晚辈了。” 陶大娘也骂道:“你个死汉子,作何这般作态。真是会作妖,快来帮忙把东西拿下来。” 陶勇不自在的嘿嘿一笑,赶紧跑过来,帮着把东西卸下来。他们这一耽误,院门口已是有不少人围过来了。宗泽赶紧对着众人团团一礼,方跟着进屋去。 刚进屋,陶大娘就要张罗洗脸水啥的,宗泽赶紧拦住,对他们道:“叔,婶。我仿佛记得当日救我起来的还有两个人,麻烦先带我去他们家拜谢一下。” 听得宗泽这话,陶大娘特别支持:“你这娃娃就是周全,这是该当的,快去吧。让你叔给你带路去。” 宗泽跟丁全赶紧从这些东西里拣了好些拿上,跟着陶勇去到那两家拜谢去了。 不怪宗泽这么着急,他这是不想陶大娘他们家被人说嘴。宗泽从小在乡村长大,对乡里这些规程是门儿清。 他带了这么多东西到陶大娘家门口,估计现在村里人都传遍了。可得赶紧先去到那两家拜谢下,不然,人还道是陶大娘家独揽功劳的。可不能让陶大娘他们被人戳脊梁骨的。 上次真如过来说时,她这次谢恩,几家送的东西不同,给另两家就只送了银子。宗泽就觉得不妥,送银子,村人看不到,还以为只给了陶大娘家。到时可别给陶大娘招祸的。 所以这次,他一来就赶紧带上东西去到那两家,这样一来,自己恩也谢了,也免了陶大娘一家被人议论。 宗泽这次给刘三还有罗才家每家送了好些个东西,又每家给了三十两银子,再好好的说了一阵感谢的话,方才回到陶家。 回来时,陶大娘已经做好饭了。看到他们,赶紧端来洗脸水,让他们洗了,又招呼他们过来吃饭。这时,车把式已经将马喂好了,陶大娘又赶紧将他也招呼了过来。 吃罢饭,陶大娘叫来桃枝收拾。自己就拉着宗泽问个不停。 陶勇实在看不过她不将自己当外人的样子,就嗔骂了她几句,陶大娘不甘示弱的骂回去:“你个贼囚日的,这么久没见这娃娃,我问下咋了?你看你今天这鬼头日脑的样子,干啥呐。” 宗泽听得陶大娘骂陶勇,有点好笑,又有点亲切,之前自己在乡里时,乡人也这样说话,什么贼日的、狗日的张口就来,这些话,可不光是骂人的,在村里大多时候,那是感叹用的。粗俗是粗俗了一点儿,但 分卷阅读216 很是能将痛快赞叹的语气说出来。 宗泽怕陶勇面子上挂不住,真跟陶大娘吵了起来,赶紧拦住话头解释起来。 陶大叔今天之所以如此拘谨,宗泽稍稍一想也就想到,想必他是看到真如上次来人的威势,以为自己也是来头颇大的吧。 宗泽赶紧说道:“陶叔,婶子,宗泽也是农人出身。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就寻常子侄对待即可,不然我可是不自在的。” 陶大娘听了,拍着大腿赞同,对陶勇道:“就是,我说你可别作怪了。好好说说话儿要紧。” 宗泽这次来,时间挺紧的,来了就要赶紧走的,想着还有好些事儿要跟陶勇讲呢,怕陶大娘在一旁打岔,赶紧找了个借口将陶大娘给支走了。然后方跟陶勇说起话来。 宗泽先问了几句今年庄稼收成的过渡话,接下来就单刀直入道:“陶大叔,宗泽说话直,您可别见怪。我看大叔家也不甚宽裕,可有想过做些什么营生没有?” 听得宗泽这样问,陶勇先自叹了口气:“唉,哪有那个本钱咯。上次贵人送了二百两银子过来,分了一半给人,还余有一百两的,我是打算做老本行的。可是想了下,在我们这些小地方做吧,要是要不了多少本钱,可是估计也赚不了啥钱的,做起来不划算的。可要去大地方吧,一个是没得门路,另一个是本钱怕是也不够。” 宗泽一听来劲儿了,自己没来时,一直都说是要帮他们立个营生起来,可以一直不知道做什么好,现在听陶大叔的意思,他还会啥手艺?这可是太好了。 宗泽赶紧问道:“陶大叔,你的老本行是什么?可能说出来,也让我参详一二。” 陶勇道:“早些年,我也跟着我爹他们贩过猪杀过羊的。我就想着还是做回老本行,去做个屠户卖肉。就刚才说的,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儿。” 宗泽听了,心中直道大善,陶大叔这个营生不错,做好了还是能赚不少钱的。宗泽赶紧在心里一合计,做这个生意,本钱要的不多也不少,刚好自己出的起。 贩肉的生意,乡下地儿肯定不大好,要去就去大点的地方。不如,就去西京城里好了。这次回去就好好打听打听,看看西京那边儿能不能找到一块儿合适的地儿。 宗泽心中合计好后,就对陶勇到:“陶大叔,你这手艺不错,真是做得。宗泽有一主意,不知大叔可愿一听。” 听得宗泽说有好主意,陶勇大喜:“你这娃娃,刚还跟我说不要客气。现怎跟我客气上了。什么主意?你快说。”于是宗泽就将自己刚才心中合计的仔细的说了说。 听宗泽说完,陶勇一拍椅子背:“你这主意可真不错。”不过,刚兴奋完,陶勇又担忧道:“这去西京做生意,本钱想是不少的,再个,恐怕还是要走下人情的。可我们什么人都不认识,这可怎么做呢。” 宗泽道:“这点大叔无需担心,宗泽自会安排好的。大叔,你主要是要将帮手的人找好才是。” 陶勇道:“是这个理儿。既然要去西京开,开小了赚不了几个钱的。那就要开大点,到时伙计啥的少说也要十来个才够周转的。不过,这不是问题,人我来找就是。” 说完兴奋完,陶勇又不安了,不放心的问宗泽道:“你说,这真能成?” 宗泽笑着打气道:“大叔放心,宗泽在来西京前,在家也做过几端生意的。对此中的门路还是知道一些的。只要大叔你将生猪货源啥的搞好,铺子那边的事儿就交给我好了。” 陶勇也是久想做这生意了,听得宗泽这样说,也来劲头了,左右这次也得了这些个意外之财,去搏一搏也是可以的。 于是就道:“行,既然如此,那就做吧。生猪这边我是很会看的,你不用担心。就是铺子啥的,你要会找。要找那住家儿多的地方,又要背静点的才好,最好能有一个大空场去做的好。不然血乎淋当的可不要扰了人了。” 宗泽听了这要求,又要人多,又要背静,看来得好好儿找找才是。 跟陶大叔计量好后,宗泽也不给他们家谢恩银子了,对陶勇他们直说道:“大叔,大婶儿的救命之恩,宗泽怎么报都是不够的。客气话我也不说了,这次我回西京就去安排肉铺这事儿。事情办妥了后,所有本钱我出,我也不假惺惺说,这肉铺就送你们什么的话儿了。我是这样想的,这肉铺我们两家二一添做五,赚的钱一人一半儿,你们看……” 宗泽“可好”二字还没出来,陶勇跟陶大娘两个就急急的说不行,他家不能占这便宜,到时宗泽多给工钱就是。 对于他们的拒绝,意料之中的事了。宗泽故意沉下脸道:“你们要是不同意,这事儿就作罢了吧。那宗泽日后就只能结草衔环来报了。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叔大婶的救命之恩还不允我报报么。大叔大叔这么仁善的人,总不能让宗泽报不了恩,一直背个忘恩之人的包袱吧。” 陶大娘吓住了:“你这娃娃,怎说这话呢。当日救你们也就是随手的事儿,说什么报不报的呢。”见宗泽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陶大娘赶紧道:“算了,算了,你这娃娃就是心实。行,你要给,我们就接着。左不过日后做事更尽心就是了,总不能让你这娃娃吃亏了去。” 跟陶家一起做生意的事儿定下来了。宗泽心中也长舒一口气了,这可算是了了自己几桩心事。这事儿做成了,可真是一举几得。 见宗泽跟陶家谈好做杀猪的买卖,丁全颇是意外,瞅了个空儿,问宗泽道:“少爷,你真要做这生意啊。这生意也忒粗鄙了些,跟你读书人的身份可是不符啊。” 宗泽轻笑一下:“你可真是在书院熏陶了几天就是不一样了,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酸了。这有什么粗鄙的,你不吃肉的么。况且这生意要是做好了,日后也不光是杀猪卖肉啥的。毕竟,相似行当里的事儿,可是一通百通的。这要是做好,可是一笔大买卖呢。” 事情了了,宗泽原想第二天就回西京的,可陶大娘直是不许,宗泽也十分贪念陶大娘身上这股母亲的味道,于是也就放肆了一把,就多留了一天。 中午吃饭时,只有陶牛陶大娘他们一起吃,陶勇却是不在,宗泽奇怪道:“大叔呢,他怎不在,还在地里没回来?” 陶大娘道:“他去吃寿宴去了,曹地主办五十大寿呢。这四里八乡的都去贺寿去了。” 宗泽听得曹地主办寿宴,想起真如说过,要人给他颜色看看的。看他现在这样大张旗鼓的做寿,想来是无事了? 听得宗泽问这话,陶大娘大声说道:“怎个无事。他的里长的差事被撤了。还有放高利贷的生意也被县太爷斥责了,当时县太爷可是当着好些人的面,将他的高利贷条子都烧了 分卷阅读217 ,说是让欠债的人按本金还就是了。可是让他掉了不少财的呢。” “我可是听说,县太爷这次没严办他,只是烧了高利贷条子啥的,那是因为曹地主他塞了不少坨子给县太爷呢。他这次啊,也真是里子面子都丢了个个儿了。这次,这么大阵仗过寿,我想啊,也是想去去晦气。不过,你还别说,虽说我是最见不得人不好的,可这次见到曹地主倒霉,我可真是有点痛快。”陶大娘一脸既高兴又歉然的纠结神情说着这事儿。 宗泽听得也颇是痛快,当日拿曹地主坐地起价拿捏自己的事儿着实气人;这也就罢了,可今天听陶大娘这样说,那曹地主可真是敲骨吸髓的家伙,竟然还放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利贷。 陶勇吃完寿宴回来,陶大娘就细细的问他这次曹家酒席都上了哪些菜,有多少桌啥的。陶勇一一回答完,末了,颇是气愤道:“今日在宴席上碰到了曹地主那在西京城当差的小舅子,这人可真是作恶的紧的。” 宗泽听了,想起一事,葛忠可是说过焦大是南渭人,他姐夫也姓曹。当日自己心中只隐隐有这个念头,今日看来,莫非陶勇说的小舅子就是焦大? 宗泽问了出来,陶勇道:“就是他,你怎么知道他的。”这事儿不好跟人多说,宗泽含糊了过去。 陶勇继续道:“这家伙一直在吹他在西京城怎么怎么得势呢,那些个几品几品官儿见了他还塞坨子给他。还说,对那一般的不懂规矩的人去了,他可是不客气的直接打骂的。先时听他说规矩,我还道是真是人家不知礼呢。谁知他竟然说的是没塞坨子给他的人。你说这人也太过恶了。” 宗泽听了也生气,这等小人,做坏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己原先忙着呢,没工夫对付他。这次回去后,可得想办法搞掉这家伙,不然,他还真当是做了坏事也没事呢。 第141章 宗泽这次从渭尾村回来,感觉份外忙碌,要做的事情可也太多了。 马上就要月考了,这次月考还好,因是仲月考试,考的是四书文等,这个对宗泽难度不大,只要正常发挥,那是必过的。话虽如此,但该看的书还是要看的。这两天路上奔波,本就荒废了两天,可不得赶紧补回来么。 可答应陶大叔的事儿也得抓紧了做的。宗泽真是忙的有点分身乏术。这时候就要分清主次才好。读书才是本业,宗泽必须要全身心的投入读书才是。至于跑店铺的事儿,宗泽就全权交给丁全去做了。这也是考验丁全这个助攻的时候。 丁全深觉责任重大,赶紧就要去做。宗泽却是叫住他问道:“你可是想好如何去做了没有?” 丁全道:“陶大叔不说要人多,又要僻静的地方,那我就往那些人口比较多的大巷子胡同找去,最好能是单家独院的最好。” 宗泽赞许的点点头:“不错,你长进很大。就按这个方向找去,如果实在不知如何下手,就去牙行问问,也别怕花这些小钱。” 丁全点头知了,头是点了,但他却也不直接走了,还杵在这儿欲言又止的。宗泽见他这样,问道:“你可是还有事,何故作此姿态?” 丁全道:“少爷,我是真还有事。你不是说要对付那焦大的么?这回来眼见也没时间,是不是就不干了。” 宗泽轻轻一笑:“你可真是一直惦记这事。这焦大肯定是要给点教训的,只不过,没必要这么着急。你这次先去找店铺的事儿,这个焦大的事儿如果有空,你就顺带做做。” 听得少爷说可以对付那焦大了,丁全很是兴奋:“少爷,我一准顺带做做的。你看要如何做呢?还请少爷给个方向。” 宗泽听到丁全这狗腿的话,很是好笑:“你呀,天天儿惦记这事,看把你兴奋的。”不过,丁全这样问了,宗泽却想,是该提个方向了。 宗泽想了想,就对丁全如此这般交待一番。丁全按计前往,来到城中,想着宗泽让他打听焦大做的恶事,这好办,这家伙经常耀武扬威的,恨他的人不少,打听起来也容易。不过虽说是容易,丁全现在也没时间一个个去打听了,这时,曾经混过乞丐帮的丁全,就发挥了丐帮帮主的作用,找了些乞丐,给他们银钱,让他们帮着打听,丁全每晚就在他的客栈附近听他们汇总消息。 这边打探消息的人找好,肉铺的事儿也要抓紧。丁全就找了牙行去问,牙行也果真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地方,他都去看了,但这些个地方,不是人多,不好摆屠场的;就是地方倒宽,可是也太偏了些。左右都不大满意的。 这天,丁全看完一个要转手的肉案,还是不满意。想着都已经出来大半天了,找个热闹的地儿逛逛,就信步走着。走了几条街,来到一叫双尺巷的街道,这条街道甚是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街上行人很多。 丁全逛了这大半天的,也有点饿了,就走进一家茶馆,去吃点东西,也顺便听听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茶馆可是个消息集散地,三教九流的人都喜欢在这里打听消息的。还有那等活儿的手艺人什么的也都在这里等活儿的。可真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丁全要了碗面,面还有一会儿才能上来的。丁全就一边等一边注意周边的人谈论的消息。听了一阵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刚好面也上来了,丁全也就先不管了,埋头吃了起来。 一碗面呼噜完,又要了壶茶来慢慢喝着。正喝着呢,一中年男子进来了,一看到这人,丁全就知道是个牙子,这些天天天跟他们大交道,对他们衣着打扮,神情态势很是熟悉的。 这牙子刚一进来,坐在丁全旁边桌上的一大汉就站了起来:“尤老哥来了,这边。” 那牙子大步走过来,对着这大汉拱拱手:“鲁兄弟今儿个怎早来了?” 那姓鲁的大汉道:“今儿个四处收了下账的,回来的早了点儿,索性就先来这里了。” 那牙子道:“还没到节气的,你这时就收账,恐怕不大好收吧。” 姓鲁的道:“这也无法,哥哥得瘟病死了。我得将人送回去,嫂嫂跟侄儿孤儿寡母的也不好留在这里,赶着回老家,只能先收摊了。收账时我也跟那些个老主顾赔罪了,这不到年节就收账实在是有点不应该的,所以我这次都是让了利的。好在那些个老主顾人好,也都爽快的很。唉,不说这个,话说,我托老哥你找下家儿的事,可有眉目了。” 尤牙子道:“鲁兄弟,你这肉案不好脱手啊。你看,你这要价开口就是两千两银子的,一般人承不起啊。” 姓鲁的道:“我这可是连房子一起卖的。这价一点都不贵啊。你知道的,我们那肉案生意可是好着的呢。要不是我们急着回乡,也不会盘 分卷阅读218 出去的。我这是关门卖,一应物事我都不带走的。这个价儿已经很是公道了。” 那姓鲁的汉子直解释,尤牙子也一直再说难办:“我说大兄弟啊,你是关门卖。可都是肉墩子,油不拉几的肉案子啥的,别人接过去去也没用啊。” 两人巴拉巴拉的说了好一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那鲁姓汉子是失望而归。正走着呢,后面有人叫:“这位大哥,请等等,可能借一步说话的?” 那鲁姓汉子一回头,一个很是敦实的小年青正看着他呢,他莫名的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事?” 这小年青对着他一拱手:“在下丁全。刚听得这位大哥好像是有肉案要出手的,所以我就跟来问问。” 那鲁姓汉子道:“原来是丁兄弟。在下鲁二,这厢有礼了。丁兄弟问这个,可是有意做这个?” 丁全道:“倒不是我要做这个的。我是替人在打听。鲁二哥这要出手的肉铺,可能带我去看看。” 鲁二现在也有点病急乱投医了,也不管丁全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格儿带他去看了。 宗泽跟着他拐了个弯,一进这边,丁全就发现这地段不错,都是住家儿,人口稠的很。待鲁二将他带到他们家要出手的宅子跟肉铺,丁全直觉不错,宅子跟肉铺两并排,肉铺后面是个足有三四分地的空场,刚好可以做杀案,这简直就跟陶大叔的要求对的上哪。 丁全兴奋不已,真是不虚此行哪。赶紧跟那鲁二两人说了起来,那鲁二也是急着出手,当即表示,如果丁全真是真心想要,因着不经过牙子的手,少了佣金,他可以再少个二十两的,。 丁全是觉得这地儿真不错,也怕错过了,就掏出十两银子做定金,说道:“因着我是替东家相看的,还要东家看后才能做主的。这十两银子我先留下来,如果成了呢,就是定金;就算不成,那就算是送给鲁二哥你们回乡的盘缠。” 见丁全如此有诚意,那鲁二连连保证,必会等他东家看过后再找下家儿。 这边下了定金后,丁全颇是觉得解决了一件大事儿。想着还有另外的事儿没做,就准备去做另外的事儿了。 这另外的事儿就是如何对付焦大的事儿。那葛忠不是说了嘛,他的差事让赵主簿的小舅子许怀给顶了。这个赵主簿的小舅子或可一用,宗泽让他先去找找许怀,不过特意叮嘱,让他开始不要亲自出面的。现在各处的消息是汇总的差不多了。如何才能传到许怀那里呢。直接找乞丐这可不是打听消息,这是要许怀去做事呢,万一他不信呢。所以,还是要再想想才行的。 丁全还没想好。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今天自己不也办成了一见大事么。今天顺利找到肉铺,真是让丁全的信心爆棚。 丁全心里还有事儿,就要辞去,见丁全要走,鲁二直是不让:“你都到家来了怎能让你空肚子走呢。不许走,呆会你嫂子就到家了。等她家来,让他整治几个好菜。你好好喝两盅。” 两人正说着呢,一妇人走了进来。鲁二一见只抱怨道:“你跑哪儿去了,这客人都来半天了,也不见你回来招待。还有,大嫂那里,你先去看看药可是喝了?看了后,给整几个好菜来,让这位丁兄弟喝两盅。” 这妇人听得丈夫这样说,赶紧对着丁全轻轻一福:“丁兄弟,小妇人有礼了。”丁全也赶忙抱拳还礼。 两人见礼毕,鲁娘子赶紧给鲁二解释道:“许怀两口子又闹架了,许娘子哭得不行,我就过去劝解了一下。我这就去看看,再去做两个菜来。”鲁娘子边说边给丁全又轻轻一福退下。 见到鲁娘子对自己行礼,丁全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对着鲁娘子笑着一哈腰。待鲁娘子走后,丁全赶紧不自在的抹了一把脑袋,刚才差点失礼了。 这鲁娘子认识徐怀?她口中的这个许怀,是不是就是自己猜到的那个许怀?这下不用鲁二留了,丁全自己就坐下来了。 娘子做饭去了,鲁二就跟丁全在这儿喝茶说话。丁全将话往这上面引,当听得鲁二说这许怀有个在抚台衙门做事的姐夫时,丁全眼睛一亮,得,不用去别处打听了,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赶紧跟着鲁二好好说起了许怀。 今天可真是收获大,待鲁娘子上菜来请吃饭时,丁全想着可得好好儿的跟鲁二喝几杯才是。谁知,鲁二只给他斟酒,自己喝茶,丁全才想到刚听人说的,他哥哥死了。 这可不能喝的,丁全赶紧拒了酒,跟鲁二两人边说话边吃了饭。从鲁家辞出来后,丁全颇是心满意足,这下回去可能给少爷交待了。 后天就是终南书院的旬休之日,少爷刚好能过来看看,将这事儿定下来。还有焦大那事儿,也算是有了眉目了。这可真是让人神情气爽。 丁全回来时,刚好是书院月考。今次月考,因试四书文以及诏诰表判啥的,宗泽压力不大。顺利的做完,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又是一个头名的。 宗泽笃定,冯仕进更是猜到这结果,更是心情不爽,又让知书去训冯掌柜了。冯掌柜真是有点疲于应对。 宗泽考完下午的试,回到寝室,丁全已经在了。见到他回来,赶紧表功。 听得丁全说的,宗泽也很高兴,赞许道:“不错,你做事可算是越来越有成算的,这样甚好。明日书院旬休,我就跟你去一趟鲁家,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好,我们就将这事儿定了。” 说到这儿,宗泽又问道:“你说鲁家要多少银子啊。” 丁全道:“那鲁二说他是关门卖,一应家什都留下的。他要两千两,不过说是可以少二十两的。” 宗泽赶紧盘点下自己的家当,现在自己身上的现银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千五百两的。这可是不够的,看来,得当点东西了。 宗泽赶紧见自己的私房捞出来盘点一下,看来看去,值钱就只有端王赏赐的青玉笔洗,以及真如送的田黄石镇纸和玉佩了。 要不就当青玉笔洗,可是怕当不了多少的。这次少说也得再当个一千两才够周转的,玉佩肯定是不能当的了,那就只能当田黄石镇纸了,宗泽颇是心痛。不过,这也无法,先只能这样了。 宗泽想着明天进城就将这些东西带上,如果谈妥了,就当了换钱吧。宗泽还正在那儿盘算着呢。这时斋夫带了个人进来,说他是金州会馆的信使,有信要给宗泽,宗泽大喜,爹娘来信了!好久没有他们的消息,可真是想的紧了。 信使将信递给宗泽,又拿出一个小包,里面是一件绫子寝衣,一看就知出自母亲之手了。宗泽看到还来不及感叹,那信使又拿出一个火漆封口的大信封:“这是陈老爷托我带给你的银票,总共一千两,你点点。” 宗泽真是欣喜 分卷阅读219 若狂了,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这个银票送来的太是时候了。宗泽当着信使的面打开信封,只见里面一叠银票,数了数一共有十张,每张面额都是一百两。 宗泽郑重的谢过信使,又给了五两银子的信资,方让丁全将人送出书院。 待人都走后,宗泽迫不及待的看起信了。信是他娘写的。信中的消息都是让人高兴的,今年半年时间,就赚了有三千多两银子,他爹担心宗泽钱不够花的,就特地让人带了一千两银票过来。 家里一切都好,就是他娘想他的紧。三姐良香也生了个儿子。这下他娘是彻底放心了,几个女儿都是过门有喜,都是头胎就是儿子,再不用承受她当年生不出儿子的苦了。 看着信中母亲的谆谆叮嘱,事事不放心,想念至极的样子,宗泽思乡之情被完全勾起来了,恨不能现在就奔回去,看看家里,扑到母亲温暖的怀里。 丁全送完人回来后,就见到宗泽一身寞寞的仰躺在床上。赶紧问道:“少爷,你这是咋了,刚不还是好好儿的么?” 宗泽鼻子哼哼没有说话。看到一旁展开的信纸,丁全明白了,少爷恐怕是想老爷太太了。别说少爷了,他也想弟弟了,他也很想知道弟弟丁原现在的情况。 着样一想,丁全也顾不上宗泽是不是心情不好,就问了出来。宗泽指了指放在一边的两张信纸,对他道:“你自己看吧。” 丁全急不可耐的打开信,一看那稚嫩的不行的笔迹,就知道肯定不会是大人写的了。这信果然是丁原写的,他在信中说道,太太在教他认字读书呢。他可是喜欢太太的紧,不过也想哥哥的紧。又说他一切都好,让哥哥不要担心云云。 看到这些,丁全真是感念的不行,真是有幸啊,能投在少爷门下。弟弟从小失母的,有太太这心善的人带在身边教导可真是福分。看信中说的那些,太太带弟弟丁原跟带儿子也差不离了。丁全更是觉得日后还更要用心侍奉少爷,方才对得起这份儿恩德啊。 丁全看完信,见宗泽还是一副郁郁的样子。赶紧劝说。宗泽也是惆怅了有一阵儿了,最难受的劲儿已经过去了,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实在没有时间伤感的。 于是赶紧坐了起来,对丁全道:“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的。你过来,我们好好儿说说明天要做的事儿。还有,将你这次去西京做的事儿细细的再说一遍。” 这是大事,丁全不敢怠慢,赶紧走过来,跟宗泽细细的说了起来。 宗泽又听了一遍,先前光顾着店面的事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杂有其它的事儿。宗泽问道:“你说这鲁二认识许怀?” 丁全道:“是的。他们认识,鲁二娘子跟许怀娘子走动还挺勤的。他们两家隔得不远,就半里地的样儿。” 宗泽想了想,明日去鲁二那里,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得两件事能一起办了。主仆二人计议好后,宗泽收拾明天要带去城里的银票。又将拿出来的田黄石镇纸放回匣子妥帖的放好。 可青玉笔洗,宗泽却是放在包袱里了。丁全颇是奇怪:“少爷,我们现在银钱已是够了,作何还要拿这呢。” 宗泽道:“你不是听他们说了吗,这肉铺结账很多都是三节再给的,这次不光是盘铺子买宅子的钱,还要周转用的呢。虽说这些钱也尽够了,但还是再多点才让人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宗泽二人就往鲁二那儿去了。 宗泽一见鲁二这地方,不错,丁全真是没看错,这地儿用来做肉铺是再好不过的,前面做铺面,后面做杀场,旁边还能住家,到时,陶大叔一家来了,也有地儿住的。 宗泽很是满意,就跟鲁二谈起价来。鲁二说是要两千两,不过,因为没有经过牙子,可以再少个二十两的。 宗泽听完,当即道:“鲁二哥要养活这一大家子,也是不易。在外做买卖也要讲究个人情的,现鲁二哥有急难之处,我也不能趁火打劫的。你这要价也很是公道,我也不还价了。就两千两吧。先前丁全给的十两订银也不用扣了,就算做我送鲁二哥带家小回老家的盘缠吧。” 鲁二一听,赶紧推辞:“那怎个行,不能如此占你便宜的。”宗泽笑道:“鲁二哥言之差矣,这怎能说是占我便宜呢。你回乡,我赠程仪不是理所应当吗?” 见鲁二还要说什么,宗泽一抬手拦住:“鲁二哥,你我时间都紧。就不要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我们赶紧来说下接下来的事情。” 鲁二见宗泽真是实心想给,恐引人不愉,也不敢再过多推辞的。心中直道,难得有如此仁义的买家,打定主意,这次帮着他们将店铺立起来自己再走的。 宗泽跟鲁二定好交盘时间,又请来中人,立好契书,又一起来到衙门记了档盖了官印。今天银钱花的到位,事情办的很是顺利,这一应事务办完才不过半天时间。 事情办完,宗泽又给中人银钱,又请了大家一顿酒。见宗泽如此上道,这中人也道,他日宗泽的店铺如有难事,尽可取找他的。 吃完酒,鲁二又邀宗泽去他家坐坐。宗泽想着还有事托他呢,遂也不推辞,真格的又来到鲁家跟鲁二说起话来。 见鲁二他们回来,鲁娘子赶紧端了茶来:“事情都办妥了?你们说说话儿,我去做点饭菜上来。” 宗泽赶紧拦住她:“鲁二嫂可别忙了。我们已经吃过了。”鲁娘子看向鲁二,见鲁二也说吃过了。笑道:“你们已经吃过了?这可怎么行,客人来了怎不在家吃饭的呢。陈公子你今儿个晚点再走,可是得吃过饭才能走的。” 宗泽没有搭话,接到宗泽眼色的丁全赶紧笑道:“鲁嫂子,可是不敢麻烦你的。你今儿个早上不是说要去许家看看去的么。怎好耽误你时间。” 鲁娘子道:“我已经去过了。唉,你可别说,他们这两口子见天儿的吵,不知道吵个什么劲儿。老说银钱不够花。钱嘛,这东西哪有够花的时候的,多有多花的,少有少花的也就是了。” 丁全道:“这有什么好吵的,他不是有个当官儿的姐夫么?让他姐夫安排个差事给他不就有钱了么?” 鲁娘子道:“他姐夫已经给他安排了一个,但他们还是嫌银钱少的。”丁全道:“那就让他姐夫再安排个有油水的不就行了吗。你不是说,他姐夫特别怕他姐姐的么,让许怀找他姐姐闹就是了。” 鲁娘子一听,是这个理儿,让许怀找他姐夫去闹好了,免得见天的儿闹许娘子。这许娘子被闹的天天儿的哭,可真是可怜的紧。鲁娘子心中有事,敷衍了几句就要急着出去。 宗泽一见,看来,鲁娘子要去找许娘子说话了,接着又是一个眼色。丁全借故先出去了,鲁娘子接着也出去了。屋里只余鲁二跟宗 分卷阅读220 泽说话。 且说,鲁娘子刚走出巷子不远,就有个乞丐拦到了面前:“是鲁娘子么?” 鲁娘子还道是这乞丐要讨钱呢,赶紧不耐的挥手:“走开,走开。”。这乞丐赶紧说道:“鲁娘子,小的不是讨钱的,是有人让我送封信给你。”边说边将手上的信递了过来。 鲁娘子奇怪的不行:“给我的?”那乞丐道:“这信不是给你的,是让你带给许怀的。说是让你放心带去,保证许怀见了高兴的很。”鲁娘子疑惑虽是疑惑,但想着左右不过一封信,带给他们也没什么的。于是真格的将信带去了许家。 到得徐家时,那许怀正在跟老婆闹仗呢。鲁娘子赶紧喝住,帮着许娘子说许怀道:“我说许怀,你见天儿的跟你娘子闹什么呢。她又没办法给你弄个好差事的。找你姐姐去,让你姐夫帮忙。” 说完,见许怀瞪着眼睛还想骂,鲁娘子赶紧将手中的信递个他:“喏,这个给你的。说是你看了必定高兴的。” 许怀疑惑的接过,看完,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哈哈哈,这信来的可真是时候。鲁嫂子,你哪来的?” 鲁娘子道:“我刚过来时,一个叫花子递给我的。真有用?” 许怀嘴收都收不拢的:“有用,太有用了。鲁嫂子,这次可是欠了你情了,改日等我拿下差事后,一准来感谢你。”说完,又对他娘子道:“行了,行了,别哭了。鲁嫂子来了,都不知道倒碗水的,光顾着哭。快请鲁嫂子进去坐坐。” 许怀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鲁嫂子,你坐坐。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儿,我有事先走了,回来再谢你。”许怀大步往他姐姐家去了。 这边鲁二也跟宗泽说好,他必是要等到宗泽这边接手的人来再走的,到时,他会将他们生猪来源,主顾什么的都好好儿跟他说的;而且,如果宗泽他们没有趁手的人,他也可以帮着介绍伙计的。 宗泽一听,十分感谢,如真有人这样带带,到时铺排开来就容易的多了。两人议定后,宗泽就要告辞离去,鲁二苦留不住,也就由他去了。 宗泽二人辞出鲁家,宗泽问丁全道:“冯掌柜那边的信儿你送了么?”丁全道:“因着这边的事儿还没定好,我就先没送。我这就去安排送?” 宗泽摇头道:“先不忙,冯掌柜那边明早再让人送吧。不能送早了,最好是那焦大打上门去时再送。” 丁全点头笑道:“很是。这样可以整得他措手不及。到时乱了阵脚,我们更好动手的。” 第142章 想着这次的信是借由鲁娘子的手送出去的,丁全有点不安:“少爷,你说,这事儿不会牵连到鲁家吧?要是真对他们有影响,还不如当时直接找个叫花子送给许怀好了。” 宗泽摇摇头道:“不用多虑,这事儿我是考虑周全了才让你做的。我们之所以不便出面,那是因为此事跟我们本来就大有干系的,我们一出面,性质就有点变了。再个也是怕小人缠上,毕竟我们是要在西京待上两年的。” “此事为何不找乞丐直接递,那是因为人总是对陌生人有戒心的。不说别人,就说你自己,一个不认识的人跟你说什么,哪怕再真你也会有疑虑的。鲁娘子跟许家熟识,她递过去的信,许怀不会想太多的,哪怕她说是乞丐递给她的。而且,这鲁娘子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西京的,就算过后有人问起,也找不到她这个人的。”宗泽解释道。 见丁全点头,宗泽继续道:“我们前面说的,那是考虑了最不好的方面的。可你看鲁娘子是给许怀送信,而且这信,对许怀是极为有利的,许怀当然不会对她有不好的。如果担心焦大报复,那更是大可不必;许怀如果这次能翘翻他,就是焦大的仇人了,许怀没那么蠢,会将消息来源说给焦大听的。” 听完宗泽的话,丁全彻底放心了,只要不牵连到别人,那心里就好过了。看到丁全这样,宗泽也颇是欣慰,看来,这丁全果真是心思仁善之人,这样的人身边信重之人才让人放心哪。 吩咐好事体后,宗泽将丁全留下,自回终南书院不提。 且说这许怀拿着书信跑到他姐姐家,他姐姐一见他来了,赶紧巴巴的问他吃过饭了没有啥啥的。 对许怀这个弟弟,赵娘子可是心疼的紧的,听得他说还没吃饭,赶紧张罗好饭菜给他,待他吃过后,就又问起他衙门里的事儿,当听他说,这差事不大好,银钱少,活累。赵娘子就骂赵主簿道:“这死囚日的,让他给你找个好差事,他就是这样找的?你等着,等他回来,我一准儿给你出气。” 许怀赶紧拦住他姐姐:“姐,我这次来找你。也不是让你给我出气的。我是来找姐夫给我换个差事的,等下姐夫回来,你可要帮着我说话。不过,这次估计不用你骂,姐夫都会帮我的。”许怀得意的龇着牙笑着。 这许应一回到家,就迎来了自家娘子的热情问候:“你这死鬼,怎才回来?快点过来,我们有话跟你说。” 一回来,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抱怨,可自家娘子剽悍惯了,赵主簿也是敢怒不敢言。走到堂上坐下,看到坐在下首椅子上的许怀,颇是头痛。这个小舅子见天儿的过来求这求那的的,可是将人烦的不行,但老婆又护住求着,真是让人头痛。 今日见到他,赵主簿十分不耐道:“你今日找我有事?”许怀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姐夫,这次来,我可不光是来求事儿的,我是来给你报信儿的,喏,你看。”许怀边说边将信忙不迭的递给他姐夫。 赵主簿打开书信一看,顿时高兴无比,这焦大自己也是看不顺眼很久了的,这人还是上任主簿的手里留下来的人。 赵主簿早想换上自己人的,可这焦大狡猾的很,先自拿捏了自己几个不大不小的把柄,让自己不好下手。这封信来的真是时候啊,能一举将这焦大去掉,既能安排上自己人,又能除了自己的隐患,真是一举两得。 赵主簿心下高兴,看完信后,指着信问许怀道:“你这信哪来的。”许怀就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赵主簿听完,心道,看来这焦大在外得罪人了,有人要整他。不过,不管怎样,对自己却是好机会。 第二天,焦大刚一道衙门,就被差役押到赵主簿面前。焦大还一头雾水呢,赵主簿已经喝问道:“大胆焦大,你可知罪?” 焦大也不知道是谁在赵主簿面前上了自己的眼药,别的先不说,先喊冤就对了。 听得他喊冤,赵主簿冷笑一声:“你也别喊了,看看着信里别人怎么告你的吧。”说完,赵主簿一偏头,对旁边的人道:“念给他听听。”听到这信中提到自己的做过的恶事,件件都有鼻子有眼的 分卷阅读221 。焦大冷汗直流,看来,这次是被人盯上了。 当听到信中说他在贡院里给学子下药的事,赵主簿更是勃然大怒,拿起桌上的镇尺,一下砸到焦大面前:“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事儿你也敢做?” 这些事儿没一件能认的,焦大赶紧矢口否认。赵主簿冷冷道:“谅你也不肯痛快的承认的。不如请刑房的人过来问问?” 听出了赵主簿话里的森冷之意,焦大知道今天自己是难以善了的,赶紧告饶。见焦大态度软了,赵主簿趁机要他将这些年贪的钱财拿出来,不然,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今天这事儿爆出来后,焦大知道,目前手头上这差事自己是不用想了的。原想着不过是丢差事而已,可没想到赵主簿却是狮子大开口,一要就三百两银子的,这三百两银子可是焦大攒了好几年的,这个银子焦大是再不肯松口的。 见状,赵主簿佯做让人去叫刑房关头儿,焦大知道他是虚张声势,这家伙想从自己身上榨油,哪肯叫别人分杯羹呢。 正笃定的想着赵主簿不会去叫别人的,可谁知,门外大踏步进来几个人,打头的那人就是刑房的关主簿,这下,不光是焦大傻眼了,就连赵主簿都有点措手不及的。 关主簿一进来,就问赵主簿道:“赵兄,我听人说,你这儿抓着了个作奸犯科的人,就过来看看。哎,看这情形,是还没审出什么。赵兄,这事儿我们拿手,就将这家伙交给我,保证很快就吐口了。” 看到刑房的人来了,焦大这下是真怕了。这信中这些事儿,如要真追究,个个一查一个准的。落到刑房这些如狼似虎的家伙手里,那真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的,更别说到时那些个家产保不保的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逃了命再说。这下,焦大可不敢再犟了,赶紧认错吐口。见自己一来,就吓住了这焦大,关主簿颇是得意,赵主簿却是大感丢脸,心头生恨。这下好了,本来可独吞的银子,也要分一半给别人了。心头火起的赵主簿立即命人将这焦大拖出去板子伺候了几板子。 打完,又将这焦大拖到房里关起来,让他家明天来赎人。见赵主簿发狠,焦大也不敢再说什么要挟之言了。这些个当官儿,谁手里没谁几样把柄呢,平日里投鼠忌器,为名声计,也就忍了自己。 今儿个自己已被定罪,再说别的人还以为自己狗急跳墙攀咬呢,不信不说,到时惹得这赵主簿一发狠,让自己死在刑房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于是,赶紧闭口不言,只求他们带信给家里人,拿银子来赎人。 见这焦大还算上道,念着共事一场,赵主簿就抬了抬手放过他了。今天虽说少得了一半的银钱,可到底是去了这隐患,也不算亏的。因此,焦大家来人后赵主簿跟关主簿说了一声儿,也就痛快的放人了。 这焦大一走,大家也算是各得其所了,尤其是赵主簿得利最多,很是满意,又得钱又得利的,还能就势给小舅子安排个好差事,这样也好免了自家老婆天天儿找自己的麻烦的。 赵主簿他们是满意了,焦大却是恨极了,差事丢了不说,这几年捞的油水也一扫而空了。趴在床上的焦大越想越火大,也不管身上痛不痛的,就爬起来要找人算账去。 这事儿稍稍一细想,告黑状的极有可能是那葛忠,就这家伙对这里面的事门儿清,才条条桩桩说的这么详尽。 看到打上门来,屁股痛的站都站不稳的焦大,葛忠痛快的哈哈大笑:“哈哈,我说焦大,你也有今天,真是报应不爽。你怎这么快就出来了,这告状的人做的可是太对了,这真是为民除害啊。哈哈…” “可他做的还不够,要是我啊,一准儿让你出不来的。”见焦大这么快就出来,葛忠颇是遗憾的说着。 听得葛忠这奚落之言,焦大真是心都恨的拧出毒汁子了。现今自己这样,葛忠是不怕的了,打也打不过,自己今天来真是自取其辱。 不过,虽是如此,焦大却是看出,这葛忠好像是不知情的。看来,告状之人不是葛忠?那就是冯掌柜了?自己贡院下药的事儿那么隐秘,除了葛忠猜到了,也就姓冯的清楚了,看信中这写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肯定是那信冯的了。 想到这,焦大怒火中烧,也不顾自己屁股痛的不行,就又杀往宝元隆布庄了。 焦大一来到宝元隆外,就有乞丐拿着手中的信冲到了冯掌柜面前。冯掌柜正要派人驱使,那乞丐却是塞了封信道他手上,然后自己跑了出去。 冯掌柜颇是奇怪,疑惑的打开信一看,真是如获至宝啊。哈哈,看那焦大日后还敢来自己这里要钱的。 人是不经念的,冯掌柜正在这儿想着呢,焦大却是打上门来。这次,冯掌柜却是不再客气了,正要叫人将他叉出去,那焦大却是打叫:“你这两面三刀的家伙,竟然敢告我黑状。今天我要你好看。” 冯掌柜这才看到这焦大那狼狈劲儿,那腰都不敢伸直的样子,看来是挨打了,冯掌柜颇是觉得爽快的道:“哈哈,挨打了。被赶出来了,看你平日里不做好事,净作恶的,这下遭报应了吧。哈哈……” 见冯掌柜这幸灾乐祸的样子,焦大恨恨道:“你少得意的,我手上可是有你把柄的,你这厮竟然告我黑状。今儿个你要是不让我满意了,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冯掌柜却是不理他这一茬儿,好笑道:“跟我同归于尽?你舍不得的。就算你要去告,那也要人相信不是,说不得到时我还要请青天大老爷治你诬告之罪。” “更何况,你还有这么多把柄在我手上,我要是将这些个交给青天老爷,你说,你怕不是要把那牢坐穿的吧。”冯掌柜得意的将信拿出来道:“这信中可是将你做的恶事列的清清楚楚,我这要是往衙门一递,你可是完了。趁我心情好,你快滚吧,不然,我就让人将你丢出去了。” 见冯掌柜拿出这信,焦大更是笃定是这厮告自己的阴状了,气的破口大骂,说是要跟他同归于尽。冯掌柜现在哪会被他吓住,眼皮都不待抬的,让人将他丢在了门外。 焦大恨毒了,被这样一丢,屁股痛的爬都爬不起来的。焦大就趴在地上破口大骂,骂冯掌柜用心阴毒,竟然想要谋害秀才云云。这一通骂,让宝元隆门口围满了人,冯掌柜深悔将人丢的太近了,应该丢远点的好,这不扰了自己的生意么。 冯掌柜又赶紧让小二将焦大远远的拖走。这一通热闹只看的众人指指点点,宝元隆隔壁的怡庆布庄的裘掌柜也站在一旁看热闹,看到今天宝元隆这一出,甚是觉得解气。 正看着呢,忽有人塞了一封信到他手里,裘掌柜莫名其妙的打开信一看,恨不能当场跳起来,心中直道太好了,这下可是能将宝 分卷阅读222 元隆这碍眼的赶走了,就算赶不走,自己吃下这宝元隆也不错的。 心中计量好了,裘掌柜就赶紧带上信,很快找上了程按察使身边的何师爷。看到裘掌柜的这封信,何师爷深觉发财的机会来了。这宝元隆布庄在西京城里可是很有名气的,在西京城中可是开了好几家店的。这下刀把儿已经递过来了,这刀不砍下去,可惜了。 心中狂喜,面上不显的何师爷对裘掌柜道:“裘掌柜,你这没头没脑的一封信递过来,可不算什么的。这无凭无据的,可是不好定罪的。” 裘掌柜心中打骂,让你装,让你装,这大一块儿肥肉,就不相信你不动心的。不过,心中骂是骂,口中还是要赔笑的:“瞧何师爷说的。所谓刑名刑名,审审就什么都有了不是。” 何师爷当然知道这裘掌柜所求,看在他这次上门礼品颇是丰厚的份上,自己也得接下不是,更何况是如此大一块儿的肥肉呢。 何师爷嘴里推脱几句后,就应了下来。于是,冯掌柜第二天刚开门,就迎来了如狼似虎的按察使司的差役。看到这些差役,冯掌柜当即都瘫倒在地了。 待按察使司的人像拖死狗一样的将冯掌柜拖走后,宝元隆的大伙计赶紧让人往豫地飞马报信,自己也赶紧赶到终南书院给冯仕进送信。 冯仕进听得大伙计送过来的消息,当即差点吓瘫了,这冯四可真是没用的,竟然让人抓到按察使司去了。 见冯仕进吓得这六神无主的样子,大伙计问道:“少爷,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还是想想后面该怎样做的好。” 冯仕进空有做坏事的坏水儿,却没有做坏事的胆量,听得人问他,吓得哆嗦半天,才说道:“快快,快快马回去给祖父报信。” 且不说冯仕进这边如何害怕,冯掌柜却是在按察使司过了两次堂了,被狠敲了几板子后,到底将焦大又给扯了进来,于是,焦大也有幸享受了一回按察使司的板子。 一顿板子下来,焦大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不该说的该说的,都说了,可是就算是说了,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 冯掌柜跟焦大两人轮了两回板子后,何师爷就让人暂停了,可不能一股脑儿打的,要是将人打死了,就事与愿违了。 那焦大审了两次,看得出来,没什么价值,那就不用多管了。那姓冯的可是只肥羊,可得好好挖挖才是。不怕他嘴硬,进得按察使司的大牢,没问题也得给他整出问题来,何况他本身就有问题。 于是,打是不打了,冯四这两天却是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个个儿,折腾的他直叫娘。心中祈祷冯老爷子赶快来救命。 他可是清楚的很,不说就他一人倒霉,家小无事不说,说不得还能逃出生天。可是一旦他扯出了冯仕进,以老爷子的脾性,家小受累不说,自己说不定就在这大牢出不去了。 冯仕进这两天也是急得如同热窝上的蚂蚁,日日担惊受怕,怕冯四将他供了出来。人都吓的有点魔怔了,天天追着问知书,他祖父来了没有。 被众人期盼的冯延宪这时已经接到了西京城中消息,浸淫商场几十年的他,虽是孙子在信中说语焉不详,可结合几下的消息,猜也猜的到是这个孙子干蠢事了。 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子竟然做下如此蠢事,冯延宪颇是意外,也很是生气。不过,再怎么生气,这事儿也必须赶紧处理好,不管怎样,先将孙子从这件事里撇清了才好。 按察使司的人都惊动了,看来,西京那边不出点血是不行了,这事儿别人做不放心,还是自己亲自出马的好。 宗泽让丁全将前期该做的动作做了后,就让他立马不要再有其它的举动了。说白了,在这件事里他们只要启动一下开头,后面自然会有蝴蝶效应的。而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事情后续的发展颇是不错的。 听着丁全报回来的消息,再看看冯仕进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对这个事态发展宗泽颇是满意。这样好啊,又解气,又让冯仕进没工夫再出妖蛾子了,自己可是时间紧的很,要做的事太多了,没工夫跟冯仕进纠缠的。 宗泽想的不错,这冯仕进现在日日焦头烂额,哪还有空对付宗泽。这天勉力上完课后,一回来就让知书去大听他祖父到了没。知书知道这是他家少爷每日必问的。别说少爷急,他也急的不行啊,这事儿一个不好,自己结果可能很不好的。 知书刚走出去没多远,迎面就撞上了守门的斋夫,看到他,斋夫赶紧道:“知书,快点去门口,有人找。” 知书心头一喜,难不成是老太爷他们到了?知书飞奔出去,一看来人,心头就松了,来的是老太也身边最得力的长随五星。 看到知书,五星也不废话,对他直接道:“去将少爷请出来,老太爷有请。” 知书赶紧点头如捣蒜的跑回书院,将冯仕进叫了出来。冯仕进听说他爷爷来了,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忐忑,赶紧急急的往外走去。 来到书院门口,车已候在那里了。马车辘辘的将他们带到冯家在西京的宅子。冯仕进一进门,就有人将他往书房带去。 刚进书房门,看到他祖父正坐在上头呢,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冯宪承一声断喝:“孽畜,还不快给我跪下。” 冯仕进知道自家祖父的威势,听得祖父发怒,赶紧跪了下去。冯宪承怒道:“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冯仕进不敢隐瞒,也知道不说清楚,他爷爷也不好做后面的事。反正说了也不过是挨顿骂,他爷爷无论如何也会帮自己的。 听冯仕进讲完,冯宪承气的站起来,指着他怒吼道:“这么多年的书你都白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一切都以读书为要务。你比不过人家,就要想办法在读书比过他。就算真是嫌人挡了你的道儿,不走读书的道儿,那要想其它的办法,要好好谋划好,务必一击得中才好。怎能如此蠢笨。” 骂是骂完了,可这个孙子惹出来的事儿,自己得帮着填坑啊。这个孙子自己是倾注了十分的心力的,可不能让他折戟于此。 冯仕进骂是挨了,可是心里却是轻松了下来,这下好了,这些事,祖父一定会解决好的。 冯宪承确实很快就解决了。他很快就找上了何师爷。何师爷所求的不过是财,见冯家这么上道,于是,在冯宪承丢了一个布庄外加一千两银子出来后,也就爽快的结案了。 案是结了,总得有人去服罪才是。冯四跟焦大就是最好的人选,也不用流徙了,潼关那边修城墙,多得是要人的,就塞过去好了。 对于冯四始终没有供出冯仕进,冯宪承是相当满意的,特意让五星去给冯四暗示,只要冯四一直不再吐口,他必会善待冯四的家人的。 分卷阅读223 这次冯家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丁全颇是觉得解气,将外面得来的消息,眉飞色舞的说给宗泽听。 宗泽也心里爽气的很,虽说自己心地善良,但也不是圣母。对陷害自己的人受到惩处还是心头高兴的。 丁全高兴是高兴,可还是有点遗憾:“这次可惜了,没将冯仕进给拉下水的。让这家伙全身而退,真是让人有点不畅快。” 宗泽笑骂道:“行了,你可别太贪心,这次有这个样,也算是十分出气的了。那冯仕进可不是那么好牵扯的,他家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的,必是会想尽办法将他撇出来的。” “这次的事儿也算是盖棺定论了,我跟你说啊,就此打住。你日后见了冯仕进他们,可不要因为不忿而去惹是生非的。不然,我是不饶你的。”宗泽不放心的叮嘱着。 丁全听了赶紧点头答应自己定不会惹事的,不过,心头还是有点不顺:“那冯仕进就算了,左右没那么容易让他吃亏的。但那知书我也是早看不惯的,平日里老是趾高气扬的不说,这次贡院的事儿,我估计他肯定是没少出主意的,可这次他是一点事儿都没有,想着就让人不忿的很。” 听了丁全的话,宗泽笑笑:“一点事儿都没有,怕是不见得吧。这个知书好不了的,你没发现冯仕进身边跟着的人换了吗。” 丁全将信将疑,怎个好不了?这次坐牢打板子又没那知书。不过,丁全对自家少爷一向都是信服的很的,听得宗泽这样说,稍稍一想:“是哦,我好像有两天没见到那知书了。少爷,你说那知书好不了” 宗泽点点头:“我看不光是不好,应该是非常不好的。那冯家老太爷不是来吗,这次孙子的事儿肯定是要找人出气背锅的。我估计这知书是凶多吉少的。” 宗泽没猜错,这知书现在确实很惨。冯宪承来到西京,审完孙子,安排好一应事务后,第一个惩治的就是知书:“你这狗奴才,主子有个不好的,你不知道劝着,竟然还在背后推波助澜。今日我必是要重重惩处的。” 知书是知道自家老太爷的,当即吓得跟筛糠一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不已。 冯仕进也看到了祖父眼中的凶光,想着这知书跟了自己也有几年了,就想开口求求情的。 冯仕进的神情,冯宪承都看在了眼里,见孙子想求情,冯宪承看着他冷冷道:“这知书是断不留的。你要是舍不得,这书也不用读了,家去吧。我冯家会读书的儿郎也不少的,也不差你一个的。免得你在这儿犯蠢,连累我们冯家。” 冯仕进之所以能有现如今在冯家说一不二的地位,那就是因为老太爷捧他,认为他读书不错,真是倾全家之资源在培养他。如果真的让他回家去,那以后他在冯家还怎么立足?冯仕进虽然知道祖父这话中大多也只是威胁之意,但到底是害怕了。 冯仕进缩回了口中求情之语,对冯宪承道:“这知书着实可恶,这次就是他在旁戳是弄非的。祖父怎么惩处都不为过,我是再不会为他求情的。” 听得冯仕进的话,冯宪承满意的笑笑,这孙子还算机灵,知道取舍,没有一味的心慈手软。 知书刚听得冯宪承说要重处他,当即吓了个半死,本想着还有自家少爷这根救命稻草的;谁料想,少爷竟然不但不求情,还在跟着说要重惩自己。 知书吓瘫了,趴在地上拼命告饶。见冯宪承毫无所动,眉头都不带抬的让人将他拖下去。绝望之下,知书大骂不已。五星赶紧让人将他的嘴塞了,拖到外面一偏僻的屋子。 知书看到这屋里的药碗,还有刀具,哪会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的。他之前可是跟着少爷,见过他们给别人这样做的,当时自己还凑热闹帮着灌过药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轮到了自己,恐惧的不行知书拼命的挣扎起来,嘴里也唔唔的求饶不已。 对即将行刑之人这恐惧的样子,五星是见多了的,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冷冷道:“我说知书,你之前跟着少爷横行霸道,也算是享过福了,今儿个你就乖乖的受了吧。可别挣的太狠了,不然,手偏了,你更痛。” 五星一边说,一边命人下手。看到端到自己面前的汤药跟刀具,知书吓的一下尿了裤子。五星一见,嫌弃的不行,让人动作快点,免得埋汰人。 知书去了,冯宪承又给孙子身边安了一个老成的书童知魁,在这知魁上岗前,五星把他提溜过去好一通警告劝诫,要他多多注意少爷的举动,一有不好,就要赶紧规劝,规劝不住的要赶紧来报。 □□到末了,五星森冷的警告知魁道:“你要是将少爷伺候好了,那日后少爷出息了,你必定也是富贵少不了的。如若不然,知书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知魁感觉到了五星这话中的森寒之意,丝毫不觉得这话是威胁之意。那日知书被灌药割手筋的,五星还特意叫他过去观刑的,当日他可是吓的人都差点瘫软了。 见他那害怕的样子,五星还特意当着他的面对人吩咐,这知书灌了哑药,挑了手筋后就立即远远的发卖。 这样一个废人,发卖哪能有好去处呢,说不得发卖还是个借口,这说不定在路上就会让知书出意外的。不过怕归怕,知魁却也知道,能作冯家最有前途的少爷的书童,那机会真是千载难逢。自己可不像知书这样蠢的。必定能跟着少爷吃香喝辣的。这知书太不会做人了,自己可不能像他那样四处招人嫌的。 于是丁全就见到了一个长袖善舞的书童,看到冯仕进身边这个新书童竟然如此会做人,丁全当着宗泽面啧啧称道。 宗泽见丁全对着知魁很有好感的样子,赶紧给他提神醒脑:“就算冯家还没猜到我们是这次事件的背后推手,可那冯仕进对我可是一直都有恶意的。就算知魁是新上任的书童,可冯仕进跟我们有过节这事儿,他肯定不会不知道。这知魁如果见了你横眉冷对,我倒还是觉得好点。结果听你一讲,这知魁对你就像多年的好兄弟一样。那你日后跟他交往可要打起精神了。” 听得宗泽这样讲,丁全也是倏然心惊:“对哦,是这个理。听少爷你这样一讲,这知魁还真是忒可怕了。日后我躲着他走,有多远离多远。” 宗泽笑笑:“也用不着如此矫枉过正。摆好你自己的态度,正常说话也就是了。行了,不说这事儿了。我让你给陶大叔送的信可是送走了?” 第143章 听得自家少爷问给陶家带信的事儿,丁全赶紧答道:“当日我们跟鲁家谈好后,我就将少爷你的信递了出去。我估摸着陶大叔这两天也该来了。” 宗泽点头道:“嗯,这就好。鲁二哥很厚道,非要帮着将肉铺带上路才走。可是要快点才好,不然耽误 分卷阅读224 久了可不好。” 被宗泽他们念着陶勇,这时也正在收拾到西京的物事,陶大婶也在旁不停的添着东西。见她杂七杂八的装了一大包袱的,陶勇骂道:“死婆子,我是去西京做事的,又不是去玩的,你装这么多没用的干嘛。” 陶大婶不甘示弱的骂回去:“贼汉子,我这是给宗泽他们的,又不是给你的。这么多话。你这次去西京不是坐车去么,多带点东西怎么了。”听得是给宗泽他们带的,陶勇不说话了。 宗泽正跟丁全说着话呢,周长安却是在外叫门了。宗泽赶紧起身将周长安迎了进来。 周长安一进来,大马金刀的坐下问宗泽道:“你这小子这几天在干嘛,旬休那天也没见到你,怎神出鬼没似的。感觉好几天没见你了,就进来看看。” 宗泽笑道:“这几天我是有点忙。又跑外面的事,又忙读书的事。我自己都感觉除了上课,都少有在书院里露面的。也不怪你惦记了。” 周长安一挑眉:“哦,你小子有事忙?有个什么事?可能说说?” 宗泽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这几天在外面看到有一端生意可做的,就跑了一下。总是这样坐吃山空的可不行。” 听说宗泽在跑生意。周长安瞬间来兴趣了:“你小子可真行。先前听你说在金洲时做了几端生意,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现在在西京也来做生意了。可是什么生意?” 宗泽道:“我盘个肉铺……”宗泽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周长安已是笑出了眼泪:“哈哈,笑死我了,你去卖肉啊。” 宗泽气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酸,我才一直没说的。卖肉怎么了?那穷人家还寻常时节吃不起呢。这可是多有油水的买卖。” 周长安擦着眼泪笑道:“是是,你说的很是。这是个有油水的买卖。” 宗泽笑道:“你别好笑,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想着,如果肉铺生意做好了,日后也可以做做牲口生意不是,生猪、驴骡什么到时说不得也能做做。” 听到宗泽说这个,周长安倏得坐直了:“有道理,你说的有道理。这些个生意都相通,到时一通百通的,是可以做得的。要是再大点,马匹生意说不得也能做的。” 宗泽叹道,这周长安的心思也挺活络的,自己想到的,他马上就想到了。见周长安想了这么多,宗泽也就索性一股脑说了:“如果能这样就更好了。我跟你说,我还真是有这方面的打算的。” 听得宗泽真有这方面的打算,周长安叹道:“你可真是心思活,胆子大的。不过,要做这些个,恐怕不容易的吧。” 宗泽道:“是啊,肯定是不容易的。所以,到时真能做到那一步时,我可是想要借你的东风的。” 听到宗泽想要借自己东风?周长安心中一动:“你要借我的东风?你准备怎么借?” 宗泽道:“这要真是做起来了,要借的可是很多的。不过这事儿现在也还早,具体的只能到时再说了。现下也是跟你招呼一声儿的。” 周长安想了下道:“你这主意不错。行,到时要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宗泽赶紧谢过。于是,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东风就先定下要借了。 这事儿说完后,周长安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离去。 见自家少爷不过一会儿,就将日后可能的生意伙伴谈好,丁全很是敬服。双眼发亮的对宗泽道:“少爷你可真太厉害了。这肉铺生意还没开始呢,你都先将日后的事儿定下了。” 宗泽轻轻一哼:“这叫未雨绸缪,懂吗?做事要谋定而后动。事情谋划好了再做,做起来才顺手不是。” 丁全赶紧奉承道:“是是,少爷说的很是。少爷一向是有智谋的。不过,少爷,看方才周公子那么痛快的答应了。你说我们这次对付那冯仕进的事,早知道,找周公子陈公子他们的,说不定一下就弄好了。不用费那么多周折的。” 宗泽听了,收起脸上的笑容,摇摇头道:“这不一样的。这次我能开口,那是因为对人无害,且也能让别人得利的。可对付冯仕进那事,怎能开口呢。冯仕进是跟我有过节,可对长安兄正深兄来说,冯仕进可是没有招惹他们的。他们二人跟我是同学,跟那冯仕进也是同窗。你说,我要是求他们帮忙对付冯仕进,你让他们怎样回答,是帮呢还是不帮呢?这不是让人为难吗?而且更重要是,我也会让他看低去,恐怕他们会认为我是那等卑劣小人,在背后对同窗下黑手。毕竟冯仕进对我做了什么,他们也只是听我说而已,谁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丁全听了,呆了一呆:“听少爷这么一说,幸得没跟他们讲。不过,少爷,其实我们可以不求他们直接对付冯仕进的,还是如这次我们自己做的一样,迂回一点。让周公子他们帮着惩处焦大、冯四他们不就好了么?” 宗泽轻轻一笑,摇摇头道:“你还是想的太少了。不错,对长安兄他们来说,对付区区一个焦大不,勾勾手指头都嫌多了,那简直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你想过没有,我这个同学的脸面可以这样用几次的呢。同窗情谊难得,可不能让他耗在这等小事上。这等事体,如非必要,是不能动用的,你可知晓。” 丁全懂了,同窗人脉是极为宝贵的,尤其是像周公子陈公子他们这样的,可不能被这些小事拖累了,这日后是要用在大事上的。 宗泽怕丁全不够理解,又特意道:“你记住,如非必要,日后我们就算有什么急难之处,你也不可随意透漏给青泉、思山他们的。” 丁全点头道:“少爷放心,我都记下了。要是真有事,透漏给他们还不如直接找上周公子陈公子他们,免得他们还以为我们惺惺作态的,反倒更不好了。” 见丁全明白自己的话,宗泽很是满意:“如此甚好,日后,你也当要如是才是。” 现在是九月,这个月是季月,考的史论。宗泽不敢怠慢,继续猛啃《资治通鉴》,前面几次都是走了后门的,这次是不可能再有这待遇的,也不好意思再用这个待遇的。 宗泽是全力以赴的去背,经过这几个月或紧或慢背诵,这本书宗泽已经背的差不多了,只余一点扫尾,后面再用几天时间串起来通背一遍即可。这个大事也算是去掉了一大半了,因此虽是临近季月考试了,宗泽还是抽出时间来,跟来到终南书院找他的陶勇,好好的商量了一番肉铺的事情。 对于这事儿,前期宗泽已经铺排好了,后面就是给些大方向建议,其它一些具体的事务,宗泽就让丁全带陶勇去西京城中,跟鲁二好好学学,还有人方面的安排也都由陶勇自己做主。 宗泽跟陶勇谈了好久,还是丁全 分卷阅读225 进来叫,说到饭点了,宗泽才恍然告罪:“看我,一说就说忘了。陶大叔跟牛儿哥想是饿坏了吧。走,我们出去吃饭去。” 陶牛听了,赶紧笑道:“陈公子……哦,哦,宗泽,不用出去吃了,我们来时,我娘做了好些吃的让带过来的。我们就吃这就可以了。”陶牛一边说,一边要打开放在旁边的包袱。宗泽赶紧拦住笑道:“牛儿哥,这些可是婶子带给我的,可是不能让你们吃了去。走,我们出去吃去。” 见宗泽这反应,陶牛从心底里松了口气,当时他娘让带这些个东西,他是生怕宗泽嫌弃的。今日见宗泽这宝贝的样子,看来,他是真喜欢的。 一行人来到饱餐一顿,现在天色不早了,就在这附近找个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再进城。 宗泽将陶勇父子安排好后,又掏出三百两银票给陶勇。陶勇原待是不要的,宗泽笑着解释道:“陶叔,这银子可是不能推的。你这次去西京是铺排的,这肉铺开头,处处都是要钱的,这银两是万不能少的,陶叔还是赶紧收下吧。” 陶勇一想,是这个理,万事开头难,银钱更是少不了的。遂不再推辞。宗泽又说了两句,问明了陶勇他们明天出发去西京的时辰,宗泽在辞出来前又说道:“陶叔,明日我让丁全送你们去西京,这几天就让丁全在西京那边帮你们几天。” 这样安排甚好,陶勇放心了不少,听得宗泽这样说,陶勇笑道:“这样好,我还正想说呢,到时要借你这书童一用的。行,那我们就明日卯时二刻走了。” 跟陶勇谈好后,宗泽带着丁全回书院。边走宗泽边跟丁全交待着这次去西京要注意的事。回到寝室,宗泽又拿了二百两银子给丁全,让他应急用。 丁全没有接,对宗泽说道:“少爷,估计你身上只有这么银子了,都给我了,你在书院要用可怎么好呢?” 宗泽一听,有道理,这丁全这段时间肯定不在自己身边的,这要是有个急难的,总不好问别人借的吧。宗泽收回了给银票的手,想了想,让丁全去将箱子打开。 丁全一边去开箱子,一边问宗泽道:“少爷,你可是让我将那青玉笔洗拿去当了。” 听得丁全这样问,宗泽颇是满意,这丁全跟着自己可是越来越默契了,宗泽点点头道:“是的,上次我们带去西京城,没有当,又带了回来。这次你去,瞅个空儿,将这个当了。这个我上次问过正深兄他们了,他们说少说也能当个二三百两的。” 丁全将青玉笔洗小心的装到匣子里,又叮嘱了宗泽几句日常事,自拿着笔洗回房了。 丁全自去忙生意的事儿,宗泽也忙着读书,忙着准备这次的季月考试。 这天,宗泽又来到藏,宗泽现在正在对《后周纪》,于是就来藏籍来加深理解,贯通那些历史典故。可是找了半个时辰也没找到,宗泽真是累的不行,也气馁的不行。 宗泽靠在书架上边歇气,边发狠,等这次季月考试过后,自己一定得将这藏索引搞好。 第144章 季月考试开始了,这次考试宗泽是比前两次季月考试有底气的。想着自己这次已经是将《资治通鉴》全都背了下来的,想来是问题不大的。 可是看到考题后,宗泽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背会了,不代表就会了这句话,这次考题是《齐纪》里面的内容。《齐纪》宗泽是背完了,但里面还有好多内容他没有啃透,说白了,他对这段历史是相当生疏的,其中很多典故根本不解其意,更是不明白来龙去脉。 不清楚就没发找到根本,不解根本还论个什么。宗泽心头滴汗,看来这次要在自己引以为傲的论述文上栽跟头了。 不解根本没办**述的透彻贯通,但总不能交白卷的。于是宗泽就绞尽脑汁在字面上下功夫了。当卫教谕看到这篇浮于表面的文章时,真是意外至极。不说宗泽次次在此类文章中都有让人耳目一新的表现,就是对他之前没有期待,初次看他的文章也不应如此啊。 这文的水准不光是跟陈宗泽往次的考试差了一大截,就连跟终南书院学子的平均水准都是有差距的。作为老师,最痛心的莫过于,寄予厚望的学生考得大失水准。卫教谕运了几次气,方让自己平静了一点,没有当场将陈宗泽的卷子拍在桌上。 喝了几口茶自觉冷静了好多的卫教谕,让人将宗泽叫到静思楼来。 宗泽当然知道卫教谕这次叫他所为何事了。考了这么多年的试了,这次真是有点丢人现眼。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因学习问题挨过老师的批评,看来,今天是要开一次荤了。 见到卫教谕,结果一点都没有惊喜。卫教谕当然是叫他过来批评教育的。看到宗泽,卫教谕盯了他一阵方才缓缓开口道:“陈宗泽,你这次考试真是让为师失望至极。这也是能做出来的卷子?” 宗泽赶紧低头拱手认错。卫教谕当然不会就此就放过宗泽的,不过,此子认错态度良好,还是让人气顺了一点。 考差了问原因,这是所有老师都会问到的必有程序,卫教谕也毫不例外:“陈宗泽,你说说,你这次究竟为何考的如此让人大失所望。你这成绩别说跟你平日的成绩相去甚远,就是跟我们终南书院一般的成绩都有差距。这究竟是为何?” 老师动问原因,学生当然得赶紧分析认错的,总得要找到自己错在哪里了。于是宗泽赶紧深层分析了自己一是因为这些天事情太多太过忙乱,分心了;二是因为对史书读的较少,对史不甚明了。 听得宗泽分析完,卫教谕脸上和缓了好多,这小子还知道问题在哪里,还不是那种自己错了还不知道错在哪的。 听宗泽说完自己的错处,卫教谕又补充了几点原因:“……你这次之所以会考成这样,归根结底还是你对史读的太少了,对史的重视不够,你要知道,读史方能知今……”宗泽知道,老师这是在他说偏科呢,这确实是有点,自己之前读的书路子还是太窄了一点。看来以后更是要广读书才行。这是老师的谆谆之言,宗泽赶紧拱手谢过。 原想着,这次的挨训是不是就此告一段落的,结果卫教谕还有好多事要说的,又说了许久,最后,卫教谕又一针见血的指出:“……你一直以来,学习之道甚是顺利优异,所以就造就了你自视甚高的习性,我观你这些时日,于学习之道是多有懈怠,也少了谦逊之心……” 宗泽听得倏然心惊,卫教谕真是点醒了他。先前他虽是在认错,但心里还是多有不以为然的。老师没说错,这些时日以来,自己确实是骄傲了。 自从来到这终南书院,次次考试是名列头等的,各种 分卷阅读226 比试也基本能取得佳绩。 宗泽是抱着景仰之心来到这终南院也没让他失望,书院之中确实是高手如云,可就在这高手如云的书院里,次次考试自己也都能名列头等,这不能不让人高兴,也让宗泽的尾巴翘起来了,虽未表现的有多明显,但心底到底难掩得意的。 尤其是这次拔贡考试考了魁首,更是让宗泽的信心爆棚。能在一省数千名秀才堆中脱颖而出,那就足以说明自己实力了得。因此,一向自认自己很是自持的宗泽骄傲了,老师没说错,这些时日自己确实是自满了,上次拔贡考试,试还没考完,自己在考场中就已经得意的不行了。 看到宗泽色变,卫教谕心道,总算是将此子点醒了。卫教谕接着道:“学习之道是没有止境的,所谓文无第一,这句话可不仅仅是一句话而已。这句话足以说明了读书是人外人,天外又天的。你出自寒门,历经路途艰险,别离家人独自到西京求学,这其中艰辛自不必说了,这足以说明了你科举之行的决心。既然如此,更要打起精神,对每次考试都要认真以待。要知,届时乡试、会试时是从浩如烟海的书中得出这么几道。” “你基础不打牢,到时恐怕一失足成千古恨哪。虽说不是一考定终生,但说不得又要耽误几年工夫的。你正是少年时,也是很有实力能金榜题名的,为何不从一开始就打好底子,一次过了,既能免了后面的煎熬,也能扬名天下。这样于你日后,也是裨益良多的。”卫教谕苦口婆心的教导着。 这是老师肺腑之言,宗泽赶紧深及及膝的谢过。卫教谕说了一阵,见宗泽的态度也谦逊,方挥手放他出去,不过,在他出去之前,还特意对他道:“你这次的考试成绩将会被记为零分,你可有异议?” 书院考试,头等记一分,其它二三等都是记半分,宗泽这是不及格了。对这个零分,宗泽没有异议,躬身道:“学生考试不过,是学生的错。记零分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学生不敢有异议。” 陈宗泽这个外舍的翘楚这次季考竟然考了个零分,这消息简直在终南书院引起了轰动,真是让人太过意外了。 周长安陈正深听得成绩公布后,就立马跑过来找宗泽,都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宗泽见他们二人如此纠结的神情,笑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听得宗泽这样说,周长安道:“那好,我就问了啊。宗泽,你说你这次怎考的如此让人意外呢?” 陈正深也在一旁问道:“是啊。看到这成绩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宗泽你可是找到原因了呢?” 宗泽对他们二人也算是交心,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宗泽就将卫教谕的批评之言,还有自己的警醒说了。听完,陈正深道:“听得卫教谕这样说,也确实没错。宗泽你日后可得放平心态,认真以对才好。” 想着宗泽已经挨过训了,现在自己又这样说,怕宗泽多想,陈正深赶紧又道:“不过,你底子还是厚的,这次这样,可能也是大意了,日后将心态摆正,好好的补上这一块儿也行。这次考试不过是一时之事,你万不就此消沉,还是打起精神读书才是正道。” 宗泽谢过他的好意。周长安也说,让他不必太过在乎一次考试的,还是赶紧打起精神为日后的考试做好准备。宗泽真诚的谢过了他们二人的好意。 周长安他们在这儿问着宗泽这次考试的事。卫教谕也正在明经楼里在给秦山长报告宗泽这次考试的事情。宗泽这次考试的结果,真可称的上是一次事故了。 对陈宗泽成绩秦山长是早就知道的,点零分还是他做的主呢。今儿个却是成绩公布过后,卫教谕对秦山长的总结报告了。 说完其它的事,卫教谕就跟秦山长说起了陈宗泽这次考试的事来。秦山长听完卫教谕的报告,轻轻的拍拍椅子把手:“这陈宗泽可真是出乎人意料。不过,这样也好,此子自进书院以来,一直都太顺了,让他受点挫折也甚好。” 对山长此言,卫教谕也颇是认同,是啊,现在考试吃点亏受点教训,约莫对陈宗泽也不是坏事。此子也该受点挫折,方才能让其日后更能用心读书。 陈宗泽这次考试竟然考了个零分,一时间书院学子议论纷纷,惋惜的有之,吸取教训的有之,得意的亦有之。得意之人尤其以冯仕进为最甚。这陈宗泽这次考的名落孙山,虽然自己这次考试也不行,但还是比这陈宗泽强多了。 看到陈宗泽这次考试成绩外舍垫底,冯仕进一扫前些日的郁气,真是神清气爽。就连对着时时看管劝解他的知魁也难得的露出好脸色。 知魁能在众多小厮中被五星选为冯仕进的书童,那是很有几把刷子的。他也清楚,因着这些天来自己的时时劝诫,本就跟他没什么情分的少爷,是十分看不惯自己的。 自家跟得少爷不喜欢自己,这可不妙。知魁知道自己一身荣辱皆系于少爷之身,现在因着老太爷之令,自己不能不用心规劝。可是,一规劝看管肯定回事惹得少爷不喜的。这可不行,要赶紧打开局面,让少爷将自己当成自己人才行的。 不然,等这事过了,少爷缓过来了,说不得头一个就会拿自己开刀的。自己可没有知书跟少爷多年的情分,少爷要对付自己那是不会有任何情面的,赶紧得打开局面才是。 今次难得少爷跟自己好脸色说起话来,知魁赶紧用心捧着他。听着听着,知魁听出门道了,这次,说不得自己能有一个极好的投名状,让少爷看到自己的好,慢慢能成为少爷的心腹,这样自己也算是地位稳固了。 第145章 知魁听得少爷说了陈宗泽这么多的不好,看来,少爷是讨厌这个陈宗泽的很的。 冯仕进何止是讨厌宗泽,他简直是恨毒了宗泽。尤其是这次折了一个知书,又在祖父心中留有污点。都怪这陈宗泽,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冯仕进在恨宗泽这些时,当然不会想到是自己先起歹毒心思的。幸好他不知道这次之所以如此,起头还真是宗泽来推动的,不然他会更恨的。 见少爷说到这陈宗泽,骂起来喋喋不休的样子,知魁赶紧上前出主意。 听得知魁的主意,冯仕进的兴趣一下被提了起来:“你说这样可行?不会被人知道的?” 知魁道:“能行的,这事儿就算人知道了,也是查不到所以然的,嘴长在别人身上的,别人想说什么那姓陈的还能拦住么。况,这说的人多了,姓陈的去哪儿猜去。” 冯仕进现在,只要能让陈宗泽吃亏,那怎么样都好,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的:“行,你去做好了,不过,你可要记住,不能让人怀疑上你。当 分卷阅读227 然,最好传的越广越好,这次做的好了那陈宗泽的名声肯定能一落千丈,院呆下去。” 是啊,如果能让这陈宗泽在书院呆不下去最好了。凭什么自己呆不下去了,而这陈宗泽却还好好儿的。 这次,冯宪承来西京将孙子惹出来的事处理好后,就在想着后面的事了。纵横商场几十年了,看事总是走一步,看几步的。见孙子这次能想出这馊主意来对付那陈宗泽,想来是对这人嫌隙颇深的。 这个孙子是自己盼了几十年的,最有可能让他们家步入仕林的人。一切当以读书为要务才好,可现今,他竟然在旁门左道上投入了如此多的精力,这可不行,这日后,让他经常看到这陈宗泽,万一气不顺又动手了怎么办? 冯宪承当然没那么好心担心陈宗泽的安危的,他最担心的是孙子搞不过这陈宗泽啊。这次他结合各方信息,也特别让人打听,这事跟陈宗泽有没有关系?可是,各方的消息传来,都说跟这陈宗泽毫无关系。 听到这些消息,冯宪承没有松口气,反倒更是提起了精神。赶紧让人去将这陈宗泽的生平来历打听了个遍,这听来的消息,都说这陈宗泽是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小子而已。 打听完陈宗泽,冯承宪还亲自去书院远远观察过他。一见这陈宗泽的面,冯宪承心都一沉。如此人物,气质斐然;人说相由心生,不说其它,光看他这个人的相貌气质也能看出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再想到这次,他们如何看都看不出陈宗泽在这其中的手笔,可正因为如此更让人心惊。如果这次能看出陈宗泽出手,他还放心点。毕竟,仕进惹他在先,他出手报复也是顺理成章的。 如果这次让他们查出来了陈宗泽在这其中做了什么,那这次自己到可以好好在这上面做做文章,让这陈宗泽吃不消兜着走。 可是偏偏他们什么都打听不到,无论怎么看,这陈宗泽在这件事上干干净净。冯宪承以他多年的练就的警觉,直觉这事不但跟那陈宗泽有关系,而且,关系还颇深的。 可他们抓不到任何把柄,如果他猜想的不错,这次是真这陈宗泽的手笔,这就很可怕了。 这陈宗泽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心性计谋,将此事做的滴水不漏,那这人真是要特别当心了。对付这种人,要么就顺其意,他吃肉你喝汤;要么就要找准时机一击即中,不然,很容易将自己填进去的。可现在仕进是完全缺少这块儿心境的。还是赶紧将他隔开的好。 何况,不说这陈宗泽,这次的事,虽说仕进顺利脱身了。但是,事情爆出就爆出了,还是有隐患的。当日自己送仕进来这书院是想让他镀金的,不光是希望他读书更好,还有也是让他名声更进一步了。万一日后这事又被有心人翻出来,对仕进名声可不好。 于是,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冯宪承就决定,冯仕进今年考完书院的年考后,就回豫地。他这次回去就给他在豫地找好书院,明年冯仕进就回豫地读书去。 回豫地读书也没什么的,豫地有名的院来那也是不遑多让的。只是这样回去,不是荣光回去,而是灰头土脸的回去,这更是让人难受。 因着前事还刚过,不敢再多生事端,冯世纪就是心有不忿,也只能先憋着。可这次听这知魁讲,那也不错,左不过是几句闲话的事,成了就成了,不成就当白说了,也不值当什么的。 想好后,冯仕进就让知魁放手去做。知魁第一次为少爷办事,那可不得办好么。得益于知魁这些时日的经营,在书院很是交了几个说的上话的书童,话很快传了出去。 因着丁全这些天一直在西京城中忙着肉铺的事儿,宗泽身边没人,况且这消息毕竟是闲话,别人就算有心想提醒,也不大好当面去说的。 于是,等宗泽发现同窗们看他的眼神颇是不对时。实在忍不住跑去找陈正深他们问起。 见宗泽问起,陈正深他们还不想说:“宗泽,不用打听了,左不过是些闲话。你知道了,除了生气也没有别的。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宗泽急道:“你们真有事瞒着我?如果你们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请赶紧告诉我。有个什么不好,我也好应对不是。难不成,就这样让我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 陈正深想想,也是,总不好别人都在疯传他的不好,而正主儿反倒蒙在鼓里的吧。于是,陈正深跟周长安二人就了起来。 宗泽听完差点没气死,原来,这几天就在他埋头苦读,准备一雪前耻的时候,书院将他的坏话已经传遍了,什么他进终南书院是走后门哪;考试也是走后门哪,提前知道了考题的;不然他怎么能次次考第一的,君不见这次没提前弄到考题,考了个倒数第一么。这才是陈宗泽真正的实力,之前那些都是假像。 事情越传越像,已经有人开始进行佐证了:“是啊,是啊,这样说也不假啊。还记得他刚来时,跟周长安比的那一场么。前面简单,估计他提前凑巧练过这两题,所以答得还行,你看后面那一场,他根本就不会,直接弃题认输了不是。” 这样一说,很多人想起来了,于是,又想起了其它好多佐证,证明这陈宗泽是真的不行,是徒有虚名。 于是好多人都认同:“靠歪门邪道走捷径得来的成绩,假的就是假的,长久不了的。看看,这次不就说明问题了么?” 这也就罢了,左不过是学习之事,自己到底是真本事还是假把式,日后总能见分晓的。后面那些就歹毒了,说宗泽上次失踪历险,他不思图报,竟然将恩人家的闺女给睡了。而且还始乱终弃,最后人家爹都打上门来了。 “对,对,你说的这事儿我有映像,我是见过有一个粗壮的汉子来找陈宗泽的,他们还一起在茶楼吃过酒呢。莫非就是那次?” “肯定是了,你没看陈宗泽都怕了吗?将端王赏赐的青玉笔洗都卖了,凑钱在城里开了个肉铺给他们呢,如果不是要堵人家的口,哪能下此血本呢。” “啊,真是想不到哇,这陈宗泽看着斯斯文文的,可做起这种败类之事,竟也如此顺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这还不算什么,我可是听说,这陈宗泽为了摆平那女家,用心可是恶毒的很呐,竟然逼死了那原来肉铺的当家人,逼得人家不得不将肉铺转给他呢。” “啊,不可能的吧。陈宗泽没那本事吧。要说其它也就算了,这点我可是不信的。” “唉,我也是听说。谁知道那陈宗泽用了什么手段呢。这事儿就算不是他直接去干的,那与他也是大有干系的。” 书院虽都是男子,可不得不说,男人八卦起来那跟女人相比,那也是不遑多让的。一 分卷阅读228 时间,各种版本甚嚣尘上。 宗泽听周长安二人讲完,真是嗔目结舌了:“这,这,这从何说起啊。”继而怒道:“这闲话传的也忒恶毒了,说我也就算了,怎能害人姑娘的清白呢?真真是可恶。” 宗泽气得一掌砸在案几上:“这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要扒掉他的皮。” 周长安二人见宗泽气成这样,赶紧劝道:“宗泽,这事儿你也先别气了,我们当然是相信你是断不会做如此无良之事的。可别人不知道啊,你还赶紧先想办法让这事儿平息下来才是。” 宗泽过了最开始的愤怒,理智也渐渐回笼了,稳了稳神道:“这事儿可不好平息的。只能等它自己慢慢凉了。不然,我一出面澄清,估计是越说越多的。” 这话说得陈正深他们也沉默了,也是,如果光说学习之事也就罢了,这个靠宗泽的实力最后肯定是不攻自破的;可是后面涉及风月之事,就不好说了。这事儿一向是越说越多,越解越乱的,看来,宗泽这亏是吃定了。 如果光是吃亏也就算了,可是,书院学子,品行也是考核要务啊,品行不端照样是要被书院记录的,尤其是后面说宗泽杀人霸女,这就很可怕了。搞不好,书院真有可能让宗泽退学的。 这点不是宗泽他们多虑,现在书院主管学生品行的李学录正往明经楼而去呢。见到秦山长后,李学录就道:“山长,近日书院学子传那陈宗泽所为颇是不堪;此事已经传的很广了,为书院声誉计,您看我们要不要让那陈宗泽先停学一阵?” 第146章 秦山长听了李学正的问话,沉吟良久:“传言之事我也有所听闻。但传言毕竟是传言,具体是个怎么回事,还待问清楚再做决定吧。如果草率的下了结论恐怕会有误伤。” 李学正道:“我也是看书院近日传的实在不像话。说实在的,这陈宗泽一向品学兼优的,这流言说的这些事,我是不大信。不过,这传言对我们书院确实大有所损的。我怕传到外面,这对我们书院名声是极为不利的。” 秦山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过了一阵方才缓缓道:“你说的也在理。不过,什么都不清楚就让学子停学,也与我们书院的宗旨不符。这样,我们将陈宗泽叫过来,仔细问问这些事。问明了再想办法应对。你呢,这些天也抓紧点,给学子们好好讲讲,让他们万不可乱传闲话的。” 李学正今天也是来请示的,见山长已经发话,自去下去对学子们训诫一通:“尔等都是熟读圣人书的人,万不可像长舌妇人一样,四处乱传闲话。否则,再让我有听到,严惩不贷。” 训完学子,又把宗泽叫到明经楼,他要跟秦山长两个好好问问陈宗泽一些事的。宗泽听得李学正的传唤,真是有种求之不得的感觉,这事儿吧,他是要跟老师好好解释的,但也不好直接找上门去说。 今日秦山长召唤,宗泽真是有种正中下怀之感,赶紧一五一十的将传言中的几件由头说了出来。秦山长听完,放下心来:“既如此,那这传言可真是中伤于你了。不过,今日虽是听你所说,但毕竟是你一家之言,难以让人服众。” 说到这儿,秦山长顿住了,原先他是想让宗泽将鲁二跟陶勇带过来问问的,不过,转念一想,那鲁二死了兄长,而陶勇的闺女这次也被扯入传言中;这些本就大不该拿出来说的,先前人不知道还好,现在还将人叫过来问,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书院传的这龌龊之事么。 这不仅仅对书院不利,对他们这些事主那也是极为不敬多了。这也就罢了,最主要是怕流言被正主儿一来,传的更狠了。 秦山长想了下也没更好的办法,看来只能等这流言自己冷却的了。不过,得将它控制好,不能漏出去了。这段时间,陈宗泽也只能让他受点屈了。 说到这个,李学正却认为,这陈宗泽也不算是受屈了。为何别人不传别的闲话,偏偏要传他的流言?想必平日里他还是有不妥之处落如人眼的,受委屈也是该当的。宗泽要是知道了,必定会叫冤枉的,他这真算的上无妄之灾啊,这是人的嫉妒之心啊,非他能所控的啊。 虽说秦山长已将这事暂时给了个定论,但李学正却是心中暗道,这次事情能平稳渡过最好,但凡对书院名声有损的话,他必定是要惩处那陈宗泽的,毕竟,此事也算是因他而起的。当然,如果让他知道是何人在背后传的闲话,那更是要严惩不贷的。 宗泽这几天真是处在风口浪尖,可是又不便亲自去查的。现在自己走到哪里都受人睹目的,自己要真是大张旗鼓的去查,那还不得被人当西洋景来看的,更会将事情闹得更大。 但什么都不做那也不行,被人中伤如此,总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吧。宗泽迅速理了一下,能花这样的力气对付自己的人,肯定是跟自己有嫌隙的人。自己来书院这么久,虽说不上交游光阔的,但也基本上跟人没有起过冲突。 跟人起嫌隙也是好费心力的。自己可没有那闲工夫,也没那豪门世家的底气去找别人麻烦的。数来数去,也唯有一个冯仕进跟自己不对盘。 看来,这次捣鬼的十有**就是他了。不过,宗泽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刚刚才给这家伙如此大的一个教训,他不会作死的现在就出手的吧。 不过,这事儿也说不准的。于是宗泽就跟周长安、陈正深二人招呼一声,将他们的书童青泉、思山叫过来仔细的问了一番。 流言内容宗泽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可问的。主要就是问他们,这些话是如何传出来的?他们知不知道是何人所传的? 青泉、思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这流言传到他们耳朵里时,基本上已经很盛了,大家都在传,实在辨不明是何人所传了。不过,他们确实看到,这之中,那冯仕进的书童蹦跶的最欢;这点他们倒是看在眼里的。 问了一阵,宗泽也没辨个分明。不过,那冯仕进却是嫌疑最大倒是真的。但其他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当日拿冯仕进也是莫名其妙的恨上自己,对付自己的。 现在这情形,自己在书院真是不好呆的,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的。想着自己这样在书院也是难以静心读书的,还不如去城里看看肉铺,也顺便散散心的。 打定主意的宗泽就跟卫教谕告了假。卫教谕也知道宗泽这段时间处境艰难,遂也爽快准了假。当晚,宗泽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门外有人叫门:“陈公子,陈公子在吗?” 宗泽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的是他们宙字班卫新的书童墨风。宗泽跟那卫新走的一直都是不远不近的,可说是平平之交的。这个点看到他的书童,宗泽很是有点奇怪。 分卷阅读229 墨风对着宗泽行了一礼:“陈公子,墨风有事要跟您说,可能进去说话?” 这个点来找自己说事?看来是有重要的事了?宗泽将人让了进去。 进得屋里,宗泽坐下问这墨风道:“你来找我说什么事?” 墨风知道自家公子跟陈宗泽也是交情不多的,遂也不客套问候,直接开口道:“陈公子,墨风今日前来,是想跟您说说在背后传您闲话的人的。” 宗泽一听,当即坐直了身子,盯着墨风问道:“你知道是谁?” 墨风道:“我知道。现在书院里传的这些闲话,都是冯仕进冯公子身边的知魁传出来的。” 宗泽紧盯他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听的宗泽这样问,墨风知道,要想取信于人,最好就是实话实说。何况自己今天给出的消息来路又不是不可说的。 于是墨风就了起来。 原来,墨风今日之所以会主动给宗泽来信,那也是因为冯仕进平日里在家里当惯了少爷,于是在同学面前,尤其是在家境不如他的同学面前那是颐气指使惯了。 冯仕进这种被家里宠坏的了公子哥同学,其实放在哪里都不大受欢迎的。当然,如果在那些家世比他强的同学面前,他也是很能收敛的。 可惜,卫新虽也出身地主之家,家里也是颇有资产的,但跟冯仕进相比,那还是差了一大截儿的。这冯仕进在他面前当然不会太客气。 如果大家只是同窗也还好,偏偏这卫新好死不死的跟那冯仕进是同一个寝室。这就要命了,天天朝夕相处的人如此难缠,那日子过的可就不大舒坦了。 这冯仕进跟卫新时有摩擦,而且是多以卫新失败而告终。长期积压的怨气,让卫新早就看冯仕进不顺眼。可惜,冯仕进嚣张是嚣张,但在他面前却一直没露什么把柄。这次也是事有凑巧,让他们听到了卫新主仆俩在房中说的话。 听完,他们才明白,这次书院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竟然就是冯仕进他们传出来的。 宗泽听完,奇迹般的很平静。也许意料之中的事让人气不起来? 墨风讲完就要告辞离去,这可以理解,说完就走是比较安全的,也免了不少被人发现的风险。宗泽重重的谢过墨风,当然不光是口头称谢的,宗泽还大手笔的给了二两赏银。 墨风走后,宗泽仔细的思谋了一下这个事儿,一时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但脑子里有一个想法却是笃定,这冯仕进简直就是个祸害,自己必得将他除去才是。得想办法将这个家伙赶出书院,不然,真的烦人。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有这样一个时时都想对自己使坏的人在身边,真是防不胜防的。 办法一时也还没有,反正自己还是要避风头的,现在假已经告了,还是先按原计划进城吧。 宗泽今天起的格外早,起来时,书院还是寂静一片。趁没人,宗泽赶紧背着书箱匆匆了出了院,宗泽长舒一口气,提着的这口气总是松了下来;但很快又憋的更狠了,明明自己也没做什么错事,这偏偏搞得跟做贼一样怕人看见,真是让人憋屈的紧。 宗泽一路进城,来到自家的肉铺前,陶勇正在招呼伙计搬猪肉的,远远看见宗泽来了,赶紧迎了过来,抢过宗泽背上的东西,将他带到旁边的宅子里。 刚一进门,就叫道:“牛他娘,快出来,宗泽来了。”话音未落,屋里立即响起了陶大婶的爽朗的大嗓门儿:“宗泽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接着就是一阵葡挞葡挞的脚步煽地的声音。 很快,热情的不得了的陶大婶出现在了宗泽的面前。看到陶大婶,宗泽也颇是欣喜,惊喜的叫道:“婶子,你也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咋没来跟我说呢。” 陶大婶笑着大声道:“我来了两天儿了。你说走时都交待好了,说是这边搞停当了后,要我也跟着过来做饭的。这一大摊子人,可不得要人过来做饭的。这次呀,我们将家里都锁了。一家子都来西京了。” 宗泽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桃枝,问道:“咦,婶子,怎么见到桃枝姐姐?” 陶大娘往外看了一眼,笑道:“我刚让她去肉案那边送东西去了。”说着,陶大娘忍了一下,到底没忍住,说道:“这次我们将伍春也带过来了。” 听到伍春这个名字,宗泽愣了一下,旋即想到,这伍春不就是桃枝的对象么。宗泽笑道:“婶子你们可真好。伍春哥这下可高兴了。” 说完宗泽话锋一转,继续笑道:“别说别人高兴了。这次看到婶子,我也很高兴。这日后啊,我可是有个打牙祭的好去处了。” 陶大婶笑道:“好好好,日后你尽管来,可别跟大娘客气的。宗泽,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点饭来。你坐啊。” 陶勇也是忙得不行,跟宗泽稍稍说了两句,就出去忙活去了。待人都走后,宗泽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阵。正在冥想着呢,却是有人推他。 宗泽睁开眼一看,原来是丁全,丁全见宗泽看过来,也不问些多余的话,而是有点焦急的问道:“少爷,现在可还没到旬休的时候,你怎这个时候来城里,可是出什么事了?” 听得丁全这样问,宗泽心道,这丁全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这就看出自己不对来。于是坐直身子准备给他说书院的事儿。 “这段时间,书院出了一点事儿……”宗泽刚开了个头,陶大婶就端了托盘过来:“来,来,宗泽快吃点汤儿面。先简单吃点,中午婶子再给你做点好吃的。” 这下可不能再说了。宗泽也饿了,接过来,捧着碗大吃了起来。吃完饭,又跟陶大娘说了几句话。因急着要跟丁全说说书院的事,宗泽正想找借口支走陶大婶的,这时听见外面一阵锣鼓喧天。陶大娘立即葡挞着跑出去看热闹去了。 宗泽也循声望去,见宗泽面露好奇,丁全解释道:“对面的十里香酒楼今天开张,这是他们在热场呢。” 对这种热闹,宗泽一向是不感兴趣的,正要转身进里屋跟丁全说道书院的事,陶大婶却是跑了进来,硬拉他出去看热闹:“宗泽,你天天儿在,多累的慌,走走走,今儿个对面开张,有好多唱戏的来了。哎哟哟,那些个姑娘哟,个个长得跟仙女儿似的。” 宗泽就这样被陶大娘拉出去看仙女儿了。看今儿个这阵仗,这十里香老板是实力强劲啊,请了舞龙舞狮的不说,还请了好几班子人唱堂会。 宗泽看到好几个漂亮姑娘下车了,正看着呢,这时有一辆香车过来了,当先下来一个婆子,这时酒楼里出来了一个掌事儿模样的人迎了过去。 咦,前面几个都没这待遇,看来,这马车里来得必定是个红姑娘啊。 分卷阅读230 只见一纤纤玉手先自伸出了马车,很快,一张芙蓉脸露了出来,围观众人当即响起了一阵儿声响儿,尤其是宗泽旁边的陶大娘,对着宗泽啧啧叹道:“哎呀呀,这姑娘长的真好看。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 宗泽也在盯着这个漂亮姑娘,这姑娘可也算是个熟人呢。 看到这个熟人,很快,宗泽一念头升了起来。 第147章 宗泽看到这个姑娘,还真算是个熟人,这姑娘竟然是当日在浪沧城中的柳晴晴。 想柳晴晴竟然从千金一见的书寓头牌,变成现在能出堂唱堂会的姑娘,这身价可是跌了不少啊。 宗泽想了想,转头问丁全道:“你说那冯仕进每次旬休就会到西京城中找姑娘的么?” 丁全点头道:“嗯,这个我可是之前经常听知书吹牛的,说他家少爷可是受人喜欢的很。说西京城好多红姑娘他家少爷都见过的。见他那样大张旗鼓的说这事儿,好多人都问他,他这样就不怕他家少爷这事儿让家里人知道了,要受罚的?” 这点宗泽也好奇,见少爷看着自己,丁全接着道:“那知书说了。他家少爷十三岁都被人带去开荤了,说还是他家老太也亲自吩咐的。他家太爷说了,让他从小多见识这事儿,以后就不容易被迷惑。” 宗泽听完,轻笑一下,这冯老爷子的教育方式倒也特别,他就那么看得起他孙子的自制力了。既然如此,这次自己倒也可能就此打开局面了。 宗泽对丁全道:“你今儿个去打听一下这柳晴晴住哪儿个?最好能亲自见上一见,就说我这个熟人想要一见。”丁全自去打听安排不提。 看完热闹,宗泽回到肉铺好好看了一番。这陶叔真是做过这一行的,安排的是仅仅有条的。宗泽跟他赞叹着,陶勇谦虚道:“这也不光是我的功劳。那鲁二可也是出了大力的。他可真是实诚,在走之前,将他在哪儿买生猪,大主顾都有哪些都说了,伙计他也帮忙介绍了几个得力的,就连这街上重要的几个街坊都是他亲自带我去见的。” 宗泽叹道:“这鲁二可真是个实在人,可惜我当时不得空,他走时,我竟也没能送上一送的。” 陶勇宽解道:“这也没什么的,少爷你虽是没亲自去送,但可是又让丁全送了十两银子的。这前后你给了二十两银子送行的。这也可以了。” 宗泽转了一圈,看到这肉铺已经完全打开了局面,放心了不少,照这个情形,再过个把月的也有赚头了。 丁全出去打听了一圈儿,回来报于宗泽知道。柳晴晴现在在梨花巷挂牌呢,是添香楼的头牌儿。末了,丁全道:“我在添香楼外一直等到那柳晴晴回来。那柳晴晴不认识我,不过我一提马建的名字,那柳晴晴就知道了,说是随时恭候少爷你的大驾。” 听得丁全已经将事情办好,可以随时约见这柳晴晴,宗泽反倒有点踌躇了。自己要去逛青楼啊,前后两辈子都没有的经验,现在要去,可真是有点犯怵。 不去也不行,那柳晴晴毕竟是青楼之人,自己要是将她约出来,更是不好,搞不好,有心人还以为自己跟她约会呢。还不如去青楼的。 现在自己正在风口浪尖的,要是这个节骨眼被人发现逛青楼,那不更坐实了自己好色么。看来,这次去青楼要小心点了。 现在时间不早不晚,早去早了,宗泽让丁全帮着装扮了一番,就要往添香楼去了。陶大婶看到宗泽这打扮,颇是不认同:“你这娃娃,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这都不像你了。” 宗泽笑问道:“真跟我平日不大一样?那就好,婶子我出去了,今天要是晚了我还没回来,就不用给我留门了,我就在外面歇了。”陶大婶在后面哎哎了几声,见宗泽快步走了,摇着头道:“这孩子。” 宗泽来到添香楼,顺利的见到了柳晴晴了。一见面,柳晴晴打量了一番宗泽,笑道:“到奴这里来,让陈公子为难了。看陈公子你还专门乔装打扮了一番。” 宗泽惊讶道:“你知道我不是马建?”柳晴晴笑道:“知道,后来那马公子跟着江公子在我那书寓去了的。他们都给我说了。” 宗泽有点不自在道:“当日某太慌乱,冒用了好友之名实在不该。还请柳姑娘莫怪。” 柳晴晴道:“陈公子多虑了,这些个都很寻常的,不必如此介怀。难得在这西京城中能遇到故人,我们可以好好儿叙叙旧了。” 宗泽清咳一声道:“我今日前来找姑娘你,也不光是为了叙旧的。是有一事想请姑娘帮忙的。当然咯,这事儿,也不光是帮我的忙,这也是帮姑娘自己的忙的。姑娘你由一书寓头牌现在却要亲自出来挂牌,想是这些日子也吃了不少苦的吧。” 听得宗泽这样说,柳晴晴幽幽一叹道:“陈公子所言不虚。沧浪那边的书寓出了点事儿,就来连妈妈都被搭了进去。如非实在没办法,我也不用跑到西京来的。” 宗泽闻言叹道:“世事无常,这也无法了。柳姑娘既然来到西京,肯定还是想大展身手一番的,我这儿有一事,柳姑娘如果做好了,说不得会得大笔银钱,届时柳姑娘你就是在这西京城中自立门户也是可以。不知柳姑娘愿不愿意做的?” 柳晴晴久在欢场,见多了事儿,宗泽这样说,她虽是心动,但还是很警惕:“能得银钱当然是好。但奴胆子小,太过的事却是不敢做的。不知陈公子说的是什么事儿?” 宗泽知道她小心,笑道:“此事对于柳姑娘那不过是寻常之事,绝不是让柳姑娘去做那作奸犯科之事的,这点请放心。” 柳晴晴闻言笑道:“既如此,愿闻其详。” 于是宗泽就将自己要她去做的事说了。听宗泽说完,柳晴晴放心了,让她去跟一个人山盟海誓的捞银子,这对她来说,就是惯常做的了,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了。柳晴晴当即答应了。 宗泽说完事,见时候已经不早了,赶紧要走。柳晴晴挽留道:“陈公子既然已来此,就在这儿歇上一晚吧。” 宗泽坚决的摇头拒绝,急急的辞了出去。好家伙,在青楼睡上一晚,别说别人,就是自己也觉得自己洗不清了。 马上宵禁了,走是不好走的,宗泽赶紧在旁找了个客栈住下。 两人洗嗽好后,丁全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他憋了一路的话:“少爷,你找这柳晴晴靠的住么?虽说我们讲好,让她捞冯家的银子,然后摆出一副非卿不嫁的架势,闹得尽人皆知。但,人不都说吗?姐儿爱少年郎的。万一她跟冯仕进假戏真做,跟冯仕进搭成一伙,到时将我们咬出来怎么办?” 宗泽笑道:“你太小看柳晴晴了,也太小看冯家了。放心,你担心的事不会成的 分卷阅读231 。你明日就回书院找那墨风,让他将西京城新来了个头牌的事儿透给那冯仕进。” 得令后的丁全快马加鞭的赶回书院,找到墨风,让他将西京城来了新红牌的事透出去。墨风得了消息,立马找到自家公子,卫新听了,稍稍想了想,就知道,这必是陈宗泽想要有所动作了。于是,示意墨风但说无妨。 冯仕进这些日子颇是腻味,前些天担惊受怕,这两天终于将那碍眼的陈宗泽赶出了书院,心情甚是痛快。人一痛快了,就蠢蠢欲动,知魁知道老太爷对少爷逛青楼的事一向是不阻止的,于是就劝说少爷进城去松乏松乏。 冯仕进也是心头耸动的,就问道:“这西京城可是来了新鲜的没有。原先那几个,我都逛了个遍,腻味的紧。” 知魁就是今天听人说了,西京新来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才想起怂恿自家主子去的。 听说添香楼来个新头牌,冯仕进的心就跟猫挠一样,深恨现在怎么才是中午呢。于是吩咐知魁赶紧去备好马车,今儿个下午课一完,就立即去添香楼,明儿个旬休,可不得好好儿的乐乐么。 冯仕进见了柳晴晴,哈哈,这知魁说的没错,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而且这美人儿竟然还懂诗文,跟自己吟诗作对都不在话下的。冯仕进之前可没见过这样姿色这样才情的女子,这今天一见之下,就算自己也算是阅人颇多的,也还是让人心动不已,真是感觉找到了知己。 柳晴晴是带着任务的,也使出浑身解数的逢迎冯仕进。一时间,冯仕进跟柳晴晴打得火热,不知说了多少山盟海誓,冯仕进银子也蹚水似的花了出去。 这两天冯仕进可是忙的很,白天在书院,晚上赶着马车往西京城而去,这天赶到添香楼,鸨儿却不像往常一样将他迎进柳晴晴的屋里,而是在外跟他东拉西扯的。 冯仕进在脂粉堆里也混了不少日子,当即猜到有猫腻。立马拨过鸨儿,带着知魁冲进柳晴晴的房里。一进去,只见一脑满肠肥的家伙正搂着柳晴晴亲呢,看晴晴那样,却是不愿的。 冯仕进颇是有种自己女人被人动了的愤怒感,大怒着冲了过去。那人可是肖想了好久柳晴晴的,今日难得美人让见,眼看就要亲到了,竟然被人打搅。当即大怒:“来人,将这不长眼的家伙给我扔出去。” 冯仕进也是霸道惯了的,哪能被人唬住。叫过知魁来助拳。知魁冲过来,一看,对方一堆打手,赶紧要拉他少爷走。可惜晚了,那人对着冯仕进冷笑道:“原先本少爷给你面子,让人扔出去就行了,可你既然给脸不要脸的,那我就不用客气了。” “来人,将这两人给我狠狠打上一顿再扔出去。”那人对着手下怒喝道。柳晴晴听了赶紧劝道:“苗公子,可千万不要。这位冯公子可是宝元隆的少东家,还有秀才功名的呢。可不能如此,苗公子您请退一步吧。” 不劝还好,一劝那苗公子更上劲儿了:“呵呵,我还当是哪家的呢。不过是个宝元隆的少东家而已。还秀才?哈哈,好。行了,不用打了,毕竟是读书人,总是要给面子的不是。来人,将他们两个剥了给我扔到添香楼门口去吧。” 冯仕进大惊,拼命挣扎,知魁也赶紧告饶说好话,那苗公子却是理也不理的。 冯仕进主仆二人被剥了衣服,总算这些奴才还有点良心,没有全部剥光,到底给他们留了一条裘裤。虽是丢人,但到底是留了一点脸面的,冯仕进还没来的及舒口气,就被这群奴才扔到了添香楼前。 如此热闹之事,当即就围满了人指指点点。冯仕进羞愤难当,正要强撑着光着身子捂着脸离去的。这时,一件衣衫扔到了他身上。冯仕进感的开头又是跟那陈宗泽有关,自家这孙子又犯蠢去对付他了。虽说孙子被扔出青楼的事,看不到陈宗泽一点影子,但冯宪承直觉是跟那陈宗泽脱不了干系的。 虽说是自家孙子主动挑事的,但这陈宗泽也忒可恶了,不如趁此机会将这陈宗泽打趴下?冯宪承问道:“你说这陈宗泽这次因为流言出去躲羞去了?” 报信人回道:“是的,听说他是不好意思再在书院呆下去的。走了好几天了。 分卷阅读232 ”冯宪承转动手上的扳指阴恻恻道:“你说他现在就住在陶家的?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将这事儿坐实吧。” 接着冯宪承又问道:“这次将仕进扔出来的人是谁,你们可有打听清楚?” 报信人道:“打听清楚了,是左参议苗荣的二公子。”冯宪承原本心里还想着这次必要好好跟那姓苗的算算账的,听得左参议苗荣的名号,当即哑火了。自己就是空有钱的商贾,而苗左参议乃是四品实权官二,跟他较真那是鸡蛋碰石头。 冯宪承直将一腔怒火想全部撒到宗泽身上,只说要那陈宗泽好看。 桃枝今天从街上回来,老实感觉背后有人跟着。疾走几步跑到一个背巷里,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转身等着来人。 那人嘿嘿一笑:“姑娘,你等我啊。哥哥我保证将你伺候舒服了。”桃枝听的火起,捡起地上的石头,对着来人扑头盖脸一阵痛揍。那人被她打的嗷嗷直叫,告饶不已。 看到满头是包的来人想问自己要银子,宝元隆新上任的尤掌柜颇是不屑:“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人不甘的回道:“谁让你不说清楚,这丫头力气那么大的。我跟你说,这汤药费你今儿个也要给我。” 虽是事情没办成,可这等小人也不好轻易得罪,缠上了就很麻烦的,前任冯掌柜不就是前车之鉴么?尤掌柜颇是不痛快的扔了几两银子给他,才将人打发走的。 听得桃枝回来说的路上遇险的事儿,宗泽大惊,西京城中宿卫军时常巡逻,少有此等事体的。看来,是有人盯上陶家了。 再一联想这些时候的事情,宗泽心头滴汗,看来,冯家准备对自己出手了。冯仕进是没这能力的,这看来肯定是冯宪承准备对自己下手了。这冯宪承可真是歹毒,难怪教出孙子也是阴损的很。对上这个老狐狸,自己的赢面不大,必须要速战速决的好。最好是能打得他措手不及,无暇顾到自己了。 宗泽赶紧对陶勇他们叮嘱一番,让他们这些时日小心点,还有桃枝身边也不能离了人,最好不要出去了,就在家里呆着。 陶大婶见宗泽这神情凝重的样子,赶紧追问宗泽怎么回事。具体的宗泽也不好跟他们说,只得含糊说是有人要整自己,知道自己跟陶家走的近,怕陶家受牵连才叮嘱的,事情不是很大,让陶婶不要担心,小心点就好了。 刚刚知道有人要害自己闺女,现在又听到有人要害宗泽,气的陶大婶跳脚狂骂了一阵。 宗泽快速行动了起来,找到柳晴晴,让他将冯家的消息透给苗二公子,让他爹去找冯家捞一笔。又让柳晴晴准备好,冯宪承一到终南书院,她就要立即赶了过来。 想着冯宪承的反扑,自己这些布置不知能不能挡得住,为了以防万一,宗泽又找上了陈正深。 见宗泽如此郑重其事的找自己,陈正深颇是有点奇怪:“宗泽,你有什么事么?” 宗泽弯腰一揖:“正深兄,宗泽又一事相求……” 听得宗泽说想要求他们家的庇护,想着这些天的事,陈正深也猜到了一二。陈正深斟酌道:“我听青泉说,丁全跟他讲,说前些时候的闲话是冯仕进传出来的,可是真的?你知道了之后是不是也……” 求人帮忙,那就要态度诚恳,宗泽就拣能说的跟陈正深讲了一下,最后又道:“我原想着给冯仕进一点小小的教训也就是了。可没想到冯家用心太过歹毒了,竟然还朝我恩人之女下手了。正深兄,宗泽反击是迫不得已,还望正深兄千万不要误会宗泽是心思卑鄙之人。” 陈正深听完宗泽讲的这些来龙去脉,再联想一下这段时间宗泽在书院的艰难处境,也是生气的不行,他跟宗泽虽谈不上是过命的交情,但这大半年相处还是很有哥们感情的。 听得宗泽这样说,陈正深道:“宗泽你说的哪里话,这都被人打上门上了,还还手怎么了。这事儿你不要害怕,我让青泉回去跟我爹说一声儿。你不是说苗参议这两天必是会去找冯家的么?让我爹稍稍透一点口风也就是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宗泽深及及膝的行了一礼道:“多谢正深兄了,宗泽真是感激不尽。” 陈正深拦住宗泽感激的话头:“你不必如此。这对我也就一句话的事儿,不费什么事的。” 宗泽更是感念:“正深兄,这对你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可对宗泽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宗泽真是无以为报。” 宗泽感叹不已,自己现在之所以一点小事都要大费周章的,就是因为缺少这种家世背景。日后必当更要用心读书,以期早日步入士林之中,这样,宵小就算是想来犯,也要掂量一二的吧,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出手就出手的。 因着书院老师传召,冯承宪刚一来到西京,就径直往终南书院而来。听得冯仕进祖父求见,秦山长立即命人将冯仕进带过来,又将李学正、赵学录传唤了过来。 待冯宪承进得明经楼时,只见自家孙子已经在那儿了,旁边山长、学正俱是在坐。冯宪承一介白身,见了他们这些有品级的读书人,自然是要行礼的。 见礼毕,在这些老师以及人证面前,也不必再辨什么,冯承宪赶紧致歉道:“都是在下教子无方,给贵院添麻烦了。” 客套话说过,李学正就将这次冯仕进被人扔出书院的事,跟冯宪承仔细说了一遍。几人正说着,这时门外传来斋夫焦急的声音:“山长,门外有人找冯仕进。” 找冯仕进?为何这斋夫这么急?众人俱是一惊。秦山长道:“进来说话。” 秦山长见这斋夫很是焦急的样子,问道:“是何人找?竟让你如此焦急?” 那斋夫道:“是个姑娘找。她说她叫柳晴晴,说是从添香楼来的。” 李学正更是一惊:“你可是将人拦在门外了?” 斋夫道:“我见那姑娘来头都不大对的。她一说找人,我就将她安置到门房了。没敢让她在外面等。” 李学正点头肯定道:“你做的对。”斋夫安排的是不错,可是等冯宪承一行人来到门口时,只见一堆学子正在看着什么呢。 原来,柳晴晴进来后,也不在门房坐的,几步走到书院外看不见,但里面却是很多人必经之地的地方来哭诉。看到过路的人就问可有看到冯仕进? 一个美人在此垂泪,哀凄的问人,众人俱是怜惜不已,有那好事之人就问道:“姑娘,你找冯仕进所为何事?” 柳晴晴哀哀戚戚的哭到:“奴,奴……冯公子当日跟奴山盟海誓,我们说好了是非卿不嫁非卿不娶的。可是,自从冯公子知道奴怀了身孕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奴自知青楼出身,不敢肖想跟冯公子比翼双飞的,只求冯公子怜惜腹中孩儿一二。” 这一番哭诉,真是 分卷阅读233 劲爆至极。围观众人顿时议论纷纷。等冯承宪来到门口时,该知道的也知道差不多了。 那斋夫满头是汗的将冯宪承带到柳晴晴面前:“姑娘可别哭了,这是冯仕进的祖父,有什么你跟他说吧。” 李学正也对围观众人吼道:“还不赶快读书去!一个个站在这儿做甚?”见到李学正,学子们立即作鸟兽散。 冯宪承的随从也将柳晴晴带到书院门房旁边的杂物间,这里面杂乱不堪的,也不必坐下叙话什么的。冯宪承对柳晴晴冷冷的问道:“你今天来到书院闹事,是所为何来?” 柳晴晴赶紧将刚才哭诉给别人的话哭了一遍,冯承宪冷笑道:“你也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你今天在书院闹得这一出,不就是想要钱么?我也不追究你肚里的孩儿是真是假,是仕进还是不是仕进的。”说到这里,冯宪承对五星一摆头:“拿一千两银子给她。” 柳晴晴一听才一千两银子的,哪肯干,继续哭诉道:“冯老太爷,我跟仕进真是两情相悦。求求你看在腹中孩儿的份儿上,让我进门吧。我日后一定……” 冯宪承眯起了眼睛:“你这贱人,是嫌钱少么?你就不怕我……” 柳晴晴道:“老太爷您就别吓我了,奴家出身风尘什么没见过,今日这么多人看到我跟仕进有关系,你要是真处置了我,那别人不就都知道。以老太爷您如此精明之人,想来是不愿意为我这种人脏了手的。” “何况晴晴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日后常侍仕进左右而已。”柳晴晴继续哭诉道。 见这烟花女子很是聪明,竟然没被自己唬住,冯宪承又冷冷道:“这一千两,姑娘嫌少。我原先也想多给点的,奈何你自己已经将最值钱的糟蹋了。你不该来书院闹的。” 柳晴晴闻言笑道:“老太爷,你这又是在唬我了。既然如此,那晴晴就去豫地找找提学大人还有府学书院那些学正政,跟他们好好说说这西京城中的事。好请他们给晴晴主持公道。” 冯宪承快速一分析,看来这柳晴晴今日是有备而来。不能给她扯太多,仕进做了好多糊涂事,不知道其它的她知不知道,不就是个烟花女子要钱么,给她钱让她赶紧走。现在事情还很多,不宜在此事上纠缠过多。就算有什么,日后再算也是。 于是,冯承宪又让五星拿了两千两银子出来:“这里一共有三千两银子,足够你开个楼子了的。拿这银子快滚吧。” 柳晴晴看到冯宪承拿了三千两出来,他说的不错,这三千两,再加上自己的一些体己,够自己开一个书寓的了。不能太过了,拿着银子走人好了。 柳晴晴姿态纤纤的接过银票:“既然老太爷无意于让奴母子进门,那奴就用这些养大孩儿也一样。”说着,对着冯宪承一礼:“奴家告退。” 见柳晴晴被送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走了,不然一烟花女子在书院闹,那也忒不像话了。冯宪承再来明经楼时,真是头都不大好抬了。都已经闹到这份儿上了,实在也没脸再在书院呆下去了。 冯宪承对着秦山长深施一礼:“在下真是无脸再求情了,这就带着孽障走。给贵院添麻烦了,真是不该。在下看楼也有点旧了,在下愿出两千两银子修补一下。也请山长不要再将此事外传,在下感激不尽。”这是给钱封口了。对于此事,秦山长当然没有异议了。就是他不给钱,他们也不会外传的。这对书院又不是多有面子的事。 冯宪承心中更是对宗泽恨了一笔,心道,不管这事是不是陈宗泽所做,他都要这陈宗泽好看。对付这样一个没有根基的小毛孩还不容易的么。 冯宪承带着冯仕进来到西京宅子里,正要好好惩治惩治这个孙子的,谁知屁股还没落板凳,就有人来报:“苗参议府上来人了。” 听得苗参议家来人了,冯宪承真是气的血往脑袋冲,他儿子让自己孙子当众丢了这么大个人,自己都还没找上门去呢,他们竟然敢找上门来。 不过,气归气,到底不敢耽搁,让人赶紧请进来。来人是苗参议府上的苗管家。 冯宪承也只敢在心中愤恨,现在见了苗管家的面也不敢多说,只稍稍提了提他家公子作恶的事,谁知苗管家倒打一耙道:“足下有所不知,被令孙一吓,我们二少爷一回去就病倒了,我们老爷统共只有两个公子,老太太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这不,二少爷一病,老太太也不大自在了……令孙一介读书人,却行如此龌龊之事,不知贵地提学大人知道了会如何?” 听得苗管家这话中的威胁之意,冯宪承真是气的老血都差点喷出来了,看来他们都清楚冯家现在最在乎什么了,都是捏这七寸打。不过,没办法,谁让别人是官,自己是没有根基的肥肉呢。没法子,民不跟官斗,这只能认栽了。一阵讨价还价后,冯家又去了一家西京城中的宝元隆布庄,外一千银子的压惊银子。 冯宪承真是恨的牙齿出血,恨不能将所有的气都撒在那陈宗泽身上。可惜,姓苗接下来的话,让他活生生的将气憋了回去,真是差点没憋死。 只听苗管家道:“看在冯员外如此爽快的份儿上,在下还有一言告知,免得冯员外一不小心做了什么错事。在下这次前来时,陈布政使大人可是让人给我家老爷传话道:这陈宗泽是他十分看中的后生,说是请我们老爷多加关照一二。听说令孙跟陈宗泽有一些小过节的,冯员外要是想做什么可是要思量一二的好啊。” 听到苗管家说这话,冯宪承不光气的不行,更是心惊不已,这陈宗泽竟然能说动陈布政使?原先就听孙子讲,这陈宗泽跟陈布政使的公子关系甚好,看样子,是真的了。看来,这陈宗泽自己现在真是不好动了的。 冯宪承憋了一肚子气送走苗管家,来到书房,对着跪在书房的冯仕进狠狠砸了个茶杯过去:“你这次回去,给我用心读书,一定得读出来。你要读不出来,就别怪我心狠。没用的孙子也不配享受我冯家的富贵的。” 冯宪承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渴望孙子读出来,出将入相的。但凡家里有人,他怎会处处受制于人的。 冯仕进也知道,祖父已经对自己失望至极,读书出仕是自己保有在冯家地位的唯一出路。如果自己不用功,或者是用功后没有好的成绩拿出来,那等待自己的必定是被祖父打落尘埃的。这个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自此更是用心读书,以期将来一雪前耻。 冯仕进走了。不过他留下的这些奇闻还在,这冯仕进这消息可比陈宗泽的劲爆的多了。这是有图有真像啊。 宗泽那些流言被迅速盖了过去。宗泽也赶紧加紧澄清,反正这冯仕进已经走了,怎么说也不怕,况且这些事也不算冤枉他。 分卷阅读234 果然,这时节再来澄清,效果出奇的好,舆论一下一边倒了,众人都道那冯仕进太过卑鄙,深悔冤枉了那陈宗泽。 待宗泽回书院后,好些个实诚的人还专门上门委婉的致歉,为先前冤枉了宗泽,觉得大是不该的。宗泽一一笑着领受,表示无妨。 这一通折腾,都已经到了十月中了,马上到了年底了,各种考试,如书院年考、秀才岁考等都要接踵而至了,宗泽不敢怠慢,赶紧抓紧时间读起书来。 第148章 无人掣肘,宗泽总算可以静下来好好读书了。这次耽误也好几天的,可得赶紧补回来才是。 宗泽这几天整个人都泡在了藏五经拉出来好好温习一遍。虽说那几天也没拉下,但到底不如现在静心的。 四书五经是一部分,最主要的还是史书那一块儿,这块儿宗泽知道自己是严重欠缺的,必得跟上才是。 贪多嚼不烂,其它的先放下,还是先将《资治通鉴》这本书吃透再说。这书还需要再通背,这各朝代的相关典籍也都要好好的过一遍的。 书院年考一般是腊月十五左右,算来自己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的时间主攻这个,一定要将它融会贯通。 宗泽这些天除了正常上课,又拿出了刚开始读书的刻苦劲儿。他特意做了个计划,下午课后,温习《四书五经》一个时辰,还有字也不能拉下,再练习一个时辰的字;其它时间全部都用来读史的。 宗泽在读史一道,还生疏的很,遇到不懂的,他都将问题点全部列了出来找人请教。秦山长于读史一道非常精通,可是宗泽现在这样菜鸟的水平,不好直接去请教,宗泽就时常去麻烦卫教谕。 卫教谕见宗泽终是能静下心来读书,很是满意。对请教上门的宗泽可谓是倾囊相授。对宗泽初时一些看似比较稚嫩的问题也是耐心解答。随着时间的推进,宗泽的问题越来越上道,也越来越精深了。 卫教谕对宗泽的进步很是满意,此子一旦用心读起书来,进步很是惊人。卫教谕这天给秦山长报告完外舍学子的情况,特意说道了宗泽:“这陈宗泽自从上次考试考差了,现在日日用心攻读史书。我看他这些天对我问起的问题也是日渐深湛了。” 秦山长笑道:“学习当该如此。先前出的那流言之事,我是深怕毁了此子的。现在看来,还是让人放心的,此子心性了得,好好磨练些时日,日后必定是能有所作为的。” 卫教谕答道:“是啊,陈宗泽回来时,我还怕他受流言影响过大,以至于让他读书之途有阻滞,特意将他叫到面前开解了一番。我看他现在读书很是有谋划的。什么时候做什么,他都列的一清二楚。就连中午的午休他也是在苦读,能如此用功,实在让人欣慰。” “其实我于史一道也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日后,陈宗泽要是能请教到山长这里来,就算他于读史一道又上了一阶了。”卫教谕说到宗泽读书那是滔滔不绝。 秦山长也很高兴,这个陈宗泽也算是老同学所托,且自进书院来一直表现都很是优秀,他当然是希望宗泽能在书院有一个长足的进步。这样也不枉他们的教导,不负老同学所托啊。 现在外面天气已是非常冷了,风又特别大,书院的学子们寻常都不愿出门了。宗泽这个好读书的更是不愿出门的。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就丁全经常进来给宗泽传话。 这天,一大早外面就飘着雪,到了中午这雪也就越发大了,门一开,雪都被吹进屋子里的。磨出的墨都是一下都冻住了,宗泽经常都放一个手炉在砚台旁边的。宗泽正要写字时,发现墨还是冻住了,愣了一下,一看,原来手炉没炭了。赶紧拿过夹子去夹炭。 宗泽正在摆弄手炉时,丁全进来了,一进来感觉将外面的风雪之气全部带了进来。丁全赶紧将门关上。又迅速脱下斗篷拍打。 忙乱了一阵,方来得及说话:“这个天儿可是冷死人了。”宗泽赶紧递了一杯热茶给他:“你先喝点茶再说话吧。” 丁全接过茶,一饮而尽。然后指着地上的一堆东西道:“我昨天出门时看炭不多了,今天回来顺手就买了些回来。” “哦,这一包袱是陶婶儿让带给你的吃食。不过现在天太冷了,不能直接吃的,还是在炭火上烤热了再吃。唉,我刚才回来是,现在外面的雪都积了有半尺厚的。可是希望不要再下了,不然,又有好多人难过冬了。”丁全指着桌上的一包袱,说了一通。 宗泽听得也是有点忧虑,是啊,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要是下大了,可真是一个灾年了。不过现在忧虑也没用的,只能看老天爷了。当然也要看后面官府的应对了。 这是国家大事,宗泽也只能先感叹一下,其它的他暂时也想不到。宗泽现在还是读,现在藏太冷了,呆不住,只能窝在寝室苦读了。 为此宗泽颇是遗憾,他好容易说动了看守藏书的魏师,让他同意自己对图书进行编册。当然也不是全部,魏师只同意宗泽先于“丙”也就是史书这一类慢慢进行编册。 对此,宗泽也是十分赞同的,一是因为藏籍众多,自己一下也不可能一下整理的完,这样就从自己现在正在读的史书上着手真是一举两得。二是,自己这从现代带过来的方法是不是适用于时下还要再看看的。 于是宗泽这些时日就一边读书一边顺手整理自己在看的书,现在时日尚短,还没有大的成效,等日后能有一个大的改观,就可以跟书院讲了,让他们按此方法来摆放藏书,这样一来,自己也算是为这书院做了贡献。 随着冬日的渐渐推进,宗泽也在惦记这拔贡试后,自己送给王进士的信,不知道老师收到了没有?又担忧家中的书信不知道年前还能不能再来一封的。 被宗泽惦记的王进士,现在也在京中看着外面漫天的大雪,也有点忧心,不知宗泽收到自己的信没有。早日到他手中,也早日让他少点忧心。 被几方忧心王进士的书信,终于于冬月初九到了。这天宗泽刚一出课室,在外等候的丁全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边打开油纸伞给宗泽挡风雪,一边递了一封信给他:“少爷,王进士来信了。” 宗泽惊喜不已的接过:“老师来信了?这可是让人高兴。走,走快点,赶紧回寝室,我要赶紧看信去。” 丁全劝道:“少爷,反正现在信已经到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我看还是先吃饭去吧。不然,这个天儿,要是过了饭点儿可是不大好的。”宗泽想想也是,遂道:“行,那我们先吃饭去。” 今天的饭食,都是热汤儿面,这大冷天的吃这个也痛快。不 分卷阅读235 过,宗泽因是急着看信,吃的颇是着急,可是被烫了好几下好的。看到宗泽今天吃饭这狼狈劲儿,周长安笑死了:“宗泽,你是没吃过还是怎的?怎这么着急的。” 宗泽见人笑话,也觉得今天自己着急了,遂也好笑道:“我也确实是着急了,今天恩师来信了,我急着要看,所以就如此了。” 听得宗泽这样说,周长安十分能理解:“原来如此。你一个人在西京,有人来信,当然是十分着紧的。行,我不跟你说了,你快点儿吃完回去看信去吧。要是有好消息,记得说给我们听听,也让我们高兴高兴。” 宗泽笑道:“这是自然。”匆匆吃罢饭,宗泽赶紧大步赶回去拆信。 信中王进士说道自己一切安好,让宗泽勿念,知道老师身体康健,宗泽真是放心不少,这样就好,他是希望日后自己到京时能看到精神矍铄的恩师的。 说完日常之事,王进士又是一阵谆谆教导;然后告诉宗泽,国子监那边他已经打好了关节,让宗泽不必担忧。让宗泽安心在终南,后年开完年后再上京城即可。国子监给宗泽安排的坐监时间是后年春上。 看到老师说自己去国子监坐监的时间已经安排好,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后年春上,宗泽真是高兴无比,心中一块大石就此落地了。这样好啊,这样一来就免了自己来回奔波了。可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大事了。这下更能静下心来了。 马上要进入腊月了,让宗泽盼了好久的家信也到了手中。宗泽看到熟悉的母亲的笔迹真是感念无比,将这封厚厚的书信读了好几遍,放才放下。 信中照例是一片喜讯的。报喜不报忧,向来是写书信的一大要务。何况陈家现在是形势一片大好,确实是没什么忧要报的。宗泽将这封信读的标点都能背的了,方才感觉过了瘾。 丁全也是拿着丁原的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丁原现在的字已经能看了,再不复上次书信的稚嫩了。看到弟弟信中说的一切,丁全也是放心不已。 进入腊月,宗泽的考试是接踵而至了。先是秀才的岁考,这个考试去年已经考过,宗泽有经验。今年只是换个地方考而已,其它的一切不变。这个考试对宗泽而言很简单,结果当然也不出所料,很顺利的就考了个头等。 接下来就是书院的年考了,这个考试就要大好多,宗泽也是第一次考这试,还是有点紧张的。 这次书院考试从腊月十二到腊月十五连考三天。 第149章 这次书院年考,连考三天,第一天还是雷打不动的四书文两篇,经论一篇。这个宗泽都顺利的考过了,也有自信能名列前茅。 第二天考策论跟诏、诰、表、判。这个宗泽也没问题。都是轻松得过。 宗泽最担心的事第三天的考试,第三天考史论两篇,时文一篇。时文宗泽自信没有问题,可是史论宗泽真是有心理阴影的,上次考的滑铁卢般失败,真是在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今天的史论题下来了,宗泽有点紧张,脑袋竟然有一瞬间的空白。在心中唾弃了自己一阵后,强自镇定了下来看题。今天的第一题出自《汉纪》,这段历史宗泽算是比较熟悉的。 看到是自己相对拿手的题后,宗泽心定了好多。静下心来,盯着题冥想了一阵,思考了这题的前后因果,来龙去脉,以及可能的陷阱后。宗泽开始动笔了。 准备做的足就是不错,宗泽这次也是下了苦功夫的,所以,今次的题理顺之后,做起来也很是顺畅。明白内里之后,写出的文就是不一样,宗泽结合自己善于发散深挖的优点,将这第一道史论那是写的花团锦簇。当然这个好看,不仅仅是外表好看了,内里也是很有看头的。 宗泽写完后,自己又细读了一遍,斟酌了一下其中的一些遣词。然后再通读一遍,读完甚是满意,这篇文章就是自己读下来也是觉得颇为流畅,没有半点敷衍的。宗泽再是怀疑自己,也觉得这篇文章可以了。于是赶紧将之誊抄了下来。 有了第一篇文章的打底,宗泽就更放松了一点。先时的紧张一扫而空,完全放松了心态。 有了好的准备,再有考场自信放松的心态,第二题的思路,宗泽是很快就理清了。理清之后,又酝酿了好一阵,宗泽想好了如何破题下手,就开始写了起来。 发挥了正常水平的宗泽,写起就非常顺手了,饶是宗泽小心谨慎,多次检查过后,才行誊抄的,就这,下午考试没多一会儿,宗泽已经将两道史论题全部做完。 不过,因有了上次的教训,宗泽还是有点胆颤。誊抄完后,又将两篇文章看了几遍,确定无误后,宗泽才将这两篇文章放在一边,开始做今天的时文。 时文一般都是在合理的范围内针砭时弊的,这个宗泽比较拿手。找好一个安全而又新奇的切入点,发散开来,进行深挖分析,然后提出自己的建议,随随便便都能写个**百字的。 宗泽找好切入点,理好思路就开始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不过一个时辰,一篇时文就写了出来,再回头斟酌修订一番,也就能誊抄了。 不过寅时初,宗泽就做完了三道大题。试题已经做完,但有过失败前科的宗泽却是不敢再像之前一样,做完检查无误后,就自信的去交卷。试题虽做完了,但心里还虚着呢。 宗泽不敢先自交卷,赶紧抬头四处逡巡了一番,发现今日自己做的不算最快,已经有人交卷了。不过,虽是有人交卷,但人还不多。宗泽今天于交卷一道,是想泯然于众人的,可不想做出头鸟的。 于是宗泽复又低头看卷,又等了一阵,见交卷的人多了起来,宗泽才起身随着众人一起将卷子交了。 宗泽这一番神情动作,自以为做的很小心,却不知早让卫教谕看在眼里了。心中有点好笑,又有点欣慰,这小子可是比之前要小心谨慎的多了。 今天是年考的最后一天,考完,明天成绩出来后,后天也就放假了。现在正是腊月隆冬时节,外面天天的下雪,北风呼啸的。在屋子里还好点,一出屋子,冷风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的。 丁全现在过来接宗泽,也是掐着点来了,可是不敢再外面等的,一会儿就将人冻僵了。宗泽出课室时,丁全也刚好赶到。这漫天风雪的,也顾不上说话,先赶紧帮着宗泽将斗篷穿好,本来是想用大伞遮着回去的。可是风太大了,不适用。还不如赶紧跑呢。 于是,终南书院里到处都是匆匆奔走的人,就连平日里那很是讲究自持的人也不敢再斯斯文文走的。 宗泽匆匆跑进屋。一进去,颇是觉得满室温暖,宗泽还道是外面太冷了,所以才这样的。正要说,里外 分卷阅读236 温差太大了话。一看,原来屋子里已经有个烧的很旺的火盆了。 宗泽赞许的看向丁全:“嗯,你是越来越有成算了。知道先烧好。”丁全嘿嘿笑着将宗泽斗篷接过来拍打了起来。可是要赶快点儿,不然雪化了就不好了。 丁全一边拍打着斗篷一边对宗泽说:“少爷,我看今年过年,你就去买件狐裘啥的,这棉的斗篷不大好,一沾雪好怕打湿的。” 宗泽道:“一件狐皮斗篷少说也得一二百两银子的,我可是下不了这手。到时再说吧。” 丁全道:“你后儿不就是要去城里跟陶叔算账的么,陶叔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我们肉铺摊子铺的大,今年虽没开几个月的,但也赚了好多呢。到时,你就用这个赚来的钱买就是了。” 宗泽笑道:“你可真是。这钱还没到手的呢,你就先惦记怎样花了。行了,这些到时再说吧。你将那桌上的《史记》递给我,我要看书了。你出去打点饭进来吧。” 丁全点头答应着,听宗泽说到看书,方才想起问宗泽:“少爷,你今天考试咋样?”丁全问的很是气弱,全然没有往日的底气。 见丁全如此小心,宗泽笑道:“你作何作如此之态,问就问好了。感觉我要骂你一样。今天考试我也不敢说。我自觉是不错的,可是具体怎样,还要看老师怎么看了。” 丁全深以为然,先前他不知道,可自他读过几本书后就发觉,写文章这事儿吧,还真是有点说不准的。上次少爷考得那么惨,不知道这次结果会是如何。可千万要列为头等的,不然,怕是会将少爷打击大了。 丁全担忧的,宗泽也有点担心,他虽自己觉得这次考试不同于上次,真是觉得还不错的。可是,文章这东西,有时自己看得觉得繁花一片,可在别人看来,那就未必了。不知这次自己的史论考试结果会如何呢。 宗泽主仆二人在担心着史论考试的成绩。其实,卫教谕对宗泽这次考试的成绩担忧程度,也是有过之而不及。宗泽是他看好的学子,他是希望宗泽上次考试只是失手而已;希望自己能在这次年终大考中看到宗泽的真实水平。 因此,今年外舍的史论一考完,收了卷子,卫教谕就赶紧找出宗泽的卷子看了起来。 刚看了个开头,卫教谕就有心头一定,看来,这陈宗泽确实进益了。赶紧接着看了下去,嗯,真是比上次考试有天壤之别。这次,论点立意不错,论据也是层层递进,能支撑的起他的论点。虽是还有瑕疵,但跟他上一篇连字面意思都没搞通透的文章相比,已是高出了好多阶的。看来,此子这几个月的苦工还是起作用了。 对宗泽这次考试很是满意的卫教谕,本着鼓励的用意,给宗泽这篇文章点了个头等。然后将这次所有外舍头等的卷子拿到秦山长处请他过目。 秦山长将这些卷子拿起来一一过目点评。看到宗泽的史论卷子时,秦山长挑了挑眉,看了起来。一看,嗯,有进步,有长进;虽有稚嫩之处,但到底能摸到一点根本了。秦山长看完笑道:“看来陈宗泽这些天是发狠了。进益还挺大的。不过,这卷子点头等还是有点差距的。不知卫教谕是因何而点的呢。” 卫教谕答道:“这陈宗泽先前那一次季月考试很是失了水准;接着后面就是流言之事,估计对他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毕竟是少年之人,心性不甚稳定,怕他打击太过,而一阕不振。这次考试他考的也算是差强人意,所以我就给他点了个头等,以示激励。” 听卫教谕说完,秦山长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头等还是使得的。行,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腊月十六,是这次书院年考成绩公布的时候,众人也是翘首以盼。这次成绩太重要了,关系到外舍、内舍升舍的问题不说,还有那内舍、上舍的人没考好的,还要降等呢。这要真是被降了,可真是不够丢人的。 今天众人也顾不得冷了,早早来到致公堂的大厅前,这榜单今天就贴在大厅的外面。宗泽也早已全副武装的穿好衣服,带着丁全挤到大厅前看起来。 书院里看榜的都是同学,不大好像在外面看榜时一样,大家不停的去挤。宗泽也不好去挤的,就让丁全代为去看。抱着跟宗泽一样想法的同学不少,于是今天看榜竟然大多是书童去看了。宗泽就跟陈正深周长安他们站在厅外的廊上边说话边等着。 周边不停的有书童来给自家主子报成绩,高兴的有之,沮丧的也有之。听着周边的声响儿,宗泽也有点心急,不过还好,丁全没有让他等太久。 很快就听到了那家伙兴冲冲的声音传过来:“少爷,少爷,你这次年考还是头等。你列在头等第五的。” 听得丁全的报信,宗泽很是高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了。这样就放心了,明年可以顺利的升入内舍了。 周长安跟陈正深也赶紧恭喜宗泽,周长安更是捶着宗泽道:“好小子,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升入内舍了,你也算是外舍的翘楚了。这次你可得好好请我喝两杯才是。” 陈正深也笑道:“就是,宗泽你今年又有学习成绩,做生意也成了,可不得跟我好好贺贺才是。这顿酒我是吃定了。” 宗泽高兴的笑道:“一定,一定,这顿酒我必是请的。地方你们尽管挑就是了。” 周长安指着宗泽笑道:“你说得啊。我必得好好找找个地方,让你多多的破费几个银子才是。”正说笑着呢,青泉、思山也来跟陈正深周长安报信;二人成绩也都是名列头等的。 这下三人都高兴的不得了,宗泽也笑说道:“你们二人刚嚷着让我请客的,现在你们考的如此好,我也是要讨酒喝的。” 三人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榜也看完了,该往课室去了。书院在这次年考前都已经通知学子们,试考完后,还要回到课室听教谕们讲假期注意事项、作业等,还有就是明年开学的时间什么的。 刚出了廊子,一阵风雪扑面而来,众人齐齐的打了个寒噤,周长安搓着手道:“这天儿也着实太冷了些。” 陈正深看看这风雪,也是不无担忧的道:“是啊,这风雪大的让人犯愁。今年阳左那边可是已经成灾了呢。” 听得说,阳中那边已经酿成了雪灾,周长安接话道:“怪道我娘前儿跟几个世交之家在一起商量着,要捐些银子衣物给阳左的。真没想到,这雪下的都有地儿成灾了。” 宗泽也忧虑的问道:“阳左那边竟然受雪灾了?这可如何是好?这马上都要过年了,这可让人怎么过呢?” 陈正深皱着眉头道:“是啊,可不是愁人的很么?不光是今年过年,这些个受灾的人家没法过年,就是过年后,春上那吃饭春耕的事儿也是问题啊。这冷的天受灾,一不 分卷阅读237 小心就会死很多人的,搞不好又酿成大灾了。唉,我爹这些天都愁死了。天天早出晚归的想办法呢。” 这个倒是真的,陈布政使主管一声行政民生的,肯定是着急的。宗泽快速的想了想,看有没有办法可以支一招儿的。 第15o章 见课室学子都到齐了,卫教谕就开始总结了此次的年考成绩。 宣布宗泽等几个此次考试为外舍头等的明年升入内舍。又对他们几人勉励一番,让他没时刻保持谦逊好学之心,不可得意忘形。 有升就有罚了,对这次外舍考试垫底的几个,卫教谕又特别叮嘱一番,让他们明年必须要加紧读书,务必跟上,否则将会有退学之忧的。 总结完考试之事,接下来就说道了书院放假之事,书院放假时间由腊月十六到来年的正月十八。见到学子们面露喜色,卫教谕开始紧皮子道:“不过,虽是放假,但尔等仍要勤学才是,万不可就此懈怠。这次放假期间,尔等要写四书文二十篇,策论五篇,时文五篇。这些尔等必须认真以对,万不可敷衍了事……” 卫教谕□□交待了一番后,就宣布散学,众人纷纷拜别。 很多离家近的学子已经收拾好行李,当即就离开了书院。陈正深、周长安二人也是如此,回到寝室就匆匆拿上东西要回城去了。 知道宗泽离家甚远,是不可能回去的,陈正深、周长安就邀宗泽过年去他们家盘桓一二。宗泽知道二人不是客套话,很是爽快的答道:“二位师兄请放心,过年我必是会到二位师兄的府上来拜访一二的。” “二位师兄不是要吃我酒的么,我明儿进城,后儿我们就在添香楼聚聚如何?”宗泽笑着邀请道。 周长安想到这一茬儿了:“说的是,是的好好吃你一顿才好,行,就这样定了,后儿添香楼见。” 陈正深也说好:“这样也行,我估计越到后面我们越忙了,就这样定了吧,后儿添香楼见。” 几人议定后,陈正深跟周长安告辞回城。宗泽也跟丁全在寝室一阵收拾。 丁全叹道:“唉,金洲离这儿太远了,不然过年我们也可以回家去的。看来,今年就我们俩在西京过了,不知家里人现在念我念不念的紧呢。” 家里人念他们当然念的紧,这不,林淑芳见各处生意都已经归拢,宗泽那些在外做事的堂兄弟们也都回家去了。 林淑芳看到外面那热热闹闹准备过年的人们,心里真是不是滋味儿,对着陈忠运幽幽叹道:“唉,都已一整年没见到宗泽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就他一个人在外,身边就一个丁全,丁全也是个半大小子,不知能不能照顾好他呢。” 陈忠运也想儿子的紧,现在姑娘都嫁出去了,家里孤清的很。不过,见妻子如此思念儿子,他也不好再加一把火的,只能劝解着:“宗泽也要不了几年就回来了。后年就考举人,大后年就要考状元的。到时给你挣个状元回来,可不得让你好好乐乐的。” 林淑芳道:“你说的这个,我哪有不知道的。不过,想着几年不见儿子,可真是想的紧的狠。哎,前儿收到宗泽的信,他不是说拔贡考过了,我可听说成了监生那是要去京城坐监的。你说,要不,我们直接去京城找宗泽怎样?” 陈忠运被她这大胆的提法惊住了:“去京城找宗泽?那这边这一摊子可怎么办?这没人看可怎么行?” 一说到看儿子,林淑芳的想法特别大胆:“这有什么。宗泽迟早是要做官的,到时肯定没法呆在老家的。我们要是舍不下这生意,那不是一直见不了儿子面儿。这生意不怕的,宗树他们也历练出来了,还有永济他们不也在这里么,到时托付给他们也就一样的。总不能,为了这生意我们就绑在这里一辈子不成。” 这一番话说的陈忠运也有点动心了,不过,男人家要考虑的事情很多,陈忠树稳住自己道:“你说的这个也有几分道理。不过,真要做的话,方方面面考虑的事情还很多的。何况宗泽上次的信中不也说了么,坐监时间不定,他不是在等王进士的消息的么?等宗泽再来信时,我们再商量吧。” 林淑芳自这个想法一起,颇是觉得可以施行的,于是开始兴冲冲的谋划道:“嗯,开年的信里,我将这个给宗泽说说,看看宗泽是个什么安排。哦,对了,我们家的银钱你点好了没有,我们家除了带给宗泽的银钱,现在手头还有多少钱的?” 听得林淑芳问这个,陈忠运奇怪道:“前儿不是跟你说过么,现在我们手头的现银又四千两的。你问这个作甚?” 林淑芳听了,有点忧虑道:“才四千两啊,看来,明年还得多赚赚才好。别怪我惦记这个,你想啊,宗泽到时去京城了,说不得日后就在京城安家落户的。京城里米珠薪桂的,什么都贵,房子更不用说了。宗泽日后要是娶个贵女什么的,总得有像样的房舍吧,不然,总不好人家姑娘倒贴的。” 陈忠运颇是有点无奈的看着自家老婆,这一说到儿子,自家老婆都是想法忒多,而且还滔滔不绝的。陈忠运诺诺的含糊过去,赶紧找了别的事儿让自家老婆赶紧做去,免得她一直惦记。 其实,要宗泽说啊,他娘的这个想法跟自己是不谋而合了。宗泽就是想到日后用钱的地方大把,所以才边读书边想办法赚钱的。 这时,已经来到西京城中的宗泽,正在跟陶勇盘点今年的赚头呢,要说,生意铺排的大点还是有好处的,他们不过两月有余的时间,就净赚了二百两银子的。 陶婶这活了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赚这么多钱的,兴奋的声音都高了八度:“哈哈,还是出来做点事的好,这天天儿的捆在地里,那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的。” 不过,虽是兴奋,可以说到种地,陶婶叹口气道:“这种地啊,那可真是看天吃饭。你看看今年阳左那边,一个雪灾就让多少人冻死饿死的。可是可怜的紧的。前儿个,宋里长的娘子过来说让我们捐点东西啥的,我可是将给桃枝做嫁妆的四床铺盖都捐了。想着就可怜,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宗泽这些时日一直都听说阳左受灾了,看来,真是灾情不小的。想着明儿要跟陈正深吃饭,宗泽心中一动,说不得自己这两天一直在想的主意,能让阳左的灾民渡过这次难关的。 宗泽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致的主意,但细节之处觉得还是需要再斟酌的。想着陶婶他们种地是种惯了,而且还因灾逃过荒,对哪些最在意,哪些最要紧之处必是很清楚的。于是,宗泽就细细的跟陶勇他们问起一些灾前灾后灾民最在乎的一些事情。 说起这个,陶勇他们是滔滔不绝。宗泽边听边在心中总结了一番, 分卷阅读238 想着明天要怎样跟陈正深他们讲更有说服力的。宗泽在心中好好计划了一番。 说完灾情的事,宗泽又问陶勇道:“陶叔,你现在对牲畜来源这一块儿熟悉了吧?” 陶勇道:“这个我现在熟悉的很。我们找的那地儿,离西京城不远,那边儿人不光是养猪,还有好多驴子、骡子啥的,而且价钱也还公道。” 宗泽问道:“那如果要买的话,一次买个上百也不不成问题的吧。” 陶勇道:“这不是问题,他们那边主要就是养这些的,再远一点都有草地了的。这些个牲畜好买的紧。”宗泽点点头,心中也有了计较。 第二天中午,宗泽早早就添香楼等着陈正深他们。等了没多一会儿,二人就坐车来了。 宗泽赶紧迎了出去。将二人迎上楼来。小二也赶紧殷勤报菜名。周长安虽说先前说要好好儿的吃宗泽一顿的,但真要点时却是很体恤宗泽的,都不过是些寻常菜色。 见二人这么客气,宗泽原想劝劝他们不必为自己省钱的,但想着这次雪灾,好多灾民都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自己这群人能现在能再酒楼享受如此菜色已是幸运,遂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陈正深今天神色很是凝重,几杯酒过后,脸色不但未见好转,还越来越凝重了。周长安道:“正深,你今儿个怎么了?神色很不好的样子。” 陈正深叹口气道:“现在阳左那边的情势是越来越不好了。灾民四起的。官府拨了几次赈灾粮下去也是杯水车薪的。现在官仓里的粮食是能动的都动了,可还是无济于事的。现在那么多的灾民张嘴等吃的呢,这可是迫在眉睫的事,一个不好,都不知要死多少人的。我爹也准备明日亲自往阳左去一趟,可是,阳左现在的情形可真是让人不安哪,我也很有点担心。” 陈正深一席话说的宗泽二人都默然了一下。宗泽在心中又斟酌了一遍,方才开口道:“正深兄,现今的情况可真是紧迫,这一个处理不好,真是会造成惨像环生的。宗泽有一主意,在心中也酝酿了几天了,正深兄你看看可不可行。” 陈正深一家子这些天都愁死了,这阳左灾情的事要是不处理,他们家别说过年了,搞不好他爹都会被弹劾的。弹劾也就罢了,只要能平安处理好也就算了。最怕的就是要跟二位商量商量,才好跟陈布政使讲的呢。” 陈正深也觉得自己方才太着急了点,遂又坐下,说道:“你还要商量些什么?难不成你想做这粮食生意?” 宗泽摇摇头道道:“我家也做些粮食生意的,不过,一个是供不起这么大的粮食需求,另一个也是太远了些,现在阳左是马上要粮食的,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个粮食生意我是不敢肖想的了。不过,明年春上,农户需要的耕牛、骡驴什么的,我倒是想做做的。” 陈正深思虑道:“这些个牲畜,虽不像粮食这么大需求,但估计明年春上阳左的需求量也是不小的。请恕为兄直言,你的财力物力跟的上这供应的么?你自己也说了,这可是先垫付,然后再给钱的,这其中可是要有好长时间银钱周转的。” 听得陈正深之言,宗泽也暗自佩服,真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这看事情就是透彻,自己琢磨了好几天的事,人家一针见血的就指出了其中的核心问题。 见他如此清楚,宗泽也就不再卖关子了。说道:“这事儿靠我一人之力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还要求助于长安兄了。” 周长安愣了一下:“你这恐怕是找错人了吧。我家虽是在关外又个马场,但是离这儿远不说,这做的都是大宗熟人生意的,你这个需要如此长的垫付期,我家里不见得会答应的。” 宗泽道:“这个不需要你们关外的马场。农户种地需要的事耕牛、骡子什么的。这些来源我也有一些,但可能有点慢。你家开马场的,肯定是有做骡马生意比较老道的人。到时,就借你家人一用,另一个也是想跟你借名头一用的。” 周长安明白了:“你是想借我家的名头?这好办。可是,请恕我直言,就如刚才正深说的,这需要不少的银钱的。你知道我的,在家里是什么都做不了主的,这大笔银钱的事我肯定是搞不定的。” 宗泽笑道:“这银钱的事,我们俩是搞不定的,这就要看正深兄的了。” 陈正深惊道:“看我的。这银钱的事,我也搞不定啊。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宗泽笑道:“你们先别急,如果陈布政使果真跟那大粮商谈好了,这银钱的事当然不用我们操心的了。” 周长安反应过来了,惊道:“好小子,你想空手套白狼?!” 陈正深也叹道:“宗泽,你脑瓜子可真好使。不过,你这主意如果谋划好了,还真能成。” 宗泽道:“只要官府跟那大粮商谈好,一切由他们垫付,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不是。” 周长安听得这话,正要反驳:人家大粮商傻啊,不知道自己做?话还没说出口,赶紧打住了,是啊,到时布政使大人都开口,那些个商人是傻了才会驳回的。 不过周长安没问的,陈正深却是问了出来,周长安知道的道理,他当然也知道,不过,他还是担心抢了那些个商人的利,人家会不高兴的。 宗泽听了,笑道:“你多虑了。这些个商人最是懂得他们吃肉,别人喝汤的道理的。” 陈正深想想也是,打猎还要留条口子让猎物逃生的呢,何况是做生意,总不能一个人做完。 听得宗泽说了这一阵,周长安已是十分赞同的了,当即道:“我看宗泽这主意行。”说着,又用手指着宗泽道:“你小子自来西京后,到处想法子赚钱的,我说,你小子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宗泽道:“看你说的,钱还会嫌少的么?我又不像你们这些世家子,家底儿厚,不用考虑这些银钱俗物的。我这日后用钱的地方可多的很呢,可不得想办法赚点么。” 日后自己也是要出入朝堂的,那在京城不得要有一出宅子才行的么。这京城的房子有多贵,想想苏轼苏老爷子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在京城郊区搞了一处房 分卷阅读239 子就知道了;可不得早做打算的好么。 宗泽的话让周长安二人也默然了一下,哪家不缺钱呢,世家子也缺钱的哪。 几人方向一致后,又于具体事情商量好了。宗泽就跟着陈正深到陈府去。而周长安就兴冲冲往家赶去。看到自家少爷一脸兴奋的神情,思山笑问道:“四少爷,你今天捡到宝了,这么高兴。” 周长安兴奋道:“可不是捡到宝了么?你少爷我马上就能赚钱了。”伸手要了这么多年的钱,难得自己现在也能赚钱了,不是很让人兴奋的么。 周长安回到家,先问他爹在不,知道他爹出去了。也等不及等他爹回来了,直接跑到他祖父周少傅的院子里了。 见自家这个四孙子满脸兴奋要跟自己说事儿,周少傅原先还以为又是他们小孩子的什么把戏呢,不过长日漫漫,听听小孙子说说有趣事儿也挺好的。 于是,周少傅就听周长安说了起来,越听周少傅越心惊,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这主意是你那同学陈宗泽出的?不过,我记得你曾说过,这陈宗泽不过十几岁而已。” 周长安道:“是啊,这陈宗泽今年是才十四岁啊。” 确定了陈宗泽的年龄,周少傅更是惊讶,真是不可小觑这些年轻人哪。听这主意哪像是少年人所为,简直就像是陈年老吏所出。 见祖父沉思,周长安有点焦急的问道:“祖父,陈宗泽说的,您看行不行啊。孙儿是觉得可以的。祖父,如果布政使那边儿答应了,您就让孙儿借咱家一回名儿吧。” 见孙子这急样,周少傅心道:行,怎么不行,又不是作奸犯科,且还是不用自家出钱就能赚钱的事,为何不做。 周少傅道:“看把你急的,我又没说不许。行,你就给他们传信吧,可以借我家的名儿。不过,既然要合伙赚钱,你也要拿出诚意来,你到时就将马房的马六带着,让他帮你找货源。你可是要记住,赈灾讲究的就是快。到时,明年春上的耕牛你们也必须跟上。” “事情既然要做,就要做好,不然,出力再多也是无用。尤其是这关系到灾民来年的生计的大事,更是不容轻忽,一定要用心,否则就是害人害己了。”周少傅继续教导着。 周长安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先去马棚那边找到马六,让他开年就找好牲畜来源什么的。然后有急匆匆的驾车往陈府赶去。 现在陈布政使正在书房召见宗泽跟陈正深,方才正深找他,说是有要紧事说,他还当是儿子读书的事呢。结果一叫进来,竟然说的是赈灾的事。 听儿子大概的讲完,陈继开心中直道:可也,可也。听说是他同学陈宗泽出的,立即让人将他带到书房来。 两人一见面,陈继开就打量了一番宗泽,只见此子长身玉立,长得俊秀非常,端得是气质斐然。先前听得正深讲是他出的主意,一听这主意甚是老辣,陈继开还道这陈宗泽是个心思狡诈之辈呢,没想到见到的是这样一个目朗神清的俊秀少年。 要说长的好就是吃得开,陈继开原先心中对宗泽是多有猜疑的,可一见宗泽这玉树临风的样儿,直觉这年轻人聪明神慧,日后当是能鱼出龙门的。 心态放好了陈布政使对宗泽也客气了好多,让他坐下后,就问道:“听正深讲,这主意是你出的,恐正深刚才说的有不尽之处,你现在再仔细的跟我说说吧。” 于是宗泽就细细的将自己的计划又说了一遍:“……赈灾讲究的就是时效,时间紧,不能拖的。既然目前官仓已是出不了粮的。那何不从民间想办法呢。西京城中的大粮商手中的粮食恐怕跟官仓相比也不遑多让的。宗泽就想,不如就从他们着手好了。” “不过,要这些个大粮商出粮食,光说肯定是不行的。商人逐利,此乃天性。既然如此,就让他们觉得这笔买卖划算,有利可图。只要他们觉得这笔买卖可赚,估计大人您稍稍透点口风就会让他们找上门的。”见布政使让他说话,宗泽也不废话,一连串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陈布政使继续问道:“你说的方法如果成功了也算可行,但要怎样才能让那些商人觉得有利可图呢?” 宗泽道:“回大人,宗泽认为,世人逐利,无非是名利二字。这次,我们可以让这些出粮赈灾的商人名利双收。就是,这次所有的赈灾款项全部由出粮之人垫付出,来年整个阳左甚至其他更广地方的收成,由这些大商人优先收购,甚至,可以跟官仓做买卖什么的,这具体还要看布政使大人如何安排了,宗泽这里说的不过是一个想法,恐是多有不及之处的。” “这是利的一方面。还有名的一方面,这些个商人钱估计是不缺了,缺的就是个名声,到时由官府出面向朝廷请命,给赏个仁善乡里的牌匾什么的;或者再实惠点,赏他们一个科举出仕的名额也可以。”宗泽急急说完,赶紧对陈布政使拱手作揖道:“这些都是学生的一点浅见,如有不妥之处,还请大人勿怪。” 陈继开听宗泽说话,一直都没打断,就是觉得此子说的颇是在点子上,听得宗泽说完后的赔罪话,轻轻一笑道:“无妨,你说的好些也在理。这怎能怪罪的。” 然后又问了宗泽一些话,觉得差不多,就让宗泽跟正深二人出去,自己立即招来幕僚商议此事。 见陈继开召见,几个得力幕僚赶紧赶过来,资历最老的方师爷见布政使脸上有喜色,赶紧问道:“东翁如此高兴,莫非事情有了转机?我看刚才管家在吩咐卸车马,这是明天不去阳左了么?” 陈布政使笑道:“不去了。我有了新的主意,来,来,我们坐下好好商议一下。” 陈布政使他们就宗泽刚才的主意商议着。陈正深也在跟宗泽说着刚才的事儿:“宗泽你可真行,于读书一道我是向来不输人,但于思谋一道我还是差你良多啊。” 宗泽赶紧道:“正深兄客气了,宗泽也是突然的一点胡思乱想想,碰巧而已。” 陈正深摇摇头道:“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谨慎,你,我还不知道的么?”宗泽闻言嘿嘿一笑,也不再说什么谦虚的话了。 陈正深又接着道:“方才你没进去之前。我已将我们想做牲畜生意的事,我也跟父亲说了。父亲没有说什么,想来这事儿是能成的。” 两人正说着呢,这时,门房来报:“周长安周公子到了。”陈正深赶紧道:“快请,快将周公子请到我院子里去。”一边吩咐人,一边带着宗泽往自己院儿里去了。 两人坐定慢慢的喝着茶等周长安,刚抿了两口,周长安就进来了。一进门就兴奋的道:“成了,成了。我祖父同意了。还将我们家经年做这一行的老人马六给我了。你们呢,可有说服布政使大人。” 分卷阅读240 陈正深笑道:“周少傅都说好的事儿,我父亲如何会拒绝。我父亲已经同意了,既然大家没有异议,我们按计划做就行了。” 见他们两家都已经同意,宗泽道:“好极了,既然大家都认为可做,那我们就放手去做好了。不过,在做之前,该说的我们还是要说清楚的。这分成之事,我们可得先谈好了。” 听得宗泽说要谈分红的事,陈正深跟周长安都书生意气的说:“我们兄弟之间,干嘛分那么清。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等赚了钱再说。” 宗泽摇头道:“不行,正因为兄弟,更要分清,亲兄弟明算账。可不能因此伤了我们兄弟情谊。我看两位兄长对此也是经验不多的,那宗泽就做主了。这样,两位兄长一人四成,宗泽也厚着脸皮要两成了。” 听得宗泽这样说,陈正深两人坚辞不受,非要三人平分才好。宗泽哪会如此不上道,只能委婉的提醒他们,这次虽是他们提出来的,但借的势却是他们家里的,太少了,恐怕家里脸面不好看。 末了,宗泽委婉道:“宗泽不过出了一点主意,到时再让人跑跑腿儿的。能得两成已是很不错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再推了。” 陈正深跟周长安都是聪明人,宗泽话里的未尽之意他们也听出来了。陈正深心道,宗泽谨慎,他没什么根基,小心点也是应该,这次事要是成了,估计两分的利钱也是很够看了,于是也就由着他了。 不过周长安却是举一反三,是啊,这次虽说借的是自家的名头,自己也要跑跑腿什么的;但到底比不过陈家于此事的脸面的,而且不光是脸面的问题,到时拿银子也得陈家在里面出力的。自家分成可不能跟陈家平起平坐,必得矮上一头才是。 陈家已是得了四分,不好再加的,于是周长安就对他们说道:“宗泽这分法还是有点不妥的,我们家可没那么大功劳能得四分的,这次是宗泽起的头,只得两分,也忒委屈了一点。这样,我们家的四分改成三分五,那余出来的半分就给宗泽,宗泽得两分五。” 宗泽当即表示拒绝,陈正深闻言也表示要少掉半分,几人一通吵闹,最后,周长安拿出横脾气道:“行了,别说了,这事儿再这样扯下去还没完了。就这样定了,正深四分,我三分半,宗泽两分半。来来来,拿纸笔过来。既然宗泽都说了亲兄弟明算账的,那就正式点,立好契书。” 宗泽见这也扯了一阵了,算了,钱谁还嫌多呢,既然周长安有心要给,那自己就受了就是。 计议已毕,宗泽婉拒了陈府的留饭,直说时间紧,要赶紧回去跟陶勇商议。 第152章 宗泽急急赶回肉铺,找到陶勇。赶紧跟他说起大宗泽牲畜买卖的事情。 “陶叔,明年开完年,你就要出外跑一趟,要多多的买些牛螺之类的回来,你上次说经常买的生猪的地儿,这些个牲畜很多的,我想短时间内你买个几百头想来问题不大?”宗泽问道。 陶勇想了想道:“这个问题不大,我们跟那边都是做熟了的,就算一时不够,再稍稍跑远点点,到草场那边去,这些东西多的是。不过就是多个一天的脚程的事。” 宗泽放心了,自己这边能搞到不少,周长安那边更能买到不少的,他家那么宽的脉路,更是不用担心的。 宗泽对陶勇道:“陶叔,明年开年可能过了破五你就要去那边一趟了。我跟人做了一笔买卖,估计过了正月十五,这些个东西就要运到阳左去了。” “你是给阳左备的耕地用的。这多紧急的事儿。你放心,就是不过这个年,我也会将这事儿办好的。”陶勇拍着胸脯说道。 说完这事儿,陶婶也进来叫开饭了。年底了,各项事情很多,陶勇要跟宗泽说的事儿也好多。 几人边吃边说着肉铺的事儿,陶勇道:“按说年底生意好,肉铺不能这么快就收盘的。但我们之前都跟亲家讲好了,今年腊月二十六就将桃枝跟伍春的事儿办了。所以,估计我准备腊月二十就收盘,宗泽你可别不高兴。” 宗泽一听,赶紧高声道:“陶叔,你把宗泽看成是什么人了?桃枝姐姐成亲这么大的事儿,那是什么事儿都要让道的,钱又赚不完的,当然是紧着桃枝姐姐了。” 陶大婶也道:“就是,我说牛他爹,你就是不会说话。宗泽这娃娃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的么。你这话就不该问的。” 宗泽笑道:“婶子你也想多了,陶叔不过客气一下而已,可不要再埋怨了。桃枝姐姐成亲,我这个做弟弟的可是要好好儿送送的,不过,我在城里还有些事,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陶大婶道:“你事儿多,你忙你的。左不过腊月二十六赶到就行了。” 说完事儿,宗泽一看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回房读书去了。今天在外跑了大半天,可是不敢再耽搁了。脑子里的事儿太多了,一时静不下来,那就先练字好了。 宗泽现在也不多临字帖了,今天就选了司马迁的《报任安书》抄写了起来,宗泽很是喜欢这篇文章,多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都是感慨良多。为司马迁感叹,也更敬佩他为自己理想的坚持下去的决心。 写了半个时辰,宗泽已经是静了下来,于是停笔开始读五经》此乃每日必读的,宗泽温习了一阵《论语》后,就开始背《史记》了,他在终南书院不出意外的话,就只有明年一年了,这一年,不说将史书读的有多精深,但是二十四史是必须要读完,至少粗浅的了解是要有的。这样不说自己学识会广博很多,就是日后科举考试也是大有裨益的。懂的多,挖的就深,写出来的文章也必定会好看的多的。 宗泽在房中一直读到戌时末。陶婶收拾完家里,见宗泽房中还亮中,赶紧端了一碗夜宵进来:“宗泽啊,将这饺子吃了,身上也热乎点。这屋里的炭火可还够,我再给你添点。” 陶婶一向是说做就做的,将碗塞到宗泽手上,就立马跑到灶房铲了一铲子红炭过来。给宗泽添好,看着他将饺子吃了,接过空碗又叮嘱道:“宗泽啊,我们先睡了,你再读一阵子也赶紧睡吧,可不能弄的太晚了。” 宗泽点头谢过,表示一定早早睡觉的。话虽这样说,宗泽还是一气读到了亥时末才歇下。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会很忙,但再忙读书也是不能拉下的。既然如此,就更要挤时间才行。心中存了事儿的宗泽,生物钟还是如上学时一样,卯时初就醒了。 不过,这个时辰起床,在陶家不算早。现在肉铺已经热闹了起来,伙计们正在准备杀猪呢。可要快点,很快就有上门来买肉的了,尤其是这马上要过年了,这肉更是要早点出来才好。 外面 分卷阅读241 一阵猪叫人声的,好不热闹,宗泽却是不为所动,继续在房中读起了书。早上很适合朗读,这样也更能很快进入状态的。现在外面这么热闹,宗泽也不怕扰到别人,大声读了一真阵,找到感觉后,就开始小声的背了起来。 背了有一个时辰左右的,丁全进来叫吃饭。早餐是碎肉汤跟馒头,外面的伙计也都一样。宗泽也学着大家一样,大口吃馒头,大口喝肉汤的,这种吃饭的气氛真是不错,一碗肉汤下去,宗泽感觉浑身都暖了。 吃完早餐,丁全出去帮忙去了,宗泽又钻进房里继续用功。正读着呢,丁全进来了:“少爷,青泉来了。” 宗泽一听,看来是陈正深那边有消息了。宗泽放下书,来到堂屋,青泉对着宗泽行了一礼:“陈公子,我家公子有请。马车就在外面,请现在就动身。” 宗泽点点头道:“行,那我们马上就走吧。”宗泽跟陶婶招呼一声,就跟着青泉往马车走去。边走宗泽边问道:“周公子那边可是让人去请了?” 青泉道:“陈公子请放心。周公子那边,我家公子已经着人去请了,跟我一起出的门,说不得我们到时,周公子已经到了。” 青泉没说错,他们到时,周长安果然已经到了。三人在陈正深的小书房说着这次生意的事儿。 陈正深道:“宗泽你这主意不错,我爹昨日跟人商议后都说可行。昨晚粮商就已经上门商议了,今天早上已经有粮车往阳左去了。” 听得陈正深说这个,宗泽大松一口气:“这个真是太好了,这下阳左的灾民能平安过年了。” 陈正深也是长舒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这下可是让人安心不少的。” “我爹已经同意我们做这生意了。按照这次报上来的灾户数,阳左这次至少需要三千头牛骡等牲畜的;因着春耕的关系,这些耕牛必须于正月之前全部到阳左。我今天找二位来,就是想问问二位可是能在这个时间前将这些牲畜运到的。”陈正深将官府对明年开春运往阳左的牲畜要求说了。 宗泽想了想道:“我已经跟人商议过了,我这边估计千儿八百的可以搞定,其它的就请长安兄想办法了。” 周长安道:“两千头我这边应该是没问题的,我这次回去就立马安排。” 几人议定后,就各自家去了。这次有了具体的数量跟时间要求,宗泽回到陶家立即叫来陶勇好好商议了一番,陶勇也表示,他过了初五立即就去张罗牲畜的事儿,必会误了阳左春耕大事的。 年前事紧,腊月二十,陶勇一家就回了渭尾村。宗泽则是跟丁全留在城中,处理一些后续事宜,以及跟周长安陈正深二人时有商议一二。其它时间,宗泽一律都是在读书写字,后面还有得跑的,趁现在有时间赶紧能写的写,能读的读。这是他的本业,也是他的根本,时刻都不能放松的。 腊月二十五,宗泽就带丁全赶往了渭尾村,陶家现在在渭尾村也算是名人了,桃枝这次出嫁,足足抬了十八台嫁妆,办了三天酒。可谓是风光出嫁了。这次宗泽也以弟弟的身份送了一副银头面给桃枝。 陶家办三天酒,宗泽却是没呆那么久的,他事儿还很多,要急着赶回西京去做的。腊月二十六送了桃枝出嫁,腊月二十七宗泽就回西京了。陶大婶苦留不住,也就由他去了。 宗泽回到西京城中,吩咐丁全趁年前最后开市的时候,去买了一些过年的吃用之物。自己还是一头扎到房间里苦读。就这几天的时间里,宗泽就写了十来篇制艺、策论的。 丁全见宗泽这刻苦的样子,劝道:“少爷,这大过年的,你也不用这么拼的,还是歇歇的好。”宗泽摇头不语,继续写自己的。 其实,宗泽这样刻苦读书,也不光是为了读书本身;主要还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的,“每逢佳节倍思亲”真是太贴切了,这一到过节的时候,看到外面家家户户那热闹的情景,更是让人觉得孤寂难耐的。 两个半大小子在一起过年,那肯定是粗糙无比的,好在丁全跟着陶婶学会了包饺子。 宗泽特别喜欢母亲将蒜跟五花肉一起剁的烂烂的饺子馅儿,吃起来别提有多香的。丁全也吃过林淑芳包的饺子,也记得那味儿,见宗泽吩咐,于是就试着做了。 连着做了两次,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试到第三次,宗泽才说有点母亲做的那味儿。听得宗泽说有太太做的那味儿,丁全更是来劲儿了,可劲儿包了好几簸箕饺子放在那儿。现在天儿冷,也不怕坏的。于是,这个年,宗泽跟丁全就整整吃了两天的饺子;对此,宗泽也没有异议,饺子好啊,又方便,又有肉有味儿的。 因着年前就约好了的,过年要去周府、陈府拜年的。于是,正月初二一大早,宗泽就来到周长安家拜年。这时间也是宗泽提前约好了的,因此,周长安在家等着他呢。 宗泽拜见过周大老爷、周大太太后,就被周长安带到自己院儿里说话。两人现在见面说的最多的当然还是生意的事儿,尤其是周长安初次有了赚钱的机会,更是兴奋不已。正滔滔不绝的说着时,仆从来报,老太爷处来人了。 周长安忙命人将人赶紧带进来。来人是祖父身边的长随,对周长安轻施一礼后,就看向宗泽轻轻一拱手:“这位想必是陈宗泽陈公子了?” 长辈身边来人,又是辈分地位甚高的长辈,宗泽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回了一礼:“正是在下。” 那长随道:“老太爷要见陈公子您,陈公子请随我来。”一边说,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宗泽今天来周家拜年,知道自己身份地位低,年纪轻,虽说是来给周家长辈来拜年的,根本就没想到能见到周家几个实权人物的面的。因此,在大堂时,就已对着中堂给周少傅磕过头了。 可是,刚磕过头,周大老爷就命人传见了。能得周大老爷亲见,宗泽已是觉得今天周家十分给面子了的,却不妨,现在周少傅也命人来唤。 想着马上要去见这个纵横朝堂几十年的少傅大人,宗泽颇是紧张,不知这个周老大人见自己是所为何事的。 见宗泽紧张不已,周长安笑道:“宗泽不必如此紧张。放宽心,祖父是十分和蔼的。想是之前老是听我说起你,今日知道你来了,就顺便见见而已。走,我送你过去。” 宗泽赶紧整整衣衫跟着周长安来到了周少傅的院子里,长随进去通报后,里面传见,周长安就带着宗泽去到里面。 今日,周少傅是在花厅见的宗泽。因着是过年,宗泽既然是带着拜年的名头来的,遂也老老实实的跪下磕了个头:“学生宗泽给少傅大人拜年了。” 周少傅受了宗泽一礼后,抬手道:“唔,起来吧。” 在长辈面前原本是 分卷阅读242 不能坐的,因着宗泽是客,周少傅也就给了宗泽一个凳子,宗泽不敢满座,赶紧挺直脊背半坐在凳子上。 周长安却是跟祖父混惯了的,也不管他祖父让不让坐,见宗泽坐下后,就一屁股坐了下来。见孙子这无赖样儿,周少傅很是看了一眼,周长安却是没被祖父唬住,嘿嘿一笑迎了回去。 周少傅对宗泽是好奇的,要不然今天也不会特意让人将他带过来见见。 今日既然得见,周少傅很是打量了宗泽几眼。不错,所谓“身、言、书、制”,这陈宗泽的外貌气质是让人眼前一亮了。 想着宗泽前些日子说的主意,周少傅知道,此子于“言”一道肯定不差了。不过饶是如此,周少傅还是想考校考校这陈宗泽一二的。 第153章 周少傅今天特别有耐心。从宗泽的出身来历问了起来。 知道宗泽是出身山里贫寒的农家,为官多年的周少傅还特意跑题问了很多山里人的民生问题。 听得宗泽说起山里人生存艰难,还特意说了几句减赋轻徭的话。宗泽见状,赶紧将自己一些切身体会再加上读书多年,悟到的一些改善民生的想法跟周少傅说了起来。 周少傅先不过是感叹一下稼穑之艰难,可没想到宗泽竟然能跟他认真的讨论起这些事来。而且讨论的还不是无的放矢,都还是说到了点子上。 周少傅暗自称道,这小子在这方面下了些苦工的。读书悟到了不少,还真是没有傻读书的。本就觉得宗泽有两下子的周少傅更是打起了精神。 知道宗泽一直在边读书,边经商的,周少傅问宗泽道:“读书讲究的是一门专精,最是不能沾染世俗之气的,可你一直在铜臭堆里打滚,这是否有违读书之道?” 看来,这老大人是有心考校自己了,宗泽不敢怠慢,赶紧欠身答道:“回老先生。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宗泽也是仓廪一员。宗泽认为,读书固然是要专精,可是,要真是读的世俗不知,天天食不果腹的境地,那也是害人害己。这是对人对己都是极其不负责人的行为。” “都说我们读书人要为生民立命,可是如果连自己的命都立不起来,处处求助于人,而求助于人,那必定会处处受制于人,多有掣肘之处,还要如何为人立命呢。所以宗泽认为,在合理合规,不作奸犯科的情况去逐利,这恰恰是一种保有读书人风骨的“道”。”宗泽一口气朗朗说完。 说完,见周少傅捻须看着自己轻笑不语,宗泽赶紧起身对着周少傅一揖:“学生班门弄斧了,还请老大人见谅。” 周少傅笑道:“探讨而已,不必如此惶恐。方才你说的为生民立命,此乃横渠先生的千古名句,对此你做何解?” 听得周少傅这个考校的题目,宗泽快速的理了一下思路。张载这横渠四句简直是对读书人全方位的要求了。这几句读来,就是在现世那也是振聋发聩的。 今天周少傅问道了,宗泽也想回答的耳目一新,耳目一新那就是要语出惊人。要想出人意料,最好的办法就是批判了。虽然在现代时宗泽也听到了不少的批评言论,可是当下不管是情势还是宗泽的情感,他都不会狂妄的要去批判这几句的。 既然不能批判,那就好好的展现一番自己所学、所悟好了。今天自己就当是一道经论题好了。心中理好脉路的宗泽对着周少傅一拱手,开始语气朗然的说了起来:“回老大人,横渠先生的千古名句岂是学生能随便解读的,不过,既然老大人动问,那学生就布鼓雷门了。” “《伊川易传》以为“动而后见天地之心。”天地之心于何见之?于人心一念之善见之。故《礼运》曰:“人者,天地之心也。”盖人心之善端,即是天地之正理……学者之事,莫要于识仁、求仁、好仁、恶不仁,能如此乃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儒者立志,须是今天下无一物不得其所,方为圆成。孟子称:“伊尹一夫不获。苦己推而纳诸沟中。”……孔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学者立志,合下便当有如此气象,此乃是为生民立命也……”宗泽朗朗然说完。 然后对着周少傅躬身一礼:“对横渠先生的千古名句点评,学生甚是汗颜,还请老大人海涵。” 周少傅先前虽是对宗泽的学识水平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现在见宗泽这引经据典,凯凯而谈的话,真是有点惊到了,真乃英雄出少年哪;想不到一个乡野之子竟然能有如此见解,能有如此功底。 此子而今不过十四之龄,竟然能学到如此程度,真是天赋了得。而且,刚才问他家世之时,此子能在当年如此艰难的境况下,一步步从乡野之地来到如今的西京,由此可见,此子的心性也相当了得。 如此人物,假以时日,名动天下也是为未可知的。如此天赋及后天努力都如此优异的少年,可是多年难遇的,这种人物大多要么大善要么大奸。 周少傅毕竟是为天下计了几十年的人物,今天宗泽这番言辞,但凡是让他看到宗泽心术险恶,估计宗泽的读书之途要么是折戟于此,要么也是要多费一番周折的。 不过,宗泽今天这番话里,让周少傅看到了仁心,看到了他的格局。周少傅笃定此子日后必定不会是大奸之人,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多结一点善缘也好。 于是,考校完的周少傅恢复成了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状态,开始对宗泽谆谆教导起一些为人处世之道。宗泽见周少傅如此温和,心态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于是也顺势将自己日常读书时一些不懂的问题,向他讨教一二。 周少傅也是长日漫漫,因着地位心性,很少有人能跟他说到一起;就是家中子弟也是多有敬畏的。今天遇到一个自来熟的宗泽,让他颇是起了谈兴。于是周少傅也兴致大发的跟宗泽说道这读书之事了,见他们说的兴起,周长安也间或提出问题来问。一时间一老二少谈的颇是有兴。 直到仆从来请用饭,几人才恍然发觉,竟然已经时近正午了。周少傅止住话头,笑道:“今日说的倒也爽快。” 一边说,一边命人取了一块儿玉佩,并一个小金锭递给宗泽,宗泽吓了一跳,这见面礼也太丰厚了些,赶紧推辞。 周少傅一挥手:“今日你是第一次见我,这玉佩是给你的表礼;这小金锭子是给你的压岁钱,拿着吧。让长安带你吃饭去,下去吧。” 见周少傅挥手让下去了,宗泽不敢推辞,赶紧接过,深揖一礼告退。 周长安带着宗泽来到院外,啧舌道:“好久没见祖父这样耐心跟一个人说这久的话。还给这么多好东西,宗泽,我祖父可真是看中你呢。” 宗泽出了周少傅的院子才算 分卷阅读243 真正的放松了下来,说实在的,先前周少傅那一通考校,真是差点将宗泽在大冬天的考出汗来。 听得周长安这样讲,再想到周少傅先前对自己由审视变得和蔼的神情转变,宗泽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今天的这一番考试自己是过关了。 在周家吃过饭后,宗泽也不在外面玩耍,径直回家读书去了。正如方才周少傅教导的,天赋有了,更要勤奋才能得有一个期望的结果。 初三一大早,宗泽又赶紧跑到陈家去拜年。然后接下来就是秦山长、卫教谕家,这些必要拜过的人都拜过后。宗泽就龟缩在屋里再不肯出来了,天天儿的读书。 初八里陶婶他们就带着伙计上门了,预备除十开市。宗泽见到这次只有陶婶并桃枝两口子带着人来的,就问道:“婶子,陶叔他们去那边了么?” 陶婶道:“早去了,初六他们两爷子就带着去了的。说不这两天都有信回来的。” 伍春他们一来,就开始安排开市的事了。陶婶也赶紧帮着收拾,还可怜声声的对宗泽道:“你说你们两个娃娃自己在这儿过年,那得多孤清哪,真是可怜。你看看你,都瘦了,没吃好吧。等着啊,这两天婶子好好做点好吃的给你们。”陶婶一边一迭声的说道,一边急急忙忙的跑灶房去做饭。 见大家都在忙,丁全也赶紧去搭把手帮着做事。宗泽却是不管,他知道,自己这斯文的样子估计去了也是被赶走的份儿,何况万事都没读书重要的。因此也不出去耽误人的事儿,一门心思的在房中读书。 陶婶说的没错,陶叔的消息初十都送回来了。听得有人送信来了,丁全是三脚并作两步的跑进房找到宗泽:“少爷,陶叔那边有信来了。” 宗泽正惦记这事儿呢,听得报信的人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书。来到堂屋,问道:“怎样?陶叔那边可还好?” 来人兴奋的答道:“都很好。因着我们也是跟他们做生意做惯了的。这次他们那边的族老都很好说话的,这次我们很顺利的都买到了三百头牛,三百匹骡子。昨儿陶叔都带着人往阳左那边赶去了。” 宗泽听了高兴道:“一切顺利就好。按去阳左的脚程来看,估计十五六左右就能到的。刚好又能再赶一批去的。” 来人道:“是啊,是啊。不过这次陶叔回来就不用在跑一趟的,现在牛儿哥他们还在那边收牛什么的呢。陶叔说了,等他凑够了五百头左右的,就直接往阳左那边赶去就好了。” 听得就陶牛带人往阳左赶牛,宗泽不放心道:“就牛儿哥带人往阳左赶呐。牛儿哥能行么?” 那人还没答,听得陶勇来人了,早跑出来听消息的陶婶接话道:“这个不用担心,牛他爹这次还请了好几个我们村儿的老把式一起去的,想是他爹留的有人的。” 来人答道:“是的,陶叔走时,留了三个老把式呢。陈公子不用担心。”宗泽这才放心下来。 自己这边是差不多了,宗泽不清楚周长安那边安排的如何,赶紧又让丁全去周府那边打听。 丁全受命而去,很快又跑了回来,对宗泽道:“少爷,周公子让你不用担心。他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估摸着正月二十之前都能到的。”听得这话,宗泽这心总算落了下来,这样好了,两边的都到位了。 不过,虽是放了点心,但还是没完全落地。眼见十七了,陶叔他们还没来消息,宗泽有点担心。但是,明天书院开学,他是不能再等在这里等消息的。于是就将丁全留在这里,自己回书院去了。 宗泽到书院时,周长安没过一会儿也到了。宗泽见状,赶紧迎上前,也不说什么寒暄的话了,直接问道:“长安兄,你们家可有阳左的消息来了?” 周长安摇头道:“还是刚开始走的时候有消息,阳左那边却是没消息传回来的。” 宗泽有点焦急,正好陈正深也到了,又问起他。陈正深也是摇头:“这事我也一直看着呢。不过在我来时,阳左那边也没传出牲畜到了的消息。不过,既然你们两家都往那边赶去了,想来是没问题的,说不得过两天就有消息传回来的。不必担心。” 宗泽就这样一边读书,一边等消息,二十五那天下午,宗泽刚出课室呢,丁全就兴冲冲的迎过来:“少爷,陶叔他们回来了。” 第154章 丁全看到宗泽,还没走拢就高兴的叫道:“少爷,少爷,陶叔他们回来了。”宗泽焦躁的心,在一看到丁全这兴高采烈的脸就放松了下来。 只看到丁全这高兴的样子,也知道陶叔他们这一趟必是顺利的。 果然,不等宗泽问,丁全就一边走一边将陶勇他们平安归来的消息说了:“少爷请放心,陶叔说了,这一趟是再顺利不过的。他们先前那一拨人之所以没有先回来,那是等着后面的人一起再回来的。” “陶叔说了,阳左那边的事儿也都交割清楚了,周公子他们也做好了账本。这账本也让陶勇带了一本给你。”知道宗泽着急,丁全赶紧一口气将这些说了。 说完,还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宗泽:“喏,少爷你看,账册就在这包袱里。”宗泽拦住丁全的手势:“别着急,回寝室再看。” 两人匆匆赶回寝室,宗泽就将账本拿过来细细的看了起来。这周家的账做的很细,各个收支都列的一清二楚。看完前面,再看到后面总账上面盈余的银子,宗泽真是瞪大了眼睛。 原谅宗泽这个土包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这账面整整结余了五万两。三千匹牛骡就赚了五万两,这样算下来,一头就赚了十几两。宗泽颇是觉得不可思议,怎能赚得这么多。 对这个丁全却是比宗泽清楚,见宗泽惊讶的不行,丁全笑道:“这个没什么的。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跟我爹去隔壁省走亲戚,回来时我爹帮人买了一匹骡子。买的时候是四十两的,可刚过了黄河,这骡子就有人开价六十两的。这骡马之类的,换个地儿,那价儿可就是翻了个个儿的,这账做的还算是公道的了。” 宗泽听得丁全的话,放心了一点,刚看完这账,他还以为这次周家那边负责这次交割的人下手太狠了呢。虽说这次是由那些粮商垫付银子,尔后官府来还的。但到底不能太过的。 不过,听丁全这样一说,这周家主管这事儿的人还是很拎得清的,既然如此,这银子就拿的安心了。 丁全看到盈余五万两,赶紧算了起来:“少爷,这次你能得一万多两银子呢。我的天,少爷,这下可真是发了。” 宗泽也被这份儿银子砸得有点晕眩,天知道,他前世今生都是穷人出身呐,骤然有这么大一笔银钱,真是让人有点不知所措。这下好了,有这 分卷阅读244 笔银子,想必在京城买个像样的宅子应该不是问题了。 呆了一阵,高兴了一阵儿的宗泽,想着周长安二人也一直在惦记这事呢,不知他们家里人有没有跟他说这事儿的,还是赶紧想告诉他们一下的好。于是,宗泽就吩咐丁全去将周长安叫过来,自己来到隔壁叫陈正深。 周长安跟陈正深可是没有宗泽这立马得到消息的待遇,估计家里人也不会专门为这事儿让人来报信的。 听得宗泽这边有了阳左的消息,而且连账本都带过来,周长安跟陈正深赶紧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周长安一进门就嚷道:“宗泽,听丁全说这事儿成了。说是赚了不少钱的,快快快,将账本给我看看。” 陈正深离的近,已经在拿着账本看呢。看到周长安这急吼吼的样子,笑道:“长安兄你来晚了,我在看着呢。” 周长安不耐的道:“不怕,我俩一起看好了。”说着人就走过来了,也不及看前面的细账了,先翻到后面看盈余,一看到账面盈余五万两,高兴的大叫道:“哈哈,这下我们可发了。” 陈正深也是高兴的不行,这么多年了,都是问家里要钱的,今儿个自己也能给家里赚钱了。不过,他可是比周长安明白一点:“长安兄也别太高兴。估计这次发的只有宗泽了。我俩就听个声响儿好了。” 陈正深的话,让周长安兴奋的神情稍稍顿了顿:“正深说的是,我们还真只能听点儿声响的。” “不过,还是让人高兴。本少爷再也不是只能用家里钱的人了。我也能赚钱了。哈哈,这感觉真是不错,感觉自己不用家里也能立起来了呢。你说是吧,正深?”很快恢复了劲头儿的周长安兴奋的问陈正深道。 周长安这感觉陈正深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闻言也笑道:“很是,很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高兴了一阵后,几人又商量起拿银子的事儿来。这银子什么时候到手,还要看陈布政使的。因此,宗泽二人都看向了陈正深。 陈正深也着急这事,遂道:“再过几天就是旬休了,我回去问问我爹。” 二十九傍晚,宗泽三人就赶回了西京城。看到宗泽这个点儿到,陶婶一迭声的招呼张罗着。宗泽也笑眯眯的应和着,因急着跟陶勇说说这次牲畜买卖的事儿,宗泽赶紧借口肚子饿将陶婶给支走了。 头次办成了这么大的事儿,陶勇也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宗泽说。不待宗泽问,就赶紧说了起来:“这次南甘那边我们只付了定金,余下的就要等这次关了银子再给了。到时我们还要去一趟的。” 宗泽道:“那是应该。陶叔,你是跟他们谈老了的。我想,日后,如果我们跟他们做个长期往来,你看能不能成?” 陶勇道:“你还想做个长期生意?不过,我们肉铺也就生猪销的多点,其它的羊啥的,一天最多也就一头两头的,实在起不了量的。” 宗泽道:“我们也不光自己屠了卖的,我是想跟人合伙做个生牛什么的买卖。”陶勇一听:“这个有门儿,这个要是做好了,也是个生意。宗泽你放手找人吧,这货源我来找人好了。” 第二天宗泽正在背书呢,青泉来了,说是请宗泽过府一叙。宗泽知道这是陈布政使露口风了。 宗泽赶到陈府时,周长安已经到了。见宗泽来了,陈正深笑道:“今儿个,你们二人来得都好快的。我刚才已经给长安兄说了一遍了,现在再给宗泽你说一遍吧。” “我爹说了,这银子估摸着二月中就能下来了。宗泽你这下可真是个财主了。”陈正深笑道。 宗泽高兴的嘿嘿一笑,调侃道:“看你二人那眼红样子,好像你们没赚到似的。” 听得宗泽这样说,周长安叹了口气道:“唉,我跟你说啊,我这次还真捞不到银子。我娘说了,那银子她会归在她的公账上的,不过,为了奖励我,还是会给我一千两银子的。” 看到周长安这颇为遗憾的样子,宗泽好笑不已:“行了,行了。我也知道二位的难处。我跟你们说,这次赚头过去后,我可是发现还有一个长期生意做的。长安兄还记得吧,去岁我就跟你说过这个的。” 周长安反应过来了:“对对,我想起来了。你说要做骡马生意的。我看着样行,这次我就跟家里说要本钱,然后借两个人,我们自己做。这个,我到时跟我娘说,这个可是要算在我私账上的。正深兄,你也可以这样跟家里人说。” “宗泽,你点子多,又有经验,你说这事要怎样铺排。你只管铺排就是,人面我们这边儿有。不过,这次面子是能借,但人我还想自己培养一下,免得什么都靠家里的。这次我们就借借家里的势就行了,其它的我们自己来做。你说是吧,正深兄?”周长安一长串的说道。 陈正深也被周长安的话说的心头发热,当即附和,让宗泽好好安排,他们俩也要参上一股的。宗泽等的就是他们这话,这样一来,他可是能打胆的安排一个长期的买卖了。 借着他们两家的势,这诸事都会顺很多的。刚开始他也不贪心,先少做一点。免得触到现有的大商人,还没开始就将自己捏死了,先一点点的慢慢做起来。 这事儿谈妥后,宗泽就赶紧回去跟陶勇具体商议了一下,后续做这个的买卖渠道,以及注意事项等。商议好了就准备下月开始试做一下的。 这些安排好后,宗泽真是有点神清气爽了,今年开年都不错,事事顺心。看来今年是个旺年,只希望自己的学业也如财运一样的旺才好。 心情甚好的宗泽回到书院苦读,将藏“丙字部”的索引也认真的大幅度做了起来。现在宗泽都是下午一上完课,就埋头在藏。 就这样到二月中旬过后,藏“丙字部”的图书,宗泽已经理了十之有八了。效果也不错,有来借书的同学都称道这个方法好,找书简便。 见学生反应不错,看管藏书的魏师赶紧跟秦山长请示,是不是藏全面按陈宗泽的方法重编一次?秦山长听得说学生反应不错,而这老魏又颇是认同的样子,就亲自到藏去看了一番宗泽的成果。 看过之后,也亲自试了一试;一试之下,发觉这方法果真不错。于是就命院的学生,只要有空就来按此方法整理藏书。 有了山长的发话,这藏编册改革如火如荼的进行了起来。看到这一番景象,宗泽颇是有一种革命成功的喜悦感。 今年二月喜讯连连,这边藏编册采取了宗泽的方法。那边,陈正深也带信过来,这个旬休去布政使司领银子。忙活了这么久,终于能拿到银子了,宗泽真是高兴非常,有了银子做什么都方便。 而牲畜买卖的事 分卷阅读245 儿,陶勇也传来消息,说他前期都安排好了。要做可以随时都开始做了,宗泽赶紧找来周长安二人商量。 这天,正在跟周长安他们兴奋的计划牲畜买卖的事儿,丁全也兴奋拿着厚厚的一封信进来:“少爷,老爷太太来信了。” 第155章 见宗泽有信来了,周长安二人赶紧起身道:“这事儿宗泽你安排就好,有什么要我们做的,你尽管开口。我们先走了。” 宗泽也是急着看信,见二人告辞也不挽留。点头送走二人后,宗泽就急不可耐的打开书信。只见信中满纸的思念之情,叙说完思念之情后,林淑芳就在信中说到,她明年想跟去京城的事儿。 见母亲这样说,宗泽心道,这可真是母子连心,都想到一块儿了。今年开年,宗泽就写了一封信去金洲,告诉爹娘,王进士已经帮他通好关节了,国子监那边安排的坐监时间是明年春上。想着这次去京城可能会在京中呆上一段时间的,如果爹娘不嫌路途艰辛,可以到京城团聚一下的。 没想到今天母亲的信中也提到了这个,这可真是心有灵犀。说完这些,就是家中的正经事了,林淑芳在信中细细的说了家里去年的收成盈余,说是赚了有六七千两银子。现在家里也算是有点家底儿了。 宗泽盘算了一下,等明年去京城,他们家估计也有小三万的银子了。这样去京城,心里也有底气了。 估计自己那封信家里还没收到,既然娘这样说了,那就赶紧再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儿。宗泽赶紧又写了一封信,将去京城的事儿,还有这次在阳左赚钱的事儿都跟爹娘说了。 又是一次旬休日,这次旬休,宗泽几人都是心情就这样定了,你让你的人赶紧做起来吧。” 宗泽点头道:“我这就回去说这事儿,让陶叔就这两天做起来。”宗泽边说就边抱着银票匣子往门口走去。周长安赶紧道:“哎,哎,也不用这样急啊,吃了饭再走。” 宗泽摇头道:“我时间太紧了。趁今天有时间可以好好商量商量。吃饭我们去书院也是能吃的,不急在今天。”见宗泽这样说,周长安也不再固劝了,由得他去了。 宗泽找到陶勇,跟他说,让他马上着手安排,这个月就开始。陶勇自去安排人不提。 一切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后。宗泽就一门心思的投入到了读书学习中了。经过这半年的努力用心,宗泽于史一道也可以跟老师讨论一二了。 卫教谕有时跟宗泽讨论完后,就跟宗泽道:“我看你现在也能说上趟了,我于史一道认识有限。山长对史学一道却是颇为精深的,日后你多去山长那里请教吧。”宗泽诺诺应是。 尔后宗泽果真时常去秦山长处请教,秦山长本就对宗泽映像不错,这接触多了后,对宗泽的好感更是大增。对宗泽的请教总是耐心以对,真可谓是倾囊以授。 接到儿子来信的林淑芳,看到儿子在信中所说的,真是高兴的无以复加。儿子也说让他们上京呢,而且儿子在西京还赚了好多银子呢。一向矜持文雅的林淑芳看到这信中的内容,也忍不住抖着信跟陈忠运说个不停。 见妻儿都说要去京城团聚,陈忠运也认真安排起家里这一摊子来。将生意托付给钱永济、张毓他们两挑担看管,又叮嘱宗树日后也要更加用心。接着又让人带信给散在各处的侄儿殷殷叮嘱,要他们多加用心,有事要随时报了回来。 陈家的这一通安排,好多人家都知道,马建、晋家还特意跑到陈家来,要陈忠运给宗泽带信问好。 林家舅舅也专门来了一趟,问起这事儿,林大舅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总不能老让宗泽一个人在外漂着,孩子日后还有好多事要大人出面做的,你们去京城也好。不过,你们这边可是要安排好才行。虽说我们也能帮着看,但到底还是要你自己的人精心才是。” “你们去了京城,每年银子的来往也要安排好。京城米珠薪桂的,这边赚的银子也要及时送到京城才是,你们可都有安排好了?”林大舅提出了好多问题。 陈忠运赶紧就这些事儿跟大舅好好商议了一番。大舅对此事还是很有经验的,很是帮着好好理了一通。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到年尾了。 宗泽今天要去西京城中 分卷阅读246 参加秀才岁考,先前已经考过一次了,这次宗泽更是轻车熟路的去到学府考试。这个考试,宗泽现在已经很是得心应手了,心态放松的就跟平日里练习一样。 这不是宗泽拿大,实在是,这个岁考对宗泽这个要考举人、进士的人来说,这真是最基本的。这个考试要是都有问题,还谈什么其它。 秀才岁考结果也正如宗泽所想一样,他毫无意外的名列头等。 考完岁试,又是书院的年试了。其实,这次不管宗泽考的是什么样儿,他明年也是要去京城的。但虽是如此,宗泽还是严阵以待,就是因为马上要走了,更是要在这最后关头留下一个好的结尾。 这两年来,宗泽在终南书院也是听了不少名家大儒的讲学,再加上书院老师也是名师云集,宗泽自觉眼界心境较之之前,已是有了很大的不同。 很多自己先前有疑虑的地方,随着知识的积累增多,有时刹那间就豁然开朗了。心智打开的这一瞬间,真是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清明一片。 书院今年年试跟去岁的形制一样,只是题目不同而已。 肚子有料,人就笃定。宗泽今年考试是完全没有了去年的忐忑。自己最担心的无非就是史论这一块儿,而经过这一年的苦读,宗泽不敢说纵贯全书,但要他拎起一道题论一论,还是能说出一二来的。 有付出就有回报,宗泽这次书院年试毫无意外的名列头等。考完这次试后,宗泽知道,这也是自己在终南书院的最后时光了。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宗泽四处拜访感谢老师,感谢诸位的谆谆教导。 看到前来拜别的宗泽,秦山长也是感慨良多,这两年来,看着这个少年经历种种,不断的打磨成长的越来越好。 秦山长对着宗泽教导一番后,就拿出一副画来:“你此去京城,前路漫漫,你我师徒二人今日也算是就此别过了。为师就祝贺你此去必当金榜题名。今日为师就赠你这副画,你好好收着吧。” 宗泽赶紧接过一看,原来这幅画就是自己当日初来终南书院考试的时,秦山长考他的那幅画,这可真是有纪念意义的。 现在这幅画儿不复自己之前看到的未尽之作,而是已经全部画完装裱好了,上面印鉴齐全,真是一幅赏鉴收藏的佳作。看完,宗泽小心的将画儿卷了起来放进绢袋里收好,然后再次拜别老师。 拜别完老师,接下来就是同学了,其实今年还没进入腊月宗泽就吃了好几场的送行酒了。该拜别的也拜别的差不多了。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周长安跟陈正深二人了。今年他们几个合伙的生意不错,虽是没赚什么大钱,但小钱还是分了一把的,一人也分了两千来两银子的。 宗泽这次要去京城了,这生意之事就要好好交代一下了。其实,这次交代也主要是交待给周长安的。陈正深开完年也要赶回海宁备考了。 几人说了一番,周长安道:“你们二人就放心吧,这事儿我看着的呢。”说到这儿,周长安嘿嘿一笑:“其实也不是我看,应该是我娘安排人看了。明年我也是没时间看这些个的。就是家里也是不会允我分心的。” 这倒也是,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了,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要出结果了,这么关键的时候当然是不允许有丝毫的分心的。 拜别完同学老师,宗泽又到了陶家,跟陶勇细细的商议了一番。陶勇经过这两年的历练,越发的老练起来。直对宗泽说:“你安心进京读书考试。西京这边有我呢。估计你日后也没多少时间回来的,到时我会把这边的盈余每半年汇一次到京城的,你放心。” 因着宗泽开年就要走,老家那边也没什么要紧事一定要回去照看的,陶家今年过年就陪着宗泽在西京过的。有了陶婶细细的准备安排,宗泽可是过了个痛快年。 宗泽在西京痛快的过着年。这边,陈忠运跟林淑芳也早早的跟亲家打了招呼,说自家要上京了,今年要带着几个女儿女婿回陈家沟过年。 本来女儿回家过年于规矩是不合的,但想着他们过年就要走,这一走,不知几年才能见的。于是,几个亲家也都通情达理的答应了。还特意加重了今年儿媳回娘家的年礼,以示送行之意。 今年这个年,陈汉鼎陈二婆过的颇是痛快,小儿子一家除了宗泽都到齐了。现在陈家也不再是那为吃食犯愁的人家了。过年也能大办了,桌子上鱼肉森列,都是大盘大碗的。 大年三十,五兄弟合在一起过了个团圆年。儿孙举杯祝愿老父母身体康健,长命百岁。看着眼前这一堂济济儿孙,陈二婆高兴的哈哈笑个不停,陈汉鼎也高兴的很是喝了好几杯。 陈二婆也跟着喝了两杯,有了酒意后,看到老五一家那儿少了宗泽,一时思念更盛,很是念了几句:“要是宗泽也回来了就好了。” 王氏他们见状赶紧宽心道:“娘,宗泽明年就要考状元了。等宗泽考了状元风风光光回来,给你老人家挂红披彩的,不是更让人高兴的。” 说到这个最可人心的孙子,陈二婆那是高兴的不得了:“说的是,到时啊,可不得咋高兴的呢。” “忠运哪,你们这次去了,可是要好好看顾他呀,这读书可是好累的活儿呢。跟宗泽说,家里都好。好好考试,不用担心家里。奶还等他给我挣个凤冠霞帔呢。上次刘秀才娘子可是跟我好好说道了这事呢……”陈二婆滔滔不绝的叮嘱说道着 刚过破五,陈忠运他们就赶回了城里,要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各处也要再安排一下,正月十八就要走的。 西京城中的宗泽,也在加紧准备进京的事儿。 坐监时间是六个月,他必须于二月就要赶到京城,不然,他是修不满国子监半年的坐监的时间的。虽然王进士已经打好关节,因着他路远,不必开学就报到,但是最慢他也必须于二月底前赶到国子监参加月考的。 时间很紧,好在去岁时,周长安就跟他说,可以跟他家进京的船队走,破五就走。 初六一大早,天还没亮,陶家已经灯火一片。陶叔陶婶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行礼,又叮嘱了一遍又一遍,百般的放心不下。宗泽只笑着说无事,请放心。 正说着呢,陶牛在外面喊道:“周公子家的马车到了。”接人的马车到了,宗泽赶紧拱手告别,陶叔陶婶赶紧帮着将行礼拿上车,接着又是一阵叮咛。宗泽诺诺连声的答应着。 一片叮咛不舍中,周家的车把式喊了一声:“走咯,一路顺顺顺啊。”见车把式扬鞭了,陶牛赶紧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爆竹。 在送平安的爆竹声中,马车渐行渐远。自此,宗泽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第156章 宗泽跟着周家船队一路顺利 分卷阅读247 前行,终于在二月初六到了通州。 到了通州码头后,宗泽就要做别周家管事,往京城而去。周家管事是受了嘱托的;来时,少主子可是叮嘱过了,一定要将陈宗泽安然送进京的。 见宗泽要走,周管事赶紧让个熟悉这边跟京城事的伙计带宗泽去车马行雇车,特别吩咐一定要将陈公子送上车才能回来。 初到通州,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人带带也好,宗泽也不推辞。 宗泽谢过周管事,就跟着伙计来到通州街上。因着码头的关系,通州街上也是极为热闹的。现在还只是卯时呢,街上已是人来人往,人多货多的,端的是一番热闹景象。 看着这人烟阜盛的热闹景象,宗泽连日赶路的疲惫样儿都去了很多。不过,好看是好看,宗泽他们却是没时间停留的,只能匆匆而过了。 周家伙计将宗泽他们带到车马行,先亮出了周家人的身份。听说是周少傅家的人,车马行的掌柜赶紧亲自出来接待。听得宗泽是要去国子监读书,那掌柜的更是热情。 那掌柜亲自带宗泽他们去看了车马,见宗泽他们挑好车马,才报了价儿。周家伙计听得他报的价钱很是公道,于是也没再见多说什么。 知道宗泽今天要急着赶去国子监,那掌柜的赶紧让人套好车马,又叮嘱车把式,要好好儿送这位秀才公进京。 这周家伙计见车套好,又帮着宗泽他们放好行李,方才要离去。宗泽口中连连称谢,又摸出一两银子做谢银:“小哥跑了这半天了,也累了。这点小意思小哥拿去买碗酒喝吧。回去后也帮我给你家四公子带个信儿。说我已经平安进京了。” 马车辘辘行了大半天,来到了燕京城的右安门,他们今天要由此门进城。因着之前在西京看到巍峨雄伟的城墙,宗泽今天看到这右安门,虽仍是惊叹,但也少了先前的土包子的更是恭肃。 斋夫将宗泽带到许学录面前就辞了出去。许学录看过宗泽的官凭,又查阅了宗泽此次坐监的班次。 许学录看着花名册中宗泽的班次,对宗泽说道:“我们国子监分内外两班。内班住在国子监内,外班则是散居在外的。你先前已经报备过,说是要在国子监里住宿的。所以此次就分在了内班。” “内外班只是按你们住宿的不同来分的,但无论内班还是外班又都是分成六堂来上课的。从第一广业堂开始,接下来依次是崇志、正意、诚心、修道四堂,及至最后一堂率性。这六堂每堂又各有十五个课室,每班为二十五人。所有监生必须升到广业才算是肆业。也才有在京参加乡试会试的资格……”许学录对宗泽介绍着国子监排课的规矩。 宗泽听到这里才知道国子监跟之前在书院里的分班还有所不同。 见宗泽略略有点惊讶,许学录当然知道他在 分卷阅读248 讶异什么。现今书院都是沿用王荆公的三舍法来分班授课的,这些个学子只要有进过书院的,听到国子监这六堂授课都是比较惊讶的。 接下来许学录又对宗泽说道:“你是初来,因此你是分在广业堂上课。我看看你分在哪个班?” 许学录边说边拿起花名册看了下:“哦,你是分在广业堂“天字班”的。天字班是姜微姜助教负责。你从我这儿走后,就去拜访他吧。我这边也说的差不多了,我让人带你去姜助教那儿去。” “老张,你将陈宗泽带去姜微姜助教那儿去。”许学录一边说一边对外叫了个斋夫进来。 宗泽对许学录拜谢告退后,就跟着斋夫去到姜助教处。 第157章 斋夫带着宗泽来到姜助教这里,一进门,宗泽就看到一个微胖的中年文士打扮模样的人在案前写着什么。 斋夫对着这中年文士拱了拱手道:“姜助教,这是今天新到的广业堂天字班的学子陈宗泽。”姜助教闻言,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抬头看向了宗泽。宗泽赶紧拱手作揖道:“学生陈宗泽,拜见姜助教。” 姜助教挥手让斋夫下去后,对宗泽点点头道:“陈宗泽?你来了。王少卿有跟我们讲过,说你今年二月才会到的。唔,西京离这儿有些距离,你来的也还算是快了。” 王少卿?宗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王少卿说的就是自己的老师王进士了,王进士当年是在太常寺少卿的位置上致仕的。 宗泽躬身道:“是,学生今天来面见老师,请老师指教。” 姜助教于是对宗泽详细的说起了国子监的各项事宜。 姜助教先是对宗泽说起了纪律要求。国子监对监生的学规要求很严格。学生出门要请假、不得有越轨言行等。 若违反纪律,初犯者记在集愆册上,再犯者被带到绳愆厅受刑。如果犯有诸如“毁辱师长”、“生事告讦”等严重错误,则“杖一百,发云南地面充军”。假若错误更严重的话就可能会掉脑袋了。 虽是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国子监规矩森严。听到这个,宗泽更是对国子监尊师重教的规定有了更深刻的印象。但宗泽也知道姜助教说的这个绝不是耸人听闻的吓唬之言。 刚才自己进来时见到的拿七座御制诰碑,其中有一座就是太\\\\祖对国子监学生的训示。当年有一学子不满老师,写了小报发泄不满,太\\\\祖知道了龙颜大怒,将人杀了、头颅挂在国子监长杆上示众后不算,还亲自在国子监学子面前训示一通后,然后命人将这三百字的训示制成御碑立在了国子监里。 既然说了纪律,那对初来乍到的学子总是要先介绍一下书院的官职职位设置才好。不然,不先说清楚了,学生要是犯事了,也不好罚的不是。 姜助教接下来对宗泽详解一遍了国子监有品级的教员的情况:整个国子监设有祭酒一人、司业一人、监丞一人、五经博士五人、六堂助教十五人、学正十人、学录七人、典簿一人、典籍一人。这些都是有品级的教员,其他没有等级的教谕等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多加赘述了。 听完姜助教的教员职位介绍,宗泽大致明白了,这个姜助教也相当于自己的辅导员加班主任了。 姜助教介绍完教职人员,又特地加重语气道:“方才我已经对你讲过纪律的事了,你要切记一定要尊师才是,但有所违,必是严惩不贷的。”宗泽赶紧诺诺称是。尊师重教这是最基本的,更何况还有如此严重的前车之鉴,就是老师不说,他也是不敢犯的。 这些纪律要求也就罢了,宗泽对人一直都是恭谨有礼惯了的,更何况在这帝国最高的学府里。在这鸿儒大家遍地的国子监,更不会不知所谓的去自以为是了。 可姜教谕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紧张的不行了。真是有点深悔自己当日怎么没打听清楚,也对王进士对自己的自信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原来,先前周提学说的禀膳生说是坐监六个月,但实际上这只是针对不直接做官的拔贡生。而想要从秀才做官的,其它的不说了,就是拔贡、例贡中的禀膳生都是要做监十四个月;增生、附生都是要做监十六个月的。 像宗泽这些不走秀才直接做官的拔贡禀膳生,虽是只要求坐监六个月。但是,不是说只要学满六个月就行了,那是必须要六个月中的所有考试过了才能毕业呢。 宗泽这才明白,难怪国子监这么痛快就同意自己今年来坐监,好多学子为了保险起见,都是越早来坐监越好的,估计特意走关系晚来的就宗泽一人了。 宗泽心头滴汗的想着,王进士可真看的起自己,他可是从来没跟自己透过这方面的口风,竟然还支持自己在乡试之前才来做监。看来,老师真是对自己有信心啊,他就这么笃定自己能六个月毕业 这还不算什么,接着宗泽就听到姜助教继续说道,监生坐监学习考试的各项事体。 监生在国子监中所学之课业,主要是《四书五经》、《性理》、《通鉴》以及刘向的《说苑》,还有书法、数学、律令、《御制大诰》等等;当然学生还可以自由选择其它一些经书和典籍了。而且学生每天的课业中还有雷打不动的临摹晋代、唐代的法帖,每天至少临摹五六百字的。 这些是课业要求,可是既然学了,当然也得考试才能看出是否真的学到了。因此,国子监每隔三个月,便由祭酒主持一次季考;每月之中又有一次月考,主持者是司业。这是季考跟月考。除此之外,每月初一是博士考;每月初三是助教考;每月十八是学正跟学录考。 这些考试的内容主要是四书文、五经论,以及诏、诰、表、策、论、判等。 宗泽听到这一连串的考试,头都有点大了。这还不算完,接着姜助教加重语气道:“这些考试都是跟监生的升堂息息相关的,但凡一次不过,都是升不了的。也就是要继续在现有堂里读到考试过了才能升堂。” 宗泽听到这儿,是完全明白了,这国子监对学子的考核是极为严苛的,要求必须所有考试都要过。但凡只要在所属的堂课里只要有一次没过的,就要重头所有的全考一次。相当于通关清零全部重来一次。 总之,只要来了国子监,不管是否直接做官,不管原定的坐监时间长短,都必须要修满学分才能毕业的。所以,在国子监读书超过四年、五年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十年都毕不了业的。 宗泽听的满头是汗的往寝室走去。今天是初六,本月初一、初三的考试他已经错过了。不过好在监内考虑到宗泽这种情形的学子有很多,于是,每月二十、二十一都有一次补考的机会。 分卷阅读249 可以补考。这让宗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压力又更大了起来。那也就是说从这个月十五以后,基本上他是天天要考试了。 担忧过后,宗泽也不及想太多了,看来,自己必须要背水一战了。否则,今天八月的乡试就要回秦地去考了。还不光是这个问题,想也想的到,到时国子监要是还没毕业的话,还不知道要说多少好话才会让国子监放人回去考试呢。 宗泽匆匆赶回寝室,准备立马将书拿出来看。可刚一进寝室,只见一三十出头的监生模样的人站起来迎将过来:“这位师弟可是新来的?” 宗泽一见,心道来这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舍友了。宗泽赶紧一拱手道:“在下姓陈,名宗泽,是今天才来国子监的。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监生赶忙还了一礼:“鄙人王,名培。”王培说完又笑道:“日后你我二人可是要同寝一室的,我想我们就不必客气了。日后,我就唤你宗泽,你看可好?” 宗泽见这王培颇是善意,日后自己跟他可谓是要朝夕相处的。刚进来时自己有还在想呢,要找个熟悉此地的师兄帮忙介绍介绍这国子监的,好早日熟悉起来。现这王培主动拉近关系,宗泽如何能不依。 宗泽赶紧答道:“承蒙兄台看得起,宗泽如何能不遵命。王师兄尽管叫我名即可。” 见宗泽一点都不生倔孤拐,王培也高兴的点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宗泽本是要拿书看的,但见现在有室友在此,第一次见面,那可不能失礼的。于是宗泽也打叠起精神,认真跟王培说起话来。 听得宗泽是拔贡生,王培佩服不已,问宗泽道:“你可真厉害。那你是准备就此出仕的吧?”宗泽摇头道:“我没打算就此出仕,我是想在京参加乡试,看看日后能不能考出来。” 王培叹道:“你可真是有决心,都来拔贡来国子监了,还不想就此出仕。为兄可真要佩服你,那你可得要好好读了,争取今年能在应天考乡试。” 因着之前姜助教说的那一番话,宗泽也有点明了王培的感叹,不过,宗泽还是好奇:“王师兄,国子监肆业果真很难么?” 听得宗泽这样问,王培形,我是不好出去的了。” “你明儿个就去趟拱辰街,告诉老师我来京城了,顺便也替我去给老师告声罪,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一准儿前去拜见。你手上有钱的吧,记得明儿个重重的备份儿礼带上。”宗泽一迭声的吩咐着。 丁全点头答应不已。两人回到寝室,看到王培,又真诚的道谢。王培也笑着回了两句无妨。 知道宗泽他们也累了,于是王培特别体贴的让振翅带丁全去书童寝室歇息,也让宗泽赶紧歇下。 宗泽笑着谢过,想起 分卷阅读250 自己的学习习惯,而这次又是与人同寝室。可得先打招呼才好。于是宗泽先说道:“王师兄,宗泽还有一事,要先给王师兄你告罪了。” 王培笑道:“为兄却是有点不解了,何事竟让你如此郑重其事的?” 宗泽道:“王师兄,宗泽此次来的较晚,除了接下来要考的试外,还有几堂试要补考。因着宗泽耽误了好多天,这我要赶紧补上才是。所以,晚上我可能会学的晚些,到时怕是会对师兄你多有打扰的。还请师兄多多海涵。” 王培道:“这有什么,你尽管读就是了。说实在的,我也需要有个你这样勤学的室友,这样我学起来也更有劲头。说不得,借你的东风,我今年也能肆业呢。” 宗泽笑着谢过。今日两人初次见面,但感觉甚是融洽,宗泽也是想借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室友的。于是,当王培问他些家世来历之事的,他也据实以告。听得宗泽以寒门之身一路走进国子监,王培是佩服不已,连连感叹。 宗泽对王培也是好奇的:“王师兄,请恕宗泽冒昧,你今年已过而立之年,想必是早已成亲了的吧。怎只你一个人在京呢。国子监不是也会发家眷用度之资的?更何况,王师兄你家也是不难于此的?” 王培叹道:“为兄成亲都十几年了,先前我娘子一直在京的。可去岁时,家里来信,母亲身体不好,所以就让她带着孩子们回乡尽孝去了。唉,说起来惭愧啊,为兄这么多年来,于读书一道是毫无进益啊。” 宗泽赶紧宽慰道:“王师兄不必多虑。这读书之道本就是学无止境的。只不过是考试一时不过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的。” 王培苦笑着摇摇头不说话。宗泽却更是打起万分精神来要好好用心了。可得做好准备,会会这国子监的考试了。 今天才来书院,千里奔波也是累的够呛的。不过,为了习惯故,宗泽还是拿出书看了一阵才歇下。 黑甜一觉,第二天卯时一刻宗泽准时来到广业堂天字班上课了。 宗泽进得课室,因着是个生面孔进来,班上同学颇是有点注目的。姜助教进来后,又对着众人介绍了一番宗泽这个新同学,也就开始上课了。 广业堂一天课上下来,宗泽颇是见了几个大师。真不愧是国子监,这授课老师的水准真不是盖的;尤其是《诗经》傅博士的讲课,更是让宗泽听得如痴如醉。 专攻《诗经》的大家讲起课来,真是不一样;旁征博引,滔滔不绝,观点深刻新奇。就今天一堂课,宗泽就听到了一两个别出心裁的观点论述。 不过,正因为如此,也更让宗泽对接下来的考试有了忐忑之心。老师如此水平,那估计对学生的文章要求更是不低的吧。 宗泽去到馔堂吃完饭,回到寝室继续用功。王培本来想找宗泽说话的,看宗泽这刻苦的样子却也不好意思打扰了。 暗中有点担忧的王培打扰自己的宗泽,见王培如此识趣,当即大松了口气。 他也怕王培找自己说个不停的。之所以昨日会说那多的话,那是因为是刚来,两人需要快速的互相了解一下。尔后宗泽却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说话上,尤其是在繁多的考试马上要接踵而至的情况下。 宗泽正看的有劲儿时,丁全回来了。进来看到王培也在,赶紧对着王培行了一礼。方才对着宗泽说了见到王进士的种种。 知道老师身体很好,精神也矍铄的很,宗泽很是高兴了一下。这么多年的师生情,真是让宗泽对着个老师有了很深的濡慕之情。他是希望自己的恩师长命百岁的。 在旁听着的王培,知道宗泽的授业恩师是个进士,也是咋舌不已:“怪道你有这么厚的底子。从一开始都有进士教你。你可真是有福气。” 宗泽笑答道:“嗯,恩师才学过人,我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只希望能在这国子监顺利肆业,方不负老师恩德啊。” 丁全说完王进士的近况,又将王进士的谆谆教导之言也转告给宗泽。最后说道:“少爷,王进士知道你学业繁忙,让你不必惦记他,好好读书。他过段时间可能会来书院看你的。” 宗泽惊讶道:“老师说要来书院看我?我还没去拜见呢,老师却先来看我。这可真是让我惶恐。” 听得宗泽之言,丁全笑的不行:“王进士知道你会这样说的,因此,他还让我转告你,千万要好好考试。否则,到时候你见了他可真是要惶恐了。” 宗泽听得好笑又担忧,好吧,就为了见老师不惶恐,自己也要努力考过了才是。 紧张的学习中,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让人惶恐不已的月中司业主持的考试了。 第158章 月中的司业考试,考四书文、五经文、策论各一篇,诏、告、表、判各一,此乃定例。 考题很快就下来了。看到考题后,宗泽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些考题对他而言都不是很难。所有考试都是重首场重首题的,宗泽拿到制艺题后,就快速的理清了脉络;想好破题后,就开始着手写了起来。很快,不过一个时辰,第一道四书文做完。 有了顺利做完第一题打底,宗泽底气顿足,后面的这道经论题也是很顺当的做完。至此,宗泽一直忐忑不安的心落了下来。看来,国子监的考试也许只是多而已,以此难度的话,自己应对过去,想来不是问题。 四书文、五经题乃是今天考试的大头,这两道题一做完,宗泽心就定了。策论自己拿手,正常发挥拿下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后面的诏、告、表、判这相当于是应用题了,只要平日里工夫到家了,这根本不是问题的。果然,这些题一拿到手,宗泽就完全放松下来了。 不过寅时中,宗泽就将所有的试题做完。不过,自己是个刚来的新人,宗泽不敢拿大,特意快速逡巡了周围一下,见有同学交卷了,他才开始交卷子了。 考试过程自信了,只要不是那种盲目的自信,结果总是不错的。这次月中考试的结果也没让宗泽失望,很不错,宗泽是名列这次广业堂的头等之列。 张榜公布这天,国子监很是热闹了一把,众人纷纷看榜。每堂头等都是十名,可今天广业堂的头等竟然出现了一个新名字---陈宗泽?这人是谁?之前没听说过啊。 一时间众人惊讶不已,纷纷打探这陈宗泽是何许人也?可是一打听,这陈宗泽竟然是才来十天左右的新生!一个才来不过十天的新人竟然能在高手如云的考试中拔得头筹。真是令人惊讶。 好多人对陈宗泽好奇的不行,更有那好奇心特别盛的,竟然跑到天字班来围观宗泽。一看,这陈宗泽竟然是个才十六左右的少年,再一打听,这人可不得了 分卷阅读251 ,他竟然是秦地拔贡头名呢。 “难怪如此!拔贡头名真是不可小觑。”众人纷纷叹道。 宗泽这次考试可算是在国子监小小的扬了一次名,至少是在广业堂内扬了一次名了。这一堂考试让广业堂好多人都记住了这个十六岁的少年。 因着有了这次月中考试成功的打底,宗泽对接下来的考试信心大增,少了许多先前的忐忑。看来很多时候的恐惧,不是对事情本身的恐惧,而是对未知的恐惧了。 考完月中试,接下来就是学正主持的每月十八的考试了。这次考的是四书文一篇,策论一篇,外加一道试帖诗。这次考试相对于月中考试题量减少了不少。跟宗泽平日的训练差不多了。 因此,除了试帖诗这个宗泽天然的弱项外,制艺跟策论宗泽发挥相当突出。是以,虽是他的试帖诗稍稍有点差距,但因着另两项的突出表现;还是让宗泽顺利的拿下了广业堂的头等之列,虽然是这次吊在了头等的尾巴上,但那也是头等不是。 一个才来没几天的新人第一次考试得了头等,还能说是偶然。但连着得了第二次头等,那就不大可能是偶然表现了。众人更是对陈宗泽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好吧,听说他来晚了,还要补考初一博士主持的考试跟初三助教主持的考试。那就看看这陈宗泽这两场考试如何吧。 二月二十,宗泽补考博士主持的考试,这次考经解、经文以及策论、史论各一篇。宗泽的本经是《诗经》,这些年经过王进士以及终南书院经论老师的教导,宗泽对自己的本经理解的还算是有点道行了。 所以宗泽今天的本经题做起来颇是得心应手;策论更不必说了,当是练习了。史论题,得益于终南书院的魔鬼训练,宗泽写起来也颇是够看的了。 于是这次博士考,宗泽自觉整个文章都是做得花团锦簇,想来得个头等不在话下了。结果也确实不让宗泽失望,毫无意外的列得头等之列。 当然,这次考试成绩在宗泽二十一补考助教主持的考试时,还是不知道结果的。宗泽现在正埋头做题呢,这次助教考的试题跟学正的考试类别是一样的,不过就是将策改成经论而已。 这次考试对宗泽而言,真是不难。宗泽这两天来回考这些四书文、经论什么的,现在心态真是完全放松了下来,对于今天的考试,宗泽就当它是练习题了。 这不是拿大,事实却也如此;现在在四书文、策论上面,宗泽是有这个自信的。所以,这次考试的结果当然的也毫无悬念。 至此,陈宗泽四次考试,次次名列头等,这在国子监真是几年难遇一次这样的人物。陈宗泽的大名这下在国子监真是传开了,不说尽人皆知,至少广业堂的学子对他是熟悉了。 因着这陈宗泽四次考试次次都名列头等,因此毫无悬念的,他将在下个月升入崇志堂。这可真是引起了轰动,这陈宗泽创造了国子监最短时间升堂的记录。一时间,陈宗成了广业堂的一个传奇。 经此几场考试,不光是广业堂的学生,就是国子监的老师们都对这陈宗泽印象深刻了。看来,说不得国子监明年能出一个大明朝建朝以来最年轻的进士了。 几次考试连连得利,宗泽高兴之余,更是不敢放松了。开局如此之好,自己也不能堕了自己的名头才是。不然,开局很好,后面要是失利了,那别人的唾沫星子会淹死他不说;说不得自己还会给国子监老师提供一个绝佳的反面教材。 当然了,这些只不过是名头上的,最主要的是,自己根本就不能失败啊!一次都不行!八月的乡试决定了宗泽没有失败的机会。因此,宗泽更是不敢怠慢,绷紧发条,日日苦读苦练不止。 国子监现在有临摹法帖的练习作业,宗泽就将之穿插到自己的学习中去。每当自己学习一时静不下心来时,就先临法帖。临个一个时辰左右,作业也就够了,心也定下来了。 这天得知宗泽补考的助教考试又得了头等的王培,兴奋的回到寝室要恭贺宗泽。可一进到寝室,就发现宗泽正在临帖呢。 看到宗泽这样认真,王培赶紧收回要出口的兴奋之言。悄悄的走到一边也拿起书看了起来。宗泽现在也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地,根本就没注意到王培进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临完贴后读书。 就这样读了又快有一个时辰的,宗泽才放下书准备起身走动一下。坐久了感觉人身上都僵了。一起身才发现王培已经回来了。宗泽见他看书看的正认真呢,赶紧放轻了脚步。 不过宗泽这一番动静已经惊动了王培,见宗泽已经放下了书要休息呢。王培也放下书道:“我刚回来时看你正在用功,就没敢打扰,我也就拿起书看了起来。你还别说,寝室有人一起看书,这氛围可真是不错。” 宗泽笑道:“是啊,读书的氛围有时也是要带动才起的来的。大家都看的话,好像不自觉的就学了进去。不如日后,王兄也列个学习表,筹划一下。这样,我们这寝室就更有气氛了。” 王培听得宗泽这个提议拍案答道:“宗泽你说的有理。我是要好好制定一下读书大计了,总不能一直在这国子监读下去吧。我刚看你又得头等了,本想着恭贺你的,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你在用功。你这次是创造了国子监最快升堂的记录啊。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宗泽道:“这没什么的。从小老师就教导,读书之道万万不可骄傲自满,要时刻保有一颗谦逊的心勤奋向上才行。我这只不过是尊老师教导而已。” 王培叹道:“你也别谦虚了。我看你这学习态度,再看我自己的。难怪这么多年了,我都还在修道堂打转。我跟你说,宗泽,我今天就制定个计划,像你一样用功。但凡我要是有所松懈,你一定骂醒我啊。” 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用功,竟然能勾起室友的奋发之心,宗泽颇是高兴。要是能让这个多年毕不了业的室友今年就能顺利毕业的话,那自己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当然了,这只是说着好玩,最主要的是,宗泽也希望这个对自己帮助不少的室友能早日得成正果。 就这样,他们寝室的勤学二人组正式诞生了,这样宗泽也不用担心扰到室友了。自己能影响到别人上进,总是让人心情高兴的。 三月初一宗泽就被姜助教通知到崇志堂月字班上课。对于广业堂的这个明星人物,作为广业堂兄弟班的崇志堂众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今早刚上课时,王助教就宣布了这次广业堂升上来的学生名单。听得这次广业堂的明星人物陈宗泽也会到他们班上课。班上众人很是议论了一番。 及至陈宗泽这个正主儿来到他们月字班上课时,众人很是睹目了一番。看到众人灼 分卷阅读252 灼的目光,宗泽颇是有点不自在,匆匆跟众人招呼行礼过,就来到王助教指定的座位坐下。自此开始了崇志堂的学习生涯。 经过了上个月的考试洗礼,且渐渐熟悉了国子监环境的宗泽。在司业主持的月中考试又一次来临后,表现得已是很淡定了。 宗泽初来崇志堂的初一、初三考试都是名列头等。对陈宗泽这考试的水平,大家也从刚开始的惊讶变得淡定了。王助教也对宗泽的这次考试寄予厚望。毕竟先前广业堂的月中大考陈宗泽都是头等,没道理到他这儿来了不行。那到时说出去,会否有他王助教教导不当的感觉。因此,这陈宗泽必须得考好啊。 这次月中考试宗泽没让王助教失望,仍然是名列头等。这下大家真是服气了,对着这样的考试圣手,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宗泽也是越考越顺手,全然没了先前被有人十年毕不了业的消息,而吓得不行的感觉了。月考过后,就又是本月十八的学正考试了。月中考试都没难倒他,这个考试更是驾轻就熟了。 好了,至此宗泽又拿下了全部的崇志堂升堂考试了。毫无疑问,下个月宗泽就要去正意堂上课了。每月十八考试后,会有一次旬休。想着来京城这么久了,还没去拜见恩师,于是宗泽就准备就这旬休之机去拜见王进士了;总不好真让老师先来书院,那也太失礼了。 三月十九一大早,宗泽采买好礼品,雇了马车带着丁全往拱辰街而去。 整个京城分皇城以及内外城的,毫无意外的,离皇城越近的宅邸那地位就越高了。王进士的品级虽然在金洲那是顶端人物,但是,在这冠盖如云的京城却不是很显眼了,因此住地就离皇城很远了。 王家所在的拱辰街基本上都是文人居住地,虽离皇城有点远了,但也在内城的贵人区了。宗泽一路行过去,看到街道是越来越宽阔,街面也是越来越繁华。快来到拱辰街时,只见前面车马簇簇,眼见都堵了半条街了,根本进不去。 宗泽等了一阵,见还是动不了。宗泽见等了有一阵了,还不知还要等多久的呢。于是就问车夫还有多远,车夫答说不远,前面街口就是。宗泽就打算下车走过去算了。 丁全却是有点犹疑,他上次来时走的不是这条道儿。见状,宗泽又下车找了个路人问路。那人也说前面街口就是拱辰街了。于是宗泽就汇了车资,带着丁全下了马车。准备走到王府去。 刚才热心回答宗泽的路人,见宗泽他们准备走过去,连忙又热情的指了一番去王府的路。宗泽拱手谢过路人,就跟丁全拎着东西要走。这时又来了一队马车队,一看那一水儿的四驾马车制式就知道来头不小。宗泽赶紧带着丁全避到一边。 这马车队刚在这儿停了,前面就飞跑过来一管事模样的人,来到这队马车前面,对着打头押车的公子打躬作揖的说着什么。 宗泽看这些人衣冠簇簇的,想来是去参加宴会赴喜宴什么的了。宗泽看了两眼,也不再打量了,可得快去王府的好。这么多马车堵在这儿,肯定就是这附近的人家儿开宴了。说不得,老师今天也回去赴宴呢。宗泽赶紧带着丁全往前走去。这时,竟然听得有人在叫他:“陈宗泽,陈公子?” 第159章 听得这车队里有人叫自己,宗泽颇是诧异。是谁? 扭头一看,只见那车队里一护卫正对着自己笑呢。见他看过来,赶紧又叫道:“陈公子。”宗泽也认出了人了,原来叫自己的是真如身边的护卫曹卫。 真是他乡遇故知呐,宗泽高兴的也高声招呼了回去:“曹大哥!” 但这马车队护卫重重的,宗泽不好走过去。曹卫见状,就对着旁边马车说了句什么,然后跳下马来,大步来到宗泽面前。 “陈公子,你什么时候进京的?我先前也听西京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你今年必是要进京的。你现在是在国子监读书的么?”一见面,曹卫也不及寒暄,赶紧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知道自家小姐着急,可不得赶紧问好了,好回去传给她听么。 宗泽笑答道:“是的,我现在在国子监读书。我是二月才上京的,也才来不久的。曹大哥怎么知道我要来京上国子监的?” 曹卫心道,怎么知道?还不是自家小姐老让自己打听你的消息么。当然,这话可是不好跟陈宗泽讲的,曹卫答道:“陈公子你高中秦地拔贡头名。这事儿整个西京都知道的,我在那边也还有好多旧时同僚,所以就传给我听了。” 宗泽点点头,这也是。看到曹卫,宗泽想到快有两年未见的真如,不知她现在怎样了。可是,对着曹卫却是有点不大好出口相问的。踌躇了一下,宗泽想了想,想问就问吧。当年二人也是同甘共苦过的,对一个经久未见的故人问候一下不是应当的么。 于是宗泽顿了顿:“你家小姐现在可还好?” 曹卫就等着宗泽问呢,见宗泽总算问出来了,赶紧答道:“我家小姐都还好。不过就是在西京自在惯了,来京城感觉却是有点拘束的紧的。今天她也出来了,就是我刚才护卫的那马车。” 宗泽猜也知道真如就在那马车里。在西京时,但凡她出来,曹卫都是不离左右的。宗泽点点头道:“那就好。知道她一切安好,宗泽心甚慰。你们今日这是去哪里?” 曹卫道:“几日是詹事府吴詹事家老太太六十大寿,我们府上今天是去贺喜呢。今天我家老太太、大太太她们都在的。要不然,七小姐也会跟你见上一面的。” 宗泽明了,这可不是在西京。现在真如在规矩如此森严的京城府侯府中,当然是不能轻易得见外男的。其实宗泽很想问问曹卫,真如定亲了没有的?宗泽也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可这话真不好问。 自从真如决定回京,宗泽就猜到家里人肯定是要给她相看人家的了。在来之前,宗泽还道真如已经成亲了呢,毕竟她今年已经十六了。不过,今日见她跟家里人一起赴宴,想来,是还没嫁人的,只不知定亲了没? 先前问故人好还好说一点,但要问真如定亲没定亲,却是不好问的。宗泽嘴张了几次都没问出口。只得作罢。 在这大街之上,也不大好叙话的。聊聊问过几句后,宗泽对着曹卫一拱手道:“曹大哥,请代宗泽给你家小姐问好。宗泽还有事,先告辞了。” 曹卫拱拱手道:“陈公子请自便。”不过,宗泽刚刚转身,曹卫又想起还有话忘了问呢,赶紧叫住宗泽:“陈公子请留步!” 宗泽疑惑的转身,问曹卫道:“曹大哥还有事么?” 曹卫拱拱手道:“刚忘记问陈公子你现住在哪儿了。请问陈公子你现住在……?” 宗泽赶紧答道: 分卷阅读253 “我现住在国子监寝馆的桂芳园,曹大哥你有事可以来此传消息给我。”曹卫问到了最重要的讯息,方才点头离去。 宗泽也赶紧往拱辰街赶去。既然是詹事府詹事家办寿宴,说不得王进士也会去的。还是赶紧快点去到老师家,不然老师要是出去了就不大好了。到时,又得等好久才能来一趟的。 曹卫大步走到马车旁翻身上马,对着马车内说了一句:“七小姐,我回来了。” 刚刚听得曹卫在外面大喊宗泽的名字,真如就心头发紧,恨不能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去见见宗泽才好。可是,看着坐马车里的八妹、九妹;她理智强力回笼了,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腿。 真如浑身都紧绷了。她希望外面的曹卫赶紧过去跟宗泽说说话,问问境况。可是,她又不能提醒曹卫的。真如焦急不已,好在曹卫没让她失望,知道跑过去问宗泽。 现在听的曹卫回报的声音,真如真是心急不已,恨不能马上问问曹卫。理智告诉她,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真如只盼着今天这场宴赶快结束才是。不然可真是煎熬啊。 她也确实是煎熬,好容易来到詹事府。真如一进去就全场睹目。 端见她一身大红织金大袖衣衫,头戴五翅凤钗。如此装扮,气势凌人,一般的闺阁女子可能反倒被这一身张扬的衣饰给压下去的。可让真如这样腰姿挺拔的俊秀的女子穿出来,真是显得英气勃勃,说不出的娴雅大方。 真如现在在京城贵眷里也算是很有名气的。这名气不光是她从小跟着父亲黄天和在军营长大,还是因为她这两年来,相亲无数,但无一能成的。 真如祖母安定侯何太夫人真是有点着急了。这个孙女儿也可怜,从小失母,跟着他爹一个糙汉子长大。现在好容易大了,这于姻缘一道又如此不顺,真是愁人。 先前吴家老太太就透过口风,想为他家三孙子求娶七丫头。既然如此,今日就趁吴家老太太的寿宴大家见上一面,能成最好,不能成也不怕。今天吴家这宴会,整个京城的贵人圈基本都会到了。总有相当人家的适龄儿郎没成亲的,到时也好打听相端一二。 于是,何太夫人早早就对真如透了口风,要她今日着意好好打扮一番。真如这两年来,听到这种传话很多次了。一听到这个,就知道又是要她去相看了。 真如其实也无心跟家里做对的。但是,自见了陈宗泽后,再看京中儿郎,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内心里都是排斥的。想到自己要勉强跟自己不愿意的人过上一生,这滋味她都有点不寒而栗。 但是,家中之命,不能不从。怎么办?焦躁的真如就坐在那儿发呆想办法。忽想到宗泽对她说过,要想达到目的,就要先了解对手,找到对手的死穴才好。 京城贵妇找媳妇最在乎什么?这个真如大概是知道的。她回来这些时日,祖母何太夫人为了 约束她的性子,让她早日成为三从四德的贤良女子,让人逼着她读了不少礼法规矩方面的书。 其中《大戴礼记》里说的五不娶,其中“丧妇长子不娶”不就是最好的说法么;况且她从小在军中长大,这就更让人不喜了。于是,真如就让人拼命的传自己这几条。一时间,京城上层,熟不熟悉安定侯家的人大概都有耳闻了。 当然了,这些传言也只能吓吓那些穷讲究的人家。黄家的权势摆在这儿的呢,有那不怎么讲究的人家还是会上门求娶的。所以,真如的行情还是很好的。不好那是不可能的,作为安定侯家唯一未嫁的嫡枝嫡女,这行情是差不了的。 不过,看到自己散布的消息吓退了一部分人家,真如颇是觉得了解对手然后再下手,这方法有用。于是,每当有人家跟她家透出口风,她都让曹卫还有贴身侍女念西去打听那家人家女眷的喜好。这个好打听的很,就算真如不主动打听,何太夫人也会将将要相看人家的消息说给她听的。 这一打听还是相当有用的,真如总是能让自己不着痕迹的让对方,对自己这个儿媳孙媳的候选人产生质疑不满的情绪。反正就这样下来,效果还很是不错的。毕竟两年了,也没定下人家。 对从小被自己带大的姑娘这一番折腾,很快就有警觉的赵嬷嬷;赶紧多方阻止劝说自家小姐的这一番举动。可她哪是真如的对手,想去告诉老太太吧,又怕伤了真如。 无奈之下,赵嬷嬷对着真如哭诉:“我的姑娘啊,太太走时万般叮嘱老奴要好好照顾你的,可现如今这样。老奴实在是愧对太太。七姑娘,你这样折腾究竟是为哪般哪?” 听得赵嬷嬷的问话,真如也愣住了,是啊,她究竟是为哪般呢?真如愣了一阵,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就是心里……” 见真如一向明朗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这种幽幽的神情。赵嬷嬷如何不明白,当年的太太对老爷一见钟情的神情思念跟真如现在的表情是如出一辙。赵嬷嬷想到了:“姑娘,莫非你还对那陈宗……” 这话可不好提醒的,赵嬷嬷赶紧打住话头。可是真如已经听见了。是啊,自己有时也在问自己这样折腾究竟是为何,为何总是看到京城儿郎都觉的缺少点什么;原来自己心里有个陈宗泽啊。 真如顿时绯红了脸。赵嬷嬷见自家姑娘这般模样,真是心急如焚。那陈宗泽是不错,可是,他与姑娘这门第差的太远了,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听得赵嬷嬷说门第之言,真如也是默然了一下。不过,旋即她就恢复了坚定:“嬷嬷说的这个,真如如何不知。但是真如觉得,有些时候有些事,也用不着看门第的。” 赵嬷嬷急道:“小姐,这是你自己这么想,不看门第。可你想想,家里会同意么?”说到这里,想着戏文里小姐书生私奔的事,赵嬷嬷惊声警劝道:“小姐,想想你的身份。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真如很想说家里同不同意她不在乎,但是,她知道,这话她不能说。她享受了这么多年黄家家势带给她的尊荣,她现在不能自私的说她不在乎。更何况,哪能不在乎呢。 可要让她就这样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人成亲过一辈子,她确实不甘心。真如沉默了良久,对着劝自己的赵嬷嬷道:“嬷嬷,你说的门户之差,那是现在。可要是陈宗泽考上了状元、探花什么的,到我家来求娶那总是够的上的。嬷嬷,我相信陈宗泽的能力,也愿意等他几年。我意已决。嬷嬷就不要劝了。” 真如是赵嬷嬷一手带大的,对这个姑娘的脾气,赵嬷嬷也是清楚的。赵嬷嬷知道再劝也无益,遂只能长叹一声。叹完忽想起一事,赵嬷嬷踌躇了几次,到底问了出来:“姑娘,你说你愿意等陈宗泽。可是,你想过没有,陈宗泽对你有意吗?” 分卷阅读254 听得这问题,真如呆了一呆,这个她还真没想过。不过,就算无意,对自己也是应该有好感的吧?她也不确定。 真如呆了一阵,一跺脚,不管了,这怕天怕地的还怎么成呢。真如道:“我让曹卫打听过了,他也没有跟其他人定过亲,或是对哪个人有意的。所以,他就算对我无意,对别人也不见得有情。这点我不怕。大不了到时,我让我爹去榜下捉婿好了。” 好吧,见自家小姐这认定陈宗泽的模样,赵嬷嬷也无法。特意去找曹卫过来问话,打听陈宗泽的情况。知道这陈宗泽考了秦地拔贡小状元,曹卫还说这陈宗泽读书很是了得。那既然如此,想来他考个进士也不难? 小姐是劝不动了,只希望这陈宗泽真的争气啊。遂,赵嬷嬷特意跑了几趟报恩寺去求菩萨,让菩萨保佑这陈宗泽早日金榜题名,好让自家小姐一偿夙愿。于是,求菩萨保佑宗泽早日金榜题名的大军里,又加了个宗泽万万没想到的人。 真如今天在吴家的这一番亮相,亮则亮矣,但是吴老太太跟吴大太太却是相当有成见的。看来这武将家里的姑娘就是盛气凌人的很,自家三孙子多斯文的人哪。这姑娘一点贤淑文气的样子都没有,可是配不上自家孙子的。 于是,本来充满期待的吴老太太也就寻常夸了夸真如,又给了真如她们三姐妹一模一样的见面礼。看到这吴老太太的态度和见面礼,安定侯何太夫人明白了,看来这吴家也是不成的。 不成就不成吧,本就不大看好吴家的安定侯太夫人也没多遗憾。这吴家是太子心腹,而自家又手握重兵的。如果他们两家联姻,恐怕皇上那边会有想法的。今见吴家放弃联姻的想法,安定侯太夫人反倒松了口气。 东家不亮,西家亮,这吴家不行,总有别家是真如的姻缘的。历经风雨的安定侯太夫人迅速打起精神跟别家女眷周旋打听起来。 看到吴太夫人对自己的态度很是一般,真如大松一口气,这关总算是过了,可是不枉她精心打扮的这一番哪。 知道吴家乃文人之家,讲究的就是个内敛贤淑。因此,一向不大爱打扮自己的真如,今天是反其道而行之,好好儿的打扮了一番。看吴太夫人她们今天的神情,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真如这边的官司,宗泽却是一概不知的。他现在正在跟王进士说话呢。 宗泽没猜错,王进士今天也要去吴家赴宴的。宗泽到时,王进士正要出门呢。 听得门房报说陈宗泽来了,也不急着出门了,赶紧让人带进来。宗泽几年未见老师,今日在这异地他乡,再见到老师,真是。知道老师今天还要赴宴去呢,可是不能耽误太久的。于是宗泽就拣重点快速的说了起来。 之前宗泽在终南书院的种种,王进士在宗泽给他的书信里也都有看到一些。今日见面,又再问起。听得宗泽说起终南生涯,连连含笑点头,直道:“读书当如此。你能心中有线,这样很好。” 当听得宗泽说起跟冯仕进的龌龊事,王进士沉吟一阵道:“此等小人最是可恶。你这样处理甚好,既达到了目的,又不会让他们反弹太过。以他家之势,你能将他赶出书院还能全身而退,也算是了得的。” “为师刚才听你说,可真是惊了一身汗。虽说对付这种小人最是要干净利落,最好是让他们再无翻身机会。但是,听你说,这冯家是等了几代才等到这个可能入士林的人的,那这冯仕进背后有他冯家全族之力。你要真是打得那冯仕进不能科举了,估计冯家的反扑会相当惊人。你一介寒门书生,恐怕不是对手啊。搞不好,后果将不堪设想。嗯,就如同打猎一样,放一条逃生的口子,受到反击也就没那么大了。”王进士点头捻须道。 随即,王进士又欣慰道:“经次一事,宗泽你也算是历练出来了。不过,如果这冯仕进这次知耻而后勇,说不得日后还真能考出来。日后要是在官场上遇到他,那你可是要打起万分精神的。” 这是老师的肺腑之言了,宗泽感态,王进士哈哈笑道:“你的学识我了解,只要正常发挥肯定是必过的。这点我是不担心的。” 宗泽道:“我当日是为免得回金洲考秀才岁试,才去考拔贡的。可真的刚一进书院就遇到个七年都没毕业的同学,真是吓死人了。当时我都有点后悔了。” 王进士笑道:“可真是小孩心性。这国子监监生与其他生员那是大不相同的。你走出去,说起你是监生,别人都会另眼相看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这监生名额。当然了,这不过是个名头。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要来做监生,除了走监生出仕之途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顺天乡试是专门留了三十名解额给国子监生的。” 三十名解额?!宗泽真是被这消息惊住了,这个他可真是不知道的。要知道,一个省的解额数都是有定例的,多的不过七八十,少的不过二三十;就顺天乡试最多也不过一百三十五名之数,但这其中给国子监的名额就有三十。 如此数 分卷阅读255 据,怎不让人心动?难怪这么多人要来国子监,这才是最动人心的了。 今日来老师这里,可算是解了好多惑。跟好久不见的恩师说话,也是让人痛快不已的。王进士今日见到这个几年不见的学生,也是有好多话要交待的。一时间,师徒二人说的颇是痛快。 正说的起劲儿时,长随又进来请了:“老大人,吴家那边快开席了。老大人还是现在就走吧。” 宗泽见状赶紧起身要送老师:“老师,学生叨扰了这许久,也该走了。老师您就快去吧。” 王进士点点头起身,又吩咐人好生招待宗泽,方才离去。 从王家回来后,宗泽还是一如既往的苦读,可是不敢松懈的。虽说下个月他是必进正意堂的,但进入正意堂也表明他将从国子监的初级班毕业了。既然是初级班的毕业试,那考题肯定会加深难度的,不能不让人认真以对。 这天宗泽上完午课,刚从课室出来时,丁全就快步迎了过来:“少爷,外面有人找。” 第16o章 听得丁全说外面有人找,宗泽乍听之下还以为是王进士来了呢。连忙问道:“是老师来了么?” 丁全笑了:“不是王进士来了。不过,这人也是个故人。”丁全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下才道:“是黄真如黄小姐找你。” 宗泽听得呆了一呆:“真如来国子监了?” 丁全答道:“没有,没进来。是曹卫让人进来找我的。说是请你中午去墨香茶楼一叙。” 宗泽点点头:“那走吧。下午我还有课呢。” 宗泽匆匆来到墨香茶楼,刚一上楼,曹卫就迎了过来:“陈公子,这边请。”宗泽跟着曹卫来到靠窗边的一个茶座,真如正坐在那儿喝着茶呢。 看到宗泽来了,真如脸上一红,旋即镇定下来轻轻一笑道:“宗泽,你来了?” 宗泽点头一笑:“嗯。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宗泽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 真如道:“听说你进京了。我也一直想过来看看你的,奈何京城不比西京。今天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过来见你的。” 可不是费劲儿么。当日好容易熬完吴詹事家的宴席,回到府中,就立即让念西去找曹卫问话。念西将话带回来后,真如又颇是觉得她问的不仔细。后又想了老大的办法跑去亲自问了曹卫,车轱辘话问了好几遍才住嘴。 听得宗泽现在住在国子监里,真如恨不能马上就去见见。几年未见了,也不宗泽现如今怎样了。之前相隔千里,只能想想。现在都在京城了,想着自己一直念着的人就在眼前;真如的心真是像油煎了一样,人在眼前不能见可不是更急人么。 可是急也无法,现在可不是在西京的时候,说能出去就能出去的。侯府规矩森严,闺阁女子寻常出来一次很是不容易的。大多都是跟着家里长辈赴宴、赏花、进香什么的。 这次出来,还是借口给家里小侄女买生辰礼才出得来的。饶是如此也还是大费周章的。从府里出来,当然不能穿男装的,只能拿着男装在车上换了。 换好装后,然后一路跑到了成贤街。来到成贤街却是还早,国子监上午课还有个把时辰才能结束的。念西见时辰还早,就劝着小姐在街上逛逛。真如却是怕错过,不肯去,于是几人就在茶楼里干坐了一个多时辰。 听得真如说他出来见自己很是费了周折。宗泽知道真如此言不虚,她现在出来见自己肯定是不容易的。 见宗泽坐下,真如赶紧推了一杯茶过来。宗泽接过,看着真如叹道:“时间过的真快,一别两年了。你都成大姑娘了了,可是跟之前大有不同了。” 真如闻言抿嘴一笑,俏皮的回道:“哦,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 宗泽笑道:“当年你走时还是个小姑娘,现在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可不是不一样了么。可是跟我心中念的……”宗泽说到这里赶紧住口。自己这样说,虽是念故人之意,但真如毕竟是个姑娘,这要说好像有所不妥。 真如原本还有点忐忑的,听得宗泽说“念她”。顿时心中如一股暖流拂过,有了这句话,自己这些天的焦急等待也算是不枉了。 真如眼睛瞬间流光溢彩,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真如甜甜的笑着宗泽道:“是啊,一别几年,我看你也变化好大。你长高了好多,先前跟我差不多的个儿,现在比我都高了一个头了。这几年你可还好?国子监里诸事可都还好?” 宗泽答道:“都好,都好。”真如问了两句,想到宗泽读了一上午的书还没吃中饭呢,赶紧对宗泽道:“你饿了吧,我们边吃边说。”宗泽点头道:“如此甚好。” 两人边吃边说着话。真如细细的问了宗泽这两年的境况,为宗泽的耀眼叫好,为他的历险而心惊。说了一阵,宗泽笑道:“也别光说我,说说你吧。这两年可还好?京中一切都适应吧?” 听得宗泽关心自己在京中的境况,真如心下高兴,也一一道来:“京中除了没西京那样自在外,其它都还好。哥哥嫂嫂们对我不错,祖母对我也多有怜惜的……” 宗泽想着真如常年在外,跟家中诸人感情生疏;又是个爽直不会弯绕的性子。这回京了,家里要是事情繁杂弯绕,怕真如挡不住啊,知道她一切安好就好。 这其实确实是宗泽多虑了。大家族争斗肯定是有的,但真如的身份摆在那儿,安定侯家顶梁柱的嫡女,谁敢轻易给脸色看呢。 当然,让真如没有宅斗的感觉,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是真如的大气性子使然。真如常年在军中,见多了家国之难,见多了铁血征伐。跟这些大气的家国之事,区区一个后宅女人间的争斗她还真没放在心上。所以,就算是有人对她使绊子,她也没察觉到抑或是不在意。 其实她刚回来时,也有人对她使过绊子,不过真如不在意而已。不就少了一碗燕窝,少一件衣服、钗子什么的而已,这有什么。这次,自己回来,爹爹都让她带了整整三条官船的嫁妆回来。这些子小东西她还不放在眼里。 知道真如在京中家人对她还好,宗泽松了一口气,家里人对她好就好。宗泽是希望这个大气善良的姑娘能过的好的。 说了一阵,宗泽该问的都问了,但还有个问题却是不知如何问出来了。但这个宗泽他也确实是好奇的。踌躇了一阵,宗泽准备开口了,但是哼哧了一阵,又泄气了。算了,还是不问了,人家一个侯府千金定没定亲,自己关的哪门子心。 见宗泽嘴都张了,又吞回去,真如颇是奇怪,问道:“宗泽,你是有什么想说么?” 宗泽还没答话,这时在旁听着的丁全却是急死了,跟了宗泽这么久 分卷阅读256 ,他当然知道宗泽想问什么。可今天见了正主儿,而自家少爷又将问话吞了回去。 于是丁全就急少爷之急,对着真如一拱手道:“黄小……不,黄公子,我家少爷其实想问你定亲了没有?我家少爷一直惦记着这事儿的呢,他上次都……” 见丁全这样大喇喇的问出这话,宗泽颇是羞恼,呵斥丁全道:“怎么哪里都有你?主子说话,站在一旁偷听插话,一点规矩都没有!” 丁全听了委屈的嘟囔道:“少爷,你又没说不能听,我不就听了么?我不是看你憋的难受,才帮你问了么。”见丁全还敢顶嘴,宗泽更是恼怒,一瞪眼道:“你还敢顶嘴?小心我……” 真如在旁赶紧笑着解围道:“好了,好了。丁全又不是问了什么了不得的。宗泽你就不要怪罪他了。” 真如现在真是心情好的无以复加,想不到宗泽也是如此惦记自己,惦记自己定亲与否。真如眼睛亮亮,脸色绯红的答道:“真是傻子,我要是定亲了,还能来见你们么?” 宗泽一听,也是。真是傻了,真如要是定亲了,家里肯定不会放她轻易出来见人的。宗泽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正要说点什么,将这尴尬的气氛带过呢。真如却是问道:“宗泽,你呢,你家里可有给你定亲。” 被人猝不及防的问到这个问题,尤其这个人还是真如;宗泽一口茶呛在喉咙里,气喘了半天才缓过气来,连连摇手道:“没有,没有,我还没定亲呢?” 先前打听过宗泽,知道他没定亲。现在又亲耳听到他没有定亲,真如心定了,笑得更灿烂了。宗泽却是有点坐不住了,今天被一个姑娘问得狼狈如此,真是有点没出息。 看看上课的时间快到了,宗泽赶紧借故辞去。真如今天跟宗泽说了这许多,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尤其是发现宗泽也是惦记她的,真是心情好得难以言说。见宗泽要走,知道他是要上课,赶紧起身道:“哦,那你快上课去吧。我们下次再见吧。” 真如跟宗泽一起走出茶楼,一路将宗泽送到国子监。看到宗泽进了国子监,才转身上车离去。 见自家小姐自上车脸上的笑一直都没下去,整个人柔和甜蜜的不行。念西知道小姐还在想着跟陈公子见面的事儿呢。念西都不忍心打断了。 不过,今日他们出来的是给孙小姐买生辰礼的。这出来大半天儿了,正事儿还没办呢。于是,念西开口打断了自家小姐的遐想:“小姐,给兰姐儿的生辰礼还没办呢,我们是不是去买了再回去?” 听得念西的话,真如才想起,自己今日出来的借口就是买生辰礼呢,那可不能空手回去的。赶紧得买点再回去。 真如左右看了看道:“是啊,我们买了东西再回去吧。不如,就在这儿买?” 念西看看现在明显智商不再线的主子,无奈提醒道:“小姐,这是成贤街啊。这街上卖的不是笔墨纸砚就是书,你能买这些个回去给兰姐儿么?” 是不能买这些做侄女儿生辰礼的,真如叹口气道:“好吧,那我们去东大街吧。”于是一行人往东大街而去。 真如这边主仆之间还算是气氛平和。宗泽这边,丁全正在挨训呢。不过,平日里挨训丁全都老实听着表示知错,今儿个丁全却是不服气的很。 见丁全一脸不服气,宗泽更是气得恨不能捶他一顿。训了一阵,宗泽看看上课的时间也近了,于是一挥袖子:“罢了,罢了,我也懒得说你了。我要上课去了。你今儿个多嘴多舌,很是没规矩,罚你将《朱子家训》抄十遍,我下课后要检查的。”说完拂袖而去。 丁全看着自家少爷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吐吐舌头道:“哼哼,装样。自己明明很想知道的。”嘟囔完,想着自己今天的作业,只得认命的去抄写了。 罚丁全抄写这事儿,宗泽可没忘记呢,一下课就想着呆会儿就去查看丁全的罚抄抄完了没,要是没抄完?哼,要他好看。正想着呢,可是一出门就看到丁全在课室门口等着。 宗泽一瞪眼:“你怎么在这儿?你都抄完了?快回去拿给我看看,否则……” 听得少爷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丁全赶紧答:“少爷你可真狠,十遍《朱子家训》你让我两个时辰抄完?我还没抄完呢。” 丁全说到这里,看到自家少爷一瞪眼,怕宗泽发火,赶紧一口气说了出来:“少爷,你可不能罚我,我是来送信的。” 第161章 送信?宗泽一听,果然顾不得生气了。赶紧道:“是金洲的信么,快点给我。” 丁全不敢耽搁,赶紧递给了宗泽。宗泽快步就想往寝室而去。丁全叫道:“少爷可不要着急。吃了饭再回去吧。”宗泽顿住了脚,好吧,现在正是饭点,吃了饭再看也行。 吃罢饭,宗泽大步往寝室而去。进得寝室,打开书信一看,果真是母亲他们的信。这还是他们从金洲出发时给写的信。看日子,都已经动身两个月了,按照脚程,估计还得有一个月左右才能到的。 看到母亲的来信,宗泽又有点担心,不知道爹娘他们路上可还安康。知道宗泽的担心,丁全打气道:“少爷放心,老爷太太他们必定会平安到京的。”宗泽点点头:“嗯,希望上天保佑他们一路平安。哦,对了。母亲心中说,他们将丁原也带过来了。” 弟弟也过来了?丁全真是乐得有点眩晕。他们兄弟俩相依为命多年,这次还是第一次分别这么久的呢。骨肉兄弟不久之后能再京城相见,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想着爹娘不久之后都会进京了。看来,得赶紧租上一处房子才是。宗泽现在学业如此之重,当然没有时间去跑这个的。 于是,宗泽吩咐丁全道:“这两天你出去跑跑,就在这附近的街上找处清静点的院子租了。等老爷太太进京了就好有地儿落脚。房子也不要太大……” 丁全听得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去好好找找的,不过,让自己找房子,那是不是可以少抄几遍《朱子家训》的?于是丁全试探的问道:“少爷,这我要出去跑房子的事,就没多少时间抄《朱子家训》的。你看,少抄几遍行不行。” 宗泽觑了他一眼,问道:“你抄了多少了”丁全听得少爷问话,以为有门儿,赶紧答道:“抄了四遍了。” 宗泽一听,气道:“我先前让你在我下课前抄完。没想到你却竟然只抄了四遍。偷懒至此,不听主子处罚。还想要少抄?看来不让你长长记性是不行的。这剩下的六遍今天补齐;另外,再罚你抄上十遍,这些可以五天内交给我。” 丁全一听,真是脑袋一晕,求情没求成,反倒处罚加码了。知道宗泽的脾气,丁全不敢再求了,只得耷拉这脑 分卷阅读257 袋听命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宗泽已经升入正意堂读书。且已顺利的考过了初一、初三的考试,当然毫无意外的名利头等之列了。 马上就是月中大考了,这也是关系到宗泽能否顺利升堂的关键考试。正意堂的考试也相当于国子监的初级班毕业试了,宗泽不敢大意。 果然,这次考试果然与往日两堂不同。其它先不说,光考题量较之前两堂都有增加,考试时间也由一天变为两天。 这次正意堂的考题考四书文、五经文各两篇;策论、时文、史论各一篇;试帖诗、诏、诰、表、判各一。这考题基本是囊括了宗泽他们日常所学的方方面面,宗泽看到这些考题,深吸一口气,看来,这也算是毕业会考了。 宗泽拿出全幅心神来应对这次考试。得益于扎实的功底,虽是这次考题难度大增,宗泽也还是自觉很不错的考完了。 考完这次考试,宗泽心头大松,以他这次做题的感觉,想来是顺利能过的。遂也不再担忧,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准备十八的考试了。 虽现在还不知道月考的结果,但宗泽已经笃定自己必过无疑了。月考都感觉不错,这学正主持的考试更不在话下了,对宗泽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次平日的小测验。 四月十九,两场考试成绩一起出来了。不出宗泽所料,都是名列头等;而且,不光是头等,还是头等头名。头等宗泽心中还是有点底的,但头名确实有点意外之喜了。 至此,宗泽创造了一个国子监的最快连续升堂的记录。鉴于陈宗泽这逆天的考试能力,现在国子监的学生对陈宗泽能不能考头等已经失去了兴趣。 他们期待的是什么时候,这陈宗泽能失一次手。要不是国子监不允许学生们赌博,大家都想开盘赌赌陈宗泽什么时候考试失利。 当然了,鉴于这人恐怖的考试本领,大家也不期待他真的考试不及格,毕竟那也太不现实了。大家就想看看,这人什么时候考个二等、三等的。 且不说宗泽神速的升堂了。且说这天,成绩一出来。宗泽刚一回到寝室,王培就大笑着迎了出来,直拍宗泽的肩膀道:“宗泽啊,你真是为兄的福星啊。哈哈,我在修道堂蹲了一年多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过了。哈哈……” “真的?哈哈,那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恭喜王师兄了。”宗泽高兴的笑着恭喜道。这确实让人兴奋,自己的努力读书影响到室友上进。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王培兴奋的连连谢着宗泽,一再表示要请他喝酒感谢。宗泽赶紧道:“这次王兄你能顺利升堂,那也是你平日用功所致。这个谢字宗泽可不敢领受。” 王培笑道:“就知道你客气。算了,不说谢了。今晚我们去吃酒,就当是为为兄庆功好了。” “这个可以。那宗泽今晚可得好好的跟王师兄喝上几杯了。”宗泽笑答道。为人庆功,这是应当了。 今天真是喜气连连,一个寝室的两个人都能顺利升堂了。紧接着,丁全也进来兴奋的说道:“少爷,好消息,老爷太太让人送信来了,说他们已经到了通州了。” 这个消息可真是让人高兴的,宗泽一下站了起来:“真的?带信来的人怎么说?” 丁全道:“老爷太太现在就在通州。说是怕到天子脚下有失礼之处,再加上两日赶路也累了,所以就在通州歇上两天。等着我们去接呢。” 宗泽一听,当即给王培告罪,说是今晚的酒席他不去了,他这就要去接爹娘去。 丁全听得赶紧拦住道:“少爷,你可别折腾了,现在天儿这么晚了,这去通州可是要好几个时辰的。要是路上有个什么耽搁的,不是会让老爷太太担心的么。还是明天再去吧。” 听得丁全这样讲,宗泽稍稍冷却了一下。也是,安全起见,还是明天再去吧。不然,反倒让爹娘担心了。于是宗泽冷静了一下,还是对王培告罪道:“王师兄,你这庆功酒,宗泽改日一定给你补上。因着爹娘进京了,宗泽还有很多事要安排的。今儿就只能失信了。” 王培答道:“宗泽你这说的哪儿话。这家人来了,这多重要的事儿。我这酒算什么,什么时候吃都一样。你尽管去吧。” 宗泽对着王培一拱手,带着丁全边往外走边说道:“你现在赶紧去租个车马,多多的给银钱,明天我们早点出发。明天我们寅时出发,卯时初赶到城门口,等城门一开就走。你租好了就立马回来,我们再去青竹巷看看租的院子里可是有什么要准备的。” 丁全听得吩咐立即往外跑去。宗泽却是赶紧去到正意堂周助教那儿去告假。虽是计划的事明天打个来回,可万一明天赶不回来呢?所以,还是给老师告告假才安全。 宗泽这边告完假,回到寝室等了一阵子,丁全也回来了。知道丁全租好了车马,不及多说,宗泽就带着他往青竹巷而去。 很快,两人就来到青竹巷他们租的这个院子。这是个典型的四合院儿,三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厢房。宗泽进去屋子里,查看了一番寝具之类了,看完,对丁全道:“你办的不错,都置办全了。这样一来,母亲他们来了就能歇息了。”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就去了车马行,急急的上了马车往通州而去。 母亲他们来信时,说是住在云集客栈的。宗泽就吩咐车把式赶往云集客栈。车把式也是跑惯了通州的,对云集客栈熟悉的不得了,径直将车赶到云集客栈。 马车刚停下,宗泽就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丁全赶紧汇了车资,匆忙跟着宗泽往客栈走去。宗泽刚走到客栈门口。远远就听到有人叫他:“宗泽?宗泽!我在这里!”宗泽循声一看,当即高兴的见牙不见嘴:“爹,爹。我来了。” 父子俩也有小三年未见了,乍一见面都是激动不已,陈忠运的双眼都有水气氤氲了。宗泽也高兴的只叫:“爹,你怎么在这里?娘呢,娘在哪里?你们路上可都好吧?” 丁全也激动的问道:“老爷,丁原呢?他在哪里?” 陈忠运笑道:“别着急,他们都在房里等着呢。自从我们托人带信到国子监后,你娘就猜到你要来。天天就让我在门口等着呢,今天可巧就让我等着了。” 陈忠运将宗泽带到他们住的房门口,还没进门呢,就在外面叫道:“孩他娘,宗泽来了。” 第162章 陈忠运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惊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宗泽来了?”接着,很快一道身影来到了门口:“宗泽,宗泽你来了!快过来,让娘看看。” 宗泽赶紧疾走几步来到母亲面前:“娘,娘。我来了。”看到儿子来到面前,林淑芳一把拉过来细看,双眼泪水滚滚而下:“宗泽,宗泽。我的 分卷阅读258 儿啊,可想死娘的了。” 宗泽看着几年未见的母亲,也是,陈忠运在旁也时不时插上几句,一家人说的热闹感叹的不行。丁全丁原两兄弟也是激动的说了好一阵。 这一通叙别离,说得人哭一阵笑一阵。后还是丁全先回过神来。丁全洗了把脸跑过来问宗泽道:“少爷,我看要不我们这就雇车回京吧。有什么话在路上再说吧,不然怕是太晚了进不了城。” 宗泽看了看天色,又想到刚才母亲说路上别的都还好,就是坐马车颠的难受,时不时就被颠的头晕脑胀的。想了想,摇头道:“今天时辰不早了。这时候要是走的话,太赶了。还是明儿一大早走吧。” 听得宗泽说明天再走,林淑芳有点担忧道:“你课业如此紧张。你不是只今儿个放假的么?明天耽误一天不大好吧?你明天再回去上课,恐先生罚的吧?不如今天就走吧。” 听得母亲的担忧之辞,宗泽赶紧笑着安抚道:“娘亲不必担心。我这次来时已经给先生告过假了。明日再回去无碍的。母亲不必担心,今日好好歇歇,明天早点走就是了。” 林淑芳道:“这两天在客栈也歇的差不多了。早一点走也是使得的。” 宗泽见状,笑道:“现在真是天儿不早了,如果太急着赶路,怕母亲受不住。这样吧,我看这儿街面很是繁华。既然母亲歇好了,不如我们去街上逛逛,买点东西,明天带去京城也好。” 林淑芳见儿子心意殷殷,也不再坚持,欣然领受了儿子的心意:“行,那我们就去街上逛逛去好了。” 一行人真格的跑到街上逛了一圈,很是置办了一些东西,方才意犹未尽的回到客栈。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往京城进发。因走的格外早,刚到寅时也就到了青竹巷。虽是宗泽吩咐马车不必太赶,可是一路还是将林淑芳颠的够呛。 刚下马车林淑芳就对宗泽道:“可算是到了。进屋就要歇下才好,屋里的东西可有置办好?”宗泽道:“母亲放心,一应物事丁全都置办齐全了。母亲放心歇下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一进院,林淑芳就忍不住张罗了起来。宗泽见母亲这一进院子,就满血复活的样子,奇怪道:“娘亲,你刚才不是累的不行么?赶紧先进屋歇下吧。其它的明天再收拾也就是了。” 林淑芳笑道:“宗泽你们眼光不错,这院子不错。看来,日后我们是要在这儿住上几年的。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住的才安心。” 宗泽见母亲现在这丝毫不见疲累的样子,知道她是真喜欢。看来劝是劝不住的,她要收拾就由她去吧。反正日后也有的时间休息的。 林淑芳收拾了几下,忽然住手,吩咐陈忠运他们赶紧收拾。自己叫上宗泽去厨房:“宗泽,走,去灶房给娘烧火。娘今天给你做点好吃的。” 宗泽赶紧道:“娘,宗泽这些年也好想你做的好吃的。可是,这院儿里我们还没准备吃食呢,明天再做吧。” 林淑芳笑道:“我早想到你们这些孩子肯定是想不到这茬儿的。所以我昨儿个在通州就买些米面干菜之物的。来,赶紧给娘烧火,娘给你好好做几样好吃的。” 宗泽闻言,连连道好:“想到母亲做的好吃的,我都咽口水了。” 母子俩言笑盈盈的开始做起饭来。林淑芳也赶紧将先前未说完的话又跟宗泽说了起来。宗泽一边答着,一边濡慕的看着忙碌的母亲。这是他这几年思念甚深的母亲啊,这身影真是让人温暖不已。 母子俩联手做的这顿饭,感觉特别好吃。因着家里人不多,也就不分主仆的坐了一桌子。 宗泽跟丁全争抢着桌上的饭菜,看着他俩吃的这么欢,林淑芳直笑:“慢点儿吃,别急。多得很呢。” 终于吃到了想念已久母亲的味道。宗泽直吃了个肚儿圆方才放下碗。吃完抱着肚子只叹好吃、痛快。难得见到儿子这憨样儿,林淑芳笑得不行。又叙话了好一阵儿,天色渐暗,陈忠运赶紧催这宗泽回国子监。 宗泽看时辰不早了,也不敢再耽搁,赶紧起身,对爹娘道:“爹娘,我先走了。你们安心在这儿住下。儿子的课业繁重,可能不能时时来看你们的,不过,只要有时间我是必回的。你们刚来,事事不熟。我将丁全留下,有事让他跑腿即可。” 宗泽回到书院继续苦读。虽都是苦读,但自从爹娘来了之后,那种一人在外读书的漂泊孤寂之感顿感一扫而空。看来,有母亲的地方就有家,这句话诚不欺人也。 丁全这下也是忙碌的不得了,国子监、青竹巷两边跑个不停。这天,曹卫来到国子监,请国子监斋夫帮忙叫一下丁全,却是没找到。后又赶紧给了厚厚的茶钱,让斋夫去正意堂课室帮忙叫一下陈宗泽。 斋夫看到手中这厚厚的跑腿钱,很是满意。不过,他却也没马上走,而是特意问道:“你要找的是不是金洲府陈宗泽?” 曹卫点头道:“正是。还请老哥帮忙通传一下。” 斋夫笑道:“我会去叫的。等午课快结束时,我就去课室外等着。不过,老哥你这个消息是上个月的吧。金洲府陈宗泽现在已经升到诚心堂了。” 曹卫闻言,这陈宗泽读书可真了得,上个月自己来时还是正意,现在又升了。赶紧笑道:“是啊,是啊。那是我记错了。烦请老给帮忙去诚心堂一趟了,多谢老哥了。” 宗泽一下课,等在门口的斋夫就赶紧走上前道:“陈秀才,门口有人找你。”别问斋夫在这数千名学生中怎么一下就找到宗泽的。实在是这陈宗泽在国子监太有名了,少有人不认识的。 听得有人找,宗泽想了想,肯定不是爹娘那边找,爹娘找肯定是丁全来传话的。王进士那边?应该也不会这个时候来。莫非是真如那边来人找自己了? 宗泽赶紧大步往门口走去。一去,果然是的,曹卫等在门口的呢。看到宗泽来了,赶紧大步迎了过来。 宗泽笑道:“曹大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你家小姐来了?” 曹卫道:“小姐今天没来 分卷阅读259 。我们是来帮她带话的。”听得“我们”,宗泽奇怪道:“真如有事吩咐么?曹大哥但说无妨。怎听得你说“我们”?难不成曹大哥不是一个人来的?” 曹卫笑道:“不是。我今天还带了个人来。门口叙话多有不便。陈公子还是随我去茶楼叙话吧。” 宗泽好奇道:“你还带了个人来?谁啊。谁跟你一起来的?” 曹卫道:“小姐身边的念西也来了。她现在在茶楼等你呢。” 听得真如人贴身侍女要见自己,宗泽的心中的疑惑更盛了。这真如想跟自己说什么呢?曹卫都不方便说的,还要侍女来说? 宗泽来到墨香茶楼,男装打扮的念西赶紧迎了过来,对着宗泽一拱手:“请陈公子过来茶楼来见我,而不是我去门口见陈公子,念西失礼了。实在是国子监门口人来人往,叙话多有不便,还请陈公子见谅。” 宗泽轻轻一笑,摇头道:“念西姑娘多虑了。这不值当什么的。听曹大哥讲,你有话要跟我说。是你家小姐有事么?” 念西道:“陈公子请先坐下吧。我们坐下说话吧。” 宗泽落座后,念西告了声罪道:“陈公子,请恕我无礼了。”宗泽笑道:“姑娘不必客气了,尽管坐下就是。”念西坐下后,曹卫也想跟着坐下来,却被念西瞪得走了开去。 宗泽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勾了起来,念西到底是要找自己说什么呢?还不能给曹卫听了? 第163章 宗泽对念西道:“念西姑娘要对我说什么?但讲无妨。” 念西听了点点头,但却是先不跟宗泽说什么事儿,而是不停的旁敲侧击的打听宗泽是否有意中人。当然了,话肯定不会说的有多直白,但听话听音,谁都知道是这个意思了。 话拐了半天,宗泽有点不耐了:“念西姑娘今天到底所为何来?还请明示。” 念西也知道今日自己这都兜了半天的圈子了,可能惹得人不耐烦了。想想这陈宗泽说他没有定亲,没有意中人,那想来小姐托自己来说的话,是可以说了? 毕竟,小姐今日让自己来约人时,她可是替小姐担忧了半天,也颇是不想来说的。小姐要干嘛她是知道的,可这种表明心迹之事,总是要男子主动才好;女子怎好主动的嘛。可是小姐非要自己来。 念西想了想,清了清喉咙方道:“陈公子,你们国子监是二十放旬休的吧?” 宗泽点头道:“正是。念西姑娘想要说什么?” 念西道:“二十日我家小姐将会去报恩寺上香,替太夫人寿诞祈福。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想请陈公子到时到报恩寺一叙。不知陈公子意下如何?” 宗泽听得念西这话颇是有点无语,不就是你家小姐约我见面么,用的着绕那么大的圈子。虽说男女私下见面是与礼法不符,但是,自己之前又不是没跟真如见过。他们都见过很多次了好不。 念西要是知道宗泽的吐槽,肯定会说,不是我故意绕圈子。实在是这次小姐跟你的见面,那与之前是有大不同啊,不能不小心的。 见宗泽沉吟不语,念西忍不住出声相问:“陈公子,二十你会去报恩寺么?” 宗泽轻轻一笑:“你家小姐有邀,宗泽怎敢不从命的。你回去转告你家小姐,二十宗泽必会去到报恩寺的。” 十九,诚心堂的考试成绩公布后,宗泽月考、学正考都是头等头名。宗泽放心了,看来自己可以给自己放一天假了。 下午课后,宗泽就带着丁全回了青竹巷。知道儿子今天是一定会回来的,林淑芳早就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的。 宗泽一进院子,就立即感受到了母亲那温暖的问候、唠叨。对一个刚下学归来的儿子,做母亲的总是觉得儿子饿了、渴了、冷了抑或是热了的。林淑芳也不例外,一迭声的问过儿子后,就拉着宗泽赶紧进屋,让儿子赶紧吃饭。 宗泽也是饿了,拿起碗大吃了起来。看着儿子大口吃着自己做的饭菜,林淑芳笑眯了眼。宗泽刨了一碗饭后,才腾出空来对爹娘说事儿,说了一阵国子监的事儿后,宗泽又不经意的对母亲说道:“娘,明日我要出去一趟,跟老朋友见见面。” 对儿子的事儿,万事都支持的林淑芳听了,赶紧道:“去吧去吧。你难得歇上一天,跟朋友多处处才好。” 听得母亲这样不问缘由的支持自己去见朋友,宗泽颇是有点内疚。因怕母亲也想跟去,他可是故意隐去了要去报恩寺见人的事。算了,总归母亲他们已经来了京城,日后相聚的日子多的是,日后再补偿吧,这次还是先去见见真如。 第二天宗泽一大早起来,很是用心打扮了一番。见本就俊秀的儿子一打扮,更是显得面如冠玉。林淑芳自豪的夸道:“我儿长的可真好。” 宗泽听了得意的一笑:“那是,你儿子我现在走出去,那是玉树临风的人见人爱的。” 林淑芳嗔笑道,轻轻的敲了下儿子:“真是不知羞,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宗泽嘿嘿一笑,又贫嘴了两句。林淑芳柔柔的笑道:“好了,别贫了,快走吧。”将宗泽送到院门口,又对着宗泽叮嘱了一阵路上小心的话语。见宗泽上了马车,又嘱托了一阵车把式,才挥手让宗泽早去早回。 宗泽一路往报恩寺而去,虽是时间还早,去报恩寺的人却也已经不少了。 宗泽一路紧赶来到报恩寺。宗泽还正有点犯愁,怎样找到真如呢。刚走到门口,却是看到曹卫。 曹卫对宗泽一抱拳:“陈公子你来。七小姐现在在银杏园,陈公子请吧。” 宗泽点点头,自往银杏园而去。报恩寺的银杏园现在是郁郁苍苍一片,在这夏日之中真是有种浸人心脾的感觉。 宗泽远远的就看到一着茜色衣衫的女子站在一棵银杏树下。 宗泽看着这身影颇是熟悉,心中一动,莫非是真如?宗泽大步向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宗泽能看清前面女子脸上羞涩而又坚毅的笑容,这笑容既熟悉又陌生。宗泽走近:“真如?” 茜色衣衫的女子先是一低眉,旋即又抬眼看向宗泽,轻轻抿嘴一笑:“是我。宗泽你来了。” 宗泽呆了一呆,今日还是他第一才见到真如着女装。浅笑俏兮的真如,跟平日的男装有很大的不同。多了一番之前宗泽没有见过的俏丽跟柔美。 宗泽顿了一下,才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道:“真如你今天真是与之前大有不同,我……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了。” 听得宗泽这样说,真如低头盈盈一笑,玉手轻轻的扶了扶头上的银钗,笑道:“与先前怎个不一样了?是好看了,还是变丑了?” 宗泽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如这俏皮中带点羞涩的 分卷阅读260 女儿情态,再看她刚才手扶的银钗,正是自己当日所赠之物。宗泽也有点失了平日的从容。 宗泽清了清喉咙,用手抵唇:“咳,当然是比先前更好看了。” 真如闻言,宛然一笑:“那就行。我好怕……”说到这儿,真如顿住不说了,看着宗泽不自然的笑了下:“我们坐下说吧。” 宗泽赶紧点头道:“好。” 宗泽跟着真如走到树下的石桌旁。石桌上已经摆好了茶壶茶杯。真如看着宗泽浅浅一笑道:“请坐。” 宗泽欠欠身:“你先请。” 看到宗泽这客气拘谨的样子,真如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宗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真如见宗泽一脸不解,忙笑道:“不是笑你,不是笑你。我只是觉得我俩今天有点怪怪的。” 宗泽闻言点点头道:“嗯,你还别说。我也是觉得有点怪。”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经过这一笑,宗泽感觉两人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气氛消掉不少。宗泽恢复自然,听真如说着这些时日的事情;也跟真如说起了自己的近况。 一时间,两人聊的很是愉快。不过,宗泽发现,愉快是愉快,可是真如却是不如先前见面时的自如。总是感觉她有心事一般,经常说着说着就走神。 宗泽心道,真如今天看来有心事。但见她神情又不像是有不好的事儿。都说女儿心,海底针,宗泽也猜不出来。 又是一个言谈间歇,为了掩饰这气氛,宗泽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又无意识的四周扫视了一圈儿。 忽然,宗泽发现侧边不远处一丛紫色野花,开得很是鲜艳热闹,宗泽信步走了过去。走到近前,一看,这远看是一丛的花儿,其实是长在一枝上的,摇曳生姿好不漂亮。 宗泽伸手齐根摘了下来,拿在手上走了回来。真如看着手捧鲜花的宗泽在树荫掩映中朝自己走来,阳光斑驳的洒在他身上,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让人挪不开眼。真是“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多年后,真如每每想到这一幕,都还是心跳不已。 宗泽来到真如面前,笑着将花儿递了过来:“我刚见到这花,觉得特别好看,也特别配你。送给你。” 惊喜羞涩交杂的真如,修长白皙的手微微有点颤抖的接过宗泽递过来的花,眼中流光溢彩:“谢谢你,宗泽。” 真如捧过花闻了又闻,脸上的红色也越来越浓。宗泽看着真如这难得的女儿情态,看来是真喜欢自己的花儿。也高兴的笑了起来。 真如觑到宗泽脸上的笑容,颇是觉得暖暖的。 如果先前只是自己的孤勇撑着,真如现在却是有种势在必得的决心了。如此如玉的佳公子,除了自己还有谁配的上。 真如再一次做好了心理建设,目光熠熠生辉的看着宗泽道:“宗泽,你知道么。自我回京以来,我家里一直都在给我相亲。” 听得真如之言,宗泽顿了下,这是他早就料到的。不过,真如如此贵女,正当适龄,家里给他相亲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宗泽停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我也猜到了。”接着,宗泽紧了紧喉咙又问道:“你家里给你定亲了?” 听得宗泽的问话,真如有点失望又有点高兴。失望宗泽如此平静的反应,高兴宗泽还是问出自己定亲没有。 对着如此宗泽,真如心头叹气,看来,今日想让他说出自己想要的话是不大可能的了。不过,自己今日来都来了,本也是计划好要说的。既然如此,那就自己说吧。 山不就我,我就就山好了。真如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宗泽道:“没有,家里没有给我定亲。这两年来,所有的亲事都被我想办法拒了。宗泽,你知道是为什么?” 宗泽喉头一紧,真如想跟自己说什么?宗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的摇了摇头,问道:“宗泽不知。为何?” 真如勾唇一笑,整个人华美而又柔弱,目光坚毅而又水气升腾的看着宗泽:“都是因为你!陈宗泽,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拒绝了所有人。我心悦你,陈宗泽。我愿意等你来娶我。你会让我等么?陈宗泽!” 第164章 真如这番话,是这样的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的宗泽当即浑身发紧,傻了一般僵在了那里。他是真没往这块儿想的。更没想到真如会跟他说这些话的。 憋在心里这么久的心里话一出口,真如浑身先是松了下来,但转而却又更是紧绷。真如紧张的等着宗泽回话。 良久也没等到宗泽的回答。真如不顾羞涩的抬起头来, 看到宗泽坐在那儿不说话,真如的紧张人都有点颤抖了。她虽是与其他闺阁女子有所不同,但她毕竟是个女子。时下的社会规则以及她潜移默化受到教育都已经注定,她今日之举动已是惊世骇俗了。 但是真如坚毅果敢的性子让她强自撑着等宗泽的回话。今天既然已经问出了,就一定得要个结果。真如泪眼于睫的看着宗泽,嘴唇颤抖着正要再问时。对面的宗泽,却是已经轻轻开口道:“好。” “你答应了?!”真如瞬间泪水喷涌而出,人也软倒在了石桌上。真如轻轻撑着石桌,泪水涟涟的看着宗泽再次确认道:“你答应了,是吗?”宗泽看着她轻轻一笑:“是的。” 方才真如的表白一出口,宗泽听的如炸雷一把,当即僵在了那里。感觉很久,又感觉一瞬间,宗泽想了很多很多。随着年龄的增长,宗泽也偶有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 不管他前世是什么,今生他都是个男子,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惊世骇俗的背离这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无论他愿意与否,要想不跟众人、不跟这社会格格不入,他都必须要娶妻生子。否则他就是个异类。所以,对自己娶妻生子,宗泽是有一定的心里准备的。 之前宗泽从未想过,要跟什么样的女子共度余生。可是,今日,如此美丽大方,感觉配的上全世界的美好女子对他告白了。如此明丽高贵的女子主动说出了如此情深义重的话语,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拒绝,也不忍拒绝。 宗泽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答了“好”。听得宗泽答应了,真如外露至此的真如,也是十分感动。感动过后,宗泽渐渐冷静了下来。刚才他不忍心伤到真如,再加上对真如也不排斥,他答应了。 答应过后,现在想来,当时还是有点冲动了。现如今他跟真如的社会地位真是天壤之别。再说得直白点,现在的他要想肖想真如,那真是有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嫌。 如果他真想跟真如有一个好的结果,真的不让真如伤心的话。他必须要有一个能娶得起安 分卷阅读261 定侯家嫡女的身份地位。现在的他唯一的途径就是考进士了。否则,这一切都是空谈。不光是空谈,还会害了真如。 想到自己要为一个女子的幸福负责,宗泽顿感压力剧增。安定侯家的女儿,不可能拖到很晚不嫁的,他不能让真如为了自己为难,甚至跟整个家族做对的。毕竟,虽说是高娶低嫁,安定侯家的嫡女也不至于低嫁给一个毫无根基背景的寒门白衣。 看来,自己必须要背水一战了。明年一定要中了进士才行,无论是为了他自己的抱负,还是为了眼前这美好的让人心疼的女子。 宗泽安抚了一阵绪平复了好多。宗泽对她道:“你我二人在这儿已经有些时候了,为你声誉计,不能再呆一起了。宗泽先去了。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你久等的。能得真如你青眼,宗泽真是感恍惚还带点喜气的感觉,突然福临心至:“少爷,黄小姐叫你来,是不是想跟你私定终生哪?” 听到这话,宗泽醒过神来,瞪了丁全一眼:“闭嘴,就你多话。人家姑娘的闺誉也是你能拿出来说的?”看着自己少爷这欲盖弥彰的样子。丁全偷笑着撇撇嘴,心道,哼哼,让你装,日后有的是你让我传话的时候,到时我不就知道了,还想瞒我? 宗泽带着丁全匆匆往城里赶去,丁全就早上走时吃了点东西,这都赶了半天路了,真是又渴又饿的。丁全几次张嘴想说,下车吃点东西再回去,但看宗泽这恨不能赶紧到家的神情。他又不敢开口了。知道少爷现在有心事,自己可不能捋虎须的,万一再来个罚抄,那可真是要老命了。 哼哼,你有美人在心,不吃不喝也不会饿的,也不想想别人。丁全一路腹诽着回到了青竹巷。一回到院里,丁全就一头扎进灶房,捞了一笼小包子吃了起来。 林淑芳看到宗泽他们回来,早就迎到了门口。正要拉着宗泽问话呢,却见丁全话都没说跑灶房了。林淑芳奇怪的问道:“宗泽你不是去见朋友吗?没在外面吃饭哪?怎丁全饿成这样了?” 听得母亲问话,宗泽这才感觉到自己也是又饿又渴,看来,自己这大半天真是神情恍惚了。宗泽不自在的摸了摸脑袋,掩饰的笑道:“我跟朋友聊得太入神了,我们就在茶楼喝了半天的茶,喝了个水饱,没吃饭的呢。” 听得宗泽的话,丁全拿着一屉包子在手上,走了出来。很是想拆穿他。哼哼,他确实是聊的入神,可聊的可不是普通朋友的。 不过,丁全也只能在心里哼哼了。他刚一出来,宗泽一见他那样,就知道这家伙想要看热闹,宗泽立即瞪过去。看着宗泽威胁警告的眼神,丁全立马怂了,赶紧转身进了灶房。 林淑芳却是没注意到儿子他们这一场眼神官司。听得儿子说还没吃饭,赶紧一迭声的要去给他做饭去。宗泽没有阻拦,他也怕他娘再问什么。见他娘要去做饭,赶紧点头催她快去。 今天心力有点损耗过度,他要好好儿的休息一下,捋一捋思路才是。宗泽径直回房,躺倒在床上,好好的将日后之事想一番。 闭目许久,宗泽也没定下神来。脑子还如乱麻一般。见此状,宗泽也不想了,闭目假寐起来。过不了多一会儿,林淑芳在外叫起来吃饭。宗泽才有点晕乎的走了出来。 来到桌上坐下。见他坐下了,丁全也赶紧跟着坐下了。今天可是将他饿坏了,可得好好吃一顿才好。可见少爷现在坐在这里,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 丁全看了宗泽一眼,看到少爷到现在还是这神情恍惚的样子,看来,今天肯定是黄小姐说了什么了。丁全对黄真如印象不错,一个有胆有识的俏丽女子,配自家少爷正好。在丁全心中,自家少爷是哪都好,就是仙女下凡都配的上。之前他还想呢,日后自己会是有个什么样的主母。如果真是黄小姐这样的,那可真不错呢。 宗泽吃了两口饭,才发现,今儿个回来没看到他爹。于是问他娘道:“娘,爹呢,他去哪里了?怎么没看到他。” 林淑芳笑道:“你爹在家呆不住,这几天没事就去外面转悠去了。说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房子什么的买上一处。毕竟,日后你要是常驻京里的,也不好一直租房子住的。” 说到买房子的事,宗泽想了想,也许是该提上日程了?不管自己日后是否在京。假如,自己真娶了真如,那总得有一处婚房吧。虽说真如到时肯定会嫁妆无数,陪嫁里肯定会有房子什么的。但自己总不能吃软饭,用真如的嫁妆做婚房吧。 这不光是自己掉份儿,也怕真如日后在京城贵女圈儿抬不起头来。不然别人说起来,还会说真如倒贴呢。 自己有一处房子,就算到时去安定侯府提亲,也会更有底气点。让安定侯府的人看到自己也不是那等全无根基的,也许答应起来也会爽快很多。 正盘算着呢,陈忠运回来了,看到宗泽,哈哈笑着:“宗泽你回来了,刚好,我有事找你商量。我今天这出去转悠的一趟还是值当的,我可算是发现了一个赚钱的门路。” 宗泽笑道:“哦,那可真是不错。爹可能说来听听的?” 第165章 陈忠运大步走过来,坐了下来:“他娘也给我舀碗饭来,我今天在茶楼是喝了一肚子的水饱。” 宗泽问道:“爹,你今天去茶楼了?听到什么了?让你这么高兴。” 陈忠运颇是有点兴奋的道:“我在家是忙惯了的。这一进京来就闲了下来,可是让人不自在。我这两天就出 分卷阅读262 外跑了跑。他们说茶馆儿里是个听消息的好地方,这两天我都泡在了茶馆儿里。嗬,你还别说,还真让我发现了个好门道。” 宗泽兴味儿的问道:“什么门道?” 陈忠运道:“就是替人保媒拉纤、倒卖房屋、介绍活计什么的。”陈忠运刚说完,宗泽还没说话呢,林淑芳已经急急开口了:“他爹,你可真是糊涂,这活儿怎么能做的。这是属于下九流的活儿。朝廷可是明令禁止这类人的后世子孙是不能参加科考的呢。” 陈忠运听完,懊恼的一拍自己脑袋:“是哦。哎呀,我怎么这么糊涂,竟然没想到这茬儿。差点害了宗泽。” 见他爹悔怨的不行,宗泽忙笑着宽慰道:“爹,不必想太多。这事儿就是你没想到也没关系的。就算你真想做,这事儿你也未必能做了的了。这些属于牙行、掮客的生意,都有固定的人脉圈子。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想要入这一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得宗泽的话,陈忠运也释然的舒了一口气,自嘲的一笑:“说的也是,说不定啊,我还没摸到门路呢就被打出来了。” 说完又叹气道:“我来京城也有一阵子了,虽说金洲的生意也撑得起我们在京城的开销的。但总是这样坐吃山空的也不好。最主要的不光是这个,我这样天天闲着也难受的紧。” 宗泽笑道:“爹,你闲不了得。我还正要找你商量呢。你现在泡茶馆听消息,这个主意不错。虽说不用帮别人做中间人,我们可以自己置办些东西的。” 宗泽的话,让陈忠运眼前一亮:“宗泽,你有主意了?说来听听。” 听到这里,丁全知道,少爷这是有话要跟老爷商量呢。赶紧起身带着丁原出去了。 见丁全如此懂事,宗泽满意的点点头。丁全出去后,宗泽对陈忠运道:“爹,这次上京来。我又忙着学业的事儿,一直没好好跟你商量过。刚好,今儿个有时间,我们好好商议一下。” 陈忠运点头道:“嗯,是该好好商量一下了。我们手头上也有些银钱的,总不好就这样放在手上不用的吧。” 听到他爹说银钱的事,宗泽问道:“我还正要问爹这事儿呢。爹,我们现在手头上一共有多少银钱?” 陈忠运想了下,答道:“小头不算。大头是,我这次带上京的有一万四千两,你又给了一万七千两的,这加在一起都有三万一千两的。” 宗泽听完,说道:“除了这三万多两银子,今年年底,西京那边估计能送过来三千两银子做有,金洲那边也会送银子过来的吧?” 陈忠运道:“我们走时,我都吩咐好了,金洲那边肯定会送银子过来的。我估摸着少说也得有六七千两的。” 宗泽道:“这就好,这样一算,我们手头上又会多出万把两银子的。爹,你这些天就多打听一下,看看京郊哪儿有地卖,我们买点地。” 陈忠运道:“你说的是,地是根本,有了这个,感觉心里就有底了。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打听这事儿呢。行,我后面在着意打听打听这事儿。” 宗泽接着道:“另外,我们也是该买处房子了,不管我以后会不会在京城呆下去。先买处房子再说,日后就算要走,也可以脱手卖掉的。说不得还能赚几个呢。” 听到宗泽说买房子,陈忠运一拍桌子,高声道:“对对,我跟你娘也一直在想着茬儿。我听丁全说了,你在国子监的考试也一直是数一数二的。你日后必是会中状元探花什么的。必定是会留京的。” “那时,你年纪也不小了。到时也必是要在这儿成亲的。没个房子那可不成的……”说到房子,陈忠运立即开始了对宗泽成亲的畅想,林淑芳也在旁插话补充不已。 宗泽看着兴奋的说着自己成亲之事的爹娘,见他们都已经说到抱孙了。赶紧满头黑线的扳正话题:“爹,娘,那是以后的事了。我们还是说说房子的事吧。” 见儿子不自在,林淑芳赶紧笑着打住话头:“很是,很是。宗泽,你接着说。” 京城的房子是离皇城越近,越尊贵越值钱。皇城附近的房子肯定是不能肖想的。那就想办法在内城找一套合适的。真如一侯府千金下嫁,房子肯定不能寒碜了。至少要个三进的才像话。 于是宗泽就将要求跟他爹讲了,要内城贵人区的房子,至少要三进,五进也可以问问。听得儿子这些要求,陈忠运点头答应,表示,这些时日自己着意去办这两件大事。 宗泽回到书院继续苦读,现在他已经升到了修道堂了。修道堂也是国子监中级班的毕业班了。 宗泽还是继续他那如神助一般的考试成绩。顺利的考过了自己中级班的毕业试。至此,宗泽放了大半个心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七月是能顺利毕业了。到时,刚好跟八月的顺天府乡试无缝对接了。 六月下旬一天,国子监突然禁卫森严,监内助教们也是如临大敌般对学生们讲,明日有贵人来此,所有人等不能在监内必须听指挥行动,更不能自由外出。 看到监内穿着飞鱼服的,还有兵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学生们都被严格限制了行动。出了课室就去馔堂,然后就全部会寝室。到处都有学正、助教的督促学生守规矩的身影。 彝伦堂现在也被清空,且已守卫重重。这一番阵仗下来,就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有非同寻常的大人物要驾临国子监了。 能让国子监的守卫如此森严的,且能让锦衣卫出动守卫的,想来除了当今,应该没有别人了。更何况国子监如此大张旗鼓的命人布置彝伦堂。 彝伦堂一向是皇帝讲学的地方。看来,当今这次要来国子监讲学了。 宗泽来了这里已经十六年了,对当今一直是好奇的。先前,他还担心这个建文帝也是穿越来的。可是,随着读书渐多,看到的邸报越来越多。尤其是看多了政令下,由政令思考了很多。他没有发现这个皇帝是穿越的迹象。至少,他没有用他至高的权威将现代的一些理念用在治国之上。 可虽是如此,可这个皇帝在处理藩王,尤其是朱棣的事上,他却是无比的有勇有谋,步步为营。甚至是未卜先知的。这些信息宗泽当然是不可能知道的。这是宗泽通过建文帝前些年的政令以及迁都之事隐约猜到的。 宗泽暗暗期待,希望明日自己能见到这个让他疑惑了很多年的皇帝。 虽说宗泽直觉也好,还是分析政令也好,都觉得这个建文帝不大可能是同乡,但是看他对付朱棣这事儿来看又让人觉得不大好说。 因此宗泽也很担忧这是个同乡。要是皇上是同乡,自己要么夹着尾巴做人,就是考上了也要丝毫不露自己是穿越而来之人。 要么就赶 分卷阅读263 紧回乡种地去,不要再在京城露出一鳞半爪的痕迹。但凡他敢露出痕迹,估计他真是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读书也好、考试也好,从不敢将现代知识直接用进来投机取巧之故。 当今来历这个问题,宗泽之前一直都有猜测过,但就是心中直觉当今不是同乡的想法占了上风,所以,他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宗泽现在更是迫切的希望这个皇帝不是自己的同乡。这么多年来的辛苦马上就要见成果了,他也不甘心自己多年的苦读付诸东流。 他真是不希望的自己的抱负一朝成泡影。更何况他已经承诺了真如了。 宗泽在床上辗转了一阵,不管了,明天要是有机会见到建文帝再多多观察一下吧。自己的运气一向不错,这次想来说不定能如自己之意确认当今来历呢。 被宗泽惦记的建文帝,这时正在乾清宫里听着大太监袁忠向他汇报,明日国子监讲学的准备事宜呢。 听得袁忠说国子监一应准备事宜已经备好,明天圣上放心前去即可。建文帝点点头,方让人伺候着歇下。 可是刚刚睡下又被噩梦惊醒。醒来大怒又庆幸,心中恨恨道,还敢来梦中扰到朕,真是罪不可赦。你活着都没斗过我,死后又能怎样? 听得龙床里的声响,袁忠赶紧拨开龙账询问。建文帝一挥手道:“无妨。下去吧。”袁忠赶紧躬腰倒退着退下。 第二天早朝过后,建文帝摆满全幅仪仗前往国子监。时进正午,宗泽他们才看到声威赫赫的天子仪仗来到国子监。 国子监学生都翘首以盼今日能进入彝伦堂,能亲眼目睹天子神威。宗泽也是忐忑相盼着。期望自己今天能有幸进入彝伦堂。 如他所愿,很快,修道堂陈助教就来叫他:“陈宗泽,跟我去彝伦堂。” 第166章 见陈助教来叫自己,宗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张了起来,今天可以见皇上了。 来到彝伦堂门口,已经有好多同学等在这儿了。里面有几个熟面孔,宗泽稍稍一打量就猜到,看来这次能来彝伦堂听讲的多是每个班的头几名了。 皇上在此,当然是不能直接进去的。锦衣卫再三复核了宗泽等人的信息,又经军士重重搜检,才得以进去。 一进到彝伦堂内,只见大堂之上高高坐着个头戴翼善冠,身穿衮龙袍的中年男子。在整个大明朝能这样装束的,除了当今,不可能再有第二人了。宗泽匆匆扫了一眼,不敢再抬头直视。 刚刚进得大堂,只听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对着宗泽众人高声唱道:“跪!” 众人赶紧跪下三拜六叩,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跪拜毕,那大太监又高声唱道:“起!”众人起来,这时有太监引他们前往指定地点开始站定。 建文帝看着站在堂上的国子监学生,对着他们朗然开口道:“尔等能进入国子监,已是我大明朝菁英。尔等定当用心多读圣贤书,方能日后为国所用,成为国之栋梁……” 皇上洋洋洒洒讲了一大篇诸学子要勤奋向学,多学圣人忠心爱国之道后。又兴致勃勃的表示他要当堂出题,考考这在堂内的一百名学子。 见皇帝要出题考试,随行诸官,以及国子监诸位教职人员纷纷叫好。国子监祭酒刘砥率先上前拱手道:“能得圣上亲训,此乃天下诸生之福。臣等请圣上赐题。” 听得圣上出题,众学子既惶恐又期待的等着。等那股惶恐劲儿过后,余下的就是摩拳擦掌的想要一鸣惊人了。皇帝亲自出题考试,这是殿试才能享用的规格,今天由此良机,真是千载难逢。俗话说的好,学得文武艺卖给帝王家,现在最大的买家就在眼前,那还不得好好表现一二。 这其中,宗泽的心思尤为复杂。他一边想表现突出,一边却又有点担心。正思绪混乱中,这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已是开始宣布规则了:“诸位学子,今天因为人数众多。拟进行淘汰制。也就是,诸位所答之题,将会分成一、二、三等。以此递进淘汰。末等,也就是第三等将会淘汰。” 宣布完规则,大太监袁忠就宣读了第一题,这是一个千古不变的话题。今日建文帝要诸位学子做一篇策论,就是如何防止土地兼并过甚。 没想到今日皇上一来,就形成了问政的架势。宗泽一看到这题目,一瞬间想了很多。这个策论本来对宗泽来说,应该是很好做的。他前世今生都有太多的理论及亲身经历,可以让他好好的论述一篇。 可是,考虑到圣上来历的问题,宗泽选择了保守一点的回答。宗泽用了最符合时下学子的论述年代及思想。从唐代的均田制到宋代的王荆公变法,进行论述,比较优劣,选取可能适合当下的思想理论来写。 这是宗泽的长项,就算没有后世那些尤为先进的理论思想,宗泽也是游刃有余的完成了这道题。宗泽做完时,看看四周,还没有人交卷,两炷香的时间也还没到。 要是今天是其他人来主考,宗泽肯定是要大出风头一把的。毕竟,有时想要引起人的注意,那必得要一鸣惊人的才好。可是,在当今来历未名的情况下,宗泽却是不想也不敢去出这个风头的。 很快,时间到了。这么多卷子,皇上当然不可能一个人看的,不然那要看到什么时候。因此,国子监众教职人员以及皇上随行的官员,拿过诸位学子的卷子先审阅起来。将最好的十份儿文章呈上了皇上的案头。 建文帝拿过细细的看了一遍,很是高兴。不错,这国子监果然人才辈出。其中尤以陈宗泽的策论最为出色。 建文帝高兴的点着宗泽的卷子对袁忠道:“此子之文很是有些火候了。很是不错。” 袁忠赶紧捧场:“恭喜皇上得遇良才。” 建文帝笑笑没再说话,对袁忠道:“再出下道题吧。让他们即刻对出。” 先前这一场策论,宗泽他们百余人等,瞬间只余下三十名。一下淘汰了十之有七。宗泽还来不及感叹的,第二题却也下来了。 第二题却是一幅对联,看到这上联,宗泽的脑袋瞬间轰鸣。这上联竟然是“白扇画梅,日日迎风花不动”,这对联本身不甚出奇。可让宗泽最为惊诧的却是,这对联乃是前世自己看到过的永乐皇帝朱棣查考状元马铎时的对联啊! 今天建文帝为何会出一模一样的题?就算巧也不至于巧到如此地步。莫非,当今正是穿越来的?这不应该呀,就算是穿越的,也用不着出这个朱棣考人的对联啊。这又不是什么千古名对。 宗泽甩甩头,不管了,刚才都说要即刻交卷的,赶紧写出下联交上去好。马铎对的下联可是不能搬过来用的,不过,这也难不倒宗泽。 分卷阅读264 这个对联宗泽可是熟悉的很,前世无意中看到马铎的这个传说,他还特意去请教了中文系的教授帮忙对了下联出来的。今天刚好派上用场了。 这次的对联,建文帝却不似方才的策论,让诸官看过后再给他,而是要求收上来全部直接呈给他。 建文帝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发现竟然无一能比得上自己记忆中的下联的。心中大怒道:难道我朝堂堂国子监,天下英才尽汇之地,竟然没有一学子能比上那厮的臣子的? 正要拍案发怒,这时,袁忠又呈上了几张学子们对的下联。 建文帝满怀希冀的拿过看了起来。看完,建文帝当场哈哈大笑。竟然有三个学子的下联能跟当日自己飘在大殿上看到朱棣考核马铎时,马铎答出的下联一较高下的。 建文帝乐呵呵的夸道:“好好,真不愧是我大明诸子之秀。袁忠,将陈宗泽、马云庆、王赫三人叫上前来。朕要见见。” 袁忠心道,这三人可真是有大造化了,竟然能入了圣上的眼。袁忠上前高声唱到:“陈宗泽、马云庆、王赫进前!” 听得大太监叫自己近前,宗泽僵了一下,看来是皇上要见自己了。想想,自己刚才那下联写的很是小心,好像没漏什么痕迹的。应该无事? 不敢多想,宗泽三人疾步向前,跪下叩首:“学生陈宗泽(马云庆、王赫)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文帝一抬手:“免礼,起来回话吧。” 宗泽三人赶紧站起来,再一揖,方才站定。看到阶下的三人,建文帝点点头,唔,这三人都还不错。马云庆年纪已长,王赫却正是状年。 尤其是这陈宗泽,竟然如此年轻?看到宗泽,马云建文帝眼前一亮,此子长的也忒出众了,真似貌若潘安一样。且观他的文章,也是花团锦簇,论据充分。对联也是对的齐整。 建文帝对着三人道:“尔等三人能即时答出朕的下联,朕甚欣慰。真乃英才也。看来我朝人才不输任何人也。哈哈,朕要重重有赏。袁忠,赏!” 袁忠办事是半老了的,既然皇上说要重赏,那就重重赏之。于是,很快,宗泽三人面前就摆上了金如意一柄、金一百两。只不过只区区一联,竟然能得圣上赐下如此重物,真乃罕见也。 因着圣上在坐,众人虽是暗自纳罕,也不敢多话。只目光透出诧异之感而已。 且不说众人,且说宗泽见到建文帝出的这题,以及他刚才说的那句“看来我朝人才不输任何人也”。这话别人听来尤可,还以为是自夸之言。但宗泽这个有心人听来,心中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皇帝是重生的,且,他不是死后立即重生的,极有可能还做过阿飘跟着朱棣多年后再重生的。 这就解释的通了,为何宗泽之前老是隐隐觉得这个皇帝对藩王之事,好像未卜先知似的。这也就是为何有了宗泽赞叹有加的迁都之举。 大明朝从太祖建都南京以来,就一直不停的在计划迁都事宜。说白了,从太\祖自始,一直都没将金陵看做是长久的都城。不管是从统治角度,还是情感上来看,他们都觉得金陵缺乏一种大王朝的帝都气魄。而这点显然与大一统的明王朝相悖。 虽然迁都是迟早的事,可是,洪武年间多方选址也未定下下一个都城所在地。而到了建文帝手上,竟然于建文十五年完成了迁都事宜。顺利的将都城迁到了现在的燕京。至此,燕王朱棣也理所当然的落下了帷幕。 每每想到建文帝迁都燕京之事。宗泽都忍不住为这一决策叫好。且不论,燕京本就具有大一统帝国的国都之势。且说,建文帝这一招用在削藩,尤其是用在对付朱棣上,是尤为有效的。 将帝国的都城直接建在对手的大本营里,这样一来,皇帝的军队,皇帝的官府机构就都会顺利的进驻进来。最高指挥机构都来了,你这藩王不该交出手中的权利么?当然,不交也有不交的办法。 既然国都都能顺利的迁到对手的心脏处。那前期准备工作无疑是做的很完备了。毕竟卧榻之侧其容他人,能进来,就代表卧榻已经清扫完毕了。 尤其是今天这赏赐,是更能说明问题的。只有一个人对另一个耿耿于怀,他才会将跟对手有关的事物看得如此重,如此具有比较心理。 虽是确定了建文帝是重生的,但观他今日这道上联,宗泽已是猜到他是死后飘了多年再重生。就是不知,他到底飘到什么时候了?应该不会是现代吧? 应该不会,观建文帝这些年来的政令,足以看出,他不是很了解后世的。尤其是他对藩王上,虽然他成功将藩王手上的权利收归中央了,虽然做到了“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即士农工商)”。但他却没有如清朝一般,实行降等袭爵制。而仍是世袭罔替。 要知道明朝这个宗室王爷世袭罔替制度,到了明后期,给国家造成了几令帝国崩溃的经济压力。到了后期,政府一年的税收都根本不够发这些王爷岁币的了。清朝就是吸取了这个教训,所以才施行降等袭爵的。 如果建文帝飘到明末,不可能不知道现今藩王世袭罔替制度的危害的。以他前期削藩的雷霆手段,这个完全是可以捎带做的。可是他没做,那就说明,他可能不知道危害之处。 想到这里,宗泽放心了,看来,这个建文帝应该是做了阿飘多年再重生的。但却也没飘到明灭亡时。既然如此,后续自己大可将现代的一些,于国于民有利的经验融进来。如果给他治国机会的话。 建文帝赏过宗泽三人,又哈哈笑着勉励一阵,方让三人退下继续答题。 当然了,这第三题,也没什么几个人答了。刚才第二题的对联,让皇上淘汰的就只余宗泽三人了。 这第三题还是问政,建文帝也没出具体问题,就让三人就现在自由发挥。 宗泽看到这题,心道,这建文帝是真在考他们了,这题可是不好做的了。要安全的话,就平平而答。可是宗泽有点不甘心,皇帝出考题。这人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了。趁此机会在皇上心里留有印记不是最好的么。 反正现在已经确认建文帝不是同乡,且就算是重生,那对后世之事知道的也不多。既然如此,那自己今天就来一鸣惊人好了。 两炷香的时间一到,宗泽就率先捧了卷子呈到皇上案前。这个也是建文帝出题前吩咐过的。为着保护学子所写问政之言,免得第三人看到,所以让他们亲呈上来。 大内侍卫统领肖成对皇上让人亲呈文卷之举颇为不赞同,待要阻拦。建文帝却是一摆手:“无妨。你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难道还怕一个小小书生么?”见皇上已经 分卷阅读265 意决,肖成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全身戒备。 宗泽终于得以近距离见到建文帝。这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帝王,身上龙威甚重,但又却有一股圣人没有的悲悯之意。宗泽心头大松,真是菩萨保佑。看来,虽不知这建文帝有了怎样的机遇才回来的。端见他身上的这股气,足以看出,他不是那等受了磋磨就要报复天下之人。真乃天下之大幸也。 建文帝拿过宗泽呈上来的文章,展开细看。就这一看,他都心头大震。此子见解竟然如此透彻有远见! 第167章 只见这陈宗泽的文章大胆无比。直指藩王世袭的危害,“累世袭爵,王爵过剩。累至尔后,将成国之重负……因此,虽是宗室之后,也当按功封之,如同别之封爵,依次降等……” 要不是顾忌人多,建文帝都想击案赞好了。之前他只是削掉了藩王的权利,想着这些人只要不生事,养着就养着好了。 可是,陈宗泽这文章却是只指要害,随着宗室子弟日渐增多,王爵将越封越多。如亲王的嫡长子封为世子(可以世袭亲王),长孙封世孙(可以世袭亲王)亲王的其余各子封郡王王爵多后。其他郡王什么的也是依此例。这样封下去,到时恐怕真如陈宗泽所说,国将无财供王爵岁币了。 这问题不小,可得好好理理,早点列入朝政才好。思虑过后,建文帝心中有定论。 接着又看过马云庆、王赫二人的文章。二人文采不错,可惜跟陈宗泽比起来,却是谨小慎微。不出彩也不出错。除开文笔,真是平平之作。 建文帝面上不显。命袁忠将三篇文章用匣子装起来,说是要带回乾清宫细看。 见袁忠装好文章后。建文帝才又对三人勉励一番。又命袁忠再赏三人。久在帝侧的袁忠虽未看到三篇文章,但见方才建文帝细微的神情表现。他已是看出,这陈宗泽这篇文章恐怕是非同小可的。 知道皇上对这陈宗泽上心了。因此,袁忠再给三人赏赐之时,马云庆、王赫只不过平常的金帛之物。给宗泽的却是一块儿蓝田玉镇纸并一块儿寿山石。宗泽双手捧过这两件宝物,心中大定。看来,皇上是认同了自己的观点。 观建文帝方才没有露出任何痕迹,就让人密密的封起自己文章的举动,宗泽也是庆幸不已。这个皇上还真是有悯人之心,宗泽感念不已。宗泽非常清楚自己写的是什么内容,他这是触及了宗室的根本利益。皇上如果稍稍漏出一点,估计那些宗室会将他撕碎的,还考什么科举。 可刚才建文帝不管是出于他自己的政治考量还是对自己的保护,他做的很保密。这就够了。宗泽大松一口气。 宗泽知道今天也算是兵行险着了,但是,就如同现代企业一样。难得见一次大老板,那不得拿出全副本领的好好表现下的。尤其是像这种皇上亲自来国子监视察,其实也是在看国家的后备人才。 宗泽这次的表现无疑是成功,从皇上的赏赐都可看出一斑。宗泽没猜错,他今天的文章是在皇上面前留有很深的印记的,也将成为他日后在朝堂挥洒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宗泽走后,建文帝兴致不减,对着国子监祭酒刘砥直夸国子监人才辈出,当是国之栋梁之地。刘砥也赶紧乐开了花的谢恩谦虚。 场面话说完后,建文帝又特意的问了下陈宗泽的情况。知道他在国子监的学习成绩非常突出,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会参加今年顺天府的乡试的。又知道他今年才十六岁,建文帝笑着捻须点头一笑:“嗯,如此年纪,竟能在国子监天下英才聚集之地,次次考试名列头等,实属不错。刘祭酒,说不得你们国子监今年要出个十六岁的年轻解元了。” 听得皇上这金口玉言,在场众人真是人人耸动。这个陈宗泽可真是入了圣上的眼了。圣上这金口玉言一出,只要陈宗泽的文章差不离儿,谁敢让陈宗泽落榜?虽说乡试时是糊名的,但如果主考官要想知道陈宗泽的卷子,也不可能是知道不了得。 对今天的彝伦堂对答自觉不错的宗泽,也心满意足的回去继续读书去了。殊不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举人名额基本已经内定了。虽然以他的成绩是不需要走后门的,但如果这个后门是当今,那就是无上殊荣了。 有了皇上的话,别说别人,就是刘祭酒都对陈宗泽关注几分了。于是,在升入率性堂后,宗泽发现自己的课业比原来多了许多去了不说,就连月中大考都变成了刘祭酒。宗泽颇是 奇怪,刘祭酒不是已经在四月份时主持过季考了么,怎么率性堂的月考他也亲自出马了? 不过,疑惑是疑惑,宗泽想着率性堂也相当于国子监的毕业班,毕业大考由祭酒主持,也是理所应当的。 殊不知,刘祭酒为着他也是用心良苦啊。因着皇上的话,陈宗泽是必中的。可是,刘祭酒怕陈宗泽失手啊,好歹也是国子监出去的学子。虽说因皇上的话那是必中无疑的。可是,那也得在水平线上才好啊。不然,说出去,那还不嫌丢人的。 何况这次要参加顺天府乡试的国子监学生也有快两百号人的。那就借此机会好好检验一二才是。 于是,这次率性堂的月中大考就仿照乡试的制式考试。不过因着乡试是三场一共九天,而国子监的月中大考不大可能考九天的,于是就将题量压缩了一下,考两天好了。 所以这次率性堂考试首场考四书文、五经题、《孝经》论以及诏、诰各一题。第二场考经、史、策以及表、判各一题。虽是因着时间的原因,题量也压缩了,可题量仍然很大。要求人必须拿出全幅心神来做。 不光是考题量,这次题的难度也是大幅增加,就是一向对这块儿很是自信的宗泽也不能不全力以赴了。 连着大考两天,考得大家是面如土色。不过好在二十那天是旬休,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宗泽考完回到寝室,王培已经在了。 宗泽现在跟他同在率性堂。这次考完王培尤为沮丧,无精打采的对宗泽道:“我自升上率性堂这几月,原想着日夜苦读,能快点过的。尤其是你也升到率性堂来了,我本想着能跟你一起肆业的。这样同寝室两人皆过,不也是佳话一场么。唉,可这次考题比我前几次考的哪次都难,看来是别想了。” 听得王培此言,宗泽赶紧宽慰道:“最终成绩还没出来呢,说不定就过了呢。师兄也先不要灭自己威风的。” 王培摇摇头道:“你别宽慰我了,之前简单一点的都没过。这次的题这么难,我是别想了。” 宗泽原还想宽慰两句的,突然想道,自己也觉得这次的题不同于往常。因之前没考过,还以为是率性堂的题就是这样呢。 分卷阅读266 现在听王培一讲,宗泽也疑惑了:“王师兄,你说这次的题很难?比之前要难?” 王培点头道:“是啊,是啊。比先前难得多了。” 这是为何?宗泽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就是因他之故才这样的。率性堂的同学要是知道是因为陈宗泽,估计,会恨死他的。因为这次考完是哀嚎一片。 不过,宗泽还是宽慰道:“王师兄不必过于担忧。既然王师兄也知道这次题的难度大增,想必大家都一样感觉难。既然如此,老师判卷时也会考虑平均水平的。说不定你这次能过呢。” 事实也正如宗泽猜测的一样,这次考试难度提高,从祭酒到学录大家都是清楚的。因此,这次判卷的成绩确实考虑到这方面了。只要是在水平均线上的,一律判过的。 其实,国子监的老师也非常清楚,很多学子是要参加八月乡试的。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如果让那些有心再进一步的学子这个点不能肆业。那就是让人参加不了乡试的。 寒窗多年,多有不易。国子监的老师虽然要求严格,但也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因此,这次考试,之前有报备过要参加今年顺天府乡试的学子基本上是全过了。 当然了,这其实也是相辅相成的。在国子监就读,又有志于参加乡试的,底子当然是不错的,考出来的成绩也不会太差。 宗泽宽慰了半天,王培也没高兴起来。他可是知道自己水平的,跟他们这些正经考来的佼佼者那是完全没法比的。看来这次还得继续蹲在率性堂了。 不过,沮丧是沮丧,王培也很快调整过来,反正自己在国子监也蹲了七八年了,也不在乎多蹲一两个月的了。说不定下个月就过了呢。这些时日他跟着宗泽一起可算是用心的不能再用心了。照这个读法,今年肯定是能过的。 给自己打完气后,王培就邀宗泽一起上街喝酒去:“走,走,陪我上街喝酒去。你上次说给我庆功的酒一直没喝呢。今天刚好一道了。” 这个宗泽没法拒绝,反正明天旬休,去陪他喝点也无妨。于是两人就往成贤街上的天下汇酒楼而去。 酒楼就在这条街上,两人就带着书童信步前去了。好久没出来透气的宗泽,也是颇有兴致的边走边看看街景的。看到高兴的地方还时不时跟王培一起指点说笑一二。 几人正惬意的走着呢。突然,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想是他们也是游玩的,马儿走的不快。不过,就算是不快,也是将整个街面堵住了。宗泽几人赶紧避在一旁站定,预备等他们走了再走的。 正等着呢,忽听马上打头一人惊喜的叫道:“陈宗泽?是陈宗泽么?!” 第168章 听得有人叫自己,宗泽赶紧抬头看过去,只见打头一匹大红马上正坐着个俊俏的少年郎。这个少年郎很是眼熟,宗泽总感觉是在哪里见过的,可是一时却又未能想起来。 见宗泽疑惑的看了自己好一阵也没认出自己,这少年郎当即垮了脸,一扬鞭子指着宗泽问道:“陈宗泽,你不记得我了么?我们在西京时见过的!” 看到他扬鞭的动作,宗泽想起来,试探的问道:“般若姑娘?” 听得宗泽终于问出自己的名字,般若咯咯一笑:“不错,正是我。陈宗泽,你记起我了?” 陈宗泽轻轻一拱手道:“般若姑娘当日让人印象深刻,实不容易忘记的。”说到这里,宗泽赶紧一拱手道:“般若姑娘,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了,告辞。” 见宗泽要走,般若赶紧叫住他:“哎,哎,陈宗泽。你要去哪里?我们一起去喝酒,怎样?”般若一边说一边打马拦住了宗泽。 宗泽赶紧拱手婉拒道:“男女有别,在下如跟姑娘一起喝酒,恐怕会有损姑娘清誉,请恕在下不敢从命。何况,现在时辰不早了。恐家人担心,般若姑娘还是赶紧家去吧。” 般若听到宗泽竟然拒绝自己,柳眉一竖,怒道:“陈宗泽你……”这时她旁边的打头的侍卫头儿模样的人也道:“时辰确实不早了。小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 般若听得侍卫头领竟然也敢劝自己回去,正要发怒斥责,她旁边的侍剑却也道:“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出来时老爷可是吩咐过的,不能晚回家的。不然,下次就不好出来了。” 般若一听,只得作罢。一打马往前跑去:“那走吧。”般若边跑边吩咐侍剑道:“你使人去打听下陈宗泽的事儿。一应事务都向我报来。”侍剑连连点头答应。 般若当日自在西京见到宗泽,都颇是对他感兴趣的。这个少年长的很好看,人又不卑不亢。对着自己也如普通人一样寻常有礼。看起来颇是舒服。完全不像自己平日见到的少年一样,不是孤傲过头,就是谦卑过份。看着都不喜人。 本想在西京好好玩玩儿,跟陈宗泽做做同学的。可家里还是来人将自己抓回京城了。 京城好玩的事儿不少,很快,她也就将陈宗泽抛在了脑后的。不过前些时候,听人说起陈宗泽竟然来京读书了。被人一提陈宗泽的名字,般若心中又浮现出了这个如玉的少年。立时就想见见的。 但被侍剑劝住了,是啊,陈宗泽对自己可能不熟。这样贸贸然的去找,有点不大好。况且她也不确定陈宗泽还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于是也就没那么急迫了。 不过,这些时日,她还是时不时就来成贤街转转,看能不能遇到陈宗泽的。如果遇到了,不就是更有缘分么。 确实有缘,今天还真让自己遇到了。不光是遇到了,陈宗泽也没让自己失望,更是玉树临风。简直让人挪不开眼了。 般若他们一行人打马走后,王培指着他们的背影道:“宗泽,你认识方才那位姑娘?”别看般若今天做少年郎打扮,但女儿情态如此浓重,王培是眼瘸了才会认不出般若是个女子的。 宗泽答道:“也说不上认识。只不过之前在西京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王培也不以为意的叹道:“这姑娘的来头一看都不小。你看他身边的从人可真是精壮的格外不同呢。可不是一般人家才有的侍卫。” 这点宗泽尤为赞同,但看真如家已经很是煊赫了,但从真如话里不经意漏出的信息,对般若家也是多有恭谨的。能让安定侯家恭谨有加的,估计在大明朝也只有皇室了。所以,宗泽不管是从情感还是心理都是对般若敬而远之的。 抛开这段插曲,宗泽跟王培来到天下汇酒楼,好一顿痛饮。尽兴后,宗泽就辞了王培回到青竹巷。 见到儿子满身酒气的回来了。林淑芳又是好一通张罗醒酒汤之类的。其实这点儿酒对宗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可是见娘一片慈母心肠,也就由着她 分卷阅读267 去了。 宗泽进到堂屋,陈忠运已经在那儿坐着等他了。见他进来,陈忠运问道:“宗泽,你喝酒了。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可是清醒?” 宗泽笑道:“爹,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就是跟同窗少少的喝了两杯,无碍的。你说吧。” 陈忠运点头道:“你上次不是说让我打听房子的事儿吗?我还真打听了一处。在双桂街那边有一处三进的宅子要卖。是个离京致仕的京官儿要卖的。不过要价却要三万两。我没舍得下手。” 宗泽问道:“双桂巷?哪里好像大多是有品级的人住的。我现在不过是一介秀才,不知道能不能买的?” 听得宗泽说这话,陈忠运颇是不以为然:“那有什么,你下个月就考举人了。秀才功名不够格,举人功名难道还不行的么。这个事儿不操心。我问你的原因,一是不知道这个价儿是不是合适?二来,这宅子一买,基本上我们身上的现银也去了个七八分的,我们其它什么都还没置办呢。如果全部抛在房子上,怕也不好。所以我才犹豫。” 宗泽听得他爹对他进学之事如此有信心,颇是觉得,这次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得考个举人回来,不然,也对不起爹娘这份儿自信的。 宗泽想了想道:“京城的房价儿,地段不同,价钱差了老远,我也不太清楚的。这样,爹,你将详细地点儿说一下,我托人帮忙问问。他们家在京多年,对这些个肯定是门儿清的。” 陈忠运一听是这个理儿,赶紧将详细地点儿说了。让宗泽早点打听了来回自己。 说完房子大事儿,陈忠运又问起了宗泽的读书情况。知道这也是家里人最关心的地方,宗泽赶紧答道:“爹请放心。我们率性堂的月中大考昨日已经考完。虽成绩还没出来,儿子却是觉得必过的。爹不用担心。” 闻言,陈忠运点点头道:“这样就好。对于你读书的事儿,我一向是不担心的。八月就要乡试了,你可要准备好才是。”宗泽点头称是。 宗泽跟他爹说了一阵儿话后,他娘的醒酒汤也来了。宗泽不忍拂他娘的好意,只得勉力在没多少空隙的肚子里又灌了一大碗汤下去。 吃完这碗汤,感觉睁不起来了。林淑芳赶紧叫过丁全去将灶房烧的水提过来,让宗泽赶紧洗洗睡了。 好久都没这么爽快的睡过觉了。香甜一觉起来,宗泽颇是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吃过他娘细细准备过的早餐后。宗泽想起房子大事,赶紧手书一封,让丁全即刻送到安定侯府去,想法送到真如手中。 知道这是少爷的大事,丁全不敢怠慢,赶紧驱车来到安定侯府的后门。给了重重的红包,托了个人去将曹卫叫了出来。 听得报信的人说是丁全找他,曹卫一惊。这陈公子这边从未上门找过小姐,今儿个可是头一遭儿了,不知有什么事的。赶紧跟着人大步走了出来。 见到丁全,曹卫不及说什么,就匆匆抱了抱拳,问道:“丁兄弟,你今儿来找我。可是有事?” 丁全笑道:“是有事托曹大哥帮忙。”边说边拿出书信道:“曹大哥,这是我家少爷写的信。还请曹大哥帮忙转交给黄小姐。” 曹卫心道,看来真是有事了。赶紧接过书信,转身就要进去。见丁全也准备要走,曹卫赶紧叫住他:“丁兄弟请留步。我这就将信送进去。你稍等片刻。说不得我家小姐有事吩咐。” 丁全闻言,赶紧站定等在了那儿。曹卫拿着书信匆匆进到二门处,叫了看门的婆子,赶紧去将念西姑娘请出来。 这些个看门的婆子最是看人下菜的。稍稍不得脸的主子身边的人要传个什么话的,不给红包,是轻易叫不动的。不过,七小姐身边的人,那是另当别论的。看门婆子一看是七小姐跑外最得力的曹卫要找七小姐的贴身侍女念西,不敢耽搁,赶紧赔笑着起身通传去了。 听得婆子来报,说曹卫有急事找,正在逸云斋跟念西说话的真如,赶紧让念西出去看看。 念西快步出去,不多一会儿又气喘吁吁的回来。看她那气喘不已的样子,真如还道是有什么急事儿呢。待要问时,又发觉她脸上一脸莫名的笑意。 念西的这一番神情,将真如也搞的有点懵了。嗔怪的问道:“曹卫叫你究竟是何事?怎无故做这番姿态?” 念西嘿嘿一笑,方才递出手中的书信:“小姐,陈公子来信了。” 什么?宗泽来信了?真如嗔了念西一眼:“知道陈公子来信了,也不早点拿给我,这么慢吞吞的作甚。” 真如急急的接过书信打开,一看,真是宗泽找她。在一看信中内容,真如的心感觉都快化了。宗泽可真是有心呢,竟然现在就在置办房子的事儿。说是请她打听一下,看看是否满意。 真如甜笑着看完一遍,又准备再看一遍。这时忽又想起,宗泽马上要大考了。之前怕他分心,没敢打扰他。今日既然他遣人上门来了,那顺便送点心意过去才好。 于是真如赶紧问道:“是丁全送信过来的么?他还没走吧。我这边有东西让他带回去。” 念西见小姐一脸喜气的样子,看来,陈公子有好消息了。听得小姐问丁全,赶紧答道:“小姐放心,丁全曹卫已经留他等一等了。小姐有什么话或是东西让他带回去就是了。” 真如听了笑着一点头。想了想,该送些什么比较好呢。见自家小姐有点愣神,念西知道,小姐在想送什么好呢。 按戏文里来说,一般的闺阁小姐送意中人的东西,都是送些亲手绣的绣件儿、亲手做的吃食什么的。可是念西却是清楚的很,自家小姐这两样却是无一精的。 见真如有点为难,念西劝道:“小姐,我看,不如送点什么寓意好的玉佩摆件儿的过去?” 真如想想,这样也可以。宗泽不是马上要大比了么,那就送他蟾宫折桂的翡翠玉佩好了。于是,真如赶紧吩咐念西去将那玉佩装好。自己又赶紧快速手书一封,好让丁全带回去。 宗泽接到真如的回信,还有珍贵异常的翡翠玉佩。叹了口气,又收到真如的厚礼。可自己这么久以来,就只送个个银钗给她。看来日后,自己也得好好儿回一份礼才好。 以宗泽对女生的了解,就是再大大咧咧的女子,都对首饰有一种天然的爱好。就算不戴,收在那儿看着也很欢喜的。就算是真如,恐怕也是不例外的。等自己有空了,好好的画幅图,给真如再打件首饰才好了。 且不说宗泽的盘算。真如自接了宗泽的书信,要她去看看房子。想着这以后就可能是自己生活的地方呢,怎不上心。于是,真如赶紧找了借口,跑到双桂街去看房子了。 一来到这里,光看街面,真如就很喜欢。街道宽敞清静,马 分卷阅读268 车能畅通的出入,上街也方便的很。来到卖房子处,从门外可以影绰绰见到里面房屋重重。 真如今天仍然是着男装,可以大方的进去看看了。于是,真如就带着曹卫跟念西往宅子里走去。见得买主上门,管家赶紧迎上来,带着真如他们细细的看了一遍。 看完,真如还真满意。这房子很是齐整,庭院齐全,后院还有个小池塘,这夏日种些荷花什么的,也是一景。这房子全是青砖造就。女墙都是糯米加砂灰一层灰一层砖的砌起来的。且屋主人都走了,只留了个老管家在这里卖房呢。这样一来,买过来不用等人搬家,就可以改装修缮住人的了。 房子是满意了,真如又让曹卫去牙行还有熟人处去打听下,这房子要价三万两,贵不贵?很快,曹卫打听来的消息,都道这里地段好,这三万银子的要价还算是公道的。 听得这话,真如就想,看来三万两银子是不能少了。真如有点犯愁,不知道宗泽又没有这么多钱。她倒是有心想贴补一点,但是,以他对宗泽的了解肯定是不会接受的。 念西出主意道:“小姐,要不我看这样,我们就先出一半的银子给主人家。然后让他报一半的价钱给陈公子他们?” 真如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不行。”纸包不住火的,买卖房子这么大的事儿,还要去官府记档立契的,这怎么瞒的的住。一旦漏出来,更是伤人,还不如直接跟宗泽商议出银子呢。 真如稍稍想了想,没再纠结了。宗泽的脾性她还是清楚的,既然他能让她来看,恐怕是心有准备的。就算是不够,宗泽如果真想求助,他也必是会开口的。宗泽不是那中打肿脸充胖子之人,更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于是真如赶紧将打听来的消息给宗泽送过去了。不过,念西拿信出去时,真如特别交代:“宗泽现在正是国子监读书的最后几天了,恐怕是忙的不得了。我们不能为这个去打扰,让他分心的。你让曹卫直接将信送去青竹巷。” 念西接过信点点头,然后又走到桌边,让小丫头们将桌上准备送陈家的礼带上。见念西带着人要出去,真如又有点踌躇了。 叫住念西道:“你看,我置办的这些礼送去青竹巷,会不会太简薄了些?” 念西见自家小姐一脸讨好公婆怕不到位的小心样儿,忙笑道:“我的小姐。这些东西尽够了。这七七八八加起来都有百来两银子的。寻常人家送这么多礼,已经很惊人了。你要再加,恐怕陈太太他们也不敢收的。”听得念西之言。真如方定了定心。 不过,说到送礼的事,念西却一直是有成见的:“小姐,我看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你老是想着给陈太太他们送礼的。陈公子可从来没有给我们送过礼的。” 听得念西这话,真如斥道:“你懂什么?陈公子是有大抱负的。这些个家长里短的送礼事儿,他哪能想那么多。别得不说,你看我们家,来往送礼不都是女人家的事儿吗?哪有男人插手的。更何况,现在你让他到我家送礼来,怎么送?送给谁?” 被小姐这样一说,念西耷拉着脑袋不服气道:“就算不能送别人。那也该给小姐你送点什么吧。” 真如用手狠狠的点了点这个一心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丫头道:“你呀,你知道什么。他不送,自然有他不送的道理。行了,快别说那么多了,快让曹卫将信送去青竹巷。” 不管别人怎么说,在这点上,真如对宗泽却是很有信心的。她知道宗泽不送东西给她,一个可能读书太忙了,没想那么多;另一个最主要的恐怕是怕这样传递东西影响她的声誉。毕竟私相授受可是于礼法不合的。 而且,真如总是有种直觉,说不得宗泽得空了,又会亲自画了请人打就送她礼物的。想到这个,不能不说真如对宗泽还真是了解的。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 曹卫将信跟礼送到青竹巷。林淑芳看到礼,颇是诧异。这份儿礼也太厚了些儿。彩缎布匹什么的,少说也值个上百两的。 林淑芳赶紧推辞。曹卫却道,这是奉主人之命来送信顺便贺陈家乔迁之喜的。请她无论如何要收下。林淑芳无法,只得收下。 陈忠运一回来,林淑芳就赶紧迎上来,将今日有人送信以及送厚礼的事儿说了:“他爹。今天有宗泽朋友送信过来,还送了好多礼。却是连屋都没进,真是让人过意不去。” 陈忠运也有点奇怪,不多男人心思大的多,闻言,对林淑芳道:“你也别想太多。这总归是宗泽的朋友。这些儿人情他会料理好的。你就甭操那么多心了。哎,你是说来人有送信来的么?说什么了?” 林淑芳道:“哦,是说那房子的价钱使得。房子不错。说可以买得。”陈忠运听罢,点头道:“行,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找中人什么的。等宗泽一考上举人,我就去立契书。” 这些事儿,宗泽却是还不知道。他现在正在拼命读书呢。还有几天就国子监毕业了,最后关头,老师们又是重重的在课业上加码。 七月二十八,又是一次国子监祭酒主持的季考。这也是一次综合评分,可以说是毕业会考了。不过,因着前面的月中已经大考过一次了。这次就是正常的考了一天,题目当然还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不过,题量已经减少了好多。 七月二十九,成绩出来后。宗泽仍然是名列头等。七月三十,是宗泽国子监肆业之日。国子监祭酒对这次肆业的诸位学子最后进行了一番训示,勉励众人出去之后为国效力,早日成为国之栋梁。对即将参加大比的学子,鼓励祝愿他们能早日金榜题名。 而且还特别人性化的告诉即将参加大比的,住在国子监的学子们,在大比放榜前都可以住在国子监。对这点,宗泽是十分赞同,也是十分感念的。国子监这举动还真是有人情味儿。虽然宗泽自己不需要,但是,确有很多在京考试的学子是十分需要这个的。 该交待的都交待了,该训示的也都训示了,然后又给他们颁发了肆业官凭。拿到这个,宗泽是彻底放心了,他可以安心的在京考试了。 宗泽不需要再住在国子监等着考试了。宗泽收拾好行李,跟室友王培辞别。不除王培所料,这次他真的没有过率性堂的考试,还得继续在国子监读书。 王培叹道:“自我进国子监以来,可是换了好几任室友了。不过,还是跟宗泽你在一起,最为有益。宗泽你一路奋进,可叹为兄却是没有寸功啊。” 宗泽赶紧宽慰了几句,王培却也只是叹叹而已,多年的打击早就练就了一身铁壁了。转瞬就恢复过来,对着宗泽抱拳祝愿道:“为兄恭祝宗泽你此去步步高升,金榜题名。” 拜别昔日同学师长,宗泽回到青 分卷阅读269 竹巷。因着八月初九就要开始乡试了。陈忠运他们也跟现代所有考生之家一样。帮着屏蔽所有信息,一切都以儿子考试为主。宗泽又是万事不管的开始了闭门苦读,为着几日后的乡试做最后的准备。 第169章 八月开始大比,宗泽他们这些学子在拼命的最后冲刺;朝堂上下也是分外重视。此乃为国选才的大事,由不得人不重视。 今日大朝会时,礼部尚书陈德福就已奏报建文帝:“禀皇上,现乡试的一应人等已经全部到了所考之地,今年的乡试必将如期举行,请皇上放心。” 建文帝闻听点头,又训示一番。散朝后,回到乾清宫,又看了一会儿各地主考官的奏报。想着今年又能选出一批人才为国所用,心情大好。 当看到奏报,说今年国子监将会有好几百名学子参见顺天府乡试时。建文帝颇是为这人才济济一堂的感觉叫好。 说到国子监,建文帝想起一事,当日从国子监回来时,那陈宗泽的文章颇是惊人,宗室降等袭爵的事,这两年就要提上日程才好。嗯,那陈宗泽今年也要参加乡试,只望他不要让朕失望才好。 陈宗泽的文章如此的惊世震俗,当日从国子监刚一回到乾清宫,建文帝就命袁忠将装文章的匣子拿过来。 袁忠听得吩咐,赶紧将匣子捧了过来,躬身放在建文帝面前道:“皇上,这个匣子我一直盯着的。从国子监装好至现在无人打开过。皇上请过目。” 建文帝看到匣子,一挥手:“唔,朕知道了。退下吧。”袁忠闻言,连忙对着屋内伺候的人等一挥手,让他们退了出去,自己也退到门口处站定。 建文帝打开匣子,将陈宗泽的文章又拿出来看了一遍,虽是第二次再看,还是忍不住叹道:此子真是有胆魄,有远见。这宗室降等袭爵的事十分有必要的。 可此事虽对国家治理是十分有必要的,可是,却是侵犯了那些宗室的利益。这些宗室是不会容忍自己的既得利益受到侵犯的。因此,陈宗泽这文章现在绝对不能露出一点端倪出来。但凡有一点点风声传出去,估计那些宗室会疯狂的报复陈宗泽的。以陈宗泽目前的能力,是毫无自保之力的。 想到这里,建文帝拿起宗泽几人的文章放在烛台上烧了。看到建文帝的举动,袁忠眉毛微动,看来,日后,自己再见那陈宗泽之时,可真的要多释善意了。作为皇帝身边最贴身的太监,嘴巴紧也是最基本的素养。这事看在眼里,也就要烂在心里了。 建文帝这善意的一举,绝非偶然。建文帝是经过绝望的人,看着自己的亲人儿女一个个身死却无能为力。那种绝望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他当时多么希望有人能哪怕是伸出一点点援手也能挽救一二,可是没有,一个都没有。他也恨过,恨不能毁天灭地的恨过,但是,矫天之幸,他又重来一次了。 有时,遇到不顺心的,他也想狠狠的顺自己心意一把,但是,他克制了自己内心的魔鬼。他不可以这样。他能回来,这是上天的怜悯,上天体恤,他不能肆意抛洒这份儿恩德福分。 像陈宗泽这种寒门出身的学子,毫无根基,自己如果不回护一二,来自宗室的报复,恐怕他是没有招架之力的。他明白这种孤苦无依之感。所以,现在又不费什么力气,为何不顺手回护一下呢。何况,陈宗泽这种人也是自己目前自己最需要的,有能力、有才学,而又没有任何势力裹挟。 建文帝这贴心之举,宗泽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感况,然后又于考试一道,好好的对宗泽教导了一番:“科场一向是重首场,而首场又重首题。首题如何,直接关系到你是否取录的关键。因此,你万万要用心应对才是。” “当然了,首题要用心,其它更不能马虎,不然,岂不更是可惜?首题一般是四书文,此乃定式。但,随后的五经题,你也不可疏忽。正所谓四书文定名份,五经题定座次,这些都不可轻忽。你可知晓?”王进士谆谆教导道。 宗泽诺诺连声的听着,接着王进士又跟宗泽说了考场内的注意事项,这首当其冲的就是要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对这点,宗泽是深以为然的。如果身体不好了,考试那肯定是大打折扣的。 接着王进士又对宗泽说道:“顺天府今年的的主考官是翰林院学士王景,跟翰林院侍读学士胡方二人。五月圣上已经对他们二人赐过宴了。这个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宗泽答道:“是的,在国子监时,老师已经说过了。主考官乃是王景王学士,副主考官乃是胡方胡学士。” “嗯,他们两人乃是主考官。此外还有同考官……”王进士一一道来。 今年的同考官一共有五人,乃是 分卷阅读270 翰林侍读学士詹同、弘文馆学士李稼、弘文馆学士邵风、尚宝丞吴前、国史编修宋潜。 主考官负责统领同考官出题,以及评阅整科三场考试的所有试卷,掌握考生的去取权。可谓是对考生的前途拥有生杀大权。 同考官就是负责评阅某经试卷的考官,也就是《诗经》、《尚书》、《易经》、《春秋》、《礼记》这五经各由一名相应本经出身的同考官负责评阅;因是按经分房阅卷,故又称作房考官。 这些,宗泽虽是之前听说了一些,但到底不如王进士说的详尽。只听王进士又道:“乡试考官众多,按职责来分,又可分为帘内官跟帘外官。主考官跟同考官为帘内官。在贡院之中,考官与执事官是严格分隔开来的。考官评卷在帘以内,故称帘内官。” “帘外官,就是负责贡院考务和供给的各种执事官,包括提调官、监临官、监试官、印卷官、收掌试卷官、受卷官、弥封官、誊录官、读读官、巡绰官、搜检官、供给官等。这些皆在帘以外,故称帘外官。自帘以内,考试官主之;自帘以外,监试官主之;而提调官则兼总内外尔。”说起考试来,王进士滔滔不绝。 考试之事告一段落后,王进士又问道:“听闻圣上前不久去到国子监了。我可是听闻你当日在圣上面前是大放光彩。可有此事?” 宗泽欠身答道:“学生正要禀明老师知道呢。当日圣上去到国子监,学生确有在圣上面前表现一二的。”接着宗泽就将当日皇上考他们的事一一道来,只隐去了自己写的要对宗室降等袭爵的事。 王进士听完点头道:“嗯,你能御前奏对都能崭露头角。说明你功底是够了。这次考试,功底够了,就要看你运气如何了。别怪为师在这儿说些与读书无关之事,须知,有时不光是功底,就是运气也是很重要的。” 宗泽对此很是赞同,有时一些事,确实是实力跟运气二者缺一不可的。历史上那种空有才学却无运气的比比皆是,比如孟浩然、比如柳永。 老师教导的差不多了,宗泽也见机将自己平日疑惑的一些考试问题赶紧请教了老师。王进士也一一按经验解答。 时近中午,出来进去几趟的陈忠运,见师徒俩的话好像说的差不离儿了。赶紧让丁全跑了一趟五味楼,要了一桌上等席面并一桌二等席面回来。 待席面送到了,陈忠运亲自去请王进士用饭。王进士闻言,看看外面:“哈哈,这一番话说的可是有些时候了。都到饭点儿了。嗯,行,我也是有点饿了。让人摆上来吧。” 陈忠运连忙吩咐伙计将席面摆好。那边丁全也陪着王进士带来的人在厢房吃酒。 看到摆在桌上的这席面,王进士笑道:“陈老弟你也太客气了。我今日家来,家常招待即可,缘何如此破费?” 陈忠运笑道:“先生来了,哪能家常招待。先生对我家宗泽这样费心劳力的,请一杯水酒还不应该么?” 王进士闻言笑笑,不再客气。对宗泽道:“宗泽你也坐下吧,为师今天跟你好好喝上两杯。” 宗泽赶紧拱手谢了,坐在了下首。王进士果然率先举起酒杯:“宗泽,这杯酒为师祝愿你今年桂榜题名,来年杏榜高中。” 宗泽赶紧起身谢过,方又坐下,欠身喝了这杯老师的祝酒。王进士祝过三杯酒后,就不允宗泽再喝了。宗泽知是老师好意。赶紧听命放下酒杯。 见王进士给儿子祝了好几杯酒。自家还没回敬呢。赶紧又敬了王进士几杯酒。王进士也欣然领受。喝过几杯后,王进士放下酒杯不再喝了。陈忠运也知王进士年事已高,不可多喝,遂也不再多劝酒,从而又劝了一阵菜。 一时饭毕,林淑芳又端过茶来。饮了一盏茶,又叮嘱了宗泽一阵后,王进士也就起身告辞了。宗泽一路将老师送到巷子口,看着老师的马车远去,才又转来。 今日已经是八月初六了,老师今日前来,也算是给宗泽这么久的苦读做了个注脚。宗泽想了想,马上要考试了,可不得先看看考场情况么。于是决定明日去到顺天府贡院外面看看去。 对于此点,陈忠运很是赞同。准备亲跑一趟车马行,雇了明日去贡院的车才好。宗泽见他爹要去车马行,连忙提醒道:“爹,要不,你干脆在车马行租个车马好了。这些天我们一直要用的,不如直接租了来,让丁全赶车好了。丁全学过赶车的。” 听得儿子说租车马,陈忠运连连点头同意:“嗯,这样好。我们直接将车租过来,自己跑也方便。左不过是多花几两银子的事。” 说到这里,陈忠运又想到:“现在是来不及了。等宗泽你考完,我就去置办一套车马好了。出来进去的也方便些。”对于自家买车马的事,宗泽很是赞同。 宗泽想了想道:“爹你先不急,要不,我给西京那边去封书信吧。让他们送今年例银来时,顺道带匹好马来。” 陈忠运却是不甚赞同:“西京离燕京这么远,千里迢迢的运一匹马来,豆腐都盘成肉价钱,可是不划算的。就在这儿买了好了。” 宗泽也知他爹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有点不甘心:“我倒也不是担心别的。主要是想着在京城买马,贵不说,怕也不容易买到什么好的。不如这样,我们让他们多带几匹上京来。到时也好转手赚些钱。” 陈忠运道:“你说的这个也行,但就是太久了些,你考上举人后出入也不能如现在这般随便的。也怨我先前没想到这些。还是先买吧。你说的西京运马来的事,也写信去说。等我有空了,也去打听打听买主,说不得,又能做上一桩生意呢。” 听得他爹都想到做生意上了,宗泽不禁莞尔。在京城做骡马生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不过,他们家这样小打小闹弄个几匹什么的,想来也无碍。宗泽不再纠结这个。他要赶紧去看书了。 第二天,宗泽几人果然乘车来到顺天府贡院外勘察。 顺天府贡院原是元代礼部衙门,尔后改为贡院的。这是一坐坐北朝南的三进院落。大门五楹对开,这大门也就是第一龙门。上面高悬着三块牌匾,东首那块牌匾上写着“明经取士”;中间高悬着的那块儿上面上书四个大字“开天文运”;西首牌匾上则是“为国求贤”。 现在大门都是关着的,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传说里面还有一颗叫文昌槐的元代古槐,相传是文王射斗牛的地方。宗泽很是好奇。不过,现在是见不到了。想来后日是能一见的。 宗泽在贡院外逡巡了一番,观察了一番地形,丁全也熟悉了一趟车马路线。大家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刚回到家中,林淑芳就迎到了出来。急急的问道:“怎样,今天可有打听好地儿?” 宗泽笑着安抚 分卷阅读271 道:“娘不用紧张,我们都看过了。知道路的。”林淑芳点头道:“嗯,那就好。” 宗泽回到家还是一头扎进房里看书。不管这最后关头还有没有用,他都必须让自己处于一种读书学习的状态之中,这样,后日考试才感觉衔接的自然不生疏。 不过,读是读,这两天,宗泽确也不再熬夜了。读到黄昏时分,他也就停了下来。 感觉蜷缩在家里读了半天的书有点累了,宗泽就来到院子里走动了起来。见儿子又在转圈圈。林淑芳一边在灶房张罗饭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宗泽说着话儿。 说着,说着,就说到房子上的事儿,宗泽也想起来了:“娘,上次我托人打听房价的事儿。你们可有收到信儿?我这些时候忙着读书考试,差点给混忘了。” 林淑芳一听,也赶紧道:“啊,你说这事儿。原本是要跟你说的,但你爹怕你分心。就没说,他说等他都跑好了,再告诉你也一样。你那朋友早就回信了,说这房子买来使得的,价钱也合适,可以买的。” 宗泽闻言点点头,心道,真如可真是细心,怕自己分心,就直接将信送来家里了。看来,等这次考试毕,可得好好儿得谢谢她才是。 林淑芳将晚饭摆到桌上,一家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说起话来。现在说话的话题,当然是离不开宗泽后日考试的。 林淑芳对宗泽道:“你后日穿的衣衫我都给你备好了。八月,也有点秋凉了,我给你准备了两件厚缎单衣,想来是够了。其它吃食什么的,你说带不进去,我也就没准备。不过,你自己的砚台跟笔可是要准备好。不然去到里面,要是坏了,可真是麻烦。” 宗泽答道:“娘请放心。我考试也是考老了的。这些我都准备好了。不必担心。” 接着宗泽又道:“明日我是不早起了,我想睡晚点儿再起。娘,要是我明日睡晚了,你不必担心。” 林淑芳连连点头:“很是,很是,你得多歇息才是。后日可是要在贡院里连考几天的呢。明日你放心睡,我不打扰你的。明日让丁全送我去趟报恩寺,你跟你爹就在家里。” 对宗泽说完这个,林淑芳又对丁全道:“明日我们早点走,争取中午时分就回来。宗泽后日要考试呢,我明日还得给宗泽做点好吃的才行。” 知道他娘肯定是为自己后日考试上山求菩萨去了。宗泽也不再多问,而是叮嘱丁全明日小心伺候。吩咐将丁原也带上,有个什么也好跑跑腿。丁全两兄弟连忙诺诺连声的答应着。 第二天,宗泽果然不再早起,而是酣睡一场。林淑芳却是卯时就带着丁全往报恩寺去了。今日去到报恩寺的人格外多。越是临近报恩寺,人越多。及至后面,马车都走不动了。 林淑芳急得不行,她还想今天早点回去给宗泽做饭,准备东西呢。等了一阵儿,还是不见马车动,林淑芳就催丁全去打听一下。 丁全打听了一下,说是前面好像有马车卡在了路中间,挡了一大片的车呢。林淑芳着急,就下了车来,准备走路去。 丁全赶紧拦住道:“太太,这去报恩寺还有十来里路的呢。你这样走,那得走多久的。那不得耽误更多时候的。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通了。” 想想也是,只得等着了。她又不愿立时回车上,就在路边站着看了一会儿马车走动的情形。 正看着呢,这时,后面过来了几个人。经过林淑芳时,只听那为首的少年郎正对着随从说道:“我们过去看看,曹卫,你力气大,看能不能帮着将石头挪开,帮着将车抬起来……” 林淑芳听得心头一喜,看来,有人去帮忙了,说不得一会儿就通了。想着多个人也多份儿力,于是,林淑芳正要叫丁全也去帮忙时。那刚刚被少年叫曹卫的人已经对着丁全叫道:“丁全!丁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听得人唤他,丁全打眼一看,原来是曹卫他们。丁全赶紧上前拱手道:“黄公子,曹大哥。你们这是去哪里?” 曹卫道:“我们今儿个准备去报恩寺上香。被堵在这里了。听说前面有马车卡住了,我们准备去前面帮帮忙。你今天也去报恩寺上香?” 丁全答道:“是啊。我家少爷明天就要大比了。我家太太今儿个也去报恩寺祈福,我就伺候着跟来了。” 曹卫跟着的少年郎,不用说也知道是真如了。听得丁全说,伺候他家太太去上香,再看站在一旁的那中年美妇,眉目之间跟宗泽很是相像。这不用猜也知道是宗泽的母亲陈太太了。 真如呆了一呆,不知道,这是拜见好呢,还是不拜见的好。正在踌躇间,林淑芳却是认出了曹卫:“这位兄台就是当日去我家送信的曹兄弟?” 曹卫见陈太太问他,赶紧一抱拳道:“正是在下。曹卫拜见陈太太。” 林淑芳对他点头一笑,看向真如问曹卫道:“这位想来就是王公子了?”林淑芳为何问出王公子,那是因为当日,曹卫去陈家送信时,报的就是真如母亲的姓。真如母亲姓王,所以他报的就是王公子了。 曹卫犹豫了下,连忙点头答道:“回陈太太,这位正是我家公子。” 林淑芳立马笑着对真如道:“王公子,今儿可真是巧了。上次多谢你了,劳烦你送信不说,还破费了那许多东西。可是让人过意不去。” 真如一下傻在了当场,她要如何做才好? 第17o章 真如傻了半天,当日就是怕说出姓黄,日后自己要是进门了,那不是一下就猜到了的么。所以才让人报了王公子。 可今日已经见到了宗泽的母亲,也是自己日后的婆婆。难不成还将错就错?不行,今天自己只是换了个装束而已,又没变脸。日后见面了,不是一下就知道了么? 今天自己要是不坦诚以待,怕是日后婆婆会对自己有成见。真如电光石火的想了下。算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今日还是说自己的真名吧。 其实,真如不用想那么多的。从一开始她都漏了陷儿的。日后,曹卫肯定会跟着她一起陪嫁过来的。可她当日是让曹卫来送信的。他日一进门,陈家人不都知道了的么。 真如想好后,赶紧上前对着林淑芳一揖:“陈伯母,在下黄真如。给陈伯母见礼了。” 林淑芳一听,讶异道:“你姓黄?不是姓王?”真如又是一礼:“惭愧,真如在外行走时,有时会借用家母的名姓。真如本姓黄。当日对您多有欺瞒,还请恕罪。” 林淑芳听得真如这样讲,惊疑的稍稍一打量,终于明白自己先前的奇怪感觉是哪来的了。这孩子,说话的声音根本不是男子的声音,这声音太清太脆了。再一看她的脖子,也没喉结啥的。林淑芳明白了, 分卷阅读272 这是个女孩子。 林淑芳心中起疑。莫非她跟宗泽……?肯定是的。要不然,她当日遣人上门时就不会假名了。想不到宗泽竟然也有意中人了?林淑芳心情瞬间好的飞。 先前是看别人家的孩子,现在再看真如那就是看儿媳妇的眼光了。嗯,这姑娘不错,身材高挑,胖瘦适中,不是那种风一吹就倒的瘦美人。最主要的是这姑娘落落大方的神态讨人喜欢。 林淑芳原待是要问下真如的来历的。但想着,这姑娘在自己面前不甚自在的样子,想来也是知道自己是宗泽的母亲了。想人家一个姑娘家,自己再要究根追底的。恐怕不大好,等日后问宗泽也一样。 林淑芳知道自己再看着人家,恐怕让人难为情了。赶紧笑笑道:“你这孩子也忒多礼了。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你不是说有事,黄公子有事就先请吧。” 听得林淑芳之言,真如如蒙大赦,赶紧匆匆一抱拳:“伯母,真如告退了。” 带着人走开的真如,真是满头滴汗的架势,跟着她的念西更想哭。这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婆婆的。可是,可是,小姐一身男装。这换了哪个婆婆也会觉得不喜的呀。完了完了,这要是赵嬷嬷知道了,肯定得撕了自己。 真如一行人来到马车被卡的地方。原来是山边有落石,刚好砸在了马车的车轴上,动不了了。前面的路面也被落石堵住了。所以就卡在了这里。 真如吩咐人赶紧将落石搬到一边,将被卡的马车弄起来,拖到前面宽敞处。这样一整,路就通了。真如在前认真的忙碌着,跟过来的林淑芳看着她那指挥若定的样子,很是喜欢。这姑娘好啊,宗泽就需要这样大气的姑娘配着才好。 路通了。林淑芳急急的赶到报恩寺,挨个殿都磕了一遍头,每个功德箱都添了香油钱。方才心满意足的下了山。 真如特意赶在今天来上香,也是为了给宗泽考试祈福的。不曾想却在路上遇到宗泽母亲。未免上山后再遇上。真如特地让人将车赶慢点。这一招还挺有用的,上山后还真没遇上。 林淑芳急急赶回家,虽未赶上给宗泽他们做午饭的,但也只不过才午后过了一点。林淑芳回到家,就急急的要给宗泽他们做饭。宗泽拦住她道:“娘,你别忙活了,我跟爹已经出去吃过了。我们今天去五味楼吃的。” 听得宗泽两爷儿跑到外面去吃了,林淑芳嗔道:“真是会偷懒得。还特特的跑到外面去吃。行,吃了就好。我晚上再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宗泽赶紧捧场道:“娘,那你得多做点儿好吃的才行。儿子明天过后,可是要在贡院呆上几天的呢。估计是吃不好的。” 林淑芳听了,有是高兴又是忧心道:“是啊,这几天你可是有得熬的。娘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啊。我现在就去,早点做,多弄几样才好。” 林淑芳边往外走,边问宗泽道:“你爹呢。怎你一个人在家的。”宗泽道:“爹有点事出去了,过会儿就回来了。”见他娘一脸心事的样子,宗泽紧跟着又问道:“娘,你急着找爹有事么?” 林淑芳赶紧摇头道:“没事。我就随口一问。”说着,林淑芳就急急的往灶房走去。宗泽待要跟过来帮忙。林淑芳推他道:“你今天不看书了么?要是不看书,你就多歇息一下。我这儿有丁全哥俩帮忙呢。你快进去吧。” 宗泽也不推辞,果真进屋拿起书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睡下了。林淑芳见宗泽进去了,教过丁全两兄弟到灶房帮忙。 几个人走进灶房,林淑芳就对丁全两兄弟再三叮咛道:“方才在路上时,我都给你们说过了,今日遇到黄姑娘的事,千万不能让少爷知道了。现在,我再跟你们好好说说。这事儿绝对不能让少爷知道了。绝对不能让他分心的。你们可记住了?!” 丁全两兄弟赶紧连连保证,一定不告诉少爷。林淑芳看着他们二人,难得的放下了脸,严厉的道:“你们知道就好。现在一切都以少爷考试为主。但凡我有发现你们漏出,让少爷不安。我可就不敢再留你们了。”丁全两兄弟赶紧诺诺连声的道不敢。 不一会儿,陈忠运也回来了。刚到门口,就唤:“孩他娘。你们回来了?在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一径说,一径大步走进了灶房。 见他进来,林淑芳望着他笑笑:“你回来了?”接着一转头,对丁全两兄弟道:“这里不用你们了。你们先出去吧。记得我刚才说的话。” 丁全点这头,正要答话,丁原已是大声答道:“太太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少爷知道的。” 陈忠运听得有点莫名其妙,见丁全他们出去后,好奇的问林淑芳道:“什么事这么神神怪怪的,还不能让宗泽知道的?” 林淑芳对着他一招手,见陈忠运凑过来了,方才压地声音,神秘的道:“他爹,你知道我今日去上香,在路上遇到谁了?” 见她一脸神秘的不行的样子,陈忠运的好奇心被勾的很深:“遇到谁了?让你这么有劲儿的。” 林淑芳一脸笑意的道:“你还记得前些时候让人传信来,说双桂巷的房子可以买的事了吧。”陈忠运点头道:“我知道啊。这个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淑芳笑道:“传信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你知道当日传信的是谁么?”不待陈忠运问话,林淑芳已经自问自答道:“当日传信来的人说是王公子。可我今日遇到的却是黄公子,其实呢,这王公子黄公子都是同一个人。而且啊,这黄公子可不是真的黄公子。她是乔装打扮的呢。” “啊,你是说宗泽那朋友是个姑娘。”陈忠运一脸惊讶的凑上前问道。 林淑芳点点头:“真是个姑娘。我跟你说啊,这姑娘我真喜欢,人长的大方漂亮,做事又能干的很。”林淑芳赶紧将今天遇到真如事儿详细的跟陈忠运说了一遍。末了又加重语气道:“我看啊,这姑娘八成是对我们宗泽有意。你没见她当时见到我时的那神情哟……” 陈忠运听了,呆了一会儿,复又一甩头,摇头笑道:“想不到我们宗泽也长大了。嘿嘿,都能自己找老婆了。不过,他娘,宗泽明天就要考试了。这事儿可不能让他知道了。免得他难为情,分心了就不好了。” 林淑芳嗔了他一眼道:“这还用你说。我在宗泽面前可是什么都没露的。等你回来,这不,我才说给你听的。就是丁全丁原他们,我也是认真的警告过了,让他们一定不能让少爷知道了。” “我跟你说啊,这姑娘一看来历就不小。难怪宗泽前些时候,突然说是要买房。估计就是为娶人家姑娘做准备的。还让人家帮忙看房子。哎,我说他爹,这黄姑娘既然让人来传话,说这房子可以买。那她肯定也是相中了。他爹,这事儿你可 分卷阅读273 得赶紧去定下来。不然,怕宗泽在那姑娘面前丢份儿。”林淑芳一气儿又说到了宗泽娶亲婚房的事儿去了。 陈忠运连连点头道:“嗯,等宗泽一放榜,我就去将这事儿定下来。可不能让儿子没脸。”陈忠运两口子知道儿子跟个姑娘可能私定终生的事儿,不但没有生气,还使劲儿的张罗。 在礼教之大妨如此严密的当下,不能不说宗泽跟真如都是幸运的。不然,换个人,估计今天看到真如女扮男装在外抛头露面的做事,估计先就不喜了。哪会列入儿媳候选名单里呢。 真如现在就在担心这事儿。真如回想今日遇到准婆婆的这一幕,想着这个,就恨不能一直埋在被子里不起来。 今日,看那陈太太看自己的眼神,估计她已经猜到了自己是女儿身。这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害怕陈太太猜到自己跟宗泽的关系了。 其实是真如多虑了,这事儿不用怎么猜就能猜到的。女扮男装又特意给陈家送信不说还送厚礼。除了关系匪浅,还能做何解释呢。 见自家小姐鹌鹑了一路,一脸无脸见人的衰样儿。念西既好笑又担心。她也怕陈太太不喜啊。在这孝字大如天的当下,如果对方母亲不喜,基本上也就是悲剧收场了。 念西担忧了一路,回去想了半天还是忐忑不安。最后一咬牙,算了,挨骂就骂吧。总是要找个有经验的人说说才能放心的。 于是,念西麻着胆子将小姐路遇陈宗泽母亲的事跟赵嬷嬷讲了。赵嬷嬷一听,气的狠敲了几下念西。骂道:“你这丫头,不好好的劝着小姐,还跟着一起胡闹。看看,这下好了。直接就撞到人家母亲身上了。你说说你们,要给那陈宗泽祈福,让我去不就行了。我可是捐了个香油灯在报恩寺的呢。” 念西一听,好奇心顿起:“嬷嬷,你给谁祈福啊。”赵嬷嬷没好气的又敲了两下念西:“你操这么多心干嘛。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念西耷拉着脑袋道:“嬷嬷,我不是看小姐担忧的不行,有不知道怎样宽解。嬷嬷,你见多识广,这事儿帮忙拿个主意吧。先将小姐劝好了,过后,嬷嬷想怎么罚我,我都受着。” 赵嬷嬷也心疼真如,见念西又再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你将今天这事儿再详细跟我说一遍。最主要的事陈太太见到小姐的神情。”于是念西又细细的将这事儿再说了一遍。 赵嬷嬷认真的听完,想了一阵道:“听你说的陈太太这神情举动。想来是猜到了。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是无碍的。这陈太太想必也是心善之人。不然,她今日肯定是要好好盘问一番你们的。可她不但没有问,还主动给小姐解围了。可真是心慈。想来也是个好相处的。” 说完,赵嬷嬷长出一口气道:“你就将这话传给小姐知道吧。我去了,怕小姐更不自在。估计那陈宗泽之前也跟她说过陈太太的事儿。你将这话说给如姐儿听。她自会明白是否的。” 念西闻言,想想好像有道理。赶紧去将这话说给真如听。听得念西之言,真如真是如饮甘露, 真如一联想之前宗泽对她说过的陈太太的事儿。现在想来,就是念西说的这样儿。陈太太可真是温柔又善解人意。 一时间,真如的忐忑之心下去了不少。不顾自己早上已经去佛寺求过了。赶紧又忙着给宗泽祈福去了。黄昏,给祖母请过安后,又偷溜进祖母的小佛堂上了一炷香,祝祷了一阵子方才离去。 真如他们这边的官司,宗泽却是一概不知。虽是初九考试,但是,因着考生众多,实际上是从初八晚上子时就要开始入场的。 宗泽知道今晚就要去贡院的,宗泽今天就稍稍的翻了翻书,基本上是睡了一整天。傍晚吃过饭后,又继续美美的睡过一觉,子时初就起床往贡院赶去。 这次秋闱一共三场,为试九天。三场分别是农历八月初九日、十二日、十五日,每场三天。明天是八月初九日,乃是第一场正场。 这次要连考九天,除了笔砚以外,其它一律不准带进去。因此,今天除了随身衣物外,宗泽也就拿了多多的碎银子。预备东西要是不够,进了贡院再行买点。 今天的顺天府贡院真是灯火辉煌如白昼,到处都是亮堂堂的一片。 宗泽到时,时间刚好。贡院门口搜检的军士已开始搜检放人进去了。于是宗泽到了就排队等搜检。这次对于夹带的惩治更是严格,一经发现,是直接送刑部严办的。 这次跟之前的考试搜检有过之而无不及。所有衣衫全部解开一一搜查,鞋袜也一律脱掉让人查看。搜子搜过后,高声唱道:“搜过!”才放行。 于是宗泽他们又一次感受到了狼狈,一手拿笔砚,一手拿鞋袜;衣衫尽开的进了第一龙门。 宗泽狼狈的进了第一龙门,军士让他们一队百人的站好等着进二门。 二门也是五楹,宗泽他们忙乱的收拾衣衫,二门口有有司站着唱名。又有搜检官再一次核对身份与官凭,旁边的军士再一次搜检。 宗泽头上滴汗的想,又要解开一遍,早知道,就先不扣衣衫了。不过也就是这样想想而已,要真是坦胸露肚的跟搜检官见面,那也太有辱斯文了。 进了二门后,这次再一次被军士吆喝着集合等待。宗泽他们匆忙的收拾完后,就被人催着这往前走去。二门前面就是五魁祠,过了五魁祠就是明远楼。 明远楼上设有大鼓,当考题发下来后,就以鼓声为号。接着,宗泽看到了明远楼前那传说中的文昌槐。只见此槐根部生在路东,主干弯曲向西,所以树冠也理所当然的呈现在路西边;整个槐树的长势如同卧龙。相传此槐跟考生的文运相关。因此,路过的考生都会顶礼膜拜。宗泽也不能免俗,很是虔诚的拜了一拜这文昌槐,才继续往前走去。 走过明远楼就是致公堂了,这次所有的帘内官将在此地办公。按理,考生是要拜见主考官的。可是考生众多,当然不可能一一拜见了。有司就引着宗泽他们在致公堂外拱手一揖即过。 差役带着宗泽他们继续往前走去,过了致公堂就是第二龙门了。第二龙门也称为内龙门,军士吆喝着宗泽他们赶紧进入内龙门。 一进门,门内东西两侧就是号棚。到一排排灯笼挂在号棚之间的小巷子里,灯火辉煌一片。宗泽看到这一列列壮观的号棚,真是人未考,心先澎湃。 之前就听说过,顺天府贡院十分之大,足有**千间的。现在看来,真是诚不欺我也。宗泽稍稍打量了一下,就有差役吆喝着他们往自己的号棚而去。 宗泽这次是在天字十六号,号棚靠前,很是好找。天字号这一排号舍足有上百间,围墙跟号舍间有个小巷子供人出入,巷子口是一道门。宗泽他们同 分卷阅读274 在这一排天字号舍的考生,被称为同考生。宗泽进到门里,拿着自己的座号,往号棚走去。 宗泽找到自己的号棚,刚一进到号棚,借着灯火就看到里面已经放了一个炭盆,案上已经放了两支蜡烛两块儿墨,旁边还有两床被褥。看来,这就是贡院发给自己的用度了。 宗泽的号棚靠前,找到的比别人快多了。宗泽将笔砚摆好,坐定后,后面还有人不停的往里走着。 卯时才开考,现在时候还早。宗泽有时间好好观察这木结构的号棚,只见这号棚约莫不过深四尺、宽三尺、高六尺左右。 先前他们进来时,差役给他们解说过,说他们晚上也会在号棚里休息的。宗泽还有点奇怪,这号棚如此之小,也没有放床的地儿,要如何休息? 宗泽准备研究一下。既然说晚上在此休息,观察这号舍,可能的也就只有桌和凳了。 宗泽站起来看了看,这桌子跟凳子都是一样的木板,再看东西两墙离地一至二尺之间有上下两层砖缝。这样一来,桌子跟凳子这两块儿木板就可以上下移动,就可以拼在一起权做木床了。弄明白了,宗泽松了口气,赶紧将被褥铺起来,准备加紧再睡上一觉,不然怕明天没精神。 宗泽刚准备停当,就见外面来了两个差役吆喝了一通,又去各个号棚巡视了一番,见天字号舍的考生全部到齐。又走回天字号棚前面的巷道口的门上,将宗泽他们的号棚在外锁了。 宗泽没有惊诧,考生进入号棚就落锁,这是规矩,这也叫锁院贡试。他们天字号的上百名同考生将会在这里呆上三天两夜,当然了,如果要加上今夜,那就是三天三夜的。八月十二、八月十五的考场他们还要重新进行调配,到时还要另行分配号舍的。 其实不光是号棚落锁。这次考试真是监视森严,护卫重重。他们刚才进来时,在外已经看贡院四周都已经用荆棘圈了起来。且不光是外围墙,这贡院除了外围墙还有一个内围墙,这两层围墙都会用荆棘覆盖起来的。所以这又叫荆棘贡试。 除了这些,贡院东、南、西、北各有一座瞭望塔,考生的活动都在监视之中。更有各号棚之间不停巡逻的差役来回巡视监看。真可谓是全方位的监考。 宗泽白天睡多了,现在躺在这儿好一会儿也未能入睡。睡不着,就难免想东想西的,想着方才进来时看到的蜡烛还有炭盆;还有这号棚也是木结构的,这贡院里可有几千间号棚。这万一要是失火了,那可不得了。 历史上可是发生过多次贡院着火的事儿。最为惨烈的一次,就是一次烧死了九十多个考生。那可真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啊。 这一想更睡不着了,宗泽甩甩头,赶紧不再想这惨状。而是在心里下了个决心,等自己日后真能进入朝堂了,一定得说服皇上,对这贡院好好改造一番才行。 不能再多想了,宗泽赶紧背起书来,以期让自己赶紧平静下来,早点入睡。背书这方法,一向是屡试不爽的。宗泽真也就很快睡了。 不过,感觉睡了没多一会儿。宗泽就被一阵锣声惊醒。原来是差役叫起床吃饭了。宗泽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将号棚恢复到上桌下凳的原样。然后等着差役开了巷道口的门锁。 差役一开锁,宗泽就急急的跑到巷道上站定,跟着众人一起在差役的监看下,去解决人生大事去了。诸事准备了一番后,时候也就差不多了,考试时间到了。 卯时一刻开考。很快,明远楼的鼓声响起。宗泽知道,开考了! 第171章 听得明远楼的鼓声响起,宗泽知道,这是第一题下来了。 今天是首场考试的正场,这次首场考试考《四书》文三道;《五经》题各四道,五经题考生们只要选自己的本经作答即可。 首场首题,尤为重要。宗泽摩拳擦掌的等着。首场首题,不说考官们重视,就是对考生的心理,那也是具有很大作用的。第一题顺了,后面心理上也会好很多。 很快,号舍的巷道门被打开。接着就有巡绰举着考题板满号舍游走;还有就是,为怕那些近视之人看不见考题,另有一小吏在旁大声读着考题。 听着这题,宗泽脑袋晕了一晕,首题题目是“十尺汤”。这是个什么鬼?宗泽懵了一懵,心中暗骂,不是说乡试不怎么出截搭题的么,怎么今天开篇就是一道截搭题? 骂归骂,题还是要做的。宗泽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了想。首题乃是四书文,此乃毋庸置疑的。虽说这个“十尺汤”是个截搭题,但截搭题一般都不会离的太远,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想想。什么文章里这个几个离得比较近,又能说出意思的。 宗泽快速的在脑里将《四书》翻了一遍。想到了!这应该是《孟子告子》中的《曹交章里》的内容,原文是“交闻文王十尺,汤九尺,今交九尺四寸以长,食粟而已,如何则可?” 这个讲的是一个叫曹交的人问孟子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尧舜?孟子说是。但曹交却反驳说:“我听说文王身高一丈,汤身高九尺,如今我身高九尺四寸多,却只会吃饭罢了,要怎样做才行呢?”然后孟子就回答了,说外在不重要,主要是看人如何做了。 没错,就是这个里面的内容。确定了考题的内容,其它的就好办了。制艺是宗泽的长项,只要知道考题的意思,一切都好说了。 宗泽在脑里构思了一番,如何破题承题等。想好后,就开始下笔了。三天做七篇文章,这个对宗泽来说,题量当然不是问题,问题是要怎样出彩才行。 宗泽正在打草稿呢,只见号舍里有好些人跑到巷道里找人商议题目了。 宗泽对此没有惊诧。之前他都听说过,贡院虽然管夹带、作弊很严。而且号棚会上锁。可是,同一个字号的号棚一上锁后,除了巡绰官偶尔会来外,其它时候根本就没人回来。这样一来,上百人的同住一个字号的号舍里面就会自成一个小天地。同在一个号舍的考生叫同号生。 有很多人,可能就会跟同号舍的人探讨考题。如果两个水平想当的人在一起探讨,那就是一番佳谈,历史上最著名的就是袁了凡跟同号生常仰坡两人对当时的考题“子贡问士”的探讨。后两人果然一同中式。袁了凡后来在公开场合多次自得的提及此事,认为他跟常仰坡两人乃是正常探讨,从不认为是作弊。 他们这还不算什么,还有那生病的,别人代做完成的。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李鸿章了。李鸿章当日会试时在考场中生病,题不能做完。还是一个叫杨延俊的同号生帮他代笔才得以中式的。这些当然可以称做是佳话。 可是,对于两个水平相差极大的人来说,就 分卷阅读275 是毋庸置疑的作弊了。其中以此作弊的也不知凡几。 宗泽对眼前那些互相走动探讨的人,熟视无睹。既不阻拦,也不合流。自顾自做自己的。 今天这截搭题是难住了不少人,好些人凑在一起议论纷纷。这时有人见到宗泽已经在下笔写了。颇是惊讶,这人这么快就将题解了出来。于是就有人凑过来问他。宗泽笑着婉拒了。 如果遇到个水平相当的人来探讨,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说不定会说两句的。可是,眼前这人,明明自己都不解题义。来问自己,不就是作弊么? 何况,虽说关上门来,巡绰官来的不多。可万一被发现了呢,那就是妥妥的舞弊跑不掉的。毕竟历史上同号舍的佳话不少,可被抓住舞弊严惩的更多。宗泽不想也没必要冒这种风险的。 见宗泽拒绝,来问之人很是愤愤的离去。走后还跟巷道里问问题的另外几人,对着宗泽指指点点。这些人的指指点点,宗泽是一概不加理会,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题。 当然了,这个时候走动问问题的人虽不少,但坐在自己号舍里老实答题的人更多。所以,宗泽个答题的举动一点都不突兀。 首场首题,开篇之作。估计也是考官最为重视之作了,由不得人不小心。宗泽今日也是小心了又小心的多方细细揣测此题。斟酌了又斟酌细细考量。直到正午时分,宗泽才堪堪打好第一题的草稿。 定稿后,刚好也是差役过来送清水跟吃食的时候。一看着吃食跟水都是凉的。宗泽就有点不敢吃了。这可不是像之前,最多考个三天就能出去的。这次是要呆九天的。这吃食要是不经心,很容易生病的。要知道,这考场生病的人可是不知凡几啊。 差役放下吃食就要走。宗泽赶紧叫住,快速的递了二两银子过去:“这位差大哥,不知贡院里可能有热水?” 那差役惦着手中这赏银,少说也有二两的。赶紧快速解释道:“这位秀才公,考场里生员众多,热水是备不了的。这吃饭嘛,也只有馒头烧饼了。” 宗泽明白这种情况,赶紧又问道:“差大哥,贡院可允许用炭炉跟锅的?可否帮忙弄一个过来。到时,某必有重谢。” 听得宗泽此言,那差役颇是意外的看了眼宗泽,这秀才还挺懂行的。知道要这东西。这东西他们手上当然有。因着前面的经验,知道需要这个东西的考生不少,他们可是有备这东西的。贡院搜检很严,严禁他们传递,可是,只要检查过后,没有纸张夹带的,这些东西也是能带过来的。 宗泽先前当然也不知道顺天府贡院里能不能买东西的。这还是上次王进士来到家里对他说过这事儿。还是有个有考试经验的前辈好啊。这些个事儿门儿清。 那差役知道遇到个懂行的了,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道:“这位秀才公,你要的这东西我能想办法弄过来。可是,你知道的,这过来的关节不小,价钱也小不了的。我也不多说什么,这一套家伙什,你要给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这也太惊人了。平日里二十两银子少说也能买个几大车这东西过来的。不过,宗泽是知道的,此一时彼一时。不能一概而论的。 于是宗泽也不多话,直接掏了二十五两银子给这差役:“差大哥,劳烦你弄一套过来。另外再请帮忙弄点炭过来。这些个银子你收下,不够的尽管来找我补。” 见陈宗泽如此上道,那差役赶紧乐颠颠的去给宗泽张罗这事儿了。果真下午号棚开锁,送饭来时,将东西给宗泽送了过来。宗泽说话算话,又给了一两银子的谢银。 见这考生出手如此大方,那差役颇是高兴,直给宗泽说,这两天有什么事儿,只管找他。宗泽点头多谢了。当然,此乃后话。 中午,宗泽只敢少少的喝了一点生水,就没敢再喝了。他要等着下午那差役送炉子跟小锅来,到时烧开了再喝。 且说,宗泽吃完饭后。宗泽又将第一题好好的细看斟酌了一遍,方才准备往卷子上誊抄了。誊抄正文前,宗泽先在卷头写下座号。不过,因着他是监生参加顺天府乡试的。因此,他的卷头还要备注一个“皿”字。 国子监生在京参加乡试,一定要在卷头标一个“皿”字,以示跟其他考生做个区分。这也关系到最终中式的名额,此乃很重要的,万万不可有遗漏之处。 宗泽小心的写好卷头。然后开始誊抄了起来。完整的做完第一题,宗泽大舒一口气。 第一题既已做好,就有了心里优势,再做其它题时,心里就有了底气。接着就开始做第二题了。傍晚时分,巡绰官、差役再一次打开号舍门进来时,宗泽第二题也已经差不多了。 吃完自己丢在锅里的清水煮馒头,宗泽就吹熄了蜡烛,不再熬夜做题了,今天才是第一天,可不能熬的。后面还有八天呢,可不能将身体搞垮了。今天第二题虽未完全做完,但也差不离了。明天早上早起,再润色一下,誊抄一遍也就是了。 也谈不上一夜好眠,但至少是休息的差不多了。第二天卯时,宗泽就开始继续昨天未完的第二道四书文。这道题,昨晚已是做的差不多了,今儿就是扫尾。因此,不过一个时辰也就完全做好了。 接着,上午就又做完了第三道四书题。这下宗泽的心定了一大半了。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做完四道五经题,对他来说,这不是难事。 结果也不出宗泽所料,他顺利的也感觉颇好的完成了首场三天考试。 八月十一日晚,所有卷子收缴过后,宗泽他们所有考生又被重新编号;分配到别的号舍,开始八月十二日开始的下一场考试。 宗泽这次被分在了洪字号第二十八。宗泽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笔砚等,也赶紧跟着差役往洪字号去了。 到了洪字号,宗泽叹口气,看来,又得买一次炉子之类的了。这也无法,刚才走时,这些东西又不好搬走的,只能当做没看见了。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操作,第二次也就好办了,宗泽赶紧又递了厚厚的银子给差役又买了一次炉子之类的。再加上吃了几天的馒头,感觉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了。宗泽又花大价钱买了几块肉脯。 算了下,光买这些东西,前后都花了五六十两银子了。这也确实不是平常人家话花的起的。难怪就是有人知道这些,也花不起的。 八月十二日,为期三天的第二场考试开始了。第二场考《孝经》论一篇,诏、告、表各一篇,判词五条。这个对宗泽来说,也就是平日练习题的感觉。第二场考试可就轻松多了,对宗泽来说,不算难事。 第二场顺利完成,宗泽他们又再一次换号舍。这次,宗泽被换到了成字号第七个号棚了。 八月十五日,第 分卷阅读276 三场考试开始了,仍然是三天。这次考经史时务策五道。看到史论,宗泽就无比感谢终南书院的魔鬼训练。不然,估计这一场也会要了他的老命。 基本上这几样对宗泽来说,完成起来都是游刃有余的。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到天黑时,宗泽已经做完了经义跟史论。余下还有两天时间,完成三道时务策绰绰有余。 因此,傍晚宗泽吃了点东西后,决定晚上不熬夜做文章了。明天天亮了再接着考也一样。 就这样,连着两天宗泽就是天黑时就睡下了。第二天晚上,宗泽睡了没多一会儿,忽然被隔壁的一阵痛哭声惊醒。夜里听到这声音真是十分惊悚。宗泽翻身起来往仔细听了听,原来是隔壁一考生正哭得不行。 开始宗泽原待是不想管这闲事的。可听了一阵,这考生一直不待停的。宗泽听他哭得实在有点惨,真是有点不忍心。于是就起身问他道:“这位兄台,究竟何事哭得如此伤心?” 那人听道有人问,慌忙擦了一把脸道:“这位兄台,可是在下扰了你?在下顺天府人氏徐时杰。扰了兄台,实在不该。给兄台赔罪了。” 见他如此客气,宗泽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想宽慰人家的,结果好像搞得人家有点惶恐了。宗泽赶紧道:“兄台客气了,在下金洲府人士陈宗泽。我听得兄台好像有点事难过,所以就过来问问。不知可有什么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的上?” 徐时杰听了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这次时文做的特别慢。到天黑也还没做完。我就想晚上接着做的。可是这次我领的蜡烛特别不好,一点就灭,根本点不燃。到现在我的时文连一半都还没做到。后面还有两道大题。这样下去,我肯定是做不完了。” 徐时杰说着说着又想哭了。宗泽听了,想想自己这两天也攒了好几支蜡烛了。反正自己不熬夜,就赠予给他好了。 宗泽连忙返身拿了四支蜡烛给他:“许师兄,我这里有几支多余的蜡烛,你拿去用吧。” 这蜡烛真是及时雨一般,徐时杰也顾不上客气。赶紧谢过宗泽,迫不及待的点了起来,准备接着做。 许是太急了点儿,徐时杰人都有点晃了晃,一下趴在了桌子上。宗泽见他神情不太对,赶紧问道:“徐师兄,你可是身体不适?” 徐时杰撑着头道:“是有一点。今天我一直有点发昏,肚子也有点抽疼。可能是饿的。”宗泽一听,这就是熬了几天,身体撑不住了。 这贡院里,只供生水,一天就四五个馒头烧饼什么的。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久,铁打的身子都会撑不住的。不见很多考生一出考场都面如死灰的倒下,都是家里人扛回去的。甚至有人因此一病呜呼的都有。 宗泽叹了口气,寒窗十年都是不易。反正自己只剩一道半题了。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今天既已管了个开头,那就送佛送上西好了。 于是宗泽回到自己的号棚,收拾起被褥。生好炉子,开始烧水。水烧开了,先倒了一碗出来晾着。然后又掰了两个馒头加几片肉脯丢进锅里煮开。然后连锅端给了徐时杰,又递了一碗热水给他。 徐时杰接过这一锅东西,真是感激的手都有点抖了。可怜他九天了,都没有吃过热东西了。徐时杰感激不已,嘴唇哆嗦着道:“陈兄弟,多谢你了。你的大恩,时杰铭记在心了。” 宗泽摇摇头道:“这不值当什么的。徐师兄,你快点吃了,接着写吧。宗泽不耽误你了。” 宗泽回到号棚倒头便睡。养好精神,明天还要接着写呢。 很快,宗泽就写完了第四道,只余最后一道策论了。策论宗泽拿手的很。审好题目,赶紧洋洋洒洒的打起了草稿。草稿写好后,又审视了一遍,就开始誊抄了起来。 刚刚誊抄完毕,号棚门口响起了一阵喧哗之声,听声气儿像是巡绰之人。宗泽不以为意,反正自己不怕,自己没有夹带抄袭,管你怎么搜检呢。可是让宗泽没想到的是。巡绰官偏偏在他的号棚停住了脚。巡绰官冷冷对宗泽道:“成字第七个号,你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宗泽疑惑的站起来,对着巡绰官拱手道:“学生陈宗泽。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巡绰官指着他号棚门前的两只袜筒道:“这个是你的么?”宗泽这才发现,自己号棚前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两只袜筒。 不管这袜筒有什么问题,宗泽确定是不认识这袜筒的。赶紧摇头否认。巡绰官却是不管,让人拿起袜筒,带着宗泽就要往明远堂去见监临官了。 宗泽头上汗都快下来了,因为他这时已经看到了那袜筒可不是普通的袜筒。那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东西,一看就是做小抄用的。 虽然以自己的记忆力,根本用不着这种低级抄。可是这巡绰官却是不知的啊。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干嘛要这么大意呢,竟然没有提防别人扔东西。因为这几天一直是这样,号棚门一落锁,就有人走来走去的找人讨论问题。自己号棚前面也时有人在走动着,宗泽真是没注意。 这下,要是被带去见监临官,搞不好,自己会直接被送进刑部大堂了。这可真是无妄之灾。自己跟人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谁会搞这种事呢。 宗泽正在为难间,这是,旁边的徐时杰跑出来了。对巡绰官道:“大人,这事儿我可以作证。这袜筒不是这位师弟的。” 见有人愿意作证,那巡绰官哦了一声:“你知道?你能认出来是何人放在这里的?”徐时杰点头道:“我方才透气时真切的见到放袜筒的人。当时我还道他是不小心遗漏的,就没多加在意。没想到刚好大人发现了。所以我就想,这肯定有猫腻。这事绝对不是这位陈师弟所为,还请大人明察。” 听得徐时杰这样说,巡绰官又问宗泽道:“这袜筒真不是你的。”见徐时杰出来作证,宗泽感激不尽。不过,现在还真不是感激的时候,宗泽赶紧收敛心神道:“是啊,大人,这个袜筒肯定不是我。要真是我的,我会不好好的藏起来,偏偏将他摆在门口给人看?不会有人做这种傻事的。请大人明鉴。” 巡绰官也松动了,是啊,这考生说的不错。谁作弊不藏的好好儿的,反倒摆出来给人看呢。于是,巡绰官问徐时杰道:“你说你看到有人放在这里的,如果让你再指认的话,你可能将人指出来?” 徐时杰道:“可以的,那人的侧面我可是看的很清楚的。” 巡绰官道:“那好,你就跟着我去指人吧。”徐时杰点头跟进,于是就从宙字一号开始,前面五个都不是,许时杰是六号,宗泽是七号。略过宗泽又看了两个号舍都不是。来到第十个号棚时。徐时杰就指着那人对巡绰官道:“大人,就是他 分卷阅读277 。” 巡绰官一听,对身后的差役道:“将此人带走。”那人一听巡绰官要带他走,赶紧大声否认道:“大人,那袜筒不是我放的。” 听得十号邻居这一嗓子。宗泽心头一松:好了,这下自己的嫌疑应该能去个七七八八。巡绰官一听,看来,八成就是这小子了。巡绰官冷笑的问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知道我要问袜筒的事?现在在号棚里,未免惊着其他人,我也不在这审你了。来人,将这人带走。” 接着,巡绰官又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哆哆嗦嗦的答道:“回大人,学生顺天府人氏彭符。” 巡绰官让人将彭符带走,接着,又过来叫过宗泽。虽是有人作证,且疑似犯事之人已经找到。但宗泽毕竟还是有嫌疑的。 宗泽也知道这点。所以巡绰官让他一起到明远堂时,他也有心里准备。宗泽暗暗叹了口气,真是祸从天降,眼看考试要结束了,偏偏出了这等龌龊事。 好在他的考题已经做完了,只要今次洗清了自己。想来于结果也是无碍的。看到自己今天的试卷还摆在桌上。宗泽赶紧道:“大人,我能否先交卷?卷子放在这儿,我怕有遗漏。” 巡绰官一听,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大半天的,这陈宗泽竟然已经全部做完了?真是了不起。这样实力超群的考生,想来也没有抄的必要了?不过,转念一想,兴许他是抄的,所以才快? 巡绰官心中一阵纠结。不过,想着反正是要带陈宗泽去明远堂审问的。到时再问问也就是了。 因此,巡绰官点头允宗泽拉铃示意交卷。很快,就有受卷官过来用匣子装了宗泽的试卷。这次受卷官会统一将收上来的卷子送往弥封所弥封,所以就用不着现场糊名了。 受卷官会将卷子按交卷次序给签放出,注明考生省份、府份,并且还要注明添注及涂改的字数登记于簿,以备磨勘。收毕每场试卷,受卷官须在卷面盖上具有自己衔名的戳记,每十卷为一封,送弥封所弥封糊名的。 叫完宗泽他们,这巡绰官原待要叫上徐时杰一起前去的。宗泽却是抱拳对巡绰官道:“大人,这位徐师兄与此事本无干系,且他还未做完题。如跟我们一去,耽误了时间,岂不是耽误了前程。还请大人仁慈,不用叫徐师兄过去了。” 这巡绰官一听,这徐时杰能主动出来作证,已是很见人品了。此等正直之人如果因此耽误了考试,确实可惜。况且,对徐时杰前去作证最为有利的正主儿陈宗泽都不在意,他也没必要一定要做这个恶人了。因此,点点头,对徐时杰道:“行,你就先留下来做题吧。如果有事,我再叫你。” 徐时杰颇是担忧宗泽,宗泽连说无碍,让他安心做题。徐时杰也想着自己的题还差一道,确实不敢耽搁的。只得作罢。不过,他也连连对宗泽跟巡绰官讲,如有需要他前去的,尽管让人来传唤他。 巡绰官答应的徐时杰留下,就带着宗泽跟彭符往明远堂去见监视官了。 宗泽经过了最初的慌乱,这时却也不慌了。边走边在想自己怎样对答,怎样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同时,他也想起了彭符此人。这人先前在考第一场时,就是跟自己在同一个天字号舍里。 当时就是因为那“十尺汤”那个截搭题,此人前来问自己,自己没有搭理他。却没想到这小人到现在还在记恨,竟然行如此歹毒行径。 自己可不能做圣母,今次可好好跟他分辨分辨才是。务必要这次一次打死他。后面还有会试呢,万一自己又不经意惹人不快了,又给自己依葫芦画瓢的来一下,那可是让人受不了的。后面不见得会幸运的遇到一个徐时杰的。 来到明远堂,监视官问了几句,宗泽条条有礼的分辨着;而那彭符前言不搭后语。监视官都不用怎样深想,都已经偏向了陈宗泽。 监视官正要喝命人打彭符板子让他说实话时,这时有差役进来对他官道:“大人,主考官王大人让将陈宗泽二人带到他处去审问。” 原来,巡绰官将宗泽他们带到明远堂时,就有人将此事报给了主考官王景王大人。连续九天的考试,各种繁杂之事不知凡几。报到王景这里来,很多他不过是听听而已,估计都没过脑的。不过,今天听到陈宗泽的名字,他却是立时上心了。 陈宗泽啊,这可是个让自己为难了好久的考生。今次刚好趁此机会见见好。说不定,今天就能解了自己这个难题? 第172章 不怪王景这个主考官为难啊。当日皇上在国子监可是金口玉言说过,陈宗泽当时解元之才。 皇上的金口玉言当然得遵循。要是今次乡试,陈宗泽在秦地考试,只要他考在水平线上,那毋庸置疑的,他是妥妥的解元的。 可是,偏偏他今年是在顺天府参加乡试。顺天府乡试因着一直以来就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国子监生在京应试的。为了直隶考生的公平,所以,一直以来的惯例就是解元必须是由直隶户籍的人士才能担任的。 这个本也应当,国子监外地考生,所在户籍地的省份都有了解元;如果再给一个,那就相当于,他们省就会有两个解元,而直隶考生一个都没有。这对直隶考生来说,那也太不公平了。 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操作的。大家也都默认了这个规则。可是今年,皇上偏偏点了个不是直隶人士的陈宗泽当解元,这就让人为难了。 听得人说,陈宗泽涉嫌舞弊,被巡绰官当场逮住了。王景一听就很奇怪,陈宗泽当日国子监对答,自己虽未在场,但后听人说起经过,也知此人绝非是浪得虚名之人。能在御前三场考试皆是名列头等的人,那是实力当然了得。乡试怎可能还需要作弊。 不过,既然来报之人说的言之凿凿,那就叫过来见见吧。顺便也解解自己这难题。 很快,就有人在外传报道:“王大人。陈宗泽、彭符已经带到。”王景听了,在内答道:“带进来。” 宗泽进得屋来,见堂中上座一五十上下的文士,想来就是这次的主考官王景王大人了。果然,只见巡绰官已是作揖行礼了。宗泽赶紧躬身作揖道:“学生陈宗泽拜见王大人。”彭符也跟着上前拜见。 王景之前未见过宗泽,今日一见,看宗泽这长身玉立,目若星朗一般。再看彭符,虽然长的也还过的去,但整人抖抖索索的,毫无读书人的气度,心中先自不喜了。虽还未开始问话,王景却已偏向了宗泽。 几人站定后,王景开始问话。宗泽还是心胸坦荡、有条有理的剥白着自己。反观这彭符,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说的话根本站不住脚。王景听得暗道,看来这陈宗泽确实无辜了 宗泽接着又辩了几句,那彭 分卷阅读278 符还在歪缠:“你胡说。那袜筒明明是在你号棚前面发现的。巡绰大人亲眼看到的。后不过是那徐时杰说是我放的。除了他也没别人看见。焉知是不是你们串通好来污蔑我的?” 宗泽听了轻蔑一笑:“你这袜筒上面抄的这些内容,我都背的滚瓜烂熟了。我还用得着夹带么?”说到这里,宗泽对着王景一拱手道:“王大人,学生说对这袜筒上面这些截取的内容早就熟记在心。绝非为脱罪故意托词。为证学生清白。请大人现场考来。” 王景一听,这是个好办法。如果人都会背了,还冒这么大风险夹带,不简直是多此一举么。王景遂道:“说的有道理。陈宗泽,那本官就来考你。” 于是,王景就着宗泽将这小抄上面的内容,全章背了下来。宗泽站在那里,立即朗朗然抑扬顿挫的背了出来。这下不用问,就知道是这彭符故意诬陷了。 王景再问他,他还狡辩。王景作为顺天府今年乡试的主考之人,事务繁杂无比,哪肯将时间浪费在这些口舌上。立即让人将这彭符叉去刑部大堂的。 又想着这彭符身上有秀才功名,此等行为卑劣之人,犯下如此大错之人,岂能让他再在秀才之列。于是,王景修书一封,让人赶紧送到顺天府学处,让人赶紧革了这彭符的功名。也方便刑部问话。 彭符是被叉走了,宗泽还站在堂中。事情已经问清楚了,于宗泽无关。王景看看时间尚早,就让宗泽回去接着考试去。 宗泽听闻,赶紧上前一拱手:“学生谢过王大人体恤。不过,学生已经做完交卷了。就不必再行回去考试了。” 王景颇是讶异:“你已经做完了。须知,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天的时间呢。” 宗泽道:“回大人。方才巡绰官大人让学生来明远堂时,学生就已做完交卷了。”王景不能不叹服了。莫非这陈宗泽还真是个考试奇才。也许这样,自己点了顺天府乡试头名,别人就不能反驳了? 王景笑笑正要挥退宗泽,但见宗泽一脸欲言又止之样。于是,王景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但说无妨。”宗泽看左右人等都下去了,于是上前一步对王景道:“禀大人,此次彭符之事,学生还是觉得另有蹊跷。贡院重重搜检,他这袜筒如此醒目,稍稍注意一下就看得出来。他是如何带进来的?” 不怪宗泽多事,对于科场舞弊他也很是愤怒的。如果让作弊之人成功中式,对那寒窗苦读之人也太不公平了。之前只是听说,那也就算了。可现在已经犯到自己面前了,可不得好好的打击一下么。 王景听了,心道,这陈宗泽可真是心思玲珑,由此都想到彼了。其实今天这事一出,王景也猜到必是有人帮着里通外合的传递了,就准备大考过后,好好彻查一番的。都是经过大比的人,就算自己不曾做过,可听也听说了好多,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王景听了宗泽之言,不置可否道:“此事本官自有定论。你受屈之事,待刑部问出始末后,必有人通告于你的。好了,你先退下吧。”宗泽看王景这神色,已经猜到他必是会有所动作的,遂不再多言,赶紧退下。 待宗泽退下后,王景立时让人将监临官跟提调官叫过来,让马上去查这事。这次大考过后,好好的清理一下差役,狠狠惩治一番。这样一来,一面是让皇上知道自己对于科场舞弊之事查验甚严;一面也是表明自己与此事无关的态度。 科场舞弊,一向都是大案。一旦查实,都是重刑、重\典的。不由得人不小心的。 宗泽被差役带回号房,在差役的监看下收拾完东西,不敢耽搁的往第一龙门走去。今次他可是要等好久的,出来的太早了。来到第一龙门前面的大院子里时,还一个人都没有。本来也是,如此大考,估计除了宗泽也没人这么早交卷出来的。 不过好在,今天是乡试的最后一天,差役军士对出来的士子要求规矩不严。见宗泽是一个出来的。想着今日过后,说不得此人就是鱼跃龙门了。还是结点善缘的好。因此,在第一龙门跟二门之间守卫的军士差役,就示意宗泽不必真在院子里站等,让他坐在靠边上的石阶上等着好了。 对此,宗泽十分感激。这样甚好,要真让自己一个人傻呆呆的站在院中,那也太难受了些。 宗泽在内等着放排出龙门。陈忠运他们现在也在龙门外焦急的等着来接应宗泽。他们可是听说了,这每次乡试完,人都会脱层皮的。被抬出来的都不在少数的。 今天早上一大早,青竹巷陈家一家所有人都起来了。陈忠运带着丁全备马车,准备接应之物。林淑芳带着丁原上街去采购了。可是得好好的买点新鲜食材给宗泽补补才好。 一家人都忙忙碌碌的。明知道,宗泽可能傍晚才会出考场的。陈忠运上午都跑到贡院外等着了。林淑芳也是忙前忙后的准备了好些吃食,炖了两三样汤等着。 陈家在忙活着,真如也没闲着。这几天去给祖母请安,可是去的格外早,每次去安定侯太夫人都还没起床的。刚好,真如就有时间跑进她的小佛堂烧香去了。傍晚的定省,真如也是特别积极,去到祖母处,先烧柱香再说。真如这殷勤烧香的举动,可是弄得阖府有点奇怪。 几个伯母婶子偶有说起来,颇是觉得奇怪。太夫人却是很能理解:“让这丫头烧吧。她也是急了。明年一开年都十七了,到现在也还没定下个人家儿的。”众人一听,也是唏嘘不已,真是可怜见儿的。因此,安定侯夫人还特地让人送了一笔香油银子到逸云斋来,让赵嬷嬷代她家小姐到报恩寺多烧香去。 真如在忙着,衡王府的摘月楼里,侍剑也正在给主子禀告着:“郡主,这些就是我打听来的事儿,这陈宗泽读书果真了得,听说在国子监时次次考试都是头等。他现在正在参加顺天府乡试呢。今儿个就考完了。” 般若这几天真是闲的发慌。因是大比之时,圣上又特别重视。 正是天下取士之时,圣上特别发出谕令,让各家权贵好好约束自家子弟,不可在大比期间闹事。否则严惩不待。 一时间,京中权贵之家,都将自家子弟忙忙的圈在家里,不让出去惹事。现今圣上看着虽是温和,可是一旦触及他的逆鳞,那罚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的。般若就是这样被他爹圈在府里不让出门了。 听得宗泽今天会考完试,般若笑道:“嗯,等过几天,父王解了禁,我就出去找那陈宗泽喝喝酒。” 外面的这一番忙碌,宗泽当然是不知的,他现在还在贡院里等着呢。等了好久,终于凑够了五十人,可以放排了。 宗泽方跟着众人出了贡院大门。宗泽一出大门,陈忠运他们就看到了,丁全拼命挤了过去 分卷阅读279 ,一边接过宗泽手上的东西,一边扶住宗泽道:“少爷,少爷,你可还好。” 被丁全这一扶,宗泽方才觉得浑身发软。虽是在贡院里花了大价钱让自己好过点,但还是好过不到哪里去。 九天考试,换了三次号舍,这跑来跑去都是极耗心神的。更何况还有更耗心神的考试本身。而且宗泽还比别人多了一样,临考完前,又出了茬子。虽是有惊无险。但到底伤人。 宗泽将身子全部重量都压在了丁全身上。这时,陈忠运也挤到了,在另一边扶住了宗泽。陈忠运跟丁全两人一左一右的夹着宗泽挤出人群。 见宗泽浑身无力的样子,丁全干脆蹲下背起了宗泽往前走去。来到他们家的马车前,丁全小心的将宗泽送上了马车。这次家里准备的很齐全,马车里已经铺好了被褥。上得马车,宗泽一头扎进被褥里,倒头便睡了起来。 就这样一头睡回家。林淑芳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马车回来了,赶紧迎了过来。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儿子,神情萎钝、清瘦了不少。林淑芳立即心疼的泪花花只转。 见到母亲这心疼的样子,宗泽赶紧安慰道:“娘,不用担心。我就这几天累了点儿。身子骨没事的。回家来吃点好的,再好好睡上一觉也就好了。” 林淑芳听得宗泽声气儿还好,想来没有别的大碍,方放下心来。赶紧吩咐丁全去将灶房烧好的水,给少爷提到房里去。让宗泽好好儿的洗嗽一番。 宗泽坐在桶里,谓叹一声,真舒服啊。不过,宗泽知道这次自己真是心力损耗过度,疲累至极。怕自己在桶里睡着了,所以宗泽就快速的洗了出来。 出来到堂屋,饭桌上,林淑芳已是满满的摆了一桌。见宗泽出来,赶紧舀了碗汤放在宗泽面前,慈爱的看着宗泽道:“宗泽,快,快过来吃点东西。暖暖肚。” 看着这满桌的美食,几天没吃好的宗泽,喉头剧烈的耸动了起来。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汤,宗泽美美的喝了起来。然后又吃了小半碗的饭,就放下了碗筷。已经有七分饱了,可不再吃了。 林淑芳也知道,宗泽不能一下吃的过饱,这样也刚好。见宗泽不吃了,林淑芳赶紧劝他去歇息。宗泽也确实累的不行,闻言也不多话,一头扎在被子里睡了起来。 这一觉只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起来真是全身都松快了。见宗泽起来了,林淑芳赶紧将灶房里一直热着的饭菜端了过来。 试考完了,今天可以好好说说话了,于是林淑芳就坐在一旁,边看宗泽吃饭,边说话:“宗泽,今天一大早,上次给我们家送信说房子的事儿的那个黄公子就遣人来了。人来时,你正在睡。我说将你叫醒吧,人又不肯。就对着我问了几句,听说你都还好,就急急的走了。” “宗泽呀,我看这黄公子对你可是关心的很,你这朋友可真还不错。我看呀,你要是休息好了,可得去他们府上好好道道谢才是。”林淑芳一脸笑意的道。 听得母亲之言,宗泽正在夹的菜,一下子掉回到盘子里了。宗泽很是疑惑,娘今天这话说的可是有点不对味儿。宗泽咯噔一下,莫非娘知道了什么?她怎么知道的? 宗泽强自镇定下来,装作不经意的道:“嗯,他上次报信,儿子还没谢的。等瞅个空儿,儿子好好儿的谢谢他。” 林淑芳见儿子这装样儿,心里笑的不行。不过,做娘的总是心疼儿子的,也不拆穿他,接着又跟宗泽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宗泽啊,你这次考试,关心你的人不少。今儿个你还在睡时,除了这个黄公子,还有个朱公子今天也亲自上门来了。” “不过这个朱公子可没黄公子好说话儿,我说了半天儿才将人请走。我看他面生的很,之前也没听你说过,有个姓朱的朋友。他是谁啊?你跟他关系很好么”林淑芳有点担心的问道。 可不怪她担心的,这个姓朱的公子,一看都知道是女扮男装的。还亲自找到家里来了。知道儿子受欢迎是好事儿,可是,这朱姑娘一看都是骄纵的很的。跟那黄姑娘可是差的远的。林淑芳见第一面就先自不喜的很。她还是喜欢那黄家姑娘。 虽是知道自家儿子洁身自好的很,但还是怕儿子欠情债。所以,林淑芳才担心的要问。 朱公子?宗泽想了下,没想到谁。摇摇头对他娘道:“朱公子?不认识。许是找错了吧。 见儿子一脸自如,林淑芳也放了点心。然后母子俩又说了些其它的。宗泽见他娘这样东拉西扯的,猜到肯定是想问自己考试的事儿呢。正要开口跟他娘说呢。 这时,门口传来了陈忠运迎客的声音:“王老大人来了,快请进。” 听得是老师来了,宗泽连忙出门迎接。出来时,王进士已经到了院中。宗泽赶紧躬身行礼:“学生见过老师。老师屋里请。” 屋里,林淑芳急忙招呼丁全他们收拾过碗筷桌面。自己忙忙的去张罗茶水去了。 林淑芳亲捧了一杯茶到王进士手上。王进士笑着接了:“世侄女,不用忙活了。我今儿过来,是有事跟宗泽说。” 第173章 王进士来,自然是来问宗泽考试之事的。王进士可是为宗泽这个最得意的弟子操碎了心。这不,宗泽刚才考场出来,他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了。 王进士抿过几口茶后,问宗泽道:“这次考试如何?” 宗泽赶紧一一道来:“其它还好,就是开场的截搭题可是吓了我一跳,我都没想到首题都会是一道截搭题……” 听宗泽说完,王进士莞尔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要求你们基本功过硬啊。《四书五经》要读了再读的。考试总是要做好万全准备才好。” 王进士又继续问起了宗泽这次考试的心得,要他学会总结经验教训。宗泽连连点头,想着自己最后一场的惊险事儿,亟待找个人倾诉一番,可是看到爹娘俱在一旁。怕将娘吓着,宗泽忙又吞了回去。 见宗泽几次张嘴欲说什么,又没开口。王进士思忖宗泽可能是有什么事,看他神情,想是不想让他娘知道。于是王进士笑着对林淑芳道:“我说世侄女,今儿个我来了,你可得好好的做几样家乡菜端上来。可是不要去外面叫了。” 听得王进士这样说,林淑芳连忙起身张罗去了。见他娘走开后,王进士问宗泽道:“我看你一直都有话想要说的,可是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见娘走开了,只他爹跟王进士在座,于是宗泽赶紧将昨日考试快结束时的惊险情况说了出来。 听得宗泽竟然遇到此等事体。王进士跟陈忠运都是吓得心头滴汗,真是险哪,搞不好十年苦读,一朝散尽。陈忠运气的大骂了一通那彭符。 王进士沉吟一阵,对宗泽道 分卷阅读280 :“这事你也有欠妥之处。我们常说察言观色。这世上最是有那等小人,心胸如同针鼻大小。那彭符当日问起你来时,你就应多观察一下。发现此人难缠,你稍稍敷衍一下也不是不可。当然了,这事也不能怪你,毕竟偶然性太大了。不过,日后你却是要从中吸取教训。”宗泽诺诺连声的应道。 因着这事,气氛有点沉闷。宗泽说出来人舒服多了,但见好像惊着了父亲跟老师。赶紧转移话题道:“这试考完了,等放榜也急人。顺天府的放榜好像是九月初五以前?” 说到等放榜,王进士是最有同感的。这滋味,真是谁等谁知道。宗泽有时想到这个,就难免想到前世等大学通知书的焦灼劲儿。 王进士道:“嗯,乡试放榜时间,一直都是小省在八月底前,大省在九月初五前。顺天府乡试一向是要等到九月初五才能放的。这些天,你要是在家等的难受。适当的出去走走也可。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整日埋头苦读也要有个度才是。”宗泽连连点头应是。 说到等榜的事,王进士却是想起一事。他前些天也听人说起过,说圣上今年在国子监点了个解元。这人好像是宗泽。 王进士上次问宗泽国子监跟圣上奏对时的情形,跟这传言也对的上。但是,王进士也想到那点,顺天府乡试的解元一定得是直隶人氏。所以,这个也还做不准。因此,王进士也就将这话咽了回去。心道,一切静待九月初五放榜再说吧。 王进士想到的这个问题,现在顺天府主考官翰林院学士王景正犯愁呢。这可要如何平衡呢。他要是敢直接将那陈宗泽点为解元,估计直隶学子会撕了他。可不要小看考生的力量,洪武年间那刘三吾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儿呢。 可是他要是不点陈宗泽的话,那就是有违圣上之言了。随着放榜日的一天天临近。王景就有点越来越犯愁了。 不过,他也不是一直为这事儿愁,这么多卷子在这儿摆着呢。还是先看完卷子再说。 考生们的卷子由弥封所弥封后,誊录官开始带着人誊录,誊录皆用朱笔。用朱笔誊录完毕,考生的墨卷封存。 这些誊录之人也都非普通读书人,全是外地各州县的县官誊录。这也最大限度的避免了誊录之人舞弊的现象。毕竟没有谁舍得用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去故意抬举或打压某个考生。 誊录官用朱笔誊录的卷子叫朱卷。朱卷誊录好后,将墨卷一同递到对读官面前。对读官对考生的墨卷跟誊录的朱卷做对比,看看有无差错。卷子校对无误后,墨卷还是继续封存;朱卷再呈到考试官面前。 王景他们一群考试官夜以继日的审阅着卷子。很快,王景评阅到了几篇特别优异的四书文,此子竟然对自己的“十尺汤”这么刁钻的题目也写的头头是道,文章论理极为突出。 王景大加赞赏,待要提笔点为第一。又顿住了,这个第一可不是好点的。直隶考生做解元的惯例跟皇上之意有冲突啊。 再一看这卷头的“皿”字,他更不能轻易点了。“皿”字头的卷子都是在京参加乡试的国子监考生。所以,这个第一还不能点。但是,如果点为第二又有点屈才。于是,王景命人将此卷妥善先在放在一边。 不怪王景如此小心,这个卷子虽然是糊着名的,但想起当日陈宗泽在自己面前的对答,他对这个卷子的语气论调,莫名的觉得熟悉。直觉告诉他,这个卷子极有可能是陈宗泽的。 接着,各经同考官将列好名次的《五经》试卷也给到了王景处。同考官推荐给主考的卷子有区分为“正卷”和“备卷”。正卷即是各房考官按名次向主考官正式推荐的中式试卷;备卷则是当有正卷被主考官淘汰时备用替补的试卷。 这些卷子的名次定得可是很郑重的。必须要同经各房同考官一致认可后,才能上报主考官裁定的。 排在最上面的,当然是各经房考官评定的各经第一了。《五经》第一就是俗称的五经魁了。实际上五经魁也是每次乡试的头五名。因此,必须还要跟四书文相对应才能取的。 所谓四书文定名份,五经文定座次就是这样来的。不过,文章本就是相对应,基本上《五经》文能写的惊艳的,四书文也差不了的。 因着五经文本由各房考官评卷,而各房考官都是精通《五经》其一的高手才能担任的。因此基本上各房同考官评定的《五经》卷,除了第一名还要对一下四书文考的如何外,其它的名次主考官都会直接通过盖印的。 王景先是看完了《尚书》的考卷。《尚书》文第一名跟他的四书文还是有差距的,当不起乡试前五的。因此被降为第二,将原来的第二调为第一。其它都是按原名次一一盖印了。 紧接着王景又看起了《诗经》文考卷,打头的当然是《诗经》论第一了。王景看过文章后,大加赞赏。 再看卷头座号天字十六号,跟自己先前一直决定不下的《四书》文卷子是相同座号。王景对詹同定的这个《诗经》魁首没有异议,直接加盖上了自己的大印。 评卷一直在紧张而又有序的进行着。经过十几天紧张的评定。评定基本上都出来了。只余最后的顺天府解元的评定了。 经过多方评定思量后,王景在贡院里上了一奏章给皇上。这次解元的评点着实让人有点为难,还是列好方案,请圣裁的好。 现在正是大比之期间,各省乡试提调官的奏章如雪片飞来。建文帝也是非常关心的,多有亲自查看。这天,袁忠又捧了一本奏折过来。说是顺天府乡试主考官王景的奏章。 顺天府乡试,帝国都城所在地,说是天下乡试执牛耳者也不为过。既然这顺天府乡试主考从贡院里上折子,想来是有要事了。建文帝命袁忠赶紧将折子呈上来。 建文帝打开折子一看,原来,王景在奏折上说,顺天府乡试解元按惯例理当直隶人氏担任,奈何国子监生陈宗泽这次考试成绩尤为出色,不忍其屈居第二。 因此,建议此次顺天府乡试设立双魁:也就是将直隶户籍的考生的卷子点为顺天府乡试第一;然后又将陈宗泽的卷子点了顺天府乡试国子监生第一。第二名空缺。 建文帝看到王景的奏章中提到陈宗泽。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当日在国子监自己尤为看好的学生了。此子不错,乡试竟也出色,没让人失望。只望会试他也不要让人失望的好。 不过嘛,王景的这个提议也不可。解元本就只有一个,此乃定式,怎可轻易因人而改变的?于是,建文帝就在王景的奏章上做了批注。命人即刻送往王景处。 因着所有考试官,在没有最终放榜前,都是不能出贡院的。因此,王景仍然是在顺天府贡院内等着建文帝 分卷阅读281 的批示。 现在虽是考试成绩基本已定,但是后续的工作仍然很多。监临官在忙着将中式举子的名姓做成《题名录》,以备九月初五进呈御览。 提调官在忙着将中式考生的朱墨两卷封号,发往顺天府衙,以备提学道查验。提学道查验过后,又要立即星夜兼程将中式举子朱、墨两卷,限期发往解部以备礼部磨勘。此乃乡试十分重要的一环,一旦未按期送达。提调官将因此被罚。 乡试的提调官都是由一省布政使或是京城府尹担任的。也就是,如果中式举子的文章不能按期解部,这些布政使甚至巡按都会因此被罚俸的。 罚俸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圣上会因此认为此人办事不利,这可是大大的不好了。因此,此时的提调官们对此是尤为紧张的。 这还只是中举的考生的卷子安排。还有落第考生的卷子返还,也是必不能出错。 此也乃提调官的大事。落第返卷,一是应落第考生的要求;二来,也是为了展示乡试卷子的评定是公平的、经的起考验的,从而而设立的制度。在这上面也是不能出差错的。 要知道,这些落第考生本就是有情绪,一个不慎,怕是会,连忙摇头轻声道:“别着急,呆会儿我来说。” 那老夫人冷冷的盯着真如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然后又对旁边老嬷嬷道:“将这小子带到旁边的厢房,呆会儿我要问他话。”见老夫人一副怒气难耐的样子,宗泽对着老夫人拱手一揖,赶紧跟着老嬷嬷往厢房而去。 因着怕人看了起疑,真如跟宗泽是分两拨走的。真如跟着祖母还有那年轻小姐一起往厢房走的。 那年轻小姐一脸痛快的看着真如,待真如走到身边时,得意的压低了声音道:“看你这次怎么过?”真如闻听,哪还不明白,自己今日见宗泽肯定是被这八妹发现了端倪,所以,才带着祖母在这儿等她呢。 真如冷冷一笑:“兰如,可真是辛苦你了。”兰如闻言,轻轻一笑,祖母在此,还是少说为妙,今日就不跟她口舌相争了,日后有的是时候看笑话的。 八小姐黄兰如真是恨毒了真如。安定侯家姑娘不算少,她们这一辈儿的一共有九个。可是女儿虽多,但除了安定侯的嫡长女黄元如以及排行第七的黄真如外;其他都是庶女。 大姐比她们大太多,早就嫁人了,碍不着她的。黄真如之前也一直在西京,更是不碍事儿。她们余下的七个庶女,就自己最尊贵了。 安定侯爷唯二的姑娘,怎么不尊贵呢。至于其他的姐妹,黄兰如是从未放在眼里过。她们都是庶出的庶出,跟自己这安定侯爷的二姑娘完全没法比的。 因着大姐早嫁,七姐真如又远在西京。自己就是祖母身边最亲近的孙女了,一向是最得安定侯太夫人宠爱的。平日里,家里要做个什么衣裳首饰的,自己都是头一份儿的。就是京中贵女都是对自己多有奉承的。 可是这一切,在黄真如回京后,全部都变了。家中姑娘的吃食用度,都是黄真如挑了后再送到她们这儿来的。就是祖母,自从黄真如回京后,对自己也不如先前那样宠爱了。事事都将那黄真如摆在自己前面。真是不能不让人生恨。 就连自己的乳母都让自己要好好巴结那黄真如,说是说不准日后还要靠黄真如提携 分卷阅读282 的。听得这话,她恨毒了,事后找个借口将乳母赶回家养老去了。 这也就罢了,自己跟黄真如年岁相当。可是家里竟然一个劲儿的给黄真如张罗婆家,对自己虽说不上置之不理的,但绝对没有对黄真如那么上心的。而且,你看看,给黄真如找的都是高门大户嫡枝嫡脉,可是,看看给自己找的都是些什么?样样都要矮那黄真如一头。 先前乳母还在时,就劝她不要跟黄真如比,说什么黄真如有得力的外家、大把的嫁妆,而这些她都没有。真真的讨人厌,幸好将那乳母赶走了。 黄兰如特别不服气,都是黄家女儿,我父亲还是安定侯爷呢,凭什么要低了你一头。不过,久在后宅浸淫的黄兰如也很能沉得住气。平日里见面了,她还是对真如亲亲热热的,面上丝毫不露。 她要找到黄真如的把柄,一次将她打落尘埃。要让家里人看到,她才是黄家目前最值得花心思的女儿。只要打败了黄真如,家里的肯定会将资源倾斜到自己身上的。到时,高门贵子不由着自己挑么。 黄兰如一直让人关注着真如的消息。听着人报来的消息,还有联想到偶有发现这个七姐的异常举动。黄兰如猜到了什么。于是,她一直在等一击致命的机会。今天,这个机会终于让她等到了。 何太夫人一边带着真如往厢房走去,一边心里也在想着这事儿。刚才听得兰如说,真如在这儿与人私会。何太夫人还不太相信的。 本着相护孙女之意,何太夫人也没多带人,就只带了自己身边惯用的何嬷嬷。待被八孙女带到这儿来时。果然看到真如正在跟人见面。 不过,何太夫人心里却是远没有面上那么生气。刚才一见那与真如相会的儿郎,说实在的,抛却其它,光看这小子那一表人才的样儿,何太夫人就心中满意了不少。看来,长的好就是吃的开啊。 将真如带到厢房,何太夫人遣退了黄兰如以及其它伺候人等。对着真如喝道:“跪下!” 真如知道今天这一关不好过,赶紧跪下。不过,经过了最初的慌乱,真如已经渐渐镇定了下来。心道,既然如此,那就趁此机会今日说清楚好了。 真如知道现在自己的举动于理法不合,但是,她也非常明白自己在家的地位。不说别的,就是爹爹也会护着自己的。家里顶多罚罚自己,不会真对自己下狠手的。既然如此,那就搏一搏好了。 何太夫人看着眼前这个他们黄家目前最尊贵的孙女儿。真如脸上的神情她是一览无余的。看着真如由最初的慌乱,变成现在的坚毅。何太夫人心中暗叹,这个孙女儿心性真是了得,真不愧是从小在军营长大的将门女。 不过面上,何太夫人仍然是目光森冷的喝问真如:“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如一横心,就将她跟宗泽的事都说了。末了,真如对着何太夫人磕了个头道:“祖母,真如见了这么多儿郎,无一比得上那陈宗泽。真如非陈宗泽不嫁。还请祖母成全。” 何太夫人听完,如果真如说的是真的,这陈宗泽也算是有勇有谋了。不过,就是这身份也忒低了,配他们安定侯家的嫡女那差了不止几座山的。 何太夫人问完真如。叫过人来,看着她。准备去到隔壁问那陈宗泽。叫过何嬷嬷问道:“那陈宗泽带过来了吧?”何嬷嬷道:“带过来了,就在隔壁厢房。” 正在厢房等候的宗泽,见到何太夫人进来,赶紧深深一揖道:“学生陈宗泽拜见太夫人。” 何太夫人双目如炬的盯了宗泽一阵,方才缓缓开口道:“你叫陈宗泽?真是胆子不小。你就不怕你今日回不去了么?” 宗泽可是没被安定侯夫人这眼神吓住。目光清朗的开始陈情道:“以老夫人仁慈,宗泽当然知道老夫人是不会的。不过,宗泽跟真如之事。宗泽却是需要对老夫人陈情一二。” “宗泽自知目前身份低微,难以匹配侯府千金。还请老夫人给宗泽一点时间,宗泽必定能给贵府千金一个如意身份的。”宗泽求道。 太夫人冷冷道:“你方才所说,是基于你能考上进士来说的。我知你读书不错。不过,考试之事,一向是运气参半的。你怎么就笃定,一定能考上呢。如果你考不上,难不成我堂堂侯府千金还要屈就你不成?!” 宗泽闻言,神情坚定的看着太夫人答道:“那自然是不能。宗泽虽知感情之事,确实让人可以忘却所有。但如果宗泽没有一个匹配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就一句绝不委屈真如的空话,就肖想侯府千金的。” “请太夫人给宗泽一点时间。到明年春天,如果宗泽没有考中进士,宗泽绝不会对真如再有所扰。宗泽也会立即离开,绝不会再踏足于京城。”宗泽抱拳恳求道。 太夫人闻言,这陈宗泽人品还算不错,方才自己问他时,还当他要否认找借口的,谁知他却是直接承认了,还算是有担当。 不过,历经世事的太夫人却也不会被宗泽这三言两语说服的。太夫人道:“你说让真如等你。可是你有什么值得我安定侯府相等的?如果,我们今年就将真如嫁出去了呢?” 宗泽闻言,定定看向太夫人道:“宗泽自知现在身份低微。也难以拿出什么证明我有值得安定侯府等的价值。不过,我陈宗泽能从一个三餐不继的农家小子,一步步凭自己的实力走到今天,也不算是完全没有价值。” “至于太夫人您说,要真如嫁人之事。如果真如本人愿意,且能过的好的话,那宗泽无话可说,日后也绝不相扰。但,如果你们是因为什么而逼迫的真如不得不嫁的话。那宗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宗泽沉声道。 听得这话,何太夫人目光如剑一般射向陈宗泽。想不到陈宗泽竟然敢说出如此威胁之语。太夫人生气是生气,不过,竟然心头也隐隐的有点高兴。真如这丫头也算是有眼光。这小子胆子可真不小,就这份儿胆识配真如也算是使得。 宗泽现在也在紧张的等着太夫人的反应。这时,他跟太夫人也算是在打心理战了。 他当然知道太夫人说“让他回不了家”这句话是吓唬之言的。自己现在有可能就是一个登录在册的举人了。当朝重文人这是有目共睹的,何况这还正在大比期间。要是出个读书人被权贵打杀了的消息,那不得天下哗然哪。 当然了,安定侯真要整自己也不是不可能,但那也得看自己值不值得安定侯冒风险去对付自己了。安定侯府的对头可是不少的。肯定有人盯着他们出错的。 太夫人当然不会被陈宗泽这句虚无缥缈的威胁之语吓到,不过,这陈宗泽的胆识却是引起了太夫人的兴趣。 何太夫人也是跟着丈夫行军打过仗的,年轻时也算是个巾帼英雄,最 分卷阅读283 是喜欢有胆识之人。从她能放真如跟她爹在军营长大,就可看出,太夫人骨子里还是开明,有一股军人血气的。 太夫人听到宗泽这威胁之语,默了一下,笑了。当然,这笑在宗泽看来,也决然不是慈和之笑就是了。太夫人问宗泽道:“如果真是我们逼迫的真如。你想怎么做呢?” 宗泽闻言,知道,真正的考问开始了。宗泽不敢怠慢,赶紧快速理了下思绪。自己当然不能说是要如何对付安定侯府了,但是怎样帮着真如渡过难关,那是可以说道一二的。 宗泽想好后,开始一二三四点的说了起来。真如在旁边厢房等的心急如焚。何太夫人却是听的越来越满意。这陈宗泽真是不可小觑。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而且,从他这些分析里可看出,他还心思坦荡的很,一点阴狠之意都没有。 这小子心智了得。正如他所说,他能从一个小山村走进京城站稳脚跟,已足见能力了。至于身份问题嘛,如果他能得中进士,确实不是问题。自家在往上一代也不过是个泥腿子出身,也没什么瞧不起别人的。 他们安定侯府已是权势惊人了,真如再嫁一个权势之家,未必是好事。将自家最有联姻价值的嫡女嫁给一个寒门子,估计圣上也更放心。君不见皇家娶妇都到民间么。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真如愿意。这个孙女从小失母也是可怜。而以二儿疼她这劲儿,如果知道真如要嫁这小子,说不定还会帮着呢。罢了罢了,真如这姻缘老是不成,说不得就是等这陈宗泽呢。 太夫人思量了一阵,接着又问了问宗泽现如今的家境。知道他家也有几门来钱的生意,还想在双桂巷买一套三进的宅子,这样看来,也不是全无根基的。心中更是点头了几分。 太夫人思忖好了后对着宗泽道:“你小子也算是有点胆识,既然如此,那日后就让老身看看你的实力了。今日之事,我也不再追究于你。你即刻下山去吧。” 宗泽一听,这是在赶自己走了。太夫人能爽快的放自己离开,还要看自己的实力?想来,心里是有所松动了。可是自己一拍屁股走人了,就不知真如会如何呢? 想到这儿,宗泽赶紧对太夫人道:“禀太夫人。今日之事,一切错都在宗泽。还请太夫人不要重罚真如。有什么,留待宗泽日后受罚就是了。” 太夫人一听,嗬,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就这么笃定日后是我家女婿了?还留待以后罚呢。太夫人一瞪滚!” 宗泽见太夫人发怒,连忙麻溜儿的滚了。走出厢房,想着太夫人对自己都没重罚的,想来,真如她更不会下狠手的。至于其它的小罚,那肯定是躲不过了。算了,他今天跟真如见面,在这个时代确实是错了,要有罚就让真如先受着吧,日后再补偿好了。 宗泽一路往外走去,丁全等在门外都急疯了。他刚才可是看见,宗泽被人带走的。一看就知道是黄小姐家的人。可是,他又不能冲上去,说不准连自己也一起抓了,到时那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那不是更麻烦了。 想要去搬救兵吧,想了半天不知道找谁不说,就算知道找谁,那也怕事情闹大了,伤了少爷的声誉。丁全转了一阵子,想着自家少爷一向是英明神武的,这事儿肯定能顺利得过的。不如先等等再说。 于是,焦急不已的丁全决定,等少爷两个时辰,如果不出来,他再去请人好了。现在看到少爷出来,丁全都快激动的哭了,带着哭腔问道:“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宗泽摇摇头:“没事,我们回家去吧。”丁全点头如捣蒜,赶紧回家去,好好压压惊才好。 走了几步,宗泽想起一事,忙又折转身往银杏园走去。丁全忙问:“少爷,你往后走干嘛?” 宗泽道:“我有东西拉在了银杏园里。我得去将它找到。” 宗泽匆匆跑到银杏园他刚才跟真如坐的石桌旁,但见石桌上空无一物,他拿过来准备送真如的东西不见了。这可是自己考完试就亲手画了图送去银匠那儿打的呢。 宗泽颇是有点遗憾。但是既然不见了,那也不能一直纠结了。四下找了一圈儿都不见,宗泽也就算了。带着丁全往外走了。 宗泽找的东西,现在在何嬷嬷手上呢。那何嬷嬷正在将这匣子递给太夫人呢:“老太太,这匣子是陈宗泽拉在银杏园里的。” 何太夫人一看这匣子,乃是个黄花梨做的首饰匣子。示意何嬷嬷打开。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对儿嵌了珍珠的金手镯,这样式做得甚是别致,下面是一黄金做的圈儿,镯子正面还用小枝子托起起了几朵芙蓉花,看起来轻巧别致的很。 和太夫人看着笑了笑:“还算是用心。”何嬷嬷问道:“那这东西怎么处置?” 何太夫人想了想道:“将这匣子放在我这儿吧。”何嬷嬷赶紧将匣子小心放好。 接着,何太夫人吩咐何嬷嬷道:“你跟真如讲。今日之事,我不再深究。这次回府后让她禁足一个月,抄写《金刚经》一百遍。但是,日后却是不允她再私自去见陈宗泽的。一经发现,我必将重惩。当然了,这个重惩可不是光是惩罚她。” 何嬷嬷答应着往外走去。在主子身边伺候了几十年,当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一方面想要成全一下孙女儿;另一方面却也是不知那陈宗泽前程如何,还待再观望一下才可。 见何嬷嬷进来,真如赶紧扑过来,心急如焚的问道:“嬷嬷,嬷嬷。他,他如何了?祖母没有……?” 何嬷嬷道:“陈公子已经下山了,七小姐请放心。”听得宗泽安然下山了,真如放松了一点。不过,她又想到这半天没见到念西了,很是担心。赶紧又问道:“嬷嬷,我那丫头呢?她没事吧?” 何嬷嬷道:“那丫头我让人看着的。回府后还要□□一下,才能还给小姐的。”真如一听,看来念西一顿打是跑不掉了。不过,这也无法,能这样已是侥幸了。日后自己多多补偿一下好了。 知道人无事,真如放心了好多。有心想问其它,但又不知从何问起。何嬷嬷当然知道真如在想什么,不过,她却是不能说的。 接着,何嬷嬷又将太夫人刚才说的话给真如讲了。真如听了,点头认罚。 何嬷嬷跟真如说完后,回到太夫人处复命。见太夫人神色不太好,又赶紧说了些别的事,想将此事茬了开去。两人正说着呢,门外传来了黄兰如请见的声音。 听到兰如来了,何太夫人却是没有如往常一样让人放她进来。今日之事,以何太夫人之智,哪能不知道是这八孙女之意呢。想着这个八孙女,自己一向疼宠的,却不曾想心思竟然如此阴郁狭窄,这实在让人失望。 何太夫人想了想 分卷阅读284 ,对何嬷嬷道:“你出去跟她说。我现在正在礼佛。让她下去吧。还有,回去后,让她也是少出来走动,抄一百遍《金刚经》给我。”何嬷嬷答应着正要去,何太夫人却是叫住她:“算了,让她进来吧。” 黄兰如一直在等黄真如受罚的消息的,可是等来等去都没等到。于是,忍不住亲自过来祖母这里打探消息了。 一进门,黄兰如假做忧心道:“祖母,你可还好,可别生气了。” 太夫人盯着她并不答话,兰如被盯得手足无措,害怕的问道:“祖…祖母,怎么了?” 太夫人道:“今日之事是你谋划好久了的吧?”兰如看着祖母委屈道:“祖母,您在说什么呀,兰如不懂。” 听得她否人,太夫人冷冷道:“我也累了大半天了,懒得再多说什么。不过有一点,你可是要牢记:今日之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一旦有所外泄。我必将严惩,到时,你就别怪祖母心狠了。” 兰如被祖母话里的森冷之意吓到了,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不敢有所外泄的。心里也是冰冷一片,看样子,今天没有伤到真如半点,祖母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着她。 兰如心头大恨。恨不能让真如立即身败名裂。可是她不敢,她知道祖母的手段的。没想到谋划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得到不说,还让祖母怀疑上了自己。真是失策。 太夫人却是不管她心里是怎样恨的,然后又宣布了自己的处罚。听得处罚,兰如只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无法,只能老实领受。 且不管太夫人在这边怎么处理后续事宜的,宗泽却是匆匆赶回家。跟母亲说了两句后,又是埋头苦读。 见儿子这么用功,林淑芳心疼道:“宗泽,要不等放榜了你再苦读吧。常年这么辛苦也不行。稍稍歇一下也是使得的。” 宗泽摇头道:“来年就是春闱,没多少时间了。还是多读的好。”可不得拼命了,安定侯太夫人还等着看自己呢。搞不好,命定的老婆都飞了。 宗泽就这样又恢复到了早起晚睡的读,边等放榜。 终于,九月初五到了。宗泽天未亮就去等放榜了。 第175章 宗泽一大早前往顺天府贡院外等放榜。 安定侯府里,真如也在焦急的等着放榜的消息。真如今天起的格外早。被禁足了,也出不去。为了方便自己拜佛,特意让赵嬷嬷请了尊玉佛回来,天天儿的在自己房里拜着。 其实不光是真如着急,今天逸云斋里的念西跟赵嬷嬷也急的不行。赵嬷嬷是心疼小姐。念西是心疼小姐之余,也担心自己的前程。如果以后小姐嫁给了陈公子还好,不然,恐怕她可能就不大好了。虽说小姐会护着自己的,可到底是拧不家里的。到时最多能护住自己的命,其它的都不好说了。 赵嬷嬷头天就找到曹卫,让他初五务必早早的报了消息回来,看看那陈宗泽中了没有。 那天小姐跟着老太太他们去报恩寺,自己没有跟去。原本以为小姐他们回去几天再回来的。谁知不过第二天就都回来了。 回来后,小姐立马被禁足了。还被罚抄《金刚经》,赵嬷嬷急死了。再一打听,说是八小姐兰如也一同被罚了。两个小姐一同被罚,安定侯府后院一时议论纷纷。 好在太夫人早有准备。于是,七小姐跟八小姐在报恩寺口角,气着老太太的消息立马传了出来。听说是八小姐的丫头对七小姐不敬引起的。这个消息足以让人信服,因为,八小姐身边最贴身的大丫头红玉已经被远远的发卖了。 接着安定侯夫人又严厉的告诫了一番所有仆众,不得再私下议论。否则,红玉就是前车之鉴。人们好奇心虽有,但跟自己的生死大事相比,还是微不足道的。一时间很快不再有人打听好奇,侯府后院又恢复了平静。 别人都恢复了平静,可是,八小姐黄兰如却更是愤怒了。想不到祖母偏心至此。明明是真如犯错了,可竟然发卖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兰如知道祖母担心红玉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先下手了。一个丫头而已,卖了就卖了。可是祖母这偏心的没边儿的样子真是让人可恼。 黄兰如怎样想,真如是没有工夫理她的。她现在正等着曹卫的消息呢。念西挨打了,还在养伤呢,不好使唤。只好一遍遍的问赵嬷嬷。 赵嬷嬷也急呀,被自家小姐一问就更急了。干脆走到二门边,跟看门的婆子唠嗑。边说闲话边等曹卫。 宗泽来到贡院门外时,天还未亮。但已经是有很多人等在那儿。等了没多一会儿,号炮响起。众人一阵骚动,这是要张榜了。 现在正是桂花飘香的时候,因此,乡试放榜也被称为是桂榜。先前一直有人祝愿宗泽桂榜题名,说的就是这个。 人们蜂拥而上。护着书吏贴榜的差役连忙敲锣喊叫人们朝后退,他们好张榜。忙乱了好一阵,榜单才完全贴好了。 因着天还未大亮,好些人就高高的挑了灯笼过来,将榜单照的亮堂堂的。 第一名打头,很是显眼。榜单刚一出就有人就惊叹:“咦,今年的顺天府乡试解元怎么不是直隶人?” 好多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顺天府解元竟然不是直隶人?!擦擦眼睛再确认一下,真的不是直隶人。今年的顺天府解元竟然是秦地金州府人士。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一时哗然。好多在榜上没有找到自己名字的士子,撸起袖子准备去礼部找麻烦去。 不过,还是有眼尖之人发现了这次榜单除了解元不是直隶人外,还有一个异处就是竟然多了一个人。这次榜单人名一共横着排了三排,前两排是五十人,后一排应该是三十五人才对。可是竟然有三十六人? 顺天府解额是早就定好了的,一共是一百三十五名,其中国子监生占三十五名。可是这次榜单上竟然是一百三十六名。 众人冷静了一点,再看这次桂榜旁边还有一张告示,只见告示上说明了原因。原来是这金州府人氏陈宗泽此次乡试,文章十分突出,主考不忍其位列第二,最后请圣裁为第一。 不过皇上虽然点了这陈宗泽这外省人为第一,但为了弥补解元不是直隶人之亏空,特地谕令给顺天府考生多一个解额,于是这次乡试中式考生就是一百三十六名。 看到这个,众学子释然了。亏了一个解元,多给一个举人,这买卖也不亏。大家平静了,这下可不好再生气了。都放宽了一个名额还中不了,那就是自己能力或运气不够了,来年再战吧。 心中那口气是出来了,可大家对这顺天府乡试历年来,第一个夺得解元的外省籍考生好奇非常。这是怎样的文章才能让圣裁为解元哪。众人议论的更是起劲了。 宗泽 分卷阅读285 还没挤到榜单跟前时,都已经听到说金洲府陈宗泽是第一名的声音了。宗泽人都惊呆了。这怎么可能?顺天府乡试解元一向都是直隶人得任的。怎么可能是自己? 可是金洲府名叫陈宗泽的在京乡试士子中,想来只有自己一个,再无其他人了的吧?宗泽呆住了。丁全听得可是快跳起来了,少爷得第一名,也就是中了解元了。 丁全可没想那么多,推着宗泽兴奋的道:“少爷,少爷。你是解元了,你是解元了。走,我们前面看看榜去。” 宗泽愣愣的被丁全护着挤到了榜下。一看,自己的名字好显眼的。打头第一个就是自己,金州陈宗泽,除了自己那是再无其他的了。 看到自己的名字,宗泽心落到了实处,也顾不得疑惑了。瞬间心情好的飞起来了。再也忍不住的张嘴大笑起来。 丁全也是的挤出人群。哈哈笑着,拍着丁全的肩膀大笑道:“哈哈,你少爷我中解元了。哈哈……”正乐着呢,这时有人在身后叫他:“陈宗泽?陈师弟么?” 宗泽闻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乡试时最后一场的同号生徐时杰。宗泽赶紧一拱手:“徐师兄。” 徐时杰也拱手回了一礼,笑着恭喜道:“恭喜陈师弟得中解元。这可是顺天府乡试以来的头一遭。真是要好好恭喜你了。” 宗泽笑道:“多谢徐师兄。徐师兄已经看完榜了?刚才人太多,宗泽只看完自己就出来。徐师兄这次也必是中的,不知师兄高中几何?” 徐时杰高兴的笑回道:“你这话问的。你怎么笃定我中了?” 宗泽道:“小弟观师兄满脸喜气掩都掩不住。这当然是必中的。” 徐时杰道:“你可真是眼尖。我这次也中了,我名列一百二十五名。” 宗泽闻言,赶紧躬身恭喜道:“恭喜徐师兄了。” 徐时杰也抱拳还礼:“同喜,同喜。”说到这里,徐时杰对着宗泽又是深深一揖:“当日要是没有陈师弟伸以援手。为兄都不知现在如何了。真是多谢陈师弟了。” 宗泽一听,赶紧深揖还礼:“看徐师兄说的。当日要不是有徐师兄仗义执言,宗泽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要真算起来,是宗泽欠师兄情更多了。宗泽才是要多谢师兄呢。” 徐时杰闻言赶紧连连推辞。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两句,宗泽掌不住先笑了:“我说徐师兄,我俩今日在这里谢来谢去,这也没个完了。我看,我俩也都别说了。累得慌。” 徐时杰也笑道:“说的也是。那我俩就不必如此客气了。”一时间,宗泽二人说的很是热络。 宗泽现在一块大石落地,心情好的不得了。刚好有个人可以好好聊聊,以排解心头之喜。 宗泽这边高兴无比,真如却是急得不行了。一直没见赵嬷嬷进来,她都想闯出去了。可是急死人了。 真如就在院子里来回的转着。丫头劝她坐下,她也真坐了。可是坐不了多一会儿,又继续转。终于,院门口传来了赵嬷嬷的声音。 真如疾步走到院门口,焦急的问道:“嬷嬷,怎样?” 赵嬷嬷笑着点点头道:“很好。走,小姐,我们屋里说话。” 真如也知道在院子里说话不方便,赶紧回屋。一进房,立马遣出丫头,迫不及待的问道:“怎样?陈公子他可是中了?” 赵嬷嬷满脸喜色道:“中了,中了。这陈公子可是了得,他中了解元呢。” “什么?宗泽他中了解元?”真如惊喜的叫了出来:“这,这太让人高兴了。”真如高兴的都不知道怎样好了。傻笑了一阵后,赶紧又跑去谢菩萨了。 安定侯太夫人也得到了陈宗泽得中解元的消息。闻言点头笑道:“这小子还算可以。”何嬷嬷心道,可不是可以么,竟然能让圣上破例点为顺天府乡试的解元。外省考生成为顺天府乡试的头名,这可算的上开朝以来的第一回了。 今天真是到处笑声一片。宗泽现在跟徐时杰也是说的开心的不得了,两个中式之人,心情那不都好的不得了么。 说了好一阵,两人想着出来有一阵了,也该回去跟家里人一起乐呵一下了。于是两人抱拳辞别,相约明日鹿鸣宴再见。 第176章 宗泽回到家,家中仍然是热闹非凡。左领右舍,这家拿着米,那家拿着蛋的前来相贺。好些人坐在家中跟陈忠运高声说笑着。林淑芳跟丁原出来进去的忙着添茶倒水。 看到宗泽回来了,大家又是好一阵忙乱奉承,纷纷站起来贺道:“陈解元回来了。” “恭喜陈解元。” “哈哈,这可是顺天府多年来最年轻的解元了。” “这下我们青竹巷也是沾了好多喜气了。说起来,我们青竹巷出人才哪。”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宗泽赶紧谦逊的团团一揖:“多谢各位叔伯,宗泽有礼了。” 众人又是一阵奉承加避让,这可是举人老爷呢。可是受不起他的礼的。 分卷阅读286 跟他们招呼过后,宗泽瞅了个空儿问他爹:“爹,这么多人来贺喜,肯定是要留饭的。我看爹娘也没空。可是在外面叫了席面了?” 陈忠运点头道:“放心,我已经请人去叫了,叫了十来桌也尽够了。”宗泽点头,复又跟人说起话来。今天可是要小心,刚刚才中举,不能在礼节上有所疏忽,让人说嘴的。 说的正热闹,这时,门口又来个不速之客。原来是房东刘员外来了。宗泽父子连忙出来相迎。 刘员外见了宗泽父子,赶紧拱手相贺道:“恭喜陈解元。听闻陈公子高中榜首,我就赶紧赶过来了。今儿个可是要好好贺贺才好。” 陈忠运拱手笑道:“刘员外客气了。多谢刘员外。屋里请。” 刘员外进屋看到满屋子的贺喜之人,笑道:“看来今日,贵府是高朋满座呐。我也就锦上添花了。”边说边让从人奉上了贺礼。 刘员外这贺礼可是不一般:几封雪白的银子,足有百两之多;另还有绸缎布匹若干。看到这份儿厚礼,陈忠运连说:“太厚了,太厚了。不敢当,不敢当。” 刘员外笑道:“些许小意,还请陈老爷不要推辞才好。”这当然是不能推辞的,今日如此喜事,稍稍客气一下就行了,推辞太过却也不好。因此,陈忠运稍稍推让了一下也都收了。 刘员外说今日送礼只是些许小意,还真不光是客气。他在燕京城可算是资产颇丰的,家中传了田地上千亩。可刘员外也没光坐在家中的祖产上空吃,他很有眼光的在燕京城中到处置房产,尤其是这国子监旁边可是置了好几处的宅子出租。刘员外这每年吃瓦片也能进项不少的。 这么些宅子出租,刘员外也懒怠处处亲为的。大多是管家出面跟租客周旋的,不过,唯独国子监旁边这几处,他可是此次都要亲自相看的。毕竟这些租客中,说不准日后就会出一两个贵人的,可不得小心周旋一二。 果然,青竹巷这处竟然出了个解元老爷,真是佳话一场。刘员外听说青竹巷租客陈宗泽得了解元,赶紧命人驱车赶了过来。可是得好好结交一番才是。自己不缺钱财,缺的就是仕途中人哪。 奉承了几句后,刘员外又送出了一份儿大礼:“陈老爷来京,想是还没置办房产的。这处宅子在下就赠予给陈老爷了。” 这话一出,真是满屋耸动,大家都为刘员外这份儿手笔惊了一下,这处七间的房子如果换了内城其它地方,估计六七百两也能拿下。可是,这是国子监旁边,这房价可是得另算了。学校旁边的房产,这在任何时候都是身价不低的,估计少说也得千把两的。这么大笔财产,说送人就送人,可不是大方么。 陈忠运吓了一大跳,这份儿礼可是不敢收的,赶忙推辞:“多谢刘员外好意了,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刘员外哈哈笑着:“陈解元如此喜事,怎么相贺都不为过的。陈老爷不必推辞了。还请收下吧。” 宗泽在旁心道,看来,真是一中举人跃龙门哪。不然,怎么只有穷秀才,没有穷举人呢。道理就在这里。不见那个范进一中举,从饿得面黄肌瘦到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房子家奴啥都有了。只要一中举,那就是“一登龙门,声价十倍”。 知道自己一中举,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投靠的,不过,这刘员外的房子却是不能受的。陈忠运推让道:“刘员外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这房子确实不敢受。不瞒刘员外,在下也相端了一处房子,准备过几天就去立契书呢。” 刘员外闻言还是执意要送。这个香火情可是要维系好才是。陈忠运还待推辞,宗泽却是拦住父亲的话头。 宗泽对刘员外道:“刘员外好意,我等实在感谢。这房子我们也真喜欢。不过,这房子我等却是不能白拿的。我看不如这样,刘员外。我们出银子买下来,刘员外你看如何?” 刘员外跟着陈家推了这半天,知道这陈家是真不想占这个便宜的,不过,他此举是要结善缘,陈家要名声不愿白要,那就便宜卖给他们也可。 于是刘员外笑道:“陈解元如此客气。那某就只好答应了。不过,还请陈解元不要误会我是要趁机卖房子呐。” 宗泽笑道:“哪里,哪里,刘员外客气了。我们这是求刘员外割爱呢。” 说实在的,这处房子是真不错,清静、地段好。双桂巷那边的房子虽然说可以买下来,但是他家目前就这几口人,住那么大的宅子,也不自在。估计还得在这青竹巷住上一段时间的。 宗泽要不是怕人说他一考上举人就强买强卖的,他早想开口请房东割爱了。今日既然刘员外当着众人的面主动要送,那自己买下来那也就不存在名声问题了。 事情定好后,两家约好他日再立契书。酒席也到了,那就先喝酒好了。宗泽今天又是满桌子敬酒,然后又被众人敬。这一顿酒下来,少说也喝了有一壶的,要不是宗泽酒量好,估计早趴下了。 今天高兴,陈忠运也尽情的享受着别人的敬酒。好好的醉了一场。一顿吆五喝六的划拳喝酒后,众人好不尽兴。 待来客散尽时,陈忠运已经酩酊大醉了。宗泽跟丁全两人将他扶进房里歇下。又赶紧出来帮着母亲收拾。 几人又收拾了好久,才大概收拾停当。宗泽知道母亲一向娇弱,赶紧去打了水来让母亲洗嗽之后赶紧歇下。林淑芳洗了把脸,却是不肯歇下,又要起身去忙。 宗泽赶紧拦住,说道:“娘,你也累了,有什么明天再收拾吧。现在还是先歇下吧。” 林淑芳摇头道:“不行,你明天好要参加鹿鸣宴呢。今晚可得将你的衣物准备好才是。” 听到母亲这样说,宗泽知道不让母亲今天忙活好,估计她今晚也睡不着,遂由得她去了。 好一通翻拣,终于选定了一件竹青色的夹袍让宗泽明天穿去赴宴。然后,又要给宗泽配玉佩。宗泽赶紧拿出真如送给他的羊脂白玉玉佩:“娘,不用找了,就用这个吧。” 林淑芳接过一看,惊讶的不得了:“你哪来的这个?这玉可不是凡品,真可称的上有价无市的。”宗泽赶紧含糊过去:“朋友送的。” 林淑芳见儿子这含含糊糊的样子,立马就猜到,说不定就是那黄姑娘送的。怕儿子面上不好过,林淑芳也不再追问了。衣服饰物都准备停当了,才歇下。 第二日天还未亮,宗泽就起来了。起来原待悄悄的出门时。结果刚一到堂屋,见他爹已经坐在那儿喝茶呢。再看灶房也是有灯。 宗泽跑到灶房去打水洗脸,对他娘道:“娘你怎么不多歇歇。不用这么早做饭的。我去街上早点摊子上买点也一样。” 林淑芳看到他,柔柔的道:“宗泽你起来了? 分卷阅读287 你今天要去赴宴呢。我跟你爹心里都惦记着呢。睡不着,索性早点起来。你先洗脸,饭马上就好了。” 吃罢早饭,在父母殷切的叮嘱声中,宗泽坐上马车往顺天府署去了。今日的鹿鸣宴就在这儿举行。 今天顺天府署大门洞开,四处批红挂绿。来往差役都是穿戴一新,喜气洋洋的忙碌着。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衙门差役今天也格外恭顺,看到宗泽一干新科举人,赶紧弯腰躬身,口中奉承不断的迎了进去。 今天这鹿鸣大宴实际上也就是乡试庆典。今天,除了宗泽他们这些新科举人,还有乡试的主考、监临、提学、内外帘官等都会到场参加。 按例,宗泽他们这些新科举人先到场。差役们将新科举人迎进宴客的大厅,又忙着出去迎接了。宗泽到时,大厅里已经有了好些举子已经到了。大家都是笑容满面的互相行礼问候着。这其中难免会遇到几个熟人,就更是热络了。 宗泽也是认识不认识的人招呼了一路。乡试名份已定,大家心头畅快,都是高兴的笑语不止。 宗泽正跟人招呼的高兴,这时又一拨人进来了。宗泽一见,原来是那徐时杰进来了。宗泽连忙迎过去,拱手道:“徐师兄你来了。” 徐时杰也笑着一拱手:“陈师弟。”招呼完,徐时杰又将身边一中年举子介绍给宗泽:“陈师弟,此乃今科乡试第二名林俊林师兄。” 宗泽一听赶紧躬身行礼:“见过林师兄。”那举子也拱拱手还了一礼。 接着,徐时杰又对林俊道:“林师兄,此乃今可解元陈宗泽陈师弟。” 听得是陈宗泽,林俊立即打起精神,细细的扫了宗泽一眼,拱手道:“恭喜陈师弟得中今次解元。某真是钦佩不已。” 宗泽赶紧还礼道:“林师兄客气了。宗泽侥幸而已,当不得钦佩二字。” 林俊这次屈居第二。林俊在放榜之日看到解元竟然是金州府陈宗泽,不是直隶人,当即就很惊讶。再看告示,竟然是圣上裁定的。 自己名列第二,如果没有陈宗泽,这个解元妥妥的就是自己的。可竟然是主考官上书,圣上裁定陈宗泽为解元,想来这陈宗泽真是才学了得? 离解元只有咫尺之遥,要说没有情绪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林俊也非那心胸狭隘之辈。心里不舒服是有的,不过,更多的是对那陈宗泽的好奇。 早就想着见了这陈宗泽好好跟他一较高下,让自己输也输的心服口服才行。没想到,今日见到的这个如玉的少年竟然就是今科的解元。如此年轻的解元,不说是顺天府,就是整个大明,也算的上是头一份儿了。 林俊更是存了比较之心。两人说得一阵后,林俊就将话题往学术上引,渐渐的开始引经据典。宗泽哪会不知道,这林俊是起了考校之心的。他也对这个今科乡试第二感兴趣的很。自己既然是破例,那也得看看第二的实力如何。 一时间,两人都拿出了全幅心力的谈天说地。徐时杰看着这两人由读书说到时务,而且说也不仅仅是说话而已。这两人都拿出了写策论的水平来对话了。 徐时杰再笨也知道,这两人是互相对上了。待要岔开,但见二人语气平和,神态舒然。想着二人可能也是想看看对手的实力的,遂不再开口,而是静静的听着。听到精彩处再为二人喝彩一番。 宗泽二人很是谈了一阵,越谈二人越有点心心相惜之感,都是感觉到对方实力不弱。尤其是林俊更是心惊。想不到陈宗泽一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竟然也能有如此实力。对答之间,自己竟然有隐隐落下风之感。 宗泽也试出了对方不俗的实力。又说了几句,想着今日是鹿鸣大宴呢。可不能争强斗勇太过。遂先打住了话头:“哈哈,今日跟林师兄这一番畅谈可真是痛快。不过,估摸这座师大人们也快到了,不如我今日到此为止,下次找机会再谈。” 林俊也哈哈一笑:“今儿个真是过瘾。哈哈,好,陈师弟,改日约个好日子,我俩再行畅谈一番。”林俊今天确实服气了,今日跟着陈宗泽少少的谈的这一阵,都已经看出这陈宗泽果然不同凡俗,实力超群,看来,人家这解元真乃实至名归也。 心头的疑虑放下,心气儿就更顺了。遂开始跟着宗泽几人一起,团团拜见同学了。他们这同一科中举的,日后可都是同学了。 众人正热闹着。这时,听得唱名,这次乡试的巡绰官、搜检官、供给官、监视官等帘外官到了。众举子连忙上前拱手作揖相迎。 接着乡试的同考官、对读官、誊录官、受卷官等帘内官也到了。众人又是一阵相迎。 至此,这次鹿鸣大宴的参宴人员已是的差不多了,只余正副主考官跟提调官未到了。 很快,众人刚刚给同考官们见完礼,就听差役唱名:“翰林院学士王大人到!” “翰林院侍读学士胡大人到!” “顺天府尹秦大人到!” 这下所有人都站起来了,大家齐齐的躬身行礼,见过三位大人。顺天府尹秦明哈哈笑着请众人免礼,然后也是轻轻一拱手对着大家还了一礼。 众人到齐后,就要先给皇上行谢恩礼。有司唱喝:“给圣上谢恩呐!” 于是以主考官王景为首的一众人等全部面北而立,听有司唱:“跪!拜!”三跪九叩后,谢恩礼方毕。 谢恩礼既毕,然后就是新科举人拜见主考官、提调官等乡试的内外帘官。 拜见完毕。这时,又一队人进来。打头两个官员模样的人带队,后面跟了一长串手中捧着东西的差役。 这是礼部按例来代天颁赏了,先是给一众考官们按职务大小依次颁了金银杯盘、金银花、绸缎等物。这是给内外帘官的颁赏。 颁完考官的,接着又给新科举人发举人衣帽等物。宗泽捧着这些衣物,心道,这是获得朝廷认可了。 光发衣物当然不足以说明获得了官方认可的。众人受物谢恩后,捧物差役退出后。主考官跟提调官又给众新科举子颁发顺天府乡试中式的“公据”,这也想当于学位证书了。有了这个公据,众位举子只要在明年二月再参加一次礼部组织的复试,就可以参加明年三月的会试了。 一应颁奖礼过后,大家方才入座。 提调官顺天府尹秦明请主考官王景、胡方上坐。两人推辞一阵,最后到底以主考为尊,也就欣然坐在了主位了。 主考既落座,众人也就相让着落座了。众人坐定后。鹿鸣宴开始。 宴席之初,先唱《鹿鸣》诗。随着“呦呦鹿呜,食野之苹”的诗歌唱响,众学子也跟着场内唱诗之人唱着”呦呦鹿鸣,食野之嵩”,“呦呦鹿鸣,食野之芩”。 《鹿鸣》出自《诗经?小雅》中的一首乐歌, 分卷阅读288 这首诗宗泽不知读过多少遍,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如此的笑着闹着。在坐的文官也是这样过来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高兴感慨不已,又那活泛一点的,也跟着众学子去抢了一把。感受感受这中举之后的高兴之情。 宗泽跟着众人抢的不亦乐乎。颇有一种高考过后撕书的痛快劲儿。兴许二者之间带来的情感体验是差不多的?都是尽情的高兴,尽情的放松? 这一场宴席一直开到了傍晚时分才行结束。庆典结束后,众举子意犹未尽的互相辞别着出来。宗泽也是自来这时代这么久后,第一次如此抛弃礼仪仪态的尽情放松。直到看到丁全,这股兴奋劲儿也还没下去。 看着少爷这么高兴的样子,丁全也笑着恭贺不已。 宗泽熏熏然的上得车去,真是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脸上的笑意一直都没下去过。就这样一路笑着回了家。 听到车马的声气,陈忠运林淑芳二人赶紧应到了门口。看到宗泽满脸熏然的下车来,林淑芳嗔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今天鹿鸣宴,这么多的先生同学在,你也不知收敛一下?” 宗泽笑道:“没事,我没喝多少。只是高兴而已。” 林淑芳笑道:“是该好好高兴高兴。你这两天估计是要赴好多宴的。松乏一下也好。” 林淑芳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堆帖子,宗泽打开一看,这好些都不认识,怎送帖子都送到门上来了? 林淑芳看到宗泽这惊讶的表情,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现在也是跃出龙门了。这些街坊邻居、士绅乡老的不都是想结交结交的?” 宗泽摇头笑道:“这些都拒掉吧,这么多帖子,我要是都去赴宴的话,那我明年就不用考试了。我明日拜见过老师后,就要闭门读书了。” 陈忠运闻言,点头道:“很是,现在还只是举人呢。明年还有春闱的,可是不能大意。他娘,你备些礼,明日我亲自登门去将这些都辞了。” 林淑芳也知道,明年的春闱更重要呢。正在点头呢,不过,她想起一事:“宗泽啊,今天你去赴宴后,还是上次那个自称朱公子派来的人,说是他家公子约你明天在五味楼见面。你看看要不要去?” 第177章 朱公子?宗泽还是想不起来是谁。闻言摇摇头:“不认识。而且我明日要去老师那里,也没时间去。” 林淑芳道:“那行,明日你带丁原去王进士那里好了,我让丁全去说一声。” 宗泽奇道:“那朱公子来人,你怎么说的?这定都没定,他怎么就笃定我会去的?” 林淑芳听得这话,答道:“就是,你都不知道,这来人好奇怪的。来人知道你不在家后,他就说他家公子明天中午要再五味楼见你。也不管我们同不同意就走了。” 还有这等人。不过,人家既然来了两次了,那明日让丁全去看看也行,说不定真是熟人。 当天晚上,林淑芳将早就备好的谢师礼拿出来放在堂屋,以备宗泽明日带到老师处。这次是得好好儿的谢谢老师。 这次的礼备的很足,足足的八样儿礼。少说也值个二百两的。王进士将宗泽从小教导到大,一路上助益良多。可是得好好儿的感谢下才是。 第二天一大早,丁全驾车,宗泽带着丁原往王进士住的拱辰街而去。将宗泽他们送到王进士府上时,丁原就驾车回去了。他还要去五味楼见客呢。 王府门房早已听过吩咐了,说是陈公子到了要赶紧将人带进去的。门房一见到宗泽,赶紧就进去弯腰请宗泽进去。 一路将宗泽引进王进士的院里。听得宗泽来了,王进士亲迎出门。带着宗泽进到书房好好叙话。 当日乡试一放榜,王进士都喜出望外。宗泽真是争气,竟然以一外籍考生而一举夺得今年顺天府的解元。可真是大明朝开朝以来的第一回啊。王进士对这个弟子的期盼更是达到了一个顶峰。 王进士早等着宗泽上门了。不过宗泽来的也真快,鹿鸣宴一过就来见自己了,对此王进士很是满意。师徒二人坐下就是好一阵热聊。 说话是说得很开心,该夸的夸过后,该叮嘱的也得叮嘱。老师总是唯恐学生学习不够尽心的。 末了王进士又对宗泽道:“你这次乡试虽然夺得了第一。但是万不可就满足于此,更不可就此自满。你这些天估计也没怎么用心读书的。这次回去后,你就闭门读书,不可再荒废时光了。明年春闱转眼就来了。你这次能得如此佳绩,最好来年也是一气呵成才好。”宗泽诺诺连声受教不已。 师徒二人说的很是起劲儿,转眼就到了饭点儿了。仆人进来请吃饭,王进士才恍然觉得时候不早了,笑道:“有人说话,时光总是过的快的。来来来,为师今天就陪你喝上两杯。” 王进士吩咐将酒菜摆上来,真格的跟宗泽喝了两杯。宗泽在这边跟恩师喝着。那边丁全也去到了五味楼去见那朱公子。 丁全怕误了时辰,去到较早,先在那等着了。时进正午,这时来了几匹快马。几人来到五味楼前停下。只见几个精壮从人簇拥着个小公子往楼里而来。 掌柜的赶紧点头哈腰的迎了过来:“几位楼上雅间请。” 那小公子旁边的小厮道:“我们不去雅间。我们要等人。你就在楼上靠窗子的地方找个清静点儿的座儿就行了。” 这时,坐在大堂边上的丁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打头的小公子这么眼熟。于是下死力的看了两眼。那小厮许是感到丁全看人的劲儿了。对着丁全喝道:“哪来的臭小子,竟敢如此无礼?小心我……” 话还未完,认出了丁全,指着丁全问道:“你是丁全?你家公子呢?” 这下丁全是认出来了,这个小公子不正是那个叫般若的姑娘么。这个正指着自己的人,就是般若姑娘的贴身侍女侍剑。 这下丁全猜到了估计那个朱公子就是般若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问他家公子。 分卷阅读289 丁全正要答话,侍剑却是止住他:“走,我们上楼再说。” 掌柜的将人引到靠窗的位子上,侍剑一瞪眼:“瞎了你的狗眼。竟敢请我家公子坐这儿。你相不相信我砸了你这五味楼。” 掌柜的在心中打叫冤枉,不是你让我找这位儿的么。不过,对着这些大爷是不能辩白的。掌柜的赶紧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是是,都是小人的错。几位里面请。”赶紧将人迎进了雅间。 进去雅间坐定。般若叫过丁全问道:“怎么就你来了?陈宗泽呢?” 丁全赶紧上前抱拳行礼,然后答道:“敢问您就是朱公子么?我家公子今天没空,他去拜见老师去了。” 般若一听,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我昨天就遣人去跟你们说了,让陈宗泽今天来见我。他竟敢不来?” 丁全一听,心中腹诽道:你没头没尾的传话要人来见你,谁会这么殷勤的来的?何况少爷还要去见老师的。天地君亲师,比你可重要的多。 不过,腹诽是腹诽,可是不敢带出来的。丁全对着般若一抱拳道:“朱公子请见谅,我家少爷今天是真的没空。拜见老师可真是不能怠慢的。” 般若还待发怒,侍剑见状,怕自己郡主这样下去,不好收场,赶紧劝道:“少爷,你也知道那些读书人酸气的很。学生见老师慢了,也是一桩罪的。您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般若气顺了点,对着丁全下令道:“行,上次你家公子没空,这次你家公子去见老师,我也就不计较了。这次回去跟陈宗泽说,明日让陈宗泽到墨香茶楼见我。”说完,也不管丁全是个什么反应,傲然走出雅间。 丁全愣愣的看着这姑奶奶出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一甩头,算了,回去跟少爷说了,让少爷定夺吧。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赶紧去王进士府上去接少爷正经。丁全赶着马车去到王进士府上,请门房进去通报。在门上等了一会儿,宗泽带着丁原出来了。 宗泽一上马车,丁全就赶紧将今天的事儿说了。宗泽听完,颇是诧异:“你说那个朱公子就是般若?奇怪,她找我干什么?” 丁全嘟囔着:“谁知道她找你干什么呢?少爷,你明天去么?”宗泽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道:“不去。男女授受不亲。我怎好去见她的。” 听到宗泽这话,丁全窃笑不已。宗泽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有问题。自己跟真如见面好像没管这个问题。宗泽摆摆头,算了,想这么多干嘛。自己跟那个般若不熟,怎好随便见面的。 于是,宗泽又对丁全说:“明日还是你去墨香茶楼吧,就说我要闭门读书,没空。”丁全暗暗叫苦,明日估计那般若姑娘能要了自己的命。不过,少爷吩咐,再难那是必得完成的。 第二天,丁全果真去到了墨香茶楼,般若一听那陈宗泽竟然敢再次推拒自己?真是岂有此理。也懒怠对着丁全这个奴才骂的,般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骑上马就往青竹巷而去。丁全哪里拦得住。只得在后飞奔回青竹巷。 般若一路怒气冲冲,这陈宗泽也太不识抬举了。般若带着人一气跑到陈家门外,还没进院门,在外就叫道:“陈宗泽,你给我出来!” 听得门外的响动,不光是宗泽,在家的林淑芳也走了出来。见到这一群人,颇是诧异:“这位公子是有事么?请屋里坐吧。” 般若本是来找陈宗泽麻烦的,可是,乍一见温婉的中年美妇,也不好再乱发脾气的。于是,般若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怒气,但还是板着脸道:“是的,我是来找陈宗泽的。” 宗泽已经出来了,看着她问道:“般若?你怎么来这儿了?” 般若本来满肚子气的,看到宗泽,不知怎的,气消了好多。不过,还是质问宗泽道:“陈宗泽你怎么回事?我叫了你几次,你都不出来。” 这时丁全也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宗泽看到他,轻轻一摇头,示意他别说话。宗泽对般若笑道:“真是对不住了。你几次找我都很不巧。我现在在闭门读书,确实不好出来跟人喝茶聊天的。还请般若姑娘见谅。” 见他们站在院里说话,林淑芳道:“般若姑娘么?请屋里说话吧。” 进到屋里,见林淑芳出去倒茶去了,般若问宗泽道:“陈宗泽,我再问你,我叫你出去喝茶,你到底去不去?” 宗泽摇头坚拒:“般若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请恕宗泽难以从命。”般若气死了,哪有这等不识趣的人。 还待发飙,但想着在别人家里求着人出去喝茶,也太掉份儿了。狠狠的对着宗泽扬起了鞭子,丁全见了,赶紧站到宗泽前面护住自家少爷。 般若还是有点分寸的,鞭子到底没有抽到人身上。收住手势狠狠一鞭子抽到桌上,愤愤而去。见自家郡主气很是不顺,侍剑劝道:“郡主,您别生气了。这陈宗泽如此不识抬举,也就算了。我们再找其他人玩儿也一样。” 般若现在气是气,但却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生气。从小到大,她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除了他们皇家之人,外人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她,更别说当面说不了,这陈宗泽可真是头一份儿的。 她陈宗泽先前也不见得有多上心,只是难得见到一个跟自己日常遇到少年公子不同的男子,比较新鲜而已。可今天,陈宗泽真是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就像他父王驯马一样,越烈的马,驯服起来越有意趣。 般若带着人走后半天,林淑芳才咋舌道:“这谁家的孩子,竟然这么骄纵?”宗泽心道,还能有谁家的,皇家贵女可不是骄纵么? 宗泽怕母亲吓着,赶紧问道:“娘,没吓着你吧。”林淑芳摇头道:“我没事。哎,宗泽,你怎么认识这姑娘的?”宗泽也没细说,就稍稍说了下自己年前救过般若的事来。知道不是自己儿子招惹的桃花债,林淑芳松了口气。 自知道宗泽得了解元,真如是喜的不行,也好想跟宗泽一起分享这种喜悦的。可是祖母说了,不允许他再私下里见宗泽的。就算日后可见,这风头上是无论如何要遵守的。现在祖母也看得紧,也不允自己跟宗泽传信。可是将人憋的慌。 但也无法,为了日后计,还是乖乖听话的好。遂,只得老实呆在逸云斋里。天天呆在一个院子里,可是将人憋闷的慌。不过,好在,这天有好消息传来。 赵嬷嬷笑容满面的拿着信进来:“小姐,二老爷要回来了。”真如一听,高兴的眼睛一亮:“是么?我爹要回京了?” 赵嬷嬷点头道:“这是我方才在老太太那儿听来的。这是老爷的书信,老太太让我拿过来的。小姐你快看看。” 真如一把接过书信,赶紧拆开来看。一目十行看完,笑道:“我爹年前就会回 分卷阅读290 京述职。说是下月初动身。”赵嬷嬷笑道:“嗯,那可是好了。这下姑娘又可跟老爷好好聚聚了。”对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姑娘,赵嬷嬷可是心疼的紧。 小姐从小都是在老爷身边长大的,这连着几年没见老爷的面,小姐平日的思念,自己可是看在眼里的。可真是惹人疼的很。 这些宗泽当然是一无所知的。宗泽自那日从王进士家回来后,果真不再出去应酬,而是一门心思的在家闭门苦读。这日,正在读书呢,家中来个客人。 见到来人,宗泽很是高兴:“王师兄,怎今日有空到小弟这陋巷里来了?”原来是宗泽在国子监的室友王培来了。 王培一进门,就好好的恭喜了一番宗泽,拍着宗泽的肩膀夸道:“宗泽,你可真行。顺天府第一个外省解元啊。哈哈,真有你的。”好一阵恭贺。 宗泽连连谦虚的道:“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王培笑道:“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谦虚。我今日前来就是来贺你得中解元的。本来早想来的,奈何学业甚忙,只能等到今日才能来贺,还请宗泽你千万不要见怪啊。” 宗泽道:“师兄你也忒客气了。师兄能来,宗泽真是高兴的很,何来见怪一说。”看到王培的神情颇是轻松愉悦,宗泽心中一亮,赶紧问道:“宗泽观师兄满身喜气,想来师兄也是有大喜之事的,可能说出让小弟我也高兴高兴?” 王培听问,高兴的哈哈大笑,指着宗泽说:“宗泽你眼睛可真尖,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哈哈,为兄今天是有大喜事要告诉你,我跟你说,前儿的月中大考,为兄成绩不错,终是过了。哈哈,这下,我也总算能国子监肆业了。” 宗泽一听,赶紧拱手恭喜道:“哈哈,这确实是大喜事。恭喜师兄了。今儿个,宗泽可得好好贺贺师兄,我们今天可得多喝几杯才好。” 王培笑道:“同喜同喜。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酒菜上来了,宗泽跟王培边吃边说着。说着说着,王培说到了国子监的外国留学生的事儿:“今年可是又来了好多高丽、琉球等国的学生。现在国子监的外国学子是越来越人数众多了。” “哦,不光是外国学子的事儿。我可是听说瓦剌那边今年也已经遣使团在来京的路上了。听说,这次他们可能是来者不善哪。”王培压低声音道。 瓦剌来者不善,那是极有可能的。朝廷历来对瓦剌都是很忌惮的。这个时节上京,估计不是要钱就是要物的。这时节可是得小心应对,不然,搞个不好,说不得瓦剌又会来侵扰边境了。 秋冬季节瓦剌一向缺粮,没有粮就来抢,对他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宗泽将担忧说了出来。 听得宗泽说到这个,王培也叹气点头道:“是啊,最怕这个的。”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不管承认与否,瓦剌彪悍善战,这是有目共睹的。这真要起了冲突,大明北方边境恐怕又是一片腥风血雨了。 “不过,好像瓦剌这次好像很有和谈的诚意。听说,这次领头的竟然是他们岱钦大王最宠爱的小王子出使呢。” 宗泽点点头道:“哦,那确实是有点诚意的。”能让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出使关系不大稳定的异国。那确实可能真想和谈了。 王培疑惑道:“其实,如果真是谈判的话,我却是觉得没必要派个小王子过来。让最得力军师过来不就得了么。派个才十几岁的小儿子,确实是有点怪。” 听到这里,宗泽奇怪道:“我说师兄,瓦剌出使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培闻言笑道:“哦,忘了跟宗泽你讲了。我有个表兄乃是鸿胪寺少卿。这事儿就是听他讲的。他们可是忙活了好久接待之事呢。” 听得这小王子才十几岁,宗泽心中一动,问道:“你表兄可有说到这小王子之事么?” 王培听到宗泽问这个,笑道:“你还别说,我那表兄还真给我说道这个了。他说瓦剌这次特意在来信中说到他家哥赤王子今年年方十九,尚未婚配。” “他们估摸着,是想来求亲的。”王培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事儿却也说不准。这具体的估计要等到瓦剌使团到京后投递国书才能知道的。” 宗泽听了,却是觉得此事十有**是真的。说不准,瓦剌真是想来求亲的。就是不知皇上会不会应允就是了。 第178章 宗泽心道这次瓦剌如果真是来求亲的,那也得看圣上怎么看了。 在现世时,宗泽看过一些明朝史册。尤记得永乐帝第二次北伐蒙古班师回朝时曾经说过:“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后世经常说的“大明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对于这句话,宗泽一向读起来是热血沸腾,自豪感顿生的。可是,这慷慨激昂的话里,当时百姓要承受怎样的苦难却也是能想像的到的。毕竟要做到这点,除了国力强盛外,军事的震慑也是少不了的。 现在当朝皇帝乃是建文帝。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说过永乐帝的这句话。抑或是不是认同永乐帝这个政治主张了。 宗泽摇摇头,这事儿现在离自己还有点远的。眼前还是安心读书才是。 宗泽跟王培好一顿痛饮。今日跟王培的这一番交谈也真是尽兴。两人这顿酒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散。 人走后,宗泽还是如常苦读。儿子现在是举人老爷了,陈忠运也放心大胆的去将那双桂街的房子买了下来。 这房子有了,陈忠运又一门心思的去张罗买田地了。林淑芳也想到,大宅子有了,还得有几户人口才是。要不然也太空旷了些。 陈忠运跟林淑芳连日忙碌了起来。宗泽也是忙着日常读书。因着那次般若来家说的话,宗泽还有点担心,般若又会过来找麻烦的。谁知这段时间,她还挺安静的。 般若当然不是安静,而是这些天被她娘衡王妃关在了家里。这瓦剌遣使来京的事,连宗泽都知道了,他们这些帝国顶端的人物当然早就知道了。 想着瓦剌一向是民风彪悍,可不能让女儿再如男子一般天天在外晃悠。不然,万一招了人眼怎么办。 不说衡王妃着急,就是四王爷衡王朱允熞也是心急不已。他们可就这一个宝贝闺女儿,可是要小心了。其实不光他们家就一个闺女,纵观整个皇室,公主郡主也不多,目前适龄的也就是自家女儿一人了。可得小心才是。 可这话也不好跟般若讲的。只能先将他关在家里再说。 这天,衡王从外面回来,刚进二门,衡王妃的丫头就等 分卷阅读291 在那里了。衡王一见,这事有事要跟自己讲了。赶紧大步到了王妃的院子里。 见到衡王进来,衡王妃赶紧起身相迎。一边叫过丫头给衡王换衣裳。 衡王换完衣裳出来,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衡王妃道:“我今日进宫,听太后提起,好像瓦剌使团不日就要进京了。王爷,般若这丫头的事儿,我们可得赶紧定下才是。” 听了衡王妃的话,衡王长出一口气,他何尝不想赶紧定下来。可是,现在皇室就般若这丫头年龄合适。何况,前儿他探了探圣上的口气,圣上也还在考虑这事儿。如果现在就贸贸然的定下来,恐怕圣上不快啊。 听得自家王爷的口气,衡王妃道:“我不管,老是这瞻前顾后的怎么成。皇上是你的亲哥哥,我们就先给般若定下来,他还能对你下死手吧?” 衡王听得王妃之言,气得鼻子一哼:“真是妇人之见。”皇家之事向来难说,更何况这还关系到国事,更不敢轻易去做的。 衡王妃跟自家老公谈了一阵子没谈拢,衡王拂袖而去。正气着呢,丫头来报,安定侯府黄七小姐来了。衡王妃一听,姨侄女儿来了,心情好了点儿,忙命人请进来,又让人去叫般若过来。知道女儿闷坏了,表姐来了,刚好可以好好儿说说话的。 真如到得衡王妃院里,进得厅去,赶紧俯身行礼。衡王妃一把拉过来:“哎呀,你这孩子就是礼多。在姨母面前不必如此,自在点的好。来来,我们娘俩好好的说说话儿。” 真如笑道:“礼不可废。行了礼再跟姨妈亲香也一样。姨妈,真如这些天可是想你了。”衡王妃乐呵呵的笑道:“你这丫头。嘴儿可是越来越甜了。” 两人正在热闹的说笑呢,门口传来清脆喜悦的声音:“真如姐姐来了?怎么才来叫我。真如姐姐我来了。”随着这一清亮的声音,很快就有人进来了。 一进门般若就高兴的问道:“真如姐姐,你来多久了?真是的,怎这么久才来看我。真如姐姐,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娘都不让我出门的。可是将我憋坏了。” 真如答道:“我才来没多一会儿。我跟你一样,这些天也都是不大好出门的。我这次来给你带了些好玩的……” 听说有好玩儿的,般若乐得立马拉着真如问道:“什么好玩儿的,快,快给我看看。”衡王妃看到自家女儿这猴急样儿,嗔道:“看把你急的。我已经让人送你院儿里了。估计是你方才现出来了,没看到。” 般若坐不住了,拉着真如就走:“走,真如姐姐,我们看看去。”真如看向衡王妃。衡王妃笑道:“去吧,去吧。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儿。” 真如也是被关了许久,今日才得以出门的。般若也是被关了一段时候,可是憋坏了。今日难得来个能说话的人,可不是可劲儿的说么。 两人一径走一径说着。在般若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很快来到了般若的闺房摘月楼了。迫不及待的打开真如送过来的东西,一看,里面有鞭子有小巧的弓箭,都是自己平日特别喜欢的。看着这些可心的礼物,般若可是高兴坏了。 两个在家憋坏了人,今日一见面,真是有说不完的话。 般若不停的给真如说着这些时候的趣事。说着,说着,般若问真如道:“真如姐姐,你还记得那个陈宗泽么?就是当年在西京救过我的陈宗泽。” 真如一听吓了一跳,认识,不光是认识,还很熟呢。莫非般若猜到了什么?真如紧张的问道:“嗯,有点印象。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般若气哼哼的道:“真如姐姐,你都不知道那陈宗泽多可恶。我邀了他三次,他都不肯出来。气的我跑到他家差点抽了他。” 真如一听,吓的心嘣嘣跳:“你,你跑到他家去抽他?” 般若道:“是想抽他来着的,可是忍住了,没抽。”真如放了一点心,问道:“你找他做什么?你怎么遇到他的?” 般若就将那次在成贤街上遇到宗泽的事说了。最后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见他。可是,这人可恼的紧,一点面子都不给。哼,等我这次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真如听得心中咯噔一下,般若不会是喜欢宗泽吧?旋即摇摇头道,看般若这样子,应该不是喜欢,可能是新鲜?不过,这也难说。 听得她还要去找宗泽麻烦,真如赶紧劝道:“般若,你可不能这么任性。今年是大比之年,圣上都对读书人礼遇的很。那陈宗泽还是顺天府解元呢,你可是不能去找麻烦的。小心姨妈罚你。” 真如很久没见到宗泽了,自从那次之后,祖母看她看得极严,就连曹卫都让人看得死紧的。她本来今日是想借般若去见见宗泽的。可这样一听,哪里还敢。宗泽避都避不及的,哪敢还主动带上门呢。赶紧闭口不说这事儿了。 她们在这说着宗泽的事儿。宫中吕太后也正在跟身边的老嬷嬷说着般若的事儿呢。吕太后孙女儿本就不多,不是大的太大,就是小的太小,还就般若能好好儿承欢膝下。 这丫头生来带福。当年吕太后大病一场,差点追随先皇而去了。后有人说般若这丫头八字带福旺她,老四将般若带进来放在寿康宫养一些时日,吕太后病果然好了。自此,吕太后更是宠她宠的紧。 瓦剌来使的事儿,作为帝国最顶端的吕太后,就是平日再不理朝政,猜也能猜到一些。这些天可是让她犯愁的不行。一方面是儿子的国事要紧,一方面这个孙女儿也实在惹人疼的很。 吕太后这些天真是愁的有点吃不下饭,随着瓦剌使团进京的日子越来越近,更是愁的她吃不好睡不好了。 见主子这样犯愁,吕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吕嬷嬷也是日思夜想出主意。这天,好容易劝得吕太后端起了碗。吃罢饭后,吕太后问她道:“今儿个有传来瓦剌使团的消息么?” 这是吕太后近日来每日必问的,吕嬷嬷赶紧答道:“回太后,前面传来消息说瓦剌使团三日后进京。” 瓦剌这么快就进京了?吕太后更急了。见主子急的不行,吕嬷嬷将她想了好久的主意说了出来:“太后娘娘,我看这事也不用急。就算皇上要和亲,那也不见得就是宝昌郡主了。” 吕太后叹了口气:“你少哄我了。我们家现在也只有般若适龄了,其他的丫头要么早嫁人了,要么才几岁的娃娃。你说,还能找谁?” 吕嬷嬷道:“太后娘娘,这和亲也不见得一定要皇家女儿吧?您想想,这前朝的和亲公主,有几个是真正的皇家女儿的?” 听得此话,吕太后眼睛一亮:“对对,你说的是。你看你这老货,有主意也不知道早说。”听得有可以让般若避过的主意了,吕太后瞬间来精神了:“去,立刻 分卷阅读292 去将老四家的叫进来。” 听得太后传唤,衡王妃赶紧大妆进宫。一见面,就听到了吕太后说的这喜讯,当即衡王妃都笑逐颜开了起来。认真的跟婆婆讨论起具体事宜来。 衡王妃道:“既然如此,趁瓦剌使团还没进京,赶紧召那些贵女进宫。” 吕太后点头道:“你说的有理,不然,要是瓦剌人进京了我们再召,恐怕大家一下都猜的到。行,我今日就传出谕令去,让她们后日进宫。你看,要召哪些人家的进宫?” 衡王妃补充道:“瓦剌苦寒,估计身子弱的姑娘也怕受不住。而且那些个文官也歪缠的很,到时一顿口诛笔伐太过也不好。不如,这次就直接召武将家的姑娘好了。” 吕太后听了摇头道:“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光召武将家的更容易让人生疑。还是文武家的都召吧,到时再看,说不得文官家也有几个合适的呢。不过,毕竟是要和亲的,身份也要过的去才好,就召三品以上人家的吧。” 婆媳两人商议好后,吕太后让人跟马皇后通报了一声后,就发出谕令,让三品以上公侯之家的贵女入宫赏梅。 安定侯夫人接到这谕令,沉思了好一阵才让人去将七小姐真如、八小姐兰如还有九小姐欣如三姐妹叫了过来。 将太后后日让她们进宫参加赏梅宴的事儿说了,让她们三姐妹好好准备准备。末了,何太夫人道:“你们三人进宫,不可多出风头,平平而过即可。你们可知晓。”真如三姐妹赶紧躬身聆训,表示谨遵祖母之名。 又叮嘱了几句后,何太夫人倦怠的挥手让她们三个退下,回去准备。看着三个孙女儿转身而去的背影,何太夫人长叹了一口,但愿是她多想了。 真如回去后,果真按祖母之言按制打扮即可,以真如之聪慧,她当然是听出了祖母的话里,好像有弦外之音。不管这次太后的赏梅宴究竟是所为何来,真如是不打算出这个风头的。老实参加完宴饮,老实回府就可以了。 兰如却是兴奋至极,太后宣召赏宴,这多大的脸面。像她是难得得见太后面的,这次可不得好好打扮表现一番才是。以期一定要脱颖而出才好。 在众人或期盼或忐忑中,进宫赏梅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天一大早,安定侯府后院一片灯火辉煌,安定侯府三个姑娘要进宫赏梅。大家都是好一阵忙活。 真如三人收拾停当后,就到祖母处请安拜别。太夫人又再次叮咛了一番真如三姐妹一切小心谨慎。方挥手让她们进宫去了。 众贵女到得宫中,俱往寿康宫拜见谢恩。吕太后笑着:“今日哀家高兴。召大家赏赏花儿什么的,你们不用拘谨,该怎么就怎么玩儿。” 太后发话后,在坐的嫔妃贵妇也赶紧凑趣儿,众人好一阵说笑乐呵。说得一阵子,吕太后就对着众贵女道:“行了,你们这些小年轻,让你们陪着我这老婆子说话,估计也闷的慌。今日让你们来赏梅就好好赏赏。去吧去吧。” 真如随着众人来到御花园,果真这里的梅花好看的紧。枝干虬结,梅花吐艳。在这肃杀的冬日,真是别有一番的亮眼。 今日不知怎的,这带着他们来的宫女嬷嬷,真格的可劲儿让她们这群人在御花园赏花儿。在这寒风凛冽中赏个半天花,可真不是一般的冷,饶是真如这身子骨不错的将门女都感觉有点受不住了,才有人带她们回寿康宫。 这次赏花赏的好些人面色惨白,浑身哆嗦。到得寿康宫,大家勉力给吕太后见礼。有几个真是摇摇欲坠。见状有人赶紧给太后赔罪,太后不以为意,反倒安慰道:“这大冷的天赏了这久的花儿,可不是冷么。这起子奴才做事真是不周到,过后哀家必是要罚的。” 别人还没说话呢,兰如却是开口了,只见她手捧梅花婷婷的来到太后面前,对太后如烛般的行礼道:“多谢太后娘娘为臣女们着想。不过臣女倒是觉得还好,太后您就不要罚这些姑姑了。今日在这景真是别有一番意趣的。太后,臣女想着,如此美景,光偏臣女们那怎么行呢。所以,臣女特地挑几支梅花来进鲜给太后,让太后也闻闻这花香。还请太后不要怪罪臣女擅折御花之罪。” 方才看到兰如走出来,真如就觉不好。原想拦的,可是众贵人在前,自己跟兰如之间也隔了几个人,不好动作太大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兰如上前了。 看到兰如上前,吕太后哈哈笑着命人接过了兰如手中的梅花:“不怪罪,不怪罪。你想着孝敬哀家,怎能怪罪?” 太后可是观察了好久了,嗯,还是武将家的姑娘身子骨好点。那些个文官估计姑娘都是圈养的,都是文弱的不行。这样的姑娘可不能送去瓦剌?不然,没两天没了,不说那些文官心里不痛快;万一时间太近,又来求亲可怎么好。 嗯,还是武将家的姑娘不错。尤其是这安定侯家的几个,看看,这姑娘还能来奉承自己,身子骨真是不错。看着兰如她们几个,太后心中有了底了。算了,也不用多挑了,看这安定侯家的姑娘主动给自己献花,这就是缘分不是?这也是上天注定了的。 而且听说安定侯家这几个姑娘都没定亲的,那就先圈定在安定侯家好了。后面具体怎样,。吕太后心中大定,颇是有种大事成矣之感。 心情大好的吕太后,大赏了诸位贵女。尤其是真如三姐妹,更是赏的与别个不同。在皇宫里赏了三人头面饰物不说,竟然还遣人到安定侯府赏三柄玉如意。 看着这三柄玉如意,安定侯太夫人心中一沉。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安定侯夫人笑着谢恩接下后。 颁赏过这玉如意后,那太监对着太夫人拱手笑道:“恭喜老太君得有佳女啊。太后对贵府几个贵女可是满意的很,直说他日必定要亲自赐婚才是呢” 第179章 安定侯太夫人看着这三柄如意,真是凉到了心底。看来,如果这次瓦剌进京求亲的话,说不得就要落到他们安定侯府了。 受人睹目的瓦剌使团终于进京了,鸿胪寺卿管英亲至城门迎接。次日,瓦剌使团投递国果然提起要为哥赤王子求娶公主之意。 听得前面传来的消息,吕太后深为自己的深谋远虑而高兴。知道婆婆挑好了备用人选,可是,这人选竟然是安定侯府家的姑娘。 衡王妃颇是诧异,思忖了几天。特意进宫跟她婆婆说道此事:“母后此举虽是为般若着想,可是,那安定侯家的七姑娘却是我那苦命的姐姐留下的姑娘。如果真让她去了,我这心也难安。” 吕太后道:“你也是个老实的。这有什么,他们家三个姑娘。谁说一定要那七姑娘的呢。”听得此言,衡王妃心安了点。 安定 分卷阅读293 侯太夫人这些天颇是头痛,这下好了,太后一下定了他家三个姑娘。真如三姐妹年岁都差不多,这下好了,都耽误在这儿不好找人家的。 真如看着祖母这些天老是不展颜的样子,感觉跟她们那天的进宫赏梅有关。看祖母每次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真如隐约猜到了什么。 自从太后赏了如意之后,祖母更是让人将她看的紧了。就连赵嬷嬷也不能随意出门了,曹卫也被使出去跑远路了。真如心头发凉。难道自己真的跟宗泽无缘了? 宗泽这些天,天天埋头苦读,真是读的昏天黑地的。基本上跟外面没什么交集了。接收外面消息的途径基本上就只有母亲带回来的八卦,已经父亲跑外遇到的人和事了。 这天晚饭时,林淑芳兴冲冲的说了起来:“隔壁张四家,他那在宫中做嬷嬷的姐姐回来了。说是以后就在他家养老呢。我看也应该,听他张四婶说,他们家那房子都是他姐姐置办的呢。” 宗泽嗯嗯的听着,林淑芳又接着八卦了好多:“在宫中做过嬷嬷,那神情气派就是不一样。跟人说话也有礼的很。我今儿个听说她回来了,特意过去问候了一下。” 见母亲谈兴正浓,宗泽赶紧捧场道:“哦,那嬷嬷从宫中出来,可是见过好多大场面的吧?” 林淑芳一听,更有兴致了,提高声音道:“谁说不是,她说了好些宫中办宴的事儿呢。就说前不久,太后还办了一场赏梅宴呢。听说京中贵女都去了。” 哦,富贵人家冬日闲的无聊,太后办办宴打发时间也是有的。宗泽不在意的略过了。不过,林淑芳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宗泽上了心:“张嬷嬷说太后喜欢安定侯家姑娘的紧,当场还夸了呢。” 听到安定侯府,宗泽一惊。奇怪,太后怎么在这节骨眼儿召见京中贵女?难道跟瓦剌王子有关? 宗泽坐不住了。第二天一大早,宗泽就跑到清平巷去找王培去了。王培国子监肆业后,还要经过礼部考试才能回去找官做的,因此就先没回去,而是在清平巷租了处房子,预备考完再回乡。 看到宗泽来了,王培笑迎出来:“真是稀客,哪阵风将你吹来了?” 宗泽笑道:“今日闲暇,就想来找王师兄说说话儿,可是有扰到师兄?” 王培笑道:“不打扰,不打扰,我试也考完了。现在正闲的很呢,还正想找个人说话呢。里面请。” 进到屋里,两人坐定,振翅送上茶来。宗泽抿了几口茶后,王培问道:“宗泽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宗泽笑道:“看王师兄说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 王培摇头笑道:“你是个大忙人。我可是知道你天天在家苦读。如非有事,你肯定是不会出来的了。” 宗泽叹道:“王师兄真是慧眼如炬。我今天来还真是有事想问问师兄你的。哦,对了,上次师兄说要考礼部的试的,可有考过?” 王培道:“嘿嘿,我还说要去找你的呢,考过了。这次考试基本上也就是勘察一下而已,不难的,很容易过的。” 宗泽赶紧拱拱手道:“恭喜王师兄了。” 说完恭喜,宗泽又默了一下,就开口问道:“不瞒师兄,宗泽今日前来,确实有事想相询一二。师兄可知道瓦剌使团进京来,提交的国书中可是提到了什么么?” “哦,你问这个啊。这个多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他们这次来,确实有来求亲的……”王培将自己知道的一一答道。 果然来求亲的。宗泽一联想到太后的动作,看来,真如她们有麻烦了。宗泽又说了一阵,见事情问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王培留他道:“你看你,你来的来一趟。我们哥俩今天好好儿喝两杯才是。我已经让振翅去添香楼叫菜去了。”宗泽拱手歉意道:“师兄,宗泽今日真还有事。今日就先别过,改日再来叨扰师兄了。”王培苦留没有留住,只得由他去了。 宗泽急急的赶回家,真如真的有麻烦了,可是得赶紧解决才是,不能让太后先下谕旨。 宗泽拧眉想了一阵,分析了下前因后果。倏然放松了下来,还是太紧张了,这事儿无碍的。太后愿意,皇上不见得愿意啊。 估计这事儿皇上没在意,不然,怎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看来,得找个人提醒下皇上才行。这个人当然不会是自己了,自己现在不过是一小小举人,还没有面圣的资格。其他能面圣的自己也不熟。找谁呢? 宗泽转了两圈,想到了。这是安定侯家的事儿,找安定侯刚好了。 宗泽立即驱车来到安定侯府,在后门找曹卫,都说曹卫去晋地送年礼了。估计年前都回不来的。 无法,宗泽只得来到安定侯前门,将自己今科解元陈宗泽的帖子递了上去。门房接到这个帖子毫不见怪,安定侯势大,经常有士子前来投帖。于是收下帖子,让宗泽明日再来等消息。 宗泽知道此乃规矩,也无法,只得先回去了。安定侯府后院此时却是非常热闹,原来,是二老爷黄天和已经进京了,现在驿馆里等着面圣呢,面完圣才能回家。 太夫人高兴的不得了,可怜她可是有好几年没见过儿子呢,一迭声的吩咐人赶紧将二儿院子的家伙什置办齐全。真如也是高兴的泪花花直转,她也有好几年没见到爹了呢,不知道爹现在怎样了,可真是想念的紧。 听得太夫人这一迭声的吩咐,安定侯夫人笑道:“老太太请放心,我早就让文栋媳妇安排了。前儿我看了,都准备的好好儿的,老太太请放心就是。” 太夫人闻言赞许道:“文栋家的做事我一向放心的很。来来,祖母有赏。来人,给你们栋大奶奶拿一支凤钗过来。” 真如一共有两个亲哥哥。黄文栋是真如的大哥,还有二哥文炜,见祖母赏了大嫂宋氏,没赏二嫂高氏,怕二嫂不自在。赶紧笑道:“祖母,你光赏大嫂我可是不依的。爹爹的院子我跟二嫂可也有帮着跑过腿的,你可得一起赏了才行。” 太夫人闻言高兴的呵呵笑:“好好,都赏都赏。”太夫人笑眯了眼,一边心中叹道:真如这丫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比先前刚回京那愣头愣脑的样子好多了。总算知道后宅的人情世故了。 众人正乐呵着,何嬷嬷进来了。见众人高兴,何嬷嬷面上不显的笑眯眯的也附和着说笑了几句。 众人都是人精,一看何嬷嬷就是要找太夫人说的,于是,又说笑了两句,众人也纷纷辞去。 待人都走后,太夫人问何嬷嬷道:“何事?” 何嬷嬷赶紧从身上拿出一份帖子递给太夫人。太夫人一见,惊讶道:“陈宗泽递帖子。奇怪,他有什么事?咦,这帖子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可有说什么事么?” 分卷阅读294 何嬷嬷道:“今天我家那口子刚好在门房看到个好体面的年轻人出来。等他走了,一问才知道是陈宗泽,又听说他留帖子时说是有急事求见。所以赶紧将帖子递进来了。” 太夫人默了默才道:“你说他有急事要见我们?”何嬷嬷点点头。太夫人沉吟了一下,吩咐道:“立即让人去将陈宗泽请过来吧,看看他有什么事说的。” 何嬷嬷闻言,赶紧吩咐人去请。陈宗泽住哪儿他们自然早打听清楚了的。 陈宗泽乃是新科解元,这几个月来,请他的人不知凡几,也用不着神神秘秘的。理由也是是现成的,就说看好他的才情,想要相交一二就是了。 宗泽回到家,正在静心读书呢,安定侯府来人了。宗泽原道是要等明天呢,没想到安定侯府这么快就来人了。赶紧跟着人去到安定侯府。 宗泽被一路领进了安定侯太夫人的世安堂。宗泽见到太夫人躬身作揖:“学生陈宗泽见过太夫人。” 太夫人没有跟宗泽多绕,单刀直入的问道:“你今日递帖子求见,所为何事?” 宗泽一扫左右,见除了太夫人就只有一个老嬷嬷在这儿,想来太夫人也怕自己说什么要紧的事,所以先有准备,将人都遣走了去了。 于是宗泽放心开口道:“回太夫人,学生今日确实有要事要说。学生听说太后赏了贵府三柄玉如意?估计贵府现在很是为难……不过,太后虽大,还有更大的皇上啊。安定侯家的女儿和亲,皇上未必愿意吧……” 太夫人听宗泽说完,暗暗心惊,这陈宗泽可真是了得,凭这些只言片语也能猜出太后的意图。再听他说的这个主意,太夫人当即有豁然开朗之感。不管这陈宗泽究竟为何会来出这主意,这情,安定侯府却是要承的。 太夫人听完宗泽所言,默然片刻。盯着宗泽道:“你可知你今日所说之事,事关重大,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即可,不可漏出半点痕迹。” 宗泽当然知道事关重大,躬身答道:“太夫人请放心,学生一定守口如瓶。”太夫人闻言点点头道:“今日之事老身承你的情了。时候不早了,你请回吧。”宗泽赶紧躬身退出。 何嬷嬷赶紧吩咐人拣了几样礼给宗泽带上。他今日也算是第一次面见太夫人,可不得给一份儿表礼的么。 送走宗泽后,太夫人立即修书一封,命人立即送到驿馆给到黄天和黄总兵。 安定侯府今日已经来人问候过了,这时又送书信来,黄天和颇是奇怪。赶紧将人遣退,拆开书信一看。当即气得将书信拍到了桌上,这也太可恶了,竟然对真如打这样的主意。 知道他娘这时送信来,肯定不只是想说这事儿本身的。黄总兵忍住气,接着看了下去。只见太夫人在书信说,要他在皇上面前哭一鼻子,好好说道说道,连要说的话都给他写了下来。看到这里,黄总兵不禁有点好笑,母亲还当自己是不经事的小孩子呢。 第二日早朝毕,建文帝刚刚回到乾清宫,就有人来报:“禀皇上,西京卫黄天和黄总兵求见!” 黄天和求见?建文帝点点头,嗯,黄天和昨日就递了折子进来的。于是,建文帝一挥手道:“宣!” 黄天和进殿来跪地拜见建文帝:“臣黄天和叩见皇上。”建文帝轻轻一抬手:“黄爱卿平身。黄爱卿连日赶路,想是辛苦了。” 黄天和谢过皇上后,就开始述起职来。述完职,建文帝点头道:“黄爱卿用心勤谨,朕心甚慰。” 说完国事,建文帝又询问起黄天和一些西京的人事来,黄天和一一作答。说着,说着,黄天和将事情扯到太后宴请的事上:“这些时候又是瓦剌来使,又是临近过年的,在这百忙之中太后还厚赐于臣家。臣要多谢太后慈爱。小女得了玉如意真是受宠若惊。小女蒲柳弱质,还劳太后亲自赐婚,真是愧不敢当。” 听得黄天和这话,建文帝想起前些时候,是听说太后老娘有宴请京中贵女的。想着冬日漫漫,他们娘儿们的无事乐呵乐呵也应该。怎么听黄天和这话的意思,好像还另有隐情似的。 建文帝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黄天和就是随口一谢恩的。挥退黄天和后,建文帝问袁忠道:“怎么回事,你细细道来。” 这事儿袁忠早有打听过,但先前禀报皇上时,皇上好像也没在意,因此袁忠也就没多嘴。今日见皇上问起,赶紧细细道来。 建文帝听完,气得一拍桌子,真是妇人之见。让安定侯家的女儿和亲,这日后朕还睡的着吗?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听说老娘还让人传话,说是要给人家三个女儿赐婚。建文帝脑袋都有点痛了,虽说他们是至尊之家,但也不能这样搞啊。这不是逼着臣子起怨怼之心么。你要是定下一个还好说,弄这一出,可是让人家三个女儿都不好嫁啊。 建文帝深觉有跟老娘谈话的必要,一定要打消老娘这个念头。不看人家和亲都是自家血脉么。就是历史上有那么几个不是皇室血脉的,那也是有特殊原因的。 和亲抛开其它政治经济原因,其中重要的一点,不就是想同化血脉,以便为自己所控制么。真亏老娘想得出来,搞个外姓实权武将之家去和亲。日后自己还怎么敢用黄家人。 建文帝放下手头的事情,来到了寿康宫见吕太后,准备跟老娘好好谈谈。 见到儿子,吕太后很是高兴。好一阵嘘寒问暖。母子俩很是互相问候了一阵。然后,建文帝话题一转:“瓦剌来使,想是母后听闻了什么?” 吕太后一听就来气:“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瓦剌来使投的国书里说的什么,天下有几人不知道的?我且问你,他们来求亲,你准备怎么做?是要答应他们么?” 建文帝沉吟道:“此乃国事,朕还在考量中。母后就别操心这些事了。我可是听说,母后您给安定侯府几个姑娘赐了如意,说是要给她们赐婚?母后,你不会是想让他们家的女儿去和亲吧?” 吕太后见儿子来问,知道瞒不住,也不用瞒了,直接道:“不然怎样?哀家现在身边就一个般若,你要是答应了怎么办?我就想先物色几个好姑娘,到时给个公主封号,让她们去也一样。” 建文帝摇头道:“母亲糊涂,和亲怎能用外姓之人?更何况还是武将之家。这日后,你让朕如何用他们?” 听得建文帝之言,吕太后也呆住了。先前只顾着她们娘儿们的事儿,确实没想到国事上来,这可如何是好。不过,吕太后久在后宫,当然也不会被皇帝儿子这么几句话吓住。 吕太后道:“你说的这个是哀家欠考虑了。不过,你乃堂堂的天子,怎会制不住几个臣下。行,你说武将之家不行,那我就选文官家的好了。反正你不能填了我的般若。” 分卷阅读295 老娘胡搅蛮缠,建文帝头痛不已。母子俩夹缠了好久,最后达成协议,这事先搁着,太后不能乱点鸳鸯谱,皇上也不能擅自让般若和亲。 黄天和回京述职。臣子镇守一方有功,按例皇上是要赏赐一番的。 建文帝遣人到安定后府上赏赐时,顺便暗示了一番:太后忙于后宫事,恐是无暇顾及贵府三位姑娘的婚事。未免耽误,还是让他们自行安排吧。不过,在定亲时还是得请示一下太后才好,毕竟太后说了要赐婚的。 安定侯家的危机暂时解除,安定侯太夫人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还是靠谱的。见老夫人松了口气,何嬷嬷问道:“这事儿要不要透给陈宗泽知道?” 太夫人闻言,想了想,摇头道:“不直接告诉他。那小子那么聪明,肯定会打听的。就看看他的本事好了。” 事实上太夫人高看了宗泽,他可没那实力也没那精力跑到安定侯家打探皇上说了什么的。后,见自家老头子传话进来,说陈宗泽那小厮在侯府外跑了很多趟了,何嬷嬷才让老头子将话透给了陈宗泽。 知道危机暂除,宗泽也是松了口气。经过此事更觉自身渺小,什么消息都不好打探的。还是赶紧读书,早日出仕的好。 进入腊月,诸事繁忙。各地的银子账务也到了。陈忠运出来进去的忙个不停,林淑芳也是忙得脚不点地的。就宗泽稳坐钓鱼台的忙着读书。 这日,陈忠运回来,兴冲冲的对宗泽说道:“今日有中人跟我说,在西山脚下有一个庄子要卖,一共一千亩地,要价一万两。” 宗泽听了说道:“一千亩地一万两,在京城这地界儿很划算了。我们直接买下来好了。”陈忠运摇头道:“你不知道。这一千亩地里,只有五百亩上田,其它的都是山地加山林。一万两还是很贵的。” 宗泽一听,如果山林山地占了一半,那就不大划算的。不过,一次能买到这么一大片,还是挺难得的。陈忠运也是想到这点,所以很心动。 陈忠运道:“这样,我们去西山那边看看去。宗泽你也一起去。这连日读书的。也该松乏松乏了。就当是散心。” 宗泽也动心了:“行,那爹你跟中人说好,我们明日就去。” 父子俩第二天,果真坐着马车往西山去了。 这天一大早,衡王府也是大门洞开,他们家尊贵的宝昌郡主今天要跟王爷一起要去西山打猎了。 好久没出门了,今日能出门,般若兴奋不已。在衡王妃的叮咛中,打马往西山进发了。 第18o章 宗泽他们要去看的田地,是一个叫草头庄的地方。中人将宗泽父子俩带到时。宗泽一见,当即就很满意,有山有水的。 见宗泽二人心动的样子,中人又拼命的游说了一通。陈忠运还是嫌贵,但宗泽倒是觉得使得。这么大片地儿很是难得的。其实算下来也不贵的,京城这地界儿,地与别处那是翻了个个儿的价儿的。 就算他们讲了价儿,估计也是少不了多少。能置办起这大片田地的人家先前肯定不一般。现在要卖,估计也是急着用钱,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家大方点,结个善缘好了。 陈忠运被儿子说服,也是,先下京城的地确实不大好买的。能有这么多的地一起卖的更是少见,既然如此,就定下来吧。 见宗泽父子同意了,中人喜不自胜的当即要去跟卖家回话儿,并说到时上门约日子立契书。这下好了,可是能赚一大笔谢银了,中人喜滋滋的去了。 宗泽难得出来,今日天气甚好。想着已经出来了,那就到处走走看看。 这里在西山边儿上,宗泽今天都看到了好几拨人牵着猎狗,骑马背弓的,一看就是去打猎的。 宗泽也信步往前走去,左右看看。正走着呢,这时又一队快马过来。宗泽循声望去,这队人马可是醒目的紧,一看就不是中原人的打扮。这打扮宗泽之前在西京时见过,这不是瓦剌人么。联想到现在京城中人瓦剌人,一看就猜到是瓦剌王子哥赤来了。 陈忠运看到这队呼啸而过的马队,叹道:“今天可真热闹,都看到了好几拨的人了。” 今天来西山打猎的人确实不少,衡王他们也早到了。衡王打猎,按例是能用黄娟将山围了的。但幕僚劝说,怕扰民太过。所以,没有围山,但是还是圈好大一片地儿不准闲杂人等过来。 衡王带着般若射兔子、射小鹿玩的正高兴呢。忽听前面围栏处有噪杂声,这时有侍卫过来报给王爷知道,说是瓦剌王子也这儿打猎来了。门口侍卫拦住不让进,瓦剌王子非要进来。 衡王想了想,对侍卫吩咐道:“让他进来吧。”又让人将般若带到一边去。 当日欢迎宴上,哥赤是见过衡王的。看到衡王在此,哥赤弯身行了一礼,衡王也抱拳还了一礼。 见过礼,哥赤也不废话,直接道:“今日哥赤要借衡王猎场用用,还请衡王行个方便。” 衡王道:“哥赤王子就自便。”闻言哥赤也不客气,带着人往猎场里面而去。 跑了一阵没看到什么猎物,就更往里而走。正在这时,只见迎面来了一队人马。当先一骑是个骑装女子。哥赤一见,当即呆住了。只见前面来个白马红衣,神采飞扬的美丽女子,感觉肌肤都在发光一样,一笑真是灿若星辰。 跟哥赤之前在草原上见到的肌肤黑红彪悍的女子一比,这简直美的如同天仙一般。他之前也来过中原,见到一些中原女子美则美矣,但又太过柔弱。可眼前这仙女一样的女子,真是灿烂英气的让人挪不开眼。 般若驰到近前,见到这异族男子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一扬鞭子:“看什么看!”边说边将鞭子抽了过来。哥赤伸手接住了。般若大怒:“还不快放手。” 见美人发怒,哥赤嘿嘿一笑,将手中的鞭子放了。般若气的还想再抽,旁边的侍剑却是猜到来人是谁了,赶紧拦住郡主,正在想办法要将郡主引走的。这时从林子跑来了一头梅花鹿。侍剑赶紧指着梅花鹿对般若道:“郡主,我们去射鹿吧。” 般若一见,也顾不得跟哥赤生气了。调转马头去追梅花鹿了。哥赤也策马跟上。般若追着梅花鹿射了好几箭也没射中。哥赤也一直紧随其后,其实要哥赤来的话,估计也就一箭就能放倒梅花鹿的。可是他想看看般若,就一直没有出手。 眼看梅花鹿都已经跑出林子了,哥赤赶紧一箭射了过去,梅花鹿应声倒地。般若大怒,怒斥道:“谁,是谁射的?”哥赤赶紧邀功般的说道:“是我,我帮你射倒的。” 般若气道:“谁让你多事的。真真气死人了。”侍卫头领见郡主发怒,而且他们这一群人好像跑到了人庄稼地里了,赶紧劝着 分卷阅读296 郡主调转马头。 般若虽是任性,但因着他家是农民出身,从小也是被教导了很多稼穑艰难之事。对此,般若还是有分寸的,见他们已经践踏了好些庄稼,赶紧带着人准备回到林子里去的。 这时,在庄稼陇上,有人大喝道:“真正是权贵不知稼穑之艰难。你们这些膏粱子弟真是可恶……”般若一见,气道:“你是何人,竟敢来教训我?” 那怒斥之人做是个中年做文士打扮的人,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听得般若这话,更是来劲儿,昂然答道:“在下俞云”。又是一通不畏权贵的慷慨之辞。 真如还待呵斥之时,这时陇上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侍剑见状,今日他们是理亏,赶紧劝着郡主回去。 读书人里最是有那沽名钓誉之人,以不畏权贵获取名声的。可不能让郡主给他们阶梯上的。这些道理般若当然是懂,又想着父王也在此,可不能给父王惹麻烦的,于是忍住气准备转身走了。 般若是准备走的。可这文人说的没完没了,又说什么教子无方之类的,这下般若真是怒了,返身冲到陇前对着那人就是一鞭子。虽没打着,可这一下也还惹了马蜂窝了。那陇上的围观众人纷纷指责起了般若他们。 般若这爆脾气,哪肯被人这样对待。说不赢,就想动鞭子抽的。侍剑拼死拦住了,这可不能乱抽的,看今天陇上的人可不光是农人,多是些衣着光鲜的游人。谁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人呢。 见人越来越多,那文人说的更起劲了。真恨不能表现的他是天地之间最不为权贵,为民请命之人。正闹着,这时有一清朗的声音高声问道:“这位兄台,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见有第三方出现了,大家俱是静了一静。般若见到来人也是心头一喜,原来是陈宗泽来了。 那文人见有人来问,瞬间来了精神:“在下俞云。敢问兄台何人?”宗泽拱手答道:“在下陈宗泽。” 听得陈宗泽之名,围观众人当即惊叹连连,指点不已。陈宗泽啊,当然知道了。这不就是今年的顺天府解元么,以外省之籍一举夺得顺天府乡试头名,这京城可是少有人不知的。 听得陈宗泽大名,俞云也是心头一惊,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是陈宗泽。俞云一向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的,今日遇到个解元,当即起了比较之心。以自己之才,当不会比眼前这个人差的,只是时运不济而已。 今日既见,那就好好跟他辩驳一二,也让人好好儿的看看自己的才学。想及此,俞云傲然道:“陈解元要问什么,但问无妨。” 宗泽道:“这群贵人践踏庄稼确实是错事一桩。不过我观方才这群打猎的贵人确实是不小心误入庄稼地的。且我观他们几次想要撤离庄稼地的,可都被兄台的话给已经解决,宗泽也就告辞而去了。这一通耽搁,回到城里,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回到家,家里正热闹着呢。看着家里多出的几个人,宗泽问母亲道:“这是母亲今天添置的人口?” 林淑芳答道:“可不是。这个可是我相端了好久,来历身契都是齐全的。双桂街那边的宅子已经买了,再不添几个人口,也太空旷了些。” 宗泽点头同意,也更觉再加紧赚钱的重要性了。不过,时下几头送过来的银钱也尽够这些花销了。宗泽倒是不用担心的。 因着宗泽明年的春闱,陈家这个年过的也很是清静。宗泽除了王进士家也哪里都没去的。陈忠运也只跟邻居吃了两场酒也没多出去奉承的。 日子很快就到了二月,二月初九日是礼部定的举人复试的日子。中了举人后虽然是终生制的,但是,还要经由礼部的磨勘才能最终通过。 如果要考会试,还得通过了礼部的复试才能取得会试资格。不过,这个复试基本上是查录 分卷阅读297 一遍而已,少有人不过的。不过,虽是如此,也得小心应对才是,总不能阴沟里翻船 二月初九日,宗泽半夜都动身了,前往贡院考试,这次,是参加本次会试的天下新科举子齐聚一堂的考试。 卯时一刻开考,因此半夜就开始进场了。因着第二次来顺天府贡院,宗泽较之前可淡定了很多。这次考试只需要考一天,考《四书五经》、诏、诰、表、判各一。一天考这些题,题量也不算小,还是要紧紧张张的做了。 进门搜检一如从前,因着这时节,卯时一刻还没天亮呢,于是每个考生发了两只蜡烛。进得号棚,还有一个炭盆。这个宗泽是早知道的。现在还算是残冬,要是没火,真是会冻死人的。 宗泽一向是在这上面不委屈自己的,虽只一天考试,还是花大价钱要了多多的木炭。将号棚里的火烧的旺旺的。 考题下来了,打头是雷打不动的四书文,宗泽快速的审好题做了起来。时进正午吃饭时间,宗泽已经做好了制艺,经论也是做的差不多了,再稍稍审对一番,也能往卷子上誊抄了。 这两道大题一做,宗泽就自如了好多。余下的这几道表判什么的,半天做完完全没问题的。不过,还是要抓紧。现在天气短,天黑就交卷的。可不能误了。 贡院的饭食还是不过是些馒头冷水之类的。为身体计,宗泽是将馒头烤热了才吃的;就是水,也是先将水碗放在炭盆边烤烫了再喝的。 一天考试顺利完成。对这个考试,宗泽是觉得没有问题的,必是能过的。这个考试不说谦不谦虚的问题,这对宗泽来说,是必须要过的,不然,是参加不了会试的。 结果也不出人意料。两天后的复试放榜,基本上所有这次参加复试的举子都过了。 好了,复试既过。就可以“赴礼部印卷会试”了。宗泽不敢怠慢,回家后,一切皆不理会, 还是闭门苦读,以期务必拿下三月的会试。 临近会试,朝堂上下都是在紧张准备着。务必要将这次大考平稳的办好。就在礼部忙得焦头烂额,建文帝时时垂询的时节。 瓦剌使节又上书给皇上了,这次上书,可谓是石破天惊。瓦剌时节代他们哥赤王子,直接求娶宝昌郡主。历年来的和亲都是□□帝王下旨公主和亲。现在瓦剌竟然直接求娶,真是让人意外。 不过,让人意外以外,皇上跟一种内阁大臣又大松了一口气。瓦剌主动求娶,就不存在□□伤颜面的事了,这也可看做是两国友好结亲了。 但是,建文帝头痛了,他娘可是早就说过,不能将心尖子外嫁的。于是,头痛的建文帝赶紧以现在□□忙着会试之事,实在无暇顾及此事,待会试之后再议的理由往后推了。 瓦剌时节也知大明现在正在大考期间。既然诚心求娶,当不能添乱的。既如此,那就等等也可。 瓦剌王子求娶宝昌郡主之事,消息一经传出。衡王妃当即大哭着进宫去找婆婆了。看着老婆进宫,衡王都想跟着一起进宫去找王兄的。可是理智让他止住了脚步。 衡王妃都知道了的消息,吕太后当然也早知道了。今天一听说此消息,吕太后就派人去找皇上了,但回来的人都说皇上没空。吕太后正气着呢,这时,听得衡王妃进宫,忙命人宣召。 衡王妃一见太后的面,又哭求了一番。吕太后都掌不住也撒了眼泪。一再说,她一定找皇上打消这个念头。 且不说衡王妃怎么哭,但说安定侯府太夫人一听瓦剌求亲这事儿,没有放下心,反倒提起了心。自家可是在太后面前挂了号的。都是为人父母的,她也怕太后急着乱出招啊。想来,让自家丫头低嫁,太后日后想起来,怒气也会小好多的罢? 思谋了良久,命人将二儿子黄天和叫过来,对他说了真如跟陈宗泽的事儿。黄天和一听,陈宗泽这小子竟敢如此大胆。拍着桌子就发怒。 太夫人看了他一眼:“你也先不要发怒。我跟你说这事儿,是真的要先将真如这丫头的事儿定下来。毕竟太后的谕旨还在这儿,皇上虽然有吐口,但没下明令的。看陈宗泽这样儿,考试想必也差不离儿。既然真如愿意,那就他了?” 黄天和心里老大不痛快,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马上要被人叼走了,真是难受的紧。不过,作为一军统帅,理智还是在线的,闻言道:“这陈宗泽出身毫无背景,跟这样的人家结亲,估计皇上心里也放心。可是,唉……” 当然知道儿子在叹什么,太夫人想着这儿子不听话,硬要将孙女儿带在身边养大。太夫人忍不住刺道:“你叹什么叹,架不住你闺女愿意啊。” 太夫人接着道:“现在马上要考试了,不能让那陈宗泽分心。待他考完,就给他漏口风,让他上门提亲吧。” 第181章 礼部复试过后,宗泽一如既往的在家苦读。这天,宗泽正在房中读书时,家里却来了客人。 看到这客人,宗泽真是喜出望外:“松涛兄,你是什么时候进京的?” 江松涛笑道:“我们年前都赶来了的。”宗泽怪道:“你年前都来了?那你住哪儿?怎不来找我?你是客气过头了吧?” 见着儿子这一连串的问,也不请客人坐下,林淑芳嗔道:“你这孩子,客人进门了也不知道请人坐下喝茶,有什么是坐下说也一样。” 宗泽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看我,都高兴过头了。松涛兄快坐下吧。” 陈忠运也赶紧对一同来的江松涛父亲道:“江兄请坐,小儿欢喜的过头了,失礼了失礼了,请恕罪。”江二老爷连连笑着说无妨。 宗泽是真的高兴,几年未见的老友,突然得见,可不让人欢喜的么。几人坐下后,因着有长辈在此,宗泽颇是觉得跟江松涛说话说的很是不够尽兴。见爹跟江松涛父亲也说的高兴,干脆拉着江松涛到他房里说话。 别后最关心的当然是故土的人情事体之类的。宗泽细细的问了一遍,江松涛也一一作答。听着江松涛说到了晋江,宗泽颇是着急的问道:“晋师兄现在怎样了?”江松涛笑道:“他很好,他去年前年就成亲了。去年就添了个小子呢。” 宗泽闻言笑道:“这小子还挺快的。”江松涛笑道:“他也不算快,你知道吧,你那表兄林高瑞可是当年成亲,当年抱娃的呢。” 宗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表兄的?”江松涛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几家本就有生意来往。尤其是你们家走后,金洲这边的生意大部分都是你舅舅他们在打理的。我们家跟他们也就经常来往的。” 听得江松涛知道舅舅家的事儿,想来他应该知道姐姐们的事儿,宗泽又向他打听了起来。对 分卷阅读298 宗泽姐姐他们的事儿,江松涛有所听闻,但知道的不多。因此也没说出个什么来。不过,他宽慰宗泽道:“我们这次来,我爹也特意去打听了一些消息的,估计现在正在给陈世叔讲呢。呆会儿你去听听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江松涛致歉道:“很是对不住的。本来年前都应该来拜访你们的。可是你知道,我在路上走了两三个月,功课耽误很多。我爹也怕我我们两个知道对方来了,没个定性,所以,就一直等到礼部复试完再来。宗泽你可千万不要怪罪。” 宗泽笑道:“几年不见,江兄说话也这么有趣了。这事儿有什么好怪罪的。哎,不过,我可是好奇,这晋兄成亲了、高瑞哥也成亲,不知江兄成亲了没?” 江松涛擂了宗泽一拳:“你小子也学会促狭了。没呢,我爹他们说了,要等我殿试后再说这事儿呢。”宗泽明了了,这江家也是准备待价而沽了。 两人渐渐说到了科考的事儿上来了。宗泽没有问晋江这次乡试如何。不用问了,肯定是没过的,要不然这次肯定也来京了。 接着他们说到了这次主考官的事儿。这次会试的主考官设置规格空前的高,主考官乃是杨士奇,副主考官是金幼孜;这两人不但都是翰林院侍讲,而且都是内阁辅臣。 正副主考皆是内阁辅臣,从中也可看出朝廷对此次会试重视程度了。 说到考试,宗泽二人都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滔滔不绝的交换着心得体会。因着宗泽已经在顺天府贡院考过两次试了,也算是有了些经验。宗泽就将自己的经验体会一一跟江松涛说来。 两人这番话说的好不痛快,丁全出来进去的添了好多次茶。直到丁原进来请吃饭,二人才打住话头来到席间。 故人来访,可是让人高兴不已。宗泽跟江松涛痛快的喝了两杯后,宗泽就主动放下酒杯劝菜了。宗泽知道自己的酒量,再多喝怕江松涛受不住。马上要考试了,不能放纵。 席间几人也是边说边吃。互相又问了很多。饭毕,江松涛父子告辞时,江松涛对宗泽道:“我们现在住在柳树胡同,那儿离贡院也很近。宗泽你日后可以去那儿找我。”宗泽点头答应着,将江松涛送出远门,亲眼看着他上车而去才回转来。 感觉时间过的很快,眼见离会试日子越来越近了。宗泽也更是废寝忘食的读着书。最后想起高考时的倒计时。为了让自己更有一种考试的紧迫感,宗泽还专门弄了个会试倒计时牌子,每天换一张。这样一来还真有一种高考的感觉。 转眼到了三月初八。宗泽没有如往常一样早起读书,而是在房里呼呼大睡。今天一定要休息好,因为,虽说是三月初九考试,但实际上三月初八半夜都要入场的。 这次考试,时间上可不像八月时那么舒服的。林淑芳备的东西就多了好多,现在这天气,仍然是很冷的,保暖是第一要务。可是,因着不允许考生穿夹层衣裳,这么冷的天光穿单衣可是不行。 于是就花大价钱做了两件没有里子的裘皮大衣裳,又裁了一大块儿狐皮,给宗泽做了几双袜子,又让宗泽带了足足的银子,才放下一点心来。 宗泽一觉快睡到了中午,起床,热热的喝了母亲炖了好久的鸡汤,美美的吃了两碗饭。吃饱了,又到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儿才回到屋里继续读书去了。 今天读书对宗泽来说就像是一种仪式,只是让自己保持一种读书的状态而已,不具备多少实际意义。因此,宗泽稍稍看了几章,就又跑回床上睡了起来。 今天的晚饭又是丰盛无比的,宗泽也是捧着碗大快朵颐,可得饱餐一顿才好,不然又是九天没有好饭吃了。 吃完饭,林淑芳带着宗泽又点检了一番这次的考试衣物用具。怕宗泽心里有负担,陈忠运林淑芳二人也没多说什么,就让宗泽去歇息。 宗泽从善如流的继续睡觉去了,宗泽原想着白日睡多了,怕睡不着。可是常年累月的苦读,让身体积累了太多的累意,很快宗泽就又进入了梦乡。 今天宗泽可算是睡了一天,可顺天府贡院却是从一大早就热闹的紧。现在贡院门大开,差役摆满两边,在迎接主考官入闱呢。 喝道声中,一队仪仗齐全的队伍缓缓而来,罗伞下一副软轿上抬着主考官杨士奇往贡院里而去。看着这声威赫赫的考官入闱,估计很多士子见了,心中也会顿生大丈夫当如是的感叹。 主考官既入,接下来就是副主考金幼孜入闱。尔后就是一应同考官等帘内官入闱了。 一应帘内官进去后。等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喝道声响起,十三棒锣声响过后,又一队回避、肃静、官衔牌、铁链、木棍、乌鞘鞭、金瓜、尾枪、乌扇、黄伞等一应仪仗齐全的队伍过来,这是今年会试的知贡举官入闱了。 知贡举官是由皇帝在每科会试前夕任命的负责全面综理该科会试事务的官员,可谓是会试总管了。会试主考官的规格都如此之高了,会试总管的级别也低不了。 这次会试知贡举官也是两人,乃是礼部尚书陈迪以及礼部侍郎黄观。两位知贡举入闱后,也拉开了帘外官入闱的序幕。尔后一应帘外官6续入闱。 待内外帘官全部入闱后,贡院关门。待到晚上子时才会再又打开,让举子们入场了。 亥时,丁全进来将宗泽叫起。宗泽洗嗽后,林淑芳又端进来热热的汤面让宗泽吃了。一应准备齐全后,大家帮着将准备的东西放到马车上。丁全驾车,陈忠运陪着坐在马车里,一路将宗泽送到了贡院门口。 今晚的贡院门口热闹非凡。人喊马叫,一片灯火辉煌。贡院外墙的荆棘也全部铺好。宗泽到时,刚好开始开始搜检进门。 这次入贡院,一应仪程在乡试上加码。宗泽来过两次了,熟门熟路,很快抱着自己的东西来到地字六号。号舍里的东西一如乡试,只是蜡烛比原来多了一支,变成三支了。 宗泽还是如之前一样,为了保存体力,到了号棚就拉下桌案开始睡觉了。不过这次就没去年乡试舒服了,这四面漏风的号舍,在夜晚的寒风中更是冷的瘆人。 宗泽将被褥铺好后,就赶紧将带进来的裘皮大衣裳,一件放在头顶遮风,一件紧紧的裹在身上。感觉睡了没多一会儿,差役就过来开门敲锣叫人起了。 宗泽知道,这是考试要开始了。 是的,考试马上要开始了。现在主考官杨士奇正带着众位考官进行“诫誓”。此乃会试的一个必有仪程,在内外帘官入院之后、开考之前,要集体对天焚香盟誓。 现在主考官杨士奇正带着众人诫誓:“毋怠事,毋徇私,毋矫情示众,毋炫直干誉……有一于此,幽有鬼神,将孰欺乎?明有物议,将安逭乎?” 诫 分卷阅读299 誓完毕考试也即将开始,主考官将第一道四书题出了出来。 这时,所有字号的巷子口的门早已经落锁。听到明远楼传过来的鼓声,宗泽知道,这是第一题下来了。自此,从今日三月初九开始到三月十一第一场的三天考试开始了。 还是老规矩,首场首题要万分用心。宗泽花了半天的时间去琢磨这道题。到了正午时分,草稿才将将出来。 贡院吃食仍然是没什么可期待的,宗泽有了前次的操作,这次照常。宗泽一门心思的答题,第一场三天的考试宗泽顺利的渡过了。 接着就是三月十二到三月十四开始的第二场考试。第二场考试按例要换号舍的。宗泽由地字六号换到了列字十号。第一天考到正午时分,宗泽本想如往常一样问差役买炉子小锅等,差役却是摇头不语。 宗泽一惊,出什么事?怎么管制突然一下加严了。尔后巡绰来的特别勤快,宗泽颇是奇怪,不过,现在正是考试的紧要关头,这些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宗泽因着乡试的那一出,人却是警惕了好多。看目前这样子,肯定是有什么舞弊的事情被发现了。可要注意,不能让自己重蹈上次的覆辙。 因着买不到加热的东西,宗泽这两天用炭可小心了,必得节省用,不然,熬不过三天的。于是,宗泽除了饭点儿,其它时候都是将炭盆熄了。他不敢吃冷食冷水,他一定要将馒头烤热了,将水考烫了才行。因此,炭必定要用再点子上才行。 这样将就过了三天,宗泽还是顺利的完成第二场的考试。第二场试毕,当晚又一次换号舍,这次换到了余字号。 宗泽是余字号二十七号,宗泽抱着自己的东西找到了号舍,将东西放好。就老规矩躺下睡了。当晚,宗泽时有听到隔壁的咳嗽之声。宗泽心道,看来此人是生病了,希望这位同号同学能熬过这三天,不然,真是一朝功德散尽了。 第二日,差役开了号舍的门,将众人叫起后不久,鼓声响起。这是第三场经史时务策的首题下来了。 宗泽一鼓作气将第一题经论做完。快到中午了,但还没到饭点,差役们还没进来。坐了半天了,身上有点僵,看着号舍外的太阳还不错。宗泽决定自己给自己放个休息时间。 宗泽走出了号舍,来晒晒太阳。现在巷道内有好些人在或人,或独自背着手在吟哦着什么。因此,宗泽这出来晒太阳的行径也不突出。宗泽没打算走远,就在自己号舍前走两步好了。 这时,隔壁号舍的同学又咳嗽了,宗泽循声望过去,一看,老熟人。宗泽走过去,轻声叫了一声:“松涛兄。” 江松涛看到宗泽,也轻轻的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却是几声咳嗽先出来了。见状,宗泽很是担忧:“松涛兄想是着凉了。可得保重身体才好。”考场内不便多说。宗泽稍稍说了两句赶紧回到号棚继续答题了。 今天答题很是顺利,傍晚时分,宗泽都已经做完了经论跟史论。余下的时务策三道,两天时间,绰绰有余的能完成。 可是江松涛的情形却是越来越严重了。宗泽看他咳的越来越严重,非常担心他熬不过三天的考试。 当天晚上,宗泽就听到他咳了大半夜。宗泽长叹一口气,看来,明天得问问他的进度如何了。实在是担心他完成不了。 第二天,宗泽瞅了个空儿问江松涛道:“松涛兄,你现在一共做了几题了?”江松涛道:“唉,我咳嗽的太厉害了,昨天只做完一篇经论。今天无论如何要做完两篇文章才行,不然,明天天黑前交不了卷。” 宗泽点点头:“那你是的加快进度才好。”中午时分,宗泽快到饭点儿时,宗泽对江松涛道:“松涛兄,你安心答题。呆会儿我帮你将饭食烤热了再送给你。”江松涛连忙谢过。 江松涛紧赶慢赶的,在天黑了好久,才做完了两道题。看看时候虽是不早了,但今晚不赶着做一下,明天还有两道题,是没办法完成的了。 于是,赶紧咳嗽着准备誊抄。可是咳嗽不停,手抖的厉害,连着几张纸都让他弄污了。只得弃笔叹气。 宗泽虽是歇下了,但是也一直未睡着,他关心着隔壁的动静儿呢。刚才江松涛的声儿,他可是听得清楚的。宗泽叹了口气。真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江松涛誊了几次都没成功。后干脆不誊了。还是赶紧写剩下的文章好了。不谈,明天时间真不够了。于是,江松涛边咳边写起了余下的文章。 连日生病,又熬夜做题,到了第二天上午,宗泽已经看到江松涛摇摇欲坠了。宗泽问起他的进度来,知道他的文章两篇都还没誊抄,手上还一篇策论还没开始。 宗泽想了想,科场上好像有不少代笔誊抄的事儿,不见那李鸿章还是别人代笔做题呢。不如自己帮江松涛一把吧。 宗泽加快了自己写策论的速度。这是自己随后一篇文章。又是自己的强项,宗泽做起来毫无障碍。 中午时分,宗泽已经做完了策论。至此,本次会试的第三场,宗泽已经完全做完了所有的考题。这次考试,宗泽感觉很是不错,他预感自己这次成绩必定不差。 待差役走后,宗泽来到江松涛的号棚,对江松涛道:“江兄,你将你没誊的两篇文章的草稿拿过来,我帮你誊了。” 见宗泽要帮自己誊卷子,江松涛赶紧不尽。这不是客气的时候,江松涛看看时辰,再看看自己抖动的手,如果宗泽不帮忙,估计他今天天黑前是完成不了了的。 于是,江松涛谢过宗泽,就将手上的两篇草稿递给宗泽。请他帮忙誊抄。 第182章 宗泽接过江松涛的草稿给他誊抄了起来。因着第一次做这种事,真是感觉好学生做坏事的感觉。 宗泽心砰砰跳着,做贼般快速誊抄了起来。两篇文章抄了宗泽一个多时辰,誊完宗泽的汗都快出来了。真是吓人哪。 宗泽誊完,赶紧将卷子给江松涛拿过去。江松涛真是感激不尽。幸得宗泽帮忙,要不然,真是麻烦了。他手中的策论还没完成呢,如果没宗泽帮着抄,他铁定是完成不了今天的考试的。 宗泽不知道江松涛的状况能不能撑到考试救赎,因此,宗泽虽是已经全部做完了考题,但却也不敢如之前一样先行交卷走人。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宗泽也是走出来看了几次江松涛。这次生病已经严重影响他的文章进度了。宗泽看他的脸都有点发红了,估计他是发烧了。 宗泽感觉自己比江松涛还要急,真是有种急死太监之感。终于在他转出去不知多少次的时候,江松涛终于定好了草稿。 听得江松涛的唤声,宗泽赶紧走过去。见江松涛已经支持不住的趴在桌上了,宗泽赶紧 分卷阅读300 拿着他最后一篇文章的草稿抄了起来。 宗泽誊着誊着,看到里面一些论点感觉有点瑕疵,宗泽有心润润色,想想还是算了。老实照抄好了。考生的草稿也是要收起来的,万一到时查证起来,写的不一样,那就是大罪了。 宗泽正誊着呢,号舍门打开了,巡绰官进来巡视了。宗泽做贼心虚,总感觉别人在看他一样。江松涛见到来人了,也赶紧强撑着坐起来,在那找了张稿纸假作写写画画起来。 巡绰官前后巡视了一番,又往回走去。来到宗泽他们号舍站定,宗泽紧张的心脏都停跳了。考场代写,没发现是佳话,发现了就是妥妥的舞弊。 还好,巡绰官只是看看,随意驻足而已。站了一下,就往门口走去了。看到巡绰官出去,宗泽长出一口气,狠狠的吸了两口气,感觉身上没那么绷的紧了,才又赶紧誊了起来。 时间好紧,终于,在天黑尽前,宗泽誊完毕了。宗泽赶紧快步走到江松涛号舍,经誊好的卷子以及草稿给到江松涛。 这时,还没交卷的人还有好多,他们二人也不算突兀。江松涛感实在太大了,这么大的人情,光靠三言两语的谢字那是报不了的。只待日后再报了。遂,也就不再多谢了。对宗泽道:“我们屋里叙话吧,屋里请。” 宗泽看看这天,笑道:“我看今日太阳不错,不如我们就在院中说话好了。我也是天天在屋里,骨头都有点懒了。晒晒也好。” 江松涛道:“也好。我们就在院中叙话吧。”这时早有人仆人过来,在南墙 分卷阅读301 处搭了椅子茶几。江松涛对宗泽一伸手道:“请。” 两人坐下说起了话来。两个考生现在说话,也没些别的说,所说不过是些考试中的事。两人就考场中做的题,审题的思路说了起来。互相交流了好久。 两人说了好一阵,末了宗泽道:“先前我还很担心江兄这次身体不好,影响考试太过。现在听江兄今日说起考场中的试来,思路很是清晰,辩据也很是到位。江兄到底功底深厚。想来这次是必是不错的,我是放心了。” 江松涛却是没宗泽这种信心,摇头道:“也不好说。这次毕竟是全国举子一起竞争,我观之前每次会试取录的人数从三十多人到四百多人不等。这也不好说啊。不过为兄还是要借宗泽你吉言了。” “宗泽,你这次是肯定能榜上有名的。你能夺得顺天府解元,已是足见实力了。”江松涛接着对宗泽道。 宗泽吐了口气,缓缓道:“正如江兄所说,这事儿可是说不准的,毕竟几千人竞争这么区区几十上百的名额,不好说啊。” 说道这个话题,两人都有点忐忑了。考试这种事,一向是实力运气相杂的,还真不好说。不过,两人都是心思豁达之人,现在试已考完,多思无益了。只能静等榜单结果了。 从江家出来,时间还早。反正回去也无事,宗泽就让丁全赶着车在街上逛逛。 丁全问宗泽要去哪里,宗泽却说随便走走。丁全正想着,这随便走走,也该有个地点才是。灵机一动,将马车往安定侯府所在的将军街走去。少爷好像有很久都没听到安定侯府的消息了呢。走到那条街上去,说不定能听到一些消息呢。 于是,善解人意的丁全将宗泽带到了将军街。将军街前有个很大的茶楼,丁全先前可是打听过了,里面的南来北往的茶客一向很多,尤其是安定侯府家的家奴也很喜欢在那儿喝茶。说不定能听到些什么消息的。 宗泽二人上得茶楼,要了壶茶还有点心什么的,边喝边看着街景。这时,旁边喝茶的一老管家模样的人却是看到了他们,这陈宗泽他认识。想着他家婆娘上次说的话,这老管家赶紧也不喝茶,回去找他婆娘问话去了。 第183章 何嬷嬷听到自家老头子传来的消息,想了想,去请示太夫人了:“老太太,我家那口子说他在街上的茶楼看到了陈宗泽陈公子,你看要不要让人透消息过去?还是等会试放榜再说?” 不怪何嬷嬷紧张,太夫人这边这些天可是收到了好多衡王妃进宫哭诉,吕太后跟皇上闹脾气的传言。这事儿是得宜早不宜迟啊。 万一太后来个突然袭击,可真是让人受不了。几个孙女儿可惜了不说,最主要的是怕皇上忌惮哪。到时他们安定侯府可是要一落千丈的。 太夫人这些天也一直在加紧给几个孙女儿寻摸人家,老八兰如虽是那次在太后面前自作主张。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孙女儿,罚过之后,该张罗的还是得张罗。至于九丫头欣如虽跟自己隔了一层,但到底也是要唤自己一声祖母的。更何况这还关系到侯府的前程,不能不用心。 现在兰如跟欣如都已经相端好了人家,下定的日子都定了。可是真如却还没定下。想着那丫头动了那么多心思一心要嫁给陈宗泽,太夫人知道二儿疼女儿的劲儿,必定是要想办法如她的意的。既如此,那就如了她的意好了。 现在实在是不能等了,皇上已经跟瓦剌使团说过了,最迟殿试后,那是必定会要给瓦剌使节回话的。不能等了。 太夫人沉吟了一下,听说那陈宗泽读书了得,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就算是今年不过,日后想来也必是能中式的。这桩婚事虽说自己还是觉得有点委屈真如了,但不光真如自己愿意,而且细想起来也还是有利之处的。既然如此,那就宜早不宜迟好了。 太夫人想定了,对何嬷嬷道:“既如此,透给他吧。看这小子敢不敢上门来。” 现在不必急着回家读书了,宗泽现在完全是放松了在街上游玩散心的。见这茶楼三教九流的人颇多,想着自己久不在市井,今日可以好好的渐渐见见。 宗泽正喝着呢,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陈公子,你今日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宗泽循声望去,原来是曹卫。 已经有差不多半年没见到真如的人了,宗泽现在见到曹卫也是很高兴。反正是出来喝茶,也不必讲究这么多了,都在一张桌子上坐下喝茶说话。 互相问候了一阵后,丁全问曹卫道:“好久没看到曹大哥了。这是在忙些什么呢?”曹卫笑道:“前阵子跑出去帮着府上送节礼了,是很忙的。不过,接下来,可能会更忙了。” 丁全笑道:“还更忙,忙些啥?”曹卫道:“忙我们家七小姐的事啊。太夫人现在正在相看年轻举子呢。这要是一相中,不得准备嫁妆的。可不是有得我们跑了。” 宗泽听了这么久,听到这里,明白了曹卫的来意了。是什么竟然让太夫人松口了?还主动透话给自己?宗泽快速的联想到这些天听到的消息,看来,太夫人还是不放心哪。 曹卫说了自己想透的话,宗泽听到了今日谈话最有用的消息。两人都无意谈下去了。又草草的说了两句。就各自告辞而去。 宗泽回到家中,思忖良久。看今日他们透给自己的消息,那是再明白不过的了。可是,就这样上门么? 自己现在还只是举人,会试成绩还没出来。可以称的上前程不明的,这个时节去求娶安定侯府嫡枝嫡女,实在是有点心头发虚。可是,现今情形,自己跟真如越早定下,真如也能越安全一分。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宗泽想定主意后,发现还有个难题,要怎样告诉爹娘呢。这下定的事儿,总不能自己去的。 宗泽踌躇了半天,决定将这事儿和盘托出算了。宗泽吞吞吐吐的将这事儿说给了陈忠运林淑芳听,说完也不敢看他们脸色。真是有种早恋被父母抓到了窘迫感。 听得儿子说完,陈忠运林淑芳对视了一眼,林淑芳就抑制不住激动的夸着宗泽道:“我儿就是厉害。看看,侯府千金都愿意下嫁了。可真是给我们争光。” 看着爹娘乐呵呵的样子,宗泽放心了。看来爹娘为能得个侯府千金做儿媳妇高兴呢。其它什么的也都顾不上的。 林淑芳兴奋的问道:“宗泽,我们是要去提亲么?他爹,你赶紧去找个人看个好日子。我们好上门提亲。” 宗泽拦住兴奋的爹娘道:“等等吧。这事儿,我们还得去侯府问问才好。不然,贸贸然的上门怎可以。” 听得宗泽的话,林淑芳的理智也回来了:“很是,很是。这下定什么的,总是要两家通好气才行的 分卷阅读302 。不打招呼上门那是要不得的。要不我们先找个人去侯府问问?他爹,你那儿有认识的人吧?” 陈忠运还未答话,宗泽摇头道:“不用了,我明日亲自去一趟吧。我跟安定侯府太夫人有过一面之缘的。我当面去说。” “哪有自己的亲事自己去说的道理?”林淑芳不赞成道。陈忠运却是拉了拉她,对她摇摇头。林淑芳恍然想起,哦,儿子这讨老婆的情形不一样。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自己去吧。 第二天,宗泽果然去到安定侯府投帖。门房早就被吩咐过,这次宗泽很顺利的被带到了太府人所在的世安院。 看到陈宗泽这么快就上门来,太夫人颇是满意。这小子见机还算快的。太夫人当然知道宗泽的来意。宗泽也不拐弯抹角的说什么。直接表明了自己想要求娶侯府七小姐真如之意。 虽是侯府主动透消息给他的。但侯府也没道理什么都不问的就答应了。在宗泽再三保证后,太夫人正要吐口。 这时,丫头在外报着:“老太太,七小姐求见。”真如来了?这个时候来,所为何来?太夫人沉吟了一下,对丫头道:“让她进来吧。” 真如进来,赶紧对着太夫人福了一福。太夫人问道:“真如,你来做什么?” 深深的看了眼宗泽,然后直接问道:“祖母,我方才听赵嬷嬷说,陈宗泽今日来,是来商量提亲之事的?” 知道这个孙女儿一向大胆,但是没想到胆子竟然这么大。自己的亲事也能大喇喇的说出来,这陈宗泽还站在这儿的呢。太夫人嗔怪道:“真是不知羞,这事儿也是好直接说出来的?” 真如听了,对着太夫人道:“祖母请恕罪,真如今日前来,是有事跟祖母说的。如果,今日你们是在商议我婚事。孙女现在却是不愿的。” 听得真如这话,不光是宗泽,就是太夫人也吓了一跳。先前死活要嫁给人家,现在人家上门了却又不愿意。这是做的哪门子的怪。 见祖母脸色不好,真如告罪道:“祖母,真如呆会再来跟您细说。孙女现在想跟陈宗泽说两句话,还请祖母恩准。” 太夫人现在也冷静下来了,以太夫人之睿智,她怎么猜不到真如今日举动背后的意思。太夫人挥挥手,让她跟陈宗泽去隔间说话。 宗泽看着真如道:“真如,你这是何意?” 真如道:“我知祖母是好意,才让你上门来提亲的。可是真如身为黄家的女儿,享了黄家的尊荣。真如不愿这时节自私的去做这件事儿。现在般若的事情未定。我们家又被太后点过名的。真如实在怕太后怒了,会殃及我们侯府。所以,在般若的事情未定之时,我们的事情还不能定。宗泽请你见谅。” 这理由,宗泽无话可说。真如有心为家族担当一二,自己却也不能一意孤行。而且,宗泽一直是笃定皇上不会让安定侯府家的女儿去和亲的。今日见真如如此激动,宗泽心想,那就等等吧。等自己中了进士之后再来提亲,也许真如面子上会更好些。 于是,宗泽道:“好,就依你吧。圣上说了,殿试后会给答复的。那就等我中了进士,我再来提亲好了。” 宗泽告辞后。真如跪在太夫人面前请罪,将方才对宗泽说的话又对太夫人说了一遍。太夫人却道:“你恐怕只说了一半吧?你其实还是担心此事会扰了陈宗泽的前程?” 真如从没想过自己的心思能瞒过祖母。听得祖母挑破,只能低头默认了。是啊,她很担心他们二人的亲事会扰了宗泽的前程。不过,祖母这儿说的扰前程,估计只是以为太后想要用她们和亲的事儿,怕太后恼了宗泽。这只是其一,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另一个原因。如果祖母知道这个原因,估计她也不会让宗泽上门来的。 她跟宗泽的事儿,一直都很隐秘,至少般若是不知道的。可是,上次般若竟然跟自己说悄悄话儿。说她进宫求了祖母吕太后,等陈宗泽中了进士后,让祖母给她跟陈宗泽赐婚。想不到般若也对宗泽起了心思。 来不及吃醋,真如想到了别的更重要的事。陈宗泽在太后面前挂了号了。自家也是在太后面前挂了号了。皇上虽说了他们安定侯府可以给她们几姐妹找好人家,然后在太后面前去求个赐婚,走个过场。 但前提是,不要有碍般若啊。衡王妃是自己的姨母,她的小定之礼,般若她们肯定回来的。这结果呢,不言而喻了。太后看到自己孙女看中的人,竟然跟别人定亲了。宗泽会怎样? 般若和亲是国家大事,太后还可以讲讲道理。可是宗泽一介白身,到时皇上为了哄母亲高兴,那牺牲一个考生,又如何呢。所以,她现在不能跟宗泽定亲,至少,在般若和亲之事没解决之前,她是不能跟宗泽定亲的。 反正,皇上也说了,等殿试之后再议此事的。那就让宗泽安安心心的考完再说吧。到时前程都定了,一切也都好说了。不急在这一时。 这些,宗泽当然是一无所知的。回到青竹巷,林淑芳早出来进去几趟了,见到儿子回来,赶紧迎了出来。急急的问道:“怎样?宗泽,可是答应了?” 宗泽摇摇头道:“今日只是问了问口气。况现在也还不是时候,等殿试之后再说吧。” 林淑芳听得儿子这样说,还道是安定侯府不愿意,改口了呢。为怕儿子心中不快,也便不再问了。 自从安定侯府回来后,宗泽也不再多外跑了,只每日在附近转转,而后再看看书,一门心思的等放榜。 现在等榜等的心焦的可不是宗泽一人,这次他们会试总共三千多人呢,不知有多少人这些时候睡不好觉的。 考生们在焦急的等放榜,考官们也一点不轻松。考生们考完了就立即被放出了贡院,考官们却是要一直要一直呆到放榜日才能出了贡院呢。 会试放榜日期乃是四月十五。四月十四日,各房考官们阅卷也已经完毕。这次会试总计三千四百人参加,最终取录的不过两百人。 正因为中式举子比例如次之低,就更能看出这贡士的珍贵了。既然珍贵,那就更要谨慎。此时,主考官杨士奇、金幼孜正汇同知贡举陈迪、黄观,以及监临、提调等执事官一起在公堂中准备拆卷。 两百份儿朱卷既已取中,现在就要汇同执事官们一起拆卷了。将墨卷调取至公堂,然后众考官一起比对朱卷、墨卷的编号,对号相同者,则拆开弥封的墨卷卷首,确认被取中试卷的考生姓名,按照朱卷确定的名次当场填榜。此乃公填榜,而且特别规定拆卷之后不得对朱卷取中的有任何变更。 在贡院里考官们忙着核对填榜之时,朝堂之上,礼部奏请皇上选派一位钤榜大臣。建文帝选中钤榜大臣为礼部左侍郎肖云。 钤榜大臣大臣既定 分卷阅读303 ,就由肖云同礼部掌印司官护送礼部大印进入贡院。考官们忙了一上午,终于将这次会试中式人名单填完。这时礼部大印也已经入场。 榜既已填完,就要开始盖印了。礼部大印落在了榜上的年月与界缝处。至此,今科会试中式榜单全部出来,再无更改。这也就是今科贡士名单了。 四月十五日,被众举子翘首以盼的日子到了。天还未亮,主考官杨士奇、金幼孜就穿上朝服,对榜礼拜,这也就是拜榜。 拜完榜后,钤榜大臣肖云在军士的护卫下,捧着榜单往礼部而去。届时,钤榜大臣会将这会试榜单张贴于礼部门外,以供看榜者观瞻。 肖云在往礼部而去,宗泽也乘车往礼部而去。 第184章 越临近礼部衙门,马车及行人就越来越多,这不用问都是去礼部门外看榜的。现在天还没亮,但是礼部衙门这条街都已经好热闹了。好多小摊小贩也来凑热闹般的吆喝着。 送走宗泽后,陈忠运林淑芳就忙碌起来。将一种仆从使的团团转。今天一应茶点赏银什么的,要赶紧预备好。说不定报录的人呆会儿就上门来了。对儿子中式的事,陈忠运林淑芳向来比宗泽自己还有信心。 宗泽来到礼部衙门外时,天虽还未完全亮,但已经围满了人。宗泽到时,钤榜大臣正亲自带着人在张榜。 很快,榜单张好。众人蜂拥而上,拼命要挤到前排观榜。丁全也拼命的护着宗泽往前挤去。 其实宗泽不用往里挤也可以的。因为这时,已经有人大声的念出了榜首的名字。榜首也可谓是每次放榜的一大看点。有好些看热闹的人就专门看榜首的名字。 只听有人大叫:“今科的贡元是金州府陈宗泽。”一听到这个名字,好些围观之人议论纷纷:“啊,那陈宗泽啊。不就是那个夺得今年顺天府解元的外省考生么?” “难怪,可真是实力超群。” 宗泽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当即顿住了。狂妄点说,虽说他对自己今次会试中式是很有信心的,但对自己能夺得贡元的心理准备却是不足的。 丁全却是先不管那么多的,高兴的大叫道:“少爷,少爷,你听到没有,你是这次的贡元呢!”丁全叫的声音太大了,顿时有很多人侧目。 好些人指着宗泽指指点点。宗泽却是恍然未觉,现在他的全副心神都是想要去榜单前亲眼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会试头名。 因着丁全的那一嗓子,好些人让了一条道出来,让宗泽走到了榜单跟前。宗泽万分虔诚的看向榜单,不用找的,毫无怀疑的,打头第一个,赫然就写着金州府陈宗泽的名字。 宗泽的心落地了,但人却是飘了起来。哈哈哈,贡元,他是贡元了。这真是让人高兴的无以复加。会试既过,后面就只余殿试了。殿试所有贡士都不会再落榜了,而只是分一二三甲而已。自此他的功名之路也算是有了个底了。 看到宗泽的神情,再看他旁边那小厮欣喜若狂的表情,在旁好些人都纷纷拱手恭喜宗泽:“恭喜陈贡元了。”宗泽也是晕乎乎的团团拱手一揖。方才飘飘乎乎的跟着丁全往人群外走去。 人们目送宗泽走出人群,好有人在背后感叹着:“想不到今科贡元竟然如此年轻。” “不光是年轻,这陈贡元乡试时还得了解元呢。说不得今年能成就一个连中三元的佳话。”众人议论纷纷。 青竹巷陈家这时也是热闹非凡,这次报录的架势与上次乡试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光是近邻,就连稍远一点的街坊也跑过来看热闹了。这青竹巷可是不得了,要出贵人了。 这房子的原主人刘员外又是第一时间赶来了,这次的贺礼比上次翻了倍儿不说,人更是比上次恭谨了好多。对着陈忠运林淑芳一口一个陈老爷陈太太。 陈忠运是高兴大笑个不停,儿子可真是长脸,贡元哪。挤进院子的近邻,还有那没挤进来的街坊,将陈家里外挤了个水泄不通。青竹巷的人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这下他们青竹巷可出名了,说不得会出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啊。 说这话的人一出口,立即就有人接口道:“那是肯定。你没看陈贡元三元都中了两元了么。”宗泽这次中了贡元,感觉都成了整个青竹巷的喜事了。 宗泽跟丁全回来时,青竹巷整个巷子都挤满了人,马车根本进不去。无法,宗泽就让丁全将马车先放在巷口处一户人家的门旁的枣树下,然后准备先走回去。 这看热闹的很多街坊都认识宗泽,看到他,好些人都对着他拱手作揖:“陈贡元。”宗泽守礼的回礼后,那些街坊纷纷避让,连连说道:“当不得,当不得。哪当得起文曲星的礼。” 一路被人赞叹着回到了家里。院子里也是人挤人热闹的紧,爆竹屑满地都是,真是好一派喜庆的情景。看到宗泽回来,院中人等又是好一阵奉承赞叹。 看着这高兴热闹的情景,宗泽也暂时抛却矜持,尽情的享受着众人的祝贺,享受着这份属于他的荣耀。 陈忠运看到这么多人来贺喜,趁兴感谢大家,干脆在青竹巷摆起了流水席。青竹巷一片划拳碰杯声,众人高声说笑的声音像是能高过云迹。 今天为宗泽高兴的人远远不止青竹巷的人。衡王府的斋月楼里,般若听得侍剑的回报,高兴无比,这陈宗泽可真是争气。 知道女儿去打听那陈宗泽,也早听过太后跟自己讲过,说般若看上了那叫陈宗泽的举子,衡王妃心酸的不行。这要是之前,陈宗泽一个寒门小子哪能入的了眼呢。可是,般若现在,就连这个寒门小子也可能是求而不得了。 想到自己金尊玉贵的女儿,日后可能是再也不见中原的天色,衡王妃忍不住泪如雨下。见女儿难得为个什么上心,就让她高兴下吧。因此,人报说女儿去打探陈宗泽的消息,衡王妃也未阻拦。 衡王妃没有如般若跟太后的天真,以为只要太后在那儿拦着,皇上就不会拿般若去和亲了。皇上再疼般若,也不可能疼的置于国事之后的。 真如听得念西报来宗泽得了贡元的消息,高兴的笑了半天。笑过后,她又默然了,不知道自己这般为宗泽高兴,还能高兴多久。自己日后是否还有为宗泽高兴的机会。 要是之前,她一定要想办法去见宗泽,为他的高兴而高兴,跟他尽情的笑上一场。但是,现在,她不能再见他了,至少在现在不行。真如一半高兴,一半忧虑的辗转睡下。 宗泽却是在一阵觥筹交错之后,更加清醒了。四月二十一日的殿试后,他的功名终身将定。对于日后的一切,宗泽既期待又迷茫,他不知道科举登顶后他将要面对些什么。 第185 分卷阅读304 章 宗泽得中贡元,京中人家,所知者甚众。在京中族伯家的陈正深自然也知道了。 户部尚书陈伯怀府上现在也正热闹着,他的族侄陈正深这次也也已经会试中第了,自此他们海宁陈家进士之名肯定又会多了一名。 虽然陈家进士不少,但是,陈正深这次会试中第仍然是令人无比高兴的。不过,虽然高兴,陈家可是对这方面很是有经验,自家人高兴一下就行了。等四月二十一的殿试过后,再大宴宾客也可。因此,陈家这几日仍是闭门谢客。只今天下朝后,陈尚书吩咐人做了一桌酒菜,自己亲自陪着陈正深喝了两杯,也算是贺过了。 陈尚书陪着陈正深吃了两杯酒就命人将酒撤下。大户人家用饭讲究的是食不语,陈尚书自不会跟陈正深说话的。寂寂饭毕,命人撤下饭菜后,上了茶来,陈尚书才开始跟陈正深说起话来。 陈尚书的话题当然是离不开此次会试的。侄子这次成绩不错,能名列前十,值得肯定,陈尚书很是夸奖了一番后,又告诫一番:“你会试成绩虽然是值得高兴的。贡士虽离进士只有一步之遥,但仍是不可大意。须知,这次是,一考定终生的。进士跟同进士可是有天壤之别的。万不可在最后关头有所差迟。”陈正深连连点头聆训。 接着陈尚书又问道:“这次贡元是金州府陈宗泽,这名字我听你跟你爹讲过。此人是你们终南山书院的同学?” 陈正深答道:“正是。侄儿跟他关系也很是不错。” 陈尚书道:“这事儿我听你爹讲过,说你跟他在书院很是要好。你跟他还在联手做生意?” 陈正深不好意思道:“侄儿有点不务正业。给伯父丢脸了。” 听得侄儿之言,陈尚书摇头道:“读书当是明白事理,能为君分忧。而不是读的狭隘酸气。正深你此言差矣,做生意跟读书出仕并无冲突。须知,很多时候,只有你不为身外之物所限才能更不失本心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可厚非,也是应当的。不可曲解太过。” 陈正深赶紧站起来对着伯父躬身一礼:“是侄儿狭隘了。侄儿跟着陈宗泽确有做了一些生意。说起来,侄儿第一次接触此道,也是陈师弟带入道的。” 陈尚书道:“这事儿,你爹之前的书信你有提到此事。好像是阳左雪灾那一次。具体是个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见伯父对陈宗泽很是感兴趣,陈正深赶紧将之前跟陈宗泽的一些事说了。 知道陈宗泽在终南书院此次考试名列头等,陈尚书不意外。但是,听到宗泽在阳左雪灾那次出的主意,很快的解了族弟伯恒的危机不说,还空手套白狼让陈周三家赚了一大笔银钱。 陈尚书暗暗惊叹,陈宗泽今年也不过是十七,那当年不过十四五岁,竟然能有如此智计,真是不能不让人心惊啊。此人连中解元、贡元,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伯侄俩说了好一阵子陈宗泽。末了,陈尚书问陈正深道:“你来京许久了,我一直将你关在府中,也没让你出去交际。对此,你可是有异议?” 陈正深赶紧答道:“侄儿不敢。侄儿知道伯父此乃好意。”陈家读书出仕者甚众。这方面的经验是多的不得了的。陈正深当然知道伯父不让自己出去交际自有他的深意的。 见侄儿很是懂事,陈尚书满意的点点头道:“嗯,你知道就好。先前会试前,一是怕你分心,二是我陈家于大考之年一向是众人睹目的,更不可招摇的,所以就没放你出去。会试既毕,虽殿试在即,但稍稍出去走走也是可以的。五日后就是殿试,崩的太紧也不大好。” “殿试一向是只考经史时务策的,读书都到这地步儿了,殿试临近,也没必要再多报佛脚的。那陈宗泽既是你好友,你去见见也应当,明日你就去拜访拜访那陈宗泽吧。也将殿试的一些规矩说给他听听,也让他心里先有个准备。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姓陈,该帮点就帮点。”陈尚书松口让陈正深明日可以出去拜访拜访好友。 听得伯父将陈宗泽已经扩入陈家人的范围,陈正深也很高兴。这个族伯现在也是他们海宁陈氏一族的执牛耳者。能得他的肯定,宗泽日后的路也好走点。 因着会试在即,宗泽不大敢出门,现在他走到哪里都是受人睹目的很,不敢出去招摇。正因为自己现在是贡元,这时节就更要低调,夹着尾巴做人才好。要得意亮相,等殿试过后也不迟。 头天放榜大家热闹过后,第二天宗泽就让爹娘闭门谢客了。五日后才是定终生,昨日高兴过后就行了。这两天安静点的好。 殿试只是考一道经史时务策,不用再像之前一样苦读四书五经了。不过,为了保持自己读书的感觉,宗泽仍然是拿起书读读。同时,他决定这几日再苦练一下书法。要知道,这科举之中可是有很多因为书法中选二甲甚至头甲的佳话,当然也有因为书法被贬到三甲的教训。 殿试高手如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文章差别不大的情况下,说是书法定胜负也不为过的。现代历史上清朝中期之后还一度形成了以书法取士的惯例。 宗泽早起后,读了会儿书,就开始练起字了。正练着呢,院门口传来了一阵人声,接着就是丁全匆匆进来的脚步声,一进来就对宗泽急急说道:“少爷,陈正深陈公子来了。” 宗泽一听,惊喜不已,赶紧放下笔,疾步走了出来,陈正深已经快进堂屋了。宗泽大步走上前去,拱手招呼道:“正深兄,可真是稀客,快,快屋里请。” 陈正深也对宗泽拱拱手,笑道:“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宗泽已是大变样了。” 因着陈正深这一句亲昵之言,宗泽感觉亲近多了,遂也说笑道:“正深兄且说说变哪里了?” 陈正深笑道:“你这人可真是打蛇随棍。呵呵,哪哪都变了。不说别的,长高了不少。哈哈。” 这一番别开生面的见面之辞后,二人之间的生疏感顿去。宗泽忙忙的请陈正深坐下,丁全又赶紧奉上茶来。 两人坐定后,边吃茶边说起了话来。一年多未见,要问者甚众,两人可是好一阵互相问候别离之情。宗泽对陈正深说了自己在京城的一些事宜,陈正深也对宗泽说起了西京的一些人事。尤其是着重说了一下,他们跟周长安三人做的生意的事儿。 说到周长安,宗泽问道:“好久没有长安兄的消息了。我听西京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长安兄的祖母周太夫人去见仙去。正深兄可是知道?” 陈正深道:“我去年也是会海宁备考乡试去了。去年年初走时还好,后接家人来信,说是周太夫人仙去了。我就赶紧去了封信,请周兄节哀顺便。” 宗泽也道:“是啊, 分卷阅读305 我听闻了,也是去了封信宽慰。不过,周兄过了最初的悲痛后,精神头却是很好,他只说三年后要与你我京城相见呢。” 陈正深叹道:“以长安兄的功底,再加上这三年守孝的苦读,三年后我们必是能在京城相迎的了。” 叹完周长安,陈正深有隐晦的说起了族伯陈伯怀对宗泽的欣赏之意。宗泽听了,惊喜不已,能入海宁陈家当家人的眼,真是让人高兴。宗泽连忙站起来,对着陈正深道:“正深兄,今次回去后,烦请转告陈尚书,学生陈宗泽日后必会登门求教,还万望陈尚书赏脸。” 陈正深笑道:“宗泽你客气了。放心,我一定将这话传到。伯父对你很是看好,你能登门,他肯定是欢喜的。” 说完一众人事,二人的话题渐渐转到了几日后的殿试,陈家这么多中进士的,对殿试规程当然是很熟悉的。于是,陈正深又将殿试的一些注意事项说给了宗泽听了。听闻这些消息,宗泽感况下出彩就相当之难了。虽说殿试乃是皇上亲自考试,但实际阅卷也并不是皇上亲自阅所有的卷子。大多是由读卷官先行看过筛选后,最后前十会由皇上亲自阅卷的。当然,如果皇上愿意,他也可以翻看所有的试卷的。殿试取士最重决定权在皇上,这点毋庸置疑。 殿试读卷官也非一般人。比如今年宗泽他们这一科殿试的读卷官一共有八人,八人中有六人乃是内阁辅臣。时下内阁辅臣总共就只有六位,这也相当于整个内阁倾巢出动了。除了六个内阁辅臣之外,另外两人就国子监祭酒刘砥跟礼部尚书陈迪了。这些都可谓是大明帝国的实权顶端人物,策论里但凡有涉及跟他们利益相悖的国策建议,不用想也知道,还没见到皇上的面,就会被他们刷下去的。 虽说殿试不落榜,但要是给整到三甲,成了同进士,那也要命了,这次可是一考定终生,再无更改的。同进士无论出身还是日后的仕途都会比进士出身的差了好多,要不然,怎么会有“替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的嘲笑之语呢。 宗泽不敢怠慢。赶紧绞尽脑汁的想起了治国之策。又要出彩,又不能犯忌讳,真是戴着镣铐跳舞呐。 想着皇帝不是都讲究文治武功的,那就从文武两方面来说吧。今天要将思路理顺,给个大概的建议,当然也要出彩之处。不过,自己脑中那些一鸣惊人的惊世之言还是不要写了。俗话说的好,出头的椽子先烂。今次自己如果提出一些太过惊世骇俗的观点,估计自己这个椽子还没出头都会被人削掉的。 宗泽想了许久,方才在草稿上列下自己的劝政观点。既然说是至少不能低于八条,那自己多写几条以方便加分。 于是宗泽,就基于当今是社会现实,列了几点:请皇上要重视教育;要严格选拔及考核官吏;要加强军队建设,但是又不可穷兵黩武;要有大国之君之态,但不可因着名声而去做于民无利之事等等。 对着不要因太过在乎名声而造就悲剧这点,宗泽可是多写了好多。想着明朝后期,那从皇帝到大臣那种中毒般的文人自尊,造成的国家悲剧。本来明明可以稍稍妥协一下的,可为了所谓的风骨,搞得腹背受敌,国家分崩离析。 所谓风骨用在某个英雄人物上那是让人称颂的。但如果一个帝国的决策层天天想着风骨,而不想想风骨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那就是 分卷阅读306 国家民族的悲剧了。 对着这点大了一阵后。宗泽又想着在现代时看到的明代后期皇室选的皇后妃子出身过低。其中平民出身还算好的,有的妃子甚至连自己的姓名来历都不知道。 麻雀变凤凰确实可以让无数人羡慕,让无数人有跃龙门之心。可是,这样的女子很多都是没有受过教育的。都说母亲乃是民族的未来,这句话还真不错。君不见,明朝后面的皇帝一个比一个荒唐,宦官专权,这其中很大的程度都是因为,这些本应履行母亲教养之责的女子,根本无力教养得了皇帝。母亲职责的严重缺失,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荒唐事儿。 因此,宗泽建议,废除这条后妃必须出自民间的祖训,而是应于天下之内遴选有才德之女充为后宫。 这点,宗泽写的特别大胆,也特别关怀。这次,林淑芳可是比宗泽父子都还豁达,不管考试结果如何,宗泽的功名已经到了顶点。自此,科举之路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是好是坏都得接受。更何况,林淑芳对儿子有种莫名的信心,她相信儿子这次殿试成绩必定不错。 待热情的招呼宗泽吃完饭,林淑芳又赶紧让人送水来,好让宗泽沐浴。明日就要面圣了,沐浴焚香这是必须的。等宗泽收拾停当后,又赶紧催宗泽去睡去。寅时到紫禁城,那丑时都要起来的,睡不了几个时辰的。 宗泽睡去的时候了,紫禁城中的读卷官们正在紧张的阅卷中。 第187章 明早就要将殿试成绩公布出来,时间非常着紧。八位读卷官,每人一桌,分别轮流传阅试卷。分别在试卷上划圆圈等符号,得圆圈越多卷子越佳。最后,首辅将会将得圆圈最多的前十二份卷子进呈皇上。 两百份卷子今晚就要全部出结果,读卷官们也没那么多时间一份份的仔细读。这时,字的好坏的决定因素就凸显出来了。字迹潦草、涂改过多的,都是直接列在了末等。 只有那等卷面干净,字迹漂亮的读卷官们才会仔细读阅的。因此殿试基本上可以算的上是书法比赛了。考官们对殿试考生的策论水平也没有过多的期待,想也知道,考生们这么多年,都是闭门读中读了不少经视治国理念,但毕竟缺乏实际治国之道的。 因此,就算有什么建议估计也是比较稚嫩。就算真有那等想法出众者,那必也是小心谨慎的。必不会在殿试中多说什么的。 可是,今天,考官们偏偏在这堆试卷发现了一篇惊艳之作。最先阅到此卷的杨士奇,真是眼前一亮。只见此卷,通卷干净利落,书法极为秀劲。看到这笔字,杨士奇都已经心中道好了。 可是这还不够,待他看了策论中内容,更是心中大声叫好。此子,论点极为实用,比如外交要讲究实际,比如后妃遴选不能只出自民间等等,好些确实是当下需改革之处。通篇看完,也足以看出此子心性,很是有冲劲儿,而又注重实际。 看完,杨士奇当即划下了一个圆圈。这份儿试卷接着传了下去,所阅者无不叫好。都是爽快的划了圆圈。 两百份试卷阅完,将圆圈最多者的卷子理了出来,一共有三十六卷。其中,打头那一份儿卷子竟然赫然是八个圆圈。这也相当于满分卷了,这也是本朝这么久以来出现的第一份儿殿试满分卷了。 众考官对视一眼,俱是点头,对于此卷得中第一,都是没有异议的。很快,前三十六卷的的名次分了出来。接着二甲的名次也全部列完,最后三甲的名次也已经定好。至此,本次殿试的名次,读卷官们已经全部列出。 不过,殿试名次内阁虽是全部定好,但这可以看做只是预排名了,这些还待明日进呈御览后,方能最终定下。 次日一早,读卷官们手捧殿试文章齐集奉天殿外,等候皇上升座传唤。建文帝升座后,传读卷官们觐见。以杨士奇为首的读卷官们来到御前跪下叩首毕,本应是要读卷官朗读三卷给皇上听的。 建文帝却道直接呈上来,他要亲自看卷。于是,司礼监来到读卷官近前,先取了前十二名的卷子进呈御览。 打头的就是那份儿八个圈儿试卷。乍看卷头,建文帝都是颇 分卷阅读307 是惊讶,此份卷子竟然所有读卷官们都一致认同,真是少见。展开一看,一卷清俊的字体立即映入眼帘,再看策论内容,建文帝当即赞道:“此子有胆务实,实乃佳卷也。当为第一。”当即点为第一,且在卷首亲笔批语“条论精详殆尽,言谠而意必忠,宜擢之首者。” 皇上亲自批语,这份隆宠不可谓不重。状元既定,就是第二名榜眼了,对于此份卷子,建文帝没有意见,仍是按内阁之意定了榜眼。 接下来,就是第三名探花的卷子了。看到此份文章,建文帝不甚满意,撂到一边。接下来又看了几份儿,才将原来的第七擢升为第三探花。然后,将原来的第三定为了第五,其他的名次相应调整。 建文帝定了前十二后,又让读卷官再呈十二卷,后十二卷亲自定了名次后,再又是十二卷。建文帝都亲自一一看过。前三十六名既定,其余名次也就皆由内阁定下的就是了。 自此,进士的名次是全部被定了下来。内阁首辅杨士奇来到御座前,依次拆开一甲三名试卷,并依次向皇上面奏一甲三名的姓名跟籍贯。 听到今次的状元姓名,建文帝笑道:“此子才学果然不错。”杨士奇心中讶异,看来,今年这状元还真是点对了,天子门生,此子还真在圣上面前挂了号了。看来,此子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了。 三甲试卷既已拆封,司礼监当场把已经拆封的一甲三名的试卷授予给制敕房官。制敕房官立即将状元、榜眼、探花的的姓名和籍贯填写于皇榜之上。填完一甲的,制敕房官会立即将二甲三甲的名单当即填上。 因着二百名进士的名单当即在殿上写,那费时太多。因此,黄榜实际上昨晚已经填完了三甲以及二甲后面的名次。其实也就是前三十六卷的名次还未填上,现在皇上已经亲自定好了前三十六名,于是制敕房官只需要将这三十六名的名字填上即可。 黄榜完全填好后,尚宝司官员当即在黄榜上盖上了皇上的印玺,自此今科进士的甲次名单就最终完成并生效了。黄榜既定,制敕房官就立即写好传胪帖子,并将帖子授给鸿胪寺卿管英开始传胪。 廷内进士名单既已制定,传胪大典也就即刻开始了。 宗泽等新科进士已经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候在奉天殿外多时了。今日宗泽等新科进士全部着先前从国子监领出的深蓝色的进士巾服站在殿外听宣。 等了许久,听得殿内礼乐响起,宗泽等人随着赞礼官的传唱,跪拜于奉天殿外的丹墀内听候传唤。这时,里面有呼声传出:“传第一甲第一名陈宗泽觐见!”宗泽还在愣神间,鸿胪寺序班也已经在外复传道:“传第一甲第一名陈宗泽觐见!” 这下是再无错漏的,心擂如鼓的宗泽立即跟着前来指引的鸿胪寺序班走出贡士之列,进到奉天殿内,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趋步来到建文帝面前。站在中陛石上,宗泽才稍稍回了回神。自此,自己的科举之路也已经到了顶点,十多年的苦心经营终于也有了回报,宗泽一霎那间热泪盈眶。 自己这也就是独占鳌头了。接着身后榜眼、探花也已经到位,三人在序班的指引下对皇上行了四拜之礼。 建文帝看着阶前的状元榜眼探花,真是高兴非常,今科的状元、探花都是少年之人,就是榜眼年纪稍长那也是正当壮年,正是得用之时。科举之中,法。”今次殿试,竟然前三甲有两个都是少年之人,不能不令人高兴的。 建文帝高兴道:“尔等都乃青年俊才,当是为国之栋梁……”好一番勉励之后,当即赐封宗泽为翰林院修撰,赐封榜眼、探花为翰林院编修。当场赐官,这也只有前三甲才有的殊荣,其他进士还要廷试过后,才能依次授官的。 宗泽站在最前,虽是不能回头,但定下心神后,一遍又一遍的传唱之声还是听在耳里的。因此听得榜眼,探花的名字,心道,还都是老熟人了;尤其是探花还真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了。 今科榜眼,也就是先前的顺天府乡试第二林俊,这次林俊又是第二,不过,这个第二可也是让人欣喜若狂的。 探花,就是先前被建文帝亲自擢升上来的,此人竟然是江松涛。宗泽为自己高兴的同时,也为好友一起高中高兴非常。 建文帝对宗泽是很满意的,这个状元也算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对着以一甲为首的三人勉励完后,建文帝又单独对宗泽道:“汝进退有法,朕心甚慰。”说完,又特意对礼部尚书陈迪道:“今赐金吾卫七人,许出两对引喝,用伞盖送状元郎归家吧。” 虽是朝廷一向对状元归家多有隆宠的,可今日圣上对着陈状元却是格外隆宠不过了。宗泽赶紧跪地谢恩。建文帝乐呵呵的叫起。一时间,在外人看来,君臣是十分相得的。至少,可以看出皇上对今科状元格外不同。众人心中皆道,看来,这个状元郎估计要比别人更快的飞黄腾达了。 金殿传胪,只一甲三名才需出班陛见,其他二甲三甲俱是唱名一次,原地跪拜即可。唱名既毕,金殿上重又奏起礼乐《庆平之乐》,以宗泽为首的诸进士复又跪地行三拜九扣之礼,礼毕乐止,便要开始举榜。 礼部尚书陈迪北面跪下请旨谢恩,皇上叫起后,捧榜从中阶下,随即仪制司官用云盘接榜,然后黄伞在前引导,礼部尚书陈迪引着宗泽等三人随榜一路由中门而出。其他诸位进士随之也被鸿胪寺官从昭德门引导出。 众进士随着黄榜来到长安门外,看着礼部官员将黄榜张挂于长安门。自此,今科进士金榜题名,一举闻名天下知了。 宗泽也被礼部尚书陈迪吩咐,按皇上先前所说的仪仗伞盖送回青竹巷。前面侍从举着状元及第的牌子在前引导,罗伞下一身进士袍的宗泽享受着沿途众人的赞叹礼遇,心潮澎湃。从此他的人生将会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第188章 宗泽在金吾卫等的仪仗护卫下护送回到青竹巷。状元及第的报录早已经报到了陈家。现在别说是陈家,就是整个青竹巷都沸腾了。他们青竹巷真是好风水啊,出了个三元及第的状元。 三元及第别说是在本朝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就是放眼前面的朝代,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人之数,实在是不令人激动高兴的。 状元呐,前程无量啊。君不见那些状元最后都是位极人臣,权重一时么,日后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可他们这些人竟然有幸跟状元同住在一条胡同里一年多,可是见过状元郎少年成名前后的,可不是是值得说道一辈子的。 因此,宗泽中状元,整个青竹巷的街坊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现在状元榜眼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于是不光 分卷阅读308 是这些街坊,就是那远点的人家都来青竹巷围观状元归家的盛况。 看到在金吾卫护送归来的,在那罗伞下着深蓝色进士服巾的翩翩少年就是今科状元,围观众人更是鼎沸到极点了。十七岁的状元郎啊,真是百年不遇的,今日竟然让他们见到了,真是有眼福。 宗泽一路走来,一路有人对宗泽拱手作揖,宗泽也赶紧还礼。可是就是那街坊中的族老也不敢再受宗泽的礼了。都是稽首不已。 宗泽在众人的礼遇中回到院门口。看到宗泽回来了,好些人都热情的高呼着:“状元郎归家了!” “状元郎回家啰!” 听得儿子归家了,陈忠运跟着林淑芳赶紧应到了门口,看到站在罗伞下的儿子,今日看起来格外精神的儿子,林淑芳态来消化这份喜悦。 建文帝今天也是心情舒畅的不行,点完状元进士后,回到后宫。这份儿喜悦之情还是难以消散,于是就来到寿康宫要跟吕太后好好说说今日之盛况。 看到建文帝满面笑容来了,吕太后笑道:“今日皇上心情甚好。想是满意今科进士的紧?” 建文帝答道:“回母后,朕今天可是得了一佳才。哈哈哈……” 见儿子竟能给一个新科进士如此评语,太后非常诧异:“何人竟能让皇上如此满意?” 建文帝道:“今科状元陈宗泽朕甚得朕心。此子相貌堂堂英伟,举止进退有度。先前在国子监时朕都已经考过他了。当时三场考校都令朕甚是满意,尔后朕对他也对有关注。虽说朕开天取文,天下士子皆为朕之门生。可这陈宗泽可真正算的上是朕的门生了。此子连中三元,可真是没让朕失望啊。” “这陈宗泽今年才十七岁,十七岁的三元及第状元,可是前所未有的。此子好好磨练一番,假以时日,日后必定成栋梁,怎不能让人高兴的。”建文帝高兴的说着。是啊,朕的治下能出如此人才,正能说明朕乃天命所归啊。 听得儿子说到陈宗泽,吕太后也是高兴的很。今日的朝堂颁赐新科进士的盛况,早就有人报到吕太后处了。这陈宗泽,吕太后也是多有关注的,听得人报说今日状元郎陈宗泽有着潘安之貌,御前对答间也很是有章法。想着上次孙女儿所求,吕太后心中暗道,待陈宗泽进宫谢恩时,自己必将亲眼一见的。 今日再听到皇上如此夸奖陈宗泽,吕太后还没见人,都已是对陈宗泽这个状元郎心热不已。自己这个皇帝儿子御极多年,鲜少如此喜怒于色的。今日能如此夸赞一个人,看来这陈宗泽可真是让人满意的。 吕太后有心想对皇上提出将这陈宗泽跟般若那丫头赐婚。但想着瓦剌使团还在那儿等着呢,儿子到现在还没松口。现在可别提出这一茬儿,免得皇上想起来了。遂也先闭口不言,心道待见了那陈宗泽再说。 此时安定侯府也是早已经知道今日的状元郎陈宗泽,乃是百年不遇一个的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太夫人暗自点头,这陈宗泽果然实力了得,如此状元郎当是配得上他们安定侯府的千金的。只望太后那里不要有阻力才好。 还在京中的黄天和,对女儿的心思早就知了的。闻听陈宗泽终是得了状元郎,心道自家闺女还真是有眼光。这小子现在来提亲,也算是勉强配得上自己女儿的。不过,待他提亲之日,自己可是得好好给点下马威才行。 真如听得宗泽已经高中状元,高兴的落泪不止。不过,这泪却是越流越多,她不知道日后自己是否还能如此尽情的为宗泽高兴的笑高兴的哭。 今天殿试结果出来后,不光是京城民众举城欢庆,就是在京城的瓦剌使团也是高兴的不行的。殿试结果一出来,哥赤就急吼吼的要让人上书给大明皇帝,要请旨赐婚。 瓦剌使节拦住了他:“王子殿下,明国皇帝是说过殿试后再说,但现在这殿试刚刚出来。他们后面好像还有好多的宴席祭拜什么的。不好现在就逼上门去的。过两天再说吧。” 哥赤对宝昌郡主真是一见钟情,如此女子,实在是让人欢喜。正因为喜欢,还是先不要逼的太紧,给个好印象的好。于是,哥赤同意了缓两天。 今日忙乱了一天后,下午酒席后,青竹巷陈家就闭门谢客了。连日的考试以及参加传胪庆典的,都是半夜起身,心理压力也大。现在尘埃落定了,宗泽心情高兴放松下来之余,却是感觉到浑身乏的不行。 林淑芳见儿子很是疲惫的样子,赶紧张罗洗嗽,让宗泽早早的上床了去。大事已经落定,该高兴的可以尽情的高兴了,今日还未尽兴的,日后忙完再坐在一起高兴也可。遂,宗泽也不再多说什么,回到房中,准备休息睡下。 许是太过激动高兴之故,宗泽虽然身子很乏,可却是睡不着。翻了两下都没睡着,宗泽遂也不再辗转了,干脆闭目假寐,心中想起事来。 先想了一番这几日的新科进士的庆典活动。明日乃 分卷阅读309 是恩荣宴,后日接着就是谢恩礼,再后一日就是谒先师庙、行释菜礼、立石题名等一系列庆典礼仪。自己乃是新科状元,很多礼仪规程都会是自己这个状元郎带领诸位进士来做的。因此,万万不可有任何失礼之处的,可是要做得尽善尽美才好。 理了一遍流程规程后。宗泽又想到一件大事。待忙过眼前这些事儿后,自己可是要亲自去趟安定侯府,奉上自己的诚意的。真如一片真心,自己可不能让这份真心错付。有了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名头,想来安定侯府也不会将自己打出去的,这次自己亲自登门提亲,想来会顺畅好多的吧。 各种事想了一阵后,宗泽终于沉沉睡去了。寅时,林淑芳亲自进来叫起了宗泽。一院子人忙碌起来了,要送宗泽进宫参加恩荣宴了。 宗泽刚刚准备好,门口敲锣打鼓迎接状元郎进宫的仪仗队伍到了。宗泽出得门来,只见今日之仪仗跟昨日一般无二。于是宗泽又在这宣宣赫赫的仪仗护卫下往紫禁城进发了。 第189章 恩荣宴也就是民间所说的琼林宴。在仪仗队的导引下,京城民众又一次观赏到了状元郎的风采。仪仗队一路将宗泽引至了礼部衙门。 状元郎到了,一众差役小吏无不殷勤相迎。来至宴会大堂,诸位进士纷纷起身相迎。宗泽也即跟众人团团见礼。榜眼林俊、探花江松涛更是熟人,传胪也是熟悉的不得了的陈正深。 宗泽环视一下,发现今科进士的熟人还真不少。是真不少,宗泽正在跟人寒暄时,这时又有新科进士走了过来。走到近前,对宗泽招呼道:“陈状元,在下有礼了,恭喜陈状元了。” 看到来人,宗泽不意外,先前金殿唱名时,他都听到了冯仕进的名字。虽是位列二甲之末,但终是一朝闻名天下知了。 宗泽还了一礼:“冯师兄。宗泽也要恭喜冯师兄高中啊。”冯仕进哈哈笑道:“同喜,同喜。”看着冯仕进自如的跟自己笑谈,完全不见几年前的阴郁,仿若跟自己从未发生过节一般。宗泽暗道,此人心思隐藏更深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宗泽都不打算跟他有所深谈。寒暄几句后,宗泽自如的避了开去,复又跟别人寒暄了。 说得一阵,只听门口开始一连串的传呼声进来,参加这次恩荣宴的文武大臣悉数到场。众进士纷纷行礼相迎。 接着就是这次殿试的读卷官们到场,众进士又是好一阵见礼。读卷官进来后,只听门口高声传呼:“衡亲王驾到!”这是本次宴会皇上指派的待宴大臣到了。 待宴大臣代表皇上主持此次恩荣宴,地位尊崇。在场的所有人等全部躬身行礼相迎。 衡王叫免礼后,大步走到居中主桌落坐,又哈哈笑着让在场诸人落座。 座位是早就定好的,次序皆是不可乱了分毫的。待宴大臣在主位落座后,读卷官们分列左右坐下。 宗泽跟榜眼林俊、探花江松涛各据一席,其他进士四人一桌。各参宴的文武大臣也各自坐好。恩荣宴可以开始了。 衡王笑着做了开场白:“今日看到这济济一堂的人才,真乃天下之幸也。……”洋洋洒洒说了一阵后,衡王示意簪花仪式开始。 教坊司奏起了《启天门》乐章,进士簪花正是开始。 礼部官员捧过簪花,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唱名请诸位新科进士来到主桌前接受簪花之礼。 宗泽是状元,理所当然的第一个被叫上近前。宗泽来到主桌前跪下听簪花。衡王接过状元簪花来亲自为宗泽簪上。进士簪花都是花剪彩为之,花枝上悬有写着“恩荣宴”三字的铜牌。唯有宗泽这枝状元簪花与众不同,宗泽簪的这花,枝叶皆是银制,并饰以翠羽,枝上的铜牌也不铜的,而是银抹金的。 能得代表皇上的待宴大臣亲手簪花的,也只有状元才能享有此殊荣。衡王簪完宗泽的状元簪花,众读卷官们也一一给叫到近前的诸位进士都簪上了花。 簪花完毕后,恩荣宴正是开始。侍从们鱼贯不停上菜,盛菜之物都是银质碗盘,果品佳馔有四十多种,都乃奇珍异味。看着这满桌山珍海味,宗泽感慨不已,从这招待也可以看出朝廷对天下取士是多么重视了。 衡王祝酒三杯过,宴席的更高氵朝来了,皇上遣内侍前来,亲赐御酒,宗泽等三鼎甲用金碗饮之,众进士用银碗饮之。 今日恩荣宴不光是吃宴,其实更是皇上所赐予的一种荣耀,因此,当然是没人敢真正喝醉的。酒过三巡过后,礼乐止。衡王宣布恩荣宴毕,并率先离席。 恭送完衡王以及各读卷官后,宗泽等人立即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来到鸿胪寺,今日他们要在此练习上表谢恩礼仪。两日后即是谢恩礼了。 练习种种不必尽述。第二日卯时,宗泽被礼部官员引导至御前,今日皇上将会亲自颁赐宗泽状元冠带朝服一袭。 宗泽来到御前,对着建文帝三拜过后,建文帝即刻叫起。又命人将内府制造的状元冠带颁赐给宗泽。 袁忠亲自捧着状元袍服递到宗泽手中,宗泽连忙谢恩领赏。 宗泽这个状元袍服冠带与其他进士的服装有所不同,只见这状元冠带乃是:朝冠二梁(普通进士乃是一梁);朝服乃是大红色,这也是明代上三品官员才能服之的颜色,以此颜色用在状元袍服上,是足见恩宠的;另外还有槐笏一把,纱帽一顶,光素银代一条,药玉佩一副,朝靴、毡袜各一双。这身状元袍服宗泽明日谢恩礼上要穿的。 宗泽接过冠服,谢恩不止。建文帝哈哈笑着叫起。 建文帝今天特别和蔼,一片慈和的如同普通长者一般跟宗泽说了几句话后,宗泽也恭谨的答着。见宗泽甚是拘谨,建文帝笑道:“你我君臣今日就如同一般说说话而已,不必太过拘泥。” 说着起身下了御座,对宗泽道:“也罢,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且随朕来。你我君臣二人今天好好的说几句话吧。”建文帝径自走了出去,袁忠示意一旁的内侍赶紧将陈状元带往乾清宫。 宗泽一路有点晕的被带到乾清宫,带来到近前,看到上书的“乾清宫”三个大字,真是心中,等在乾清宫外,待里面传唤,宗泽赶紧趋步向前。进得殿内, 分卷阅读310 建文帝已经坐在御座上了,宗泽不敢多看,赶紧跪下叩头行礼。刚刚行礼毕,就听建文帝叫起。 宗泽起来躬身站在一旁,建文帝却道:“赐坐。”袁忠听得建文帝赐坐,赶紧搬了个凳子过来给宗泽。 想不到皇上今天竟然给出如此礼遇,宗泽惶恐之余也很是高兴。皇上赐坐当然是不能推辞的,宗泽谢恩落座。当然了,宗泽却也不敢满座,只能挺直脊背,半坐在凳子上。虽是这样坐着还远没有自己站着舒服,但这也是皇上给的殊荣,足以让人荣耀不已的。 皇上召见乾清宫说话,当然不会是聊家常的。宗泽当日国子监的惊人之论,以及这次殿试的策论,条条有理有据的。对于如此国策,帝王当然是感兴趣的,建文帝也不例外。今日刚好有机会,就将宗泽叫进来,君臣二人可以好好说道说道了。 刚开始,当然不能说些太过敏感的话题,比如宗室降等袭爵的事,建文帝今日是只字未提。现在不是刚好大比结束么,那就从科举说起吧。刚好策论中,宗泽也谈到了教育问题。 建文认真的问起了宗泽关于国策等问题,今日,他不光是真的听宗泽说国策,更主要的,建文帝是想近距离的再看看着陈宗泽的水准。如此年轻的状元郎,如果真是才学实力俱足,那真是自己日后的一佳才,也更是后世儿孙的一佳才了。 听得皇上的问话,宗泽知道,今日也算是自己跟帝王的第一次认真对话。因此打起万分精神君前奏对了起来。 建文帝问着宗泽策论之事,听着宗泽的这些论述,比他的策论更详尽,更具有实施的可能。建文帝很是满意,更是频频发问。 因着宗泽在文中特别提到了帝王风骨的问题,对此,建文帝颇是感兴趣,问道:“朕观你的文章对帝王、帝国风骨看法很是不同。何解?” 宗泽先在也说上了劲儿,虽是心中谨慎,但到底没有先前的拘谨了。今日帝王问政,那就在合理的范围内好好的发挥一把也可。于是宗泽答道:“禀皇上一个帝国如果没有风骨,那这个帝国是软弱无能的。可是,如果为了所谓的风骨、面子,而不顾实际情况,枉顾天下百姓之苦。那就不叫风骨,而是桀纣之道了。” “面子固然重要,但帝国之大,所遇之事不知凡几。如果在面子跟里子不能兼得的情况下,微臣觉得里子更为重要……”宗泽侃侃而谈 不怪宗泽在此事上如此忧心,实在是明王朝在理学上已经达到了极致,对人影响极为深远,不管是从帝王还是治国理念,都是受制甚大。 比如,崇祯皇帝,他完全不必煤山自尽的;当时不过是丢了北京,但北方的大部分领土是全然不损仍然是在明王朝的控制之下的如果他不是因为无颜面对祖宗而自尽,而是逃出北京的话,说不定历史当会改写。 好吧,此乃比较靠后,时间再往前推点,如果明王朝统治层知道妥协,而不是为了面子,估计清军没那么快崛起的。 看看□□哈赤的七大恨,说白了就是诉委屈,说明朝没有承认他没有给他主持公道。至少,在□□哈赤颁布七大恨时,可以看出,他还没有逐鹿中原的野心。其实这时,明王朝如果愿意放下所谓的面子,妥协一下,给□□哈赤一个封号;然后腾出手来,不要几面作战,而是专对一方的话,不会分崩离析的如此快的。 这些话,宗泽当然不好,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于是宗泽就从历史中举例,从历史教训中分析风骨对于帝国统治之道要有度有有道,不可太过,否则就是国家名族的悲剧。 听到宗泽的这一席论话,建文帝心惊不已,也更是对宗泽的心性有了一个了解。此子非常务实,这很好,为官最怕的就是浮于表面。建文帝更是满意。 这一席话,君臣二人真是说的甚是相得。直到袁忠来请用膳,建文帝方对宗泽道:“朕今日跟你说话甚是痛快。今日就到这里吧。袁忠,于西配殿赐宴陈状元。”宗泽赶紧磕头谢恩,帝王于宫中赐宴,这真是隆宠非常啊。 袁忠领命而去。宗泽于西配殿用完饭,正在谢恩准备辞去出宫时,门口内侍来报:“禀皇上,寿康宫来了。” 太后来人,那是必须马上要见,建文帝道:“宣。” 寿康宫来人进殿,建文帝问道:“太后那边有什么事么?” 来人躬身答道:“禀皇上,太后听闻今日陈状元进宫来了,想要见一见陈状元。因命奴才来前传召陈状元到寿康宫一见。” 第19o章 太后传见陈宗泽?建文帝一听就有点头痛了。自上次知道太后召见京中贵女预要代替般若时,建文帝就命人时刻注意太后的举动了。 皇宫中只要帝王真心想知道,也没有多少他不能知道的秘密。建文帝当然知道般若对陈宗泽有意的事儿了。如果没有瓦剌这次这一出,将般若赐婚给陈宗泽也算是佳话一场。可是现在不行,瓦剌王子都点名要跟般若成亲了。 就算最后般若不跟瓦剌王子成亲,那也不能跟陈宗泽。毕竟陈宗泽乃是今科状元,本来就受人睹目的。怕有心人利用,到时将事情闹大,对般若肯定不好,对陈宗泽这个状元也不好。到时如果需要什么替罪羊的,不是要将这个状元郎填进去?这可不行,这陈宗泽自己是想好好用用的。 建文帝知道太后的意思,原不想让宗泽去见的。可是,现在几方人马都在,不好拒绝。遂,建文帝只好放行。不过,建文帝却更是知道和亲之事不能再等了,看来,等忙过手头这几天,此事必须定下了,不然,怕是会有不可控的事情出现。 宗泽跟着寿康宫人来到吕太后处。等在门口,听得里面叫进。宗泽随着宫人来到殿内,殿中主座上正坐着个衣饰华贵的老太太,不用猜也知道这就是吕太后了。 宗泽赶紧跪地拜见。吕太后道:“快起来吧。来,到哀家近前来一点。”宗泽赶紧起身弯腰往前走了两步。吕太后细细的将宗泽打量了一遍,点头不已。这状元郎长的可真体面,怪道般若这丫头喜欢。 想着虎视眈眈的瓦剌人还盯着她的般若呢,太后都恨不能当场将这状元郎定下算了,免得外族人打般若的主意。不过,好在太后还是知道般若的事情非同小可。不能贸然做决定的。 太后将宗泽叫到近前,仔细的问起话来。老太太问话就如同查户口一般,将宗泽的三代都问了个遍。虽是知道宗泽并未成亲,但太后还是细细的问道:“陈状元可有婚配?抑或是有定亲?” 宗泽开始还有点疑惑,但听到现在,渐渐也有点明白太后的意思了,莫非老太太是想……这样一想,宗泽赶紧据实以告:“禀太后,微臣虽未 分卷阅读311 定亲,但是家母早就看好人家了,且已通过气了。说是等微臣忙过手头的事儿,就去提亲的。” 听得宗泽此话,太后颇是不悦。莫非这陈宗泽还有意中人不成?不过,转念一想,还未定亲,一切都好说,待跟皇上商量过再说吧。 反正今日见面,老太后是很满意的。话说,皇上也怕他娘突发奇想,一直让人看着这边呢。听到谈话都说到这儿了。赶紧命人去将陈宗泽从太后处叫走,可不能再让太后说下去了。 听得皇上有事叫陈宗泽,吕太后知道儿子国事重要,也不再多说什么,就让人赐了一套文房四宝给宗泽,然后让宗泽退下。 宗泽差点被老太后问出汗来,跟太后说话,感觉比君前奏对还让人捉紧。幸得皇上解围。 宗泽跟着内侍来到乾清宫,建文帝正在忙着批折子,见宗泽来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让人赐御马一匹,让状元郎骑回家去。 皇上亲自召见,本就荣耀不止,想不到现在还又如此厚赏,这份隆宠真是让人侧目。随侍在侧的袁忠更是重新评估了一番陈宗泽的分量。 宗泽谢恩退出,抱着一堆赏赐,在金吾卫的护送下回到了青竹巷的家中。 陈忠运林淑芳听得门口的声响赶紧迎了出来。刚刚到家的宗泽立马受到母亲热情的迎接。 一阵嘘寒问暖,宗泽换好衣裳方才跟爹娘坐下来说起话来。 见儿子终于能坐下来了,林淑芳笑道:“这几天可是将你忙坏了。感觉好几天没跟你说话了,今天可是要好好说说才是。” 民间对状元郎以及后面那一系列的进士庆典都是特别感兴趣的,更何况这个状元还是自己的儿子呢。不光是林淑芳,就是陈宗泽也好好的问了一阵传胪盛典,还有那著名的琼林宴。 听得爹娘打听这些事儿,宗泽也一一作答。说了一阵,林淑芳疑问道:“不是说中了进士就要打马游街的么?我可是等了好久呢,都没听到你们游街的消息。” 宗泽笑道:“打马游街是要皇上下旨恩准才可以的。明日是谢恩礼,我估摸着谢恩礼过后可能会下恩旨游街的。打马游街不是要着状元袍的,我今天才领到皇上的颁赏。” “哦,原来是要皇上下恩旨才能游街的呀。我还以为能直接游街呢。”林淑芳说道。 宗泽道:“本朝对进士打马游街好像也没个定例,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还是做不了准的。一切还待明日皇上的圣旨。” 林淑芳笑道:“总归我儿已经是状元了,游不游街有什么打紧的。”几人闲话一阵后,宗泽渐渐将话引到了自己的婚事上来。 听得儿子说这事儿,林淑芳笑道:“这个很是,是得赶紧好好说道说道。”说着,林淑芳问宗泽道:“知道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我们也不好直接给你做主的。这事儿你可是有什么章程,一切总是要你如意才行。” 宗泽踌躇了一阵,方道:“爹,娘,你们看,要不明日就递个帖子到安定侯府吧。就是我跟他们家七小姐的事儿,娘你是知道……” 宗泽吞吞吐吐的说着,后面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干脆看着他娘道:“娘,你是知道的。” 听到儿子说道这里,林淑芳哪有个不知道的,儿子要娶亲,这是多大的喜事儿。林淑芳乐得嘴都合不拢,见儿子不好意思,林淑芳也舍不得儿子为难的,赶紧道:“你说的事儿,我们知道了。你放心,明日就让你爹亲自去安定侯府递帖子。早日定下来,我们也心安。” 见爹娘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最主要的话已经说了,且,看着爹娘脸上的笑意,真是让人不自在的很。明天乃是谢恩礼,又是寅时就要起来的,宗泽匆匆跟爹娘招呼一声,赶紧回房睡去了。 宗泽半夜被母亲亲自叫了起来。今天宗泽要率诸位进士上表谢恩,今日着装要格外庄重。 宗泽穿上了昨日皇上亲赐的状元袍服。戴好二梁冠,簪上状元金花,穿上红袍,围上银带。更是显得宗泽翩翩如玉。林淑芳看着如此俊秀的儿子,的享受着这一刻的荣耀。打马游街,这是多少读书人毕生的梦想啊,今日自己做到了。 在鸿胪寺官的引导下,新科进士游街一路向前,闻声而来的民众越来越多,打头的状元郎更是众人睹目。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将军街上,听得状元郎游街到这边了。安定侯府今日后院几乎倾巢出动,都去一睹新科状元的风采。 久未见到宗泽面的真如,今日也光明正大的出来围观宗泽得中状元的风采了。看到大头的白马越来越近,及至看到一身红袍的宗泽那面如冠玉的脸。真如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真如泪水簌簌而下,但脸上的笑容却又灿烂至极。 分卷阅读312 真如的心,现在真是沸腾了,也乱极了。她已经知道,今日宗泽的父亲亲自登门送帖子。 是的,陈状元的帖子今日刚一送到门房,就立马被递到了太夫人手中。看到手中的帖子,太夫人心下满意,这陈宗泽还算是见机挺快的。 看到宗泽一众打马游街的新科进士渐渐近前来,今日来安定侯府散心的般若也是。可是,一转头,看到表姐这又哭又笑的表情,笑问道:“真如姐姐,何事如此形可是不像无事之样。 正在疑惑呢,状元游街的人马已经来到了近前,般若正要高声招呼宗泽呢。可是却见宗泽看向了这边,宗泽看着她们这边微微笑着一点头。般若正要回应,但发现陈宗泽的眼神并未对着自己。突然,心中忽起一念头,般若转头看向了真如。 看着身边的表姐看向陈宗泽的眼神。霎时间,般若明白了。她真是蠢啊,之前都听侍剑说过,表姐跟那陈宗泽在西京时就是多有来往的。般若想着自己还将心事告诉了表姐,真是蠢,真是蠢。 般若怒火中烧,这把火烧的她心都沸腾了。般若掉转头不再看了,命侍剑即刻备好马车,她要进宫见祖母。 第191章 状元郎们游街去了。建文帝回到乾清宫继续忙着国事。瓦剌和亲之事,必得要赶紧定下来才是。 建文帝回到乾清宫,立即命人去将内阁辅臣们叫进来。杨士奇、金幼孜等人进来后,君臣开始商议此事。 杨士奇道:“此事当是该定下了,如果再拖,恐瓦剌生疑了。” 一番商议下来,几个辅臣分成了两派,争执不下。一派主张不和亲:“我堂堂□□,难道还怕一个区区瓦剌不成?女子和亲于我朝国威有损,也会伤及圣上颜面。臣不主张和亲。” 听得此言,建文帝心道,这还正如陈宗泽说的,现下有人解读理学过甚了。将一切国家利益都置于了风骨之下了。遥想前世,朱棣虽然做到了这点,但是也曾五伐瓦剌、鞑靼,所耗人力物力,不可尽数。在慷慨势最好的选择。臣赞同和亲。” 内阁首辅同意,接着内阁六人有四人同意和亲,皇上也是支持和亲。自此,宝昌郡主和亲瓦剌就此定下。 议事已毕,建文帝今日也颇是有点心力憔悴,不管怎么说般若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自此要她远离故土,实在心里不好过。不过,为了国家大义,也就只能先委屈般若了。 好在看那哥赤对般若很是上心,有此基础,想来般若的日子以后也会好过点。建文帝长叹一口气,待般若出嫁之时,必要重重的补上嫁妆才是。 建文帝正在思量中,这时有内侍进来禀告:“禀皇上,宝昌郡主进宫了。正往寿康宫而去,奴才观郡主脸色颇是不愉。” 能让内侍说出脸色颇是不愉,那就是般若的脸色很不好了。建文帝思索了一下道:“命人即刻看好寿康宫,有事立即来报。” 般若怒气冲冲的跑到寿康宫,见到吕太后那一刹那,所有的委屈一下涌上了心头,般若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到哭得泪人儿一般的孙女儿,吕太后心疼的问道:“我的心肝儿,你真是哭得祖母心慌。到底怎么了?” 般若从来都是心里藏不住话的,更何况今日本就来告状的。听得祖母这样问她。般若气噎语滞的边抽泣边说了起来。听得孙女儿这断断续续的哭诉声,太后听明白了。原来孙女儿看中的那陈宗泽,跟别人好上了。 太后当即大怒,这陈宗泽竟然如此大但,竟然惹得自己的心肝宝贝如此伤心,这还了得?吕太后一迭声的吩咐人道:“来人,去将那陈宗泽给我拿来!” 见般若还是哭的不行,赶紧搂过来安慰道:“你放心,我这叫陈宗泽进来。我即刻就给你们赐婚。般若啊,不哭了。” 殿中人侍应之人答应着出去。不过,人没有立时出去,而是跑到乾清宫请示去了。袁忠一听,太后要“拿”陈宗泽。现在状元郎正在披红挂彩的游街呢,这天下百姓众目睽睽之下,这时去“拿”新科状元,这不是会让天下哗然么。 袁忠赶紧报给了建文帝。建文帝一听,看来,这又是老太后在出昏招了。赶紧问道:“究竟出了何事,让太后要去捉拿陈宗泽?” 袁忠赶紧将寿康宫里宝昌郡主跟太后说的话一一道来。听完,建文帝默然了,还真是少女爱俏郎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看上了状元郎了呢。太后还想赐婚般若跟陈宗泽,真是胡闹。 见皇上没说话,袁忠赶紧又躬身问道:“皇上,寿康宫的人还等在外面呢。皇上看要如何回话?” 建文帝一听,瞪了袁忠一眼:“怎么回话?你不会回吗?难不成真去拿人不成?”袁忠明白了,正要退出去回话。建文帝叫住袁忠道:“太后估计正在气头上,让人看紧寿康宫,寿康宫一众人等不能随意出入宫禁。” 袁忠出来后,对着外面的人一阵吩咐,让看紧寿康宫。又让领命要去捉拿陈宗泽的人,随便找个地儿喝茶去,时间差不多了,就回来复命。 传话的人走后,建文帝心道,看来这事儿不能等了,待忙过这手头的事儿,今日就去寿康宫将宝昌和亲的事跟太后说了。 不过,怕太后一时觉得太过突然,还是先让人漏点口风给太后好了。让老人家心里先有个准 分卷阅读313 备。 建文帝还在这边计量,怎样跟太后说,让太后受到的冲击小一点。那边,太后也听得差不多,哼,竟然有人敢从自己的心肝儿手中抢人,真是岂有此理。 问那女子是谁,偏偏般若又不肯说。于是太后怒问跟进宫的侍剑道:“说,那女子是谁?” 侍剑也为郡主委屈,早想说了,一直不敢插话而已。见太后问话,赶紧答道:“是安定侯府七小姐黄真如。” 太后怒道:“真是大但。我朝礼法如此严整,这黄家教出的女儿竟然敢枉顾理法。来人,即刻去将安定侯夫人还有那黄真如给哀家叫进来!” 消息自然第一时间又传到了建文帝那儿。建文帝一听,太后还想因为儿女之事去训安定侯夫人。理法当然重要,如果皇上有心整安定侯府,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可是现在,建文帝无意因此训斥安定侯府,他还要用黄天和镇守西京重地呢,怎好借此训人。 建文帝深觉此事不能再等了,于是授意袁忠立即将内阁已经拟定宝昌郡主和亲的事儿,透给太后听。 寿康宫首领太监高福一听此消息,想了想,叫过一个内侍,让他进殿内禀告。太后正搂着般若安慰呢,见到有内侍一脸着急的进来,太后没好气的问道:“何事?” 内侍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左右。太后挥手让宫人退下,不过自己怀中还搂着般若,对内侍道:“说吧。” 内侍本就是来传消息的,看到宝昌郡主也在这里,这样正好,免得传几次话。于是,一五一十将乾清宫那边透过的消息说了。 还没听完,太后都已经抓起手边的茶碗砸了过去:“大胆奴才,胡说八道些什么!”那内侍不敢躲闪,硬生生的受了这一下,然后不顾地上的碎渣滓,噗通跪下请罪。 不同于太后的怒气,般若听到此消息却是脑袋霎时间一片空白,过后却又是嗡嗡作响。现在却是哭不出来了。 般若只是骄纵,但并不傻,自从瓦剌来使后,她一直都知道,她前程难定了。所以,才变本加厉的骄纵,她怕自己日后再没有骄纵的机会了。但是,她心里还是一直存有侥幸的,可是,今天这点侥幸再也没有。 般若心乱如麻,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自此,她注定了要远离故土了。般若一霎那间,心中充满了恨意。这时什么儿女情长都不在心里了,她恨,凭什么别人都能在故土家人的羽翼下快活的跟心爱的人双宿双飞;而她却偏偏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远离故土故人,可能自此一别将永远不得见了。 般若不甘心,非常不甘心。皇家女儿的骄傲又不允她哭闹,而且她更是知道,此事就算她哭也是不会再有改变。般若生在皇家,虽然平日看似万事不理,只是玩儿,但最基本的常识她是有的,在这皇宫中,能将乾清宫的消息传出来的。出了皇上本意,其它是再无可能的。今日皇上既然让这话传出来,那就是再无更改的了。 见到般若傻了一般的呆在那儿,太后心疼极了,一迭声的让人叫皇上。般若却是拦住道:“祖母,此事别再为难皇伯父了。可不能因般若再让祖母伯父生气了。” 见般若如此懂事,太后搂着般若落泪道:“我的般若啊。这是在剜祖母的心。皇上怎么这么狠心呐,从此就是你一个人去那蛮荒之地,这让祖母怎么放心的下啊。” 般若却是不再掉泪了,她感觉自己心头在滴血,这冒出的滚滚热血,刺痛的她恨不能毁天灭地。般若冷冷的一笑:“祖母此言差矣。我此去皇伯父肯定是以公主之礼送往瓦剌的。公主出嫁,怎能没有人一二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写这一章是心情复杂的。一方面,古代和亲给和亲女子本身造成的伤害那是难以言喻的。但是,对于和亲之事,作者菌认为,如果站在民族和睦之上,站在天下生灵这一面,这是减少双发损失最有利的方法。所以,虽然实际上明朝历史上是没和亲的,但作者菌还让般若和亲了。 写到现在,作者菌都是不忍心般若和亲的,但是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当然最主要的是作者菌在先前定下的基调。般若必须去和亲。后续,如果在正文中不能插入般若的情节,作者菌会专门为般若写一个番外。让这个可叹的女子有一个相对幸福的呈现。 第192章 般若对太后道:“祖母,自此之后,我就会远离故土。我跟表姐情深,不忍分离,让真如跟我一道去瓦剌吧,这样也免得般若孤单。” 太后此时恨不能将心肝掏给般若,对于般若这的要求无可不应。当即点头道:“我已经让人去请皇上了,等皇上来了。我就跟他说这事,必是要我儿如意的。” 般若哭了半天,又连番受到巨大打击,也累的不行。方才进宫是带有希冀进宫的。现在心头最后一点的侥幸也被打的丝毫不剩了。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般若就向太后请辞回了衡王府。 般若刚走,建文帝也来到了寿康宫。刚一进殿,太后就质问道:“皇上,你要让般若和亲?” 建文帝答道:“此事,朕今日正要来说给母后听的。般若和亲,朕意已决。还请母后谅解。” 吕太后道:“般若和亲乃是国事。皇上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哀家也不多加阻挠了。不过,般若一个人去那苦寒之地,我也着实心疼。公主和亲,让官家女子陪送,此例古已有之。所以哀家这次要让人做滕妾陪送,你不会再阻拦吧。” 建文帝本来还以为今天太后的话很难说呢,谁知现在竟然一下都同意了。般若和亲之事既然已经定下,至于安排滕妾什么的,那就由着她们安排吧。 建文帝道:“此事就由母后安排吧。母后心中可是已经有人选了?” 吕太后道:“先前我就看中了那安定侯府的七姑娘。刚好他跟般若两人又是表姐妹,让她一同前去,这样,让般若日后也不用太孤单。” 听得用黄天和的女儿,建文帝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太后一看他的神色就道:“怎么,他们安定侯府的女儿娇贵,我们皇家的女儿就不尊贵了么?般若都能为国和亲,他们家的女儿莫非比我皇家的女儿还要尊贵不成。” 建文帝见太后发怒,想着太后在此事上已经妥协。先前自己不让安定侯家的姑娘直接作为公主和亲,那是名份使然,毕竟去了就大妇之位;现在不一样了,作为公主陪侍,那也影响不大。黄天和那儿自己就多加安抚就是了。于是建文帝默许了。 见皇上同意了,太后立即就要让人去安定侯府传旨。皇上却是拦住了:“还是过两日再去传旨吧。等般若的圣旨下了,在去安定侯家传旨。” 太后想想,也是,正主的圣 分卷阅读314 旨还没下呢。也不好让陪侍走在前面的。反正皇上同意了,此事就这样定了吧。太后同意了皇上的提议。 今日母子谈话还算是很顺利,建文帝松了一口气。 从寿康宫出来后,建文帝就对袁忠吩咐道:“你即刻让人去安定侯府将这话透给他们吧。总不好朕下旨时,他们家还一头雾水的。”是啊,毕竟是要拿人家女儿去做和亲陪侍,还是让人有个准备的好。 安定侯爷接到这个消息,立即来到世安堂,将此事说给了太夫人听。听到皇上竟然让真如陪侍和亲,太夫人真是听得晕了一晕。 过了一阵,方才消化完了这话,问安定侯道:“这事儿,你跟老二说了没有?”安定侯道:“还没有。我想着先跟娘商量后,再找老二说的。” 太夫人默了默,缓缓道:“这事儿我来说吧。” 太夫人命人去将二老爷叫过来,待人走后。太夫人想了想,又让何嬷嬷去将真如叫过来。听得要去叫七姑娘,何嬷嬷一惊:“老太太,要不还是缓两天再说?” 太夫人叹了口气:“不用,就现在去叫吧。总要让她先知道的好,不然,万一圣旨下了,她才知道,更伤人。” 听得祖母传唤,真如匆匆的赶到了世安堂。进去屋内,看到父亲也在坐。真如颇是奇怪。 跟祖母和父亲行过礼,坐下后,真如问道:“祖母可是有事?” 太夫人点点头,表示有事。但又半天没开口。真如很是疑惑,再看坐在一旁的父亲,一脸悲愤郁郁,真如更是奇怪了。 待要再开口问时,太夫人开口了:“真如啊,今日祖母叫你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你听完,可不能太伤心啊……” 真如听完这晴天霹雳的消息,真是天昏地暗。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真如的眼泪忍不住的簌簌而下。虽然之前有太后的话在那儿,她也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跟般若一起和亲瓦剌啊。 看到女儿那惊愣悲伤难自抑的样子,黄天和心疼的不得了。只说他要进宫找皇上求情,但是被太夫人喝止住了:“你给我好好儿的呆在府中。皇上既然让人将这话透给我们,就说明此事皇上已经议定了。你再去求情,惹得君上不愉怎么办?你要知道,既然能说让我们家女儿陪侍,那这次和亲的就必是宝昌郡主无疑了。要知道,我们家这次舍了个女儿,他们皇家也一样舍了个女儿呐。” 黄天和无法,只得仰天长叹。经过一阵消化,真如渐渐缓了过来。流了一阵泪后,真如抹了一把脸,对太夫人道:“祖母,孙女有事现在要出去一趟,还请祖母允准。” 看着孙女那坚毅哀伤的眼神,太夫人猜到了她想去哪里。想着孙女他日一旦远嫁,可能再也见不到中原的故土了。太夫人心软了,一挥手道:“去吧,去吧。” 真如回到逸云斋,立即换了男装。带着念西,在曹卫等几个侍卫的拱卫下来到成贤街的墨香茶楼。找了个雅间坐下后,让曹卫立即去寻宗泽。 曹卫到时,宗泽也是刚回来不久。见到宗泽,曹卫行礼过后,就单刀直入的请宗泽立即去墨香茶楼,说他们家公子等着见他。 宗泽一听真如这个点儿见自己,心下很是疑惑。怕真如有急事,宗泽跟母亲招呼一声,就带着丁全跟着曹卫急匆匆的来到墨香茶楼。 看到宗泽,真如眼眶发热,几是差点掉了泪。稳了稳神,真如挥手遣退了屋中侍立的人。见真如如此阵仗,宗泽心下发沉。 两人坐定后,宗泽赶紧问道:“真如,怎么了?你找我可是有事?” 真如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见到一向坚毅自持的真如在自己面前落泪。宗泽急的手足无措,急急的问道:“真如,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真如摇头不语,将桌上的一个盒子推到宗泽面前。宗泽莫名的看着她:“真如,这是何意?”这个盒子宗泽很熟悉,这就是当日在西京送给真如的送别礼物,一枝银钗。 真如没有回答,继续又拿出一个匣子推到宗泽面前:“这是你当日在报恩寺拉下的,一直在祖母那里放着。今天祖母让我带给你。”这个盒子宗泽更是清楚,这本也是要送真如的礼物。可惜当时没送出去,拉在了报恩寺。还当是丢了呢,却原来在安定侯太夫人那里。 宗泽看着面前的这两个盒子,定定的看着真如道:“真如,你今天来,究竟要跟我说什么?” 真如看着宗泽泪眼于睫:“我…我今日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当日报恩寺里,我说的话,你都忘了罢。” 宗泽听得心沉了下去,沉沉的对真如道:“真如,你先别说这些。先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听到宗泽稳稳的声音,真如的心也稍稍平复了下。今日来是要跟宗泽说清楚的,这事儿也必是要告诉他的。于是真如稳了稳心神,开始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听完,宗泽差点张大了嘴,自己也没见过般若几次,怎么般若还对自己起过心思呢。还有,太后他们竟然想让真如陪侍公主和亲,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见宗泽皱眉不语,真如幽幽道:“宗泽,你也别多想什么了。此乃皇上的决定,估计是再无更改的了。今日真如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来见你,也是想临行前跟你说清楚。你可不要因此生起什么怨怼之心。” “宗泽,今日我俩就此别过了。”真如哽咽的说道。 宗泽摇摇头,揉着眉头对真如道:“你先别说话,让我好好捋捋这事儿。圣旨还没下,对吧?那就是还有活动的余地。不用急,此事定是有转机的。” 听得宗泽这样说,真如绝望到干裂发痛的心,刹那间又如温水拂过一样。复又希冀的看向了宗泽。 宗泽快速的思索了起来,真如、般若,真如、般若,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都已经听过这名字一样了。想起来了,当日在秦岭山中那虚无法师赠给自己的谒语:“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当日虚无法师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来历,那么这两句必定不会是无的放矢的。想到此,宗泽问真如道:“你可听说过一个叫虚无法师的人?” 虚无法师?这个名号自己听说过。真如道:“虚无法师啊。我没见过。不过,听祖母说,当日虚无法师在报恩寺挂单之时,真如神仙一般。所算之事,无一不准。听说,就是皇上也是多次传召虚无进宫讲佛,甚至有段时间,被留在了皇宫住了一段时间的。” 听得真如这样讲,宗泽再细细的品了品这两句谒语。这虚无法师真乃神人也。宗泽大喜,看来事情必是有转机了。 宗泽心中想定,对真如道:“此事尚有转机。明日我必须要面圣一趟,最好是能面见太后。明日我要 分卷阅读315 率领新科进士谒先师庙,行释菜礼。估计上午都能完成仪式。” “完成仪式我就想进宫面圣。不过,我目前除了皇上召见,还没有递折子请见的资格。真如你这边可能想办法带我进宫面圣?”宗泽急急的道。 听得宗泽说事情有转机,真如喜出望外。真如对宗泽一直都有种莫名的信任的。何况现在这种生死关头。 待要问宗泽有什么办法,宗泽却是道:“走,我们立刻去你们府上说吧。免得到时还要来回报信。”这时节也顾不得避嫌不避嫌的。宗泽带着真如立即出了茶楼,匆匆赶到了安定侯府。 真如直接将宗泽带到了世安院。见到陈宗泽,太夫人颇是惊讶。事情紧急,宗泽匆匆见过礼后,就直接说明了来意。太夫人听得宗泽说他有办法,赶紧命人将安定侯爷跟二老爷叫了过来。 黄天和、安定侯到了后,宗泽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听得宗泽说完,太夫人心道,莫非这就是缘分了? 安定侯还在犹疑,但黄天和却直道可也可也。只要能让宝贝女儿免于陪侍和亲,再微小的希望也是值得努力的。 太夫人也想极力避免此事,于是也同意了宗泽方法。不过对于带宗泽进宫的人选,几人是好好商议了一阵。最后决定,太夫人一锤定音道:“天和,明日你亲自带陈状元进宫。这事儿不好托别人,何况托了也瞒不住圣上的。” 听得此言,宗泽也颇为赞同,这事儿,确实托谁都会让皇上看穿的。还不如自家人上,也免得君王猜忌。 最后几人议定,待宗泽国子监的释菜礼一结束,就随黄天和进宫面圣。 没想到此事竟然能另有转机,宗泽走后,太夫人对真如道:“七丫头今日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又对黄天和道:“明日你一大早就递牌子请见,并将带陈宗泽进宫的事情说清楚,说一同请见。只望皇上明日能愿意见你们吧。” 宗泽回到家中,赶紧翻出当年虚无法师给的念珠。看着手中的这串念珠,宗泽心中祈祷,希望明日一切都能顺利。 真如能有如今危机,自己在其中占有大部分因果。不管是为真如还是为自己,必当全力解了这危机才是。 第二日,宗泽又是寅时起床。不过,今日不用皇宫了,今日去到国子监拜谒即可。 宗泽又穿上了皇上颁赐的状元袍服。这袍服也就穿到今天了,释菜礼结束后,这身袍服就要换掉了,这也就是这次中进士之后一系列的庆典后的最后一项礼仪:易冠服。 宗泽来国子监的先师庙等候,今日他将率领新科进士拜谒先师庙,行释菜礼。 时辰到了,赞者唱道:“排班!”这时,礼生开殿门,宗泽率领众新科进士跟随有司进殿排班。然后礼生捧上三爵酒来,宗泽接过,走到案前,先在供桌的左右两边摆了两杯酒。 然后宗泽又接过礼生捧过来的兔醢、菁菹、栗、枣四品,将这四品祭礼摆到桌上。宗泽摆好后,赞者唱道:“跪!” 众进士跪下后,宗泽复又从礼生手中接过一爵酒放在案中。然后宗泽居中跪下一起行礼。赞者唱了三次跪拜后,释菜礼毕。 接着赞者又唱道:“诣盥洗所!”听得这一声赞唱,宗泽率领众新科进士在引赞的带领下道盥洗所盥手帨巾,也就是易冠服。宗泽换下了状元红袍,众进士换下了进士蓝袍。至此,这次新科进士的恩荣庆典到了尾声。 虽后面还会有最后一项“立石题名”。但此项就不需新科进士参加了,只需礼部竖碑刻名即可。 然后就是今年的七月刊印《进士登科录》。自此所有新科进士的享受的礼遇到此为止,余下的就是看各人的官场造化了。 换了冠服,因着进士袍服是之前在国子监领取的,因此,换了冠服,也就将之前的进士袍服归还给国子监。最后,也就只余宗泽这一身上赐状元红袍了。 换下冠服,众人都松了口气,连日的庆典,虽然荣耀,但也足够累人的。现在放下了全程肃穆的心态,众人也放松下来互相见礼说笑了。 宗泽草草跟人招呼一声,就急急忙忙的出了国子监。一出门,安定侯家的马车正等着他呢。见宗泽出来了,曹卫将他迎上马车,对他道:“陈公子,我家二老爷在宫门口等着的。已经跟皇上递过牌子了,皇上说让您一同觐见。” 皇上愿意见自己,宗泽心定了好多。宗泽的直觉告诉他,皇上对自己是十分优容的,也许,见自己年纪小,真把自己当门生了?宗泽甩甩头,刨掉心中的杂念,赶紧想下呆会儿见了皇上该怎么说。 进得宫去,皇上先问了问黄天和一些事儿,然后挥退了他去。见到皇上此举,宗泽感状,建文帝奇怪道:“哦,你何罪之有?说来听听。” 宗泽道:“微臣有罪。微臣不顾理法跟安定侯府七小姐私定终生,实乃有罪……”宗泽知道在帝王面前,有些事不用瞒,也是瞒不住的,赶紧将自己跟真如私定终生的事儿说了出来,然后有隐晦的点出,宝昌郡主好像对自己也有意。竟然惹得宝昌郡主相争,该当领罪。 听到宗泽说到这里,皇上恍然想起,是啊。先前都听人传消息过来,说宝昌跟太后好像有意陈宗泽。当时自己还想阻止太后见陈宗泽的呢,怎么忘了这一茬儿呢。怪道,知道自己还要让真如和亲,太后就让黄家丫头陪侍。搞不好,就是般若在中间说了什么话。 这可不行,和亲本就是为了国家利益最大化去的,那派去之人就要团结一致的才好。如果真是般若算计黄家丫头陪侍,那二人也算是有嫌隙了。 和亲是带有使命的,她们二人不和。如果一同和亲,那不是会引起内讧么,那到时可别起反作用了。黄家丫头决不能陪侍的。没有陪侍也没关系,反正人家瓦剌王子也只是想要般若而已。 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的建文帝,对宗泽的坦白也很是满意。帝王要得就是这种对自己坦诚的臣子。况且,少年慕艾这多正常的事儿,不过是风流韵事一桩,当不得什么的。对男子来说,不算丑闻,操作好了,还能是佳话一场。 建文帝哈哈笑道:“想不到陈状元竟也能有如此韵事。此事虽与理法不和,但乃人之常情。朕不怪罪,起来吧。” 见皇上真的没有怪罪,宗泽也是心头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其实,适当的亮一些无关大局的弱点 分卷阅读316 在皇上面前,也可能是增进感情的一种好方法。 听得皇上叫起,宗泽却是没有起来,而是跪在地上继续道:“皇上,微臣还有事禀报。” 建文帝看着宗泽道:“何事?说吧。” 宗泽从手腕上褪下虚无法师给的念珠,捧在手中道:“皇上,此串珠乃是昔日微臣路遇虚无法师时,虚无法师所赠。” 听到宗泽说虚无法师,建文帝立即坐直了身子问道:“虚无法师给你的念珠,呈上来给朕看看。” 袁忠从宗泽手中接过念珠捧到皇上面前,建文帝接过念珠仔细一看,不错,此串念珠,确信是虚无法师之物。因为这串念珠是自己亲手所赠给虚无法师的,这上面自己还亲自刻了一句佛语的。 建文帝拿着念珠道:“这串念珠确实是虚无法师之物。朕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虚无法师了,你是在何处见到法师的?” 宗泽赶紧将当日自己在秦岭山中遇到虚无法师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又道:“虚无法师当日赠了微臣四句谒语,当时微臣不解其意,现在想想,莫非就是应在此事上?” 建文帝道:“哦,什么谒语?说来听听。” 宗泽答道:“当日虚无法师所赠谒语乃是: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建文帝是比任何人都要笃信虚无法师的,现在听到宗泽所言虚无法师的谒语,建文帝叹道,看来般若和亲之事真乃天意也。 建文帝拿着念珠对宗泽道:“你今日进宫之意朕已知晓。你起来吧。现在你当是要去见见太后的。” “袁忠,你亲自将陈状元带到寿康宫。即刻就去吧。”建文帝吩咐袁忠道,又示意袁忠将串珠拿上。 宗泽捧过念珠,跟着袁忠来到寿康宫。看到陈宗泽太后气不打一处来,见宗泽跪下磕头,也不叫起,而是狠狠的斥责了几句。袁忠在那瞅着空儿,趁着太后换气的时候,赶紧将手中的串珠递了过去。 一见这念珠,太后一惊,这不是皇上当年给虚无法师之物么?怎么在这里?宗泽赶紧将当年路遇虚无法师之事跟太后说了一遍。听得那句谒语,“无非般若”。太后颓然道:“真是天意啊。” 可是那黄真如怎么办?既然这谒语就这样说了,硬要让黄真如去的话,会不会对般若不好? 太后犹豫了。但是,自己昨日可是答应过般若的,这可如何是好?如果现在变卦,这般若会不会伤心? 太后想了一阵,也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想着虚无法师都这么说了,看来天意如此。皇上既然让人带陈宗泽过来,那也是考量过了的。 遂,太后长叹了口气,对贴身嬷嬷道:“你亲自去一趟衡王府,将此事好好的跟般若说说吧。”吕嬷嬷领命而去。 见太后已经遣人,看来太后的意思也明了了。袁忠在下面陪笑道:“太后娘娘。皇上还有事要跟陈状元说,奴才先带着陈状元去乾清宫了?” 太后看看跪在下面的陈宗泽,想着也让他跪了一阵子了,再跪也跪不出什么花儿的了。听的袁忠此言,板着脸放行了。 吕嬷嬷赶到衡王府。将此事说给了衡王妃还有般若听了。 原以为要花一阵口舌的,谁知还不待说完,般若就道:“皇祖母之意我已知晓。其实就算皇祖母不说这事,般若也是准备进宫跟皇祖母说的。般若已经想好了,这次和亲,不必带陪侍了。我堂堂皇家女儿,身上流有先祖之英武血脉,就算是和亲,我也必是过的堂堂煌煌的!般若想无愧于天地的出关去!除了随从仆众工匠,其他人等我一概不带!嬷嬷请将此话转给皇祖母。请皇祖母不必担心。”般若清明昂然的朗声道。 第193章 般若这样说,绝非情非得已下的托辞。昨日回来后,对着母亲哭了一场,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那种愤怒惶恐去了好多。 她也能认真的想想自己,想想这些事了。她虽是骄纵,那也是生在皇家有骄纵的资本。现在这种情形,是皇家让她为这么多年享受的尊荣要回报。也许这就是自己身为皇家女儿的宿命吧。 想着昨日那初闻噩耗的打击,般若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自己跟真如这个表姐,也算是情义甚笃的。罢了,罢了,自己已然如此,那就不必再多做什么不必要之举了。 何况,皇家女儿的骄傲,也让般若陡然升起一股豪迈。皇家是既然让自己威势赫赫的出塞成亲,那就好好的去做这个和亲公主。想想青史留名的公主,自己就不相信会比别人差。 般若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最后决定要去跟皇祖母说清楚,免得皇祖母难做之时,皇祖母却是遣人到了。听得多年前都有虚无法师的谒语。般若闭目长叹,这许是天意吧,也是自己托生皇家的宿命吧。 是日,皇上下旨,册封衡亲王之女宝昌郡主为大成公主,于七月和亲瓦剌。 新科进士庆典结束后,宗泽也开始了翰林院上衙了,翰林院修撰虽然只是从六品,但却是可以常侍帝王左右的。记录帝王言行,讲经史等。宗泽也得益于经常出入宫禁,跟建文帝也多有对谈。 宗泽对这份差事是做的兢兢业业,自己现在也相当于皇帝的秘书之一了。领导秘书,尤其是最高领导秘书。有这情分在,做好了,前程自然无量。君不见现代,就是一个大公司高管的秘书放出去,少说也是个中层领导的。 建文帝对这个门生也是颇为满意的,有时闲暇之时,还真的对宗泽言教一番。知道宗泽出身贫寒,所以文人推崇的琴棋外,其它三样宗泽是一窍不通。见状,君臣奏对之余,建文帝还真像教学生一样,教宗泽下棋。 众人看着这一情景,都心中暗自评估,看来,新一代宠臣即将长成了。宗泽自己也暗叹,看来,有些不会的缺陷有时也是一件好事。 因着恩荣庆典一结束,宗泽就接着去翰林院上差,一直不得空。因此一直等到翰林院休沐那天,宗泽才得空去拜见老师王进士。 王进士对自己这个状元弟子,那是满意的无以复加。多少人终其一生的教养子弟也未必能教出一个进士来。可自己短短几年的教导,竟然教出了一个状元,这不能不让人高兴。 见到宗泽得空后,第一时间来拜访自己这个老师,王进士是颇为满意的。这弟子心思纯正,得意而不忘形,实属不错。 宗泽得中新科状元,现在又得常侍君侧。王进士是有诸多要问,也有诸多事要叮嘱。知道宗泽现在颇得帝心,王进士道:“如此甚好。不过,伴君如伴虎。你现在虽然情势不错,但也更要谨慎才好。万不可得意忘形,以致有所疏漏。”宗泽赶紧躬身聆训。 师徒二人好一阵详谈。王进士继虚道: 分卷阅读317 “宗泽你开局不错。你现在没有根基,这既是你的劣势,也是你的优势,端看你怎么做了。如果你能从翰林一路熬上去,也算不错。不过,如果皇上有心要早点大用你们,估计是要放你们出去历练一番的。”对此,宗泽是深以为然。 朝堂前途说了一阵后,宗泽想起自己今日前来还有一重要的事要跟老师讲的。见现在话题告一段落了,于是宗泽对着王进士拱手道:“老师,学生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王进士捻了捻胡子,看着宗泽道:“何事,说来听听。” 宗泽道:“学生现在出去行走,别人不大好叫我的名字了。得有个表字才好。学生想请老师赐一表字。” 听得宗泽此求,王进士欣然应允。师长取字,此乃正理。王进士想了想到:“你是你们家几姐弟最小的,不如表字里就取个季字吧。为师给你取个表字为“子季”,你看如何?” 宗泽赶紧弯腰谢过:“宗泽谢过老师赐字。” 表字既已取,王进士也就立马用在宗泽的称呼上:“子季,你现在很是让睹目,因此,你更要谦逊……”王进士又是一阵谆谆教导。宗泽一一躬身领受。 今日师生长谈,颇是尽兴,宗泽是至晚方归。回到家中,林淑芳就告诉宗泽,让他明日下衙后,就立即去一趟安定侯府。 自般若被册封了大成公主之后,宗泽跟真如的事也算是有了个定论了。黄天和被先前那一出吓破了胆,哪还顾得上挑什么女婿了,真恨不能女儿明日就出嫁的好。 不过,也只能这样想想了,在大成公主出京前,他们两家还是老实点的好。不过,他却是不能再呆在京城了。五月皇上下旨,要他即刻返回西京镇守。 知道女儿嫁给陈宗泽已成定局,且陈宗泽堂堂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娶自己的女儿也是尽够了。何况这次真如免于和亲,陈宗泽也是出了大力的。不过,虽是如此,女儿就此交给他,还是让人有点不放心。 黄天和知道此次一出京,又是几年不得归京的。是铁定看不到爱女出嫁的。于是,在出京之前,黄天和以贺新科状元名义请宗泽过府一叙。知道宗泽刚刚上任,一切都是才开始,不好告假的。因此,黄天和也特别善解人意的让人对陈家说,不必拘泥,下衙后来安定侯府即可。 见老丈人有请,宗泽赶紧备上厚礼登门拜访了。这次宗泽来,受到的礼遇与前次大有不同。安定侯、黄天和以及真如的两个哥哥,全都出动相迎。 宗泽容貌不俗,状元的实力摆在那儿的,跟侯府人等说话,风度翩然,进退有据。除黄天和怎么看都不顺眼外,其他人都还好。尤其是安定侯尤为满意,自家一直是武将一途,现在能得个如此有前途的文官女婿,日后对侯府也是极为有利的。因此,对宗泽是极为笼络的。 宗泽今日登门拜访叙话效果不错,大家很是畅谈了一番。一时间气氛也是颇为融洽的。直到仆从请入席,大家才打住话头。 今日安定侯府入席陪酒的人也是规格空前的高。黄天和父子三人亲自作陪。 黄天和一直不大看得顺眼宗泽那文文弱弱的文人模样。今日既然是找陈宗泽来考校的,武人考校就来武的好了。当然了,也不能真将这陈宗泽拉到校场去打上一场。这样,别说真如舍不得,就是他们也觉得过份了,对着文人考武功那是不行的。 既然如此,那就喝酒吧。都说酒品乃人品,今日就趁机好好跟陈宗泽喝上一场,也好看看这小子的人品。 见准岳丈大人跟两个大舅子拼命灌酒,宗泽哪还不知道他们的意思。这个正常,宗泽先前在陈家沟时,就见到过好几场堂伯堂兄们猛劝新女婿喝酒的场景。 喝酒嘛,小意思,这个对宗泽这个于此道很有天赋之人,完全不在话下。于是,宗泽来者不拒,跟着准岳丈和两个大舅子畅快的喝起酒来。 黄天喝一向好酒,真如两个哥哥也是酒量不错的。几个自诩酒量了得的人轮番的劝酒,誓要将宗泽灌趴下。可是,越喝,他们越惊讶,这陈宗泽酒量也太惊人了,他们三人都喝的晕了,这陈宗泽怎还是脸只有一点红的。 不过,都喝到这份儿上了,输人不输阵,再怎么着也要将这酒喝到底才是。酒确实是喝到底了,黄天和父子三人全部溜下了桌子,被人扛回了院子里。 听得陈宗泽竟然一人独战三人,竟然还能如常行走。侯府众人惊讶至极,想不到这陈宗泽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酒量竟然如此惊人。众人叹服不已,真是对陈宗泽的观感达到了另一个高度。 真如听到宗泽将父亲跟哥哥们都喝倒了,担心之余又笑得不行。宗泽的酒量她可是早就知道的。没想到爹爹他们今天真跟他杠上了,看来,自此爹爹他们也该对宗泽另眼相看的。 女婿看过了,黄天和即刻出京。 建文二十七年七月二十,大成公主和亲出京。 因着表妹出京,真如很难过的找了宗泽。现在家里放宽了禁制,太夫人有时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听得真如的叹息,宗泽默然半晌,对真如道:“你放心。但凡上天允我能为大明出力,我日后必定竭尽全力为保我大明江山秀丽出力。也好让我大明女儿在外无人敢辱,一生都顺遂有依。” 大成公主既已出降。宗泽也能上门提亲。八月初六,林淑芳亲自到安定侯下定。自此陈黄两家亲事正式定下。 第194章 安定侯府也是被前面那一系列的事情吓住了,见宗泽上门提亲了,未免夜长梦多。赶紧主动透出,加快节奏走完三书六礼,尽快成婚。 陈忠运、林淑芳也想赶紧将儿媳妇娶进门,可是怎么算,今年年内的时间都太仓促,只好将成婚时间挪到明年的三月。两家谈好后,就紧锣密鼓的安排走礼了。 现在宗泽已经熟悉了翰林院的工作,能自如的处理事务了。 真如也是欢心的不行,等了许久,终于能有一个好结果了。真如现在也不用强自憋在家里了,而是心甘情愿的留在府中准备嫁妆。 她的嫁妆早就准备好了的,当年从西京回来拖了几船的东西,其中有三船,黄天和都点明是给她的嫁妆。再加上真如母亲留给她的那一份儿,还有侯府按例备的那一份儿。这样下来,真如的嫁妆可真是成堆了。 这些天,真如带着赵嬷嬷一堆人,天天在整理嫁妆。这样粗粗的一算下来,真如手头的嫁妆少说也有个十来万两的。 黄兰如日日过来看着这些东西眼睛滴血。虽然她经常标榜自己是安定侯的女儿,可是,在现实面前,他被打回了原形。 她拥有的嫁妆可能只有真如的一成左右。因为她除了侯府按例给她的那万把 分卷阅读318 两银子的陪嫁外,再无额外的补贴的。 要是大家嫁人相隔远的话也就算了,偏偏她们又都是前后脚出门,这血淋淋的对比更是丢人。兰如天天看,天天眼红不已,每次回去都气上一场,但却偏偏还想看,还想看看真如这边还有哪些宝贝。 今日兰如又每天例行来逸云斋看真如的家资了。依着真如之前的脾气,她真想直接将人打出去。不过,几年的后宅磨练,让她忍住了。就像祖母所说,日后,她要帮着宗泽打理理后宅,出去夫人交际的,总不能什么不愿意,就都打出去吧。很多事,她就是不耐烦也得做。 而且兰如这天天酸言醋语的样子,祖母不可能不知道,但却一直未有动作,可能就是想磨练自己的。于是真如就耐着性子跟她周旋。 今日照例又看到真如满屋子的珍宝,兰如看得眼热的不行。实在忍不住,又开始酸起来。见八小姐又酸溜溜的开始了。念西在旁刺她道:“八小姐也别艳羡,东川侯府的奇珍异宝不也是堆山填海的。日后啊,您要什么,胡公子不也是什么都会捧到您面前的。” 听到念西的话,兰如一口气噎在肚子里半天出不来,她要嫁的胡风不过东川侯的二房长子,虽说也是嫡子,可偏偏是个庶房嫡子。能有什么钱的跟自己要嫁个豪门贵子的理想差了老远。 不过兰如也不是吃素的,立马还了回来:“那是。我日后再不济,也不用拿嫁妆贴补婆家的。走出去,有着东川侯的名头,想是也不用见人都行礼的。” 听得兰如讽刺自家小姐嫁了个穷小子,念西当即就想再还回去,竟然敢瞧不上状元郎的。陈公子现在身份是比不上东川侯府的。可谁都能看到,陈公子的前程那是那胡风拍马都追不上的。 真如拦住了念西,不必跟这种短视之人一争口舌的。真如摆出气势,冷冷的对兰如道:“八妹也来了一阵了,我还有事,就不做陪。八妹请回吧。” 见真如直接下逐客令,兰如当即紫涨了脸,这真如也太不给面子了。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什么叫不给面子了。 见兰如面红耳赤的站起来想翻脸。真如看着她定定道:“这些时日,我日常很忙,无暇招呼八妹。八妹日后就不必再来了。” 听得真如这样说,兰如气道:“七姐姐,你可别太过了。” 真如轻蔑的一笑:“这也算过么?比起八妹所作所为,我想我对你是太客气了。既然是过,那我也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头。” “来人,将八小姐给我请出去。另外,你们记住,日后但凡八小姐上门来,不必报我,直接请出去就行了。”真如拿出了昔日从军的气势。开玩笑,什么都要忍,我堂堂父兄得力的黄家嫡女,难道还用得一再忍你这个不知所谓的一介庶女么? 逸云斋里的这一番冲突,自然很快报到了太夫人处。太夫人听了,笑道:“七丫头到底历练出来了。后宅之事虽说要忍,但也不能太过。” 因着真如的那英气直爽的性格,太夫人没少让人,就是自己也耳提面命的说了不少忍字。要她要忍,要会弯绕,不能直来直往。不过,可能矫枉过正了,真如是学着忍了,但却束手太过了。今日这样就很好,该拿出气势时就要拿出气势才好。 真如将人赶走后,憋气的心爽快了很多。这事儿过了就过了,真如是没放在心上的。 可念西却是不忿的很,恨不能跟所有说,陈公子一点都不穷,可比那什么胡风好了几条街的。经过让小姐免于陪侍和亲之后,念西对宗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跟依赖,感觉简直没有陈公子解决不了的事的,对宗泽的崇拜无以复加。 不忿的念西将逸云斋的事儿给曹卫说了。末了还忿忿的说道:“胡风算个什么,跟我们陈公子提鞋都不配的。” 曹卫知道了。于是经常来侯府送礼传话的丁全也知道了。丁全知道了,宗泽当然也就知道了。宗泽听得真如被人鄙薄嫁了个穷小子。宗泽叹了口气,这也无法,自己虽是状元郎,但在这些世家的面前来说,还是家世太单薄。 寒门出身,天生都比人少了很多人脉的。做什么可能都比那些世家子要艰难的多。虽说自己以后可能前程不错,但那也是很多年后的事了。现在自己不过就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不像那些世家子,靠着祖荫也能得个四品五品的。 看来,现下真如嫁给自己,难免要受些委屈了。从一个京中数的上号的贵女,变成日后可能要见人都要行礼的从六品小官的安人,希望她能承受起这份落差。看来自己也得赶紧奋进了,不管是为自己早日步入名门之列,还是为了真如走出去享受到人前那份尊重。 现在自己的底子却是太薄了点儿。宗泽叹息一声也暂时无解,真如的委屈只能等日后再补回现在的缺憾吧。 宗泽在翰林院的工作现在已经做的很顺手了。这天忙完手头的事,下衙时,刚好碰到陈正深也出来了。 宗泽赶紧走过去叫道:“海甫。”陈正深的字乃海甫,现在大家于读书一道也算是功德圆满之人,不可再直呼其名的,都是用字称呼的。 陈正深也赶紧对着宗泽道:“子季。”陈正深通过廷试后已经被选为庶吉士了,也在翰林院上差了。庶吉士是没有品级的,但朝廷会给七品俸禄。不过,虽没有品级,但却也算是天子近臣。这个做好了,也是一条同天之路。 这些天大家忙着起草各类诏书,还忙着到文渊阁学习。都是忙得不得了,虽是在同一地儿上衙,两人也没多在一起有什么交集。 今天刚好碰到一起了,两人相约出去喝上一杯。两人就近找了个酒楼,他们还没进去,酒楼掌柜已经迎了出来,对着宗泽就是深及及膝的作了一揖:“状元公,里面请!”又对着陈正深行礼道:“这位老爷,里面请。” 对这酒楼掌柜认出了自己是状元,宗泽不意外。自己今日这常服的补子不过是六品鹭鸶,而却张了红浮图揭盖。四品以下的官员只能用青伞,是不能用揭盖的。而唯有状元能用揭盖。所以在路上看到四品以下的官儿,却大张了揭盖。这人除了状元再没有别人的。 掌柜弯腰将宗泽二人引到雅间。两人要了酒菜,慢慢的吃喝了起来。先是聊了一阵手头上的差事等,渐渐的就聊到了家常了。 陈正深恭喜宗泽:“听说你跟安定侯家的七小姐定亲了。真是大喜啊,恭喜子季了。” “子季,你这次是大登科完,接着小登科啊。真是喜事盈门啊。安定侯家的姑娘,当是佳偶。子季你福分不浅哪。”陈正深开玩笑道。 宗泽笑着谢了。复又叹了口气:“唉,是让人高兴的。不过就怕宗泽这微末之身,让人受委屈了。” 听得宗泽这样 分卷阅读319 说,陈正深很是诧异,很少见宗泽如此嗟叹的。于是陈正深就多问了两句。对着多年好友,宗泽也没什么好瞒的。就将真如还没出嫁都已经被人鄙薄了,担心自己现在无法给真如相匹配的身份,让真如受委屈太过了。 听得宗泽这个嗟叹,陈正深也有点哑然了。这事儿还真是免不了的。宗泽这单薄的寒门背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的了。这也无法,陈正深只能稍稍宽慰了几句也就算了。 一时饭毕。两人相互辞了去。陈正深回到陈尚书府,赶紧去到陈尚书那儿请安。 见到陈正深是吃了酒回来的,陈伯恒就问了他跟谁一起喝了。待听得是陈宗泽时,陈尚书颇是感兴趣的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喝的这么高兴。” 陈正深赶紧将自己今天跟宗泽说的话一一给伯父道来。听完陈正深的话,陈尚书若有所思。看来陈宗泽现在有点烦恼啊。 想着皇上对这陈宗泽的恩遇。陈尚书心中一动,自己一直都想拉拢示好陈宗泽的。光有正深跟他的朋友之交,还远远不够。 既然陈宗泽现在有繁扰,那自己就送一份儿人情给他好了。这于海宁陈家无损,但却是陈宗泽目前需要的。以此示好,是再合适不过的。 第195章 跟陈正深酒后第二天下衙,宗泽还没出门呢。陈正深已经过来找他了。 见到陈正深,宗泽很是惊讶:“海甫,你这时候过来有事?” 陈正深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昨日是你请的酒,今日,我请你喝酒。走,我们边吃边说。” 见陈正深一本正紧的邀请自己喝酒,看来真是有事了。宗泽遂也收拾了下手头的东西就跟着陈正深来到了昨日的酒楼。 两人闲话了几句后,陈正深就将话题切入了正题。听完陈正深的话,宗泽真是有点震惊了。想不到海宁陈家竟然想送自己如此大礼,竟然主动提出来要跟他们这无名的陈家连宗。 “陈尚书说,要跟我们家连宗?”宗泽讶然道。不怪宗泽如此惊异,海宁陈家是什么要的门庭,自己家是什么要的门第。海宁陈家主动提出连宗,这份儿情义真是不小。 看到宗泽况是再正常不过的流程。陈尚书先是问了问宗泽的当差的一些日常情况,就将话题主动带到了连宗上面来了。 今日宗泽上门所为何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必一定要人家主动提起。既然是送人情,那就大大的送好了。于是陈尚书道:“我听正深讲,你昨日是同意了我们提的连宗之事。此事你可决定好了?” 宗泽欠身一拱手,恭谨的答道:“回尚书大人,宗泽确已跟父母商议过了。能与海宁陈家连宗,实乃宗泽之幸。承蒙海宁陈家看得起,宗泽是无可不应的。” 听得宗泽这样说,陈尚书满意的点点头:“哈哈,好。既然如此,我今日就遣人送信至海宁。” 宗泽又欠身拱手道:“多谢尚书大人。” 陈尚书一摆手道:“待开完祠堂我们就是一宗了,同宗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日后,你就如正深一般,行寻常子侄之礼即可。”宗泽唯唯称是。 晚上回家后,宗泽跟他爹讲:“连宗之事我已经跟陈尚书说好了。他立时就会遣人去海宁的。” 陈忠运点点头道:“那就好。这事儿定了后,日后你在京中也好行走些。哦,对了,这事儿,还是得赶紧去封信回陈家沟,跟你爷奶他们禀告一下。” 宗泽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行,我今晚就将信写好,明天就发出去。”说到这个,宗泽也叹道:“好多年没见到爷奶的面了,不知道老人家身子骨怎样了。” 林淑芳道:“金洲那边不时有信来的,前次收到的信上说,他们身体都还好。宗泽你就别太担心了。” “嗯,你爷奶身子壮着呢。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将你的差当好了。你爷奶知道了比什么都高兴的。”陈忠运也道。 这话倒是真的,宗泽好了。陈汉鼎陈二婆老两口比什么都高兴。 现在,陈家沟河边的陈家,别说在风白县,就是在整个金洲府那也是名声响当当的。当日宗泽得中顺天府乡试解元的消息传回来后,当时风白临近几县的头面人家都是纷纷遣人上门送礼。当时,陈家那一片瓦房,日日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可是让人艳羡坏了。 是的,陈家院子现在是一片瓦房,再不是之前的几间瓦房了。宗泽家的 分卷阅读320 生意越做越大,他们吃肉,几个伯父家也是狠狠的喝了肉汤的。大家手头都赚了不少钱,几个堂兄在外面走州过县的闯荡。见过的世面也是不少,对家里起瓦房的事,那是热衷的不行。因此,就这两年,陈家沟河边陈家院子焕然一新,全部都是一水儿的青瓦瓦的青砖房子。 看到陈家院子那一院青的亮人眼的瓦房,别说陈家沟了,就是整个风白县人说起来,那也是艳羡不已。 现在,有了让他们更艳羡的事儿。陈宗泽中解元了!解元呐,寻常人家有个秀才都很是让人说道的,何况是个解元。那还不得让人好好的巴结祝贺一番。宗泽这个解元,别说陈汉鼎他们,就是整个陈家沟都是与有荣焉。消息传回来的当日,陈家沟人奔走相告,真是比过年还高兴。 虽然陈家沟人大都是大字不识的农人,但对读书人的崇敬与艳羡,那是渗透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的。日后,别人说起他们陈家沟来,那也是解元故里,人文之地啊。可不得让人高兴的。 族里出了个解元公,现在的祠堂可是寒酸了一点。于是,陈家族长陈茂立跟里长陈茂怀来到陈汉鼎家,对陈汉鼎讲:“汉鼎呐。你们家宗泽可真是争气,竟然成了解元公了。这宗泽得了解元公,不光是你们家的喜事儿,也是我们陈家一族的喜事。我们就想啊,就借这个势,全族人一起好好贺贺。” 陈汉鼎乐的嘴都合不拢:“那是,那是。不过,不好让族里人出钱的。这个酒席前我们家出。我们家出。”现在陈汉鼎可是底气十足了,儿孙得力,家里可再不像之前,用一文钱都要算计一下才好的。百把十两银子,那是随便都能拿的出来了。 这事儿,不光陈汉鼎同意,就是宗泽几个在坐的伯父也是点头不已:“就是,就是。大家是为我们家宗泽来贺的,那可不得我们家出钱的么。” 伯父们现在走到哪里都喜欢强调“我们家宗泽”,哈哈,有个会读书的侄子就是长脸呐。 全族人一起吃宴贺宗泽得中解元的事定下后,陈茂立又道:“宗泽现在是解元公了。我们的祠堂也太旧了点,我就想趁此机会大修一下祠堂好了。这次不管是修补,还要再增大才行。总要解元公脸上有光才好。” 对这个,大家更没有异议的,解元公族中的宗祠,总不好寒寒酸酸的。这个不光是敬祖的问题,也是脸面问题,不可省的。反正他们陈家现在不缺银子了,这银子就由他们家出就行了。于是大家又一致通过。 陈汉鼎家出钱宴请,陈家沟又大摆了一场流水席。这次比上次宗泽中秀才摆的酒还要盛大。这次所有的酒菜都多备了好多,陈家族人也早放出了话去,临近的乡人有愿意一起来沾喜气的,尽管来就是了。这一场酒直从早上吃到了天黑才散场。整个陈家沟比过年还要热闹,欢笑吆喝声声震山梁,鸟雀齐飞的相贺。 酒宴过后,陈家沟祠堂也开始动工了。正在陈家沟人热火朝天的修着祠堂时。宗泽跟江松涛两人同时中了三鼎甲的消息也传到了金州府。 金州知府谢思升,听到他们金州府竟然一科进士科,得了一个状元加探花。真是高兴非常,这可真是值得大的一番功绩啊。看来,今年升迁有望了。 兴奋的不得了的谢知府,立即命人赶紧将这个邸报发往各县知道。风白县马成洪接到这个邸报,真是差点乐背气了。哈哈哈,他治理下的风白县竟然同时出了个状元,还有个探花。这说起来不是自己政绩卓然么。 兴奋不已的马知县立即命人马上敲锣打鼓的去给陈家跟江家报喜。务必要让乡人们都知道这个盛况。 去陈家沟报喜的,是石典簿亲自带队的。陈家沟人前些时候才刚知道宗泽得中解元的喜讯。现在又接到宗泽高中状元的喜讯。众人惊喜奔走相告,哈哈哈,状元呐,这天下谁人不知道状元呐。看看那戏文里说的状元是多让人心喜憧憬的。 现在陈家沟可是状元故里了。这日后要是走出去,说是自己是陈家沟人,那谁人不高看一眼哪。 听得这喜讯,陈二婆真是高兴满脸泪水,自家这个孙子可真是长脸哪。看看,现在就连典簿大人见了她跟老头子,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口中直呼老太太、老太爷呢。 报喜人报过这个喜讯后,接着石典簿又拿出了花红银子,说是马县令从县里公库里拨出了银两,要给状元公建状元牌坊。 听得这话,看热闹的人兴奋之情又达到了一个高度。状元牌坊啊,这是多么荣耀的事,现在他们陈家沟也会一座了。 石典簿拿出银子后又道:“待牌坊建成之日,马县令也是要亲自来贺的。”众人又是一阵哗然,那到时他们可以看到县太爷了。要知道,他们这些山民,平日里见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乡约,今日见到了典簿已是很了不得了,更何况是县太爷呢。一县父母官,那就是他们这些乡民头上的土皇帝啊。 因着马县令要亲自来贺。所以这状元牌坊也是先将日子定好,限期完工的。完工头一天,马县令果然跋山涉水来到了陈家沟。 看着这穿着七品官服的,敲锣打鼓被人护送着的县太爷,大家更是家家倾巢出动前来围观。不过看着那前呼后拥的差役,大家还是不大敢近前的。只远远的围观。 马县令径直到了陈家院子,现在陈家沟估计也只有陈家的青瓦院子能让马县令驻足的。陈家沟的族老们早早的行礼相迎,口中直呼:“老父母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马县令可是不敢大喇喇直接受着,这里面可是有状元公的长辈在呢。于是也轻轻拱了拱手道:“诸位客气了,客气了。” 可不是么,今日自己来,是他们对自己行礼。说不定下次自己来就要对他们行礼了。马县令可是有自知之明的很,他的为官之途,也就是个县令到头了。可人陈宗泽的前程那可是不可限量的。 县太爷既到,第二天一大早,状元牌坊完工揭幕仪式就如期举行了。今天到场之人不少,都是各乡的士绅族老。曹士文今天也被陈家人请来,奉为上宾。状元公的启蒙恩师,不能不敬呐。看着眼前这威巍的状元牌坊,曹士文感慨万千,他这一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庄重的敬告天地的仪式过后,一阵响彻云霄的鞭炮响过。马县令背完了师爷写给他的文绉绉的讲话稿子,又大白话训示激励了一番在场的民众,揭幕仪式就此结束。 揭幕仪式结束,流水席开了起来。看着眼前这热闹的场景,马县令也一时感慨不已,举起酒杯祝了三杯酒。宴席达到了高氵朝。 对于此次陈家沟之行,马县令很是满意。不过,在诸多满意中,唯独一点,就是陈家沟的路太难走了。状元故里, 分卷阅读321 这日后慕名来观瞻的人肯定是不少的,到状元公家的路怎能如此不通畅呢。 于是马县令当即许愿,要给陈家沟好好修桥、修路。陈家沟到县城的这条路,一定要早日修通畅。日后状元公回来了,也好顺畅到家。 陈二婆听得说宗泽日后归家的事儿,一时勾起了念想。好几年没见过乖孙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每次来信都说好,但怎样个好法,也不知道。 被陈二婆万般念着的宗泽,现在是真的还好。今年真是诸事顺利,一路解元、状元的考了上来;媳妇也定下了,只待来年迎娶了。现在,海宁陈家也看中他,愿意给他批上一层锦衣。 陈伯恒的信去到海宁后,很快海宁那边就来信了。对他的决定是没有异议的,虽说他们海宁陈家也算是天下闻名的。但有个状元郎做加持也是很不错的。 海宁宗长同意连宗。陈伯恒立即将这个消息传给宗泽知道。选了个黄道吉日,宗泽一家就在陈尚书家人的引导下,来到海宁陈家在京城的祠堂。 以陈伯恒为首的一众在京城的海宁陈家人等也已悉数到场。在族老的指引下,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宗泽跟海宁陈家连宗了。 腊月初九,陈尚书夫人杨氏亲自到安定侯府下大定。宗泽跟海宁陈家连宗的事,侯府也早已知道。今日见到尚书夫人,安定侯太夫人为海宁陈家这样给陈宗泽做脸很是满意。 既然陈家人来下大定的,真如这个主角自然是要出现的。看到真如,杨夫人一把拉过来细细的打量了番,对太夫人啧啧称道:“真是个好姑娘。太夫人,这么好的姑娘可是偏了我们家了。” 太夫人也笑道:“能去你们家捧笤帚,是这丫头的福分。不过啊,日后,这丫头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往夫人多多教导担待。” 杨夫人赶紧笑道:“太夫人客气了。贵府家的姑娘我们可是知道的,这满京城说出去,谁人不称道的。太夫人请放心,日后七姑娘到了我们家,我们必定当成自家闺女看待的。” 一阵说笑后,杨夫人也透了陈家希望成亲的日子。听到陈家说来年三月十八就成亲。太夫人也没有意见,真如也不小了,也该早点成亲了。 当然了,今天只是两家互相通气,认可这个成亲的日子。日后还要专门来请期的呢。不过,不管怎样,就此宗泽跟真如两人的婚期也定下了,看来是成亲在即了。 很快过年了,帝都更是有与别处不同的热闹之处。现在科考之路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了,也能尽情的放松一下。从腊月里衙门封印起,就开始走亲访友,日日忙的不可开交。 宗泽忙着跟同僚友人联络感情,陈忠运、林淑芳也忙得的不行,忙着各处的回礼,还有整理家当。刚刚过完十五,就又急急的打理双桂街的宅子。 可是得抓紧打理的,他们预备在二月里搬进去,三月里好迎娶新媳妇呢。等宅子打理的差不多了。宗泽又亲自去了趟侯府,拜见了太夫人,跟她说了一阵话后,就说明了来意。他是来领人走的,早在去年,宗泽就拜托过侯府帮忙置办人口的。 双桂街那么大的宅子,当然不能就他们家这几口人的。虽说去年林淑芳置办了几口人,但是还是远远不够的。 本来林淑芳还想自己置办几口人的,可是老是没碰到合适的。最后宗泽干脆找上了侯府。这方面侯府是最有经验的,找他们最好。反正日后真如也是打理家宅的,让她自己挑人是最好不过的。 对宗泽的这个请求,太夫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事儿就交给七丫头自己来做好了。真如受了这个托后,立即就行动了起来,细细的挑人了。挑好后,早早的让送进来,她要用侯府规矩好好调教了一番。 对真如自己置办婆家人口这事儿,早就撕破脸的兰如,在路上遇到了真如,又是好一阵讽刺:“七姐姐真是辛苦啊。这还没到陈家呢,就又开始操起心来了。连人都要自己置办好,这次七姐姐可是又贴补了不少吧。我说七姐姐,别说做妹妹的多话。七姐姐,你这么贴补,别人还没到陈家,家底儿都被掏空了吧。” 听到这里,念西再是忍不住的。知道自家小姐是不屑于跟兰如口角的,念西就撸起袖子上了:“我说八小姐,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家的事吧,我们家小姐不劳你费心的。陈公子说了,日后那宅子要靠小姐来打理的,人还是小姐自己用的顺手才好呢。这不,就又送了五千两银子来了,让小姐置办人口,再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陈公子那么顶天立地的人,用不着我们家贴补的。陈状元可是读书赚钱样样都了不得的。你不知道么?陈家在金州府还有西京城的生意都是不小的。毕竟双桂街几万两银子的宅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起的。就是不知道胡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呢?”念西都不带喘气的一口气说了出来。 兰如听得一口气差点噎死,她心里何尝不清楚陈宗泽是远远好过胡风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用陈宗泽出身单薄这个唯一弱点去刺人的。别的不说,就说陈宗泽这处处将真如放在心上的举动,也比胡风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好太多了,怎不让人嫉妒的。想不到,今天又没讨到好,兰如愤愤而去。 二月里选了个黄道吉日,宗泽一家就喜气洋洋的搬进了双桂街的宅子。 时光如箭,很快就到了三月,宗泽真如成亲在即。安定侯太夫人也大妆进宫觐见吕太后,要请太后赐婚。毕竟当日太后说赐婚的谕旨意还在呢。 第196章 听得安定侯夫人说明来意。吕太后本就气色不好的脸,更是不大爽意了。不过,当日自己确实说过要赐婚的。 于是太后就问了问太夫人的孙女婿都是些什么人。太夫人将兰如、欣如放在前面说了。听完,太后没有意见。待太夫人说道真如要跟陈宗泽结亲的消息,当即变脸。 最宝贝的孙女外嫁,太后真是肝肠寸断,这才将将缓过来。安定侯府就是考虑到太后的心情,所以请求赐婚才一拖再拖到了无可拖的地步。 自己的心肝宝贝走了,去了那苦寒之地。可是她当日动心过的陈宗泽却是要跟别人成亲,自在过着日子,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当日抢了般若心头好的黄真如。太后心中很是不顺。 不过,自己是说过要赐婚的。今日斗已经求上门了,自己不能言而无信,更不能在成婚在即进行阻拦的。遂太后强撑笑意道:“你们家七姑娘要嫁状元郎。这可真是大喜事一桩。哀家当时要厚赐的。” 太后说话算话,当即同意赐婚。还就手儿赏了几件东西。太后既已同意,婚礼也就正式准备起来了。 这段时间翰林院喜事不断,不光是宗泽即将成婚。探花 分卷阅读322 郎江松涛赶在宗泽之前也成婚了。宗泽也被江松涛请去前军赵都督府帮忙迎亲。 江松涛这个探花郎可真是对得起他那探花郎的名头。这次他要迎娶的新娘乃是前军右都督赵坚的嫡幼女。可真是大登科后的小登科。 宗泽帮着江松涛将新娘子迎回家后。他也要开始去迎接自己的新娘子了。 三月十八天还未亮,双桂街陈府已经灯火通明,准备迎接新娘子进门了。宗泽被人打扮的瑞气千条,披红挂彩的骑着高头大马前去安定侯府迎亲去了。 真如也是一大早就开始梳妆打扮了。想着自今日起,自己就不再是黄家女而是陈家妇了。真如是既忐忑又期待,马上就要跟自己中意的人喜结连理了,可真是夙愿终是得偿了。 全福夫人拿线给真如开好脸,上好妆后,说了好多喜庆话儿,真如听的是羞怯不已,但又欣喜不已。屋子里挤满了人,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笑着说着。 这时,外面传来丫头的叫唤声:“新郎官来了,新郎官儿到府门口了。”、 宗泽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文武皆有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安定侯府大门口了。安定侯府大门紧闭,宗泽下马扣门过后,才开了门。 不过,门是开了,但却不是好进的。不过五关斩六将那是不能放进去接新娘子的。 不过,安定侯府虽是武将之家,但也不好在大门口舞刀弄枪的。开头当然是要求来文的。这迎门的人也是安定侯府精心选出来喜文的本家。 状元郎迎亲,当然是少不了文章诗词的。于是,拦门之人是诗词歌赋轮番了上的。好在,宗泽虽然于此道没有天赋,但,区区拦门诗还是信手拈来的。 见诗词没有难住状元郎,于是拦门之人又说让宗泽立马做篇迎新娘子的文章来。写文章,这个好说。但今天是迎新娘子,当然不能站在这儿想上许久的再做出来的。 安定侯府考的就是宗泽的急才,不过,这还真难不道宗泽。宗泽略略思索了一下,对着拦门众人一拱手,开始朗朗的做了一篇请新娘的文章。 宗泽刚一说完,围观众人是哄然叫好。真不愧是状元郎啊,文采了得。文的试过了,当然不能再将新郎官拦在大门口的。迎亲队被迎进了侯府。宗泽也立即大手笔的撒起了红包,这里面可是大小舅子、外甥啥的不在少数。 大门是进了,红包也撒了不少。不过,要想再进一步那可就难了。因为,侯府一众人等还要考考宗泽这迎亲队伍的武艺。 宗泽一介文人,当然是不会武功的。幸得他早有准备,见皇家要考武艺,宗泽请的都督府的人也立马上前接招。喜庆之日,本就是为热闹而已,可不真伤了人的,因此大家也是点到为止。 新郎官也来了这许久了,总不好一直拦着让人接不了新娘子。于是,趁着黄家人放水的空档,迎亲队伍一气将宗泽送到了二门处。 到这里,就只有宗泽自己带着喜娘进去了。随着黄家引路人的脚步,宗泽离逸云斋是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可是宗泽的心也是越来越跳动的如擂鼓一般。自己就要娶亲了,脚踏到逸云斋院门口时,宗泽还是心头难以安定。 逸云斋的门当然不是那么好进的。不过,这次不用来文的武的了,而是直接用红包扣开了。听得宗泽已经到院门口了,全福夫人赶紧将新娘凤冠给真如戴上,然后再搭上红盖头。 真如紧张的双手搅在一起,心砰砰跳的都赶紧要飞出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宗泽进来了。 听到宗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感觉是那么近,让人心头发烫。真如随着宗泽起身。两人来到堂上,跪下给黄家列祖列宗叩头行礼后。宗泽带着真如复又跪下给堂上长辈叩头行礼。 太夫人受了二人的叩头,递给宗泽一个大大的红包过后。拉过真如又叮嘱了几句。听得祖母这殷殷叮嘱之声,真如一阵难以言说的情感瞬间袭了上来,再也忍不住掉起了泪来。 太夫人等一众女眷,也俱是眼泪汪汪。所谓哭嫁,也正是如此了。 宗泽带着真如拜别黄家人,一路伴着新娘花轿往双桂街的陈宅而去。状元郎迎娶喜娘子,一路上看热闹的人围满了街道两边,陈家迎亲的喜丁也不停的往人群里撒着喜糖喜果什么的。众人欢声笑语的抢着看着。热闹的不得了。 陈府门口候着的人,远远看到迎亲队伍来了。赶紧高呼:“新娘子到了!新娘子来了!” 锣鼓喧天中新娘子来到了门口,声震屋宇的爆竹一起响了起来,新娘子下轿了。 真如被颠了一路,好容易脚踏实地了,这时一跟绸布塞到手里,明显感觉另一头有人牵引着。真如羞涩喜悦的一笑,宗泽就在那头伴着她呢。 喜娘扶着真如往前走去,跨过火盆,跨过马鞍。一路被宗泽牵进了大堂。随着赞者的唱喝:“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拜过天地后,真如被送进了洞房。家里早就给真如说过洞房内的礼仪流程,宗泽也是早被人科普过了。 就是因为知道接下来的这些仪式,二人才更紧张。宗泽的手心都出汗了,直到现在他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的。这就成亲了? 待盖头揭开,看着那面目全非的新娘。宗泽的心才骤然落了下来,从此后,他要为另一个女子的喜怒哀乐、为她的命运负责了。 走完洞房的婚仪,宗泽还要出去敬酒的。仪式结束后,宗泽跟真如说了一声,就往外走去。 宗泽刚走,门外就进来了两个端着铜盆等洗嗽用物的丫头进来。两人一进来就对着真如行礼道:“少奶奶,少爷吩咐我们进来伺候您梳洗一下。” 真如戴了这半天的凤冠早就累了,见宗泽这么体贴。心头热热的笑了,点头让人过来帮忙卸妆。 真如还在坐床呢,是不能动的。念西赶紧帮着卸下凤冠,又拿过手巾帮着卸妆。直到一盆水都浑浊了,才将真如脸上浓重的脂粉给卸掉。丫头赶紧又打过一盆水来,再清洗了一遍,真如才觉脸上清爽了。 清洗好后,丫头又捧过来一碗莲子羹来请真如吃了。真如今天饿了一整天了,看到这热热的莲子羹真是心头更热了。真如问道:“这也是你们少爷让送的?” 丫头答道:“回少奶奶,这个是太太让送过来的。”听得是婆婆让送的,真如真是感激不尽。不管自己原先的身份有多高贵,现在自己就是陈家妇,婆婆能如此贴心的释放出善意。不能不让人感激,也让真如这初入陈家门的忐忑之心下去了不少。婆婆和善,这时多少媳妇盼望的。可真是让人放心不少。 宗泽在前头酒席上敬酒,今日灌新郎官喝酒那是理所当然的。众人一杯接一杯闹着让宗泽喝酒,这 分卷阅读323 么多人轮番来,饶是宗泽自诩酒量了得,也是喝的头有点发昏了。不过,虽是头都晕了,宗泽还是来者不惧的喝着,恨不能喝得大醉不醒的好。 看众人灌的太多了,怕新郎官当场趴下了。挡酒的赶紧上了:“新郎官喝得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可不能新郎官办不了大事。哈哈哈!”众人听完也哈哈大笑放过宗泽,催着宗泽回洞房。 宗泽对着众人团团一揖,就往后院走去。看着少爷这脚步发飘的样子,丁全赶紧扶着少爷往新房走去。宗泽靠在丁全身上,浑身发软,恨不能永远走不到新房才好。 可惜,还是很快就回了新房。宗泽进得房里,看到正含羞带怯看着他的真如,宗泽的心都快跳出腔子了。洞房啊!宗泽真是心头发虚啊。 可是,就这样晾着新娘子也不行。宗泽走到喜桌旁,抓起酒壶又猛灌了半壶酒,才朝真如走过去。酒状怂人胆,这样应该行的吧。 第197章 多年读书以及现在天天上衙养成的习惯,让宗泽还是很早都醒来了。 昨晚酒喝的多了点,现在还是有点头晕。宗泽晕晕的翻了个身,手边碰到温热的躯体,才恍然发觉身边多了个人。 看着熟睡的真如,想着昨晚那一夜,宗泽忍不住耳根发烫。自己终是长成了个男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了。还好,之前心中一直隐隐担忧的事情终是过去了。 真如多年习武养成的警觉,在宗泽刚刚一动时,她都醒了。想着昨晚那恩爱的一夜,她都羞怯的不敢睁开眼。感觉到宗泽在看她,真如死死的闭着眼睛,假装没醒。 宗泽看着真如那抖动的睫毛,知道她也醒了。见真如一直没睁开眼,真是大松一口气,赶紧逃也似的下了床。 听得屋里的动静,念西已经带着人进来了。进来看着宗泽已经坐在桌子旁了,赶紧带人过来帮着梳洗。 宗泽不惯人伺候,挥手让她们去伺候少奶奶,自己自顾自的去净房洗嗽去了。出来时,真如已经起来了,念西正带着人伺候梳洗呢。 见宗泽出来了,真如红着脸招呼了一下:“相公。”听得这声儿,宗泽感觉颇是不自在,虽是时下女子大多如此称呼丈夫的,可是这个称呼真是让人有点接受不能。 宗泽顿了顿,走过去对真如道:“真如不必如此称呼。你还是叫我的字吧。日后你就叫我子季好了。” 见宗泽如此体贴,真如抿嘴一笑:“行,那妾身就等子季你真的做了相公再叫好了。”听得真如这玩笑之中的祝愿,宗泽也玩笑道:“好,到那时就由夫人叫了。” 说到这里,宗泽又道:“日后,你我之间没人时就称呼名字好了。你是我的妻,你不必一口一个妾身的。哦,还有一句话我也先要跟你说清楚。” 见宗泽如此郑重其事的说事儿,真如一下紧张起来,看着宗泽道:“你说。” 宗泽看着真如笑笑,然后认真的道:“真如,日后你我就是一体。日后,我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妻,不会再有其他人的。我知你一心为我,我也必不负你。你放心。” 想不到宗泽在新婚头一天就说出了如此誓言,真如感动的扑过来:“宗泽,不不不,子季。你真好。” 宗泽双手扶着真如的胳膊,看着这个直到自己下巴处的姑娘,认真的一字一句道:“日后,我俩要风雨同舟了。” 真如含泪点头道:“嗯,子季请放心,我必生死相随。” 宗泽最重要的话已经说完。见真如神情很是激动,宗泽玩笑道:“夫人可是梳洗好了。我们该去敬茶了呢。” 说着宗泽就抬脚要往外走去。见他往外走,真如正准备跟上,可是刚一动脚,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梳洗好呢。再一看宗泽,顿时笑弯了腰。 真如边笑边叫住宗泽:“子季等等,等等。”听得真如话中的笑意,宗泽疑惑的停下了脚步。真如笑着指指宗泽的头:“子季,你还没梳头呢,你看你头发乱的。这样子出去可是不行。” 听得真如的话,宗泽才恍然想起,刚才只顾着跟真如说话,竟然忘记了自己连头都不梳呢。再看真如也是,头饰不全的样子。 宗泽埋怨道:“这念西不是伺候老了的么?怎么连你的头发都还没梳好。” 真如听了,嗔了宗泽一眼:“你方才出来时,人家正在梳着呢。我们俩说话,丫头们可不得避出去么?” 宗泽一听,是这个理儿。刚才自己跟真如说的话,丫头们要是还杵在房中,那也太没眼色的了。宗泽摸摸鼻子,讪讪的道:“将他们叫进来吧。你快点梳妆好。我们快点去堂上,说不定爹娘已经在等了。” 宗泽边说边坐下来,准备自己梳起头来。见到宗泽的动作,真如一把接过梳子,对宗泽道:“我来吧。” 宗泽怀疑的看了眼真如:“你会梳头?” 听得宗泽疑问,真如没好气的用梳子重重的刮了下宗泽的头:“就知道你怀疑我不会这些事儿。我虽然是不会针凿之事。梳头还是会的。” 真如边说边放柔了手势,柔柔的给宗泽梳起头来。一时间,一室静好。真如给宗泽梳好后,将镜子挪到他面前:“喏,看看,怎样?” 宗泽看看镜中自己,真如没说错,她还真会梳头。宗泽笑着谢过:“夫人手艺不错。日后为夫的头发就靠夫人打理了。”真如抿嘴一笑。 宗泽见二人说了这许久的话,真如的头发还没梳好呢。赶紧高声叫了念西进来了。 念西方才看到自家小姐跟姑爷说话,赶紧带着人出去了。新婚燕尔,可不得给人留点空间的的。听得屋里在传唤,知道这是小姐跟姑爷的话说完了,赶紧带着人进来。 对着宗泽弯腰一福:“少爷。”宗泽道:“赶紧伺候你家少奶奶梳妆。”念西赶紧带着人过来,帮着真如梳妆好,再伺候着将大衣裳穿戴好。 待真如梳妆好,宗泽带着真如往堂上走去。 今天陈忠运、林淑芳早早的就起来了,早早的等在堂上等着吃新妇茶。等了好一阵,茶都换了一盏了,还不见宗泽他们来。 在旁侍立的刘妈见状,问林淑芳:“太太,可是让老奴去请一请少爷他们的” 林淑芳赶紧摇摇头:“不必。不急的,我们等着就是了。可不要去扰他们。”都是这么过来,新婚燕尔的迟点是再正常不过的,这时去叫人,恐是新妇脸上不好看。 好在宗泽他们也没让爹娘等太久,第二盏茶还没吃两口,就听得门口有人报来:“老爷,太太,少爷少奶奶到了。” 宗泽带着真如走了进来,林淑芳看到长身玉立的儿子,再看看秀丽柔媚的儿媳妇,真是感觉心头落地了。儿子成亲了,自此也终是成家立业了。作为长者, 分卷阅读324 他们的心愿也了了一大半了。 新妇既到,敬茶仪式也开始了。真如先在陈忠运面前的蒲团跪下,高举茶杯:“请爹爹喝茶。”陈忠运接过茶碗,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后递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的过来。真如恭敬的接了过来。 接着就是给林淑芳这个婆婆敬茶了。林淑芳本就为人温婉温和,何况她一向对真如的感官不错,当然是不会为难儿媳的。爽快的接过茶,也是大大的抿了一口。然后跟陈忠运一样,也是递过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陈家在京的人丁单薄,长辈就只有陈忠运、林淑芳两人。因此,敬茶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敬完茶,林淑芳赶紧拉过真如道:“来,快过来,我们娘儿俩好好说说话儿。” 陈忠运当然不耐烦听他们娘儿们的话,见林淑芳要跟真如说话,于是起身叫过宗泽道:“宗泽,我也有事跟你说,走,我们去书房商量商量。” 宗泽对着真如点点头,站起身跟着他爹去了书房。陈忠运不是托词,他是真有事跟宗泽说。 “你成亲的事,陈尚书府上也出了不少力的。我们两家已经连了宗的,要做本家走动的。趁你这两天有空,赶紧去走动下。你明日就带着你媳妇去趟陈尚书府上拜见。”陈忠运叮嘱宗泽道。 宗泽点点头:“当时如此,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陈尚书府上。” 这边林淑芳也正在跟真如说这宗泽的喜好呀,家里人的情况啊等等。末了拍着真如的手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很是喜欢。现在这里也是你的家了,你别多想些什么,自在些。好好儿的跟宗泽和和睦睦的过日子。”真如连连的点头。 陈家这边一片温情喜意,可是现在的寿康宫可是不大顺意的很。自上次安定侯太夫人来请赐婚,太后就一直惦记着宗泽跟真如成亲的事儿,自然知道陈黄两家昨天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想着这个都气不顺,今天一大早起来,太后就命人去乾清宫守着。等皇上一下朝,就让他过来一趟,自己有事儿要跟他说的。 今日朝堂无甚大事,建文帝很快就散朝回到了乾清宫。刚一进殿,就有内侍来报:“寿康宫来人了。” 听得太后处来人了,建文帝命人将人带过来问道:“太后那儿有事吗?” 来人道:“禀皇上,太后请皇上下朝后就去一趟寿康宫。” 听得母亲有事找,看样子仿佛还挺急的。建文帝想着今日事不算多,还是先去趟寿康宫好了。 建文帝来到寿康宫,看到老娘脸色好像不大好,赶紧问道:“母后可是有烦难事?” 太后道:“般若可是走了大半年了。我可怜的般若,不知道她在瓦剌可还好。想着般若我心都难受。” 听到太后说到般若的事,建文帝也默然了。沉默了一阵,建文帝开口安慰道:“般若一向是个伶俐的孩子。那哥赤对她也挺上心的。母后也别太担心了,等日后般若归朝,你们祖孙俩可不得好好乐呵乐呵的。” 太后哼了一声:“你别哄我了。哀家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般若了。”说完这话,见皇帝还想开口宽慰,太后一摆手道:“行了,般若的事,再说也说不出什么花儿了。” “不过,当日般若惦记的陈宗泽还在京中成亲。听得他昨日成亲的事儿,我这心气儿啊怎么都不顺。我说皇帝,你这翰林院里的状元探花进士什么的都成堆了。你也该给他们找找别的差事了。”太后一气儿说道。 听到太后说到这个,建文帝疑惑道:“母后之意是?” 太后道:“我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着我的般若孤苦无依的远嫁了,可是这陈宗泽竟然在京中快快活活的娶妻生子。每次听得那陈宗泽的消息,我就心头不顺。你将他远远的调出京去吧。” 第198章 听得太后的话,建文帝怔了怔,如何安排陈宗泽这事儿他早有想过。陈宗泽这个状元郎他很是喜欢,年轻、有闯劲儿,而且还务实。早在去年建文帝就在想要如何安排他了。 想着是不是从翰林院一直培养到中枢的。可是又担心他于地方上历练不够,经验不足,会脱离实际。放到地方上去吧,那他必须得从头干起,又怕他屈才。 今见太后如此提议,建文帝想想。这还真是天意了,不用他再犹豫了。行,既然太后不愿陈宗泽现在京中,那就让他到地方上去历练一番吧。也好让朕看看陈宗泽的实干本事。要是做好了,日后回到中枢才会更好用。 主意已定的皇上,遂对太后笑道:“母后也不必烦恼。朕也一直有心将陈宗泽外放的。这不是他们入翰林院也没多久,还要在文渊阁读书学习的呢。况,地方官的轮换一般也是春季。也没那么快外放的。” “过几天我就下旨,让陈宗泽明年外放好了。”建文帝顺水推舟的对太后道。 太后原本想着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动皇上的呢,谁曾想皇上今日竟然如此好说话。不过,太后也没那么快放心的,她又特意盯建文帝道:“你可别哄我,外放也是有很多中放法的。你可别是要将那陈宗泽放到苏杭那些繁华地儿的吧。” 建文帝闻言,言之凿凿的的答道:“母后请放心,我一定不会给陈宗泽那些好地儿的。”这点不用太后说,建文帝都不会江陈宗泽派到那些繁盛之地的。 那些富庶之地可不是那么好呆的。各路豪强,各处势力交错,正是争斗之地。像陈宗泽这种毫无背景根基的去了,要么跟当地的既有势力同流合污,要么就是被他们干掉。 陈宗泽这个年轻的状元郎自己是想培养出来,也好留给后世子孙的,可不能就此被折翼。因此,还是先让他去个相对没那么多人看的上的地方。 知道太后日后必定会问他的,建文帝说做就做。于是回了乾清宫,就将堪舆图拿过来,细细的看了一遍,再叫过内阁问了一番,最后心中有了计较。 皇宫中的这一切宗泽当然是一无所知的,他现在正在陪着真如熟悉家里的情况呢。对于双桂街这个新家,别说真如初初进门不清楚。就是宗泽也因为日常忙碌,虽是搬进来了一个多月了,但是对这个新家还真是不大熟悉。 今天是真如进门的第一天,刚好自己也有三天婚假的,于是宗泽就带着真如逛起了家宅来。宗泽带着真如将这个三进的宅子从头到尾的逛了一遍了,也好让真如尽快的熟悉家宅。 第二天,宗泽果如陈忠运之言,带上真如到了陈尚书府上拜见。因着昨日已经派人来给尚书府递过话了。今日,尚书府家眷也是悉数到场迎接新妇。 陈尚书已经上朝去了。今日是陈尚书夫人杨夫人亲自接待了真如二人。既然是以子侄礼相待,那就要行子侄礼的。真如 分卷阅读325 也是毫不扭捏的一一拜见过。收了一大堆红包的同时,也散了一堆荷包出去。 不过,杨夫人他们这些长辈出手颇是大方,今日算来,还是真如他们赚了。热热闹闹的在陈尚书府上吃过酒后,宗泽二人才又回转了双桂街。回到家中,林淑芳看到他俩回来了,赶紧招呼让他们过来。宗泽二人赶紧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林淑芳拉过真如道:“真如,你看看,这些东西可还使得。”原来,林淑芳在给他们整理明日回门的礼呢。 真如看到这琳琅满目的礼品,赶紧道:“娘太客气了,这些东西是尽够了的。”林淑芳笑道:“我们娘儿间不必客气。你娘家里的情况你是清楚的,你看看可有什么添减的。可不要客气的。” 宗泽怕真如抹不开,也在旁道:“娘说的有道理。真如你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添补的。明日是你回门大礼,可不能有疏漏的。”宗泽说完这句话,看到站在一旁的母亲,赶紧添补了一句:“娘。为儿子的事,让娘受累了,儿子感激不尽。” 一边是老娘,一边是老婆,日后说话可是要小心一点。刚才那句话自己接话就快了,这话娘能说,他却是不好说的,搞不好会让娘生气的。幸亏自己见机快,宗泽心头暗道。 新婚第三日,真如回门。安定侯府府门洞开,迎接真如这个新嫁娘回娘家。从世子夫人往下一群侯府女眷,均在二门处侯着。 远远看到真如二人过来,大家赶紧迎了过来,欢声笑语的问候了一番,就赶紧簇拥着真如往世安堂去了。宗泽也被世子爷黄文靖亲自迎到了侯爷的书房。 太夫人早就等在了世安堂中。真如一身红妆走了过来,看到真如那满脸的好气色,太夫人心放下了好多。真如跪着拜见后,太夫人一把拉起来,细细的问起了真如在陈家的事儿。 真如微微红了脸,但还是很大方的答道:“夫君对我很好。亲自带着我走了一趟本家。就是家里也怕我不熟悉,还亲自带着我走了一圈儿熟悉熟悉。婆婆也很好,人很温和,也不苛刻。” 听得真如这样说,大家还真的松了口气。相公小意温存,婆婆和善;有了这两点,做媳妇的就不会太难过。 因着是回门,真如今天也是要给妹妹侄子侄女们散红包的。这些个礼也是林淑芳准备的。虽然真如有钱,但现在也是他们陈家的媳妇。媳妇回娘家回门,怎还能用她自己的钱呢,这不是会让人说他们陈家没皮没脸么。 陈家当然没有黄家这种底蕴,随手送出去的都是上品珠宝什么的。林淑芳也是可着自家实际,准备的大都是金银之物。 真如两个妹妹一人得了一只金钗。兰如看到这金钗,就是金子打就的,一应宝石全无。兰如不屑的撇撇嘴:“恭喜七姐姐啊。这真是嫁了个好人家。送的真实在,都是金子呢。可是难为他们了。” 真如本就为陈家一心为自己感念呢,想不到这个兰如竟然如此不知所谓,真如闻言笑道:“真如这次回门,一应物事皆由婆婆张罗的,没有提及我的嫁妆丝毫。陈家待我是一片赤诚。真如感念不已。既然八妹妹嫌弃这金钗不好,那请还给我好了。姐姐就等着看他日妹妹回门,胡家是不是让妹妹堆山填海的拿回来。” 兰如本来就是照例一酸的,可没想到真如这个回门的新嫁娘竟然分毫不让。兰如一时噎住了,她可是知道真如脾气的,如果她敢犟嘴,估计真如真会从她手中拿回金钗的。到时,那自己这丢人可是丢大发了。 兰如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暗恨赔笑道:“七姐姐,妹妹不过是开开玩笑,姐姐不必当真。”见兰如服软了,真如也不再穷追猛打的。今天毕竟是自己回门,可不好闹大了的。 真如笑笑不理,转过身复又跟太夫人说起笑来。刚才两姐妹的这一番较量,让太夫人看在眼里,点头不已,太夫人这下是真信了真如说的话了。 看来陈家果然对她不错。刚才那一番对答,只有底气十足的人才会说的这么毫不留有余地的,因为底气足,所以不用怕得罪一些人的。过的好就好,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 新嫁娘回门,要问的话不知凡几。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一时间,世安堂欢声笑语不断。 宗泽他们那边也说的很是投契。安定侯府虽是武功起家,但也不是那种不通文墨的莽夫。尤其是现在大家都在朝堂之中,要交流的信息也很多。都是聪明人,说起话来,都是一点头透的,好不投契。 在娘家欢欢喜喜的吃过饭后,宗泽二人也就告辞回家了。自此,宗泽的三天婚假也算是完全结束。 休假结束,宗泽也要照常上衙。今天侍立听讲完后,宗泽帮着草拟了诏书。这时,有内侍传召,皇上召见。 宗泽疾步来到乾清宫,俯身下拜后,建文帝挥手叫起。知道宗泽才成亲呢,皇上特意多问了几句。 听着皇上语气中的调侃打趣,宗泽赶紧唯唯诺诺的支吾着。见到宗泽难得的失了从容,建文帝也难得的朗声笑了几声。 听得宗泽腼腆的答着,看着这毛头小伙子初长成的样子,建文帝也是有点欣慰。 陈宗泽这个状元郎也算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尤其是这段时间真是当做学生一样,多有教导。学生的喜事,当然得好好赏赏才是。问完宗泽的话,建文帝又赏了宗泽几样几匹贡缎还有一斛珍珠。乍然得此重赏,宗泽赶紧磕头谢恩。 见宗泽诚惶诚恐的样子,建文帝哈哈一笑:“不必惊诧。此乃朕给你的新婚贺礼,安心收下吧。来来,过来坐下,陪朕走两招。看看朕前次教你的,你都会了没有。” 现在建文帝召见宗泽,说完正事后,必然会拉这宗泽下一盘棋的。可不是喜欢跟宗泽下么,建文帝颇是好棋,可惜棋艺却不甚高明。跟人下棋时,除了别人放水,否则是很难赢上一盘的。 可是跟宗泽这个自己一手教会的徒弟却是没这方面的烦恼的。宗泽可是全无放水的,认真的下着,可是从来都赢不过皇上。 对此,皇上颇是满意。凭借自己实力真正赢得的胜利,那种高兴可不是知道别人放水才赢了的感觉能比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宗泽不光是跟他下棋,君臣二人也是很能说在一块儿的。建文帝的很多还没付诸实现的治国理念总能得到宗泽的赞同补充。宗泽的一些建议,建文帝虽是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是颇为认同的。 普通人都难遇到一个跟自己如此合拍的朋友,更何况高高在云端的帝王呢。难得遇到一个跟自己理念如此相合的臣子,建文帝对宗泽更是心喜不已。恨不能立即对宗泽委以重任。 不过,想归想,建文帝却也没有糊涂。宗泽现在的年龄阅历还不足以让他担起这些重 分卷阅读326 任。他现在还是需要历练培养的,积蓄实力威望的。不然,要真的启用了他,估计陈宗泽现在还承受不了将要面对的狂风暴雨,说不定会夭折于此的。 今天君臣二人照例边下棋边说着话。反正建文帝这个臭棋篓子加宗泽这只菜鸟,下也只是下着玩儿的。胜负什么的就不必当真了。 两人说着说着,建文帝突然神来一笔:“朕预要让你外放。你可有什么想法?” 第199章 听得建文帝之言,宗泽赶紧起身躬身行礼:“但凡皇上所指,微臣无不依从。微臣但凭皇上差遣。” 建文帝很是满意宗泽的反应,虽说君令下达,臣子不敢不从。但是,看到人反应迅速的心甘情愿,还是让人心头妥帖的。 建文帝笑道:“不必惶恐,你且先坐下。我们君臣二人再说说话。”宗泽这时虽然面上不怎么显,但是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缘何皇上突然提起要自己外放? 别说建文帝考虑过这个问题,就是宗泽也一直在想着自己经后如何发展的问题。自从进入翰林院以来,宗泽也一直在想日后自己将优先往那一块儿使劲的。 留在中枢虽然升职可能会快很多,但是想要接触实事可能还要熬几年才行。 去到地方虽然是远离皇上,日后君臣难免渐渐生疏。但是却能展现自己报国为民的实力。自己这么多年的读书,不就是为了能为民所用么? 今天,皇上已经当场说了出来。这样也好,不必自己再犹豫了。皇上已然开口,那就说明皇上对自己已经有所安排了。君王要用,还不赶紧感激涕零的答应么。 今日君臣对话并未因为宗泽外放的事有所迟滞,仍然是愉快流畅的进行了下去。君臣对话毕,宗泽告退出宫。 出得宫来,宗泽让人回去跟家里说一声,自己会晚点回家的。 外放事宜,相当于自己前程转折点,不能不小心应对。虽是不能改变,但还是想要想清楚帝王此举的心思才好。宗泽要去陈尚书府上商议一下。听听陈尚书这个多年的中枢之臣对此事的解读。 宗泽赶到陈尚书府上,天色已是不早了。宗泽现在在陈尚书府上也算是常来常往。见宗泽来了,门房都不通报的,直接将宗泽带到了陈尚房外。 听得宗泽求见,陈尚书知道肯定是有事,立即命人请进来。宗泽进来,行过礼后。也不多说别的闲话,将今日皇上透出来的消息跟陈尚书讲了。 听宗泽说完,陈尚书沉吟片刻道:“虽说在京中自然有比在外的好处。不过,外放也好。先在中枢不稳,早点避开也好。” 宗泽明白陈尚书的意思,先在首辅、次辅斗的特别厉害。已经炮灰了不少人了,自己这种算是新人中的翘楚还是早点避开安全点。不然到时被逼着站队就不好了。 听得陈尚书也支持外放,宗泽心中大定。因着皇上并未提及具体外放到哪里。 于是陈尚书就由外放具体地点跟宗泽商议了一番:“皇上既然此时提出外放,总不可能等到明年春天再让你外放的。这极有可能就是在目前州县最缺人的地方安排。” 宗泽点头:“侄儿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想着最好是能独立的理一州县才好,不然,上面有直接上司天天盯着,做什么都会处处束手的。” 陈尚书也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因着宗泽乃是状元郎做就的从六品,因此,外放让他出去领一县,在品级上都不大可能的。因此及有可能的就是各府的副手以及各州的知州了。 如果是做副手,确实于政绩不利。副手嘛,没做好就背锅;做好了是本分,有政绩那也是地方长官的政绩。所以最好是能外放做知州最好。 两人计议好,陈尚书道:“明日我就去老汪那儿打听一下,看看哪里有空缺,我们再好好的谋划一下。不过,既然是皇上亲自对你提起,估计圣上已经有了思量。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打听下,做好准备再说。” 宗泽知道,陈尚书说的老汪就是吏部尚书汪承宗了。能去礼部尚书那儿打听,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末了,陈尚书道:“我有了消息就立马让人给你送信来。你自己再好好估量一下。”宗泽连连拜谢。 跟陈尚书说完话,宗泽回了双桂街。一回到家,林淑芳就跟真如一起迎了出来。堂上饭菜都摆在桌上的。一家人都等着宗泽回来吃饭呢。 今日皇上说的话,虽是表明宗泽板上钉钉的要出京,但具体何时去何地,也还没定。所以宗泽也就没跟爹娘透露,怕他们担心。 只是吃罢饭,宗泽带着真如回房,才把这个话透给真如听了。真如听说要出京,下意识的高兴无比,出京好啊,天高鱼跃的,再不用受京中这种束缚的。 不过刚一高兴完,想着宗泽乃是堂堂状元郎,却要外放出去,从翰林入内阁是条金装大道。现在这要迂回,不知道对宗泽的仕途是否有好处。真如赶紧收敛了笑意,关切的问道:“宗泽,这样于你可还好?” 宗泽笑道:“这没什么不好的。说实在的,我早想去地方上历练一番的。读了这么多年书,不能总纸上谈兵的。总要做几桩实事才是。” 真如道:“嗯,这样甚好。你能这样想,我就不用忐忑了。说实在的,我还真是不惯京中的束缚。在外自在多了。”宗泽听了笑笑,真如这几年在京中可真是憋坏了。 第二天陈尚书一下朝就去找汪承宗喝酒。汪承宗笑道:“你这老狐狸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你这酒我可是不敢喝的。” 陈尚书笑道:“你这家伙越来越滑头了,放心,不是找你求事,是真喝酒。走走走。” 汪承宗也是说笑而已,户部尚书请喝酒,这个面子是必须要给的。何况二人私交本就不错。 两人说笑着往酒楼而去。进得雅间,要了几个精致菜,一壶好酒,慢慢的吃喝了起来。两人个尚书在一起喝酒,当然不会只是喝酒的。何况陈伯怀本就有意来找汪尚书的。 两人东拉西扯一阵后,陈伯怀切入了正题,听得他打听地方上的空缺。汪承宗问道:“怎么,你家有人想要外放?” 陈尚书也不避讳他,直接说了:“家中子弟众多,可不是要好好打听一下的。” 听了这话,汪承宗叹道:“你们海宁陈家是满门簪缨呐。可是让人艳羡的。你问的这事儿,我手头这边是有些空缺。不过,你是想打听哪方面的?” 于是陈尚书就将昨日自己跟宗泽商讨过后的意思问了。听得老陈是想打听知州同知之类的空缺。于是汪承宗泽想了下道:“现在手头上有几个……” 汪承宗一边说一边回想到了,昨日皇上召见自己的问话。怎么跟陈伯怀打听的 分卷阅读327 事儿一样? 听得汪承宗说完,陈尚书心中已经有了思量。言语中对汪尚书多有拜托,请他在皇上面前多多提点一二。饭毕回府后立即修书一封,命人立即送到双桂街去。 宗泽收到书信,看到信中的内容。心中也思量了一番,有了大概的准备。因着要外放,宗泽这两天也是铆足了劲儿的在建文帝面前刷存在感,趁现在有机会,赶紧多积点香火情才是。 建文帝这两天也一直在考虑翰林院进士的安排等。于是借着这次机会都一一安排一番。这都是帝国的顶尖的人才,可是要用在实处才好。 当然,其他人等用不着建文帝亲自去指派的,他只需要提出一个想法,自有内阁跟吏部去安排好了。不过,陈宗泽这个状元公,因着多方面的原因,他还得亲自操心一番。 想了两天,问了吏部内阁的意思,建文帝终于定了两个去处。一个是汉阳府的同知,一个就是兴安州的知州。汉阳府还好,这毕竟是天下粮仓之地。可是兴安州却是山大产粮少,年年都是吃官府的救济粮的。基本上是个根本不能自给自足的穷州。 这两个地方各有各的好处。汉阳府富庶,但陈宗泽肯定不做一把手的,要看他的成绩就不大好看。 兴安州穷是穷,但正因为穷,才更能看出陈宗泽的本事不是。可是,陈宗泽也算是一手带出来的弟子,将他放到那穷地方去,真是觉得有点委屈了。就在建文帝还在犹豫时,太后催着他做了决定。 太后可是一直惦记这事儿呢,见天的催皇上。这天皇上下朝后,想着也该给太后回一下话了。这时,建文帝基本心中已经定了主意。 于是,当太后问起陈宗泽的去向后,建文帝就直说了:“朕准备将陈宗泽放到兴安州去。” “兴安州?这是个什么地方?”太后很警惕,生怕建文帝将陈宗泽放到富庶之地去了。 建文帝就是考虑到了这点,要不然也不会拣这个地方给陈宗泽的。见得太后动问,建文帝让袁忠过来给太后说了兴安州是个什么地方。 听袁忠说完,太后满意了,原来这是个蜀秦楚三地交界的山区,现下隶属于楚地。知道皇上没有徇私,太后特意褒扬了几句:“就是,为政者当是要人尽其用的好。皇上这样甚好。” 皇上主意已定,跟太后也达成了共识。建文帝就叫过吏部跟内阁一商议,这群新科进士的去处也就定了。 不过新科状元郎的去向,却是让举朝有点哗然。这陈宗泽竟然被派到了兴安州这个穷山沟去了。虽然由从六品修撰连升两级到从五品知州,但是这也相当于发配了好不。 从帝国中枢、皇帝之侧跑到那穷山沟里,何时才能出头的?区区两个品级,只要呆在皇帝身边,说不准一两年就上去了。这样一比,实在是不划算至极。看来,陈宗泽真是被皇上发配了,这个状元郎凉了。 在众人惊愣猜疑中,宗泽坦然的受了调令圣旨。这也是意料中的事,先头陈尚书都已经打探过了。 这次皇上突然急调自己出京,可是目前没有什么趁手的职位好安置的。最合适的也只有差不多两处。一是汉阳府的同知回乡守孝出缺,一是兴安州的知州致仕出缺。 不过,虽是知道宗泽这次相当于是发配,这次接到旨意的翰林院众人也都是饱读诗书的,就算其中有人道德没有多高尚,城府都还是有的。因此翰林院众人也都掌着没有对宗泽流露出异色。 翰林院众人,或同情、或心头畅意的上前宽慰祝贺宗泽。对着众人的叹息,宗泽丝毫不以为意。自己能从陈家沟那只见到一方小小的天空的地儿走到京城朝堂,这点考验算什么。自己必得干出一番事业的。不为别的,就为造福一方百姓计。 宗泽是很坦然,可是,对于他外放的去处,朝中之人还是猜疑纷纷的。毕竟,平日里这陈宗泽多得帝王的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试问天下有几个人能得帝王亲自耳提面命的教导的,可陈宗泽就是有这等荣宠。 好多人猜想他是不是凉了,现在冯仕进也正在请教他的靠山兵部尚书沈琦:“敢问老师,皇上此举是不是对陈宗泽颇是不满,所以才发配他了去?” 沈琦听了,摇摇头:“看事不能光看表面。皇上此举绝非是对陈宗泽不满。相反,恐怕是对他寄予厚望啊。”冯仕进很是不解,沈琦却也不再多说:“你还是要多历练历练,看事不能看表面。” 持沈琦这种看法的不再少数。尤其是那些久在帝侧的权臣们更是清楚建文帝安排陈宗泽外放的始末的。知道皇上如此用心的给陈宗泽挑地方,他们可从不会认为陈宗泽这是失宠的表现。 不过,扰是如此,猜疑陈宗泽失宠的人,仍然是不在少数的。有那早就看不惯陈宗泽如此得帝心的人,都准备摩拳擦掌的等着揪陈宗泽的小辫子了。等他到了地方,就那穷山恶水的地方,要想出政绩那是不容易,可是要找错却是一大把的。 就在众人观望猜疑之时,这天,一封圣旨到了双桂街陈宗泽家里。 第2oo章 宗泽还是第一次在家中接到圣旨,赶紧倒头下拜。 只听内侍宣旨:“奉天承运…状元陈宗泽简在帝心……赐金五十两……。”原来是皇上下旨给状元郎发程仪了。这下京中猜疑状元郎失宠的消息一下戛然而止。 试问有哪个外放新科进士能得到皇上下旨颁赏的。这陈宗泽可是头一份儿哪,这还失个屁宠啊。看看皇上在圣旨上直接写了“简在帝心”。 于是,这两天有点冷清的双桂街陈府突然又一下又热闹了起来。林淑芳跟真如两个也不停的迎来送往忙得不可开交。 宗泽接了圣旨后,忙着去谢恩。本来谢恩大多是有走一下流程,由人代受了,根本不用皇上亲自见面的。不过宗泽来谢恩,建文帝却是拔冗相见了。 宗泽倒头拜下:“微臣多谢皇上厚赐。”建文帝笑道:“快起来说话吧。状元郎要出京,朕有所赏赐当是应当。” 宗泽谢过起身来。建文帝像是寻常长辈对子侄一般问起了宗泽的出京准备情况。宗泽也娓娓道来。两人说的一阵,建文帝又拉过宗泽下棋,两人仍然是边下边说。 今日宗泽是有备而来,虽是他跟建文帝现在师徒情分不错。但时间是能淡化一切的,所以,他今天要跟建文帝好好的对谈一番,必须要惊艳的对谈一番,他要将自己的政治理想摆在这个帝王面前。要让皇上彻底的记住自己。 于是,君臣二人拉完家常后。建文帝就问起了宗泽这次去兴安府有什么打算。 宗泽就将自己目前想到的施政纲领说了一遍,他这次先去兴安州做个试验。想办法让府库充足, 分卷阅读328 民众殷实。其它的如兴学、教化民众等等也不一而述。 听得宗泽如此有信心,建文帝心叹这股年轻人的冲劲儿可真是让人羡慕。年纪大了,好像再难有这种心劲儿了。看到新兴向上的事物大家总是高兴,建文帝也不例外,对宗泽更是满意。 不过,满意之余,建文帝也提点了宗泽几句。有冲劲儿当然好,但也要学会谨慎小心行事。而且主政一方也要特别注意贴合实际,尤其要防止好心办坏事。 对于建文帝的教导,宗泽深以为然。前世今生可是看了好多历史悲剧,好多大的悲剧,好像发起者的出发点还真是好的。可惜事情的最后的走向偏偏成了个大悲剧。宗泽深知自己必须要吸取教训,万万不可自以为是。 至于其它的具体事情,宗泽只是有个大致的构想,具体的还待到了地方再说。对此建文帝颇是有兴趣的道:“好,朕就等你去了地方上折子了。” 对宗泽做的这些功课,建文帝颇是满意。这陈宗泽到底心底清明,还没到地方的,要做的事情已是心中有数。 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的谈话更让建文帝满意了。两人说到了朝堂,建文帝之所以跟宗泽谈这些。正是因为宗泽是个新人,这个新鲜血液还没被朝中的既有惯例同化,因此,可能看法不同,想法更是不同。 宗泽今天是铆足了劲儿的表现。跟建文帝谈了军队改革,税法改革,土地改革,边疆贸易促成边境稳定民族和解,震慑四方等等。宗泽将现代看到的学到的思想,结合现在的实际讲了出来。 之前宗泽殿试策论里有提到过一些,但今天如此深入的谈话却是第一次。听得宗泽的构想,建文帝大家赞赏,也是心肠澎湃。前世作为皇帝他是失败的,现在,如果这陈宗泽说的构想能实现一两样的,他也可以名列千古帝王之列了。 这次谈话,君臣二人从日中说到日幕。如果说建文帝先时将宗泽看做是得意弟子,那么现在就是寄予厚望的同道中人了。宗泽还没走呢,他都已经盼着宗泽赶紧在地方上有所作为一番,让自己看到他的能力,早日将他提拔回中枢。 宗泽这次御前对话是成功的,建文帝是深深的记住了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状元郎。宗泽出宫后,建文帝对袁忠吩咐道:“日后,陈宗泽的折子到了银台,让他们立马送进来。事无大小不可隐瞒。”银台就是通政司的俗称,这是管着天下奏折往来之地。 有了建文帝这句话,宗泽日后的折子再不用担心别人从中拦截的。所送折子能直接到达御前,这是多少地方官梦寐以求的。现在宗泽已经将这个特权拿到了手,他不必担心自己的政绩被埋没了。 这些宗泽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皇上先前有说等着他上折子的,这点宗泽可是记在了心里。这也就是皇上等着看他的政绩了。这是个双刃剑,一方面,如果有政绩必然会落入皇上的眼里;一方面,如果一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皇上的观感必然降低。 宗泽虽然有诸多构想,但他毕竟没有去到实地过,说是纸上谈兵也不为过的。他现在要做的必须是要将这纸上的兵法变成实在的政令。 宗泽有点忐忑了,他又跑到陈尚书府上请教了。海宁陈家现在是无人敢小瞧宗泽的,皇上对他的荣宠大家皆是看在眼里了。宗泽现在在陈尚书府上可说是来去自如了。 陈尚书府的门房远远看到宗泽一众人来了,赶紧迎了出来,躬着身将宗泽带到了陈尚房。听得宗泽说明来意,看到宗泽心头忐忑的样子,陈尚书道:“宗泽你不必惶恐,也不必想太多。皇上给你兴安州这个地方,恐怕也是考量过了。兴安州年年吃广惠仓的救济粮,如果你去了,能在一两内让兴安州不再吃广惠仓的粮食,那就是政绩卓著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宗泽恍然大悟,自己着相了。确实如此,所有惊艳的施政纲领的前提,那就让老百姓吃饱饭,做到了这点才可想其它的。宗泽悟过来之余,也有点心头滴汗,自己还没去呢,差点走入了一个极端,想的太多了,心思太急了。走的急难免会犯错的,如果是一般的小错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自以为是好,但实际上却是大错。这简直是作为父母官的大忌了,警醒的宗泽站起身来,深深一礼的谢过陈尚书。 今天在君前奏对,一心惊人,心思耗费过度,也枉顾了其它。还好自己有疑虑,来请教陈尚点醒后,宗泽心思清明了好多。 见宗泽很是受教,陈尚书心道,孺子可教也。对于愿意受教的人,教导者当然也是有谈兴的。于是,陈尚书也是不藏私的对宗泽说了几点为官之道。宗泽知道这些经验之谈是平日里求都求不到的。宗泽是感问候。今天几番对谈,真是元神损耗过度,宗泽狠狠的在脸上捂过几遍热手巾才感觉缓了过来。 不过,还是瘫在椅子上靠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饭桌前吃起了饭来。一碗热汤下肚,宗泽的元气恢复了不少。见宗泽如此累,大家吃饭也不再说什么话了。 吃完饭,林淑芳本是想是让宗泽赶紧去歇息的。宗泽却是趁着这机会想着将这些事儿都说了。自从皇上下旨自己出京去兴安州任职。自己连日忙着交接,忙着四处结交说话,还没好好跟家人说的呢。 皇上圣旨可是说了,要他四月十五前必须出京的。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家里这些事儿也要赶紧安排好才是。 见宗泽问起这些事儿,林淑芳道:“我们还好,京中就是一片地加一个宅子的,好收拾。就是真如这边,不知道可是能安排的过来。” 真如赶紧道:“娘请放心。当日相公跟我讲过后,我就着手收拾了。京中这些,我已经托了娘家哥嫂了,这都好说。” 见家中大都已有安排,宗泽放心不少。他现在也算是这个家的根了,他在哪里,这个家就要搬在哪里。走到哪里必须先要安排好才是。 这次皇上将宗泽派到兴安州任职,陈忠运林淑芳却是不大懂这里面的弯绕。就是因为不懂,所以对宗泽调派没有担忧,有的只有高兴。 可不是高兴的么,兴安州跟金州府虽然现在隶属于不同的布政使司,但两个地儿挨的可近了,两个地儿毗邻一块儿,就在汉江的上下游的,这次他们可是能顺便回一趟老家了。 离家这么久 分卷阅读329 ,家中的一切也是关切不已的。当日进京时,还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返乡的,现在能因公顺便回乡,可不是让人高兴的。 京中诸事安排停当,拜别师长后,四月十二宗泽率家人离京。 今天是个宜出行的好日子,天公也作美,风和日丽的,正是好走路的时节。 京中一众亲朋好友悉数来送行。众人敬过践行酒,一饮而尽。宗泽还尽兴洒了一坛酒,以告天地。 践行过来,宗泽要登车离去,陈正深走过来祝愿道:“子季,为兄在京等这你早日荣归,到时我俩一醉方休。” 江松涛也祝愿道:“子季,为兄也在京城等着你早日归来。愿你此去一帆风顺。” 宗泽郑重的点点头对着二人道别。日后,每当宗泽想起这些,才惊觉当日艳阳之下的一切真是美好。 宗泽登车而去,送行的鞭炮响起。宗泽在这声声的爆竹声中去到了前路。 第2o1章 宗泽一行人等由京城往兴安州出发。状元郎到兴安州任职,皇上对状元郎的恩遇也是很多都知晓的。 因此沿途的官员多有礼遇。基本上过境之处都有人前来送程仪。就是那官职比较高的没有亲自到的,也是有遣得力家人前来相送的。 宗泽这下是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一把一封封的白银,一匹匹的锦缎相送。难怪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些人可真是个个手头殷实。 对于别人送过来的这些程仪,宗泽是来者不拒。这些也算是一种结交了,乃是官场惯例。自己又不打算做那种孤臣,以便日后站在道德制高点拒绝一切来往,好方便日后不顾情面的施行政绩。对做孤臣宗泽一向是没兴趣的。孤臣很多时候都是国家及个人的悲剧。 钱谁还嫌多的,尤其是日后到了兴安州这个出了名的穷州,要花钱的地方不知繁几,到时将这些钱财拿出来应急,也算是他们给兴安州做善事了。不过,宗泽是知道的,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均在众目睽睽之下。因此,宗泽收是收了,但却过段时间给建文帝去封信。报告自己得了钱财之余,也顺便将沿途的风土人情写到信里。 这天袁忠捧了封奏折递到建文帝面前。这奏折厚实的不得了,说是信还更贴切些。建文帝还没打开呢,光看到这厚度都有点奇怪了。要知道自太\祖因为奏折长篇大论的事,杖责了儒太素之后不说,还专门颁布了诏令,不允许这种长篇大论的奏章出现的。已经很多年没人敢用万言书奏事的了。 今儿个竟然收到如此厚的奏折,真是御极以来的第一次。建文帝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忠躬身答道:“回陛下,这是陈宗泽陈大人的奏折。” 听说是陈宗泽的奏折,建文帝颇是奇怪:“他现在走了才不过一月左右,想是还到不了兴安的吧。怎么现在就有奏折了。”奇怪归奇怪,建文帝拆开奏折看了起来。 一看,这奏折他喜欢。只见宗泽在书信中说了,他沿途收了礼。都是同僚盛情,他不好拒绝,所以先行收下,虽说他日后是打算用于民的,但还是违规了,深觉有负圣恩,特来跟圣上请罪。 看到这里,建文帝深觉宗泽还是嫩了点,这些同僚间的人情往来,多正常,这也值当请罪的。嗯,到底出身贫苦,真是老实。这样的人放到地方上,自己放心了。看看,收了点程仪都心有不安的人,朕也不用担心他刮地皮了。 这是正事儿。说完正事,宗泽就在信中跟皇上絮叨,今日走到哪里了,这地方的吃食可真是不错。昨儿个走到哪儿了,这地儿的景色可真是不错。还有那河边江边人家的风情。 状元郎的文笔当然是很好的,这一幅幅的大明江山地图,风土人情就一页页的展现在了建文帝的面前。今年风调雨顺,沿途百姓虽说不上多富足,但是安居还是大多没问题的。 宗泽就这样一路走着,向建文帝报告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建文帝久在帝都,天子坐九重,哪里都不好去的。今见宗泽这别开生面的奏折,建文帝真是看的很尽兴。看完一遍又在回味一遍。按理是要在奏折上批复的。可是,这个奏折建文帝却是不打算发回去的,留中不发后。 想想,给宗泽手书一封:卿之所奏,朕已知晓。朕知你谨慎,但须知水至清则无鱼……。谆谆教导了宗泽一番,要学会审时度势,不可孤拐太过。末了,建文帝又道:卿所书沿途风情,甚得朕心,日后还当继续。 建文帝写完后让人即刻发了出去。宗泽收到信时,人还在途中。现在已经从当时出发时的四月,到了现在烈日高照的六月了。 真是酷热难耐的时候,现在,真如都是安排到早晚赶路,一到中午就就地歇息。连日赶路大家都是疲惫不堪,但是真如却是越来越神采奕奕,跑前跑后的亲自安排。 宗泽他们这次出行,排场不小,带了不少的家人侍卫的。当然了,以陈家目前的实力肯定是没有这些人的,这都是安定侯府的陪送。真如这次出来,只留了几个人看京中的宅子,留了几个得力的管家打理京中产业,其他的家丁是悉数都带上了。 对真如的这个安排,宗泽是毫无异议。现在赶路那真是山高水长的,路上谁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事呢。所以,人还是带足了的好,平安比什么都重要。没有安全,一切都无从谈起的。 建文帝的书信到时,正是正午,宗泽正在均县驿站内小憩。这时,丁全在外报道:“爷,皇上有信来了。”听得此话,宗泽赶紧起身。 宗泽一动,真如也起身了。宗泽道:“你还是歇着吧。这一路上,你也累了。” 真如摇摇头:“我一向觉浅,睡不着了。念西!”听得传唤,知道爷跟、奶奶要起来了。念西赶紧带了人进来帮着主子梳洗。 宗泽打理起来简单,洗了脸,梳好头后,就出了房门。丁全正候在门口,看到宗泽出来,赶紧递过书信:“爷,这是快马刚刚送到驿站的。” 宗泽接过书信问道:“送信的驿马走了吗?”丁全答道:“曹卫在陪着说话喝茶。爷有什么说的刚好可以修书一封。”丁全现在叫宗泽都是叫爷不是少爷了。自成亲后接着又外放,宗泽就升了一级,由少爷升到了爷了。 宗泽接过书信返身进房,拆开书信看了起来。建文帝的反应让他放心了。皇上果然不但没有怪罪,还更是亲近了。 待看到皇上信中看到自己描述的江山画面,心情颇是舒畅,还让宗泽日后多多写下。宗泽会心一笑,果然立马提笔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准备写一封厚厚的信让信使带回去。 正在写信时,念西过来说道:“爷,太太那儿好像有点不好。”听得母亲不大舒服,宗 分卷阅读330 泽赶紧疾步到了母亲房中。 进去时,真如也正在里面伺候着。见宗泽也进来了,林淑芳半卧在床上嗔怪道:“我不过连日赶路有点累了。听真如说你不是前头有事的么,跑到我这儿做什么。” 宗泽笑道:“方才是皇上来信了。信中也没说什么要紧事,都是寻常事儿,回信不急,明天回过去也来得及。” 林淑芳听得宗泽说是皇上来信,急的要起身:“你这孩子,皇上来信,那多大的事儿,还不先去处置好了。快走,不要杵在我这儿。这儿有真如也尽够了。我本就没什么大碍。” 见母亲着急,宗泽赶紧道:“娘不必着急。我看过你后就立马去。”说着,宗泽转头问真如道:“可有去请郎中?”真如点头道:“已经去请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子季不必担心。” 见宗泽还在这儿问个不停,林淑芳急死了,连连催着宗泽赶紧去忙正事儿。真如见状,赶紧对宗泽道:“子季你去忙吧,这儿有我呢。有什么事儿,我让人来说给你听。” 宗泽见母亲气色虽是不好,但精神头却还算好,想来是没什么大事的,闻言点点头走了。不然,他在这儿,可能会将他娘急死的。 宗泽回到房中,叫过丁全吩咐道:“你去跟信使讲,将他留到明天。明天我有书信让他带回去。”宗泽心道,母亲真是干着急的。自己现在给皇上写信,肯定不会是聊聊几语就行了的,没那么快就能写就的。皇上不是要看沿途的风土人情,江山画卷的。自己可不得好好的多写一点的么。宗泽想想,这封信就当游记来写好了。 不过母亲吩咐了,还是先写吧,就不过去让她着急的。遂,宗泽真就坐了下来,细细的写起了游记。一会儿,念西送茶进来了。见到她,宗泽问道:“郎中可是来了?太太怎样了?” 念西道:“爷放心,太太是连日赶路累着了,再加上现在这日头也太烈了些,所以又有点中暑了。郎中说修养两天就是,无大碍的。”听得念西的话,宗泽的心方落定。 宗泽想想,看目前的脚程,离兴安州估计还有个二十来天就到了,就不必如此急着赶路的。遂,宗泽对念西道:“你去跟你奶奶讲,现在天气酷热,太太又不舒服,就在这儿修整两天再出发。”念西点头自去。 知道母亲无大碍,宗泽更是心无旁骛的写起信来。正写着呢,丁全又在屋外请见,宗泽让他进来后问道:“怎么?信使可有安排好?” 丁全答道:“信使的事儿,爷不必担心。曹卫已经安排好了,请他在驿站休整一天,明日再走的。” “爷,均县刘知县来拜会爷了,现在正在驿站大堂呢。”丁全接着报道。 看来又是来送程仪的,一县父母官到来,宗泽当然不能托大。宗泽快步到了堂前,见到宗泽转了出来。刘知县赶紧躬身一礼:“下官刘理拜见陈大人。” 看到这个比自己爹都大的父母官对自己行礼,宗泽浑身不得劲儿。不过,现下礼数如此,宗泽地位品级在这儿摆着的呢,不由得下官不拜的。 宗泽强自压住心头那点不自在的感觉,心道,沿途都遇到过好几次了,可是要赶紧熟悉自如的才好。想归想,宗泽还是赶紧回了一礼:“如此酷暑刘大人前来真是辛苦了,刘大人请坐。” 宗泽指了指堂上的椅子请刘知县坐下。刘知县推让了一下,方跟宗泽分宾主坐下。坐下后,差役捧上茶来,刘知县道:“陈大人连日赶路,可真是辛苦。今日来了均县就好好的歇歇再走吧。” 宗泽笑道:“为陛下分忧,怎能说是辛苦。不过家母却是身有小疾,估计是要在贵县盘桓一两日才能走的。多有打扰,还请刘大人多多担待。” 刘知县赶紧笑道:“陈大人太客气了,老封君能在此盘桓,是鄙县的荣幸,怎能说是打扰呢。如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陈大人多多见谅。”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气了一阵子。刘知县方才说明了来意,原来是请宗泽到他府上去吃吃洗尘酒的。 宗泽听闻来意,想想这不好拒绝,刚好自己今天也可以就此看看县令之家的情况了。于是对他告罪一声道:“能得刘大人相邀,子季怎敢不从命的。不过,家眷在此,待我禀报一声,再来跟大人相谈。” 见宗泽答应了,刘知县颇是高兴,他来之前还生怕这状元公人年轻孤拐的很,怕是难请的。谁知竟如此出人意料的就爽快的答应了。对宗泽的给面子,刘知县很是高兴,连连道:“陈大人请自去,下官在此等着就是了。” 宗泽快步来到母亲房中,林淑芳见他又来了,急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我没事的么?你忙你的好了。” 宗泽赶紧笑着安抚道:“娘不用急。皇上的信我一时半会儿却是写不完的。我这是来给你禀报一声的,均县的刘知县要请我喝酒,我不好推却的,已经答应了。我跟你说一声儿就出去了。” 听得宗泽这样说,林淑芳才没有那么着急了。宗泽赶紧紧着问了两句她身体怎样了,回答都是好好好。宗泽不放心,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真如,真如也笑着点头道:“郎中已经说了,娘无大碍,就是累着了。歇两天也就好了。” 宗泽听完点点头,又问真如道:“我们在这儿修整两天再走,你已经吩咐下去了吧?”真如点点头道:“嗯,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见宗泽还在这儿说话,林淑芳又着急了,催他道:“行了,你别在这儿没完没了的操心的。你不是说有同僚等着的吗?还不快走,可是不能让人等太久的。快去吧。” 听得母亲赶人,宗泽对着真如一点头,忙不迭的往外走去。当娘的就是这样,担不完的忧,操不完的心,生怕儿子有所疏漏的。 宗泽快步来到堂前,对着刘知县拱手告罪道:“让刘大人久等了,还请恕罪。”刘知县笑道:“陈大人客气了。陈大人情。” 宗泽随着刘知县来到刘府。刘知县的府邸就在县衙后院。不过,这后院可是跟当日在风白县见到的马县令的后宅是大有不同的。 只见衣着光鲜的丫头仆从来往如梭,后院大不说,布置的也是富丽堂皇,真是步步见景,步步都是钱。 看到这样的光景,宗泽心头暗暗嘀咕,这均县也只算个中县而已,这县令竟然能如此有钱?心头嘀咕的宗泽跟着刘知县来到后宅。 刘知县想是早就有了准备,宗泽进来没说几句话,堂上的宴席歌舞已是安排好了。刘知县要请宗泽上座。宗泽本想是分宾主落座的,可刘知县坚请上座,直道:“陈大人,您要是不上座。大家可不好坐的。” 宗泽扫视了堂上一眼,看样子都是县衙一众官吏,还有些都是乡绅士老什么的。在这儿自己品级 分卷阅读331 够高,自己如果不上座,估计别人是不大好坐的。遂,也就不再推辞坐了下来。 见宗泽已然坐好,大家也都相互推让着坐了下来。大家坐定,宴席也就开始了。一众妓子也在一旁吹拉弹唱跳舞助兴的。 宗泽率先祝过几杯酒后,就请众人即便。虽是今天是为状元公接风洗尘,但几杯酒后,众人还是些已经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见众人喝酒喝的高兴。宗泽却是不大关注别的,而是跟一直在旁陪同奉承的刘知县还有均县县丞说着话。 虽是知道,时下对于大数人来说,求的就是升官发财的。可是今日一见这刘知县的后院,能如此铺排,那显然不是发了一点点财的。宗泽很是好奇,于是频频套话。 见宗泽谈兴很浓,刘知县跟均县县丞也是越说越多。渐渐的,宗泽知道了,原来,这刘知县在均县已经二十年没挪窝了。宗泽心头暗道,看来,官员轮换制必须要严格的执行下去。不然,一个官员呆在同一个地方太久了,不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么。现在虽然是有官员轮换机制,但是执行的不彻底。 接着宗泽又问了均县的产出物产等,这些都是可以问的,也是可以说的。其它的不好问的宗泽也没再问,不光是不好问而是知道刘知县肯定是不会说的。 说了一阵,还有好些个没问到。宗泽暗道,反正自己是要在这儿呆两天的,这两天就好好的看看,走访一下,也为自己去兴安执政做个借鉴。 想好后的宗泽也不再多言,真格的跟刘知县喝起酒来。刘知县这个主人当然是要让客人喝好的,于是也是频频举杯。 宗泽真正开喝时,堂上好些人已是喝得差不多了,都有点放浪形骸了。好些个已经搂着歌女妓子什么的在怀里又搂又摸的。 宗泽不好多看,又不便倏然离席。只得将眼睛挪开,看堂上的妓子跳舞。见宗泽盯着堂上的舞女看个不停,刘知县一使眼色,就有人带着那打头的舞女过来了。 宗泽还正在想那舞女怎不跳了呢,不曾想,身边很快偎过来一个柔软的身子,一阵浓重脂粉气扑鼻而来。宗泽吓了一大跳,赶紧推了开去。用力过大,竟然将那妓子给推到了地上。 这一番动静大的,幸好现在堂上众人大多各有各的沉醉。没多少人注意到这边。见宗泽如此大反应,刘知县颇是惊讶。今天这些妓子可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在均县那是数一数二的漂亮的。这陈宗泽不刚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么不趁势搂在怀里恩爱,怎还推开了去呢。 看到刘知县讶异的眼神,宗泽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不然,过后怕是有不好的传出来,说不得状元郎不行的消息都会传出来的。于是宗泽对着刘知县苦笑到:“多谢刘大人美意,但奈何家中有河东狮啊。” 听得此解释,刘知县颇是同情。想想也是,这陈状元的妻好像是出身侯门,那可不得小心伺候着么。不过,怕老婆这事儿好像也是不在少数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对宗泽表达过同情后,刘知县请宗泽继续喝酒。 宗泽却是觉得今日也已经喝了很久了,该告辞了。于是宗泽就势站起来,对刘知县拱拱手道:“多谢刘知县盛情款待,今日子季也出来许久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恐家人担心。子季先行告辞。刘知县请自便。” 刘知县很是诚恳的挽留了一阵,见宗泽执意要走,刘知县也不便多留,只得作罢。旋即又命人取过厚厚的程仪相赠,方亲自将宗泽送出门去。 宗泽上得车去,半靠在厢凳上,想着这次写信要写些什么给皇上的。 想着想着,怎么老是感觉自己身上一股味道。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呢,宗泽不死心的捞起袖子闻了闻。不是幻觉,自己身上还真有一股脂粉味儿。 想着家中的真如,宗泽莫名的心中一紧。这身上的味道,真如要是闻到了,不会误会什么吧。宗泽摇摇头,想着女人的天生警觉性,还是不做这方面的侥幸之想了。 因命丁全道:“呆会到了驿站悄声点,不要惊动了你奶奶他们。”丁全点头自去吩咐。于是一众人果真悄悄的回到客栈。现在天黑了好久了,客栈房里都没灯火了。 宗泽一见大松一口气,看来都睡下了,因命丁全赶紧去准备一浴桶水去,就放到他房里。宗泽要在他房里洗过澡再回房。 丁全答应着自带着人快速安排去了。水很快准备好了,丁全又赶紧去找衣服。知道少爷怕什么,丁全也不敢去叫念西拿衣裳的,自己悄咪咪的跑到堆行李的地方,开箱子将爷的衣裳取了过来。 对丁全的聪明,宗泽是大加赞赏,颇是夸了丁全几句后,让他将衣裳放在那儿,自己洗好了穿就是。 这大热的天儿,又应酬了大半天浑身汗腻腻的,现在泡泡这热水澡可真是舒服,宗泽谓叹了一身,伸了伸身子,惬意的不行。 正泡的高兴,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爷可是泡好了,要不要我伺候一下啊。”恍然间,宗泽还道是丁全,随口答道:“不必……”,刚起了个开头,宗泽猛然警醒,这声音不对! 宗泽一转头,真如正站在房中看着他笑着呢。看到真如这笑,宗泽浑身打了一激灵。好可怕的笑容。宗泽想说什么,但好像又不知道怎么说。 见宗泽张了张嘴又闭上。真如灿烂的笑道:“爷今日喝酒喝得痛快啊。怎么回来了也不先回房,跑这儿来洗澡呢?” 宗泽总算放应过来了:“哦,哦,我是想回房来着的。不是怕吵到你么?再加上身上臭的不行,所以就跑丁全屋里来洗澡。我换好了就准备回来的。” 真如哟了一声:“真是难为爷为妾身着想啊。”说完瞬间变脸,将宗泽放在一边的衣衫拿过来掷到宗泽的头上。 “哼,什么身上臭,明明是好香嘛!这么香,恐怕你是窝在那软玉温香堆里不愿出来吧。”真如一边说,一边恨恨的向宗泽走了过来。 看到真如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向自己走过来,宗泽吓得缩在水里不敢动了。真如走过来,拿起丝瓜瓤狠狠的给宗泽搓起背来。 见真如拿出对敌的力气给自己搓澡,宗泽疼的龇牙咧嘴。告饶道:“真如,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要相信我。” 真如闻言探过头来,冷笑道:“什么都没做,为什要跑到丁全的屋子里洗澡换衣?看你做贼心虚的。” 宗泽赶紧赔笑道:“冤枉啊,我真是啥都没干。真如,我是心虚,但是我真没做贼啊。” 真如当然是不信他的话,嗤道:“我信你的鬼话。”有心想给他来两拳,又舍不得,只好收回拳头狠狠的拧了宗泽几把。宗泽疼的嗷嗷叫,抱着身子告饶:“真如,你让我先起来好不好。我们现在还在丁全房里呢,不大好看。我们回房 分卷阅读332 再说。” 真如看着宗泽那窝在水里不敢起身的样子,想想也是,现在还在丁全房里,不大好。恨恨让开,让宗泽赶紧起来穿好衣服。 见真如让开了,宗泽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飞速的穿好衣服。边穿边埋怨丁全这家伙失职,见奶奶来了,竟然不知道示警一下。 宗泽跟着真如出了房,看到门外被人制住嘴里塞了毛巾的丁全,才发现自己冤枉他了。宗泽心头滴汗的道,有个会行军打仗的老婆可真是不一样啊,看看这完全是摸掉敌方哨兵的动作。 看到丁全投射过来的求救目光。宗泽赶紧避开眼睛,鹌鹑的躲了开去。心道,丁全你就先受受委屈吧,你主子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呢。 宗泽一进房,真如立即将念西遣了出去,盯着宗泽往过走来。宗泽看着老婆这恶狠狠的样子。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去。可他哪是真如的对手,被真如一下掀翻了。 不过好在真如手下留情了,将宗泽掀翻到了床上,没有将他掀在地上。真如将宗泽按到床上后,逼问道:“说,你今天是不是干了什么好事儿?” 看到面前这醋意大发的母狮子,宗泽恨不能将心掏出来说自己没干坏事。真如只是不信:“那你回来为什么做贼一般跑到丁全屋里洗澡?” 宗泽叫苦连天,早知道,自己不用那多此一举了。宗泽知道今日自己不好好说,说不定明日自己都起不来的。看来,有个彪悍的老婆也是让人不敢造次的。 宗泽赶紧起了今日宴会中的事来,尤其是将那舞女怎么趴到自己身上,自己怎样将那舞女掀翻在地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末了还表功的道:“真如,我说的都是真的哦。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此无礼过的。我真是将那人给推到地上了。” 见真如脸上有点松动了,宗泽趁热打铁的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是啥事都没干的。不信,你去问曹卫,曹卫也一直在的。” 听得宗泽说的这样言之凿凿的,真如看他神情也不像作伪的。真如起身,真格的让念西去问曹卫。很快,念西回消息了,曹卫跟宗泽说的话一致。听完念西的话,真如是真放心了,宗泽没说假话。 事情搞清楚了,真如想着刚才对宗泽又打又拧的,心疼起来,连连的问道:“可有事?可有事?” 宗泽见警报解除,大松一口气,赶紧装了一阵委屈,见真如是真心疼了,赶紧将话岔开:“没事了,没事了。我们跟你说说正事吧。反正娘现在身子不大好,不好急着赶路的。我们在均县要呆上两天的。明天我们俩出去逛逛,好好看看均县的风土人情。也方便我给皇上信中写的更详细。” 对于要出去走,真如最是求之不得的。第二天,两人起床看过林淑芳后,见母亲确实无碍了。就出去走走去了。临走前,又特意让人再留留信使。 宗泽就这样带着真如逛了两天,走访了好些人,看了附近的骡马市场,也看了当地的竹货交易什么的。发觉,这刘理还真是聪明。 他牢牢的控制着县里的一切农业买卖,形成了高度垄断,成了均县最大的官方买办。但是他却也懂得他吃肉别人喝汤的道理,没有刮的太干净,还是留有余地的。 而能让他顺利的将这这些财物集中到自己手上的,都是因为没有有效的规则,很多东西都没形成有效的交易,如果想要赚钱,就必须要给刘理分成才行。久而久之,就行成了这种财物入官员私库。官员越来越富,而国家的库房以及民众越来越穷的局面。好在这刘理还算是有良心的,此人虽说贪财,但也没有刮地皮太狠,知道不能杀鸡取卵。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可怕,如果换个更狠毒的,不留余地的刮地皮,那百姓该怎样过呢。宗泽走访了两天,越走访越不知道怎样给皇上写信了。 思量过后,宗泽开始给建文帝写起了信来。很小心的将这次自己看看的弊端夹杂在游记里稍稍提了提。只是陈述所见,不上纲上线,不写具体的人事,不提出纲领,也不提出自己看到的凶险之处。 现在自己只是要让皇上知道有这些事,为自己日后的上书打下基础。免得自己日后提出改革,皇上却是纠结之前为何不报。 宗泽这封奏折写的颇是小心,不敢丝毫露出自己看到的背后根本。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现在一切未定,前面还是恍惚一片。不光是实力不够,还是因为自己现在没有一个完善的建议。 将这这份奏折送走后。宗泽又开始写起了条陈,不过,这个他没打算现在就呈上去的。他现在只是理出来为自己日后所用,待到时机成熟时再一并上呈御览。 因为此事看似不大,但内里的凶险却是重重,这涉及到税法财政改革,以他如今的官职地位,说了无济于事不说,反倒有更有可能让自己的仕途夭折。所以他这次给皇上的信里只是提了提这件事的事由而已,其它什么都没说。 原本是不打算现在提的,宗泽是思量了很久,才决定提一下的。但是想着日后自己如果石破天惊的要改革,说不定有人会以此为借口攻讦自己,说自己明明知道却是从未提过,沽名钓誉之余说不定还想欺君。宗泽这时为自己日后可能被攻讦欺君之罪做背书。 宗泽知道他现在绝对不能触及这方面的敏感神经。宗泽在等,等到了兴安这个自己主政一方的土地上,看看能否大刀阔斧的改革一番。等自己有了好的施行方法,然后回到中枢,这些才好说,也才是说了有用的。 希望皇上能明白他的苦心。事实证明宗泽的运气不错,他的信送到御前时,建文帝看懂了。默契的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前后两世多年的修养,让建文帝很是沉稳,也有悯人之心。在事情未定前,建文帝按下不提了。当然此乃后话。 现在宗泽正看着真如吩咐人送信回京城跟西京。宗泽的游记信使带走后,真如也找了驿站帮忙往京城以及西京送信。宗泽没有让真如用此信使带信回京城。真如也很懂事的没有提出要求。 这次沿途,真如去信京城以及西京都是另外走的送信的途径,没有跟宗泽所用的公文驿马一道。公私之事必须分开,此乃红线,事虽小,宗泽跟真如二人都是谨守红线,不让它逾越。很多事,都是从小事开的口子。因此,从一开始都必须杜绝。 过了两天,林淑芳也大好了,宗泽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赶路。渐渐的,河流越来越清,江面也越来越广了。 于是宗泽众人又带着车马登船沿着江面溯水而上,行了几天,前面江边又看到了城楼城墙了。管事的前来报说:“禀大人,前面就是兴安渡口了。” 第2o2章 看着眼前那巍巍的城楼,宗泽感慨不已。这是这 分卷阅读333 次自己旅程的终点,同时也是自己人生新的开端。 随着船行越来越近,城楼也就越来越清晰了。渐渐的的城楼上的几个大字已经清晰可见了。宗泽看着这几个大字,心中默念:兴安州!兴安州! 船只渐渐往岸边靠去。这是个大渡口,来来往往的船只很多。但宗泽所乘的明显是官船,大家纷纷避让。因此宗泽他们的船只很快就靠岸了。 看着这威赫的官船,再联想到估摸这时候到这儿的人。想是除了新任知州大人,不做他想了。守渡口的许班头看到远远过来的几只官船,赶紧让人去给魏通判报信。然后自己赶紧带着人跑过来候在渡口了。 新任知州他们可是等了好几个月了。自接到去岁的新科状元要来任兴安州的新任知州时,魏通判就命许班头密切关注知州大人的到来。 宗泽刚刚一下船,远远的的许班头就跑过来。不过,还没到宗泽面前就被曹卫拦住了。许班头赶紧点头哈腰的赔笑道:“我是守渡口的班头许冲。小的已经在渡口等候大人好多天了。” 宗泽点头让曹卫放行,那许达走到宗泽面前,赶紧行礼:“小的徐冲拜见知州大人。”宗泽点点头,嗯了一声,道:“你是来接应吧,且先等等。待这边齐整了,你再头前带路。” 许冲连忙哈腰道:“很是很是,不急的。小的也已经让人去请通判大人了。大人且先在前面渡口棚子处歇脚。” 因着宗泽要来,许冲早让人将渡棚收拾一新。许冲将宗泽一行迎进渡棚,又忙忙的去捧茶。坐了有一会儿,丁全过来给宗泽报道:“爷,船上的东西已经卸的差不多了,奶奶说可以准备走了。” 宗泽听了站起身来,正要命许冲在前面带路的,这时,一阵锣鼓声传来。宗泽循声望去,只见打头是一个身穿鹭鸶补子衣裳的五十左右的男子。在兴安州这个地方,能穿六品常服的想来也只有通判魏先页了。 今天来迎接宗泽的,不光是魏先页。在他后面还跟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吏。想来,今日兴安州的知州衙门是倾巢出动了。 不说这魏先页已经在此地任职有十多年了,可谓是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资格了。就是看到这众多的同僚前来,宗泽也不敢托大。宗泽赶紧紧走两步到了棚子外面相迎。 正如宗泽认得魏先页一样,宗泽也同样显眼。这个年纪又穿着五品补子的人,除了新任知州陈宗泽,想来也不作他想的了。 宗泽跟魏先页两人互相迎前了几步,拱手道:“陈大人!”“魏大人!” 魏先页对宗泽道着辛苦:“陈大人一路风尘,辛苦了。” 宗泽也客气的感谢道:“劳动诸位前来相迎,子季甚是过意不去。” 魏先页赶紧笑道:“陈大人客气了。” 两人客气几句后,宗泽对魏先页笑道:“今日来迎子季的同僚不少,可惜子季眼拙。可否请魏大人引荐一二?” 听得宗泽问同僚,魏先页赶紧侧过身子指着旁边,一一引荐了一下:“这位是钱推官。”“这位是周经历。”“这位是包司狱。”等等。 听得引荐,众人又上前跟宗泽一一见礼。众人在渡口行礼相见了一阵,宗泽率先笑道:“今日见到诸位,子季甚是心喜。不过,我等站在此地,恐让来往众人不大方便。不如我们回衙门再说?” 见宗泽说要回知州衙门,魏先页笑道:“很是,很是。陈大人请。”说着身子微微前倾,示意宗泽前行。 渡口此去知州衙门还是有段路的。宗泽一众人等纷纷上了车马,往知州衙门而去。一路到了衙门下了车马,魏通判亲自将宗泽引到衙门后院。 后院场地不小,大小有三进院落,有三十间房屋的。看着这房屋,宗泽心道,还好房屋够多,自己带过来的这么些人也有地方住了。 魏先页很是上道,知道宗泽他们赶路累了。将宗泽引进后院后,魏先页就哈哈笑着告辞:“陈大人远道而来,一路风尘,想是辛苦了。我等也就不再多扰了。明日在寒舍设有薄酒为陈大人洗尘,还万望陈大人赏脸哪。” 宗泽赶紧笑道:“魏大人客气了。魏大人相邀,子季怎好不往?明日子季一定前往府上叨扰了。” 送走这一众大小官员。宗泽一行人赶紧忙忙的布置起屋子来。优先的是赶紧将床榻铺好。不过还好,这迎接打扫之人还算上心,屋子里的床榻等物都是很干净的,只铺上被褥帐幔即可。 林淑芳晕船,真如赶紧张罗着先将婆婆屋子布置好,让她先躺下。虽说初来乍到的,一切都要重新铺陈的,但因着人手充足,很快也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一路行来,大家也都累了。于是稍稍收拾一下,陈府众人也就各自歇下了。第二天寅时,宗泽就起床了,今日是他去知州衙门点卯的头一天,可是不能有任何疏漏的。 宗泽来到堂上时,知州衙门一应人等俱已到齐。点过卯后,因是第一天,宗泽刚刚上差,诸事不熟。于是就留着众人多说了一阵,对自己手下这一帮人各自负责的事务大概的了解了一下。 一一问过话后,宗泽总结陈词:“日后,子季与诸位都要休戚与共了。子季初来乍到,万事不熟,还请各位鼎力相助啊。”众人连连拱手道:“知州大人客气了,为地方出力乃是我等本分。” 跟众人客气过后,宗泽道:“好了,我今天要问的就这些了。诸位请个自办差去吧。” 众人散去后,魏通判上前道:“陈大人,前任何大人走时,将兴安州诸事托付下官暂管。自接了这差事后,下官真是夙夜不敢轻怠。今知州大人已经履新,那下官也该功成身退了。” 说着,折身叫过小吏将手中的账册放到了宗泽的案头。新官上任,账本交接那是最基本的。遂,宗泽也不推辞。不过客气话还是要说两句的:“有劳魏通判。魏通判辛苦了。” 待魏通判退下后,宗泽又让丁全去将自己带来的陈师爷、杨师爷请过来。陈师爷擅长钱粮,杨师爷擅长刑名。这两人,一个是陈尚书荐来的,一个是安定侯荐来的。 听得宗泽传唤,二人来到宗泽的签押房。二人进来后,对着宗泽一拱手道:“东翁。” 宗泽指指左右椅子道:“二位请坐。我请二位来是想帮我看看这账册。” “这些都是方才魏通判留下的账册。我想请两位帮我好好的勘察一遍。”宗泽指着桌上那厚厚两摞账本道。 陈师爷道:“嗯,这是应当。只有将这个理顺了,东翁后面的事儿才好开展。” 杨师爷也道:“勘察账本此乃必经之途。不过,魏通判能这么爽快的将账册交出来。恐怕账面会非常齐整的。就是有什么,恐也发现的。” 宗 分卷阅读334 泽点头道:“正是如此。魏通判既然在我上任的第一天就敢交出账本,想是不怕我们查的。不过,虽是如此,我们还是要细细的查探一遍。毕竟有些事情只要做过都会留有痕迹的。”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我是想通过账册收支,好好看看兴安州的主要产出跟支出都有哪些,也好让我知道从何处着手的。所以二位查账本时在此方面还请多多留意总结一下。”宗泽接着解释道。 杨师爷、陈师爷点头应允,自去细细勘察账本不提。宗泽却是走了出来,往衙门各部都走访了一圈,自己的地盘可是要早点熟悉的好。 如此忙碌了一天,到了下衙之时,魏通判进来请道:“知州大人。今日寒舍备有薄酒一杯,还请知州大人赏脸呐。” 宗泽笑道:“多谢魏通判盛情。今晚我是必到府上好好叨扰一番的。” 宗泽回到后衙。家人都等这他呢。看到宗泽穿着官服,精神得不得了的走了进来。屋里老少三人都眼睛发亮的看着他。 林淑芳迫不及待的问道:“宗泽啊,今日是你当官的第一天。怎样,可还好?” 见爹娘老婆都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自己,宗泽笑道:“还好。第一天嘛,没甚事的。” 看到儿子气色不错,林淑芳也知道他这不是托词。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我看话本里都有说,很多新官上任,大家都会给个下马威的。还好你没事。” 宗泽失笑道:“娘真是话本看多了,真正当官的哪有那么蠢的。娘,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要换衣裳出去了。我还要去魏通判府上赴宴呢。” 林淑芳这才想起,那魏通判昨天就已经请过宗泽今晚赴宴的。赶紧道:“那你快去吧。可别耽误了。同僚第一次喝酒,可不能让人觉得你有所怠慢的。真如,你也过去帮帮忙,好让宗泽早点出门的。” 真如早想跟着宗泽出去说说私房话的,因着公婆在坐,不好就走。现在听得婆婆发话,赶紧起身随着宗泽回房。 真如帮着宗泽将常服换下,又亲自拣了衣裳,搭好配饰给宗泽。捯饬完了,看着宗泽这俊俏的让人挪不开眼的样子,满意的笑笑。不过,刚笑一笑,忽又想起一事来,脸又沉了下来。 看到她这乍然变脸的样子。宗泽心头发虚的问道:“怎么了?” 真如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今日去赴宴,不会又有人投怀送抱吧。” 宗泽一听,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嗬,还应该不会呢?必定会的。说不定人家还会送你一个美人儿回家的呢。”真如越说越来气。宗泽也越听越心虚,一帮男人在一起喝酒,估计这些还真是免不了。 其实不用真如说,宗泽也觉得这事儿特别腻歪。想着自己日后交际越来越多,这种事儿说不定经常有,可不烦死人么。 宗泽想了想,对真如表忠心道:“真如,这事儿我也烦的很。你放心,我说过了,就你一人绝不再想其他的。你说的这事儿我担心这日后说不准真有。我想不如就借今晚的宴席,绝了这后患。因此,我想让你担个名声,你可愿意?” 真如听得宗泽说好话,听得心头发甜。和缓了脸色对宗泽道:“子季,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就是担心。你说要绝后患?这样甚好。要我做什么?” 第2o3章 听得宗泽说要绝后患,真如高兴非常。连忙问要如何做? 宗泽想了想道:“具体的我也还没想好,我就是想将你的河东狮的名声传出去。反正给外人看来,我就是畏妻如虎。” 听得宗泽说自己是河东狮,真如眼睛瞪了起来:“你敢说我是河东狮?”宗泽连忙退后几步:“诺诺,还说不是。” 见到宗泽那故作姿态的样子,真如掌不住笑了:“你让外人知道你畏妻如虎。这可是对你名声不大好吧。” 宗泽一挥手,满不在乎道:“怕老婆的人多的是了。就连隋文帝都怕老婆呢,何况我一个书生。况且为官者在乎的是如何为民做事,只要让老百姓富足了,房帷之事谁会在乎。” 见宗泽将怕老婆说的理所当然的,真如抿着嘴笑道:“行,既然你愿意背这个名声。那我就成全你。可是要怎么做呢?” 宗泽正皱了眉头想着,忽听真如道:“要不这样,你看时间差不多了,有人要蠢蠢欲动时,你让人回来通知我一声。我直接冲到宴席上去将你拎回来。” 宗泽一听吓了一跳:“不行,不行。这太过了,太过了。” 真如说完也觉得太过了,自己形象受损倒没什么,就怕太让宗泽没面子了。这日后让他在同僚面前日后可怎么好吩咐做事呢。 真如一时没想到好办法,宗泽却是道:“算了,不用多想了。我将丁全带上,到时吩咐丁全几句就是了。动静搞大点儿。” 真如还想说什么,宗泽却是打定主意了,就这样让丁全散布一点消息出去。似是而非的话,最是能传的广,让人心有忌惮的。 宗泽收拾好后,走了出来。车马已经备好,宗泽上了马车,让曹卫赶车,自己叫过丁全吩咐起来。丁全边听边点头,连连表示一定好好表现。 宗泽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魏通判府上。宗泽来到门前下车,今天魏通判府上灯火通明。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宗泽一下车,门房就飞跑进去给魏通判报信。魏通判疾步出来迎接。宗泽刚进了院子,魏通判就迎了出来。 看到宗泽,赶紧拱手道:“陈大人来了。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宗泽拱手笑道:“魏大人客气了,客气了。” 本就是客气,套话一说完,魏先页就对着宗泽道:“陈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宗泽进到厅中,厅中已经有了不少人了,都是些官衙里的同僚,还有就是附近有名望的士绅族老。 见到宗泽进来,众人纷纷上前见礼拜见。宗泽也一一有礼的寒暄几句。 这其中,宗泽特意跟包家族长多说了几句。跟包家族长包厚册说了几句后,宗泽又转过头跟金家族长金广忠也寒暄了一阵。 金包两族在兴安州乃是大族,对兴安州尤其是兴安州府城所在地是有相当大的影响力的。对于这种地头蛇一般的人物,宗泽也是要拉拢一二的。地头蛇向来都是不可小觑的。 寒暄了一阵后,魏通判就招呼大家入席。一阵场面话说过后,宴席就开始了。 时下有钱人家的宴请,那都是有歌舞助兴的。今天魏通判给宗泽摆的这洗尘宴当然也不能少了吹拉弹唱的妓子。今天魏通判大手笔的请了两三个班子同时来助兴的。 今天宗泽乃是主宾,理所当然的在首席坐了。魏通判陪坐。见宗泽二人坐下后,众 分卷阅读335 人也想让着坐了下来。 众人坐定后,魏通判率先祝了几杯欢迎酒。然后宗泽又祝了几杯答谢勉励之酒。几杯酒开场后,宴席就开始觥筹交错,酒战渐酣了。 酒过几巡,众人都有点醉了。场中妓子也大都被人拉到怀里了。魏通判也使眼色让其中最漂亮的妓子过来陪陪知州大人。 有了前次的教训,宗泽可是警惕的很的。看到那打头的妓子款步向自己走来。心头暗暗腻烦不说,也暗暗叫苦。自己可是立了军令状的,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当,回去还不知真如怎样收拾自己呢。 宗泽心头暗骂,这丁全也太不知事了,自己方才在车上都交待过他了,怎么还不进来呢。殊不知丁全现在也是头疼不已,这魏通判家的小厮跟管事也忒厉害了。 丁全他们这些从人一进魏府,就被魏家的小厮跟官家迎到一边吃酒席去了。丁全心中有事,几次要起身,但都被人缠住了。 丁全他们离魏通判宴客的大厅并不远,以防主人有什么吩咐,一般这些贴身从人,主家都不会放的太远。现在,丁全他们都在厅外廊屋候着边吃酒边听差。 听得大厅那一阵高过一阵的靡靡之音。丁全知道时候差不多了,该他进去表现了。可是,这魏家的招待之人却是牢牢的将他们缠住。 魏家这些小厮可是有经验了,今日这些来吃席的宾客,难免有一两个怕老婆的。所以,管家早就嘱咐过他们,不能让小厮进去打扰,免得传到人家主母耳朵里去了闹出不愉快。今日老爷宴客,可不是要让这些来客尽兴才是。 丁全见不好走,想着爷吩咐过了,只要将奶奶的母老虎名声传出去就行了,说让越多人知道越好的。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传传算了。 于是丁全光棍的对着拉这他不放的魏家小厮道:“这位小哥,我真是不能再喝了。我听得里面的声气儿不对。我要进去看看我家爷了,免得一个不好,我家爷今天家门都进不了了。” 那小厮不信,笑道:“我说小哥,知州大人难得闲暇。你就别进去打扰了,免得你家大人生气。” 丁全赶紧大声说:“我要是不进去。过后有个什么事儿,我家爷就惨了呢。你不知道啊,我家奶奶可是厉害了。上次因着我家爷在外面喝了两杯,身上沾了一点脂粉味儿。我家奶奶就大半夜的将我家爷打了一顿不说,还将我们都罚跪罚月钱的。今天出来,奶奶可是交待要我看紧爷的。这爷要是有个什么事,我不得被奶奶剥皮啊。” 啊,这么厉害。虽然之前听说过母老虎,可是这么厉害的母老虎还是第一次听说。小厮呆了一呆,丁全趁机赶紧往大厅跑去。一进去就直道好险,那妓子都快扒到爷身上了。 在同僚面前,宗泽不好做什么无礼的动作。还好丁全来救场了,只见丁全一把将那妓子粗鲁的推到一边,那妓子一个不稳,一下被推到了地上,那妓子吓得叫了起来。 这一番动静,好多人都看了过来。丁全见人注意力都过来了。赶紧发挥,急急的对宗泽问道:“爷,爷,这人没沾上你吧。爷,你快闻闻你身上有没有味儿。我的爷呀,可是要小心。要不然奶奶说不得又打得您……” 丁全说到这里不再多说了。虽只说了一半,可在座的人都听明白了,原来知州大人家里有个悍妻。想想也是,公侯家的小姐,哪有那么好相与的。这状元郎可是惨了。 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要借人家侯府的势,那就要受人家小姐的管制。不然,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全了。 众人纷纷对宗泽投来了同情的眼光。面对众人询问惊异的眼神,宗泽故作姿态的苦笑:“家有河东狮,让各位见笑了。” 这次宗泽主仆俩可是好好塑造了一番真如河东狮的形象,再加上丁全人前人后的宣扬。经此一役,真如母老虎的形象根深蒂固。看看,多厉害,将知州大人吓成什么样子了。 由此,宗泽也清静不少。传说中的赠美妾的事儿从未发生过,就是出去吃宴,主家也是将妓子安排的离知州大人远远的。对此局面,宗泽很是满意,这下可是省了不少事儿了。 插曲过后,日子悠悠的滑过。宗泽来了兴安州有一段时间了,衙门里的事儿渐渐上手了。转眼就是秋收时节,宗泽准备去各县亲自去看看。只有了解实际,才能知道如何应对施展抱负的。 见宗泽准备下到田间地头去亲自视察。陈忠运很是支持,他可是从最底层的的农民起身的。最是明白稼穑之艰难的。因此,对宗泽连连道:“就是,就是。你可是要多走走看看的才能明白一些事儿。可是不能坐在这里等别人说。这样最是容易被人诓骗的。” 林淑芳也点头附和,让宗泽多走多看。然后,林淑芳又道:“你衙门的事情也顺了。我们天天儿的呆在这后院也是无事。出来也快两年了,不知道你姐姐她们现在如何了。我想就这两天就回老家看看去。” 陈忠运也道:“我跟你娘商议过了,你手头的事儿一件接一件的,想是没那么快回老家的。我跟你娘先走。家里那一大摊子的事儿,再不回去看看,真是不放心的。” “我想着,这次回去,我们就不再在你这里常住了。回去后,我们将风白县城的院子再修大点。不过,如果旁边铺排不开,我想再单独买一块地,好好的修一院宅院。虽说你日后估计是四处为官的。可老家到底要有根才是。”陈忠运接着道。 对他爹的这个想法,宗泽没有意见。回乡建家宅是好多人的理想。他爹有这个想法,宗泽一点都不意外。 宗泽道:“也好。陈家沟那边还是太偏了些,行走是极为不便的。就在风白县修宅院吧。竹水巷的房子前后左右都起满了房子,肯定是没地方让我们扩院子的。我看爹也用不着去扰四邻了,直接在县城找块地儿重新修宅子好了。” 见儿子支持,陈忠运他们也赶紧行动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就这两天回金州去。宗泽这边也在规划路线,看看自己该怎样走才合理。 宗泽乃是一州长官,虽说要走也没那么快立刻就走的。总要安排一下才好出发的。刚好可以等着他爹他们走了再出发。 过了两天,陈忠运、林淑芳率先出发回金州去了。走时,原本宗泽想要曹卫率队护送回去的。可是陈忠运林淑芳不同意的,林淑芳道:“我们这次回去是走水路,快的很,用不了多少人的。曹卫一向是跟惯了你们的,还是让他跟着你才让人放心。” 真如也赞同这个安排,宗泽到时四处巡视的,还是要有得力的人在身边才好。见大家都这样说,宗泽也不推辞,另外安排人将爹娘送走。 送走爹娘后,宗泽也开始准备出去走访了。听说宗泽要出去走访,魏通判 分卷阅读336 他们是劝了好久:“大人,你身子贵重。我们这兴安州到处是山高林密的,实在是不能轻易涉险。” 宗泽只是不听:“圣上既已将兴安州托付于我。我怎敢不尽心。就坐在这州城之内,怎好知道民情的。”见宗泽意已决,魏通判也不再多说什么。 见宗泽执意要走访,而且也不肯说先去哪里,户房雷主簿颇是担心,对魏通判说道:“魏大人,这知州大人什么都不懂,就这样四处走访打听的。恐是不大好吧。” 魏通判想了想:“无碍,反正他也不懂,想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 宗泽决定要出发视察的头一天,杨师爷、陈师爷来回话了,他们将账本已经全部清理核对完了。宗泽问道:“如何?” 陈师爷摇摇头:“情况很是不好。账面上没有余银不说,还尽是亏空。”知道兴安州穷,却是没想到竟然穷到账上一干二净的样子。 宗泽沉默了一阵,有问道:“二位可是理出这最大的收支是些什么?”陈师爷道:“东翁上次吩咐过后,我们就细细的理过了。这兴安州没什么别的产出,就只有一些粮食,支出也是八成都是粮食。” 对于这个答案,宗泽不意外,还没来时都知道,兴安州是个常年吃官府救济的。所以大部分收支都是粮食,也算是正常。 不过,宗泽还是不死心,问道:“就没有其它的什么税收?兴安这边这么多山,想来会有一些矿场啥的。”陈师爷道:“有是有一些,但是微不足道。”听得除了粮食,其它的税收可谓是不值一提。 按说这是让人高兴的,但宗泽却是没那么高兴,心更沉了。先前在均县见过了这种,看似官府没怎么收税,但是官员个个肥得流油的,就是因为他们私下交易,这对老百姓的压榨更狠。 宗泽默然片刻,看来他亟待大刀阔斧的动一动了。但是在动之前,他还是先看看民众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光景了。 这样看来,他可是要加快进度了。原本想将所有的县都跑一遍的。现在想想先走访两个县,了解个大概,就开始着手了。毕竟兴安州在大山腹地,左右地貌人情也都差不多,窥一部分也能知道全部的。其它的等日后再慢慢走访好了。 宗泽这次要出去视察,真如也是不肯在家呆着的,执意要跟上。真如现在可是对兴安的这一切都感兴趣的很。 光是见到那浩浩清清的江水就让人心喜不已。之前真如可是从未看到过如此清亮的水,再看这巍巍青山更是让人亮眼无比。 宗泽拗不过她,想着她之前常年都是在外行军的,这个对她来说不算苦事,也就由她跟着了。宗泽这次决定先跑两个县。第一站就是阳旬县。阳旬也全是山,这山区之中,除了官道,马车都是别想用的,就是骑马也只能在山脚下走走而已的。 现在正是秋收时节,看着这满眼的黄色,宗泽却是喜色不多。走访了好几个地方,看着是满地的黄色。可是产量太低了,一亩山地连一百斤的粮食都没有。山里本就地少,分到人头的就更少了,比如一个四口之家好些都只有三四亩地的,这可怎么能活的了人的。 看着这些,虽还正是秋收时节,宗泽心却是沉到谷底了。看目前这样子,今冬毫无疑问,兴安州又将是大面积的饥荒。 因着先前在账上没有发现其它的什么税收之类的。宗泽还是心存侥幸的,以为看着山民艰辛,当官的多有怜悯。现在走访了,发现其实一点都不是。官府所有的税收都是照收不误不说,还有好些其它地方罗列的税收,什么鱼税、山货税啥的。真是不一而足。 粮食再少,还是要完税的。去官府交粮时,还要盘剥一层。交粮都是按斗计量的,农人去交粮时,差役会将粮斗装的冒尖,然后再将斗揣上一脚,这样,冒尖的粮食全部落到了地上,漏下的粮食就是那些官吏贪了去。 宗泽看得气愤不已,真如也是气得不行。真如原来一直在帝国的顶端,就算是在军营也从未短过好吃食的。初时不明白这些弯绕,现在看的多了,想明了了,就更是生气。 几次真如都想上前去教训人的,可是都被宗泽拦住了。教训某一个人是无用的,这是整个地方的行业规矩。要改,要从头改才是,一时激愤是改变不了任何事的,还反倒会引起别人的警觉。 宗泽就这样白天走访,晚上将这些所见列了下来。然后想想利弊,看看经后要如何解决最好。 这一路巡访下来,也不光是这些坏事,也让宗泽发现了不少的好事。这山中长了好些药材,而且茶叶也不差。一个县走下来,宗泽心头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阳旬县走完,宗泽又来到了砖坪县考察。砖坪县跟阳旬县差不多,都是山大地少。不过,此地的山更大就是了。 现在根本就是全靠两条腿的了。山中人家很多都是挤在一小块儿狭窄的天地间。这天宗泽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叫铜洞村的地方。 这个村窝在几道大山梁之间,村外都是悬崖峭壁的。宗泽走到时,都快下午了。这个村的人家都是沿着河边一直往山顶排的,看到半山腰好像有一大院房子,宗泽一行人就由山脚下往半山腰走去。 到了大院子处,宗泽很是惊异,在山中还真是少见这种大院子。 山中向来没有多少外人的,宗泽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就特别显眼。见众人都是一脸好奇的样子,宗泽也觉得不好就这样在外胡乱走着。想想,这么齐整的院子,估计他们的族长也住在这里。 于是,宗泽就问了路人。知道,这个村都姓包,他们族长就住在中间那大屋子里呢。宗泽谢过路人,往包家族长住的地儿走去。 宗泽这一群人刚一进村,早就有人报到铜洞村包家族长包厚存这儿来了。包厚存一听,想到前些时候兴安那边透过来的消息,一联想就猜到,看来是知州大人微服到此了。 听得此消息,包厚存赶紧吩咐事体,让大家今天行事小心些,务必不能引起知州大人的注意。刚刚吩咐完,又接到了宗泽正往他这边来的消息。 听得知州大人在往他这边来,包厚存赶紧一振袖子,准备出来相迎。但却被人拦住了:“族长,你万万不能出去相迎的。” 听得此人提醒,包厚存才恍然醒过神来,差点露馅儿了。他怎么能知道知州大人过来了?所以,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于是,包厚存复又整整衣衫坐下,等着知州大人驾临。等了没一会儿,门口传来人声,听得在问是不就是他的住处。包厚存知道是知州大人到了,赶紧迎了出来。 包厚存走出院门,一看打头之人的形容年龄,心中笃定,必是新任知州大人无疑了。包厚存佯做不知的上前拱手道:“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 分卷阅读337 。小老儿就是包厚存,不知贵客有何赐教?” 宗泽见族长走了出来,赶紧也一拱手道:“包族长客气了,在下也是信步而来,想看看风土人情。赐教不敢,不过,在下倒是有事想要请教老先生的。” 包厚存笑道:“贵人客气了。贵人屋里请。” 宗泽几人随着包厚存进屋落座后。包厚存就如同寻常问客人一样,问宗泽道:“敢问客人尊姓大名?” 都到人家家里了,怎能不报名字的呢,宗泽拱拱手道:“在下陈子季,叨扰老先生了。”听得此名,包厚存是再无疑问了。兴安那边传过来消息就说了,知州大人姓陈,名宗泽,字子季。 已然明了的包厚存言谈间更是恭谨,对宗泽问的一些稼穑之事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见这个族长如此配合,宗泽也颇是高兴。两人正谈的高兴,这时,一人走了进来,也没看人,直接就对包厚存嚷嚷道:“老爷子,怎么今天那边全部停工了?我还正在催呢,他们说是你说……” 来人话还没说完,包厚存就一声断喝:“没规矩的东西,没看到客人在这里么?还不快快见礼!” 第2o4章 包厚存一声断喝后,来人赶紧住了嘴。赶紧赔笑着对宗泽拱拱手:“惊扰贵客了,请恕罪。” 宗泽笑笑:“无妨。” 包厚存赶紧对宗泽道:“这时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叫积功。”宗泽笑着点点头。 包厚存赶紧接着跟宗泽说起了这边的风土人情,一定得赶紧将这个话题岔开。免得知州大人起什么疑心。 宗泽没有问起刚才那包积功说的什么停工了。而是问起了一个自己特别感兴趣的话题:“包族长,你们这个村叫铜洞村,可是有什么来历么?” 见宗泽问这个,包厚存一僵,旋即若无其事道:“我们这儿产铜,有个铜矿,所以才叫铜洞村。”宗泽哦了一声,他懂了,难怪刚才他们说什么停工,想来就是停这个。 见屋里的包家人都是一脸紧张的样子,宗泽聪明的没有再问什么。看来这里面的猫腻不少。现在铜矿虽然归属官府管理,但是并不禁止民间采炼的。只不过,开矿时要给官府报备,并交上一部分炼好的铜,还有税收。 自己出来考察前,陈师爷可是说过,在官府的账册上收入那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难道这铜洞村的铜矿产出不行。宗泽想着这一大院子的房子的,看到这院子里的人明显好于旁人的衣着等。看来,还待考察才行。 宗泽有心现在去看看着铜矿的,可是想着自己来了人家都停工了。宗泽笃定刚才包积功说的停工,肯定停的是这铜矿。 停工了?宗泽陡然警觉,看来自己出访的事,有人透给了包家。这包厚存必是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难怪刚才跟着包厚存说话时,总是感觉他好像很有准备似得。不管自己问什么农业之事,他都是立马又好又快的答复了。 思及此,宗泽也不想再问下去了。既然行踪已经暴露,估计包家只会让自己看到他们想要自己看到的地方。其它的不想让自己看到的,必然是想办法遮掩的。 宗泽抿了两口茶,立即就提出告辞。包厚存很是热情的留他们的饭,宗泽坚辞了。俗话说的好,吃人嘴软,他不想日后有个什么因着这一饭之情不好下手的。 最主要的是,看这包家是必然有猫腻的。而自己的来历对方已经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是早点走的好了。待过后再借机查探好了。 见宗泽执意要走,包厚存也不苦留。不过,还是热情的让人将他们送出村去。看他们远远的走了,那送行之人才回转了来。 这到处都是山的,马车走不了,不过宗泽他们还是带了几匹马放在铜洞村山梁外的山脚下,留有人在那儿看着。 得益于真如有行军的经验,这次带出来东西很是齐全,帐篷什么的都有。因此,在遇到没有人家好歇的时候的,宗泽他们也有地方落脚。 宗泽他们走到山脚下时,天色已是不早了。今天肯定是不好再找人家歇的,于是就赶紧搭起了帐篷,准备今晚就地休息一晚。 这边宗泽带着人搭帐篷布置睡处,那边真如带着曹卫走到林子里打了两只野鸡野兔的回来了。 东西都备好了,也没宗泽多少事了。宗泽就看着真如跟曹卫两个颇是利落的杀鸡剥兔的。看着真如熟练的做这这一些,宗泽颇是眼热,真如可真是能干。 很快篝火也升起了,真如将处置好的野鸡跟兔子抹上粗盐,然后架在火上翻烤了起来。忙碌完,真如拍拍手起身,一转头,看到宗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嗔道:“你在看什么呢?”问完,真如又有了担心:“你不会是看我杀鸡剥兔的好粗鲁,不像是个女子吧?” 宗泽听完,莞尔一笑,老神在在的道:“夫人请放心,你更粗鲁的我都见过了,这算什么。” 见宗泽竟然笑话自己,真如气得想去拧他。宗泽见状赶紧捂住她的手道:“你这样很好看,真的。” 真如看着宗泽眼神,暖暖的,欣喜的,真的没有厌恶。真如放下心来,自己一直都是直来直去的习惯了,好多时候,在没做某件事之前想着要收敛一下的,可是一做上劲头就啥都忘了。 无论是她看的书也好,还是看到周边的人一样,大家都是喜欢温柔如水的女子的。自己这样的,她是真担心宗泽厌恶了。 见宗泽真是喜欢,真如也甚欢喜。恨不能呆在宗泽身边腻歪一阵,不过转眼一看,旁边还有人呢,没看曹卫他们几个的眼睛盯着地面都快盯出洞来。 真如赶紧红着脸抽出手来,来到篝火旁细细的翻烤起来。很快香气窜入鼻息,有肉香还有山药、馍块的香气。方才生火时,他们已经在火堆下埋了一堆山药,又串了几个馒头挂在那儿烤。 今晚的月色甚好,要不是朗月下的人不同,宗泽都有一种出来露营的感觉。真如也是好久没有感受到这天高人跃的自由月色。 大家静静的享受了一阵这秋天的月色后,宗泽打破了静谧:“今天你们在铜洞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曹卫道:“我们刚进村时,我看到山顶那边转过好多背着背笼的人。不过,等我们走到半山腰时就没再看到了。” 见曹卫观察到这一点,肯定就是包积功进屋说的,包厚存让停工了。宗泽点点头问道:“我们去那族长屋子后,你在院子里转时可是问到了什么?” 曹卫道:“我问了下,但也没问到什么有用的。”听得曹卫的回答,宗泽不意外,看来村中人都是被交待过的,轻易是问不出什么话的。 宗泽道:“今天我直接问包厚存了,他们那儿有个铜矿。想来我们白天 分卷阅读338 看到的背东西的人就是背的矿石。既然是山头那边过来的。估计铜矿就在那附近。” 真如奇怪道:“铜矿虽是官府管制,但是如果手续齐全,也是无事的啊。他们干嘛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呢。” 宗泽深吸一口气道:“就怕他们是手续不齐全啊。”真如啊了一声:“你说他们私自开矿?这可是掉脑袋的。他们应该没有这么大胆的。” 宗泽道:“私自开矿当是没那么大胆,不过谎报一二也是可能的。”真如点点头道:“嗯,这样就说的通了,要不然,你看那包厚存答了这儿有铜矿。既然敢说,就不怕人说他们私自开矿。可是又让人停工。这可能就想隐瞒什么。” 隐瞒什么?极有可能就是隐瞒产量了。毕竟是要给官府交实物,还要交税的。瞒报了就可以少交了。 宗泽道:“白天我们是不好去的。今晚我们就去探探那铜矿吧。带几块矿石回来。” 听得宗泽说要去夜探铜矿,真如立即吩咐起来,这是她的强项,宗泽无意跟她抢。待听得真如说她要亲自带人去,宗泽摇头道:“你不要去了。就让曹卫他们去就好了。” 不待真如辩驳,宗泽就接着道:“这开矿有很多讲究的,其中有一点就是尤其忌讳女子进洞。对他们来说这是大不吉的。万一他们留有人看守的。曹卫他们去了,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还可以说是不小心误入的,说不得说两句好话也放了。如果发现有女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 宗泽的话说的真如也有点默然了,她想起在西京时,有一次看到一女子不小心误上了人还没建好船,就被逼着挂红放鞭炮才了事的。当时真如在河边看到,明明有好多男子都踩到上面也没事的。 风俗如此,自己还是不要去挑战的好。真如同意了宗泽说法,让曹卫他们几人去勘察矿场,取矿石。曹卫他们走时,宗泽特别交代:“尽量多取几块儿出来。如果可能,在周围也多看看,看看一共有几个矿洞。” 曹卫他们答应着去了。待人走后,宗泽对真如道:“真如,今天你也累了,去歇着吧。”真如摇摇头道:“还不想睡,再坐坐吧。” 宗泽见状,拍拍身边的地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辜负这月色。来,过来坐下。我们好好享受下这月色。” 听得宗泽这样讲,真如柔柔一笑,果真靠着宗泽坐了下来。静谧良久,真如幽幽开口道:“先前看了那么多的月色,都没有今晚的好看。” 宗泽点点头,他也爱今晚的月色。宗泽叹道:“是啊。这月色如霜,幽幽有意。唉,要是没有夜探铜矿这档子操心事儿就好了。” 闻言,真如坐直了身子,对宗泽嗔道:“你简直是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这么煞风景。”宗泽嘿嘿一笑。 两人气氛正好,但真如却是突然感觉不对劲,现在太安静了。真如倏的一下坐直了,看到前面,真如浑身紧绷了起来。 第2o5章 感觉到真如的紧张,宗泽也警觉了起来。顺这真如的眼神看过去,宗泽也僵住了。前面一头豹子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宗泽浑身都僵硬,真如已经摸出了身上的刀子。一手拿着刀子,一手轻轻压住宗泽,示意他别动。宗泽也懂,遇到这种猛兽,最好别轻举妄动的。 于是两人一兽就对恃起来。真如现在非常紧张,她虽是武功还算是不错,但练的都是杀敌的工夫。像这种面对猛兽,尤其是行动特别迅速的猛兽的,她并无多大的胜算。 这样对恃了一下,豹子突然一下暴起,往宗泽他们这边扑了过来。真如也是迎头赶上跟它斗了起来。可惜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只有一把短匕首,跟这灵活的豹子斗起来很是吃亏。 一个不注意,被豹子狠狠的抓了一爪,当即肩头就渗出了一大片血迹。不过,真如强撑住没有倒下,可不能仰面倒下将自己的咽喉亮给豹子。 宗泽见真如情势很危急,逡巡了一下,赶紧抽起一跟燃烧的木棒。急速的将火把擂到了豹子背上,豹子惨叫一声,更是残暴了起来。 丢开真如向宗泽扑了过来,宗泽哪是对手,一下就被扑到地上了,真如赶紧一刀扎在了豹子的屁股上。 豹子嚎叫一声却是没有松掉宗泽,看着血盆大口向自己袭来,宗泽闭上了眼睛。不过,他却是没有放下希望,因为他手边抓了个木棒。宗泽知道自己抓到了燃烧的木棒,电光石火间将木棒塞到了豹子嘴里。 这下豹子松开了宗泽,真如也操起了燃烧的木棒戳向豹子。豹子估计疼痛难耐,只得仓皇而逃了。看着豹子走了开去,真如还是不敢松懈,又抽了两根燃着的木棒在手上,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确定豹子是真走了,才松了下来。 宗泽这时也缓了过来,爬起来走到真如旁边,看到真如肩头还洇湿了一大片。赶紧问道:“真如,你可还撑得住?” 听得宗泽问,真如感觉自己现在的精力已经全部耗尽了,一下软倒在宗泽怀里。不过还是没有放心的,她还惦记着宗泽:“宗泽,你可还好?有没有受伤?” 宗泽抱着她摇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闻言,真如才放心的闭了眼休息一下。宗泽赶紧将真如抱进帐篷,又忙忙的找来了金疮药洒在伤口上,又撕了一件里衣给她做包扎用。包好后,就赶紧给她换好衣服。 这样忙忙的收拾停当了,出了帐来,见曹卫他们还没回来。赶紧将火堆挪到帐篷前面来,可是不能离开火堆的。谁知道呆会儿还有什么猛兽来呢。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曹卫他们回来。宗泽正在着急间,忽听前面坎上又有声响,宗泽赶紧抽起一根燃着的木柴。 声音越来越近了,宗泽也越来越紧张了。宗泽握紧木柴,这时听得有人轻声的在唤着:“爷,我们回来了。” 听得是曹卫的声音,宗泽陡然松了下来。曹卫他们一回来就发现事有不对,因为场上多有糟乱,一看就是搏斗过的。曹卫再一走近,就看到宗泽鬓发散乱,浑身狼狈。 曹卫大惊,大步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小姐呢?” 宗泽答道:“刚才来了一头豹子。真如受伤了。” 曹卫吓了一跳,问道:“小姐……奶奶她伤的不重吧” 宗泽道:“肩膀上被抓了一爪,我刚给她上药,她现在正歇着的。矿石你们可是有取到了?” 曹卫答道:“取到了。我们一人取了好几块儿的。” “爷,我们赶紧收拾一下,赶紧连夜赶路吧。”曹卫急急的道。 宗泽有点犹豫:“真如受伤了,现在赶路?我怕她吃不消。” 曹卫道:“奶奶流血了。这山里猛兽不 分卷阅读339 少,恐怕闻到血味寻了过来。要是独来独往的猛兽还好,就怕狼群寻了过来。我们还是快点赶路的好。” 宗泽一听有道理,赶紧进帐将真如叫了起来。快速的收拾完后,就急速的连夜赶路。 一行人连夜赶到他们寄放马车的镇上。到时都已经天大亮了,宗泽赶紧将真如抱进客栈。又赶紧请来了郎中。 因为真如伤着的是肩膀部位,郎中不好细看,只问了问情况,知道是豹子伤了的。赶紧给了几味草药捣烂了让敷上。见宗泽面有忧色,郎中拍着胸脯道:“这位公子请放心。我在山里看这些伤是看老了的。都是对症的草药,尊夫人很快就会没事的。” 闻言,宗泽赶紧谢过。但宗泽怕真如过会儿发烧,到底不敢放他走的。给了那郎中厚厚的银子,请他在此再等等。郎中看到手中这锭银子乐得不得了,有了这许多银子,再多等几天也是无事的。 因着担心真如受不了颠簸,宗泽特地让在镇上等上一天再走的。伤口重新包扎过后,真如沉沉的睡了。 宗泽守了半天,果见真如没有发烧。方才放下心来,看来那郎中还真有两把刷子的。连着两天没歇息了,放松下来的宗泽方才感觉累的睁不开眼了。也赶紧躺倒真如旁边睡去了。 黑甜一觉醒来时,一转头就看到真如正看着自己呢。想着真如受伤了,宗泽一下坐了起来,急问道:“真如你醒了?可还好?” 真如见宗泽这么着急,赶紧安抚道:“我无事,就是太累了,所以睡的久了点。”宗泽伸手摸了摸真如额头,见她没有发烧,方才放心。 宗泽起身下床来,问道:“你睡了也有一天了,可是饿了?我去让店家做汤面来。” 看真如也要起身,宗泽赶紧走过去扶她道:“别逞强。你肩膀受伤了,不好使力的,小心将伤口崩了。有事叫我就好了。” 见自己只不过起下床,就让宗泽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真如心头高兴,抿嘴笑道:“这有什么。之前我还受过比这更重的伤的。你放心,没什么事的。” 宗泽瞪了她一眼:“你这伤也不轻,不要老是跟重伤时候比。一切小心为上,知道吗?” 感觉自己说的话有点重了,宗泽接着解释道:“看你受伤,我心头难受。真如,不要让我担心。” 听得宗泽的话,真如心头有点酸酸的,又有点甜甜的。真如轻声点头道:“嗯,我省得的。你放心。” 宗泽走出房去,吩咐店家快快的做了汤面上来。汤面很快就送了过来,看到这碗中的汤面,真如真是食指大动。只见上面,葱花绿,腊肉红,一碗汤面浓香扑鼻。 真如迫不及待的捞过筷子吃了一口,面条筋道,腊肉咸香,果真香的不行。真如吃的眉开眼笑道:“是你特意吩咐的?不然店家肯定不会这么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汤面的。” 宗泽也是狠狠捞了一口到嘴里,听得真如喜欢,也笑着答道:“嗯,是我特意说的。记得之前我在外求学时,每次回去我娘都会给我做上一碗这样的汤面。我可是真喜欢。” 两人高高兴兴的相对吃完。宗泽又叫过水来,帮着真如洗嗽。真如很是不习惯,但又舍不得这温情,干脆就闭着眼睛让宗泽在自己身上忙碌。 帮真如收拾的差不多了,宗泽催着真如上床歇下:“你快点再好好歇歇。我们明天可能要赶一天路的。我想直接赶回兴安州城去,路上会很累的,你又受伤了,更是辛苦。” 真如柔柔的点头上床去了。见宗泽却是不打算休息的样子,问道:“你不歇下么?” 宗泽道:“我要去找曹卫问问事儿,你先睡,不用等我。”说着,宗泽就转身要往外走去。 “宗泽。”这时,真如叫住了他。 宗泽转过身来,询问的看了眼真如,安抚道:“不用担心,我就问问话。很快就会回来的。” 真如摇摇头,目光如水的看着宗泽道:“不是说这个。宗泽,我俩在外,好像每次都是你照顾我。我真是……” 宗泽闻言,走过来,拉起真如的手捂住,回道:“你每次都是为了护我才受伤的。”将真如的手放到脸上暖了暖,宗泽轻轻笑道:“真如不必想太多。我俩好像要这样纠缠一生了。” 说完,宗泽放下真如的手道:“你有伤在身,不必思虑太多。快歇下吧。我去去就来。” 宗泽来到曹卫他们的房中,问道:“你们昨晚去取矿石可还顺利?可有什么发现没有?” 曹卫道:“还好,我们很快就在山梁不远处找到了矿洞,我们就地拣了好些矿石。不过,想着爷吩咐过,让我们看看旁的有没有发现。我们特意多走了一下,还真让我们有发现。” 第2o6章 听得曹卫说有发现,宗泽赶紧询问道:“有何发现?” 曹卫道:“我们刚翻过山梁不久就看到个洞口,门口处堆了不少矿石。将看守的人引开后,我们拣了几块矿石赶紧走开了。找了个隐蔽地将矿石放下后,我们就往山里边走了一下。离山边上那个洞口不远处就又发现了个洞口。” 宗泽点头道:“也就是,你们稍稍看了下,就发现了有两个矿洞口?”曹卫点头道:“正是。” 宗泽思忖着,看来这次回去,自己还得再问问杨师爷他们,关于矿产副业的账册是哪几册。自己再亲自看看,这铜洞村的铜矿产量到底报了多少。 第二天早起,宗泽一行人急急的往兴安州赶去。一路上都没怎么歇脚,急马跑回了兴安州。 宗泽一回到家了,立即安排人去请郎中来,真如的伤还要好好看看才是。待郎中来了问过后,直道无事,好好养两天就行了。见几个郎中都这样讲,宗泽才真的放下心来。 对念西吩咐几句,让她要精心照看奶奶后。宗泽就去到书房,命人立即去将陈师爷、杨师爷请过来。 两人过来后,宗泽就又问了二人当日查账本时,里面关于矿产的那部分。 陈师爷想了想:“关于矿产那一本,我们确实发现没多少产出的。东翁说的铜洞村的铜矿我仿佛有看到过。”听得陈师爷的话,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人有报备,但是具体产出可能就有出入了。 宗泽思谋了一阵,又特别问了,关于矿产的是哪一本,要陈师爷明天找处来给自己。说完矿产的事情,宗泽又跟陈、杨两位师爷说起了这次看到的秋收的情况。 “收成非常少,就算不交税都未必够吃。按这次我看到的,估计一两个月后就有饥荒出现了。”宗泽忧心忡忡的道。 陈师爷闻言道:“粮食问题竟然如此紧迫?我们还想着筹谋一番,今年先不调广惠仓的粮食呢。这样看来,东翁还得赶紧上表 分卷阅读340 ,先将广惠仓的粮食请调一部分过来先备着。” “不过,如此一来。对东翁的官声却是是大大的不利了,刚来就请调广惠仓的粮食。”杨师爷疑虑道。 宗泽闻言摇摇头道:“官声与否还在其次,主要是如何要让老百姓吃饱才是。看来,日后还得多在农事方面多下功夫。” “目前我才来,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只能一样样的理才行。今后还要多多辛苦两位了。”宗泽拜托道。 两位师爷赶紧拱手道:“此乃我等的本分,实不敢当东翁道的辛苦。” 宗泽跟两位师爷商量了一阵后。回到后衙,看了真如,见她还在睡。就又来到前堂,叫过丁原问道:“曹卫回来了没有?”丁原道:“还没回来。” 宗泽道:“你去门口等着,曹卫一回来就立即让他来见我。”丁原答应着去了,真格的等在门口。 曹卫一回来,丁原就连忙迎了过来:“曹头,爷叫你马上去书房见他呢。” 曹卫本就是准备回来就报备的,见爷已经安排人在这儿等着他回来,想必是急着想知道的。赶紧大步往书房走去。 一进到书房,宗泽正在看卷宗呢。见他来了,宗泽抬头问道:“回来了。如何?” 曹卫赶紧一抱拳道:“回爷的话。我已经找到了炼铜的匠人了。他让我明天再去看结果。” 听到曹卫找到了人了,宗泽点点头道:“很好。在让他炼之前,你可是有让他称过重了?” 曹卫道:“遵照爷的吩咐,我一去就让他称了矿石的重量的。明天再称称炼出来的黄铜,想必就能大概知道那矿洞的情况了。哦,对了,这次我们两个矿洞都拿有矿石。我让他分开炼了。” 听完宗泽赞许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当是要分开才好。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不过,切记明天一出来结果,就立马过来跟我讲。”曹卫答应着自去。 曹卫走后,宗泽原本是想去签押房看看账本的,但看天色已晚,这时去,怕是太显眼了。遂,只得作罢,待明日上衙再说。 第二天上衙,点完卯后。宗泽按例询问了一番,都说没什么大事。见状,宗泽就让人散了,各自做事去。 待人都走后,魏先页魏通判上前问候道:“陈大人这次亲自下县巡视可是辛苦了。我兴安州有陈大人这样体察下情的父母官,可真是我兴安百姓之福啊。” 宗泽道:“这是子季分内之事,魏大人客气了。” 魏先页魏通判笑道:“哈哈,这可不是客气话。陈大人乃是我等的楷模,有陈大人这样的上官,下官是深感荣幸啊。” “不知道陈大人这次下到县里可是有什么发现?”奉承完,魏先页话锋一转。 见魏先页打探自己视察有没有看到什么,宗泽陡然警觉。 宗泽默了默,皱眉忧心道:“我还正要跟魏大人说这事儿呢。这次子季可是看到不少的民情,真是越看越有些惊心了。我此去正是秋收之季,可是,粮食产量实在堪忧啊。观现今这情况,估计初冬季节就会开始缺粮了。” 听得宗泽说这话,魏先页宽慰道:“大人不必忧心。我们兴安年年如此。其实要解决也简单,大人只需赶紧上折子请布政使司赶紧将广惠仓的粮食调过来就行了。” 听得魏先页的话,宗泽心头大骂,估计就是你们这帮庸官不思进取,天天等着上头调粮,兴安州的境况才会每况愈下。 不过,心头骂是骂,宗泽面上却也不显,笑着谢过魏先页:“多谢魏通判不吝赐教,可是解了子季一大难题了。” 魏先页见宗泽神态诚恳的谢自己,心头暗道:到底是年纪轻不经事,这么点事就这么着急。看到有人出个主意就感,除了这些稼穑之事。想必也是见了我们兴安州的其它副业之类的。”魏先页继续问道。 听得此问,宗泽眉头皱的更紧了:“看是看到了一些。但是出产都不大。我这次有走到一个叫铜洞村的地方,听说那边有个铜矿。还把我高兴的不行,结果一打听,是个产量小的不得了的矿,真是让人失望。” “唉,莫非我们兴安就没有什么像样的产出?”宗泽忧心忡忡,愁得不得了。 见宗泽神情不似作伪,魏先页松了口气,看来那边传来的消息无误,这陈宗泽知道有个铜矿,却是没加深究。 魏先页松了口气的同时,决定趁热打铁,将这陈宗泽的心思全部引到粮食上去。他不是很担心兴安州百姓吃饭的问题么,就让他在这方面多下功夫,让他无暇它顾的好。 于是魏先页继续跟宗泽道:“陈大人,粮食的事我们要赶紧派人送信出去的好。毕竟这调粮一来一回也是要不少时候的。到时要是在饥荒来时,粮食还没到,到时恐怕我们难以交待的。” “陈大人,你有所不知啊。我记得我刚来兴安州没多久时,就遇到过一次饥荒,当时可是饿死了不少人呢。当时的知州大人当年都被摘了乌纱帽问罪的呢。”魏先页态度特别诚恳的对宗泽忧心道。 见状,宗泽更是忧心,也更感。这首当其冲的就是要解决吃饭的问题才 分卷阅读341 是,不然今冬就难过了。宗泽细细思谋了一阵,又叫过陈、杨二位师爷来商量了一阵。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真是要马上上书湖广布政使司,请调广惠仓的粮食以备过冬。此事刻不容缓,当是首要之急。 宗泽当即拟好折子,命人快马送到湖广布政使司。听得陈宗泽果然命人送了信去布政使司请求调粮,魏先页颇是得意,看来这陈宗泽果然被吓住了。 得意的魏先页,也修书一封,准备让人也即刻发往布政使司所在地鄂城。 见他要发这封信,魏先页最得意的幕僚魏师爷道:“东翁,你不是要转移陈宗泽的视线么。现在又去这封信,恐怕不大妥当吧?” 魏先页道:“就是因为要让陈宗泽不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所以才不能让他轻易的调到粮食。不然,粮食的事情一解决,万一他想起这事儿来,腾出手来要查,却也麻烦。” 宗泽处理好衙中事务,回到后衙。正想着说是先要去看看真如的,可是刚转进后衙门,真如正在院子里转悠呢,见他进来了,连忙款步走了过来:“我估摸这你也该下衙了,就过来等你。” 宗泽赶紧快走两步,上前问道:“你今天可还好。” 真如笑道:“好的不得了。”见宗泽看向自己的眼神颇为怀疑,连忙接着道:“真的,我真的很好。你是知道我的,身子骨一向是不差的。” 闻言宗泽也笑了,也是,真如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行军打仗都是不在话下的,这伤只要没感染,对她问题应该不大。 宗泽释然道:“好就好。这些天你受累了,可是要多休息才好。不能逞强又跑东跑西的。”真如温顺的点头应着。 知道真如无事,宗泽放下心来,又问起了别的:“曹卫回来了没有。”真如正要摇头,丁原却是快步进来报道:“爷,曹卫回来了。” 话音未落,曹卫已然进来。宗泽对他点点头道:“随我来。” 宗泽带着曹卫来到书房,宗泽也不及问其它,直接问道:“如何?” 曹卫兴奋的道:“回爷的话,铜洞村的铜矿乃是上等铜矿啊。炼出来的精铜足有两成半哪。” “什么?铜洞村的铜矿含量如此之高?这也难怪,当时我看那矿石颜色都感觉产量不低,那矿石都黄灿灿的。”宗泽惊讶又笃定的道。 说到这里,宗泽气得一捶桌子:“这帮人真是贪得无厌。你们勘察回来都已经说了,看到的两个矿洞都不小,矿石产量很高。先下含量也如此之高,那精铜的产量是不可能低得了的。可他们报上来的产量竟然如此之低。真是可恶。” “不过,这事儿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接下来就是要如何去将这帮人提拎出来了。”宗泽也不无兴奋的说道。 这时,曹卫却接着道:“爷,这次我去找那甘铜匠时,好像被人发现了。” “什么?我不是让你小心了么?怎么还是被人发现了?那甘铜匠呢,你可是将他安置好了?”宗泽惊道。 曹卫道:“是我大意了。等我发现时,已经被人跟到了甘铜匠家里了。不过,以防万一,我已经让黄卫带了个人看顾甘铜匠一家了。” 闻言宗泽点点头:“你做的对,是要人保护好甘家。不过,两个人怕不够,毕竟还要换班或是传话什么的,你再安排两个人去吧。不然,怕有人铤而走险啊。” 曹卫道:“爷,我们手头上的人不多。还要看顾爷跟后衙呢,不能再调了。我看有两个人也尽够了,只不过是防范而已,他们也未必有那个胆。” 宗泽摇摇头道:“此言差矣。要知道,财帛动人心哪。利益驱使是最能让人不顾一切的。不过,你说的人手问题也是大事。我们手头上的人不好抽?这样,你去镖局雇两个人看着吧。” 还没说完,宗泽却也自己否定了:“算了,镖局的人更不保险,万一有人出大价钱了。更是引狼入室。这样,你再调一个人过去。我这就写信到金州,请我舅舅他们那边带几个人过来。” 对于因为利益而牵涉到的安全问题,宗泽是丝毫不敢怠慢的。这可不能有侥幸心理,要知道恩格斯他老人家都已经说过了:能赚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能让人铤而走险的;能赚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能让人枉顾一切法律;能赚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能让人冒杀头的危险的。 而从这次铜矿来说,所赚的何止是几倍的?更是能让人疯狂的。 宗泽说做就做,立即让人送信回金州。见宗泽写好信要送,曹卫道:“爷,估计我们这里有人盯着了,要不要悄悄送?” 宗泽摇摇头:“不必,大大方方的送。我们也要知道是何人想盯着我们。” 曹卫一听好主意,这样一来,就不用多打听了,就能知道背后是何人捣鬼了。曹卫立马去安排人。 曹卫没猜错,他们的人刚一出府衙就被人跟着了。见送信人往金州而去,赶紧回去给主子报信:“老爷,我们要不要拦截。” 那人一听,想了想,摇头道:“你说那人是回金州了?无妨。陈宗泽老家是在金州,他老娘他们早就回老家了。说不定,这是给他老娘他们送的信。这陈宗泽能如此大方的送信,想来是不怕别人看的。不必多此一举。” “不过,你说他有安排人偷偷炼铜的事儿。这个倒是大事。看来,我小看这陈宗泽了。我今天去打探,他竟然是完全不露声色。幸好我不放心,早有安排人盯着他们。不然还真让这乳臭未干的家伙给哄了。”那人气道。 曹卫安排的人看到那跟踪方才送信的人进了魏通判府上,也不再多加停留,赶紧回来给宗泽报信。 听得那人进了魏通判府上,宗泽没有意外,心道,果然如此。也是,贪渎铜矿这么大的事儿,怎可能少得了这个兴安州第二大的人呢。自己的举动已然在他的眼里了,看来,自己必得加快进度才是。 想要先下手为强的人不止宗泽一人,魏先页现在也颇是觉得这陈宗泽棘手。看来,必须先敲掉陈宗泽才放心。 除掉异己这事儿他是做熟了。前任知州就是聪明,发现了这其中的门道,却没说什么就自己致仕了,所以才算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魏通判忍不住为陈宗泽叹息道:“唉,年轻人哪,就是不懂。可惜了。”一边叹,一边让人送了书信出去。 第2o7章 两边都在紧锣密鼓的安排人手准备对付对方了。 不过饶是如此,现在宗泽跟魏先页两人面上还不显,见面该打招呼打招呼,该说笑说笑。但私下里该下手时一点都不手软。 当然了,说这个不手软,那主要是魏先页。宗泽就是想,他现在也没那个实力。 兴安州知州衙门魏先页已经混了十几年了。而 分卷阅读342 知州却是流水价的换,加上宗泽,已经换了三任的知州。真是铁打的通判,流水的知州。宗泽初来乍到,没有资历没有人力,也还没能让人看到他的能力,他还服不了众。 因为资历人情一应全无,宗泽在衙门中的交锋真是处处落了下风。其实,说落了下风还算是轻的,主要是宗泽根本都支使不动衙门里的人。 人说一个官衙里一把手跟二把手两个起争斗,大家总是要为站队为难的,可是兴安州现在的知州衙门完全不存在站队的为难的。看看前面那两任知州的下场,就知道这陈知州也必是讨不了好的。所以,大家毫不为难的都站在了魏通判这边了。 宗泽现在真是处境艰难,发布的指令大家都是能拖就拖,基本上是他说他的,别人做自己的。可是越这样,宗泽越发布指令。 见宗泽这处处掉份儿的样子,魏先页都笑死了,也放松了不少,这个知州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光唐僧念经有个毛用啊。这手下一个人都没有,真是不足为虑了。 宗泽这样,不光是魏先页好笑,就是真如都有点不解了:“子季,你说的他们根本不听,你说的他们一样都不执行。你越这样,说的指令越多人越不执行,不是更让人看轻了你么?不如,你就指定一项硬要他们做出来?” 宗泽摇摇头道:“我现在在他们面前没有威信。就是硬指派也不见得会听。何况,看现在的情形,就是会听,我也不敢用啊。这兴安知州衙门上上下下都被魏先页把持住了。这些人是不能用的。就是驿站送信我都不敢用他们的人的。” 真如担忧道:“那可如何是好?难怪你将曹卫他们都派出去送信了。现在后衙护卫的人都几乎空了,我还真有点担心的。” 宗泽安抚道:“没事。他们没那么大胆,要知道,我不光是兴安州的知州,还是去岁的新科状元呐。这名气还没过去呢。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下死手的。何况舅舅的人估计也快到了。舅舅早年间在外闯荡,可是认识些不少的能人异士的。” 听得宗泽这样说,真如才稍稍将忧心去了一点,不过她又想到刚才的话题:“既然衙门里的人不能用,你怎还天天的给他们指令呢?” 宗泽笑道:“总要给他们找点事,免的他们全都盯着我这边。况且我越无奈,他们越放松不是,越瞧不起我,我才好行事啊。”真如懂了:“你这是声东击西啊。” “可是,那现在这个局面要如何打开呢?”真如还是担忧道。 宗泽笑道:“所以,现在要麻烦夫人你了。” 真如奇道:“我,我能帮上忙?真的?宗泽你快说,要我做什么?” 宗泽道:“麻烦夫人这两天去城外拜拜菩萨。顺便去拜会一下兴安卫千总姚刚。” 刚听到宗泽说让自己菩萨,真如还道是宗泽哄自己玩儿呢。正要捶他呢,就听到宗泽说让她去拜访姚刚。真如一下恍然过来,姚刚?她想起来了,这是他爹爹早年间的小校。说起来了,这姚刚能从一个大头兵跑这儿来这儿做从六品的千总,还是他爹一手提拔的呢。 真如正要答应去的,但又有点担心:“你看现在知州衙门都让魏先页的把持了,这姚刚可能可靠?” 宗泽答道:“你这个疑问,我也想过了。不过,地方官向来是跟卫所互不相干的。况且这魏先页他们既然是想要发财,恐怕是不会跟卫所走的太近。以免招眼。” 说到这里,宗泽冲着真如一笑:“何况,当兵的向来有兵痞子之称的。魏先页他们既然是想吞掉这么大一笔财,肯定是不放心让卫所知道的,毕竟怕放血。” 真如听得宗泽说兵痞子,狠狠的瞪了宗泽一眼,宗泽还没来得及赔罪呢,真如却是自己噗嗤一声笑了,这兵痞子的名声她从小听到大。兵痞子就兵痞子,让人怕就行。 真如道:“说的也是,这姚刚我早些年也见过。为人好像还是很忠心讲义气的,要不然我爹也不会在那么多的大头兵里提拔他的。好,我明早就出城。你需要我怎么做?抑或是需要卫所怎么做。” 宗泽道:“你这次先大致说一下,可能想请他们用强去夺东西。还有就是,到时可能还要请他们代行衙役捕快之职。这边的司狱我也不敢用的。 “其实说去抢夺也不尽然。到时估计基本上也用不着夺的,都是些山民。民众总是怕兵的,到时去震慑一下就好了。当然,这一切只是可能,还不确定。因为我还要等鄂城那边的信来,才决定是不是用强的。” 真如悟道:“哦,你让曹卫去鄂城送信就是说这事儿的?” 宗泽嗯了一声:“海宁陈家的陈正庸现在正在湖广布政使司的做右参议。我这次去信是向他打听主管粮道的荀辉荀左参政是否会如期拨粮给兴安州。还有,就是这些时候是否有除我之外还有兴安州的信送到左参政的府上?再有将我可能的计划跟他说了,看看他那边是如何反应。” “我让曹卫星夜兼程的往那边赶去,估摸着这两天也该回来了。所以,你这次先去打招呼,说的时候注意看时机,如果时机成熟,再将我可能的计划透给姚刚知道。当然,你这次去游说,光用往日的情分可能是不够的。”宗泽解释兼提点道。 真如点头道:“我省得的。” 第二天真如果真带人出城去会那姚刚了。知道自己出城必定有人盯着。真如先高调的带人跑到观音寺里去拜菩萨了。 到寺庙后,真如很是虔诚的拜了一遍。她今天可是毫不敷衍,结结实实的挨着磕了一遍头,她今天可是虔诚的求子来的。 拜完后,跑到厢房去随喜,让人去将跟踪的人引开,然后换了装,带了个侍卫快速出了寺院。真如骑着马一路跑向了卫所。 到了卫所门口被人拦住,真如也不多话,直接报出西京卫黄公子,说是找姚刚。 姚刚现在正在卫所里操练士兵,听说外面有西京卫来的黄公子找他。姚刚一愣,稍稍转了一下心思,西京卫黄公子?用西京卫黄公子这个名字行走的只有一个人,莫非是黄总兵的千金黄真如来了? 旧时的主子来了,姚刚不敢怠慢,快速来到门口。一看来人,虽是有些许变化,但真如的形容他是不会认错。来人是黄总兵的千金黄真如没错。 姚刚赶紧一抱拳道:“黄公子,有失远迎。里面请。” 门口不便说话,真如也不多话,对着姚刚一抱拳招呼道:“姚千总。”然后跟着姚刚大步进了卫所。 姚刚将真如迎到堂上,方才问道:“黄公子,多年不见。大帅现在可还好。”真如道:“父亲一切都好,多谢姚千总记挂。” 姚刚道:“黄公子,西京离这儿路途远的很,你怎会来这儿了 分卷阅读343 ?” 真如笑道:“姚千总有所不知。夫君来兴安任职,我是随夫君一起来的。” 姚刚恍然笑道:“哦,小姐是随陈知州来的?我先前听了一耳朵,还道是同名,却没甚在意。还请小姐恕罪。” 真如道:“看姚千总说的,真如成亲也没诏诰天下,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两人一来而去的客气一阵后,真如表明了来意:“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的。” 姚刚也是猜到她这次突然上门肯定是有事的,闻言,姚刚道:“小姐有何事?请尽管吩咐,但凡姚刚能做的,必定万死不辞。” 真如道:“我这次来……” 听真如说明来意,姚刚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答应了:“小姐请放心,但凡陈知州有用到的地方,就尽管差遣。我姚刚必定随叫随到。” 真如原本还想将事成之后他的奖赏说说的,却见姚刚已是不待思考就答应。真如既诧异又感动,赶紧谢道:“姚千总能如此深明大义,真如真是感闹大了,关注的人多了,自己目前的这种僵局才好打开。 俗话说的好否极泰来,还真是。看到曹卫带回来的消息,宗泽颇是舒了一大口气,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陈正庸陈参议在信中说,主管粮道的荀辉荀左参政,已经跟布政使上报过了:说刚刚才秋收过,兴安州就上书请拨粮,他接到的报是兴安州情势没有这么严重。陈宗泽此举恐怕是另有所为,他不允拨粮。如果冬季,兴安州真有饥荒,再拨也不迟,到时时间紧,也好杜绝有人从中牟利的。 荀辉的这一提议已经获得了左右布政使的同意。所以,这次,宗泽是调不到粮的。陈正庸提醒宗泽,要赶紧另做准备。不然,饥荒来了再请调,一阵手续下来,再加上路上的运输,根本来不及的。到时如果有什么,宗泽一个渎职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的。 然后,他又解答了宗泽的问题,兴安州确实另外有人给荀辉去信了,这个人就魏先页魏通判。未怕宗泽不甚了解,陈正庸特别提到,这魏先页一直跟荀辉来往甚密。 看完来信,宗泽基本上已经理好了脉络。看来,兴安州铜矿真是从上到下一条利益链条了。看来这次自己要是动了,估计湖广的官场会有一场地动的。 不过,自己现在这样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就算不为自己的仕途,为了兴安州百姓今冬的粮食,自己也必须背水一战了。从这信中可以看出,荀辉之流根本没有将老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人命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的。在他们眼里这都是可以用来为自己利益服务的筹码。宗泽在书房站了许久,这次自己的决定可能真是算的上石破天惊了,必须成功,不能失败,否则,自己将会万劫不复。 宗泽虽是想做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他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看来,这次必须思谋周全了。 想了许久,宗泽立即修书一封禀报圣上,将自己在兴安发现的事,以及自己决定要做的事,命曹卫星夜兼程的送往京城银台。他这次要做的事实在大胆,必须要在皇上面前做好背书。不然,估计他就算是成功了,参也被人参死了。 为怕不保险,宗泽又另外修书一封,给到陈尚书处。宗泽将信递给曹卫他们时,特别交代:“此事十万火急,你们务必在十日内送达京城。” 宗泽计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九月中了,自己根据今年的秋收情况推断出,估计兴安的粮食最多能撑到冬月初。就算最后一切自己都搞定了,中间还要那么久的调动时间,所以一切必须要加快。 粮食必须要如期调进来,不能让人饿肚子,最起码不能饿死人的。宗泽很是凝重的思虑着。天都黑了许久,见宗泽还一个人呆在书房里不出来,真如走了进去。 真如进去见宗泽对着窗子看着外面发呆,真如问道:“宗泽,你在想什么?” 宗泽听得声音,转过身来,握住真如的手道:“真如,日后恐怕你要跟我金州种地了。” 真如当然知道宗泽的担忧,真如摇头道:“宗泽,不必担心。你一心为民生计,如果不能成功,那也太有违天道了。我相信你这次是必定成功的。何况你还有皇上这个大靠山呢。” 闻听真如之言,宗泽也笑了。也是,他这次之所以能有那么大胆,确实是恃有皇上之势。他相信皇上对自己是信任的,也愿意给自己信任的。所以他才没有慢火炖去对付魏先页,当然了,以他目前在兴安州寸步难行的态势,想,慢慢炖也炖不了。 他这次要另辟蹊径的去对付魏先页,要打的魏先页措手不及。当然,说对付魏先页也不尽然,他此次对付的恐怕不只是魏先页,而是他背后的整个利益集团。 其实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大不大胆,愿不愿意的事了。而是你死我活下的不能不做了。 宗泽苦笑了,自己还没来时,还跟陈尚书说兴安州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说不得好做事一点。谁知刚来就跟人拼了个刺刀见红。 宗泽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这魏先页的势利集团不捣掉,恐怕就算自己没有发现这事,估计自己在兴安州也是处处掣肘的,难以有所作为的。 见宗泽一直默然不语,真如又道:“宗泽,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不过,你放心,就算真要回家种地,我也必是生死相随的。” 听得真如之言,宗泽 分卷阅读344 收敛心思,转身面对真如,坚毅的对她道:“我相信你真如。不过,让你一个侯府千金跟我回乡种地也忒委屈了。我这次必定是成功的。” “我已经计量了好了,真如,明天又要劳烦你了。”宗泽悠悠道。 真如道:“是明天动手么?” 宗泽摇摇头道:“明天还不行,我在等鄂城那边拒绝拨粮的批文。毕竟,师出必须要有名。不然到时被人掼个争权夺利的名头在我头上,那可不好。明天你是去将具体计划说给姚刚,要他做好准备。” 怕真如不明白,宗泽解释道:“我们这次做的事确实有点不合规矩。所以我必须站在道德制高点才行。只有荀参政的拒绝拨粮的手令到了,我才好为民请命的。” 等了两天,荀参政的拒绝拨粮的手令到了。宗泽在魏先页的假作安慰中,满脸失望,如丧考妣。在衙门中人幸灾乐祸中,宗泽步履沉重的回了后衙。 回到后衙,真如迎了过来。宗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今晚带上人手去卫所。我们该动手了。” 第2o8章 宗泽细细的对真如一一交待了,末了,不无担忧道:“总是让你做这些危险的事,我真是放心不下。” 说完,宗泽又觉得气氛有点沉重,于是笑着调剂了下:“你跟着我,可是亏了。还请夫人千万不要后悔啊。” 真如笑道:“这有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比这个更危险。老实说,你让我做这些事我才高兴呢,总算是让我有了用武之地。我还真怕你将我关在后院,那可不得将人憋死了。” 真如临出门前宗泽又再叮嘱了一句:“一切小心。万事安全为重。”真如点点头道:“我省得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你这边也要做好准备。我那边一有消息,就立即让人给你报信。” 宗泽点点头。在宗泽关切的眼神中,真如带着人到了卫所。 自真如来过通知确定要动手了,姚刚这两天一直在做着准备,准备随时出动的。 见真如连夜带人来了卫所,姚刚问道:“今晚动手?”真如点点头。 姚刚立即点齐一队人马准备随着真如去铜洞村。 真如看他点人马,提醒道:“我们的消息传回来后,陈知州也需要人手的,请注意留点人手给陈知州。还有,卫所不能空的,你也要留有人马驻守,以免有人趁火打劫。” 听得真如的吩咐,姚刚感叹道:“小姐你可真像大帅。”叹完,对真如道:“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这次我亲自随你去铜洞村。” 真如道:“不用,这次,我们主要是封洞,还有拿账本的。事情不大,你还是不用去了,就在这儿坐镇吧。” 姚刚摇头道:“不行,只你一人带队,我不放心。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怎么跟大帅交待。” 见姚刚执意要跟去,且又想到,这是他带的兵。有他在的话,也比较好调动。遂真如就由得他去了。两人带着人连夜急行军。 他们这次选的路跟上次宗泽他们来的不一样。知道山民彪悍,如果有心阻止他们上山的话,估计在村头就会跟人对恃上的,因此不能从村头走的。 姚刚在此多年,作为卫所的千总,对各县的路都是熟识的。就算他不熟,也早有探子走熟了。自接到真如要来铜洞村抢铜矿的事,他就派出过探子勘察了地形。于是,这次他们从背面上的,只扑铜矿处。 一路急行军,第二天下午就到了铜洞村。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卫所的兵勇,村民都惊呆了。很快就有人反映过来了,拿着菜刀准备跟卫所的人对恃。 姚刚大喝一声,当头就将那冲在最前面的人掼倒在地起不来。怒目瞪视着村民道:“老子刚才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哪个不要命的再上来。” 山民彪悍是彪悍,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审时度势。如果寻常来几个衙役,他们说不定会打上一场,可是这次来得是刀箭齐全的卫所兵勇。众人迟疑了。 真如见大家一时僵住不动了。赶紧大声对众人道:“我们这次来,只是查探铜矿。只问首罪,余者一概不问。大家别站在这里阻拦了,快快散去吧。” 听得真如这样说,村民的人心涣散了。刚才还道是全村人要一起遭殃呢,现见说他们这些人没事。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在这些兵勇的面前拼命了。 很快就有人转身走了,军心民心皆是如此,只要有一人有所突破,后面很快就溃退了。很快众人纷纷散了开去。 见村民不想拼命了,真如松了口气。他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铜矿,无意伤人的,而且一旦伤了村民,性质也会变了,到时恐怕宗泽不好收场。如此甚好。 吩咐人守好铜矿以及出村的道路后,真如带着人到了族长包厚存屋里。见到真如他们进来,包厚存道:“我们铜洞村的人向来遵纪守法,你们今天如此大阵仗进村,就不怕引起民变,就不怕革职问罪么?” 真如笑道:“包族长,你们是否遵守法纪,你很清楚的。我今天来的目的,你想必也是清楚的。我也不想跟你多费什么口舌的。矿洞已经被我们拿下了,包族长,你们私瞒开矿的大罪可是板上钉钉了。包族长如果不想为人背罪,还是将账本交出来吧。” 包厚存道:“贵人说什么我却是不懂。这村中铜矿开了许多年了。我们也只不过是从中赚上几个工钱。哪有什么账本。” 真如笑道:“料你也没那么容易说的。我看你如此嘴硬,想必是想自己背了。你以为你将孙子送走了就没事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主子根本是想对你们斩尽杀绝的,毕竟死了就没人说话了。你孙子根本就没走掉,还是我们的人帮忙才让他逃过一劫的。” 听得此言,包厚存倏然抬头瞪向了真如。真如示意跟来的何卫将包积功的信物递给了他。看到手中的东西,包厚存再无侥幸。 看到包厚存有所松动,真如趁热打铁道:“包族长,只有我们才能保你们一命。毕竟我们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名声都不会想要你们死的。” 给主子卖命多年,哪会不知道主子的性子呢。包厚存颓然道:“你们来晚了,账册都让他们拿走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真如摇头追问道:“账册他们拿走了,我相信。不过,以包族长如此谨慎的性子,想必账册不只一本吧。当然,我能这样问,想必你是知道有人说过了的。而这个人是谁不用我再说了吧?而且,包族长是个聪明人。兴许你这个账本交出来,我们帮你治了上线的罪。说不得你更让人放心了。” 是的,世间很多事,本就是猜来猜去才更让疑虑。如果干脆亮了出来,说不定反倒没事了。看着孙子的信物,想想主子的狠毒。 分卷阅读345 包厚存到底将自己留底的账册交了出来。真如接过账册又问道:“指使你瞒报矿产的人是谁?还有你们都是如何做的?还请包族长知无不言。” 最要命的账册都交出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包厚存在真如的追问下,了起来。何卫在旁边记录着包厚存的交待。 待他说完,真如满意道:“包族长的配合,我等感激不尽。我今天在此保证,一定保你性命无虞。”真如这个不是大话,包厚存手中的账本只是记录了铜矿的实际产出,去向是没有的。只要敲掉他刚才交待的上线魏先页,他估计也没事了。何况他的账册已经交了。背后的人也就没必要蠢到在风头上去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何卫将写好的口供拿给包厚存签字画押。待墨迹干后,立即让何卫快马连夜将这口供还有账册送给宗泽。 自真如走后,宗泽就一直焦急的等着真如那边的消息。不过上衙后,宗泽还是照常吩咐着人做事,当然照常的是叫不动的。宗泽不以为意,照常表演着。 魏先页看到宗泽这挫样,很是满意。心头不无得意的道,年轻人,这官场没那么好混的。还是早点回家种地的好。不过现在,就是陈宗泽想回去种地,自己却也是不能放的了。 这次能将陈宗泽整死最好,整不死也得让他好好的去吃几年牢饭。也好给后面的人给个警示,不要随便插手事儿。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先页这段时间是密切监控兴安州的一切,卫所有人出去了,他也是很快就知道了。不过,他却是没在意,因为卫所的人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各县巡查一番的。 这也是让他后面想起来无比后悔的事,千算万算,算漏个卫所。这也是怪他轻敌了,忘记了人陈宗泽有个做大帅的岳丈呢。 何卫带着人一路快马奔袭回来,半夜就到了。宗泽接到这些账册跟口供,精神大振:“好极了。这下我可是能好好整肃一番了。” 宗泽对何卫道:“你立即持我的手令去卫所调人来。估计等你们回来,城门也就开了,到衙门的时间就刚好。”时下都是寅时五刻开城门的,也就是半夜城门就开了,刚好进来也不用惊动太多的民众。 想到自己堂堂一知州,派人进出个城门都是小心翼翼的,宗泽就很是恼火。守城门的兵丁,还有巡城的兵勇,本来都是由知州兼任安抚使来管理的。宗泽身上也确实有这个安抚使的名头,可是,空有名头,却是调不动他们的。因为这些人都是在魏先页的把控之下的。 马上就要跟魏先页当面对垒了,宗泽梳洗好后,穿好公服,一身肃然的等着卯时的到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光有口供也是不够的。宗泽命人立即将陈师爷、杨师爷叫过来。 待两人进书房后,宗泽指了指桌上的账册:“这账册是刚刚才送到的。呆会儿有急用。二位师爷快快帮忙大概的算一下产出。”两人闻言,赶忙坐下帮着看了起来。 三人快速的翻看起账册来,急速的计算了下这账本中的产出。正算着呢,曹卫进来回话了:“爷,何卫带着人进来了。” 听得何卫回来了,宗泽一喜,不过还是多问了句:“没有惊动守衙门的差役吧。”曹卫道:“爷请放心,这些我们都是做熟了的。卯时快到了,方才刚好是那些差役上差,我们就势一网打尽了。现在全部被我们放倒了捆到西边的空房子里了。现在衙门内外看守的都是我们的人。不过,为防卯时前来点卯的人有怀疑,守门的差役我们没换。” 听得此话,宗泽抬眼看了曹卫一眼:“你可是有把握掌控的住?他们不会反水吧。” 曹卫道:“爷请放心,他们没那胆子。我已经让他们吃药了,听话就给解药。” 宗泽很是诧异:“真有这种药?”曹卫点头道:“有的。不过,我这个也是吓唬他们的。就算不吃我给的解药,估计也就是难受个两天,自己就好了。” 原来如此。宗泽点头道:“你们安排的不错。马上就是卯时了,准备开门迎客了。记住,今天进衙门的所有人等,一个都不能放走。” 点卯乃是衙门官吏每日必须的程序。万万不可迟到,或是让上官等的。因此,按惯例先到的总是下级官吏。 今日大家照常进衙点卯。可是一进大堂就发现气氛不大对,有那警觉之人就想走。走当然是走不掉的了。 宗泽就请他们在此等着最后到的魏先页魏通判。魏先页虽是权倾兴安州,但是就点卯一道,他是从不逾越的。今天也是如此,卯时快到了,魏先页就来到了知州衙门口。 第2o9章 魏先页今天如往常一样掐着点来上衙点卯。魏先页这段时间很是顺心,虽有点波折,但不足为虑。之前不是没人发现,但都聪明的闭嘴走了,就现在这个陈宗泽有点刺头。不过现在基本上这个陈宗泽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端看自己什么时候收网而已。 人顺了后,就容易失去了警惕,比如过后他想起来,今天的衙门安静的有点不像话。要是他警觉了,先带着人跑了,不进衙门了,也许陈宗泽做事就没那么趁手了。不过,也不怪自己不够警觉,主要是谁能想到这陈宗泽这么光棍呢,下手这么狠快,不细细的斗,干脆来个一锅端。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魏先页今天还是没有任何警觉的进了衙门。 其实魏先页的警觉性也不低,他刚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这伺候的差役不是他之前见惯了那些人。 陡然反应不好的魏先页就想返身出了衙门。他带过来的护卫也是抽出刀子浑身戒备。可惜还是晚了。宗泽等他等了好久了,今天魏先页可是主客。宴席都准备好了,怎么可能让他走掉呢。 魏先页一进来,衙门立即关上了。何卫他们也卸掉了魏先页手下的刀子,将人捆了个结实拖到后院西边院子去了。 看到这一阵仗,坐在大厅的一众衙门官吏更是噤若寒蝉。魏先页却是没放弃希望,对着已经走到大厅门口宗泽声色俱厉道:“陈大人,老夫乃堂堂朝廷钦命六品通判。陈大人竟然毫无缘由的对我下手。还有,这堂上诸人也多有朝廷钦命之人,陈大人竟然全部挟持于此。难道就不怕圣上震怒,天下哗然吗?” 宗泽笑道:“魏大人言重了。子季只是有几事不明,想向诸位请教而已。怎说我是毫无缘由的下手呢。你看大家都好好的在堂上坐着的呢。我可是没做什么不妥的事。” 说完,宗泽对着魏先页道:“我们在这儿说话也多有不便。毕竟大门不能关太久的。所以,还是请诸位去西偏厅说话吧。”说着,宗泽右手前伸:“魏大人先请。” 魏先页 分卷阅读346 冷笑道:“陈大人,老夫凭什么要跟你去西偏厅?你不是有话要问吗?就在大堂说就是了。”他也笃定宗泽不敢关太久的衙门,虽说平日里来衙门的人不多,可是一州衙门乃是一个州府的定海神针,多的是人关注的。一旦衙门关的太久,必然会引起人猜疑的。 所以,在前厅说话好,万一天大亮后陈宗泽顶不住压力,将衙门打开了。外面的人发现不对,冲进来将他抢出去的呢。毕竟,巡防跟司狱都在自己手上。 不过他也就是做做梦而已。宗泽可是知道在非常时期武力的重要性的,这两个地方的人早让宗泽派人接手看住了。 原先还道是要多费点手脚的,谁知接手过程很顺利。其实地方上的几个巡防捕快什么的,要接手也不难。他们是笃信权威的。也是最会审时度势的,平日里听魏先页的,那是有利可图,又是听命于上司,并不是他们对魏先页有多忠诚。 现在见一群武装齐全的兵痞子拿着知州大人的手令来接手。还是乖一点好了,要不然,惹毛了这些兵痞子,给自己来两刀就不好了,杀个把人对这些兵勇可是不算什么的。于是也就乖乖的不动了。 对今天这仗,宗泽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的。今天也是背水一战,不能不赢的一仗。后面还有很多事呢,何况魏先页知道的衙门关门的利害关系,宗泽当然明白。 天快亮了,衙门必须要开门了,可是不能跟他在这儿干耗着的。因此,宗泽冷冷一笑:“魏大人,子季可是念在同僚一场,不忍让你太难看的。既然魏大人如此不识时务,那就请恕子季无礼了。” 说完,宗泽对着何卫他们喝道:“既然魏大人不肯走。你们就帮魏大人一把吧。” 何卫答应一声,立即上前拖着魏先页往西偏厅去了。魏先页没想到陈宗泽真敢动手拖他,当即大叫道:“陈宗泽,你胆大包天。我乃堂堂朝廷六品命官,你竟然敢在没有任何谕令的情况下擅自捉拿。待我出去后,我一定去上折子请御史台参你。” 宗泽呵呵一笑:“我恐怕魏大人没那个机会了。魏大人请吧。”何卫一路拖着叫骂不止的魏先页去往西偏厅。 堂中看守其他衙门上下人等的黄卫也对着堂上坐着的人道:“诸位请吧。”大人刚才可是说了,天亮了就必须开衙门的,可不能让这帮人坐这儿了。 看到刚才宗泽对付魏先页毫不给面子的样子,众人更是噤若寒蝉。看来,陈大人今天要下狠手了,赶紧不敢多话的,跟着黄卫他们往后面走去。宗泽已经吩咐过了,要分开问话的。因此,黄卫他们没有将这些人带往西偏厅,而是带到了东偏厅。 众人一路走,一路心头震荡,都在想今天这事儿该如何脱身了。其中钱推官、周经历更是心头翻腾,想不到新任的知州大人,竟然有如此雷霆手段。先前还道是他输定了的,谁知一朝出手就如此狠辣、利落。看来,今天如果不吐点有用的,估计是轻易不好走的了。 宗泽他们拖着魏先页来到西偏厅,宗泽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被扔到堂中的魏先页,宗泽老神在在的开口了:“魏大人,今日子季为什么请你来。想必你心知肚明。既然如此,场面话我们就不说了。” “魏大人,子季今天有好些疑问要问,还请魏大人言无不尽、知无不言呐。”宗泽看着魏先页沉声道。 魏先页嘿嘿冷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敢来诈老夫?” 宗泽摇摇头:“我可没诈你。魏大人知道这是什么吗?是铜洞村铜矿的账本。”宗泽轻拍着案几上的一堆账本道。 说着,宗泽又拿起几张纸来:“魏大人,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包厚存的口供,这里面可是细细的说了魏大人的很多事呢。” 看到宗泽手中的这一堆东西,魏先页心头大震,这陈宗泽竟然下手这么快?见魏先页神情有所松动,宗泽拿着包厚存的口供放到他眼前:“喏,为让魏大人放心,这个还是要先给魏大人过过目。” 宗泽当然不会让他看太多,只是将其中一部分估计是他们最明面儿上的东西亮到魏先页面前,以便快速打垮魏先页的防线。魏先页看到这口供,再无侥幸。 不过让他开口却也没那么容易的,魏先页颓然的倒地闭嘴,再不肯开口的。见魏先页如此,宗泽不意外,知道魏先页没那么容易开口。说实在的,他也并不是很想魏先页说出背后实情,他只是想让魏先页认罪而已。 铜洞村的铜矿,之前他都知道这事儿小不了,估计是自己承手不了的。 昨晚接到账本,他初初跟陈师爷杨师爷稍稍算了下,看到那巨大的数目。宗泽更是知道这不是他能深挖的,这个案子不是他能承得了盘的。这么巨大的精铜产量都去哪儿了?后面牵涉了多少权贵?这后面真是如同黑洞一般。所以,自己不要去追究后面的去处,借此机会理好兴安州的事,将兴安州衙门掌控住就行了。 不过,虽然魏先页不想吐口,宗泽虽然也不想知道内里,但是大概的前线他还是想要知道的。既然他已经接手兴安州。总是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关联,必须趁此机会一次肃清的好,免得后面再掣肘的。于是宗泽不追问他背后的人,而是一再的问魏先页跟兴安州这边的联系。 见宗泽总是在兴安州这边打转,魏先页清楚,这陈宗泽可真是聪明,知道有些是他不能碰的。魏先页冷笑道:“陈大人,你也知道怕了?” 宗泽笑道:“子季一向胆子小。子季一直认为人还是要有敬畏之心的好,不然,就如同魏大人一样,一不小心就犯了滔天大罪。其实兴安州也就这么大,魏大人不想开口也没关系的,东偏厅还有很多人在呢,总能问出来的。” 魏先页冷笑道:“哼,恐怕你问出来。说不得也没机会出手的。老夫可是没这么容易陷在你这儿的。” 宗泽道:“这个就不劳魏大人费心了。行了,既然魏大人不想说,子季也就不问了,还请魏大人在州府大牢呆上几天,待沈按察使大人来了,魏大人再说吧。”宗泽之前都知道这事儿不是自己能深查的,所以早就去信给鄂城了。这么大的事儿,宗泽笃定按察使沈潮必定会亲自前来的。 看到外面曹卫带去的人来回话,宗泽知道,魏府估计也被曹卫安排人看管住了。果然,来人进来就报说:“大人,魏先页的家宅我们已经带人从内里看住了。” 宗泽点点头吩咐道:“你去跟曹卫说,这段时间务必要看紧了,不能放任何人任何东西出去。待沈按察使大人到了,立即将府邸交接了。在此之前务必要看紧了。”来人自去报给曹卫知道不提。 见从魏先页手中问不出什么,宗泽果真不问了。反正自己也只是想知道兴安州的 分卷阅读347 事儿,去问问这些底下的人可能更快点。 宗泽来到东偏厅,带着陈师爷、杨师爷挨个的问了起来。今天宗泽这雷霆手段,是实实在在的震慑住了这些人。 有了震慑,今天的审问很是顺利。除了包司狱跟户房雷主簿还死鸭子嘴硬,其他人就都是竹筒倒豆子将该说的都说的。 这一通审理下来,宗泽也明白了,这兴安州衙门大小人等都或多或少有分点汤,但大都是魏先页为堵嘴分了一点利给他们。但具体事情却是没多牵涉进去,当然除了包司狱跟雷主簿这两个得力干将。 这两个人宗泽也是盯了很久的,确确实实是魏先页的心腹。事情问清了后,除了包司狱跟雷主簿,其他人等宗泽决定放人了。这些人是很可恶,但是目前却也不能不先将就用着,不然,官衙就空了,事务总不好停摆的。 最主要的,宗泽也不能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将整个衙门的官吏全部关押,他还没那么大权力的。 因此,末了,宗泽对他们道:“诸位,魏通判犯案不法,实乃国之大贼。为正法纪,本官已经他收监,待沈按察使大人到了再行审问。诸位都是有职在身的,现在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不过,诸位,这些天说话做事还是小心为上,非常时期。本官不允许任何消息外泄,倘若一旦发现有人给外面通信。本官也只好请他去跟魏通判做伴儿,大家可是知了。” 让人散了去做事后,宗泽又命人将包司狱跟雷主簿也下了大牢,去跟魏先页作伴儿。 宗泽在这边在细细的安排接手兴安事务,真如那边也是细细的归拢了铜洞村的铜矿事务。待一切都理顺后,让姚刚派人严加看守,等官府交接的人来才能撤离。 都吩咐好后,真如带着包厚存一行人等也往兴安州而来。真如到时,宗泽这边的清理工作已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了。 宗泽没有多用自己的人手,当然了,除了陈师爷杨师爷两位师爷外宗泽也没什么人的。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用用这些人好了。俗话说的好,以毒攻毒。既然这些人深谙舞弊之道,就让他们自己清查自己好了。于是,宗泽让他们各自交叉去清查对方部门的事务。这方法不错,这些人为了让知州大人知道自己的归附之心,拼了命的表现。 很快,宗泽就对兴安州的衙门运作道道知道了个一清二楚。手头事顺了后,宗泽一门心思的等着按察使大人的到来。说实在的,铜矿这个烫手山芋他也急啊。 宗泽的信很快到了鄂城,看到宗泽信中所写的这些,左右布政使大惊,这可真是惊天大案哪。左右布政使赶紧上书皇上知道此事,按察使沈潮也立即带着人星夜兼程赶往兴安。 他们赶往兴安时,皇上的批复跟陈尚书的回信也八百里加急发往了兴安。 话说,陈尚书接到宗泽的信前,已经接到了湖广参政陈正庸的信。看宗泽当时给陈正庸去信问粮食之事时,也隐晦的提了提铜矿的事。陈正庸看看荀辉荀左参政这些时候的动作,当即也猜出宗泽那边一些事儿。所以赶紧给陈尚书来了这封信。 看到陈正庸信中说的事儿,陈尚书心下一沉,看来宗泽陷入了巨大的漩涡中了,不知道他这次可是能抽身而出。 想了一阵,陈尚书摇摇头,宗泽一毫无根基的新人面对如此大的势力倾轧,可能是毫无还手的余地了。可惜了,这陈宗泽可是自己看好的人才呢。陈尚书摇头叹息之余,也在想着,到时怎样保住陈宗泽不用下狱什么的。总归是他们海宁陈家认了的子弟,该尽心的还是要尽点心的。 可是,很快,宗泽的信来了。宗泽信中对铜矿的事说的很详尽,看到这些,陈尚书心很沉。不过,待看到宗泽在信中说的主意。陈尚书精神大振,心道,此子胆识过人,这主意用在这非常时期,说不定真能让他闯出一条生路来。 看到宗泽的主意,陈尚书心头升起了希望。待看到宗泽托他递给皇上的信件,陈尚书笑了,无论此事宗泽成功于否,宗泽的结果都不会太坏的。他们都忘了,还有皇上呢。皇上对宗泽的信重,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陈尚书点头心道,这陈宗泽他还真是没看错。陈尚书决定赶紧帮宗泽一把,将宗泽的信亲自进呈皇上。 建文帝接到陈尚信,跟他昨天接到从银台转过来的宗泽的折子,两封信的内容差不多。昨天看到宗泽的折子,建文帝已是震怒非常,这些人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窃取国财,实乃罪不可赦。建文帝气怒之余,也有点替宗泽担心,不知道这陈宗泽能否顶住这次的压力。 今天再看到陈尚书呈上来的信,建文帝更是清楚了宗泽的艰难处境。也更是气愤这些蛀虫太过胆大妄为。知道情势紧急,建文帝当即批复,让宗泽放手做,务必将这些国之蛀虫绳之以法。 知道皇上的批复后,陈尚书放心了。有了这个旨意,宗泽这次的事也算是奉旨行事了,别人再怎么参,问题也不大了。 不过,陈尚书还是担心宗泽年轻冲动,真格的放手查,要是查出他现在的能力难以承手的大事来,那就坏事了。于是,陈尚书也赶紧命人紧急送信给宗泽,提醒他,做事要有个度,有些目前他不能插手的事千万不要插手,以免深陷其中,难以脱身。 皇上跟陈尚书的信也差不多前后脚到宗泽手中。看到皇上的批复,宗泽可算是脊背硬了,自己也算是奉旨行事了,有此旨意在,也能抵住大半的攻讦了。 对陈尚书信中的提点,宗泽深以为然,以他现在的资历去深挖目前这件事的话,估计会被人打压压得骨头渣都不剩的。因此,宗泽更是盼着按察使赶紧来。此事,待沈按察使来了后,自己立即交接出去,此事对自己也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宗泽接信不久,被宗泽心心念着的沈按察终于到了兴安。宗泽亲自出城迎接。 第21o章 按察使的官船还没到兴安码头,宗泽已经接报,说是按察使大人快到了。宗泽立即出城亲迎。 宗泽赶到码头时,沈潮的船也刚刚靠岸。宗泽就候在码头上等着按察使下船。 很快船上下了一群人,打头就是个身穿锦鸡补子常服、头戴三道金线压就的三道梁官帽的中年官员,标准的二品官穿戴。这从鄂城来的一群官吏中,能做此穿戴的,估计就是按察使沈潮沈大人。 宗泽赶紧迎上前去,躬身作揖:“下官陈宗泽,拜见沈大人。沈大人一路辛苦了。” 沈潮从鄂城出发后,就一路接到兴安的来报。说陈宗泽已经以雷霆之势接管了兴安州,囚禁了通判魏先页。虽是自己久在司法,向来是审理严明,下手狠准的。可一听这陈宗泽的手段,沈潮也还是有 分卷阅读348 点叹服的。这小子胆子够大,行动够迅速,这样就打的对手措手不及,真是出人意料。 陈宗泽的大名,沈潮可是早有听闻的。毕竟新科状元是一朝成名天下知的,但是陈宗泽这个更出名。年仅十七岁的三元及第状元,也算是大明开朝以来第一人了。 虽是早有听闻陈宗泽年轻,可是,当看到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官员,沈潮还是心头微微惊讶了下,如此年轻,都已经是五品高位了。 这次的事,虽自己还未审理,但这陈宗泽能第一时间去信到鄂城请自己来审理,就足以看出此人很是谨慎,一点也不鲁莽。 有才谨慎,又很有手段的年轻人,可真是前途无量啊。见宗泽对他行礼相迎,沈潮也拱拱手道:“陈大人。” 宗泽对着沈潮微微一弯腰:“沈大人请。” 沈潮一行人远道而来,不便先去衙门,毕竟先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宗泽亲自将沈潮一行人送到了兴安驿站。稍作整理后,沈潮就随宗泽来到了知州衙门。 沈潮一来到知州衙门,宗泽立即将各处的供状,以及铜洞村的账本交予了沈潮。 然后又对沈潮道:“沈大人,我这边只有铜洞村铜矿的产出账册,以及历年来铜洞村交予官府税收等物的账册。另外的账册,下官却是没有问出来。不过,下官已经安排人看管住了魏府。大人看要否去魏家看看?” 沈潮听到宗泽这一连串的话,心道,你还真挺急的。不过,这事儿确实是越早了了越好。于是,沈潮点头道:“很是,我这就让人去魏家搜检一二。” 说着,沈潮就立即安排人去魏府搜检账册等物。这次搜检魏府真是收获颇丰,在魏家很顺利的搜到账册不说,还发现了一个装满了银两的地窖。看到这一窖的银子,宗泽瞪出来了,一清点,这一窖银子足有十万两银子。 这次沈潮命人搜检魏家,说是搜检,实际上就是抄家。这样一抄,除了地窖的银子。还有魏家各处的金银珠宝、古董玉器什么的,抄了一院子。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个好几万两银子的。 宗泽看到这些,心热不已,只差没流口水。这些银子如果留给他们兴安州,那可是能买不少粮食的。 宗泽知道,铜洞村这种上等铜矿已经暴在人眼前了,这种国之大财,户部必定立即会派人接管的,兴安州就不要想着留下来做贴补之用了,铜矿的利润是不要想的了。 可这铜矿可是真如托人加亲自拼命夺下来的。肉被人拿走,那汤总要让他们喝点的。这魏先页的家财是可以留下来一解兴安州的燃眉之急。当然了,这些银子未必就全是魏先页的,但不管怎样,在他府中发现的,那肯定是来路不明的。这种不义之财用在民众身上是再好不过的。 宗泽正要去磨按察使,让他将这些从魏家抄来的家财留给兴安州。这时,又有好消息传来,从包司狱,还有雷主簿的家中也是各搜了白银上万两,还有其它家财无数。 宗泽听得喜得摩拳擦掌,这些前前后后的银子加起来都有十几万两的。留给兴安州应急不是刚好。 于是,待听得人说沈大人的审案告一段落了。宗泽立即跑到沈潮面前去跟他商量。 听得宗泽说明来意,沈潮心道,看到银子,你来的倒挺快的。沈潮道:“这些抄来的不义之财,都是要入了公库,上报朝廷的。陈大人恐怕是不好截留的。” 宗泽皱眉诉苦道:“沈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兴安州缺粮啊。秋收时下官亲自去各乡走了走,粮收堪忧啊。现在广惠仓的粮食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就只能先买粮食了,不然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有人饿肚子了。下官也一直想去安排的,奈何兴安州府库账上没有银子。现在这笔银子刚好可以用作此的。” 沈潮道:“陈大人说的事,是让人担忧的。可是,抄出来的财物是要上缴公库的,此乃规矩,恐怕本官是不好破例的。” 宗泽当然知道规矩的,可是规矩都是人定的,有些总是可以通融的。因此宗泽继续缠道:“沈大人,下官知道这没有先例。不过,既然是上缴公库,那我们兴安州的府库也是公库不是。所以,银子留给兴安应急想是也能说的通的。沈大人请放心,下官不贪心,我只要银子买粮,其它的一概全部上缴。” 听得宗泽只要银子,不要其它,沈潮心道,这陈宗泽还是知道分寸的。宗泽当然知道规矩,这抄来的家财,向来是上缴国库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要被人分了的。因此,这次他只要银子买粮食,其它的古董玩器还是留给别人吧。 沈潮也是知道兴安困局的,兴安年年都要吃救济粮的,这是整个湖广行省都知道的。何况,这次陈宗泽让国库又多了两个精铜矿,也该给兴安州一点好处的。罢了,左右是要拨银子的,这陈宗泽想截留,就让他留下来吧。 沈潮首肯了,不过,他还是提醒宗泽道:“这银子在入你兴安州府库前,你最好还是先给布政使上书说清楚。” 宗泽连连拜谢:“多谢沈大人深明大义。下官感形,你自己也非常清楚。所以,你只能相信本官了。本官既然说了,那一定就会保他们平安的。” 魏先页更是颓然瘫在地上了,是啊,现在这情形,他没得选,那就选择相信吧。 魏先页交待完,沈潮看到口供中的人名,深知这事儿还是赶紧结案的好,不能再挖了。不然,恐怕大明官场要动荡一番了。 沈潮这边审问完后,提着人犯往鄂城而去。 见到这一大票人终于走了,宗泽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好了,可以喘口气,接着做下面的事了。 沈潮还没回到鄂城,荀辉荀左参政府上就立即被人围了。看到从荀辉家 分卷阅读349 里搜到的这些账册信件,湖广左右布政使也觉得赶紧结案的好。 因此荀辉刚回到鄂城,就立即被布政使请到一起商议。很快,鄂城抄了几家不大不小的官儿,当然连带的还有一串小官吏也被连根挖了。 然后湖广布政使、按察使一起上书皇上。布政使报告了湖广多了两个上等铜矿,新任知州陈宗泽年轻有为,当是能吏,请求嘉奖。 按察使结案陈词,以湖广原任左参政荀辉为首的一众大小官员官员相互勾结,中饱私囊。现案情已然查清,请皇上下旨定罪。 看到湖广行省来的来的折子,建文帝是圣心大悦,好啊,终于将这帮蛀虫绳之以法了。建文帝看过卷宗后,看到卷宗中按察使建议的罪名,又叫过刑部的人量过刑,问罪的结果基本上跟沈潮的建议一致。荀辉、魏先页等首罪全部问斩,家中成年子弟全部流徙两千里,其他幼子女眷全部发回原籍。 皇上的定捶结案,让很多人心如死灰,但也让大多数人松了口气。好了,终于结案了,大家可以放心了。 不过,放心的同时,有人正在暴跳如雷:“可恶,这荀辉魏先页简直就是废物,竟然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没干过。” 骂完,那人不放心的问道:“这陈宗泽确定不知道账本往来。” 幕僚答道:“主子请放心,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陈宗泽很是小心。魏家的账本他看都没看。” 听得陈宗泽不知道账本去处,那人放心了不少。不过,还是心气不顺:“这陈宗泽竟然胆大妄为擅自捉拿扣留朝廷命官,给京城传信,命人立即上书参他。” 第211章 听得主子说要就此事参陈宗泽,幕僚连忙劝住:“主子息怒,此事暂时平息了。如果我们此时还要去参,不是又将事情挑了起来?因此,现在还是不要有所动作的好。何况,一参陈宗泽,恐怕京城那边铺好的人手,也会损失一两个的。现在参陈宗泽,还是得不偿失的。陈宗泽我们参是要参的,不过,还得等等时机才好。” 那人也只是一时气怒,冲口而出。听得幕僚这样说,冷静了一点:“你说的也在理。那就先放过那陈宗泽吧。不过,兴安今年的赈灾粮食,可是不能让陈宗泽轻易调到手上的。动了我的东西,总要还以颜色才是。” 幕僚道:“主子请放心。这个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不能让陈宗泽轻易的得到粮食。” 听完幕僚的话,那人挥挥手,让人退下不提。 且说宗泽这边,想着铜矿这案子也结了,现在再上表,应该能得到粮食的吧。于是赶紧上书布政司再行请调粮食。 不过,因着沈潮留下来的十来万两银子,宗泽想着还是赶紧做两手准备,先去买一些粮食回来,方才放心。因命陈师爷亲自带人去沧浪那边买粮。特别强调,一定不能跟宗泽他们家的粮行做生意,必须要避开。 陈师爷也知道这些厉害关系,连连点头表示一定避开宗泽他们家的生意。 粮食的事情,宗泽双管齐下去铺排去了。衙门这边的人手,却是要开始铺排了。不说别的,就是通判也得赶紧请调人来才是。还有司狱什么的,户房什么的,直接是现在就没人。 司狱好办,九品小官儿,宗泽都可以做主的。直接从卫所姚刚那儿拉了个小头领叫唐明的过来做了这司狱。户房的主簿也还好,陈正庸给荐了个人过来。其他的位置宗泽也是慢慢在看,等到合适时机,将这帮混日子的墙头草慢慢换掉。这个可是个细活儿,也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就是了。 对于粮食的事情,宗泽现在是放了很大的心的,也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的。可是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鄂城那边回过来的消息仍然是拒绝拨粮。这次理由更充分,已经给他们兴安州银钱了,粮食什么的就不拨了。 这理由宗泽哑口无言。可是这十多万两银子只够买今年吃的粮食,那来年的春耕也需要粮种啊。没有广惠仓的粮食,这买来的粮食都吃了,来年春耕可怎么办呢。 宗泽愁的不行,杨师爷他们劝道:“不如再上表请求?”宗泽摇摇头道:“这都上了两次了,都不给,再上估计用处也不大。我估摸着可能是有人铁了心的作祟。” 闻言,杨师爷叹道:“这次铜矿的事情可能是将人得罪死了。看来,鄂城那边我是别想了,得另辟蹊径才是。” 宗泽点点头:“嗯,确实如此要另做打算了。先也不想着么多了,先将眼前的事情对付过去再说吧。希望陈师爷那边一切顺利。” 这天,宗泽正在签押房办公,丁原来报:“爷,跟陈师爷一起去的何卫回来了。”宗泽闻言,赶紧道:“去将人带进来。” 何卫进来后,对宗泽报说:“大人,陈师爷让我回来送信给您。”宗泽点点头:“拿过来。” 何卫赶紧将怀里的书信掏出来递给宗泽。宗泽展开书信一看,大是意外。陈师爷在信中说了,他在沧浪竟然买不到粮食。所接触的大粮商,要么直接拒绝,要么就是漫天要价,根本就是毫无合作的诚意。 宗泽很是奇怪,沧浪有江家在,自己家也算是在那边经营多年,怎会如此?宗泽问何卫道:“陈师爷有没有去找过江同知?” 何卫道:“陈师爷一到沧浪就递帖子去江府拜见了。江同知很是热情,也热心的介绍了好些粮商,但无一能成。” 宗泽皱眉道:“这就奇怪了。”是很奇怪,江原迁在沧浪做过多年的同知,资历比现任知府还要老。按说这些商人不敢不卖面子啊。 宗泽又问道:“你们这次去沧浪可有去看过我们家的生意。我们家的粮食生意可有受到影响,就是粮食能不能正常进出的?” 何卫答道:“就是因为陈师爷四处买粮都买不到,所以还特意去到您家的粮行去看了。爷家里的粮行进出调度一切正常,完全没有问题。所以,陈师爷才赶紧让我回来传信的。” 听到这里,宗泽默道,看来这次自己得罪的人势力惊人,连江原迁的面子都不好使,竟能完全掌控住沧浪。 自己派人去沧浪买粮,去鄂城请调粮食都不好使。可偏偏他们家跟人合伙的粮行的粮食能正常进出。宗泽再傻也知道,有人在给他设陷阱呢。可是,现在都已经十月了,粮食还没有眉目,现在再拿着钱去远点的地儿买,人事不熟,估计所耗更费时,到时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 宗泽思谋了一阵,看来,明知前面是陷阱,自己也只能跳了。知道宗泽准备去信,让陈师爷通过自家的粮行买粮给兴安州,真如不无担忧的道:“宗泽,这样一来,你会不会被人参个中饱私囊的” 宗泽无奈的一笑:“我这是明知有陷阱却不能 分卷阅读350 不跳啊。那不肯让我调到粮食的人,肯定就在这儿等着我呢。我被参了也就罢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江家跟马家。” 真如道:“宗泽你也不必担忧过多。江原迁在沧浪经营多年,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受影响的。那江家、马家这么多年也是赚了大笔银子的,担点风险也是应该的。就算有事,想必他们也是能理解的。” 宗泽摇摇头想了一阵,下决心道:“还有个方法,我可以不用因此被参,也不用连累别人的。我先行切割,免得连累了别人不说,也连累了我们家的木材跟山货生意。” 听得宗泽之言,真如恍然道:“你是要马上撤粮行的股?”宗泽点点头道:“正是,现在我马上去信金州跟沧浪。告诉爹娘、舅舅他们,还有马家、江家我要立马撤股的事儿。” 想到就做,宗泽一击掌:“对,就这样,在买粮之前,就将粮行全部切割完毕。”宗泽说做就做,立马去信给到几方。让人星夜兼程送去。 收到宗泽的来信,陈忠运林淑芳颇是有点着急,儿子竟然说要主动放掉粮食生意?陈忠运对林淑芳道:“看来宗泽那边遇到大麻烦了。你马上回信给他,他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我们这边没有问题的。” 林淑芳点点头,赶紧立马铺开纸张,给宗泽去了一封信,只说家里对他都支持,需要做什么,不用顾忌爹娘,尽管做就是了。 马成洪收到宗泽的信,说是因为避嫌,所以要撤股。而且还说,知道自己撤股的急,想必粮行一时也拿不出那大笔银子周转的,因此,他只要求做文书契约的切割。银子可以日后周转过来后再给。 听得宗泽说只撤股,暂时不抽银子。粮行现在又极赚钱的,这日后少个人分银子不是挺好的。马成洪当即给宗泽去了封信后,又赶紧去陈家传话,说他这边没问题的。 大舅林明收到宗泽的信后,虽是很可惜这粮行生意。但是对宗泽说的缘由,他也知道,这样先行处置,有可能是损失最小的。不然,舍不得这个,万一扯多了,说不得还会影响其它的生意的。 林明当即回信给宗泽,说宗泽的这个决定,他没有问题。他立即让林勇赶到风白县去给江家、马家做切割。 这几方都没问题了,现在剩下的就是江家的态度了。见宗泽还在思虑着什么,还以为宗泽担心江原迁的态度。于是,真如宽慰道:“你与江家的情分不浅,这种对他江家毫无损失的事情,江同知必定是同意的。宗泽你不必担心的。” 宗泽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倒不是担心江原迁不答应。只是想着你想想,这次我让人去沧浪调粮都调不到,可我们的粮行又很好调粮。那人既然能掌控沧浪。江原迁……” 真如懂了,也是,这次宗泽调不到粮,谁知是不是江原迁在其中出了力呢。情分这东西有时在利益面前可是不堪一击的。真如担忧道:“宗泽,你是怀疑江原迁……” 宗泽道:“也不尽然。只是有点疑虑而已。真如不用担心,这次江原迁一定会同意我撤股的。” 见宗泽这样说,真如问道:“你怎么笃定江原迁一定会答应的?你不怕江原迁就是那边的人?” 宗泽轻轻解释道:“这次江原迁一定会同意我撤股的。如果他不是那边的人,那他就会念旧情,知道我的难处,会答应的。” “如果是那边的人,他更会同意的。因为,他不能因为这个事儿现在就暴露出来。其实,我这次就是用自家粮行来买卖兴安州的粮食。只要我价格适中,没有舞弊。被人最多参我中饱私囊而已。因此,他们要参我?除非皇上有意对我下手。否则,皇上一定会派人仔细查的,一查没有问题,不过是对我的名声有点损失而已,只要皇上相信,对我的打击不大。他们没必要在此事上过多纠缠的。”宗泽细细的道来。 真如懂了:“也是,估计他们现在给你制造麻烦,一个是想出口气,另一个也是想等着你出错,然后自乱阵脚的,好乘机下手。现在,见我们都有准备,估计他们也不会干这种容易暴露自己的事来。” 被他们议论的江原迁,现在正在看宗泽的信。看到宗泽信中所说的事儿,江原迁叹道,这陈宗泽真是有魄力,也狠。断尾求生的干净利落,已经揣在兜里这么大的肥肉说不要就不要了。 江原迁略略思索了下,就立即命人送了信出去。 宗泽断尾求生的消息传了出去,当日怒不可遏之人,也不禁感叹,这陈宗泽还真是个狠角色。 幕僚见他不语,赶紧道:“主子。既然陈宗泽已经舍了粮行,也算是出了口恶气。我已经授意沧浪那边放粮了。毕竟,一州人命在那儿。如果太过了,这陈宗泽做事又这么光棍,万一他不管不顾的捅到皇上面前了也不大好。何况,他背后还有安定侯家跟陈家,也不好太过的。” 那人闻言点点头唔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宗泽收到江原迁的信,立即让人送往风白县,估计舅舅他们现在就在那儿等着呢。 这次,宗泽派曹卫亲自送信,特别叮嘱,一定要等着交割好了才能走,必须将交割文书带回来。 曹卫走后,宗泽心情很是不好。真如见宗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赶紧过来劝慰。宗泽叹道:“都说当官升官发财。可我这才来呢,就将自家清清白白赚来的粮行丢了。真是让人……” 真如赶紧宽慰道:“宗泽你不必着急。我们不缺银子。何况银子没了,日后再赚就是了。不必太放在心上。” 宗泽方才就是那样一说,现见真如有点担心自己,忙笑道:“我当官当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我为的是要为民造福,要有所作为。这次这事儿确实让人有点窝火,不过虽然窝火,如果后面能好好的解决粮食的问题,也是值得的。” 丢一个粮行,让自己免于攻讦,想想还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宗泽虽然宽慰真如说,别人参参没事,只要皇上相信就是了。可是,皇上的信重却不是能无限透支的。自己做官才刚刚开始呢,日后遇到的沟坎不知凡几。尤其这次买了自家的粮食的这种事儿,最能引起人的警觉。所以,还是不要在财物之事上引起帝王的注意。 宗泽也只是稍稍颓了一下,想想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宗泽哪会被这事儿轻易击败的。宗泽很快恢复了精神,对真如道:“饭可有备好?我饿了。出去吃饭吧。” 真如柔柔的答道:“都备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二人相携着往外走去,宗泽一边走,一边对真如道:“真如,你放心,虽说这次我舍掉了粮行,但来日我必定会让我们越过越好的。” 真如坚信的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金州那边的交割很快, 分卷阅读351 不过两日,曹卫就带着交割文书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丁全。 宗泽接过切割文书,见一应手续齐全。宗泽放下心来,让曹卫立即去一趟沧浪,让陈师爷赶紧将粮食买回来。一切要快,只有粮食到了兴安州的府库才让人放心的。 听人报回来的消息说,第一批从沧浪买到的粮食,这两日就会到了兴安。宗泽心定了不少。 目前的吃饭问题暂时可以缓解,可是明年春耕又是个大问题。 这事不光宗泽在想,就是真如也是担忧不已。见宗泽一直在皱眉,真如问道:“今冬缺粮的事已得以暂时解决。可看宗泽你的神色还是很忧烦。你可是在担忧明年春耕的事儿?” 宗泽点点头道:“是啊,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事儿呢。粮食问题必须要尽快从根上解决,不能年年月月的补漏。不然,一年到头光忙这个就够了,哪还能腾出手来去做改善民生的事呢。” 真如想了想道:“我记得听你说过。当日你还在西京上学时就替陈布政使出过主意,让商人出钱垫付,然后来年丰收了再还的。我们这次也可以用这个主意啊。” 宗泽摇摇头道:“这个方法用在收成好的地方比较好,毕竟商人都是图利的。这兴安州产粮如此之低,赚钱有限,估计没人愿意承手的。” 听得宗泽之言,真如担忧道:“这方法不能用在这里了?那可如何是好?” 宗泽答道:“用是可以用的,不过,可能是换个方式。不能想着用粮食换了。” “不用粮食换,那用什么换?”真如问道。 宗泽道:“兴安虽然产粮不行,但是矿产还算是可以的,所以,我想拿铜矿去换。我已经发正式文了,请户部留一个铜矿的产出给兴安州。让他允许我用这铜矿去换粮,我也不是要用很久的。只要给我两年时间,我必定将铜矿还给户部,且让我兴安州不再吃广惠仓的粮食。” 陈尚书接到宗泽的折子,仔细看了起来。看到宗泽说只要铜矿两年的产量,日后就不会再让兴安州百姓吃广惠仓的粮食。心道,这小子可真是年轻气盛,这兴安州是出了名的穷的,山大地少,粮食是年年不够的。两年就想解决兴安州的粮食问题,可是太过夸口了。 腹诽是腹诽,但想着宗泽说这话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的,陈尚书接着看了下去。当看到宗泽后面所奏条陈,陈尚书越看越觉得可行,直道可也可也。这陈宗泽这方法要是在兴安州用好了,日后还能推广到天下。如能真能如此,那到时他们陈家可又出了个人物了。 兴奋的陈尚书立即将这封奏疏呈到了建文帝面前。 第212章 建文帝看到宗泽这份奏疏也是非常高兴的。这陈宗泽他还真没看错,年轻有闯劲儿,一去就给国库扒拉了两个上等铜矿。 现在又想了这办法。如果他真能因此闯出一条成功的道来,那日后其它地方的穷乡都可以此做借鉴了。 反正年年都是要给兴安州拨粮的,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既然这陈宗泽想要一个铜矿用两年,行,那就拨给他用用。万一真让他成功了呢,这以后可是能省不少的银子的。 建文帝当即批复,可以让陈宗泽放手一试。不过,建文帝也特别交代陈尚书:“陈卿,这次跟兴安州接洽的商人你可是要亲自把握才是。你可以跟那商人讲,只要他们帮着陈宗泽将兴安州搞好了。朕一定亲自下旨嘉奖。” 见建文帝如此爽快,陈尚书赶紧拜谢:“微臣替天下百姓拜谢圣上仁心了。皇上请放心,微臣一定将此事办好了。” 那些商人日后有了成效再行嘉奖,这陈宗泽连连立功,该当奖赏一二。况且这陈宗泽也忒老实,为了避嫌,竟然将自家最赚钱的粮行都拱手让了出来。如此忠心,更是要好好的嘉奖一二才是。 于是,在批复了宗泽上书之事后,建文帝又特意下旨嘉奖宗泽。皇上命人赏了宗泽一些绸缎玉器什么的。当宗泽接到圣旨,听到圣旨上说:因他一心为民,朕心甚悦。宗泽大喜之下,更是用心,看来此事皇上是寄予厚望的,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何况他已经立了军令状的。当然,此乃后话。 这边获得皇上首肯之后,陈尚书雷厉风行,立时就安排了起来。这事儿很急,年内必得安排好,明年开春可都是要这些东西的。 从陈正庸从鄂城发来的信来看,湖广行省的商人是不大好用,一个不好,不得将宗泽给坑了。 况且宗泽说了,他要在兴安大力推广蚕桑的。这个事儿宗泽在信中有大幅度的介绍,因为秦岭、巴山的屏障,使得兴安的气候跟北方大不相同,反倒跟江南很是相似。且他走访乡里时有发现一些成片的野桑树,由此可见,这边是极适合养蚕的。 所以,请他找来的商人最好是江南一带的。要能提供粮种,还要能提供蚕种、桑树种,以及关于蚕桑、丝织等等的工匠。 看到宗泽这一连串具体的要求,陈尚书颇是满意,这小子做事还算是有点章法,知道如何下手。 当然宗泽如果只说了这具体的怎么做,当然不足以让人惊艳的。主要他是他说的这用铜矿做抵押,让大商人出钱给兴安提供这些东西,然后发放到农户,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要加利息的。不过,利息定的很低就是。等这些农户有了收成了,再连本带息的还给给州府库。 这样一来,就可以将兴安州的资材盘活了,府库也有钱了。到时就算粮食欠产,州府也有财力自己买粮供给给百姓的,而不用再到处求神拜佛的求拨救济粮了。 这一套,是宗泽从现代借鉴过来的古代借贷尝试,陈尚书他们当然惊艳了。所以,皇上才会那边爽快的给铜矿了。毕竟,如此新兴事物是完全值得一试的。 接到朝廷的批复后,宗泽立即就做起了周密的准备。将衙门里所有的人全部调动起来,兴安这边要成立交接部门。最后,就由户房跟工房承头接应。 很快,陈尚书那边也有消息传过来,说江南那边不日将会有几个商人到此,让宗泽注意接洽。这事儿,户部只能起个穿针引线的作用,不能强行摊派的,所以还要宗泽自己说动他们。 宗泽也知,银钱之事当然是要你情我愿的,总不好强自要求的。况且能让户部选中的商人,哪个都是非同小可。能愿意来兴安这个穷地方,估计也是给陈尚书面子,不然,恐怕轻易请不动的。 既然是要商务洽谈,那商务企划书可是要做好。于是宗泽这些天,天天泡在书房里,跟陈师爷、杨师爷细细核算兴安的产出。别得先不说,总得有几个拿得出手的项目让人动心才是。不然,两年后铜矿户部收回后,没钱赚了, 分卷阅读352 这些人凭什么还跟你合作。 宗泽泡了书房几天,初步总结出了几个亮点。兴安因为山大,所以药材特别多。药材多,但是不代表就能赚钱。所以,必须要精选几样规模种植才行,集中精力专攻,这样容易形成品牌效应。 除了药材,还有茶叶,阳和县的茶叶在当地特别有名。宗泽也亲自试了,确实不错,气香味甘,喝起来真是芬芳怡人。现在茶叶也是相当值钱的,因此,阳和县的茶叶完全可以拿出来一说的。 还有桑树也要赶紧大面积种植起来,明春种植好了,明年的秋天就可以养蚕了。宗泽细细的理好后,就开始写起了企划书。 这个他在行,当年,他就是这样打动江原迁的。不过,这次的事,比之前宗泽跟江家合伙做生意的事儿更重大的多了。不光是有纸上的计划,还必须要给民众做好动员工作。 毕竟这些不能强行摊派,这样会引起反感,说不得还会引起民众的抵制。做这种事,最好是能先竖立个成功的榜样,然后一点点的引导民众开始。可是宗泽没有那么多时间,他可是立了两年的军令状的。两年内是必须见成效的。 宗泽现在也没有时间一村一村的走访做工作的。思虑一阵之后,宗泽决定,让府库拨出公款,然后请了各县有名望的族老到州城一并听讲。 宗泽要跟这些族老们好好谈谈理想人生,用大白话好好的跟他们讲讲道理。宗泽发出的指令很快就传到了各县。宗泽请他们来可是都有时间限制的,要求所有人等,必须于五日内赶到兴安,而且特别强调,念着族老们年事已高,因此,每人允带一名壮年子弟随行侍奉。 宗泽此举可不光是为了照顾他们,还有一层重要的原因,是宗泽想让这些年轻人发挥重要作用。年轻人总是有闯劲,也愿意改变的。因此,有他们来,这效果可能更好。 知州大人有令,余者不敢违。因此,五日之内,各县族老果然齐聚州城。这些族老加上子弟,足有七八百人的。对这些人的到来,宗泽是早早的做了准备。驿站、贡院全部打开迎客。 因着都是些老人什么的,宗泽为防万一,早早的派了郎中、差役等在这个地儿用心伺候。待人都到齐了。宗泽亲到贡院演讲。 这些族老虽说在当地很是有些名气的,可是,平日连见一个知县大人都是很难得的。今日能亲眼见到知州大人,好些人施大点。反正我们是用铜矿的产出来买种子的,不如第一年就免费给这些民众种子什么的,不用他们还了。这样一来可以减少他们的负担不说,更可以打消他们的疑虑,让你的决策能很快的施行。”真如建议道。 听完真如的话,宗泽摇摇头道:“你说的这个我考虑过了,也跟陈杨两位师爷商量过了。这样做不妥。说不得对施行的结果更是不利。” 初初宗泽确实想用这个白给东西笼络人心的,可后面一想不行。这事儿不但对州府的财务有个很大的压力不说,说不得还会让他的政策施行不下去,从而夭折的。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从人的心理上来说,对于白得的东西,大家都是不甚珍惜的。反正没有还贷压力,那就马马虎虎的搞好了。到时,效果估计跟宗泽的想像相去甚远的,达不到让大家致富的目的。 所以,还是要让人有压力的好,有压力才能有动力。既然如此,那就不能白给。不过,虽然不白给,宗泽却是在第一年施行无息贷款的。 听得知州大人说完,族老们还好点,那些年轻的子弟可都是热血沸腾。状元公的口才当然是了得的,也知道从哪方面打动他们的。如果知州大人说的这些能实现,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宗泽说完,又询问了各族老的意见。对于宗泽的询问,族老们很是谨慎,但子弟们却是没有那么谨慎的。于是,很多年轻人真格的跟宗泽提了不少的意见。对他们提的有用的,宗泽也认真的记了下来,预备到时在具体的实施中进行调整。 最后,宗泽问大家对他的政策可有意见,可是能执行的?一州最高长官当堂发话,众人哪有什么意见,纷纷表示拥护知州大人。只要知州大人有令,他们必定全力执行。 开玩笑,这种场合下就是有反对意见也得憋着。何况知州老爷对他们也算是客气了,在施行之前进行了解释动员。要换了那厉害的官儿,一声招呼不打,到时不也得规规矩矩的做么。 这次动员很成功,宗泽很是满意。末了说了一番场面话后,就又道:“诸位远来是客,今天鄙人就在这贡院之中摆上薄酒,聊表心意。”宗泽说他摆薄酒,不是客套话,这次他请这些族老们吃饭,可是没用公库的钱的。是他私掏腰包几百两银子,摆了这上百桌酒的。 没想到这知州大人竟然如此用心,发路费不说,还请他们吃酒席。这种既热闹又能饱口福的事,大家当然是欣喜不已的。众人又是一阵感恩戴德的感谢不已,纷纷表示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化族人,全力支持知州大人的决定。 内部的工作都做好后,宗泽就一门心思的督促主管部门做好准备。然后等着江南商人上门了。 冬月中,江南的客人终于到了。 第213章 江南这次来了三个商人,都是江南有名的商人,所做生意涉及了很多粮食丝绸等行业。这次陈尚书很用心,找来的都是涉及农业等方面的商人。 接到守码头的班头来报,宗泽就让新任户房主簿钱烨钱主簿亲去码头相迎。 钱主簿到了码头没 分卷阅读353 等多一会儿,很快就从船上下来了一群人。打头的三个浑身上下富贵逼人,气势也不一般,一看就知道是这次自己要迎的主客了。 钱主簿快步迎上前去:“三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鄙人乃是兴安州户房主簿钱烨,还未请教三位是?” 听得钱主簿问他名姓,那三人中极为富态的商人,哈哈笑着一抱拳:“在下徐吉,钱主簿有礼了。” 接着那瘦削的商人道:“在下郑一容。”钱主簿赶紧拱手道:“郑员外,有礼了。” 最后就是那年轻一点的,自我介绍道:“在下祝义。” 几人互相介绍见礼过,钱主簿就请他们进城了:“几位一路辛苦了,请。” 钱主簿一路将三人迎进了兴安驿站。将三人迎进门后,笑着对他们道:“三位请先在此歇息一番。晚上我们知州大人在后衙宴请几位,还请万望赏光啊。” 听得钱主簿说知州大人要宴请他们,徐吉等三人哈哈笑着:“钱主簿客气了。陈大人赏宴,怎敢不往。还请钱主簿转告陈大人,我等今晚必定上门讨赏了。” 钱主簿也哈哈笑道:“几位客气了,客气了。那鄙人就回去给陈大人回话了。几位请先歇下吧。告辞了。” 待钱主簿走后,徐吉三人也互相一礼各自回房歇息去了。徐吉一回房,就问人道:“船上的东西可是都拿下来了?” 从人回道:“老爷请放心,都已经拿进驿站了。”徐吉道:“好,你即刻亲自去点拣好送陈大人的礼。今晚我要带去陈府。”从人答应着自去安排不提。 宗泽下衙后会到后院儿,见真如亲自在督促着酒席之事。宗泽笑道:“不就是宴几个客而已,不用这么紧张的。” 真如道:“这可是我当主母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宴客呢,怎好不尽心的。” 宗泽看到真如手中的菜单,接过来一看,看到上面列的菜式还有用的瓷器,惊讶道:“你今天可真是想将我们家底亮出来宴客啊。” 真如一仰头道:“我知道今日来的这些商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不拿出点家底子怎能镇的住他们。总要让他们心有忌惮,你才好行事的。” 闻言,宗泽对真如叹道:“真如,真是幸得有你。本来我想着让你好好享受,不需操心的。谁知处处要你费心。” 见宗泽叹上了,真如嗔了他一眼:“看看你。我们夫妻一体,干嘛跟我说这种客气话。为你费心,我心甘情愿。” 宗泽笑笑正要再说什么时,这时有婆子进来回话了:“爷,奶奶。宴席都准备好了。” 真如道:“好,那就好好的候着。待客人来了,就传上来。”那婆子答应着去了。 宗泽也快步往房里走去,知道宗泽要去换衣裳。真如赶紧跟上帮忙。细细的帮着搭配好衣裳配饰,看着打扮过后的宗泽,真如真是有种挪不开眼的感觉。 看到真如看着自己那思慕的眼神,宗泽笑道:“怎样,夫人,为夫好看吧。” 真如白了一眼宗泽,旋即笑得不行:“嗯嗯,我男人是最好看的。” 宗泽闻言,也笑着夸道:“嗯,我夫人也是最好看的。” 听得宗泽学着自己的样子夸自己,真如更是笑弯了腰,忍不住趴俯在宗泽肩上笑道:“宗泽,我们俩这样互相自夸,可是笑死人了。” 宗泽伸出手来轻搂住真如,一脸认真道:“这可不好笑,我夫人真是最好看。”认真脸没持续多久,自己也笑得不行。 笑着笑着,宗泽叹道:“真如,我们成亲以来,好像整天就像在打仗似的。真是辛苦你了。” “等我忙完这一阵,我一定带你好好松散一下。到时,我们不谈公事,不体察民情,我们就这样在兴安四处游玩一下。好好游游山逛逛水。”宗泽认真的对真如道。 真如伏在宗泽肩上,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我等着你带我去游山玩水。” 两人静静的站了一阵,这时门外传来通传声:“爷,客人到门口了。” 闻言,宗泽赶紧整整衣衫走出房门。这些商人虽是有钱,但要让宗泽出去大门相迎那也还是不能够的。因此宗泽就站在厅堂门口等着。 很快,丁全在前引路,钱主簿相陪下进来了几个人。宗泽见状赶紧出了厅堂门相迎。见宗泽出迎,几人快步上前:“陈大人。” 宗泽对着几人拱拱手道:“几位一路辛苦了。屋里请。” 徐吉他们忙笑着道:“陈大人先请,陈大人先请。”知道自己不先迈步进门,他们是不会进门的。宗泽也不客气,率先进了厅堂。 堂中大桌已经准备妥当,宗泽率先走到主位站定,请众人坐下。众人连连拱手请宗泽先坐。 宗泽在主位坐定后,众人又是一阵推让,最后按年齿大小依次坐了。 见众人坐定,真如在隔壁指挥丫头婆子上菜。对今天的宴席真如可是用心至极,老早就对一众人等,将侯府宴客的气势拿出来。 方才在门口看到丰神俊朗的知州大人,徐吉几人都是精神一振。还未至弱冠之年,都已经是五品知州了。而且打听来的消息都说这陈知州很得皇上的赏识。得皇上信重的年轻状元郎,可真是前程无量啊。众人心中都有了计较。 今天陈知州宴请,徐吉几个原想着在这穷山沟,就是知州大人亲自宴请,又能有多好呢。几人本着做生意的谦逊之心,将对宴席的期待值降到了最低。 可是,待看到精壮的仆从,恭谨肃立的丫头婆子。还有这成套的瓷器、银器杯盘。光有这些东西,还不值得他们震动的,这些东西他们这些豪富之家无不是堆山填海。最主要的是,人什么碗盘配什么菜式,什么时候上什么菜,都是非常的有讲究的。 这些菜式就是他们惯常在外行走的,也是多有不见的。就算有时见了,感觉那也跟这个缺点形制的。几道菜下来,几人更是收起了埋在心底的散漫之心。 来之前都打听过这陈知州的底细的,知道他出身贫寒一路摸爬滚打,从小山沟走到了京城,得了这三元及第的状元。虽是佩服他这一路向上的心力,但到底在钱上面还是有点优越感的。 现在这点优越感,在贵气十足的宫廷侯门式的宴请中被打掉了。见众人言谈之间更是奉承,宗泽叹道,真如可真是自己的贤内助。 今天的宴席主要是做欢迎之态的,当然不会说过多的公事。不过,宗泽将几人的来历名姓又问了个七七八八。见跟陈尚书递来的信上所说相差无几,宗泽放心了。 放下心来的宗泽更是热情的招呼起了几人喝酒:“诸位远道而来。可是要喝好才是,来来来,鄙人再敬诸位几杯。”一阵觥筹交错,徐吉几人果然被喝得让人馋了出去。 待人 分卷阅读354 走后,真如指挥人赶紧收了这残席。丁全却是拿了三张礼单进来:“大人,这是方才徐员外他们送进来的礼。爷,奶奶请过目。” 宗泽打开一看,心中叹道,这些商人可真是有钱。看看这次送来的礼,从字画到银子都有,真是雅俗共赏。少说也值个三两千银子的。 真如看着宗泽问道:“子季,这些要都收下么?还是,等日后他们走时,我备上同等的礼送了回去?” 宗泽想想,摇了摇头:“不必,都收下吧。回送时稍稍意思下就是了。这些商人送礼是送惯常了的,这次估计也算是初次招呼。要是同等送回去,怕人家多想。” 真如想想也是,送礼的门道是很多的。这种上门投石问路的礼,还真不能直接还回去的。遂命人妥善收好不提。 热情排场的宴席热场后,接下来就是摆到桌面上的谈判了。这下主客之位就易了个个儿。昨天是商人对宗泽仕人的地位尊敬。 今日,是这些商人对宗泽以及对兴安州进行评估了。看看年轻的知州大人,看看这目前看起来很穷的兴安州值不值得他们投资的。 徐吉几人来到兴安州知州衙门,户房主簿钱主簿已经奉命在衙门门口等候了。见到他们来了,互相见礼后,钱主簿就将几人请到了知州大人的签押房。 见到三人进来,宗泽命人看茶。几人谢过坐定后,开始想听听这知州大人如何说了。谁知这知州大人什么话都不说,而是拿出了厚厚的三份儿折子一般的东西请他们看。 第214章 看到知州大人递给他们厚厚的一封折子一样的东西,徐吉等人愣了一愣。这陈大人是想给他们看什么呢? 几人迟疑的打开了折子,疑惑的慢慢的看了下去。看完这篇折子,徐吉心道,这陈大人脑袋还真好使,他要是不读书,估计也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大人物了。 另两位不好说,反正徐吉是被宗泽画的这饼打动了。虽还未实际打听,但心中已经颇是心动了,这些个计划要是成功了,别说陈大人会官运亨通,就是他们也能名利双收啊。 何况,这陈宗泽也不是空手套白狼,他还有两年的铜矿产出做担保呢。而且皇上还说,事成之后他会嘉奖呢,皇上的嘉奖再小,那在他们这些商贾之家也是足以光宗耀祖的。 大家都是深谙商业谈判技巧的。都是在商言商的,徐吉虽是被宗泽的商务计划书打动了,但还是不动声色,决定先等等看另两人的反应再说。 郑一容看完,也颇是震动,不过他更为谨慎。看完后,几人开始问起了宗泽等人关于兴安州的经济等物。 对此宗泽也是早有准备的,这次他可是在请各县族老来时,又一同让各县派了熟悉本县经济出产的主簿过来了。 今天宗泽接待这几个商人,宗泽就让这各县派来的主簿再着重介绍一下各自县里的经济之事。这些主簿就纷纷的详细的介绍了起来,宗泽也在他们介绍的基础上,就自己写的商务计划书再做进一步的讲解。 见宗泽如此准备充分,别人不知道,徐吉已是深深的被打动了。决定今晚回驿站后再跟师爷商议一番,差不多的话,自己明日就亲来衙门回话。 这次商务会谈是相当成功的,不管徐吉三人对宗泽的计划书是否认同,是否觉得真能赚钱。但是他们却是认同知州大人的这份儿用心,尤其是这想法也颇是新颖。 徐吉几人在这儿听取了宗泽的招商细谈,末了都表示容他们考虑考虑再给宗泽答复。这是应当,生意大事,总不能让别人听了自己说的就答应,那也太儿戏了。 宗泽点头道:“此乃应当。鄙人就等着诸位的好消息了。” “不过,因着明年开春都要这些东西,时间比较紧,所以还请几位早点答复为上。”宗泽进一步要求答复时间道。 徐吉几人抱拳答道:“这是自然。陈大人请放心。明日我们必定给出回复的。” 宗泽轻轻拱拱手道:“那鄙人就静候诸位的佳音了。” 几人走后,陈师爷问宗泽道:“东翁,你看这次可能顺利?” 宗泽道:“我观他们的神情,那徐吉尤其震动。想是他很是动心了。那郑一容,城府很深。不过,他虽是掩饰的不错,但观他的神情还是有所松动的。” “那个祝义,我观他倒是平平,想是没想透我这计划中他们可能赚钱的点。我看传来的消息,这祝义家也是豪富一方的。可是这次观他的反应,跟这个有点差距啊。你去找人问问这祝家的情况。”宗泽吩咐道。 陈师爷答应着正要去,宗泽又吩咐道:“你找几个人再跟徐吉还有郑一容的人说说话,也不用问些别的不好答的,就日常即可。” 陈师爷道:“东翁可是想知道他们的脾性?” 宗泽点点头道:“如果此事定了先来后,就是常年累月的合作了。虽是在商言利,但是还是脾性相投的更好些。” 对此陈师爷深以为然,对如今这种合作关系,还是要性情好点的才好。陈师爷点点头,听得宗泽吩咐到了这里,陈师爷也有问题要问宗泽了:“东翁,这次就算排除祝义。也还有两人,如果到时他们都表示要跟我们合作。到时东翁可是准备怎么做?” 宗泽沉吟了一下,答道:“此事我也有思谋。如果这次他们两人都同意合作那就更好了,到时,我们可以多讲讲价,价码更合适得之。” 陈师爷听了,问道:“东翁是想只取一人?” 宗泽点点头道:“是的,选定一人即可。我们兴安的地盘只有这么大,承不了太多的人。何况,现在我需要的是大家齐心协力赶紧将兴安的经济之事推上去,如果人多了,我怕人心不齐。” 陈师爷也想到了,是啊,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有争斗。如果兴安现在情况很好,为了平衡,搞两个人承盘也不错。但是,兴安目前是一切需要从头开始,所以人心要齐,才好上成绩的。 闻言,陈师爷道:“东翁此言甚是。那我就去着手安排了,晚上来给东翁回话。” 陈师爷走后,宗泽也下衙回到后院。真如迎了出来,知道宗泽也饿了,赶紧让人上了饭菜来,一时饭毕,丫头上了茶来。两人就着火炉一边说起了话来。 知道宗泽今天跟那些商人详谈过了,真如关切的问道:“今天一切可还顺利?” 宗泽道:“我看他们对我的计划还是很感兴趣的很。现在他们拿着我的计划书回去商议去了。估摸着明天就会给我回话了。” “嗯,那就好,眼看要到腊月了,这些事可是要赶紧定下才好。那这次你真只选一人?”真如问道。 宗泽道:“嗯,只选一人。这个时候选定一人,好施行一点。 分卷阅读355 而且,时下官场也好、商场也好,都是讲究情分的。虽说这情分不大牢靠,但在利益共同的前提下,还是容易维系的。选定一人也代表一种托付信任。” 跟真如说了几句后,宗泽又去到书房处理事情去了。如果明天合作之事都定下了,那后面就是紧锣密鼓的安排了。时间紧急,必须各个环节紧紧相连才是,中间不能有任何疏漏的。 宗泽在书房将后续的事又周密的做了计划,而陈师爷派去的几个能言会说的人,这时也是跟徐吉几人的从人谈天说地的很是愉快。 当然了,宗泽打听徐吉他们时,他们也在进一步打听宗泽。几人散出去的人也在跟兴安州城中的百姓说着陈大人的种种事儿。 虽然这些事儿有很多都是你传我我传你,传来传去,难免会走样了,但是拨开这表面的疑物,还是能窥见一二的。最后打听到消息,基本上都说这新任知州,人长的好,心也好,来了这些时候了,也没有刮地皮,还总是亲自出门体察下情。 徐吉听得回报,虽是聊聊几语还看不出完全的本质,但也可以看出这陈大人不是那种心思狠毒无下限的人。只要有度,都还是可以合作,不用担心日后被卸磨杀驴的。 晚上,陈师爷也到了书房给宗泽说了白天让人打听的事儿:“东翁。今天我让人去问了。原来那祝义是个歌女所出的庶子,祝家家主之前也从未将他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只不过,前年那祝老爷的嫡长子病逝,祝家家主才将他提上来的。现在祝家家主病重在身,所以才让他来的。” 宗泽听懂了,看来这祝家估计是为了给陈尚书的面子才遣人来的,看来那祝义是做不了主的。宗泽道:“嗯,既然如此,那就将祝家排除在外好了。那徐吉跟郑一容呢,你可有问道一些事儿。” 陈师爷道:“我让人去问了些他们二人的日常事。听得他们从人说了一些……”听完陈师爷的叙话,宗泽也渐渐剖析出了一些二人的性情。可以看出,徐吉要性情随和宽厚些,而郑一容却是要深沉好多。 末了陈师爷道:“东翁虽然知道这些,但只需做个参考即可,万不可以此选人啊。毕竟,经济之事,还是以利为重。” 宗泽道:“嗯,不会如此选人的,师爷请放心。只不过是想对他们有所了解后,日后也好尽快的知道相处之道而已。” 互相的一番打听思虑过后,第二天,三人果然都前后来给宗泽回话了。祝义果然不出所料,将计划书还给宗泽后又说了一堆好话,然后婉拒了此事。 说了拒绝后,祝义又小心的赔罪了一番。宗泽不以为意道:“祝公子不必惶恐,生意之事只有愿意与否,没有什么罪不罪的。” 许吉跟郑一容前后而来,都表示对宗泽的这个计划很感兴趣,也愿意承手。听得两人都愿意,宗泽精神大振,这样好啊,有两家竞争,主动权又回到自己手中了。 于是宗泽对二人实话说了,除了他们自己,另一人也愿意承手。因此,你们二人出的价码哪个更让我兴安州接受的,就选谁。 经过了一天的讨价还价后,最后,徐吉承下了兴安州的生意。见终于达成了这自己思谋已久的大事,宗泽高兴无比。心情大好的宗泽,对郑一容一再致了歉意,真诚感谢他远道而来为兴安出力,并表示日后有机会一定请他再来兴安。 见宗泽场面话说的很好,郑一容心下满意,也一再表示自己没有怨怼之心,祝愿兴安州在宗泽的治理下欣欣向荣,期待日后的合作,一时宾主尽欢。 跟徐吉定好了初步合作意向后,后面就是一系列的具体实施了。 第215章 跟徐吉定好合作意向后。宗泽开始跟他说起了具体的计划。 宗泽计划书中计划不少,不过,却是不能一蹴而就一起上的。还要分清主次先后才是。按宗泽的计划,他是想将蚕桑搞起来。 养蚕可以一年春、夏、秋三茬儿都可以,而且他看着地方也特别适合这个的。民间都有勤喂猪、懒喂蚕这句话的。当然,不是说喂蚕可以偷懒,这句话的意思主要是说养蚕来钱快。 为什么以这个为切入点?那是因为不光是气候以及发现有桑树等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宗泽也问过当地人,有人还养过。不过因为这里养得人不多,不好销出去,所以一直没有形成规模,然后就慢慢的没人养了。 所以,明年首要的就是要赶紧将桑树枝条运过来,开春好扦插。这桑树涨起来很快,估计到了秋天就可以大面积的养蚕了。手头有了钱自然可以拿去换粮了。 这个因为是要靠外力才能发展的起来的经济作物,所以,明年开春要优先运到,优先安排才行。除了这个当然最主要的就是粮食了,所以开春的粮种必须及时送到才行。对于粮食种植,此乃宗泽的重中之重了。 在现今这个农业帝国,粮食大于天的时代。无论怎么发展经济,这个粮食生产是要放在首位的。不然,真是处处受制于人。君不见,自己刚来就因为粮食惹了那么多事儿么。 可是,宗泽才来时间不久,也还没精力一一的走村访县,因此明年开春先也只能按目前的现有状态安排春耕了。不过,宗泽却是已经想好,现在衙门事务已经无人掣肘了,因此明年开春后,他就要开始一县县的看了,然后制定出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方案来。 前面这两样都是要借助于徐吉这个外力运进种子、技术等。所以宗泽跟他细细的制定了方案,对各类粮食、种子以及所需匠人到来的时间进行细密的安排要求。 徐吉对宗泽细致的安排也是称道不已,看陈知州这样严整的安排。看来真是下定决心要有所作为一番的,跟着这样一个靠谱的地方官一起合作,看来赚钱之事确实不用愁的。 既然是合作,那就那拿出配合诚意。徐吉拍着胸脯对宗泽一再保证他会按照宗泽的要求,将种子、匠人一起如期送到兴安。宗泽点头为他的这种配合表示满意。 说完这些种子之事,那接下来还有银钱借贷的问题。虽说宗泽会直接给农户发实物,但是,兴安府库现在账上无钱不说还亏空。可衙门还要运作,农业生产各项工具的置办也需要钱的;因此,宗泽又跟徐吉提出借贷银钱。 这个徐吉有准备,因为宗泽的计划书里已经对这个进行了详细说明。知道宗泽是要免息给农户的,因此,徐吉爽快的同意借贷后,也特别大方的主动让利了不少。对徐吉表现出的积极合作之态,宗泽很是满意。也一再的对他表示,兴安一定不会让他亏本的,保证日后让他名利双收。 徐吉也向宗泽表中心,他会全力支持兴安州的建设的。宗泽跟徐吉 分卷阅读356 两人商议妥当后,徐吉就即刻返回江南。表示,他回去后就立即着手安排这些事情,明年开春必定准时到达。 送走徐吉后,宗泽也开始着手整理安排兴安州不需借用外力,本州就能自己安排的经济作物。这就是宗泽在计划书里大谈特谈的绞股蓝产业,以及茶叶产业。 宗泽在兴安州的产出图册中发现了阳平县有大面积的绞股蓝,这可是素有南方人参之称的药材。从根茎到叶子都是宝的药材。而且,当地人还会用这个酿酒。当时宗泽看到这个,真是大呼有用。这次在计划书里也是着重说了这个。 还有先前提到的阳和县的茶叶,宗泽都是想形成规模种植然后由徐吉安排销出去。这些明年开春也必须一起安排了。这两个好安排一点,种子都是自己现成的,只要分配好就行。但是,种植却是要用心的。 这些明年开春安排好了。到了明年秋天,除了茶树生长需要几年后才能大量产出外,其它两样都是很能出效果的了。 丝绸、茶叶、酒这几样东西都是值钱之物,如果宗泽真能发展好,那简直就是源源不断的银子啊。这就是让徐吉如此动心的原因。而且宗泽承诺,这些他可以独家经营八年之久,既然如此当然得尽心尽力了。 现在徐吉已然回去安排去了,宗泽也是将自己制定的计划发给各县,严厉要求他们明年开春务必按期下种。 种种安排过后,宗泽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这时已经进入腊月了,再过个十来天,也该封印了。 宗泽已经决定,今年过年必须回老家一趟。走走乡里邻亲,看看爷爷奶奶。真如的名字也要正经的添到他们陈家沟的陈家族谱里去了,也要正正经经的拜见陈家长辈什么的。 对回宗泽老家过年的事儿,真如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不过,还是有点忐忑就是了。一直追问宗泽关于风白县、关于陈家沟的事儿。 宗泽见她一脸紧张样,宽慰道:“你不用紧张,我家里人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真如不信道:“先前我跟娘两个说话时,娘可是说过一些你们老家的事儿的。你说家人都很好的事儿,我可是有点疑问的。” 宗泽笑道:“叔伯们是有些小心思,这些是难免的。你真的不必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好。你不想想你是谁,兴安州知州的老婆,回去了风白县你在女人堆里也是最大的,你怕什么?” 听得宗泽这样说,真如也掌不住笑了:“说的也是,我男人可是我大明朝的状元呢。谁敢给我脸子瞧?”话刚说完还是叹气:“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还是担心我有失礼不到之处。” 宗泽看着她笑的不行:“你平日你这么爽朗的人,上阵杀敌都不怕的人,怎么只不过是要跟我回趟老家,你就这么多的顾虑呢” 见宗泽这样问,真如嗔了他一眼:“你还笑?这还不是为你么?要不是怕给你丢脸,我怕什么?” 闻言宗泽也叹道,果然在乎了,就会瞻前顾后了。宗泽轻轻的搂过真如,轻声对她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 真如轻轻的伏在宗泽的胸上,轻轻点点头:“嗯,我相信你。”其实真如当然知道自己乃堂堂公侯家的小姐,还是五品知州的夫人,轻易谁敢给她脸子瞧。不过是太在乎宗泽了,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有失礼之处,让宗泽难做而已。 担心完一些不必要的未知后,真如又叫过丁全一样样的问着,宗泽本家有哪些人,脾性如何等等。问完之后,又开始准备各色礼品,封好红包等物。 然后又跟念西细细的挑拣回家过年的衣裳首饰,务必要让自己大方得体的出现宗泽的族人面前。 过了腊月十六,衙门封印,宗泽也带着家人往风白县赶去。 从兴安一路由水路到了金州府城。看到这久别几年的府城。宗泽踏上渡口那一刹那,心头感慨不已,自己现今也算风光回返了,终是不负这片土地的。 既然到了金州,宗泽当然是不能直接走的。这金州城中的师长故旧他必得都去拜访一番才是。 宗泽带着人来到金州驿站。看着宗泽打着四品揭盖,却身着五品白鹇补子。虽还未接到文书,驿丞已经猜到是陈状元郎来了。 能在这个时节,做如此形容来金州的,除了他们金州传奇人物陈宗泽陈状元,那是再无他人的。金州驿丞赶紧迎到门口,躬身行礼道:“陈状元公里面请。” 宗泽点点头随着驿丞进了驿站。状元公回乡,驿站当然要好好的接待的。驿丞亲自将宗泽一行带到驿站东边最敞亮的院子里,对宗泽道:“状元公,请。” 宗泽看到这个院子颇是满意,独立的一个小院儿,房子也敞亮,休息会客都不误的。 宗泽知道自己这次回乡,不管是他要拜访的,还是要来拜访他的人都是少不了。有个独立的小院儿也便宜。 真如也知道,宗泽这次到了锦州府估计是要盘桓两天才能走的。于是,也吩咐人赶紧拿出一些待客之物出来。防着人上门拜会来。 宗泽也是赶紧写起了拜访帖子,为怕自己有遗漏,宗泽还找过丁全来,让他跟自己一起理理。这事儿可是不能轻忽的,万一漏掉一两个要紧的人物,那简直是得罪死人的。 细细理好后,就即刻命人送到金州城中的各个自己必要拜访的人的府上。如金州知府谢思升,如周育明周老大人等人,这些人可是必须要拜会的。 刚刚将自己要拜访的人的帖子递了出去后,驿站门口却是来了好些递帖子请见的人。其中竟然就有金州知府谢思升的帖子,宗泽心道,幸亏自己的帖子也递出去了,不然,还真是有点失礼了。宗泽亲自见了来递帖子的谢府管家,对他道:“请转告谢大人。明日鄙人一定上门拜见。” 谢府管家宗泽亲自见了,其它来送帖子送礼的,宗泽也只选了几个本人亲自前来的见了见,其他的都让丁全去接待的。 自宗泽来后,整个金州驿站,人来人往,热闹了一下午。丁全等一众从人也是迎来送往的忙了一下午。至晚,驿站才平静了下来。 待人都走后,丁全将各处的帖子礼单全部送了进来。真如接过礼单粗粗的翻了翻,对宗泽叹道:“这些人可真大方。知州大人,我们这离家还有老远呢,已是收了不少。这要等我们走到风白县,估计能大发一笔了。” 宗泽也跟着调侃两句,就洗嗽睡下,明日要去谢知府府上拜会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寅时,宗泽的生物钟就醒了。睁开眼一看,天儿还早。真如伸出胳膊拉住宗泽,头靠在他肩膀上喃喃道:“还早呢,今日又不用点卯,再睡会儿吧。” 宗泽看看天儿,今日是要去人家府上拜望的,可是不能去的太早的。于是真格的复 分卷阅读357 又搂着真如睡去了。 过了一会儿,念西在门外叫起了:“爷,奶奶,时候不早了,该起了。” 宗泽起身洗嗽后,草草的吃了点儿早餐,就穿戴整齐。带着人拿着真如精心备的礼,上门拜访谢知府去了。 第216章 宗泽来到谢府门口,递上了帖子。一见是状元公登门拜访,门房上的头儿一边将宗泽恭谨的往府里引去,一边让人飞奔进去报信了。 很快,谢知府就亲自前来迎接了。两人一打照面都是感慨不已。四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人改变很多。 几年不见,风霜已经爬上了谢知府的鬓角。而宗泽已经从一个稚嫩的少年变成独掌一方的年轻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看着风神如玉的宗泽,谢知府目光复杂。当年匍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现在差不多能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未到弱冠之年的年纪就能跟自己这个,奋斗了半辈子的人等量齐观,这多么让人感慨。心思复杂的谢知府,压了压心思,满面笑容的热情迎了过来。 对着快步迎过来的谢知府,宗泽赶紧深深的做揖拜见:“谢知府,下官有礼了。” 谢知府也赶紧对宗泽拱拱手道:“陈知州一路辛苦了。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宗泽赶紧微微倾了倾身子道:“谢知府客气了。” 两人在院里站着客气了几句后,谢知府笑道:“陈知州,我们屋里说话。请!”宗泽随着谢知府来到会客厅里,刚一进门,屋里坐着的人都站起来跟宗泽见礼了。 宗泽一见,今天估计是整个金州知府衙门能到场的全部到场了,湖光右胡同知率先跟宗泽寒暄见礼:“陈知州一路辛苦了。哈哈,几年不见,陈知州越发的俊秀出众了。”胡光右寒暄中带有对子侄般的亲近。 对着这个跟自己颇有渊源的风白县前任知县、现任金州同知胡光右这种寒暄,宗泽也赶紧拱手笑道:“胡同知,晚辈有礼了。哈哈,几年不见,胡同知还是一如以往的健朗啊。” 见宗泽很给面子的以子侄之礼相见,湖光右很是满意。跟湖光右寒暄后,宗泽又乱纷纷的跟众人一通见礼。 一阵纷乱后,谢知府请宗泽坐下。推让一阵后,宗泽也就跟谢知府分宾主做下了。主宾已经坐定,陪坐众人也就纷纷落座了。 今日乃是宗泽三元及第后第一次回乡面见众人,自然的,今日的话题一直都围绕着宗泽这个状元公了。三元及第的状元,这还是本朝的第一个呢,值得他们整个金州府人骄傲的。 大家纷纷夸赞,称颂着,也打听着琼林宴、打马御街的盛况。说起这个,宗泽还是难掩兴奋的,见众人果真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也略略的说了说。 听得宗泽说的这盛况,在座的进士出身的人,听得是感慨不已,遥想多年前自己也是如此吧,满眼的回忆。从未参加过琼林宴、游御街的人听得也是神往不已。 说起进士及第的风光,众人是不是进士出身的都有说不完的话题。一时间,堂中的谈话气氛颇是融洽。一阵热闹后,管家进来请问是否开席。 谢知府哈哈笑着请大家入席:“诸位,今天是我金州府状元首次回乡,鄙人备有些许薄酒。大家还请入席,为陈知州的回乡痛饮几杯。” 来到宴客的大厅,宗泽一见,嗬,今日可不是薄酒。看着宗泽讶异的眼神,谢知府笑道:“今日乃你首次回乡,载誉归来的状元郎,不热闹点却是不行的。所以,我就让人请了两个戏班子唱堂会相迎了。” 宗泽连连拜谢:“子季愧不敢当,谢大人费心了。” 谢知府笑道:“哈哈,为状元郎庆功,那是怎样热闹都不为过的。” 众人又是一阵客气推让,终是坐了下来。于是,为宗泽这个状元郎举行的欢迎兼庆功宴开始了。宗泽今天是主宾,大家纷纷上前敬酒。宗泽也是来者不拒,尽情痛饮。 今日这场宴席直从上午吃到了太阳偏西才散席。谢知府让人搀着亲自将宗泽送到了门口。可不能因为现在自己比这陈宗泽品阶高就有所怠慢的,以陈宗泽如今之势,超过自己那是指日可待的。 宗泽带了一堆礼品去谢府,回来时带了更为丰厚的回来。真如迎到宗泽,让人打水洗嗽,自己就带着人整理谢府随回来的礼。 看着堆了半间屋子的礼,真如笑道:“这下好了,这下回去都不用备礼了。”宗泽笑着调侃她:“看你这财迷。” 真如笑道:“没办法,财帛动人心哪。哎,对了,你明天要去周老大人府上。礼我已备好,你可是要过过目的?” 宗泽点点头道:“周老大人与我有半师之谊,这礼是不能轻忽了的。礼单拿过来我看看。” 真如将礼单递给他,宗泽看了看,又让真如添了几样绸缎什么的上去。然后对真如道:“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周府拜访吧。也让周老大人见见他的这个徒儿媳妇。” “你跟我一道去,明日必得将我们送出去的都翻了倍儿的收回来。”宗泽调侃道。 真如嗔道:“还说我是财迷,不看看你自己,简直掉钱眼儿了,连老师的钱都想抠点。” 宗泽笑道:“没事,老人家压箱底儿的东西多。给谁不是给啊。明天嘴巴放甜点,多要点回来。日后也好攒着给儿子娶老婆。” 真如笑得不行:“看看你那算计样儿。现在儿子都没有,就想着娶儿媳妇儿了。” 宗泽看着真如一脸认真道:“现在没有,以后都会有的。”认真脸没持续几息,就一脸不怀好意的凑到真如面前,一把抱起真如,在她边轻声道:“说不定明日就有了呢。” 真如羞红了脸,伸出手来挽住宗泽的脖子,伏在宗泽怀里,无声的回应着宗泽。宗泽将真如一路抱到床上,赶紧将真如放下。 真如红着脸轻轻的嗔道:“看你那猴急样儿。”宗泽嘿嘿一笑:“夫人,我可不是猴急。我是要省点劲儿伺候夫人呐。” 真如点着宗泽凑过来的脸:“不要脸。”宗泽诞着脸道:“嘿嘿,这算什么不要脸。为夫今天让你见见什么是不要脸……”两人笑闹滚成一团。 甜蜜一夜过后,第二天两人早早的起来梳洗打扮。真如让念西带了一堆荷包,又让丁全也带了好些荷包。最后又在自己手上套了好些金手镯子。 看着真如这一通准备,宗泽又点莫名其妙:“你带这许多东西干嘛?” 真如轻轻扫了他一眼:“真是糊涂。你我二人可是成亲之人,这要去老师府上拜见。见到小辈,你不得给点见面礼啊。你还当是你没成亲时一样啊。” 听得真如此言,宗泽也恍然道:“是哦,差点将结婚后,见了小辈要给人红包的 分卷阅读358 这茬儿忘记了。” 说到这里,宗泽开玩笑到:“唉,算算,我们可真是吃亏啊。照目前这样看,我们只有出的没有进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成本。” “不过,哼哼,这也没什么,等日后我们带着一串娃娃去讨赏,翻倍的讨回来。”宗泽看着真如一脸意味不明的笑着。 看着宗泽一脸不怀好意之样,趁人不注意,真如快速伸出手去拧住了宗泽腰间的软肉。这突如其来袭击,差点让宗泽惨叫出声;不过,看着这满屋子的仆从,知州大人为了自己的官威,硬是将惨叫吞了回去。 看着宗泽一脸扭曲的样子,真如忍不住偷笑了出来,不过,还没笑完,就又心疼了。赶紧悄悄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自己拧过的地方。 不抚还好,一抚,宗泽的脸更纠结了。为免自己在人前莫名其妙的发笑,有损自己的形象,宗泽赶紧拉住了真如作怪的手,一本正经的道:“时候不早了,见老师可是不能迟到的,夫人,我们上车走吧。” 真如一脸笑意的由着宗泽拉着自己走到门口。眼见马上出院门了,宗泽放开真如的手,轻咳一声,端正了脸:“走吧。”说着,率先步履颇是稳健的往外走去,可惜头两步还是有点失了从容。 看着宗泽这故作姿态的样子,真如抿嘴偷笑不已。两人来到马车前,真如正要提起裙摆自己跨上马车上去。一转眼却看到了宗泽伸出来的手。真如赶紧将手臂递到宗泽面前,差点又忘了。这可是在外面,自己可是盛装大打扮的官夫人呐。 先前在京城好不容易勉强养成的,让人扶着斯文的上下马车的习惯。自这一路跟宗泽千里迢迢路上自己跳上跳下的奔波,还有兴安州这差不多半年的放飞,又全忘记了。 真如心头滴汗的扶着宗泽手上了马车。幸好刚才没自己跨到马车上,要真拎着裙子上马车,估计要不一天,金州城都传出来,官夫人如此不讲究,还侯府千金呢?到时可不得给宗泽丢人么。 见真如一脸纠结,宗泽安慰道:“不用想太多。就是自己上了也没啥事儿的。” 真如嘟囔着道:“怎么不大了。到时不得给你丢脸了。” 宗泽拉过真如的手,笑道:“夫人怎会给我丢脸呢?夫人这侯府千金的名头,可是给为夫脸上贴了不少金呢。” 真如白了他眼,复又开心的笑了起来。真如心思豁达,这也就纠结一下,被宗泽一打岔,很快也就恢复了过来。又开心的跟宗泽说笑起来。 很快周府到了。马车停了下来,曹卫在外面说道:“爷,奶奶。周府到了。” 听得曹卫的声音,真如立即从马车上起身,然后就一下跳下了马车,宗泽看着自己没拉住的空空的手愣了一愣。跳下了马车的真如也呆呆的站在马车前,跟周府前来相迎的人面面相觑。 第217章 真如动作先于思绪,待她跳下马车后,才反应过来,她…她不应该这样下车的。看到周府门口惊讶的看着她的周府女眷,真如一瞬间恨不能逃回马车,恨不能时光倒流在下车之前,让她优雅的下车来。 宗泽紧跟着下车来了,看到真如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暗笑不已。见她还站在这儿尴尬,宗泽拉了她一把,轻声宽慰道:“没事的,不用放在心上的。” 边说,宗泽边赶紧对着迎过来的周家大爷拱手问好,周大爷也赶紧拱手示意道:“陈知州来了。陈知州里面请。” 惊讶过后的周大奶奶也赶紧招呼真如进门:“陈家弟妹,远道而来,辛苦了,里面请。” 刚才那一幕,两人都有点惊讶。周大奶奶久经娘家婆家的教导磨练,在为人处世之道已很是了得了。为免真如还尴尬,赶紧真诚的说道:“先前就听说弟妹乃将门之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老实说,我还一直想要像弟妹这样呢,可惜没那胆子,走路都打磕绊。弟妹好身手,要是换了我啊,说不得脸先着地了。” 真如方才是很尴尬,不过,久在外面混的。哪会一直为这事纠结呢,事已至此,真如也光棍的想着,不看别人的脸色,自己直接翻篇儿好了。还正想着若无其事的混过去呢,谁知,这周大奶奶竟然真诚的夸上了。 不管人家是否是真的欣赏自己方才的举动,能这样讲已是释放了极大的善意了,真如赶紧不好意思的笑着回过去:“方才真如失礼了,让嫂嫂见笑了。” 周大奶奶笑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弟妹能如此,那是弟妹身手了得。弟妹这样,我们也只能羡慕的看看。像我们这种俗人也只好在内宅混混而已。” 几人边走边说,知道宗泽他们今天来必是要先去拜见老太爷的,周大少两口子陪着宗泽他们进了周老爷子的院子。 宗泽带着真如进去后,周老大人正高坐堂中等着他们呢。宗泽赶紧上前拜见:“学生拜见老大人。”真如也赶紧跟着福了一福。 看到宗泽,周老大人很是欣慰,当年求学稚嫩的少年终是长成了。看到跟着宗泽对自己行礼的真如,周老爷子问道:“这是你媳妇?不错,很是精神。”宗泽点头道是。 周老爷子夸了两句后,就递过来一个红封,就让周大奶奶引着真如去后院见礼了。 真如走后,周老大人对宗泽道:“你坐下吧,我们好好的说说话。”宗泽坐下后,周老大人开始问起了京中之事,首要的当然是要问问老朋友王进士的情况了。当听说王进士一切安好,周老大人是大是欣慰。 待京中之事问的差不多了,又问了些宗泽兴安州的事儿。兴安州挨着金州的,宗泽在兴安那么大的动静儿,金州有头脸的人大都听说了。因此,周老大人今天特意好好的问了问宗泽。宗泽就将能说的都说了。 听得宗泽的叙说,周老大人听得心惊不已,宗泽初入官场竟然就经历如此的生死搏斗。可正式如此,也足见宗泽的手段了。如此一个才能兼备的年轻人,可以想见真是前途无量啊。 周老大人称赞了一阵,又警示了一阵宗泽,顺便教导一番做事之道。宗泽也是受教不已,一时间,一老一少说的很是开心。 正说着呢,这时,有长随来报:“老太爷,隔壁府的二老太太听说状元公来了,就都过来看状元公了。听说状元公在您这儿,就让人过来请状元公去后院儿说话。” 周老大人也跟宗泽说的差不多了,余下剩下的不过就是些叮嘱之辞了,见二老太太她们先见宗泽。周老大人也就一挥手放行。 宗泽辞了周老大人,跟着婆子往后院走去。进了二门,经过内书房时,宗泽不小心听到了一阵咆哮声:“你这个逆子,不好好读书,尽做些下九流之事,老子的脸都 分卷阅读359 被你丢光了……” 听得这咆哮声,宗泽忍不住顺着这声音多看了两眼。只见书房院中站了个拿着板子的人,正在教导跪在地上的一个男子呢。宗泽仔细一扫,原来是周大老爷在教训周二爷呢。 见到周二爷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跪在院中被老子打,宗泽深深庆幸,还是自己爹娘好啊,可是从没这样责打过自己。 这时节,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年纪再大,老子要打,那还是得老实受着才是。 不过,作为客人要有作为客人的自觉,人家教子,还是不要多看了。宗泽赶紧加快脚步跟着婆子往后面走去。宗泽他们这一行的动静,到底是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听得门口的动静,看到有人影走过,周大老爷问道:“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人?” 赶紧有人跑出去,问了院外的人,知道是二老太太她们请宗泽去后院相见呢。赶紧跑回来回话:“回大老爷,方才过去的是今日来的状元公。现在正在往后院去呢。” 听得是陈宗泽来了,周大老爷这才想起来,今天是陈状元来拜见老爷子的。自己先前还说是要去叙话一二的,可是被老二这逆子的事儿一混就混忘了。 又是状元郎,又是知州大人,还是跟自家颇有渊源的子侄前来,要是不前去相见一番,那也太失礼了。于是,周大老爷扔掉手中的板子,指着周二爷道:“今日就先饶了你。陈状元来了,我们要去见见的。赶紧滚起来,回去梳洗了就来后院见礼吧。” 说完,周大老爷整整衣衫,迈步出去,自去后院见宗泽。 宗泽来到周大夫人的院里,只见厅堂内已是济济一堂女眷,真是老中青幼全部集齐。 真如现在也正轮番被那些老太太、太太打量询问着。饶是真如见惯了诸多大场面的,可是今日自己作为新媳妇第一次在宗泽的故旧面前亮相,还是被这阵仗问的微微出汗了。 正在埋怨宗泽怎么还不来时,宗泽进了屋。看到真如那无比欣喜的眼神,宗泽赶紧走上前去对着众位长辈一一见礼。 在坐女眷可是在戏文中听了不少状元郎的事儿,对状元郎那是充满了遐想憧憬的。今日一见宗泽这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之姿,众人真是兴奋不已。眼前这陈状元真是满足了他们所有关于状元郎的想像。 于是,宗泽很快就被二老太太叫到进前细细打量了一番,口中更是赞不绝口。余下女眷当然没有二老太太这种辈分可以将状元郎叫到面前细看的。不过,就是不能细看,也是可以多多的看上几眼的。 于是,这些宗泽先前认识不认识的女眷都是趁今日这难得的机会,将宗泽看了又看。又仔细听着二老太太、周大夫人询问状元郎的各种进士及第之事,这可是多年不遇之事,下次要想再遇到个能如此近距离见到的状元郎,那不还不知要等多少年了;今天可得听仔细了,日后也好跟人说道的。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热烈的不行,就算是除了几个辈分高的女眷的问话的声音,其他人都是很安静的,但屋子里的那种游荡在空气中的热烈之感是抹也抹不去的。 看着宗泽被众人围着问,真如真是松了一大口气。这状元公的魅力就是不小,这下是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可是能让自己好好的缓缓气的。 宗泽从小都是长得极为出众的,尤其是在乡里这种地方,像他那样漂亮的男孩儿还真是不多。因此,从小只要他跟着家人走亲访友什么的,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那是会让一众大娘大婶稀罕不已的,从小都被人围观惯了的宗泽,对现在这种场面应付自如,嘴甜的不行跟二老太太她们说起话来。 看到这么年轻俊俏的状元公,竟然能跟自己这些娘儿们说到一块儿。二老太太他们更高兴了,直夸宗泽嘴甜会说话,人又懂礼。二老太太甚至拉过宗泽的手高兴的拍了又拍:“你这孩子可真讨人喜欢。啧啧,你说你怎么长的,长的这么好看。”拉着宗泽好一阵夸。 屋里正热闹着呢,这时门口有丫头来报:“大老爷,二爷来了。” 听得周大老爷来了,屋子里除了二老太太,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宗泽也赶紧走上前去拱手作揖:“世伯。” 周大老爷身上也只有个恩荫的七品虚衔,原是不能受宗泽这五品的知州之礼的,但见宗泽行得乃是子侄之礼,遂也就坦然受了这一礼。 周二爷周昌海也上前跟宗泽见礼。宗泽也赶紧还了一礼。众人见礼毕,复又坐下说起了话来。 因着有周大老爷在这儿,大家也不好再追着宗泽再问些闲话,气氛渐渐有点沉寂。周大老爷也觉得在一堆娘儿们中间坐着说话不大自在,于是,稍稍说了两句,就邀宗泽去了他书房说话。 周昌海也是在旁热情的邀请着宗泽去书房说话,他可是有事要跟宗泽说的呢。 第218章 宗泽对着二老太太等一种女眷告罪一声,又对真如点点头。就跟着周大老爷父子去了书房。 男人之间说话当然不会问些娘儿们之间的话了,周大老爷他们最关心的当然是宗泽的做官之事。先前宗泽在兴安州的丰功伟绩他们可都是有所听闻的。 这次可是得好好的问问了。宗泽知道自己在兴安州的事儿,对故旧来说,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肯定都是要问问的,不光是今天要答复几遍,估计日后回家了,还是要说很多遍的。 于是,虽是已经在周老大人那儿说过了,宗泽还是耐心的作答了。虽是宗泽说的轻描淡写,但当时兴安州那刀光剑影还是能想见的。周大老爷叹息之余,也是对宗泽的这份儿心力夸赞不已。 周大老爷表现还算淡定,周二爷周昌海却是已经眼冒星星了。打听完宗泽夺取了兴安州衙门的主导权后,周昌海又是追问不已:“陈知州,日后就是你主导兴安州了。现在你掌控衙门只是第一步吧。兴安州可是很穷的,那后面也是要计划好的,毕竟吃饭才是大事。后面的经济之事你可心中有数?” 听得周昌海这样问,宗泽颇是有点讶异,这周昌海看事很透彻,知道发展经济才是大事,还提醒自己要计划后面之事。 难得遇到一个如此跟自己心思一致的人,宗泽看着他正要答话,周大老爷却是喝道:“孽畜,胡乱插些什么嘴。一点读书人的斯文都没有,总是说些铜臭之事。” 骂完儿子,周大老爷又对着宗泽致歉道:“陈知州,竖子无礼了,还请陈知州大人见谅。” 闻言,宗泽笑道:“世伯多虑了,昌海哥问的很是在理。子季也正要跟你们说说这事儿呢。看昌海哥能一下都问道根本上。刚好,也能帮我看看这计划可有修正之处?” 见宗泽言谈之中颇是诚恳,周 分卷阅读360 大老爷不再在人前下自己儿子的面子了。周昌海也赶紧追问宗泽道:“你的计划是些什么?快说来听听。” 见他果然感兴趣,宗泽也就将自己的计划细细的说了一遍。听完宗泽的计划,周昌海真是击节叫好:“宗泽,你这主意真好。真要是成了,到时兴安州必定会成为一个小江南呐。”周昌海况下,我也没有工夫一个个去打听他们的脾气秉性,再一个个做工夫的。现在子季一时也没想到完全之策,不知昌海兄可有见教?” 周昌海道:“你们兴安州有那么多县令,人心不同,你一个个的做工作那哪能做的过来。要我说啊,不用跟他们多说些什么。要别人用心出力,无非是名利二字。不过这事儿是你主导的,他们要想得名却也不容易,也虚无缥缈了些,估计用名来诱惑用处不大。所以,我看你不如从利字着手,从来都是财帛动人心的。” 宗泽更感兴趣了:“哦,用利诱之?敢问昌海兄,要如何做才行呢?” 这个问题宗泽也想过了,但一直没想好怎样做才好,因为这一个不好,说不得就变成了集体贪渎了,这可不好轻易能用的。 见宗泽真的听进去了,周昌海紧着说了几个方案,宗泽都摇摇头道:“昌海兄说的这几个主意虽是不错,但都怕时间久了,形成一种新的贪渎。对这些县令的,真如气得拧了一把他的软肉:“你还说,刚才你都不知道提醒我一下,害得我在周家人面前如此丢脸。” 宗泽赶紧喊冤:“哎呀,娘子,你可真是冤枉为夫了。为夫真是比窦娥还冤哪,我可是准备拉你的。还没拉到呢,你就已经跳下去了。” 真如嗔了眼宗泽,没有驳他这句话,自己常年习武,那反应之迅速当然不是宗泽这书生能拦得住的。想到自己这行动快过思绪的反应,真如也颇是头痛。 见真如还有点纠结这事,宗泽宽慰道:“此事真的无碍,你不必思虑太多。真的,我一点都不介意的。” 真如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可是,我真的有点担心给你丢脸呐。” 宗泽听完,轻轻的摇摇头不赞同道:“你多虑了,我的脸面可是没那么容易丢的。我娶你,是要让你过好日子的,而不是为一丁点小事就战战兢兢的。如果,真是有些许不足为道的小事让人说嘴,那也是我没做好,没有做到让你人前人后显耀。” “真如,你这样很好,我很喜欢。在我面前,你不必束手束脚的。”宗泽看着真如认真的 分卷阅读361 说道。 听得宗泽的话,真如感动的扑到宗泽怀里:“宗泽,你真好。”宗泽搂着真如,轻轻的抚着真如安抚着。 气氛正好时,车外却是传来了念西的声音:“爷,奶奶,可是有事要帮忙?” 听得念西的声音二人才恍然感觉车好像停了有一会儿了。宗泽赶紧整整衣衫,掀开帘子下车来,然后又返身将真如扶了下来。这次真如可是很老实的等着宗泽把她扶下马车的。 今日在外喝酒,浑身酒气。进了驿站,宗泽真如赶紧洗嗽一番。换完衣裳,宗泽也就坐在房中看起了帖子。 这些帖子都是金州城有头脸人家递来的,宗泽不能怠慢。看完,也赶紧一张张的回了回去,真如也帮着理了回帖要送的礼。现在二人做这些可是默契的很的。 正在那儿回着呢,念西在门外传道:“爷,奶奶。丁全回来了。” 宗泽道:“让他进来。” 丁全进来对宗泽真如行了礼后,就对宗泽道:“爷,你让我打听的事儿,我打听到了一些。” 第219章 听得丁全说打听到了些事儿,宗泽放下手中的帖子道:“哦,你都打听到了些什么?” 于是丁全开始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打听到的说了起来。这周老爷子的两个儿子,跟江家的刚好倒了个个儿。江家是大房读书厉害,二房读书差些,后面到江松涛中了探花才起来。 而周家呢,却是老大读书不行,老二却是可以。所以,老二就读出来在外做官去了,而周大老爷就一直在家帮着处理家中庶务。周老爷子致仕后回到金州老家,大老爷一家也是跟了回来伺候。这些宗泽之前都知道。 主要这里要说的是这个大房的老二周昌海。因着周大老爷一个大哥,读书却没有二弟厉害,年纪一大把了也一直没得个什么正经差事。当然了,这个不是说他真找不到,周老爷子的人脉给他找个什么**品的差事也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周大老爷自诩是堂堂的周家大老爷,去做些末品之事实在有点丢人;而且周老爷子身边也要有人照顾,家里庶务也要有人打理,所以就一直没出去做事。 周大老爷深感自己大半辈子碌碌无为,因此对几个儿子那是寄予厚望的。可惜读书之事,尤其是这么多人挤独木桥的时候,还真是需要天份运气的。长子跟自己一样,多年无所成。这老二周昌海却是在十七岁就中了秀才。 当时周昌海中了秀才后,周大老爷真是老怀宽慰,一心想着这个二儿给他们大房争口气。对这个儿子,周昌海真是厚望有加的。 可惜周大老爷没有江二老爷的运气,不说出个探花儿子,就举人儿子,他都等了十来年了,也没等到。这二儿子不光是读书越来越没进益了,而且也越来越让他失望了。尤其是近几年来,不好好读书,还整天做些商贾之事。 今天宗泽他们看到周二爷挨打,就是因为周昌海在外面跟人合伙做了点小生意,但不小心让人漏到周大老爷耳朵里去了,所以,就狠狠将他打了一顿。 宗泽问道:“知道具体是什么是吗?” 丁全道:“好像有外地布商过来金州做生意,请周二爷搭线,说是要给谢银。周二爷没有要谢银,而是说用那份儿谢银入股,这次做生意赚的给按股分成。那布商答应了,于是周二爷这次很尽心的做了。” “不过,事成之后,周二爷还没拿到银子呢,这话就已经透到了周大老爷耳朵里。周大老爷一直自诩为书香之家,哪肯让儿子做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儿呢。于是主动跟那布商说了,他们家不要那布商的钱。然后又回来将周二爷打了一顿。”丁全详细的说了起来。 宗泽听完,摇头笑道:“都不简单哪。这周二爷脑瓜子灵活。那布商也是不遑多让啊。” 丁全问道:“爷,你可是认为是那布商阴了周二爷?” 宗泽道:“这事儿很明显呐。不然为何早不透到周大老爷那儿去,偏偏等生意成了,要分钱时再爆出来。看来这布商将周二爷的软肋是打听的很清楚啊。” 宗泽感叹了两句,让丁全在那儿等着。然后就又继续写起了帖子,将帖子写好后,真如将回礼也都理好了。宗泽就吩咐丁全,明日将这些全部安排回帖。 吩咐完就让丁全退了下去。待丁全走后,真如问道:“宗泽,你打听那周昌海,莫非是想用他?” 宗泽点点头道:“是啊,现在兴安的事儿,我谋划的也差不多了,但手头还是很缺人手的。这次跟周昌海说了几句话,发现这人很是适合跟着我做目前的经济之事。我的计划他都看得很透,而且还很赞同,这就很难得了。” 真如点点头道:“也是,目前你也确实缺人手,能多一个助力也不错。可是,你方才也说了,他被那布商给耍了。如果真让他去做兴安的大事,可能放心?” 宗泽一挥手道:“无妨的。从这事儿也可以看出这周昌海心思不太深沉,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他心思不狭隘阴损。就因为自己心思比较坦荡,所以才没注意到别人有肯能的损招。” “这样也好,说明他虽然脑瓜子灵活,但是,还没那些铜臭之气完全污染了,对阴暗之事了解的还不透彻。虽说我现在急需经济之才,但是如果钻营太过,心思太过深沉的那用起来也有点让人胆寒。” 两人正说着呢,外面有报:“爷,奶奶,周二爷来了。” 听得周昌海来了,宗泽心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宗泽一边道:“快请。”一边大步走到旁边的偏厅准备待客。 看到周昌海已经进院了,宗泽赶紧起身到门口相迎。周昌海看到宗泽站到门口等着自己,拱着手哈哈笑着:“知州大人,昌海可是不敢当啊。” 宗泽赶紧拱手还礼道:“昌海兄,现在我们故旧相见,不谈官阶,按兄弟之礼相见即可。昌海兄,请进。” 周昌海闻言也不客气,大步进屋来:“子季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真怕你今天跟我拿出官威来,让我的话不好说呢。” 宗泽笑道:“昌海兄多虑了。昌海兄请坐。” 两人坐下后,丁全捧上茶来,宗泽问道:“昌海兄现在来我这儿,可是有事?” 听得宗泽问,周昌海赶紧点头答道:“正是。为兄今日来子季你这儿,真是有事相求来的。” 闻言,宗泽道:“昌海兄言重了。还未请教昌海兄想要跟子季说什么呢?” 周昌海抿了两口茶,方才开口道:“子季,我今日是厚着脸皮来求事的。我想着你才到兴安,又想大干一场,估计现在手头正是缺人的。因此就来毛遂自荐了。” 听他说明来意,宗泽心道,这可真 分卷阅读362 是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宗泽笑道:“实不相瞒,我现在确实很缺人手,不说别的,我现在的经历就没人。如果能得昌海兄相助,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昌海兄,据我所知,世伯对你可是寄予厚望的,恐怕想让你正经科举出仕的吧。” 听得宗泽这话,周昌海一挥手道:“唉,各人知道各人的事情,我这都读了这许多年了,除了个秀才,是再无寸进的。我很清楚,我于读书一道是天赋有限了。我可不能将光阴都耗在这上面了。” “为兄今年都已经二十七了,转眼就是而立之年。到现在也没个正经营生,家中老婆孩子一堆还等着我养呢。虽说现在我们家养活几个人不成问题,但男子汉大丈夫在世总要做几件事的,总不好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蹉跎时光吧。”周昌海叹气道。 宗泽听到这里,真是想为周昌海的清醒头脑叫好,知道自己的斤两,及时找出路,不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样很好。 不过,宗泽还是要提醒他:“昌海兄能做如此想,宗泽是理解的。可是周世伯,他愿意么?愿意你现在从底层开始做起?” 听到宗泽这问话,周昌海叹气了:“唉,随着年龄渐大,我是想着赶紧找出路的。也准备托祖父帮忙找个事儿做的,可是,我爹他一直都不允。所以,我今天来求子季你了。” 宗泽道:“昌海兄的意思,是让我去说服周伯父,让你跟我做事儿?” 周昌海道:“我正有此意。我知道,我不但要求事儿,还要求你帮着说服家里人,是得陇望蜀了点儿。不过,昌海还是要厚着脸皮求子季帮帮这个忙的。当然,前提是你愿意要我跟你做事儿。” “说到这里,子季,我们话可要说在前面。我今天来求事,你可是要看是否能为你所用才行,万不可因为情面不得不答应。不是我骄傲,我也确实想真真正正做一番事来的。所以,如果你真有事儿就给;但如果是碍于情面的为难之举,你就不必为难了。”周昌海认真的道。 听他说完,宗泽先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沉吟了一下,方才看着周昌海认真道:“此事之于昌海兄是十分重大的,毕竟事关昌海兄的前程抉择。你可真是想好了?” 见宗泽如此问,周昌海坚定的答道:“子季请放心,这事儿我真是认真想好了,才过来找你的。我决定了,不读书了,就跟着你做事。” 听得这周昌海真是下定了决心,宗泽也笑道:“不瞒昌海兄,今天上午跟你一席谈,我都动了想请你帮忙做事的心的,没想到现在昌海兄也来跟我说这事儿,可真是巧了。既然我俩对此事都不谋而合,那我就明日去跟周老大人说了。昌海兄你看如何?” “子季能去亲自说合,昌海感况跟他们说了,总不好到时让陈知州背个非要找我做事的名声。” “嗯,这样甚好,总不能让别人出力了,还要背个怂恿你不读书的罪名。你快去吧。”范氏催道。 周昌海大步来到周老大人院子里。听到这个二孙子说是以后不读书了,想出去找事做;而且他已经跟宗泽讲好了,估计宗泽明日也会上门来说的事儿后。 周老大人沉吟了一阵,看着周昌海问道:“这事儿你可是认真想好了的?” 周昌海道:“回祖父,孙儿是真的想了许久才下这决心的。您看,我前些时候不是也在找些营生,但老是被人不齿。这次,我是帮着陈知州经营兴安州,这事儿要是做好了,那也是名利双收的事儿不是。我保证不会再是下九流之事,也绝对不会给我们周家丢脸的。” 听得孙子说的头头是道,周老大人道:“你既无心读书之道,再强逼着估计也是进益不大。也罢,你也快而立之年的人了,也该自己立起来了。行,这事儿我允了。” “你说宗泽明日会上门来说这事儿?行,到时,我也想听听他说些什么。”周老大人接着道。 见祖父已然同意,余下就是父亲了。虽然祖父已经答应帮忙说话,但周昌海可是知道他爹心中的夙愿 分卷阅读363 的,估计没那快转过弯来的。 当然了,祖父如果用父亲的威严直接压下来,估计他爹也不敢说什么的。但真要这样,那也太伤他们父子情分的,希望明日陈知州能说服的了他爹。 第二天宗泽在赴完胡光右胡同知家的宴席后,回驿站稍稍修整了一番后,对真如道:“我去一趟周家,跟周老爷子他们说说这周昌海的事儿。哦,我们在金州也盘桓了三天了,明日是一定要回风白县的。你赶紧使人收拾整理好,明日一大早我们就走。” 真如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宗泽来到周府,被门房的人径直带到了周老大人的书房。因着昨天周昌海已经给周老爷子讲过这事儿了。因此对宗泽今天的来意,周老大人是非常清楚的。 二人也算是半个师徒关系的,周老爷子也不多说,直接问宗泽:“你今日前来,可是为昌海的事儿而来?” 宗泽一听,看来,这周昌海已经将这事儿跟周老爷子讲了。于是,宗泽赶紧拱手答道:“学生正是为此事而来。昨日宗泽跟昌海兄一席畅谈,甚是觉得昌海兄乃是做实事之人。再观昌海兄也有志于此,所以,学生今日就斗胆上门求人来了。” 听宗泽说完,周老大人笑道:“你小子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什么你斗胆求求人,是那小子求你了,你今天才上门来说的吧。你可真是会给他面子,白担个求人的名头。行了,这事儿,我是没意见的。昌海年纪不小了,他想自立我当然会成全的。” “不过,他爹的念想我一直都知道的。你既然来了,就跟他爹好好说道说道吧。也省的他们父子俩见天的闹脾气。”周老大人让宗泽去做周大老爷的思想工作。 按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宗泽也猜出周大老爷的心结的。看来,今日说服周大老爷绝非易事的,不过,有难度才有挑战吗。反正周老大人已经同意了,就是周大老爷不同意,对周昌海出门做事也没什么阻碍,只是父子之间失了从容而已。 宗泽跟周老太爷说了两句后,最后又顺便辞行:“学生明日就会回风白县,今日就先给老大人您辞行了。” 周老大人唔了一声:“你到金州城已经三天了,天冷不好走,你也该回了。去吧,去吧。一路小心。” 宗泽拱手谢过后,又闲话几句,就辞出,往周大老爷的书房而去。 周大老爷在书房接待了宗泽。周大老爷还不知道周昌海找宗泽求事的事儿的。待听得宗泽说明来意,知道自己儿子想不读书而出去做事?周大老爷当即拒绝道:“不行,此事绝对不行。” 因为已经知道周老爷子的态度,宗泽跟周大老爷说起这事儿来,就特别的有底气。 可惜再有底气都没用,无论怎么说,周大老爷都说:“不是正经读书出身。一个秀才功名能得什么好官职,做个小吏,就算能赚钱,那也太辱门风了。” 宗泽赶紧道:“世伯请放心。我知贵府乃是书香门第,昌海兄又有秀才功名在身,我怎么会让他去做小吏呢。他去了我那边,必定是有品级在身的,绝对不会让他做个不入流的小吏的。” 周大老爷只是不同意:“那也不成,又不是正经功名出身,一个秀才,撑死了一个**品的小官,日后升职那也是无望的,在外人看来,跟个小吏也没什么区别的。这小官做一辈子也就那样。” 见周大老爷如此冥顽不化,而且还好高骛远的很。宗泽忍不住在心中吐槽,真是叫花子还嫌饭馊。看看自己一辈子碌碌无为的,你儿子自己都觉得心力有限,无心再考了。按你这种逻辑,要是你儿子一辈子考不上,那宁愿在家闲着,也不要出去做事。难道让儿子也碌碌无为一辈子不成? 当然腹诽是腹诽,这话宗泽可也不好直说的。宗泽想了想,知道周大老爷的心结,赶紧利诱道:“我知世伯是怀才不遇,所以才想让昌海兄能进士及第,光宗耀祖。可是光宗耀祖的方式有很多,不见得一定要科举出仕才行的。宗泽这次来兴安是决定大干一场,有所作为的。” “宗泽今年也还未到弱冠,我的仕途肯定不会止步于此的。他日,我一旦有所进,这兴安也是需要人的。昌海兄对兴安有兴起之功,想来到时,我要是举荐一二,上官也会有所考量的不是。这跟您心中想的科举出仕做官,不过是殊途同归而已。”宗泽赶紧讲话说透了。 看这周大老爷的顽固劲儿,这周昌海在家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不为别的,就为一个有为之人的前途着想,宗泽今天也是要将周大老爷说服了的。 听完宗泽的分析,周大老爷有点松动了。是啊,自己这么多年的纠结,很大部分不就是二弟能出仕为官,而自己不能么?所以才想在儿子身上找补的。 见周大老爷心动了,宗泽赶紧口若悬河的继续游说起来。待听得周老爷子也同意了后,本就心动了的周大老爷投降了。 见他同意了,宗泽心中长出一口气,可算是说通了,真是不容易。 宗泽辞了周大老爷后,又拐了个弯,去到周昌海那儿,跟周昌海说了这事儿。周昌海激动的只拍椅子扶手:“太好了,太好了。”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给宗泽作揖:“真是多谢子季了。昌海感激不尽哪。” 宗泽笑着连连推辞了几句,然后就跟他约定,要他好好准备一下,自己预计明年正月十二左右回到金州来,让周昌海准备好,到时跟自己一起走。 见宗泽连出行的时间都定好了,周昌海更是高兴,看来,自己这次总算是能自立了,可算是能震震翅膀了。 兴奋不已的周昌海送走宗泽后,赶紧跟老婆范氏两人细细的商议起来。见他颇是兴奋,范氏高兴之余又有点担心:“二爷你能出去甚好,可是,到时就留我们母子在家了。唉。” 见妻子叹气,周昌海赶紧连连保证,明年自己走时,将一家人都带走。范氏有点疑虑:“婆婆不见得会答应的。” 周昌海道:“你放心,到时我会跟娘他们讲的。左右家里有大嫂呢,好好跟娘他们说说,肯定是会答应的,你不必犯愁。”听得他这样讲,范氏才放下心来。赶紧开始收拾准备起来,能跟夫君一起在外,这样多好。 这边周昌海夫妇二人商议着出行之事,那边,回到驿站的宗泽,也在帮着真如收拾整理,准备回风白县。 第22o章 看着收拾出来的东西,比他们出发时多了足有小半船的。宗泽叹道,这可真是小发了一笔。 第二天天还未亮,宗泽一行人就来到金州码头,预备登舟回风白县。原以为今天很早应该没人来送行的。可没想到,来到码头,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正在那儿等着给他 分卷阅读364 送行了。 宗泽赶紧走过去团团一揖,跟众人辞行。宗泽在这边跟人辞行,真如也正指挥着人赶紧装船。 待一切齐备,宗泽也跟来送行的众人拱手告别。 终于登上了回家的船了。看着两岸的青山徐徐往后退去,宗泽也是心思起伏,好几年没回家了,家里的一切都是挂念的紧。今天看到这与前面一般无二的江水都倍觉亲切。这才是故乡的感觉,一山一水都是让人感觉亲切不已的。 马上就能见到许久不见的亲人了,吃到想念很久的地道的故乡的美食。这一切都让人急切不已,也欢喜不已。 ,她感觉到了,也深深的被感染了。她也喜欢孕育了宗泽的这片美丽的土地,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生他养他的家乡。 真如欢心的听着宗泽对他的故乡的赞美之辞,她也很兴味十足的听着问着。两人站在了船头看了许久,说了许久。 看着船头破开的浪花,看着渐渐退后的江水,马上就要见到了这片他热爱濡慕的土地了。宗泽心情是越来越急切了。 不用人报,宗泽都已经看到了前面的岚州渡了。宗泽心都快飞起来了。丁全也在旁边兴奋的大声对宗泽真如道:“爷,奶奶,岚州渡到了。我们到家了。” 这次跟来的仆从除了丁全等少数几个人外,大都是第一次来风白县的。听得丁全兴奋的叫喊声,也纷纷拥了出来。 岚州渡的牌楼已经清晰可见了,渐渐的,上面岚州渡三个大字也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岸上的人也看得到了。 只见今日的岚州渡口挤挤挨挨的站满了人。还有人举着牌子,地上放着大鼓等物。真如见到这这阵仗,笑道:“子季,看来,这些人都是来欢迎你这个状元郎的了。” 宗泽也摇头笑道:“这阵仗也太大了些。” 真如笑道:“百年难遇的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归乡是怎么欢迎都不为过的。子季,你这份荣耀可不光是你们家的荣耀,也是你们家乡的荣耀,你就安心领受这份儿情吧。” 宗泽所乘的官船刚一靠岸,岸上众人都欢呼了起来:“状元公回来喽,状元公回来喽!” 见到大家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欢迎之语,宗泽不敢怠慢。赶紧整整衣衫,下得船来。宗泽脚刚一着地,有人就兴奋的吼叫起来:“状元公下船了。来,炮子、锣鼓响起来。” 一时间,渡口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在这热烈喧闹的迎接声中,风白县的县令马洪成走上前来,对着宗泽拱手道:“陈状元,一路辛苦了。下官已经恭候多时了。” 宗泽赶紧拱手还礼:“劳动马县令亲自前来,子季真是受之有愧。” 马县令哈哈笑道:“哈哈,陈状元客气了,你可是我们风白县有史以来第一个状元公。可是为我们风白县增光添彩了,大家能有幸前来迎接那可是不知多少年才能休来的福气呢。怎说受之有愧呢。” 今天马建也来了,他爹说了几句话后,他也兴奋的上前来说道:“宗泽,可真有你的。从小都知道你读书不错,想不到竟然如此了得。哈哈,你可真是给我们风白县人长脸呐。” 听得儿子竟然直呼陈状元的名字,马县令一眼瞪过去:“没规矩,陈状元的名讳也是你叫的?”见状,宗泽赶紧拦住:“马县令多虑了,我们从小同学,这叫一下名字有什么的。” 几人在这儿客气着,这时,前来接他们的陈家仆从也好不容易挤到宗泽面前:“爷,老爷太太让我们来接您了。” 见陈家仆从也来了,马县令赶紧笑道:“对对,这天寒地冻的,可不好一直站在这儿说话的。走,我们回去再说。陈状元请。”看到马县令来迎自己这架势,宗泽知道自己可能不好直接回家的了。 于是转头对丁全道:“你去跟奶奶讲,就说我跟马县令有话相叙。让她先回家去。” 马县令亲自将宗泽迎到前面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上,为怕宗泽心头有疙瘩,马县令还特别解释道:“今儿天气冷了点,本来是准备让陈状元坐马车的。但想着陈状归乡,我们风白县民众是举县欢庆,想一睹陈状元风采的人是多不胜数的。因此,我等今日就备了这马请陈状元绕城一周,还请陈状元千万不要怪罪我等准备不周。” 闻言,宗泽笑道:“马县令客气了。如此盛意,子季是感的享受着众人的欢呼赞美,那边,真如也指挥着人将船上的东西卸下,要赶紧赶回陈家去。 见这边的东西要卸好久的,丁全劝道:“奶奶,这船上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卸完的,这儿太冷了些,站这儿也多有不便的,您先家去吧。老爷、太太还等着的呢。” 真如想想也是,不过是些东西,就让下人们看着卸就好了,还是先回去拜见公公婆婆是正经。于是叫过何卫,让他看着卸货,待处理好后就跟陈家来接的人一起押回家去。 真如吩咐好后,就上了马车,黄卫跟丁全护卫在侧往陈家而去。 马车辘辘而去,见自家小姐坐在那儿默然不语,念西知道她是有点忐忑呢。虽说之前跟老爷、太太相处过不少的时日,但到底跟现在不同呢。现在他们是回了爷的老家呢。 于是,一个是为了转移小姐的注意力,一个也是确实好奇,而且估计小姐也是好奇的。念西扬声问起丁全:“丁全,我们家还是在竹水巷么?之前听你说过起了新宅子,但具体地点我也没记住。” 丁全道:“新宅子不在竹水巷的。竹水巷房屋都起满了,不好铺排开来。所以,老爷就在小河口那儿找了一大块地儿重新修了院子呢。” 分卷阅读365 “这处宅子可大了,老爷让人绘过图呢,说是要修个五进的大宅子才行。因着时间紧,才修了没几个月的,现在也只修了两进的。因着知道爷、奶奶过年要回来,竹水巷那边的宅子太小了,估计是住不下的。所以,老爷说了,先搬进新宅子去,慢慢修就是了。”丁全细细说了一遍。 真如就这样一路听着念西跟丁全的絮叨,慢慢的心情也舒缓了下来。 很快马车就到了小河口,陈宅门口早有人等着的。远远的看着有马车队朝这边走来,门口等着的一群人,有的赶紧出来迎接,有的就赶紧飞跑进去给陈忠运他们报信。 听得宗泽他们的马车到了门前了,林淑芳喜的赶紧起身往外走去。又命人去后头,将正在监工的老爷请回来。 林淑芳刚走到门口时,真如已经下车进门来了。 见婆婆来了,真如赶紧蹲身福礼,林淑芳连忙一把将她拉起来:“别多礼了,快起来。这大冷的天儿,赶了这一路,可是累了吧。” 林淑芳边说边看了看真如的身旁,发觉宗泽没跟着一起进来,于是林淑芳又问道:“宗泽呢?他没跟你一起进来?” 真如答道:“宗泽在码头就被马县令他们接走了。这会儿估计是跟着去县衙那边去了。哦,他让我跟娘说,他估计要应酬一番才能归家的。” 闻听儿子到了风白县却没先回家,林淑芳忍不住嗔道:“这孩子,都到县里了,也不知道先回家来。让你一个新媳妇自己一个人回家来,可真是不懂事。” 真如赶紧解释道:“娘,爷是一下船就被接走了的。那么多人的盛情,爷他是不好拒绝的。我没事的,总归是回自己家,这有什么的。娘您就不用担心了。” 见自己不过是顺手抱怨两句,儿媳就着紧的解释了一堆,生怕自己错怪了宗泽。林淑芳颇是满意,看来这个儿媳真是将宗泽放在心坎儿上的。 林淑芳笑道:“看把你这孩子紧张的,不过是随口一说。爷们儿在外当然是有大事的,反正都已经到县里了,早半天晚半天回家有什么打紧的呢。哎呀这大冷的天儿的,可不能站在这里说话的。来,快快,快进屋暖和一下吧。” 被母亲妻子念叨的宗泽,现在是刚刚在人的簇拥下游完了城。现在被人敲锣打鼓的迎进了县衙。 第221章 宗泽被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进了县衙。县衙花厅里已经齐集了好多风白县的士绅族老了。 看到打头走进来的年轻人,马县令都拱卫在后,不用想也知道是状元公了。众人赶紧起身相迎。宗泽也团团一揖,跟着众人说笑了几句。自然的,也收到了无数的赞美之辞。 宗泽今天才是大家齐聚于此的原因,自然,所有人都围着宗泽说话称赞不已。对众人的奉承,宗泽也不怠慢,都是有礼的招呼着。 一阵寒暄之后,马县令也宣布欢迎状元郎归乡的宴席开始了:“今日鄙人略备薄酒,以庆我县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归乡。来来,大家请入席。” 今日宗泽乃是主宾,理所当然的坐了上席。宗泽跟马县令落座后,众人也相让着坐了下来。马县令率先祝酒:“今日乃是陈状元的归乡之宴,大家不必客气,请尽情痛饮。”祝完三杯酒后。宗泽也赶紧答谢祝酒三杯。 酒席见酣,今日本是宗泽的欢迎之宴,理所当然的,宗泽这个正主儿,被大家围着敬酒。宗泽也不拒绝,也不好拒绝的,当然是来者不拒的。 一场酒宴下来,饶是宗泽自诩酒量了得,也是有点熏熏然了。好在马县令也很有分寸,今日是庆贺状元郎归乡之喜,要的就是个热闹喜庆,但却不好将状元郎灌醉了。万一有个失礼之处,岂不是事与愿违了。 因此,马县令也是见好就收。见马县令已是不愿众人再灌陈状元的。在坐的人精,已是哈哈笑的领其意:“哈哈,今日这场酒喝的可是痛快。状元公的归乡之酒就是喝起来醉人。不过,我县千百年来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的喜酒,怎能喝一次就好了的呢。下次,某还想到陈状元府上叨扰一二,还请陈状元赏脸呐。” 听得有人开口说是要去陈府相贺,众人也纷纷响应,表示这几日就要到陈府相贺,毕竟状元郎回乡,哪能不到家相贺的呢。 宗泽虽是有点熏然,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快速的想了一下,自己中状元回来,这在风白县也算是大事了,县里有头脸的人家肯定是想借机交结一二的。所以,这上门往里的人想来是不少的,可是自己回乡时间有限,过几天还要回陈家沟的,可没有这么多时间跟众人一一接待的。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直接设宴,将这些人一起请来吃次大宴好了。计议已定,于是宗泽站起来,对着众人拱手一礼后,说道:“诸位盛意,子季不敢推辞。子季欲于后日在家备上薄酒,还请大家届时赏脸呐。” 众人闻言,哄然叫好。都表示到时一定去陈府沾沾喜气。 今日县衙这场欢迎宴可谓是宾主尽欢。宴罢,知道状元公今日刚刚回乡,想是要急着赶回家去的,见宗泽要告辞家去,众人也不多说,簇拥着将宗泽送出了县衙大门。 待宗泽走后,马县令意犹未尽的吩咐礼房主簿:“今天陈状元归乡,你可是要在县志里好好的写上几笔才是。” 礼房主簿赶紧道:“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在县志里好好的写上陈状元之事的。如此大事,那是必要大才是的。” 且不说马县令是怎样跟人商议记录宗泽中状元之事的,宗泽刚走出县衙时,丁全已经带着马车等在县衙门外了。见宗泽出来,赶紧迎了过来,将宗泽送上马车后,就赶紧打马往小河口而去。 宗泽上了马车,一边走一边问丁全道:“你奶奶他们可是已经到家了?” 丁全赶紧道:“爷请放心,马县令刚将你迎走时,我们就请奶奶家去了。现在船上的东西也全都运到家了。”闻言宗泽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接着丁全却是道:“爷,大姑奶奶、二姑奶奶已经在家等着了。三姑奶奶那边也来人送信了,说是明天就会到家来了。” 听到姐姐们已经回娘家来了,宗泽笑问道:“可是都回来了吧?” 丁全答道:“都回来了,姑爷、姑奶奶、表少爷、表小姐他们都到了。” “少爷,你今天可是要发不少红包出去的呢。奶奶可是都给了大红包的。爷你肯定是少不了的。哦,对了,爷,我刚才出来时,奶奶可是瞅空儿递了好些个红包,说让我给你呢。免得到时表少爷表小姐他们叫舅舅时,你拿不出表礼来。”丁全赶紧凑趣道。 闻言,宗泽谓叹一声:“嗯,你奶奶一向周到。幸得她想 分卷阅读366 到了,不然,可真是要失礼了。” 来到陈宅门口,只见门楣上高高的悬着陈府二字。宗泽感慨不已,自家家宅门上现在也可以挂上陈府了,而不再是陈宅了。 见宗泽看着这陈府二字,丁全也隐约猜出宗泽心中所想,又接着说道:“少爷,马县令可是对老爷说了,今年是来不及了,明年他是一定让人在小河口那儿修个大大的状元及第的牌坊的。” “老爷要推了,可马县令却说一定要挂的。说这是风白县的荣耀,也是圣上允许要建的。如此荣耀之事怎能不让大家知晓呢。”丁全跟宗泽说道。 宗泽点点头,这个要建就建吧,马县令说的没错,这也是风白县的脸面。他们这还不算什么,在有些地方,这种状元及第的牌匾,是能再同族人所居之地都能悬挂的,也是让整个宗族沾光长脸之举。 宗泽回来的消息传进去后,大姐夫钱永济、二姐夫张毓赶紧出来相迎了。看到二人,宗泽可不敢托大,赶紧紧走两步:“大姐夫、二姐夫。宗泽有礼了。” 钱永济、张毓也赶紧拱手还礼,之前是可以直接受小舅子一礼的,现在可是不敢大喇喇的受礼的。钱永济跟宗泽有同窗之谊,又是大姐夫,所以说起来算是从容:“宗泽你回来了?路上可都还好吧?” 宗泽答道:“还好,路上很是顺利。按说是早就应该到家的了。可是一路拜访了一些故旧亲朋,所以就晚了几天才到。” 钱永济道:“这是应当的。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当然不好什么都不管的,说走就走的。平安到家就好了。走,快回屋去吧。娘可是盼的紧的很,你姐他们也是惦记的不行了。” 钱永济反客为主,在前带路,将宗泽一路引进了二进里的厅堂。屋里烧了火墙,一室如春。大家济济一堂等着宗泽的到来。 宗泽他们走到门口,钱永济在外说道:“宗泽回来了。”丫头赶紧掀开厚厚的棉帘子,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看到宗泽进来,屋里除了陈忠运,大家都站了起来。宗泽紧走几步,先给爹娘见礼:“爹,娘,宗泽回来了。” 早就站起来的林淑芳赶紧一把拉过宗泽:“路上可还好?哎呀,你这孩子,喝了不少酒吧。春福,快去熬碗醒酒汤送过来。”春福答应着赶紧去了。 见他娘一直拉着自己,宗泽笑道:“娘,我还没给姐姐们见礼呢。你可不能光拉着我不放的,不然,过后你又说我没规矩。” 林淑芳闻言嗔道:“你这孩子,越来越贫嘴了。我几时说过你没规矩的话了。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姐弟多年不见,想的紧。快去见礼去吧。” 宗泽果真赶紧转身要给两个姐姐见礼,良巧一把拉住,笑道:“你可得了吧,从小到大也没见你给我们行过什么礼的。现在做了状元郎了,知道客气了?行了,行了,别跟我们讲这些虚礼儿,快快将红包拿出来是正经。” “长贤,彦儿,你们快带着弟弟妹妹过来拜见舅舅。”良巧快言快语叫过自家老大还有良芬的长子道。 钱长贤跟张彦果然带着弟弟妹妹过来拜见舅舅。宗泽赶紧拉起这群给自己磕头的萝卜头,一一递过去大红包。 看到宗泽竟然真的拿出了大红包,良巧惊奇不已:“咦,你还真能拿的出来。不对,你个大男人,又是一路应酬回来的,这些小事儿你怎么会记得?还准备的这么好?” 宗泽笑道:“大姐瞧你说的,这外甥第一次见面,如此大事,怎能说是小事呢?这宗泽当然是要记在心上的。” 良巧笑道:“我是不信的。”转眼看到在旁笑着的真如,良巧笑道:“哦,哦,差点被你唬住了,这想必是弟妹的手笔吧。” 说着,良巧走过去,对真如笑道:“弟妹啊,你如此人才可真是偏了我们家了。弟妹,我跟你说,就冲着今天这红包,我也要替你撑腰的。宗泽要是有个什么讨厌的,你尽管来跟我们讲。我们帮你修理他。” 真如原本还有点生疏紧张的,看到眼前这亲和的气氛,也放松了下来,打趣道:“瞧大姐说的,有红包才给撑腰。看来,日后我可得多多准备红包才是。” 众人说笑着,一时间真是亲情融融一片。醒酒汤来了,宗泽浓浓的喝了一碗。林淑芳见宗泽有点疲倦,赶紧对他道:“宗泽啊,累了吧。快去洗洗歇一下吧。等你起来了,晚上我们一家子再好好在一起吃吃饭。快去吧。” 宗泽也确实有点累了,听得母亲的话,真格的站起来,对众人说了一声,就准备去后面歇一觉的。 见宗泽起身了,林淑芳看到坐在一旁的真如,想着她也是奔波了一路,赶紧道:“真如啊,这一路你也累了。你也下去洗嗽一番,歇息一下吧。晚上我再一起吃吃酒,一家子好好乐呵乐呵。” 真如虽然也很想下去歇息,但她可没那么天真。在娘家时,嫂嫂们立规矩她可是见到过的。现在婆婆对自己已经算是很宽和的了,可不能真的像宗泽一样,说歇就歇的。 于是真如赶紧道:“母亲,我不累。我可是想跟姐姐们乐呵一下呢。您可不能赶我走的。” 都是做人媳妇的,良巧哪里不知道真如的忌讳呢,赶紧笑着说道:“弟妹不必客气。日后我们说话的时候多的是呢,可不急在这一时的。跑了一路,怎不累呢。你快去歇歇,晚上我们好好的吃上几杯才是。不然,万一晚上你在酒桌上打瞌睡可怎么好呢?” 林淑芳也笑道:“是啊,真如,我们娘儿俩,不用客气。快去歇着吧,晚上再来好好说话。”真如见婆婆姑姐也是真心怜惜,遂也不再客气,赶紧跟着宗泽走了出去。 两人回房后,宗泽拉过真如的手道:“今天可是辛苦你了。可是有怪我在母亲面前没有说让你一起来歇下?” 真如笑道:“怎么会。我知道你不说是为我好的。”见真如真懂,宗泽也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真如怪他。可是做为丈夫跟儿子,他是不能在目前面前太过外露自己多关心媳妇的。不然,母亲就是再大度,估计也是心头有点想法的;恐怕会造成婆媳之间的嫌隙的,到时怕真如更难做。 两人果然一觉睡到天黑,直道念西来叫起:“爷,奶奶,该起了。太太那边传饭了。” 二人赶紧起身梳洗,急急的赶到厅堂用饭。见他们二人来了,林淑芳关切的问道:“起来了?可是歇好了?” 真如赶紧道:“歇得很好,多谢母亲关心。” 林淑芳道:“好好,歇好了就好。快过来坐下吧。”都是自家人,因此也不分席什么的。只给小家伙们单独摆了一桌,一大家子姐姐弟弟的团团坐了一桌。 吃过几杯酒后,众人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问的最多的当然还是宗泽做官的事儿,在家 分卷阅读367 人面前当然是报喜不报忧的。宗泽就拣着好的说,大家当然知道宗泽有所隐瞒的,但如此亲人相聚的高兴时刻,大家也不去追根究底的问些惊险之事的。一时间大家说的很是热烈。 接住又说到了今日风白县的欢迎宴来。说到这个,宗泽赶紧道:“哦,爹,娘,我已经邀请了今日县衙宴席中的人后日到家吃酒。家里可是能铺排的开吧。” 闻言,陈忠运道:“时间是紧了点儿。不过,着紧点安置也是没有问题的。刚好永济、张毓也在,安置起来也更快的。你放心,我们明日就紧着安排,一定将宴请办好了。” 钱永济张毓也连连表示,让宗泽放心,明日他们一定会帮着将这宴请之事准备好的,让宗泽不必担心。宗泽是知道大姐夫他们在风白县经营多年的,这些事儿想来办起,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遂,谢过后也不再多言。 家宴过后,因着明后日是要接着忙的,陈忠运林淑芳也不再聚着大家说话了。紧着催大家早点歇息,明日早起忙碌。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没亮,真如就起床了。宗泽眯着眼睛道:“你起这么早干嘛?” 真如点着宗泽鼻子道:“可真是糊涂了,现在是在老家呢。我可是要去婆婆那儿伺候的。何况,明日宴请之事我也要搭把手的,总不好我们家来的第一次宴请,全部让婆婆姐姐他们忙碌去的吧。” 真如的一番话,宗泽无言以对,真如说的都对。既然真如已经起来了,自己更不好躺在床上的,于是赶紧洗嗽了,带着真如来到母亲那儿。 见到他们来了,林淑芳嗔道:“怎起来的这么早,不多歇歇?担心宴请的事儿,这儿有我们呢?” 宗泽笑道:“真如说要过来给你请安呢。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林淑芳闻言对真如道:“我们娘儿俩不用这些虚礼儿的。”真如笑道:“娘,给您请安乃是儿媳的本分,怎说是虚礼呢,何况,真如也还要跟着娘学好多事儿的呢,怎好不随侍在侧的。” 林淑芳被真如奉承的眉开眼笑。见婆媳俩气氛正好,宗泽也不多留,自去到书房看帖子写信什么的。刚到书房坐定没一会儿,丁全前来禀报:“爷,马建,马三爷来了。” 马建这么早来找自己,想来不是找自己来喝酒的,宗泽赶紧道:“快请。” 马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宗泽不好拿大,赶紧起身道书房门口相迎。很快马建大步进来了,见到宗泽哈哈一笑:“你在这儿等我?陈知州大人,在下可是不敢。” 宗泽哼笑一声:“你可是得了吧。有你不敢的么。快进来说话吧。” 待马建坐下,丁全捧上茶后,两人闲话几句后,宗泽问道:“你今天来找我,可是有事?” 见宗泽问话,马建收起嬉皮笑脸,对宗泽正色道:“嗯,我今天找你可真是有事的。” 第222章 听得马建说有事来找自己,宗泽嗯了一声:“我想你也是有事来找我说的。怎么了?” 马建道:“上次你着急的要将你们家粮行的股抽掉,我们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不过,几家合伙的生意,少了你们家,不知道是不是我瞎想了,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味儿了。” 宗泽赶紧道:“你怎么会做如此想,我们几家合伙的生意,除了粮行我们家抽股了,其它的都还在啊,不影响什么的。” 马建出口气道:“希望是我多想了吧。我就想着,自从上次粮行的事情之后,我老感觉江家好像有别的打算。我担心我们几家的生意可能做不长久了。” 其实这事儿就是马建不说,宗泽也是有感的。无论如何,当日自己沧浪调粮之事,大家还是各有疑虑的。当日自己也没深想,不过,能让马建都能察觉的问题,想来,这隔阂已经很深了。 宗泽长叹一口气,看来也许是该到分手的时候了。这时候慢慢进行切割的话,也许几家的伤害可以降到最低?宗泽默然了一阵,道:“这事儿我也有所感觉。没想到你也感觉到了。那你有何打算呢?” 马建道:“我们家的生意一直都是我在打理的。现在我爹在这方面是很放心我的,说实在的,我是真有点想分道扬镳的。当然了,我也就那样一想,这要散伙可是没那么容易的。毕竟一来大家在一起做了这么多年,情分也不浅了,总觉得无故说起来怕伤了情分;二来,这生意也实在有赚头,一下舍了,还真有点舍不得的。” 听到马建也说不想合伙了,宗泽还真有点心惊。看来,能让马建动这种心思的,绝对不会仅仅是感觉的。宗泽坐直了盯着马建问道:“你我兄弟多年,我们两家又一起做生意多年。马建,你的脾性我很清楚的,你瞒不了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见宗泽一下就猜到了,马建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最后一咬牙说了:“我就知道瞒不了你。算了,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有找你商量的意思。” 马建凑近了对宗泽道:“我觉得江家给我们的账本是做过手脚的。” 宗泽皱眉思索了一下,站在江家的角度上说话道:“嗯,账本做手脚很正常,因着合伙生意,想为自家多扒拉一点也说的过去。” 马建摇头道:“要真是那样我也就不会多想了,人都是有私心的,要只是为了自家稍稍多捞点银子,我也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可问题是,我怀疑江家用我们的商行可不仅仅是捞一点点银子。” 宗泽有点紧张了,身子不自觉的前倾,紧声问道:“怎么回事?你细细的说一下。” 马建对宗泽这个学霸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尤其是带着自家发家致富后,就更为信重了。今天本来他只是想说说,给宗泽提提醒的,但见宗泽一定了追根究底。马建想想这事儿还真不小,也许说给宗泽听了,他能分辨出到底有没有碍的。 于是马建准备说了算了。马建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们几家一向是三节对账的,上次我跟我们家账房去沧浪对账。发觉江家账房好像换了几个生面孔,不过这是人家正常的人事调动,我们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我们在账房里喝茶等着跟他们对账的,我一不小心袖子将茶杯给扫到地上了。刚好这时有两个人捧着账本出来。其中一个不妨踩到水上面滑了一跤,手中的账本一下掉了一本在地上。我们家的账房赶紧一把捞起来拎着抖了抖水。这原本也没什么的,可是,当时那掉账本的账房脸上却是一变,赶紧从我们家的账房手中夺了过去。”马建一气说了一大段。 不待宗泽说话,马建抿了口茶继续道:“看到那账房那么紧张,我们颇是有点奇怪,今天不是我们几家对账么?这些账本原本也是要给我们看 分卷阅读368 的,我家的账房不过帮忙捡起来,干嘛这么紧张?还不等我们反应呢,那账房已经捧着账本出去了。然后另一个账房捧着自己手中的账本跟我们对账了。这事儿也不大,我也就没放在心上,还是如常的跟江家对账的。” 宗泽一直听着马建说话,没有打断他,见马建说到这儿停住了,赶紧亲手续了杯茶到马建手中,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马建说下文。 马建喝了几口茶,身子凑的更前了,声音压得更低了:“对完账,回到客栈,还没喘口气呢,我家的账房就走过来跟我急急的说事儿。说他今天在江家捡起来的账本,他拎着抖水时突然隐约发现有不对,他不小心看到那页题头是用我们商行的名义做账的,而下面的银钱,他那一眼看到的数额很大,根本不可能是我这种商行进出时应该出现的数字。” 听到这里,宗泽已经听明白了:“你怀疑江家背着我们,对商行的经营还有另一套账本?而且数目还不小?” 马建捏着杯子,看着宗泽点点头。宗泽心有点沉了,如果马建他们看到的是真的,那江家极有可能是在用商行洗钱。江家也是官宦之家,商行赚的银子也不少。还要洗钱又为哪般呢? 宗泽皱眉想了一阵,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看来,这次自己回去后,还得让人好好查查这江家。这水可真深的。现在,不管江家是为谁洗钱,为何洗钱。他们必须要跟江家做切割了。不能再缠下去了。 宗泽想好后,对马建正色道:“马建,如果你们这次看到的是真的,那真不能再跟江家一起合伙了。我建议我们立马跟江家拆股,你有什么想法?” 马建听得宗泽的话,想了一阵,咬牙道:“目前这种情形,还真不敢再跟江家合伙下去了。可是,这时候散伙,我怕江家起疑心呐。到时怀疑到我们头上,我怕……” 宗泽道:“拆伙的办法我来想,定不会让江家生疑的。你回去赶紧将这事跟马县令好好说说才是。” 马建点头道:“我从沧浪回来后,就立即将这事儿给我爹讲了。当时我爹听了,也没多说什么了,我估摸着他也暂时拿不定主意。所以,今天我实在憋不住了,就来找你了。” 宗泽道:“既然马县令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估计也有了心理准备。就将我的意思说给他听,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马建点头道:“嗯,我回去就再跟我爹说说去。” 大事说完,马建也放松了不少。虽是有心想马上回去给他爹讲,但自己多年未见宗泽,老友相见怎能来了就立马走呢。还不得让人生疑的。 马建知道这道理,宗泽更清楚,因此也不立马放马建走。撂开这个话题,跟马建叙说起了别后之情。 马建跟宗泽之间当然不会说多少读书之事的,毕竟一个学渣跟学霸于此道实在是没有多少共同话题的。 于是两人就说起了各自家眷之事了。宗泽知道了,马建娶了隔壁县高典史的女儿,现在儿子都快三岁了呢。 马建当然是对宗泽娶了侯门千金的事很感兴趣,之前就听说了宗泽的妻子是安定侯家的女儿。现在再听宗泽亲口说来更是钦佩,说到兴奋处,啥都忘记了,拍着桌子感叹:“宗泽真有你的。你可真行。” 两人故意撂开沉重的话题,说起这几年各自的趣事来。一时间,气氛也算是融洽。说了一阵,丁全在门外报说:“爷,太太说马公子来了是客,家里已经备了一桌薄酒,请马公子入席。” 宗泽答应一声,对马建道:“你出来的这么早,估计也没吃什么的。走,我们俩去喝上几杯。” 马建道:“嗯,那我们就喝几杯。说起来,我们已经好几年没在一起喝酒了呢。” 两人往客堂走去,当中果然摆了一桌酒。宗泽请马建坐下,因着心中有事,知道马建也是要回去跟马县令商量的。于是,宗泽也不多劝,两人只是稍稍喝了几杯也就撤了。 吃完席,宗泽亲送马建往外走去,边走宗泽压低声音道:“你今天回去后,无论跟马县令商量的什么结果,你都不要专门给我回话的。你跟马县令说好,请他明天赴宴时瞅空儿跟我说就是了。” 马建点头道:“我知道,不能如此频繁的来找你的,免得有人生疑的。放心,我一定跟我爹讲好,明日给你回话。” 马建回到家中,赶紧将今天自己找宗泽说的事儿跟他爹讲了。马县令本想责怪一二的,张了张嘴也算了,这事儿自己还真是有点举棋不定的。听听陈宗泽的意思也好。 马县令问道:“陈宗泽他是个什么意思?” 马建就赶紧将宗泽的意思说了。听得马建说完宗泽的意思,马县令想了一阵道:“你说陈宗泽要我明天给他回话儿?你说我该怎么回他这话儿呢?” 第223章 听完儿子传回来的陈宗泽的话,马县令问马建道:“你是个什么主意?” 马建道:“这事儿我也想了好些时候了。我也觉得还是拆伙的好。银子是很可惜,可是到底不如其它的重要。江家这事儿虽说也不见得作准,但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听得儿子也同意散伙,马县令默了好一阵,一拍茶几道:“也罢。只要人在,银子什么时候都能赚的。这事儿是的小心点儿,宁可信其有的好。行,我明日去陈府赴宴时,找个空儿就将这事儿给陈宗泽说说。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在江家不生疑的情况下拆股。” 明日就要开宴了,这次宗泽的帖子发的很齐整。不光是风白县城有头脸的人都请了,就是他们的家眷也都让真如发出了帖子一并请来。 这也算是真如第一次在风白县的正式露面。请帖发出后,真如就特别紧张,跟着婆婆、姑姐细细的理起了明日宴席的种种安排。 这样理了理,明日内外少说也得开个三四十席的,还有那些个仆从也要开席款待,还有车马等等安排。场面不可谓不大。 不过,这些对真如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儿。这时,真如在侯府的高端教育就显出了贵女的与众不同之处了。 先时真如还有点紧张,再加新媳妇的矜持,也不敢太过出头吩咐事儿的,就跟着婆婆姑姐打下手。 可是看着看着,见姑姐她们颇有点忙乱的样子,于是真如赶紧帮着出了出主意。几件事儿吩咐过后,主导权就让真如拿过去了。 真如吩咐着手下的仆从一样样的安排着:明日车马安放在哪里,哪些人迎到何处,宴席的菜式的制定。先时,良巧、良芬两人还能插几句嘴的,后面一看弟妹这侯门的教养排场一拿出来,两人赶紧在旁看着了。 尤其是良巧看得啧啧称道,跟林淑芳赞不绝口的夸着:“唉呀,到 分卷阅读369 底是公侯小姐,这就是不一样。这日后,宗泽可真是有个贤内助了,娘你就等着享福了。可是用不着你操什么心的。” 看着真如这能干的样子,林淑芳也是高兴的点头:“可不是,宗泽日后要经的事儿多着呢,不知道要宴多少客的。有真如在,可真是不用我们操心的了。” 真如一样样的吩咐完,才发现婆婆姑姐都站到了一边看着她呢,心里咯噔一下,刚才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过了,不会让婆婆她们不高兴的吧?真如赶紧走到林淑芳面前告罪:“娘,真如班门弄斧了。我吩咐的这些想是有很多疏漏的,请娘指正。” 林淑芳笑道:“你这孩子也忒小心了,你们侯门的规矩拿出来办这宴席还能有什么疏漏的。你尽管放手做吧,也好让我偷偷懒。哎呀,你是不知道,我是最不耐烦这些事儿的。有你在,我可就放心了。” 说着,林淑芳就往房里走去:“我在这儿你也不自在。我就不碍事儿了,我去房里歇着了,你们在这儿忙着吧。” 真如见婆婆真走了,赶紧紧跟着送了几步,林淑芳赶紧道:“你这孩子,忙你的正事儿就是了。我这丫头婆子一堆呢,还怕我找不回房的路不成。别在我这儿跟着了,忙去吧。去吧,去吧。” 见婆婆是真心要让自己放手做,真如也不再啰嗦,目送婆婆走后,就又有条不紊的吩咐起人来。良巧、良芬两人在旁跟着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是积年侯府的规矩流程呢,平日里是再没有机会见到的,今日见到了,还不赶紧偷师一二。 见两个姑姐在旁看得很是用心,真如赶紧不动声色的教了起来。一阵现场教学,良巧、良芬颇是觉得受益良多。几人正忙着呢,这时丫头来报:“奶奶,大姑奶奶、二姑奶奶,三姑奶奶一家到了。太太请你们去堂屋见客呢。” 听得是三姐良香来了,真如不敢怠慢,赶紧整整衣衫,又对念西使了个眼色。念西会意,赶紧飞跑回房,拿起好几个红包荷包什么的出来。紧着又叫了个小厮,让他赶紧送几个红包给丁全。 吩咐好后,念西一路疾走,终于赶上了奶奶她们。真如来到堂屋,见到屋里好一对璧人,尤其是那男子那面如冠玉的样子,跟宗泽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真如心中暗忖,看来这就是宗泽那三姐夫了。 真如她们进来时,良香他们一家子已经给陈忠运、林淑芳他们见过礼了。在屋里没有见到其他人,良香问道:“娘,姐姐她们,还有那弟妹呢?怎么没看到她们。” 林淑芳答道:“他们正在后面安排明日宴饮的事儿呢。我方才已经让人去叫她们了,想是马上就来了的。”话音刚落,真如她们就进来了。 看到大姐二姐身旁跟着的那明艳动人、贵气氤氲的年轻妇人,不用猜良香都知道这是自己那贵女弟媳了。 良香赶紧迎过来,跟大姐、二姐招呼一声后,就笑着问道:“这位可是弟妹?” 大姐良巧嗔道:“真是,哪有你这么急的。直接大喇喇的问。”嗔完一句,良巧赶紧对真如道:“弟妹,这是你三姐良香,快过来见见吧。” 真如赶紧走上前去蹲身一福:“真如见过三姐。” 良香赶紧一把拉起:“弟妹,你看看你。我们姐妹间干嘛这么客气。你这礼我受的有点心虚啊。我怕宗泽来找我麻烦。” “三姐,你可别看三姐夫在这儿就瞎告状的,我几时找过你麻烦的。我说三姐啊,要是三姐夫要给你撑腰,给我来几下,我这个弟弟的也只有受着了。三姐,好歹我们姐弟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你可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这时,宗泽也进屋来了,闻言打趣道。 听得此话,良香故作不依道:“娘,你看看。宗泽当着你的面说我坏话。你也不管管。” 见他们姐弟说笑拌嘴,林淑芳笑眯了眼:“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大哥别说二哥,脸上麻子一样多的。别拌嘴了,快坐下说话吧。这一堆人站着,可是晃的人眼花。” 众人6续坐下,宗泽却是走上前去对严越迁拱手一礼:“三姐夫。”严越迁也拱手还了一礼。 宗泽坐定后,林淑芳见满屋子都坐了,就真如还站着,于是笑着对她道:“真如你也坐下吧。” 真如正要推辞,良巧已经开口了:“我说弟妹,你可别客气了,赶紧挨着宗泽坐下吧。坤儿他们还没跟你们讨红包的呢。你不坐下来,这红包可怎么讨的呢。” 真如知道婆婆姑姐好意,于是也就不再推辞,真格坐了下来。宗泽却是打趣道:“我说大姐,你可真是惦记着弟弟的红包的紧啊。你都不怕弟弟身上今儿个没带红包,要问你讨的。” 听得宗泽玩笑之语,良巧哈哈笑道:“我的红包可是不好借的,借我一个可得还三个才是。唉,我倒是巴不得赚你这银子呢,可是有这么周到能干的弟妹在,我知道是赚不你这红包银子了的。” 林淑芳笑得不行:“好了,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小辈还在面前呢,还这么贫的。” 说着,林淑芳招手让良香的长子严坤过来,指着宗泽对他道:“坤儿,这是你舅舅舅母,快带着弟弟给舅舅舅母见礼吧。” 听得外婆的指点,严坤果然回到母亲身边,牵过奶奶胖胖的弟弟过来给宗泽真如见礼。看到面前这憨态可掬的两个玉娃娃给自己行礼,真如看得心都差点化了,一把将两个胖娃娃抱到怀里好一阵稀罕,末了赶紧递了两个大红包在他们手中。 玉雪可爱的胖娃娃没人不喜欢的,宗泽也抱过来还一阵逗弄。接着也是塞了两个大红包在他们手上。 一时间屋子里欢声笑语,热闹的不行。看到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陈忠运林淑芳高兴的不行,看着抱着娃娃笑着的儿子儿媳,林淑芳笑眯了眼道:“好了,这团圆的一大家子就只少了宗泽家的。想来明年我们就能一大家子团团圆圆了,那时就圆满了。” 陈忠运连连摸着下巴的胡子点头笑着。看着丈夫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儿,林淑芳好笑不已。自从宗泽中了状元后,陈忠运深觉自己老爷的派头可以摆起来了,因此也学着留起胡子。现在胡子还没长好呢,可是摸胡子的动作已经学的差不多了。 亲情融融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一夜过后,今日就是陈府宴请之日,这也是宗泽真如第一次以当家人的身份亮相于风白县。 虽只是县城之中,真如却是一点也不敢怠慢的。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在风白县这个生养了宗泽的故乡之地,隆重的亮相一番,让众人见识见识自己这个五品宜人、侯门贵女的风采。今日一定给宗泽将面子撑得足足的。 宗泽也是一大早起身,梳洗过后,准备迎客上门。 天已经大 分卷阅读370 亮了,小河口陈状元府门大开,开始迎接今日前来相贺状元归家的客人们。 第224章 一大早,整个小河口人来车往,一片热闹盛景。陈府门口的鞭炮阵阵,丁全等一众仆从送进跑出,忙的不得了。 宗泽也是站在书房门口拱手相迎不已。 真如今天是第一次亮相于风白县头面人物的家眷面前,好些个来的老太太、太太什么的哪见过真如如此人才。被迎进来的众女眷纷纷到林淑芳面前夸赞她有福气,有这么能干的儿媳妇儿。 看着真如忙进忙出,但却丝毫不见慌乱的身影,林淑芳是真高兴。哈哈笑着谦虚一二,也乐开了花儿的照单全收。听别人夸儿子、夸儿媳妇儿,那真是心花怒放啊。 今天的客人众多,也不会全都带到书房由宗泽接待的。大多数都带到了陈忠运面前,由陈忠运接待的;不过相对重要或亲近的人却是要带到书房跟宗泽见面的。 宗泽在书房接待了几个人后,这时丁全又带了个人进来。来人老远就对宗泽招呼着:“宗泽,不不,陈知州。我来了。” 见来人如此称呼,宗泽笑道:“我说晋师兄,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客气了。晋师兄,我们师兄弟之间,你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晋江笑道:“不客气不行啊。你现在可不是当年了。我要是敢直接叫你的名字,别人不说,我爹都会削死我。可是,你还别说,叫你陈知州啥的,我确实有点不自在。” 宗泽道:“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老师给我取了字了,日后你就叫我子季好了。” 晋江点头笑道:“子季,子季。嗯,不错,那我日后就叫你这个了。” 两人坐定后,晋江就问起了王进士:“我是多年未见老师了,不知老师现如今的身体可还健旺?” 宗泽答道:“老师的身体很是不错。听他老师说啊,他每天都会沿着城墙根儿走个十来里路的,每天要是不走,身体就浑身不舒服。我看他气色好的很,你不用担心。倒是你,现在如何了?” 听得宗泽问他,晋江也将自己这几年的事儿说了一说,这几年他还是一直在读书,不过,上次考举人却是没考上。 为此,他爹可是狠狠的教训了他,又让他吸取教训。说他分心太过了,因此也不让他带家眷,直接扔到金州书院苦读去了。看晋江颇是有点愁苦跟老婆儿子不能相的聚,对此,宗泽颇是同情。不过,却也理解他爹的想法,男子汉大丈夫要想成就大业,还是得下点狠心才是。 尤其是这种一个省才录取几十个举人的情况下,那真是万人挤独木桥。要想过这个独木桥,那不苦练技艺肯定是过不去的。于是,宗泽表示同情之余,又劝勉了好久。最后祝福他下次考试必中。 知道宗泽今天会很忙的,两人说了一阵后,晋江就道:“我来这么久了,还没拜见陈世叔的。不叨扰你了,我去后面给世叔见见礼。” 宗泽点头道:“行,那你去吧。今日客多,招待不周。待日后有空了,我们再好好叙叙好了。” 送走晋江后不久,有小厮来报:“爷,马知县、马公子来了。” 宗泽赶紧起身往书房迎去,刚刚走到院门口,丁全已是带着马县令跟马建进来了。宗泽紧走两步拱手笑道:“马县令,马公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马县令哈哈笑道:“陈知州,客气了,客气了。” 宗泽对着马县令他们微微一倾身道:“里面请。”几人进到书房坐定,也不及寒暄,就进入了正题。 马县令对宗泽道:“陈知州,犬子昨日回去将你的话传给我听了。对陈知州的意思,我是深以为然。” 宗泽确认的问道:“马县令也是决定要撤股?” 马县令道:“嗯,我细细想了想,这样合作下去确实不妥之处甚多。所以,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不过,上次你们家撤粮行的股,那是情有可原。可是这次,我们两家一起撤股,可是不大好操做的。搞个不好,让人起了疑心也不好。陈知州可是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宗泽道:“这事儿我也在想,目前还只是隐约有点脉络,具体的还要再想想才是。” 知道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没那么快处理好的,马县令也不以为意的点头道:“无妨,此事的确棘手,确实要考虑周全才是。” 这时马建插话道:“我们两家一起撤股太过显眼,不如,我们分开一前一后撤股好了,这样也不容易引人起疑的。” 闻言,宗泽摇摇头道:“此事要迅速,万不可一会儿一个,这样让人更容易起疑的,毕竟中间有这么多考虑的时间,万一让人将前因后果想清楚了,那就不大好了。还不如两家一起,一次将事了了,这事儿就这么撂过去。一前一后,容易勾起人的想法。” 听得宗泽的话,马建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样也确实有点不停提醒的意思了。可是,一次断掉,确实要给个好理由才行。” “哎,子季,你刚才说的有了脉络,可能说说?”马建问道。 见马建问起来了,宗泽想了想,这事儿是他们两家的大事,虽是想法还不成熟,先通通气也可以。于是宗泽就将自己大致的一个想法说了出来。 听宗泽说完,马县令心中直道:可也,可也。这样好啊,之前还有点担心,这一拆伙,日后就不好有大的进项了。现在按陈知州的意思,自家又可以跟他吃肉了。马县令心中高兴,但是还是很矜持的保持着,未有多喜形于色的。 马建却是按捺不住,当即高兴的拍着案几道:“这个好,这个好。哈哈,我还正愁着,这一散伙,日后坐吃山空不说,就是这几个林场都要全部抛费了不大好的呢。这样一整,我们还可以继续赚钱不说,还能为造福一方出力的。哈哈,宗泽,这个主意好,你好好思量一下通知我们就是了。我们是再没有不依的。” 马建一激动,连宗泽的字都忘了叫了,直接叫了宗泽的名。马县令赶紧一瞪眼道:“没规没矩,陈知州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马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太激动了一点,正要对宗泽致歉,宗泽已是一挥手道:“马县令客气了,我跟马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叫叫名字有什么打紧的。” “我方才说的还只是个雏形,具体的还要再谋划一下才好。二位回去后,也请帮忙想想要如何完善的好。”宗泽对马县令说道。 马县令连连应是。今日大事也算交待完毕,又说了两句后,宗泽就陪着马县令前去宴客大厅了。大厅里已是济济一堂,陈忠运也是坐在正中相陪。 见到宗泽跟马县令进来了,厅中众人是纷纷前来见礼相见。好一阵 分卷阅读371 纷乱寒暄过后,刚刚坐定,丁全也进来报请:“爷。奶奶让我过来说,宴席都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开席?” 宗泽点头道:“行,就现在开席吧。” 听得前院传回来可以开席的消息,真如立即吩咐仆从立即开席。真如一条条的的吩咐着,丝毫不见纷乱。就这她还能抽出空儿跑到几桌长辈的桌上敬酒。 真如是真敬酒,本来真如还想像祖母教导的那样,再凑趣几句什么的。可惜术业有专攻,这于她还是相当有难度的,于是干脆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就豪爽的敬了几杯酒,就又出去吩咐去了。 不过就这,都已经让这些老辈感慨不已,纷纷赞道:“这大家出身就是不一样,看看着气度,这样板儿,可真是好。” 这次宴席大获成功,这侯府宴请的标准让风白县这次赴宴之人很是开了一回眼界。以至于这陈府宴请都过去了好久,众人还在传颂夸耀,为自己见了一回世面感叹不已。真如也借此狠狠的在风白县扬了一阵名儿。当然此乃后话。 宴请过后,已经在年边儿上了。陈忠运也让众人好好收拾准备一下,要回陈家沟过年了。 第225章 决定了回去了,陈忠运就赶紧先遣人回陈家沟报信,说是腊月二十六就赶回陈家沟。 接到状元孙子要回家过年的消息,陈二婆就带着儿媳跟孙媳妇们开始样样的张罗起来。孙子现在可是状元公了,起居可是要精心的才好。孙媳妇也是从京城来的贵女,更是要好好招待才好,可不能塌了宗泽的面子。 宗泽要回乡过年的消息一传了出来,陈家沟附近的四里八乡全都惊动。状元公要回家了,这是多大的盛况,可是要好好围观一下。于是有那跟陈家亲近的亲戚近邻就纷纷前来打探宗泽要回来的具体日子。 知道大家是想看看宗泽归家的热闹,陈二婆也不吝啬,让人将话尽管传出去好了。就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好了。有那跟陈二婆长来往的老姐妹,也是听了消息就跑到陈家去恭喜陈二婆了:“二婆啊,你可是有福啊。有个这么出息的孙子,过不了几年,必定会凤冠霞帔在身的呐。” 关于这个凤冠霞帔加身的问题,陈二婆可是早就听族长陈茂立给她分说过了。当日陈忠运从兴安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陈家沟拜见陈汉鼎陈二婆老两口的。跟他们细细的说了宗泽中状元的盛况,说了皇上对宗泽的看中奖赏。 啊,连皇上就看中他们家宗泽?皇上啊,这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啊。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也能跟他们家有了关联,陈二婆喜的当即点了一炷香,磕头拜谢漫天的神佛。 知道陈忠运两口子回来了,族长陈茂立也赶紧上门来说话。族长上门,陈忠运不敢怠慢,丝毫不敢托大的将他奉为上座,陪着说话。 见陈忠运现在发达了,但却还是恭谨有礼的很,陈茂立很是满意。打探了一阵宗泽的情况,又夸赞了一阵,只夸宗泽真是光宗耀祖。这次回来,他们一定要开祠堂,好好的记上一笔才是。对族长的这一决定,陈忠运他们当然举双手赞成的。 宗泽中状元这么大的事儿,这不光是他们陈家的骄傲,也是全族人的骄傲。这添上族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这不光是宗泽的荣耀,也是他们陈家当世后世的荣耀。当然要大一番的才好。 说完正事,夸完宗泽后。陈茂立又瞅了个空儿,特地对陈二婆提点道:“二侄媳妇啊,日后,对老五媳妇你也要另眼相看才是。不可再像之前一样,想骂就骂,想指责就指责的。可是要礼让一番的才好。” 陈二婆点头道:“十叔,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宗泽这么争气,不看别的,就是看宗泽的面儿,我也不会去轻易骂老五家的。” 陈茂立道:“你能这样想最好。其实不光是这个,还有啊,这老五媳妇现在身份可是不一般的。宗泽现在是从五品的知州,朝廷是给了老五媳妇五品宜人的诰命的。老五媳妇现在是有诰命在身的,也是正经的官夫人了,所以啊,更是要给几分颜面的才是。” 当官儿的娘跟老婆会有诰封,这个陈二婆之前在戏文里都听过的。听得儿媳妇有诰命,陈二婆一点不意外。 不过,陈二婆细细一品陈茂立的话,好像还有话要说一样,不然说了宗泽的面儿就行了,为何还特地点出这呢。于是,陈二婆问陈茂立道:“这老五媳妇有诰命在身,这是宗泽的本事,也是老五家的该当的。十叔你说另眼相看,那我是必会如此的。可是,我怎么看十叔好像还像有话说一样。十叔可是还有什么没说的?” 陈茂立还正在想怎么将下面的话引出来的,见陈二婆已经听出了自己话中的未尽之意,陈茂立就默了默,想着怎么说才好。这话可是陈茂立今日来很重要的一个话题的,他是早就想跟陈二婆说道这个的,先前不过是怕陈二婆心里不痛快,所以一直没提。 但现在老五媳妇也回来了,可是得跟陈二婆说了好。不然,万一陈二婆在别的地方听说了,没弄明白,跑去找老五媳妇的麻烦,这就有伤状元公的脸面了。 默了几息,陈茂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了起来:“二侄媳妇啊,我要说的还是宗泽的事儿。宗泽现在是五品官儿,按例他只有两轴诰命。也就是只有他娘跟媳妇才有,而你是……” 陈茂立的话很是浅显易懂,陈二婆听懂了,难怪族长要专门来说这事儿,怕他跟老五媳妇置气呢。 听得自己没有诰命,而儿媳妇有诰命,陈二婆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不过,转念一想,管她身上有没有诰命什么的,这宗泽还有儿媳妇他们见了自己该磕头还得磕头的。宗泽这么出息,自己是里子面子都是亮闪闪的,这诰命的事儿,有没有有啥子打紧的。 于是,陈二婆说道:“劳烦十叔专门来说这事儿。十叔放一万个心,这诰命的事儿那是皇上的赏赐,又不是宗泽做的了主的,我生哪门子的气。” 见陈二婆想的通,陈茂立大松了一口气,陈二婆婆媳两个现在可是这四里八乡的榜样人物呢,可是不能起龌龊的。 松了一口气的陈茂立夸陈二婆道:“二侄媳妇就是大度,这事儿这要想就对了。不过二侄媳妇放心,宗泽这读书不差,做官肯定也差不了的,凤冠霞帔肯定是少不了你的,不过是等几年的事儿。” 先前听族长这样说,陈二婆还道是自己没福享受这诰命的,没想到族长又说自己过几年肯定有。陈二婆赶紧问道:“啊,等几年我也能有?” 陈茂立本是宽慰之辞,却没想陈二婆好像当真了。陈茂立有点为难了,这话儿可是有点不好答的。顿了一阵,陈茂立想了想,宗泽从小就这么聪明伶俐 分卷阅读372 的,给他奶挣个诰命说不定还真是早晚的事儿,自己就肯定的回答,也不算打诳语。 想好了的陈茂立对陈二婆解释道:“家眷诰封这事儿啊,我可是专门去打听过了。五品以上的叫诰命,六品以下的叫敕命。当然了,这个跟你有没有诰封的关系不大。你有没有诰封,这事儿还在宗泽身上。 “因为,四品到七品的官儿都只有两轴诰封的。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官儿才有三轴五轴诰命的。所以啊,等宗泽坐到三品官儿了,你就有凤冠霞帔了。”陈茂立解释道。 听说只要宗泽坐到三品官儿上,自己就有诰命了。陈二婆高兴的不得了,立即盘算起来宗泽什么时候能升上三品的。至于宗泽不能坐上三品官儿的位子,直接就被陈二婆忽略了。 于是后面只要有奉承陈二婆会凤冠霞帔加身的,陈二婆都是照单全收的。现在那些听说状元孙子要回来的,都纷纷来打听消息。陈二婆也不嫌烦的将不知回答了多少遍的话又细细的回答着。 知道宗泽回来的具体时间了,这下不光是陈家族人忙碌着,就是这邻近几村的族长也约着一起上门来了,跟陈家族长陈茂立商议:“恭喜陈公了,族里出了这么出息的状元。” 陈茂立只笑哈哈的客气一番,也就将这恭喜照单全收了。客气了几句后,来人也就表明来意了:“我们这山里竟然出了状元公,这说起来,就是我们这些外姓人也是脸上有光的。状元公归家,如此大事,我等也想沾沾喜气。刚好马上也要过年了,所以,我们就商量着,闹闹狮子,跑跑旱船,唱唱大戏来贺状元公。也顺便让我们这四里八乡的过个热闹年。” 听得这邻近村镇的族长提议,陈茂立心中高兴无比,本来他们陈家也是好好计划了欢迎宗泽回来的,也是想闹大点的。可是有族老提议,说怕人看着说太过得意了,所以还是低调点的好,所以才将摊子缩减了又缩减的。却没想到,这乡邻们如此给面子。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客气了。陈茂立哈哈笑道:“能得诸位看中,乃是我陈家之幸。既然诸位都有是诚心相贺,那我也就不假作客气了。我就先多谢各位了。” 见陈茂立爽快的答应了,这次前来的几个族长也是很满意。自己的善意能让别人看中,总是让人高兴的。于是大家开始认真的商议起了如何迎接,如何相贺,村人如何宴请等等。 本来陈茂立说,这次花费都有陈家出的,几个族长坚辞不同意:“陈公的好意我们领了。我等既然说是来贺状元公的,怎能光说说而已呢。陈公请放心,我等族人虽然不甚富裕,但这些银子还是摊得起的。” 陈茂立知道他们好意,但想着这山里的人大都不甚宽裕的,现在是为了族长威压、为了状元归家的热闹,一时没计较那么多。可等着热闹过后,家中有个什么周转不过来,就会想到这笔银子掏的心疼,怕到时多有抱怨的。为宗泽的名声计,也不能为宗泽归家之贺弄得人怨声载道的。 于是跟来的族长们好一通推让,最后定下来了:邻近几村出人出力,出唱戏、跑旱船、闹狮子的费用;其它的所有热闹、吃酒的银钱都由陈家沟出。 这次他们可是定了从腊月二十六晚上开始一直摆流水席到三十晚上。连续五天的酒席钱,可是要不少抛费的。陈茂立定这个时底气十足,都不用商量的就自己定了。他现在可是能挺直腰杆说这话儿的。还是托宗泽他们家的福,现在陈家沟族人的富足,在这四里八乡也是叫的响当当的。 果然,陈茂立跟这些外姓族长商量好后,将陈家沟人要出的份子钱说了后,陈家族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支持不已:“这银子我们出的痛快。这是该当的,别说就这么多,就是再多点也是行的。状元公当日考上状元,我们离的太远没有相贺。这次好容易回家来了,可不是得将之前的份儿补足么?” 这边乡人为宗泽这个状元公归家细密安排欢迎庆贺之时,那边宗泽也带着家人往陈家沟赶去。马县令在状元牌坊建成时发愿说的,要将从县城到状元家的路好好修修这事儿还真没作假。 虽是因为时间、财力有限,没有修的有多好。但是,逢沟建桥,逢坎建台阶都做了。这样,虽是回去主要还靠两条腿的,但是毕竟不用在大冬天为过河为难的了。 宗泽这次回陈家沟,马县令是配齐了全幅仪仗,宗泽的状元伞也是威威赫赫的张了起来。而且陈家现在财力、人力都齐备,因此,像宗泽他们这主子类的本不用自己走的,都是可以被人抬着走的。 而且宗泽他们这次也确实是备了几台滑竿的。不过,这滑竿除了林淑芳确实体力不济,宗泽坚持让坐了外。其他人等都是自己走的。 尤其是真如,好久没这么痛快的上山下坎了,走得那叫一个痛快。宗泽见她真高兴,于是也兴致勃勃的给她指点着这条自己走过许多次的山路。两人一路走着说着。 宗泽在给真如指点着这些艰险美丽的山路,那边山头地脚人们也在指点着他们。看到宗泽他们这全幅仪仗,前有差役呼喝、敲锣打鼓开道,后有精壮从人殿后相护的队伍的。围观的乡民都是奔走相告:“状元公来了!快来看啊,那是状元公呐!” 只要有人家的地方,宗泽一行人都享受到了众人睹目围观赞叹之声。天色渐渐晚了,不过,离陈家沟也越来越近了。 走在山坳里,宗泽指着前面山头,对真如道:“真如,你看到没。前面那山头叫松树垭,下了这垭子就是我们陈家沟了。” 真如抬眼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山头上,中间有个垭口,两边各有几棵松树。真如望着这山垭肯定的问道:“这就是松树垭。可真是好看。” 快到家了,有点疲倦的众人都瞬间来了精神,都兴奋的指指点点,说笑了起来。这时,山垭上跑下来几个人,大声问道:“可是状元公回来了。” 得了肯定的回答后,有人过来帮忙背行李,有人却是边往山垭口跑去,边跑边呼喊:“状元公回来了!状元公回来了!” 山垭上的人听到了,赶紧接着传了下去:“状元公回来了!状元公回来了!” 这一声接一声的呼喝声,渐渐的传的越来越广,呼喝的人也渐渐的多了。一时间,林间鸟雀起飞。听着这声震山岳的喜庆的呼唤声,宗泽加快了脚步,带着真如来到山垭。刚走到山垭,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宗泽在这撼动山岳的声响中,站在了山头。看到眼前这一幕,宗泽震惊了,也是感慨万千。看到宗泽的异样,真如也走上前来,只看了一眼,就被眼前这漫山的灯火震撼了。看着这漫山的喜庆庄严,真如捂着嘴,眼泪一下就喷涌而出。 看着 分卷阅读373 真如这样,宗泽更是难掩,湿润了眼。这是山中才有的奇景,在城里再见不到的,乡民以最热闹的转山迎他归家了。 这也是乡民最高的礼仪了,只见无数的乡民接力一般,打着火把,从山脚到山顶,从大路到小路,有路的地方都绵延着前来相迎的人群。站在夜空下,站在这山顶上,看着这绵延不绝、铺天盖地的火把,听着浑厚响彻云霄的“迎状元公归家喽!”的呼唤。 宗泽跪了下来,对着这青山、对着这大地,虔诚的跪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诰命的事儿,说明一下,我是将明清的融合在一起的,请不要较真考据。 第226章 在漫山游动的火把接龙中,宗泽走下了山垭。火把龙头一接到宗泽,立即掉转头往山下走去,很快,一人传一人,前来相迎的火把,由先前的一路向上山顶,转而随着宗泽归家的脚步往山下移动了。 火龙渐渐的往山下蔓延开来。在这漫山的火把中宗泽被迎回了陈家大院。听着山头地间这么大的阵仗,陈汉鼎陈二婆当然知道是宗泽回来了。 陈二婆等不及坐在高堂上让宗泽拜见的,早早的就站在了院门口等着宗泽回来。宗泽下了大院旁的水简石坎,看到这水简,看到这河沟两边的李子树、杏子树、枇杷树,虽是房屋已经由原来的土屋变成了现在的青砖大院,但这份亲近感扑面而来。 来不及感叹,宗泽就听到一声苍老而又慈祥的声音:“山娃儿?山娃儿回来了?”只见陈二婆陈汉鼎身子前倾的急急往前走来。 看到前面快步走过来的爷奶,宗泽赶紧紧走几步,走到陈汉鼎陈二婆面前,宗泽扑地跪下:“不肖孙儿给爷奶磕头了。” 见宗泽跪下了,真如赶紧跟着跪下行礼:“孙媳见过爷、奶。” 陈二婆还来不急将宗泽拉过来细看呢,就见宗泽小两口跪在了自己面前了。赶紧弯腰下来,跟陈汉鼎两个一人拉了一个起来。 陈二婆拉着真如,看看真如再看看宗泽,浑浊老迈的眼睛流下了眼泪,泪水瞬间填满了满脸的沟壑。在火把灯笼的照耀下,众人对彼此俱是看在眼里的。宗泽笑着对陈二婆他们道:“爷,奶,我们回屋去说话吧。” 这时几个正围着林淑芳的伯母,也簇拥着林淑芳笑着对陈二婆劝道:“是啊,娘。先进屋去说话儿吧。宗泽他们这一路赶回来也累了。还是让他们先进屋洗一洗,再歇歇的好。过会子,宗泽还要出来敬酒呢。” 听到人说过,陈二婆也赶忙揩了把脸上的泪水,笑着点头:“很是,很是。山娃回来了,这乡亲们都忙了一整天了,可不得要赶紧开席的。可不能让大家饿坏了。山娃儿,山娃家的,走,我们回家去。” 听得陈二婆一口一个山娃儿,陈汉鼎嗔骂道:“死婆子,山娃儿现在可是状元公了,咋还叫小名儿呢,要叫的大名儿。” 陈二婆听了陈汉鼎的话,忍不住笑骂回去:“死老头子,就你懂的多。你还不是一样叫山娃儿的小名。哎呀,又叫错了。看我这老是转不过弯来,宗泽,宗泽,我们进屋去说。” 一群人,你拉我,我牵你的,牵牵绊绊的回到了屋里。一进门,陈二婆就一迭声的吩咐人赶紧打水倒茶来。 一进屋,真如的陪嫁立即进入角色,接过水来伺候宗泽二人洗嗽。看到这仆从行云流水般的递手巾,扎袖子,又在衣领处塞上手巾,以免将衣领打湿了。乡下人哪见过这种讲究,一时间都有点看呆了。几个伯母回过神来,赶紧对着林淑芳奉承道:“啧啧,这侯门千金就是不一样。五弟妹啊,你现在可是有福了。” 知道这一乡的人都等着宗泽出来开席呢,宗泽一行人快速洗嗽完。宗泽跟陈忠运两个就整了整衣衫准备出去给乡民们开席敬酒。 这次的流水席可是将陈家沟所有的堂屋、院子、坝子摆满了。因着大冬天,敞着开席的话,饭菜冷的快不说,人也受不住冻;所以摆酒席的院子、坝子都是扎了大棚子的。而且棚子两头入口处,都搭了很大的烧的旺旺的柴火架。 宗泽跟着这次的宴席总管陈汉怀出来院子敬酒,也是提起开席之意。真如看宗泽走出去,再看院子里火光闪动,人声鼎沸的样子。真如也是跟着出来看了看。 出来一看,真如又被这场面震撼了一把,站在堂屋前的高台阶上,看到院子里这粗犷的火堆,看到在这火堆掩映下欢快笑闹的乡民,再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的山坡上到处都是闪动着火光,到处是高亢的人声。 看着此情此景,真如真是思绪万千,难怪宗泽经常心心念念这片故土,如此质朴美丽的乡村谁人不喜,谁人不念呢。 见真如站在们口,大哥宗树的媳妇刘氏赶紧走过来请她道:“黄弟妹,外面让他们爷们儿热闹去,奶说,让我娘们儿就在这堂屋乐呵下就好了。大家都到位了,弟妹也请吧。” 因着宗泽他们堂兄弟众多,因此序齿排行时,都是各房排各房的。别的房都有好几个男子的,都能有大、二、三的排行,可就宗泽他们五房这一辈只有宗泽一个男子,真如这个弟妹不好叫的,于是就叫上了她的姓了。 真如回到堂屋,陈二婆一把拉过来坐在自己旁边:“来来,山娃……宗泽家的,来坐这儿来。” 真如虽是不大认识宗泽几个堂嫂的,但看形容也能猜的到她们的身份的,见堂嫂们都站着伺候着呢,自己怎好做呢。正要推辞呢,坐在陈二婆右手边的林淑芳开口了:“真如,不必推辞了,坐下吧。” 见婆婆发话了,真如也不再推辞了,赶紧挨着陈二婆坐了下来。宗泽跟着陈汉怀来到他们家西厢房,今日陈家西厢房坐的全是这次宴客的重要人物,几个村的族老都在这儿坐着呢。 宗泽不敢怠慢,走上前去,团团作揖。宗泽这礼,除了陈家族长,别人大都不好直接受的,众人赶紧站起来回了礼。宗泽抱拳感谢道:“为宗泽归家之事,让诸位族老受累了。宗泽感激不尽。” 众人赶紧说道:“陈状元客气了,客气了。” 宗泽双手接过陈汉怀递过来的酒杯,宗泽捧着酒杯对众人祝酒道:“诸位厚意,宗泽无以为谢。就以此杯酒聊表寸心了。诸位请。”说完,宗泽一仰脖子喝了这杯酒,然后将杯底团团一亮。 状元公已经祝酒,且已饮尽。众人也赶紧举起酒杯干了这杯酒。见这边状元跟族老们喝了这杯开场酒,立即有知客在外大喊:“开席喽!”至此,陈家沟五天的流水席正式开场了。 陈家院子的开席声传出去后,邻近的席面一声接一声的传出了开席的声音。今日这顿席只吃到了夜深才散场。 分卷阅读374 宗泽应酬完外面的酒席,来不及跟家里人多说,就被陈二婆赶着去洗了睡觉:“宗泽啊,今天跑了这一天,可是累的狠了吧。赶紧的,去歇下来。明日可是要早起的呢。” 陈汉鼎也对宗泽道:“很是,你们赶紧去歇着吧。明日一大早,族里可是要开祠堂的。样样都是要宗泽去弄的。还有宗泽家的,明天也是要上族谱的。” 这确实是大事,且今日确也累了,宗泽也不推辞,跟爷奶告罪一声,就带着真如赶紧歇着去了。两人洗嗽后,上得床去。 虽是很累,但神经仍然还是很亢奋,一时也睡不着。两人开始说起话来,真如难掩兴奋道:“宗泽,今天我可是真喜欢。看到乡人如此欢喜你回乡。我真如好感慨。” 宗泽也叹道:“是啊,乡人淳朴,自古如此。只稍稍听了一耳朵,我就发觉这次他们可都多有破费的。想到这个,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的。” 真如依偎过去,靠在宗泽肩头摇摇头道:“我却是不觉得。你这次中了状元,可是你们这一乡的荣耀呢。估计啊,他们能为迎你回家出了一份儿力而高兴呢。这份儿情你受着就好了,日后有机会造福乡里,也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了。” 宗泽紧了紧怀中的真如,轻轻的拍抚着,叹道:“是啊,我好好做事。兴安跟我们这里很像,到时如果兴安成功了,金州也能借鉴一二,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 两人说了一阵,相拥睡下。一夜好眠,天还未亮,念西就在门外叫起了。 宗泽二人赶紧起身,洗嗽过后,来到堂屋,家里已经济济一堂在堂屋了。见到宗泽二人来了陈汉鼎就开口道:“开饭罢。” 当家人一发话,大家赶紧坐定,吃起了早饭。虽说村人不讲究食不语,但是村人对早晨却是有不同寻常的尊重的。村人一直有讲究,早起不要多说话,话越少越好。 于是陈家的早饭也是不多见说话声的快快吃完。 饭罢,众人盛装去祠堂。宗泽到祠堂时,陈茂立跟一众族老已经等在祠堂门口了。 见到宗泽他们来了。祠堂门口摆放的鞭炮立即响了起来。宗泽带着真如随着族老步入了祠堂。真如尤其。 两只舞狮队重又激烈的争夺了起来,如此三番,陈忠运才不再挂彩球了。今日热闹是大家的,虽说今日的舞狮队很多,那也不能就在自家一家舞的,于是,陈忠运又让人搬了一簸箕铜钱出来散给舞狮队,这场在陈家的狮队争夺才算作罢。 舞狮队的头领对着陈忠运抱拳谢道:“多谢陈公厚赐。恭祝陈公家喜事连连,恭祝状元公步步高升!” 陈忠运哈哈笑道:“哈哈,多谢各位的祝辞了,我等就借各位吉言了。” 舞狮队给陈家人行礼出去后,接着跑旱船的船队也上门相贺了。陈家赶紧准备好赏钱。众人也更是津津有味的看着。 当然,今天不光是看得,还有吃的。五天流水宴,昨晚才摆了一次呢,今日当然是接着摆的。看足了热闹,大家又笑笑闹闹的吃喝了起来。 乡人就这样比过年还热闹的看着吃着。就这样乐呵到了大年三十。三十团圆宴,在宗泽家乡不是晚上吃的,而是中午吃的,而且吃的越前越好。 这里吃团圆饭时,按例是要放一大挂鞭炮的。平日里大年三十大家吃团年饭像是比赛一样,一家比一家早放鞭炮。 今日因为是几家族长商量的一起吃团圆饭。所以,三十这天,大家起来早早的吃过甜酒鸡蛋做早点后,就都帮着做起了团圆饭。今日可是要大摆流水席的。 看着碗里的甜酒鸡蛋,且只给一跟筷子吃,真如颇是惊奇。于是宗泽给他细细的解释 分卷阅读375 着:“这是我自家用酒曲子酿就的。今天我们吃的是稻米的,这是我们家这几年宽裕了自己买来做的。先前的都是黄米酿就的。你快尝尝,跟鸡蛋跟糖一起煮了是再好吃不过的。” 真如果真拿起碗吃了起来,刚刚一口下去,真如就眯眼感叹:“好吃,可真好吃。不过,为何只能用一根筷子吃呢?” 真如的这个问题,宗泽却是答不上来,宗泽摇头笑道:“这个我也不知,只知道从小就是这规矩。具体为何,好像也没人能说出所以然。”真如也不过就这样一问而已,见宗泽答不上来,也不过多纠结,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团年饭在众人的忙碌中,还未到午时都已经齐备了。各家吃团圆饭前是要敬告天地祖宗的,今日几个村的人都在一起吃饭,这们多人,那就没法一一各自祭拜了。因此,几家族长在陈家沟空场上设了香案,摆上各色菜肴,再率领众人一起敬告天地,口中喃喃祭告各自的祖先。 宗泽也跟着众人一起跪拜敬告,真如站在一旁看着这庄严肃穆、声势浩大的祭告,更感天地的庄重,瞬间觉得这被四面山梁围绕的一方天地格外的让人敬仰崇敬。 祭拜过后,知客高呼开席。众人立即笑闹礼让着入席,今日过年,菜品较之前更是丰盛,众人吃喝的也更尽兴,只见到处都是一片“好啊好啊,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八匹马呀!”的划拳声。 这一顿酒只吃到日头偏西才结束。至此,五天的流水席到此结束了,陈家沟人也帮着送着邻近村人。看到这满地的桌椅板凳、碗筷杯盘的,邻村的几个族长表示要留人帮忙收拾。 知道今晚大家还有大事,陈家族长陈茂立婉拒了:“各位的美意我心领了,但今晚各家还有上亮的大事。各位住的也还有这么远的,还是先回去准备准备。不然,误了上亮可是不好。” 各家族长也知今晚的上亮事关紧要,闻言,也不再坚持,也就跟陈茂立告罪一声带着各自的族人离去了。 待人走后,陈家沟众人忙着收拾一番。待收拾的差不多时,天也快黑了。这时,整个陈家院子都忙着烧水,以备大家沐浴。 宗泽也赶紧好好的洗嗽了一番,然后换上了素衣。待真如洗嗽完出来时,见宗泽这身素衣,颇是奇怪:“今天过年呢,干嘛穿成这样?” 宗泽正等着真如呢。见她出来,对她道:“我正要跟你说呢。天快黑了,你快点穿戴好,待会儿天黑了我带你去上亮。” “上亮?”真如很是疑惑:“上亮是什么?今天我可是听了好多人都在谈论这事儿。” 宗泽笑道:“你先梳妆好,过会儿我再跟你说。”接着宗泽又吩咐念西道:“给你奶奶梳个简单清爽的头。衣服可以穿颜色衣裳,但不要搭配配饰了。” 听到宗泽这吩咐,真如追着问道:“我们待会儿是要出去么?” 见念西已经在给真如梳头了,宗泽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待会儿就要去山上上亮了。所以不能穿的太繁多,不然,怕是不好过那些沟沟坎坎的。” 真如这时已经在念西的伺候下,穿了一见颜色新衣裳,真如边穿边问道:“嗯,去山上穿的简单点这时应该。但你为何穿的这么素呢?” 宗泽笑道:“我们这儿三十晚上的上亮实际上也就是上坟。我们这儿三十晚上,是要给我们先祖的坟墓挨个烧香祭拜的。” 听得宗泽说是去山上祭拜先祖,真如急道:“你这人,怎么不早说呢?你还让我穿颜色衣裳?快快,念西,快帮我换了。” 见真如急了,宗泽挥退了念西,笑着对真如解释道:“真如你不必着急的。今晚上的这个上亮,实际上是一种仪式,不是忌讳的事儿,我说这个,你现在肯定感觉不到。等会等你到山上了,你就会知道的。还有,让你穿颜色衣裳,那是因为你在我们陈家先祖面前,那是新媳妇。新媳妇穿颜色衣裳是应当的。” 听得宗泽这样将,真如放下心来,连忙忙忙的收拾好,就要随着宗泽出门。 宗泽带着真如来到堂屋,只见堂屋里摆满了香烛黄纸。陈汉鼎给宗泽他们一一的吩咐着,细细的点着香烛黄表,细细吩咐要去哪些坟头,万万不可有遗漏的。 宗泽仔细的点好自己要带的那份儿祭祀用物,就带着真如出门了。真如原还想问的,这除夕夜上坟乡人怕不怕等问题的。可是,当她随着宗泽来到山上,来到田间地头的先祖坟头时,看着这四周的情景,真如又再一次被这独特的祭祀给震撼了。 只见这漫山遍野的,或点点摇曳或火光冲天的灯火,真如胸中顿生一种肃穆之感。宗泽先带着真如来到他们这一支陈家目前坟头还在的最古老的先祖坟前告祭,点过香烛火纸后,宗泽带着真如跪下磕头祭拜。 真如虔诚的跟着宗泽跪下磕头。待宗泽带着真如上完了他们这一支陈家的先祖坟头后。宗泽牵过真如的手站在山上,看着这夜空下那闪闪的火光,看了良久良久。 真如看着这肃穆中又带着喜气的灯火,丝毫感觉不到一点恐怖凄惨之意,有得只有人对天地对先人的敬仰追思,有的是对先祖的承继。 真如叹道:“这真是太让人感叹这天地的神奇了。感觉这点点灯火好像跟天地融为一体了。” 宗泽点头道:“是啊。除夕夜上亮是我们这儿的传统。你知道么,小时候,其实我是害怕坟墓的。可是除夕夜的这些先祖安息之地我是从未害怕过的。来到这除夕夜的地间,有的只是对这天地人的敬慕。” “我爱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我敬仰他们。真的。”宗泽对真如喃喃道。 真如更挨近了宗泽,牵起宗泽的手道:“我知道,我相信你,宗泽。这么美丽的大地,怎能让人不爱呢。” “宗泽,日后要是有机会,我都会陪你回来上亮的。”真如对着宗泽情感涌动道。 第228章 真如深情款款的对宗泽说着,满以为宗泽会顺着自己的意思情意绵绵的回过来的。谁知却听到宗泽说:“唉,你以后陪不了我来上亮的。我们家这边上亮只有男子才能上的,今年你能来,那是因为你是新媳妇第一年,所以破例。” 真如倏的从宗泽的肩头立起来,轻轻的捶了一拳:“你这人怎么这么煞风景?”捶完感觉还是不解气,又逮住宗泽狠狠的拧着不放。 宗泽哎哎叫着,笑着连连告饶。真如也舍不得真拧,见宗泽告饶,笑问道:“看你还乱说话?还敢不敢?” 宗泽缩着身子笑着告饶道:“夫人,为夫不敢了,再不敢了。” 听得宗泽这作怪的告饶,真如笑的不行,不过也真放了手。两人笑闹着往山下走去,一路上都遇到前去坟头 分卷阅读376 上亮的人群,大家也喜气的互相招呼一番。 回到家中,家里上亮的人都6续回来了,都聚集到了陈家大院正中堂屋里,围着火炉说话守岁。 很快一大家子人都齐了。人齐了,首要的就是开始发红包,领红包了。陈家人现在手头都很宽裕的,给小辈们发起红包来也是毫不手软的。宗泽他们在受了好多个磕头后,又散出了好多红包。 小辈们今晚尤其高兴,收足了红包后,往荷包里踹满瓜子点心什么的,就拎着精致的灯笼呼啸出门,去找朋友们炫耀红包,比比点心什么的。 等一群小孩跑出去了后,大家就开始围炉夜话了。 这下可算是能好好说话了,自从宗泽他们回来那天起就一直是忙忙碌碌,迎来送往的一刻不得停歇。今次守岁陈二婆尤其高兴,拉过宗泽真如坐在自己身旁,一直重复了许多次的说着这句话:“今年人可算是齐整了,今年人可算是齐整了。” 家人在坐说话,所有的焦点当然还是在宗泽这里。于是宗泽又不厌其烦的将自己中状元,金殿传名,打马御街,赴琼林宴的事儿又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些事儿之前在陈家人看来,那简直是离天边的云彩那么远,没想到现在他们家人就能如戏文里一样身入其中。大家听得叹一阵,赞一阵,惊叹声一直不断:“简直比听说书好听百倍,我们家宗泽就是给我们家人争脸。” 说完热闹后,宗泽开始说起了正事了。见宗泽要说正事,陈二婆赶紧将儿媳妇跟孙媳妇们支了出去,当然这些人里面不包括林淑芳跟真如的。 待伯母跟嫂嫂们走后,宗泽开始说起了生意之事。听宗泽说,过完年要全部撤掉沧浪那边的股份,还有风白县的林场什么的也要跟江家切割开来。别说几个伯父不解,就是几个堂兄也是大惑不解。 都纷纷问宗泽为何要散伙。江家账本存疑,如此大事,当然不便跟众人当堂讲的,宗泽含糊道:“实在是兴安那边急需用人,用钱的,所以我准备将这些撤出来,用在兴安那边。” 听宗泽这样讲,二房大哥陈宗青尤其不解:“我说宗泽,你兴安那边要用人用钱,可以从这边抽啊,不用散伙的,这样一来,我们还可以扩大不少呢。” 知道他们会这样问,也知道大家不会轻易舍得了这块诱人的肥肉的。听得陈宗青这样问,宗泽一点都不意外,正准备将自己想好的说辞说出来的。 这时,祖父陈汉鼎却是一锤定音道:“都别多说什么。这事儿都听宗泽的,宗泽说怎们做,你们就怎么做就好了。” 说完这个,陈汉鼎一扫众人,又特别强调道:“这事儿你们可都得记住了,万事听宗泽的,不可私下里做手脚,自作主张的。要是后面被翻出来了,就别怪我要请族长开祠堂了。” 陈汉鼎这话不可谓不重,众人知道,这是怕他们不听话,在警告他们呢。不过,虽说是警告,他们可也都不会当做是假话的。 早在宗泽刚刚中了状元,不光是陈汉鼎对家里人耳提面命,日后万事小心,万万不可给宗泽抹黑外。就是族长陈汉鼎也是特特的开了祠堂,召集众人训话,要大家做事更要谨言慎行,一切都要顾及到状元郎的名声。 族长开祠堂,当然不会仅仅是训示,还有警告。族长可是严厉的警告了,但凡有人做了不好的事,伤及了状元公;那他就会立马开祠堂,对此人进行出族处置。 在当下这个注重宗族血脉的时代,开除族籍,那就是相当于开除了血籍,就是不再承认这个人跟自家宗族有关。在这个处处需要宗族证明庇护的时代里,这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了,严重程度只逼生存与否了。 如此严重的警告之下,当然没有人敢轻易越雷池的。至少是在当下,是没有人敢造次的。听得陈汉鼎的警告之言,众人赶紧诺诺称是,连连称道:一切都听宗泽的。 见家人的意见已经一致,于是宗泽就一一的分派起各人将要做的事来。还有,撤出沧浪后,日后如何做等等。 听得宗泽这周到的安排,大家都放心了。先前陈汉鼎的话,如果是不得不听的话;那听完宗泽的安排,大家是再无疑议了。因为,宗泽这一通打算,大家发觉不但不影响赚钱,还有可能赚的更多,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呢。 见大家果真没有意见,宗泽又道:“我估计是过完年就开始收沧浪那边的摊子的。所以请大家做好准备,堂兄们过年该去哪儿还是去哪儿。到时会有人来找你们的。”对宗泽的这个安排,大家没有什么意见,都是点头答应不已。 家里的事儿都说通了,安排好了。曹先生那儿也去了一趟,亲朋故旧都稍稍的走了走。转眼就初五了。宗泽他们也准备开始回县城了。 见宗泽又要走,陈二婆尤其不舍,拉这宗泽说了又说,宗泽也是宽慰了又宽慰。听了宗泽的宽慰,陈二婆抹着眼睛笑道:“我知道你哄我呢。你有官在身的,哪能说回来就回来的。” 不过陈二婆向来是当家作主惯了的,不舍是不舍,但也没婆婆妈妈的没完,末了反倒拍着宗泽的手宽他的心道:“行了,奶也不过就是那么一说。男儿志在远方,何况你是堂堂的知州老爷,那么多人还指着你吃饭呢。你放心做你的大事去吧。你放心,你奶我命长着呢,必定能看到你孙子出世的。日后日子长着呢,啥时候见不得的。” 这边跟陈二婆说完离情别意,宗泽跟他爹又特意找了陈汉鼎,跟祖父好好说道了约束家里人的事儿。听得宗泽说这个,陈汉鼎磕着烟袋道:“这事儿我晓得轻重的,你尽管做你的事就行了。家里这些人有我呢。” 不用宗泽他们交待,陈汉鼎也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宗泽现在风头正好,这想要借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越是这时候越要小心,可不能让人给宗泽抹黑了。 陈汉鼎除夕夜说的警告之言,可不仅仅是吓唬伯父他们的。因为陈汉鼎非常清楚,陈家目前有的一切都可以说是因为宗泽才得来的,但凡有事伤到宗泽,那陈家也会垮的。所以,作为大家长的他,由不得他不下狠心的。 这边祖孙三人商议好后,又特地跑到族长家将自家的意思说给族长听了,请族长陈茂立务必要约束好族人。听得宗泽等人的请托,陈茂立郑重的道:“你们放心,这事儿就算你们不说,我也必是要严格管制族人的。万不可让他们借宗泽之名生事的。” 陈茂立对宗泽他们说这个可不是敷衍之辞,那是真心所想的。族里出个读书人都相当不易的了,更何况是个前程无量的状元公。有了状元公,他们这一支也算是起来了,是再不会差的了。怎能让人轻易败坏了去的。一经发现,那必是要严惩不贷的。 分卷阅读377 陈家沟的事儿大致了了后,初六,在四里八乡的乡人相送下,宗泽一行又准备往风白县城去了。 天还没亮,宗泽一行人,张开状元伞,打好仪仗,就往村头进发了。刚走到院门口,就有族长在陈家院前摆了践行酒。 宗泽走上前去,接过践行酒一饮而尽。对着先前送行的乡人团团一揖,就起步向前了。见宗泽动不,出行鞭炮也放了起来。 在响亮的鞭炮声中,宗泽一行出发了。今日从院门口到村头,是一路走,一路都设有践行酒,宗泽也一一的谢过。 就这样走到出村的山头,喝完最后一道践行酒后,在红红的鞭炮声中,宗泽走出了陈家沟。 现在天已经大亮了,今天必须要赶到县城去的。众人加快了脚步赶路。一路紧赶,终于在天还未黑尽时赶到了小河口陈府。 回到府中,急急的洗嗽后,大家都很快歇下了。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宗泽就让丁全去请马建过来,要跟他好好说说拆股事宜。 第229章 马建也一直在等着宗泽的消息呢。见宗泽遣丁全来请,立马不待耽搁的就起身往陈府来了。 丁全一路将马建引到书房。马建一进门,也不多寒暄,直接问道:“子季,你今日叫我来,可是那事儿想好了?” 宗泽点头道:“是的,我细想了下。我们也不找别的借口,就直接说,我们看中了兴安的生意,想要撤回来下大力到兴安上面来。” 马建道:“这样行么?如果直接说我们想将资金抽回到兴安,万一江家也想要来呢,那到时不是搞得更麻烦。” 宗泽摇头笃定道:“我会让人去跟他们说的,你放心,他们一定不会愿意来的。” 马建道:“毕竟是三家的事儿,你那边你派人说了。那我这边,我们也是要去说的啊。到时你让我怎么说?” 宗泽笑道:“你这边好说。你对入股兴安怎样想就怎样说好了。而且是越急切越好,将你对兴安发展的信心好好的说道说道就好。” 听得宗泽的话,马建疑惑道:“这样能行?”宗泽肯定道:“当然能行的,你就按我说的做就好了。” 马建虽然是将信将疑,但对着宗泽他是有莫名信重的,既然宗泽这样说了,那想来就没有问题的。于是答应回去就准备文书,尽快去到沧浪。 马建急得不得了,边说就边要走。宗泽赶紧留下了他:“今天还算是过年呢,我一大早将你请来,你饭都不吃就急急忙忙的回去了,那不是引人生疑么?吃了饭再走,另外走时再拿点我们从老家带过来的东西。” 马建恍然道:“对对对,我太急了点儿。可不是么,你让丁全去叫我说的就是请我吃老家的新春酒的。” 正事说完就可以去吃新春酒了。听得仆从来叫酒席已经齐备,宗泽二人果然好好的吃了一顿酒。临走,宗泽还又送了好些个老家特产让马建带上。 送走马建后,仍然是不能闲的,宗泽又跑去跟他爹商量:“爹,我们撤股的事儿,年前给大舅他们送过信的。这年后,我是一定要亲去一趟的。你看可是要先遣人去跟大舅说一声儿?” 陈忠运道:“是要去说一声儿的。你现在身份不同,贸贸然跑去,让你舅舅他们没个准备也不大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让人今天就送信去好了。” 宗泽道:“也用不着这么急的。我跟周昌海说过了,正月十二要从金州渡出发的。那就后日去舅舅家吧。呆上两天,就直接从紫利走了。” “嗯,你初九再去?那行,那就明日再使人送信吧。”陈忠运道。 听得宗泽爷儿俩商量,林淑芳也接话问道:“宗泽,你后儿就走?唉,感觉在家都没呆多久,就马不停蹄的跑来跑去。” 见他娘好像很舍不得,宗泽赶紧宽慰道:“娘请放心,兴安离这儿也不远,你要是想见我随时来就好了。” 林淑芳叹道:“唉,我不过是这么一说。你大事要紧,不用管这些小事儿了。你们俩爷儿好好商量吧,我去后面收拾要送的礼。这次是真如第一次见舅舅,礼可要备好了。” 说着,林淑芳就赶紧让人叫过真如来,婆媳俩要好好的商议一下这次宗泽他们走时的行装,还有各处要送的礼。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的,转眼就是初九了。 宗泽跟真如又一次整好行装出发了。一路紧赶到紫利县林家时,天也快黑了。 林家舅舅、舅母是早早的迎了出来,经年未见,大家都是激动不已。林高瑞现在虽是俩孩子他爹了,但是见了宗泽还是不减当年的爱闹。 林高瑞高兴的一把搂过宗泽的肩膀,笑着拍了又拍宗泽:“好小子,好小子,你可真是给我们长脸呐。状元呐,你真的是状元呐!” 知道宗泽跟他亲厚,见林高瑞拉这宗泽说个没完,林家舅舅、舅母含笑看着也不责怪,看到站在一边的真如,怕她不自在,大舅母赶紧一把拉过她道:“来来,真如,别理他们了。我们娘儿们进去说话好了。”二舅母也连连含笑劝着进屋。 一群人拉拉扯扯的进了屋,说笑了好一阵才算稍稍停了一下。大舅母赶紧招呼上茶,宗泽这才有空儿带着真如给舅舅、舅母正式见礼。 舅舅、舅母含笑受了这礼。这礼可不是白受的,受完了礼,舅舅赶紧递过大红包,舅母是赶紧递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头面。这次舅舅舅母的见面礼都是格外丰厚的。 收了长辈的见面礼,那晚辈的见面礼也是要散的。于是真如又赶紧给前来给她见礼的小辈们发红包。 在送了几个大荷包出去后,这番见礼才算是告一段落,众人也才能坐定说话。自然的这番说话仍然是以宗泽中状元之事为开头的。宗泽说的这些,之前大家也只是听戏文讲,听别人的道听途说的。哪有宗泽今天亲自讲来的身临其境的好听。众人听得是津津有味,赞叹声当然也是啧啧不绝的。 宗泽他们要来,是早让人送过信的。因此这酒席什么的,是早就备好了的。众人说话一阵后,也就入席吃酒了。今天林高瑞可是高兴了,跟宗泽那是频频碰杯。宗泽当然也是来者不拒。林高瑞哪是宗泽的对手,很快就醉意熏然了。 见状林大舅赶紧拦住不让喝了。宗泽虽是酒量不错,但也不能将他喝醉了。他们待会儿还有正事要说呢。 果然,刚一宴罢,林大舅就拉着宗泽到了书房。也不多话,直接问道:“你上次使人送信来,说是拆股,你决定好了。” 宗泽点点头道:“嗯,我决定好了。”然后宗泽就将自己的顾虑,还有拆股的计划一一给大舅、二舅讲了。 听完宗泽的叙说,大舅沉吟一阵,点头道:“嗯,这样 分卷阅读378 也可。这种事儿非同小可,还是小心为上。行,这事儿就这样定了,你要是那边都处理好了,派人来让我们去交接文书就好了。” 宗泽点点头。这事必是要舅舅出马的,毕竟他们做生意用的可都是舅舅的名头。跟舅舅谈妥这大事后,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知道宗泽他们赶路劳累,说完正事,林大舅也不再多说,赶紧让宗泽下去歇息了。 回到房中,真如已经洗嗽好了,看到宗泽回来,高兴的迎过来说道:“舅舅、舅母人可真好。先前我还道是你故意夸的呢。今日一见,可真是亲切。” 宗泽笑道:“我怎会对你夸大其辞的?好了,今天赶了一天路也好累了,我们赶紧歇下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真如问道:“明日你还要出去拜访么?” 宗泽点头道:“是啊,我老师的本家在此。我在王家求学多年,虽说老师现在不在老家,但是王家的本家还在这儿,我既然来了,那必是要拜访一番的。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吧。” 真如点点头。第二天,二人一大早起来,急急的就往王家赶去拜见。状元公前来拜见,王家是举族相迎。这可真是值得他们族人说道几天几夜的,他们家的人教了个状元出来呢。 现在他们紫利县王家在这金州府的名气是更上了一个台阶。虽说王进士去了京城,但因出了个状元,人都说他们王家教学有方,且是科举出人才的风水宝地。于是,慕名前来求学的人那是络绎不绝的。 这些可是不好直接推拒的。毕竟,这是大家对王家的认可,是紫利县王家的脸面,那怎好拒之门外呢。于是王家族老,赶紧建起了族学,花重金请来了老师,一定要将他们王家族学的名头打的响当当才是。 今日宗泽来王家拜见,寒暄过后,王家族长第一站就将宗泽带到了他们王家族学,请宗泽题词。宗泽参观了一圈,甚是赞扬了一番。最后,稍稍客气了一下,果真将他们王氏族学的所有门匾全部题了,另外再送了一副对联。见宗泽如此给力,王家族长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又是好一阵称颂。 状元公郑重的来了王家拜见,王家上下那是热情非凡,见宗泽丝毫不托大的以子侄之礼相见,王家也是大手笔的给了真如见面礼。 在王家盘桓了一上午,热闹的吃过酒席后,宗泽真如方才捧着丰厚的礼物回到林家。 还没进门呢,门口就站了好多人在那儿,看到他们来了,远远的就叫道:“状元公来了,状元公来了。” 宗泽含笑作揖,团团一礼,方才进了林家。 林家堂上现在也是高朋满座,除了钱知县回老家了,其它紫利县的大小官员都到了。见到宗泽进来,都纷纷站起来拱手相迎。 宗泽也赶紧一一回礼。一阵纷乱后,众人方才坐下叙话。 今日这些人可都是上门来见状元公的。来者是客,何况是这种带了厚厚礼物来贺的客人呢。于是乎,刚刚结束一顿酒席的宗泽,接着又开始了一场酒席。 勉力撑过这酒席后,宗泽实在累的不行,回房歇了。真如叹道:“你这连番的酒席,可是比做事还累呢。” 宗泽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明日我们就走了。这次我们到金州就不停留了,直接就走,就不用再吃了。唉,想当年是一年想吃顿好的都难,现在竟然是吃酒吃怕了。可真是此一时必一时啊。” 两人正说着话呢,大舅母遣人来请真如了。听得舅母相邀,真如不敢怠慢,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见她来了,大舅母笑道:“真如,快,快过来。我们娘儿俩好好理理这些礼。今天可是要装好,明日一大早你们就要走呢。” 真如看到这满屋子的礼,赶紧推辞道:“舅母,这些礼也太多了些。我们还要赶路呢,就不带了。” 大舅母笑道:“你这孩子,不用跟我客气的。这里面啊,也没多少我们家的,这些个好些都是县里的人送你们的礼。喏,这里是礼单,你快看看。” 真如一向大方,想着宗泽在林家长了几年的,跟林家一向亲厚。见舅母实心要给,因此也不矫情,果真大方的点好这礼。边点,边想,这次回家来回的可是发了一大笔啊。 真如在这边跟舅母他们理东西,宗泽这边稍稍歇了歇,又起来跟舅舅们将生意之事又细细的商议了一番,方才放心回房歇下。 正月十二一大早,宗泽他们就坐上了官船往兴安进发了。 第23o章 宗泽一行来到金州渡时天色已晚,不便赶路,只得在金州渡口逗留一晚。 丁全询问宗泽是否要上岸到驿站去歇息?宗泽摇头道:“不必上岸,就在船上歇上一晚,明早就直接出发。哦,还有,你马上拿着我的帖子去到周府,让周二爷周昌海明日一大早就来到渡口。就说我们卯时出发。” 听得宗泽的吩咐,真如赶紧命人将准备好的礼品让丁全带上。丁全答应着自去周府送信了。 来到周府,丁全递上宗泽的名帖。见是陈状元使人来了,门房赶紧将丁全迎了进去。今日宗泽遣人不光是给周昌海送信,主要也还有给周老大人贺新春之意的。 丁全奉上礼单后,周府管家将他带到周老大人院里。周老大人当然是不会亲自接见丁全的,管家将丁全引进正厅,丁全对着中堂磕了个头,也就算是全了这次宗泽拜见之礼了。 知道陈状元跟自家二爷有约的,今日使人上门必定是要见二爷的,因此,待丁全磕完头后,周府管家立马将丁全带到周昌海的院儿里。 周昌海一直等着宗泽的信呢,看到丁全,赶紧问道:“陈知州已经来了金州了?” 丁全点头道:“是的。我家爷现在正在金州渡口,我家爷命我来给给您送信,还请周二爷收拾好,明日卯时,我们就要从金州渡出发的。” 周昌海点头表示知了。然后又问道:“你家爷现在还在金州渡口了?可有上岸?” 丁全道:“我家爷现在正在金州渡口。我家爷说怕上岸扰了人,今日就不上岸了。今日就在船上歇上一晚。明日一大早就走。” 周昌海点点头道:“也是,如果明日就要走。这一上岸,估计明日就走不了了。这事儿我知道,请回去跟你家爷说,我明日必定按时叨扰的。” 说着,又递给了丁全一个红封。丁全谢了接过,正要回到渡口复命。这时,周昌海又想到了什么,叫住丁全道:“你且先等等。” 丁全收住脚疑惑的看向他,周昌海道:“我想着明日一大早走的话,时间还是要赶紧才行。我这边也是有些东西要带的。不如今晚我就将要带的东西先放上船去。你请先回去渡口给陈知州说上一声儿,就说我过 分卷阅读379 会子要上船拜访。还请陈知州拨冗相见。” 听他说完,丁全答应着,行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去。 待丁全走后,周昌海叫过范氏:“陈知州已经到了金州渡口了。明早一大早就要走的。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今晚就送上船去。明日一大早好走。” 范氏听了,惊喜道:“陈大人来了?可真好。你先前不是对我说过就这两天走的么,东西我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抬上车的。不过,还有些小东西还要再收拾一下的。你等等,我这就去吩咐。” 范氏一边说,一边急急的要下去吩咐人。见她要走,周昌海又说道:“我待会儿是要亲自去渡口见陈大人的。你再备些礼,我好带着走的。” 范氏答应着:“这个你不说我也会备的。行了,天色不早了,我赶紧吩咐人收拾好,你好早些走的。我去了啊,你且等一会儿。” 范氏兴头头的走到后头去收拾去了。吩咐完人,自己就带着贴身丫头细细的理起了要送陈大人他们的礼来。 范氏精心的挑着,可是要好好用心的。这日后,他们家可是要长期在陈大人手下过活的呢。更何况他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天然的比别人多了一份亲近,由不得不用心。 范氏今天可是开心了,明日就能随着夫君去外地独立做事谋生,这可是自己盼了多年的得来的。范氏快快的收拾好一应物事后。就让人抬到前院去,让周昌海赶紧带到船上去。 见周昌海要去渡口见陈知州,周大奶奶也赶紧让管家备好回礼,让二弟一会儿一起带到船上去。 周昌海带着东西赶到渡口。看到他们一行人来了,船上的人赶紧将他们迎了上去,宗泽也亲自到船头迎了周昌海。 两人进到船舱中坐定。看到周昌海递过来的礼单,宗泽笑道:“你也忒客气了。不过是送东西上船还送什么礼。” 周昌海笑道:“这大过年的,又是陈大人出行,这可不能省的。”两人一来而去的寒暄了几句后,周昌海就稍稍打听了下兴安那边的情况。宗泽也跟他说:“你们刚去,估计也没个下处的。州衙后面有空院子,你们先搬进去住着。等日后找好房子了再做打算。” 房子的事儿也是周昌海今日来的主要目的了,见宗泽主动说起,周昌海感激不尽的连连道谢。说了几句话后,眼见天色已然黑尽,周昌海不敢耽搁,赶紧起身告辞:“陈大人,今日我就先行告退,明日我就来借你的东风了。” 宗泽也不虚留,客气的将人送走后,也就歇下了。次日一大早,周昌海果然带着家小随宗泽登船往兴安而来。 众人一路顺水而下来到兴安。一行人回到兴安州后衙,真如顾不得歇气,立即进入主母状态。一边一径声儿的吩咐人给周家打扫屋子,帮着周家安顿。一边又吩咐人将从金州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入库,还又吩咐厨房赶紧整治几桌酒菜出来。众人也随着真如的吩咐自去准备安置。 宗泽见真如忙着,他也不过去打扰,干脆就一头扎进书房,让人将这些天积的帖子书信拿过来好好理理。 听得宗泽回来了,户房主簿钱烨赶紧过来给宗泽拜年,顺道也是说事儿。 听得钱烨说江南那边已经送信过来了,说他们那边有货船已经发出来了,装了粮食、桑种、蚕种等物;跟过来的还有一些工匠师傅什么的。估计在正月三十前是必能到的。 听到这个消息,宗泽精神大振。很好,这样以来,自己的计划就可以如期进行了。因着那边马上有东西运过来,这边的接待安置也必须到位才行。于是宗泽又跟钱烨细细的商讨了一番如何安置接送江南运过来的种子人力,如何将这些东西最合理有效的分配等等。 跟钱烨商议的差不多了,这时丁全也过来请客人入席了。宗泽跟钱烨来到前厅时,周昌海跟陈杨两位师爷已经在了。见到宗泽进来,几人起来行礼相见。互相见礼毕,宗泽又将周昌海给钱主簿他们几位介绍了一番,方才入席坐下。 这个新春大家都是连番饮酒的,再加上宗泽准备饭毕还要跟几人商量事儿的,因此,也没狠劝,只稍稍吃了几杯也就罢了席。 席罢,几人坐着喝了几口茶后,钱主簿就先行告辞了。宗泽也带着周昌海还有两位师爷来到书房商议事儿。江南的东西要到了,他们兴安这边的事儿也得好好商议出个规程才好。 第231章 宗泽一边请人进书房,一边对周昌海抱歉道:“昌海兄,你刚到,还没歇息就请你来商议,还请见谅。” 周昌海不以为意,反倒很高兴的道:“陈大人。能跟陈大人一起商议大事,那是我的荣幸。更何况,后院估计还在收拾,我这时候回去也是给他们添乱。还是跟陈大人在一起的好。” 几人进了书房,待丁全捧过茶来后,宗泽挥退众人,让丁全在门口守着后,就开始说道:“江南那边的粮种、桑种等过几日就会到兴安了。这兴安的摊子也算是快铺开了。外部的援力已经到位,可我们兴安内部的规章却是要定好才行,不然恐怕会使计划有所阻滞的。今日请诸位来,是想跟几位商量这块儿。请诸位各抒己见,不吝赐教的才好。” 周昌海点头道:“陈大人客气了,大家一起商量而已,说什么赐教不赐教的呢。不过,陈大人此举真乃让兴安万象更新之举,如此重大之事,确实要将各方面考虑到才好。” 陈杨二位师爷也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宗泽开始提出问题。对于种子、人员的分配,还有各农户的补贴等这些都还算好说,虽是繁杂,但只要人员规章到位,这些都不是问题。 不过,宗泽却是知道有好心办坏事之说的,一个好的主意,如果没有对的人去做,也将会酿成灾难的。对此,在坐的几位深以为然。最后定下,到时让宗泽在衙门里选定一些人派到各县去监督实施。 说到这里,宗泽道:“昌海兄这次来兴安助我,我是感激不尽。不过,现在兴安只空了个经历的职位,所以先只能委屈昌海兄屈就于此职位了。” 周昌海赶紧拱手谢道:“陈大人能让我为兴安尽一点绵薄之力,我才是感激不尽的。这职位昌海是求之不得。多谢陈大人了。” 听得周昌海的话,宗泽笑道:“好了。既然昌海兄对这个职位没有异议,那我就接着说了。这次我们派出去的监督调派之人,日后就由昌海兄调度负责,然后时时给我们汇总汇报。这样一来,可以让我们随时调整具体实施计划。以保证最有效的将将各项计划落到实处。” 周昌海这次跟宗泽来,确实是想有一番作为的。见宗泽果真实心要用自己,心头更是高兴。拍着胸脯给宗泽保证 分卷阅读380 ,他是一定会负责任的将这些事做好的。 这些问题是之前都已经商议过的,今天不过是再详细一下的。接下来的话题才是今日的重要议题。 因为他们先前的计划都是在基于各县知县配合的情况下做的。所以,如何让这些知县配合实施,也就是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支持这些新政,这就是至关重要的了。否则,一县土皇帝都不支持,那还怎么做。 可要让这些官场老油条听话,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对他们就只能以利诱之了。 对这点,在座的都是意见一致的。于是,几人就如何用利诱之展开了讨论。 这个问题,宗泽想了很久,上次在金州跟周昌海也商议了一阵。再结合了后世的养廉银子,宗泽决定,就如同现在大公司对各级部门的绩效奖一样,赚得多给的多。不过,在当下的忠君为国的大环境之下,当然不好说是给这些官员的提成的。于是,就将养廉银这个概念借过来了。 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将对官员的奖励放在明面上,而不是私下里通过别的方式补偿。因为这样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大面积的贪污**。 宗泽将这个理念提出来后,大家都很是兴奋。将官员的收入跟他们的业绩挂钩,这个好。不怕他们不用心,毕竟多劳多得不是。 可是如何让这个银子发在明面上,也就是让这笔银子合法化,那却是个问题。对于众人提出的这个问题,宗泽道:“嗯,诸位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好久。能让此事合理合规的,只有皇上了。” 对于宗泽这话,大家深以为然,此事相当于是对吏治的改革,不可谓不大。当然是要最高的领导拍板了。 大方向基调定了,接下来就是细节的商议了。两位师爷也催着宗泽马上上折子。宗泽表示明天就会细细的拟道折子,八百里加急进京。 官员养廉银子的议案定下后,宗泽叫过丁全问道:“周二爷的下处可是收拾好了?” 丁全答道:“方才那边传过话来,说是已经收拾好了。” 宗泽点点头,然后就对周昌海道:“昌海兄今日赶路也累了,今天扰了你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周昌海笑道:“陈大人客气了,今天我可是受益匪浅呐。这样的说话,我可是喜欢的紧。不过,我这一身尘土的样子,是该下去洗洗了。陈大人,我先告辞了。” 宗泽笑着拱拱手,又对丁全道:“让人好好送周二爷归家吧。”丁全答应着自去安排。 送走周昌海,宗泽让人续了茶后,又继续跟陈杨二位师爷商议了起来。明日就是十五了,正月十六就要开印了,这一开印事情接踵而至。时间很紧,所有的事情都要好好的安排起来。 而且宗泽现在手头上还有一见私事,也要赶紧处置好。宗泽没有说具体缘由,但是将自己要将沧浪那边的生意全部收回的事儿跟两位师爷商量了下。 对东家的这个决定,两位师爷也聪明的没有追根究底。只是就切割的具体事宜给了不少建议提醒。宗泽对两位师爷的态度非常满意,能出主意,但不过多打听,这样就很好。 商议到最后,宗泽对杨师爷道:“杨师爷于刑名一道很有研究,到时恐怕要请杨师爷一道去下沧浪那边,将各方面的文书等等全部帮着看看,做做切割才好。嗯,宜早不宜迟,明日一大早就带人走吧。”闻言,杨师爷连连答应,保证到时一定尽心尽力。 一路急急赶路,回到兴安也是一刻未歇,接着就说事儿。待自家商行的事儿具体也定了后,宗泽才感觉人累的紧了。 宗泽笑道:“今天辛苦两位师爷了。天色不早了,两位也请去歇着吧。明日还有的忙的呢。” 陈杨两位师爷笑道:“东翁这一路也是辛苦了。我二人也不叨扰了,东翁早些歇着吧。”说完二人一拱手走了出去。 待二人走后,丁全还道宗泽也要去歇着,正要拿着灯笼带路呢。宗泽却道:“过来磨墨吧。” 丁全问道:“爷,你还不歇着么?你要写信?” 宗泽点点头道:“嗯,我要去信到沧浪。哎,马建他们那边可是有消息来了?我记得你今天跟我说过,马建的信到了。我当时听逛了,你现在拣出来给我吧。” 丁全闻言,赶紧将信找出来递给宗泽:“爷,就是这信。人我请他在外面歇着呢。我也先问了他,他说,马爷的人已经赶去沧浪了。就这送信的人,都比我们先到兴安。” 宗泽边拆信,边答道:“他们肯定是比我们先到的。毕竟我们绕了一圈子才回来的。” 宗泽拆开信看了起来。马建果然按之前他们说好的,这次是马建亲自去的沧浪,他要好好的拜会拜会江同知。 看完马建的信,宗泽声情并茂的写了一封游说江家投资兴安的信。信中,宗泽没有多提他对兴安的构想,只是将现在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说了说。然后就是大篇幅的歌颂兴安,说他如何热爱这片土地,如何对这片土地充满信心。 接着宗泽提出,他要将商行的银子提出来,投入到兴安的建设中来。而且还特别点出马家也已经同意了,也愿意为兴安投银子。然后,宗泽问江家愿不愿意?不过,就此,宗泽特别说明,此事是大家你情我愿的事儿。万万不不能因情分就答应的,毕竟事关赚钱大计。最后,宗泽点出,如果不愿意,他要全面拆股,因为他们家要将精力全部用在兴安这边。 将给江家的信写好后,宗泽又忙忙的写了封信给马建,嘱咐了一堆事情,又叮嘱他务必等沧浪那边的事情全部了了,才能回来。并且请他回来后,先来趟兴安再回金州。 写好信,宗泽将信递给丁全。接着又对丁全道:“我欲让你明日跟杨师爷带着人去沧浪。这次务必要等沧浪的事儿全部定了,你们才能回来。记住,不能拖太久,越快越好。有事随时派人回来报信。” 丁全点头答应着,不过,又担心宗泽这边:“爷,兴安的事儿眼看马上就要忙起来了。爷身边要有个人长随的好,我走了,爷身边可怎么好?” 宗泽想了想道:“嗯,我身边也是要个人跑腿的。嗯,丁原也不小了,你像他这么大时都天天跑外了,就让丁原顶上来吧。” 见宗泽如此信重自家兄弟,丁全高兴的谢了,并说呆会儿他会亲自去给丁原交待事儿,一定不让他误了爷的事儿的。 说完这个,宗泽又让丁全带口信给在沧浪的二房大哥陈宗青,让他不必慌乱,也是要将所有的收拢工作做好了才能回来。 丁全仔细的听着,连连的点头。最后,宗泽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方才带着丁全出了书房。 丁全将宗泽送回后院儿,赶紧转头去找他弟丁原说话儿了。爷 分卷阅读381 要重用他,可是要他好好表现才行。 宗泽回到院儿里,早有丫头在门口等着的。见宗泽回来了,赶紧进去通报了,真如闻言迎了过来:“可是累了?我让人将水提过来,你赶紧洗洗睡吧。” 今天说的话太多了,宗泽都不想开口,对着真如点点头,径自走进了净房。洗嗽过后出来,真如笑问道:“现在可还好点。” 宗泽点点头,长出一口气道:“洗过后舒服多了。方才回来时,我可真是累得有点睁不开眼了。” 真如心疼道:“谁让你那么急。回来就说事儿,就不能等等再说么?” 宗泽叹道:“我到时想慢慢来的,可是开年了,这事儿一桩接一桩的,都急啊。不能等的,还是商量好了,心中有数,方能不慌乱。” 真如也不过是心疼的一抱怨,兴安这一摊子事儿,她哪能不知道呢。真如心头叹了口气,又赶紧问宗泽道:“你可是饿了?我让人做点宵夜过来?” 宗泽赶紧拦住她:“别,别,这见天儿的吃喝,可是将人吃伤了。我不饿,你别张罗了。我想歇着了。” 宗泽一边说,一边拉着真如往房里走去:“你今日比我更累,回来忙前忙后的张罗。走,我们回房歇着去吧。” 真如由宗泽拉着,边走边笑道:“我不累,我这不过是吩咐人做事,又不需我亲自动手的,没你这连番思量的累。” “你说吃伤了?我看也是,你这个年可是转着圈儿的吃酒。这连番的吃酒月累的慌。明儿个十五,我看我们的饭菜就做清淡点的好了。给下人们多给点赏钱,饭食清淡点,想来也不怕人说的。”真如笑着说道。 宗泽摇头笑道:“明日想是清淡不了的。这周昌海他们刚来,不是要接一下风的么。何况,我们今日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今日刚到,大家想是知道我们需要整顿一下的,所以没有上门来。可明日就说不定了。” 唉,差点儿忘了,宗泽现在可是一州长官呢。这新春贺喜,兴安州这一州上下是必定要来送礼贺新春的。真如长出一口气道:“这可真是想省都省不了的了。” 宗泽握握真如的手道:“真如,跟着我,可是要辛苦你了。” 听得宗泽这位样说,真如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咯咯,你可真是,在外面跟他们打官腔打多了吧,跟我客气什么?你我夫妻一体,这不应该是我做的么?” “更何况,不过是招待下客人,这算什么。兴安能有多少人的?想当年,在京城时,祖母为了锻炼我们几个,交待给我们准备的宴席可是比这个场面大多了呢。”真如豪气的说着。 宗泽坐到床边,除了鞋袜,躺倒床上。舒服的叹了口气道:“哎呀,这就是娶了贵女的好处啊。大场面见的多了,不用我操心的。嘿嘿,我可是给自己找了贤内助。” 真如也上床来,靠到宗泽肩上,调侃道:“就是,你才知道呐。” 说了几句闲话后,宗泽就将自己明日要遣人去沧浪的事儿跟真如说了。真如听了道:“嗯,这事儿是得快才好。你明天准备让谁去呢?” 宗泽道:“人我已经选好了。就杨师爷带队,丁全也跟去送信跑腿,其他的人就选几个随行的就行了,不用操什么心的。不过,因着回来估计是要押银子的,所以你这边的侍卫也要去给人才行。我想让曹卫去,你看如何?” 真如道:“嗯,可以的,就让他去。让他跑外他不得乐死的。”说到这个,真如叹口气道:“唉,说到跑外,别说曹卫,就是我都愿意去。” 宗泽搂着真如的手紧了紧,轻轻的叹道:“真如,现在老让你圈在后宅,委屈你了。” 听得宗泽这样说,真如翻身撑起身子,俯身看着宗泽道:“你看你,我不过是这么一说,哪儿就委屈了?我先前是在外面跑惯了,可是,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是为人妻的,就要做为人妻该做的事儿。你这后宅也是大事啊,夫人外交可从来少不了的。我可从来不觉得委屈。” “更何况,我心知肚明,你对我已经够好,要是换一个人,我现在还不知道憋成什么样了。人常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我家就是侯门啊,看看我嫂嫂们,就知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什么意思了。现在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真如温情的笑着说道。 宗泽看着真如,轻轻的拉下她:“嗯,我知道你是不耐被关在小小的后宅的。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我也很庆幸得有你这个妻了。” 今天一天大家都累的不行,宗泽真如温情的说了一阵后,也就很快睡去了。 黑甜一觉,天还没亮,二人就起来忙碌了。宗泽忙着叮嘱去沧浪的人一些注意事项;真如忙着吩咐人做好接待准备。 宗泽他们没料错。果然,天刚亮,门口就响起了鞭炮声;接着就有人飞跑进来报信,贺新春的人上门来了。 这次上门相贺的人众多,可说是络绎不绝,宗泽也没一一相见的。大多都是陈师爷陪同喝茶。不过,待听人说,金家族长金广忠来了。宗泽立即命人请进厅堂,他要亲自接待。 第232章 丁原将金广忠一路引进了宗泽坐镇的客堂。 金广忠今日不过是跟着众人一起,例行来拜码头的。想着最多不过是被陈知州的幕僚或管家什么的陪着喝杯茶而已的事儿。却没想到竟然能被知州大人亲自接见。 金广忠喜得不行,看来,说不得他们金家要时来运转了。喜滋滋的金广忠一进到屋就看到年轻的知州大人正跟人说话呢。 在坐的人对金广忠来说那都是大老爷了,金广忠赶紧先对着宗泽深深的作揖问礼,接着又赶紧转身对在座的人一一行礼。 宗泽也笑着轻轻的拱手还了一礼。请他坐下后,跟在座的笑着说道道:“这是金家族长,估计在座的诸位比鄙人还熟,鄙人就不介绍了啊。哈哈。” 听得知州大人的话,大家哈哈笑着说笑两句。既然有新客人到了,怕知州大人另有话说,大家也很见机,闲侃两句后就由着知州仆从将他们引到厢房打牌去了。 待人都走后,宗泽跟金广忠很是说了两句:“金族长,年前我召集一州族老前来说话。对于鄙人要在兴安开展的事儿,金族长可有建议?” 见知州大人这样问,听得这话,金广忠脑瓜子快速的转了起来,知州大人今天特意见自己说这个,肯定不是说着玩儿的了。看来日后,知州大人去年所说的那些政令,肯定是要从兴安开始的。 兴安城边儿上有两大家族,一个是包家,一个就是他们金家了。今天知州大人专门见了自己,看来是准备对他们金家重用了。 金广忠赶 分卷阅读382 紧起身表忠心道:“陈大人您一心为民,这些方法在草民看来都是再好不过的。陈大人请放心,只要陈大人有令,我金氏一族必定按照陈大人所指去做。我金家一定随陈大人马首是瞻。” 听得金广忠这样说,宗泽连忙笑着请他坐下:“金族长客气了,客气了。不过,鄙人这里确实有事相托的,因着你们金家靠近兴安,所以,很多事儿,估计是要从你们家开始了。所以鄙人还请金族长鼎力相助啊。” 金广忠连连说道:“知州大人但凡有令,草民一族无可不从。” 这次会话,宗泽颇是满意,今天之所以这样给金广忠脸面,也就是要听他表忠心。看来,这金族长是很上道的。只要金家日后真能老实听调派,那以后多多给点脸面实惠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次陈知州亲自接待了金家族长的事儿,很快就传开了。金家族人说起来都是与有荣焉之感,看看,新任知州大人多重视他们家。金家族人的兴奋之感当然是后话了。 这里先说说跟金家族人高兴相对的包家了。兴安城的包家族长包厚册听得这个消息,当时同在知州大人府上做客的他,当即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笑容。知州大人竟然见了金广忠? 虽是当时听得这个消息有点心头一震,但包厚存还是心存希望的,他想着是不是知州大人只是接见的次序不同而已,说不得等会儿就让人来叫他了呢。谁知等了又等,等到陈府管家请入席了,也不见陈知州专门见他。 希望破灭的包族长心沉的不行,看来,当日铜洞村同族包家违法乱纪的事儿,知州大人还是心里有疙瘩的。看来,今后可得用心挽回知州大人的信重才行。 这样想着的包厚册,心中暗自道,看来这次知州大人推行的新政策,自家族人可得好好用心才是。一定要赶在金家人前面出成果,要比金家做的好才行。 不然,日后怕他们包氏一族在兴安会被金家人死死压住不说;更怕的是,要是知州大人认为自己族人心存怨怼,故意使坏那就麻烦了。因此,必须要好好的卖力表现才行,到时,对知州大人推行的政令,那是必得万分用心的完成才好。 作为一大族之长的包厚册心理素质那也是很厉害的,包存厚很快收拾好心情,自如的跟周围的人奉承着。 包家族长的这番神情变化,早就受到宗泽叮嘱的仆从赶紧将话传了到了宗泽面前。这可是他们大人想知道的,因为这话这么快就传到了包厚册耳中,这还是宗泽特意授意的。 听得包厚册的这一番形容,宗泽心道,看来这包族长对这事儿还是有想法的。这就好,有想法就好,日后给他竖立个金家这个竞争对手在这儿,不怕他不用心。 见了一会儿客人,丁原就来报:“爷,宴席已经备好了。奶奶让问,是否现在就开席的?” 宗泽点点头道:“都准备好了?那好,那就开席吧。” 宗泽来到席间,对着来贺的众人喜气洋洋的说了一番新春贺词,就请大家坐下入席。 大家相让着坐下后,宗泽率先祝了几杯酒后,就请大家随意。今日过节,虽是高兴,但因着是在知州大人府上大家都还是很有分寸的,当然了,估计也是连日喝酒喝累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也就散了开去。 送走府上的客人,宗泽也不及休息,回到后院洗嗽清醒了下,又赶紧回到书房继续忙碌了。他要赶紧上折子将养廉银子的事儿给皇上说清楚,要得到皇上的谕令,他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宗泽将自己关在书房写折子。现在的折子都是要求言简意赅的,但宗泽知道,自己这封折子可以开头都直指主题的,但后面却是要大篇幅的说明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他必须要说服皇上才行。 这个折子宗泽反复修改了几次才成文,草稿打好后,宗泽才又仔细的誊到折子上。至此,这封上呈皇上的折子才算完工。写完,宗泽长吁了一口气,正要叫人进来时,真如进来了。 看到宗泽看向自己,真如笑道:“可是惊扰到你了?我看你关在书房很久了,问了丁原,说房里没人,我有点担心,就进来了。没扰到你吧。” 宗泽摇摇头道:“没有打扰。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刚写完折子,正想命人送走呢,你就进来了。” 真如道:“这折子就是你先前想到的主意?”宗泽点点头道:“正是,你先等等,我让人立马送出去才好。” 真如问道:“你是想让急递铺的人送么?” 宗泽点头道:“是啊,这是公文,理应是急递铺送的。我让他们八百里加急送进京。” 真如道:“这信不是很急么?我看,不如让何卫他们送信去的好。这样又快又放心,还能带消息回来。” 宗泽答道:“这事儿我原先也是想让何卫他们去的。不过,我想着曹卫去了沧浪,再遣走何卫,那你身边没什么得力的人了,所以就算了。” 真如道:“不妨事儿的,就是再将何卫遣走了,我们这儿也还有个黄卫的。我又不出去,你日后要是出去走动时,带上黄卫就行了,人是尽够了的。何况,要真有个什么急事儿,那个司狱唐明也是可以用用的。再不济,还可以去求下姚刚的,你怕什么。” 听得真如说完,宗泽笑道:“看来娶妻娶贤还真是好啊,看你这样样都安排妥当的样儿。行,就依你,让何卫送信去。” 说着,宗泽又起笔来:“既然是何卫送信,那我还要多写两封一起送才是。真如,你也顺便送信回京吧。” 真如听了,果真也坐了下来:“你说的是,我也写封信一并送回京好了。我可是有好多话要跟祖母他们说说了。” 宗泽真如二人相对坐下,真格的都写起了信来。 既然是自己人送折子,宗泽决定再顺道送信给陈尚好好说说自己的主意。虽然宗泽对自己这封万言折子很有信心,觉得皇上有很大概率会同意的,但到底有个人能帮忙敲敲边鼓,这成功的几率不是更大么。 宗泽仔细的将自己对养廉银子的思路给陈尚书细叙了一遍。然后又给王进士去了一封问安信。宗泽两封书信写好了,真如的家信也已经写就。 写好风干后,宗泽立即将信封好。又让丁原去将何卫叫过来。 何卫进来后,宗泽道:“我现在这儿有封折子还有几封急信,你立即快马送往京城,还是跟之前送急信一样,你要日夜兼程的送进京。折子十日内必须送到京城银台。还有,你送完信后,在京城等着消息,一旦有了确定的消息立马回转,回来也是越快越好。” 等宗泽说完,真如也特地补了句:“切记,将此折子很急的消息传给陈尚书知道。你一定要注意, 分卷阅读383 这次送去京城的信事关紧要,其它的信就罢了,但递给皇上的折子跟陈尚书的信,你是要千万小心的。” 真如说完,宗泽也接着道:“这次进京,你再多带一个人。等你们到了京城,将信送到银台跟陈尚书府上后,就让他立刻回转报信。你在京城等到有确切消息了再回。” 何卫点头答应着,然后又问宗泽道:“那请问爷,这次我还带谁好呢。” 宗泽还没答,真如已是想到了:“你就将郭平带上吧,他这些时日也是立起来了,刚好跟着你们再历练下,日后也好得用的。” 说着真如扬声叫丁原道:“丁原,你去将郭平叫过这里来。就说我有事吩咐。” 丁原答应一声,飞跑去将郭平叫了过来。郭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到爷的书房了,既兴奋又忐忑。跟着丁原匆匆来到书房后,急急的对着宗泽真如二人行了一礼,就迫不及待的问了:“爷,奶奶,可是有事吩咐我去做?” 真如点点头:“嗯。我们这次有急信要送往京城。你这次跟着何卫一同前去。送到信后,你即刻带着消息回转,片刻不得耽误。”郭平听得吩咐连连点头答是。 末了,真如又特别加了句:“你记住,这次你跟何卫二人出行,你万事都必须要听何卫的,万万不可自作主张,你可知晓?” 郭平点头如啄鸡:“嗯嗯,我知道的,我一定都听何卫的。请奶奶放心。” 叮嘱完郭平,真如又对何卫提点了一番。何卫也是连连点头应是。提点了好一阵,真如才将折子跟信递给何卫。 何卫接过书信,对宗泽二人保证道:“爷,奶奶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信如时送到的。” 真如点头道:“嗯,你是跑外跑老了的,这必定是没有问题的。好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赶紧下去歇着吧。明日一早你们就即刻出发。” 何卫、郭平答应着拱手退出。真如吩咐完,待人退出后,转过头来,一看宗泽老神在在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她笑呢。 看着宗泽这一脸的笑,真如才回过神来,仿佛自己刚才说太多了?弄得宗泽都没怎么开口了。真如有点赧然,看着宗泽歉意道:“我方才可是说太多了?宗泽,我……” 见真如要解释,宗泽起身走到她面前:“真如,不用解释,更不用抱歉的。行军布阵、发好施令是你的长项。你这样做主,可是省了我不少事儿的呢。” 听得宗泽的话,真如有点欢喜,但也还有忐忑:“你不是哄我罢?我可是知道你们男人性子的,在外最是讨厌女人插嘴的,不说别的,我娘家那些哥哥们的做派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宗泽笑道:“你想多了,我可不是别的男子。你这样当家作主,我可真是没意见。”说着,宗泽凑近了点儿笑道:“何况,看你发号施令的样子可真好看。真如,你都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儿多美。” 听得宗泽的话,真如高兴的笑颜如花,拉着宗泽笑问道:“真的?没哄我?” 宗泽牵过她的手,含笑答道:“嗯,真的。你施命发号的样子,我真是百看不厌呐。”听得宗泽的话,真如心都快甜化了。 真如轻轻的倚着宗泽,喃喃道:“宗泽,有你真好。”真如不停的在心里重复这这句话,是啊,有宗泽真好。 这时代对女子的束缚,真如是最有体会的,当日被关在侯府后院时,她就恐惧过,难道自己日后就要过着这种如笼中之鸟的生活?幸好自己坚定的选了宗泽,幸好遇到了宗泽。 今天的正事儿办完了,宗泽带着真如出了书房。今天的月色甚好,宗泽一时来了兴致,也不怕冷的,带着真如在外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儿,看了好一阵月色,二人方才一路勾勾绊绊的回了房。 今日月色如此好,真是洒在了人的心底。二人恩爱一番后,方才相拥歇下。 第二日天还未亮,宗泽就已经醒了,今日是衙门开印。点卯可是不能误了的。 真如一向警醒,宗泽一动她就醒了。真如眼睛也没睁开,就伸出手去搂着宗泽迷糊的嘟囔着:“怎起这么早?再睡会儿。” 宗泽轻轻的将真如那如藕的莲臂揭下,怕她冻着了,快快的塞回被子。轻声对真如道:“今日衙门开印,我要去点卯,我要起了。你今日事不多,这两天也累的够呛,就不要急着起来了,再睡会儿吧。” 宗泽边说,边起身下床。然后又赶紧返身将被子给真如掖好,方才轻轻的出来洗嗽。 念西早就在外候着了,见宗泽来了堂上,赶紧倒水伺候。宗泽见她们往来送水的,赶紧轻声提醒道:“你奶奶还在睡着呢。轻声点,不要吵醒了她。” 念西几人赶紧悄悄儿的点头答应着,手脚放的更轻了。伺候好宗泽梳洗后,又赶紧摆上早餐。宗泽一看今日的早点,很是可心。这连日的吃酒席,吃的人腻的不行。今天的早餐就是稀粥酸菜,看着就清爽的很。 见宗泽很是满意的样子,念西轻声笑道:“奶奶知道爷这连日的吃席早就腻的不行了。特意让人将从金州老家的带过来的酸菜让人炒了给爷下粥呢。”宗泽听了笑笑没说话,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念西见宗泽没有讨厌,赶紧接着将她家小姐卖了:“这次回家,太太跟奶奶说,爷你很喜欢吃老家的酸菜。为这个,奶奶可是专门跟太太学了呢。” 闻言,宗泽挑了挑眉,伸出手去夹了筷子酸菜,问道:“这是你奶奶做的?” 念西摇头笑道:“这个不是。我们才回来没两天呢。虽昨日里奶奶怕自己忘了,趁热打铁的学着做了一坛子,可也没那么快酸的。这是从金州老家带回来的酸菜。” 宗泽将酸菜送进嘴里,刚刚一入口,就满意的点头,嗯,这是熟悉的母亲的味道。 一顿满意的早餐过后,宗泽来到了衙门开始准备开印点卯。 今日宗泽来的特别早。宗泽站在堂上,看着中堂之上,心中激荡不已。今日,将是他壮志雄心的开始。 第233章 宗泽站在大堂之上,很快衙门上下俱已到齐。 今天开年点卯第一日,周昌海也来了。对着周昌海这个生面孔,虽是昨日在酒席上有人见过,但大数人还是不甚熟悉的。于是,在点完卯后,宗泽郑重的向众人介绍了周昌海。 知道周昌海将是他们兴安州的新任经历,众人纷纷上前行礼见过。 周昌海也赶紧抱拳回礼:“日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了。” 一番见礼后,衙门也就正式开印了。开印伊始,年前年后积起来的事儿不算少的,大家都是忙得的不行。尤其是周昌海这边,虽是刚刚上任,但宗泽就扔了一堆文书给他,让他立即进入状态。 宗泽他们这边在忙忙的 分卷阅读384 开衙办事,杨师爷带队的去沧浪的人也已经到了沧浪。因着宗泽吩咐过的,此事要快快的解决。不光是要急着给江家进行切割,最主要的是兴安也是急需人手的。所以,还是赶紧切割了赶紧将人用到兴安来。 于是,杨师爷他们一到沧浪,立即就开始联络驻扎在兴安的陈家负责人,陈家这边是陈宗青带着账房先生在等着的呢。 杨师爷他们找到陈家驻点,陈宗青是亲自迎了出来。陈宗青一路将他们引进房里。丁全一进去,就看到林勇林二舅也在房中,赶紧上前见礼。 见完礼,又连忙给杨师爷、林二舅两人互相做了介绍。杨师爷,林二舅之前都是听说对方的,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两人赶紧互相见了见礼。 见礼毕,丁全又对陈宗青道:“我家爷有信要送给马建马三爷。爷可知道马爷的下处在哪儿,我去送信。” 陈宗青道:“你有信要送给马建?那行,我让人带你去吧。”说着,宗青就叫了个小厮进来,让他给丁全带路。 丁全一路急赶至马建的下处。很快就有人将他带到马建面前。马建见到丁全,忙问道:“你们家人也来了沧浪了,去江府了没有?” 丁全答道:“我们今天刚到沧浪,还没去江府。不过,我估摸着今天肯定是要去一趟的。我今天来马爷这里,是来给马爷送我家爷信的。”说着,丁全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马建。 马建接过信,忙忙的看了起来。看完对丁全道:“你家爷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回去给他们讲,我这边没有意见。你们那边一有动静就立马使人来告诉我,你可知道?” 丁全点头应是。因着,想着林老爷他们今天可能会去江府,丁全送完信,又说了几句宗泽的意思后,就急急的赶回了陈家驻点。 这边,丁全在给马建送信,那边,陈家商行里,陈宗青将人引进屋后坐定,就立马将人全部遣了出去。然后几人坐定议事,林二舅率先开口道:“这次我们齐聚沧浪所为何事,大家都已清楚,我也就不再多说。现在我们商量下……” 一阵商量过后,决定今日就去江府拜访。正要动身时,丁全却也送信回来了。于是林二舅就带着杨师爷、丁全先去了江原迁姜同知府上求见。 因着之前宗泽已经让陈宗青打过招呼了。因此,今日几人上门一投帖,门房立即带着几人进门,江管家亲自出面接待了他们。请他们在堂上稍事休息后,江管家就匆匆去给江同知通报去了。 很快,江管家出来请了他们进书房去。几人进得书房,江同知已然坐在那儿等着他们了。几人赶紧上前见礼。江同知笑着挥挥手请他们坐下。 林二舅、杨师爷谢过后也就落座了。不过,这种场合当然是不可能有丁全的座位的,丁全赶紧后退几步,站在了林二舅身后。 几人坐定后,寒暄几句后,林二舅跟杨师爷就将来意说明了。 对于他们的来意,江原迁是有心理准备的。这是因为,开年后陈宗青带着家眷前来他们府上贺新春时,已经将宗泽的意思说了。 江原迁听完他们的来意不置可否的笑道:“陈同知年少有为,真是让人钦佩啊。” 杨师爷笑着接话道:“陈知州一心为民,所以今日让我等特地来拜会同知大人,还望同知大人鼎力相助啊。”说着,杨师爷就拿出了宗泽的书信呈给了江同知。 江同知接过信细细的看了看,看到这满纸的慷慨分不错,可是生意是生意。亲兄弟明算账,日后才能更好来往的。所以,该切割的还是要切割一下 分卷阅读385 的,请诸位见谅了。” 林二舅笑道:“这是该当的的。不知江管家准备何日开始呢?” 江管家也是还有很多事要做的,这陈家、马家分股的事儿当然是越早处理完越好的。于是,江管家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明日就开堂切割如何?” 这也是林二舅他们求之不得的,当然是不会有异议的答应了。见陈家答应了,江管家笑道:“多谢诸位体谅。那在下今日就送信去给马公子他们,请他明日一道前来。” 林二舅笑道:“如此甚好。大家一起一次就切割完毕了,免得后面再烦难的。”听得林二舅没有异议,江管家果然立即命人去给马建他们送信,请他们明日前来进行切割。 没想到今日的事竟然如此顺利,林二舅大舒了一口气。好了,余下的就是明日文书切割的事儿了。大事已定,林二舅跟杨师爷心满意足的从江府告辞而去。 几人来到陈家商行,陈宗青在家等着他们呢,见他们回来了,赶紧迎了出来,又让小厮上了茶来。刚刚坐定,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今天这事儿可还顺利?” 杨师爷道:“得益于你们先前的放风,江同知很爽快的就同意撤股了。让我们明日就去做切割。” 陈宗青点头道:“同意了就好,同意了就好。那我也可以让人开始整理收拾了。”说着,陈宗青又道:“我们要不要派人去给马建他们说说?” 林二舅道:“江同知那边已经使人去说了,我们去不去不大紧的。不过,再通通气也好,还是派个人去说说吧。”闻言,陈宗青立马叫个得力的小厮去给马建送信去。 几人正说着,这时陈宗青媳妇周氏进来了。周氏对着众人轻轻一福:“客人也说了这许久的话了,想是也饿了吧。我做了点便饭,大家请出来吃饭吧。” 周氏这一福,除了林二舅坦然受了外,在坐的诸人都忙不迭的避让开来。这可不能大喇喇的受的,这可是陈知州的嫂子呢。 听得周氏请吃饭,林二舅笑道:“也好。方才江府留饭被我们坚辞了,现在还真有点饿了。走,走,先去吃饭,吃完再说。” 陈宗青请他们来到堂中用饭。因着有事,几人真是用饭,而并未喝酒。吃罢饭,几人又进到离间商量。 陈宗青将账本都抱了出来,林二舅也是将自家带过来的账本放在了一块儿。几人就赶紧归置起账本来。账本之前年年都是对过的,稍稍看了看,没有什么错漏的地方,也就快速的略过了。 因着这次主要是进行文书切割,林二舅、陈宗青将各类文书都拿了出来。杨师爷几人就细细的对了起来。 几人连夜理好文书账本,第二日一大早果然来到了江家商行切割文书契约。 第234章 林二舅、杨师爷他们赶到江家商行时,马建已经到了。江管家也已经陪同在座了。 看到他们来了,马建热情的站起来招呼着。江管家也赶紧站起来行礼相见,寒暄过后,江管家笑道:“既然诸位都已经到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哈哈,早点交割了,我们都了却一桩心事儿。” 马建哈哈笑着接口道:“哈哈,就是就是。交割了,我也好出去玩玩去。这沧浪的好地儿多着呢,我都没好好看看。” 林二舅他们更没有意见,本就为这个而来的,可不得赶紧交割了,了却心事么。 几家账房都到了,几家的账本都对过了。银钱上无误后,就是文书交割了。对这方面,杨师爷是做老了了的,细细的一样样的对过无误后,几家各自用上印鉴。待印鉴盖上后,自此陈、马、江三家的切割算是正式完成了。 大印既落,这次交割就算全部完成了。几方的人马都松了口气,可以该干嘛干嘛了。跟江管家客套一阵后,马建跟林二舅他们相约着来到了陈家商行,商量后面收拢的事儿。 到了陈家商行,陈宗青正在吩咐人收拢着。宗青媳妇周氏也是忙前忙后的指挥着人收拾。见到他们来了,宗青连忙将人让了进去。周氏也赶紧去后面吩咐人做酒菜去了。 几人进得堂屋,宗青问道:“今日交割可是顺利?”马建答道:“都是商量好了的,今天只不过是些文书方面的事儿,很是顺利。文书都交割清楚了。” 宗青听了,放下心来:“这样就好。可是了了一桩心事儿了。”说着,宗青叫人过来吩咐道:“去,去后面给你奶奶说,今日可是要用心整治几个好菜来,我们要好好的喝几杯才是。”小厮答应着去了。 马建却是奇怪的问道:“我说宗青哥,你这次知道呆不了多久就要走的,干嘛还带了家眷过来?” 宗青笑道:“我原本也是不想带的。后来跟祖父他们商量了一下,想想还是带上的好。不然,我年年都带家眷到沧浪的,偏偏今年不带了,怕人生疑。” 闻言,林二舅点头道:“是这个理儿。做事还是要做全套的好,有时一些小细节没做好,才是最让人生疑的。” 宗青答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带上家眷的。左不过也就是多跑一趟的事儿,也不值当什么的。” 大事已定,大家都放松了下来,热热闹闹的说着话,商量着后面收拢处置之事。说了一阵,林二舅问宗青道:“这边的事儿已经了了。宗泽还不知道,我们还是赶紧遣个人回去报信才好。你这边有没有趁手的人?没有的话,我让我的人过去。” 宗青还没回答呢,丁全却是接过话题道:“不如我回去送信吧。刚好爷那边也忙的不行,我回去了也好帮着跑跑腿儿。” 林二舅想了想,这边对账监督的有自己还有杨师爷,押送的头儿有曹卫,丁全在不在这儿实在是不打紧的。于是,林二舅对丁全道:“也好,你明天就去给宗泽报信去吧。主要就是说说这边的事儿,其它的文书之类就等我们去兴安了再带过去。” 见林二舅吩咐完,杨师爷对丁全道:“丁小哥,我今天会写封信给东翁,明日你一并带回去给东翁吧。”丁全点头答应着。 沧浪这边的气氛轻松的说着事儿。现在在兴安的宗泽却是不大轻松,样样的事儿都要准备吩咐,衙门一众人人等忙前忙后,都是不得空闲。 这次几头的事儿都是派出人去,都是还没有结果传回来的。宗泽因是决策之人,又是施行之人,人在其中忙着,还算是胸有成竹的。 可真如就没有那么淡定了,这天宗泽下衙回来,真如急急的迎了过来,照例问了问衙门诸事可算顺利后。真如不无担忧的问道:“听说江南那边的船不日就要到了,可这去京城送折子的人不知道这时到京城了没有?” 宗泽答道:“算算日子应该没那么快的。不用着 分卷阅读386 急,估摸着就这两天也能到了。” 真如蹙眉道:“到没到京城的,不过是白操心的。我最主要担心的是,宗泽你这次提的养廉银子,事关重大,怕是没那容易通过的。我就想,万一皇上驳回了这个条陈,那兴安的事儿可能顺利进行的?那些个县官儿会不会因为没有利益就不够用心了?” 闻言,宗泽轻轻拍着真如的手安抚道:“无碍的。不用想这么多的。我既然是要在兴安大动作一番的,这些问题我都是考虑过了。” “就算皇上最后驳回了这个条陈,那也没关系的。对这些县官儿听话有听话的的法子,不听也有不听的法子。给他们养廉银子,只不过是觉得少费些周折罢了。如果没有了,我也有对策让他们听话的。”宗泽对真如安抚道。 听了宗泽的话,真如虽还是很担心,但到底心定好多。真如展颜笑道:“嗯,我不过是白操心一下。我是相信你可以的,我俩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哪次不是顺利解决了的。” 过了几天几头放出去的人终于有人回来了,丁全从沧浪回来了。听得丁全回来了,宗泽立马让人传过来见自己。丁全进来后,也不及问候,先急急的将沧浪切割的事儿讲了。 听得沧浪切割顺利,宗泽满意的点点头,绷着心也放下了不少,总算是解决了一样了。宗泽问些事儿,丁全也都仔细的答了。接着,宗泽打开杨师爷的信,看到杨师爷在信中所说各类文书他都已经细细看过,这次交割是确定无误的。 这下沧浪的事儿宗泽可算是放在了肚子里了。最后,宗泽问丁全道:“沧浪那边现在是在做收拢了吧?”丁全点头答道:“是的,我回来时,林老爷跟宗青爷也已经在商议了。有林老爷坐镇,也请放心吧。” 问完事儿宗泽让丁全下去歇歇。丁全回到后院,立即就被真如叫到面前细细的问了一番,听得沧浪的事儿了了,真如高兴的道:“这趟差事你办的不错,念西,给丁全拿个红封吧。”念西赶紧递过来一个大红封。丁全高兴的谢过退下。 待宗泽下衙后,真如急急的迎了过来,跟宗泽高兴说道:“沧浪的事儿可算是了了。这下可是放了一头心了。就是不知道送京的折子现在怎样了?这离的太远了点,用时多了些。可真是有点几急人的。” 宗泽也是有点焦灼,不过,还是面上不显的宽慰真如道:“不妨的,何卫他们做事一向不错。必定不会有差池的。我们等着就是了,这事儿急也是急不来的。” 被宗泽真如谈论焦急的折子,终于在正月二十六送到了银台。折子递进银台后,何卫带着郭平又急急来到了陈尚书府上要去拜见陈尚书。 陈尚书府门房早就受过吩咐了,只要是兴安陈状元那边来信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送进去的。今日见到何卫上门来说是兴安陈知州让送信来的,门房赶紧将人带进了陈尚房。 何卫二人一进门,赶紧对着陈尚书抱拳行礼。陈尚书捻着胡须唔了一声道:“你二人是从兴安来的?” 何卫赶紧拿出书信双手呈上前去:“是的。我二人是奉陈知州前来京城送信的。这次不光是来给陈尚书您送信,还有就是给皇上上折子的。陈知州的折子我们方才已经送到了银台。” 听得宗泽已经让人送了折子去了银台,且又给他送信来,看来,这小子是不是又有大动作了?看到眼前站着两个送信人,陈尚书稍稍一想就知道了。看来还挺急的,说不得有人要立马回去送信的。 于是,陈尚书当即打开信看了起来。看完,陈尚书心头大赞,这小子这信中所说的养廉银子如果真能施行下去,这对大明吏治将是一次极大的改革。 宗泽给陈尚书的信,前因后果,具体施行的计划说的也是事无巨细,全部一一交待清楚。除了辞藻之外,这封信跟皇上的折子相比那也是不差什么的。此事事关重大,陈尚书是来回看了好几遍,方才心中有个定论。 宗泽写得如此详尽,十分具有说服力的。陈尚书看到最后,当着何卫郭平二人笑道:“陈知州这事儿想法不错。我估计吏部汪尚书要是看到这主意,肯定也是会赞不绝口的。” “唔,你二人说折子已经递到银台了?”陈尚书问道。 何卫答道:“是的,我们已经将折子递到银台了。”再此次确定后的陈尚书心道,看来,明日得探探皇上的口气。要是有空儿的话,再漏点口风给汪承宗好了。 心中主意已定的陈尚书对何卫他们道:“好了,此事本官已经知道到。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会让人来叫你们的。” 何卫郭平赶紧躬身应是退下。陈府管家将二人带到客房,让人送了茶来,陪着喝了一阵,这时有人来叫:“客饭已经摆好了,请客人用饭吧。” 陈府管家笑着对二人道:“客人远道而来,想是也饿了。请用饭罢。”何卫谢过,随着管家来到厅堂。用罢饭,管家叫来小厮让送二人回房,又笑着对他们道:“客人想是也累了。还请回房歇下吧,有事,我会让人来请的。二位请吧。” 何卫二人谢过管家回房。刚一进客房,郭平急的不行,陈家的人刚走出去,郭平就急急的问何卫道:“何大哥,我明日一大早是不是就要回转去送信了?” 何卫摇头道:“虽说爷让我们一到京城就立马有个人要回转送信的。此事虽急,但也用不着太急的。毕竟爷是想要知道些消息的,你啥都不知道就跑回去,那有什么用。明日听了消息再走吧。” 不光是何卫二人知道宗泽急着知道消息的,陈尚书更是清楚,也更是明白此事之于宗泽的急迫性。于是,待何卫二人出去后,他也在书房可是好好的计量了一番,要怎样探皇上的意思的,明天能不能说这事儿的?毕竟他也不清楚皇上看到这折子没? 被陈尚书惦记着的皇上,这时正在乾清宫批着折子。正批着呢,这时袁忠又捧了个折子进来。 袁忠捧着折子径直走到建文帝面前,躬身呈上手中的折子:“皇上,这是兴安州陈宗泽陈知州的呈上来的折子。” 第235章 建文帝刚刚批完一个折子,闻言将手头的折子放到一边,对袁忠道:“哦,陈宗泽来信了?朕好就没收到他的信了。呈过来吧。” 袁忠将折子呈上了建文帝的案头。建文帝接过就笑了:“这陈宗泽给我的折子从来都没短过,今儿看来,又是封万言书。待朕看看他写了些什么。” 建文帝打开折子看了起来,看完,心中暗道,这陈宗泽还真没他失望过,给他的都是惊喜啊。这折子中的提到的养廉银子可真是石破天惊呐。 跟陈尚书一样,建文帝将折子看了好几遍,又计量了好一阵 分卷阅读387 子。同时他也看出了宗泽在这信中透露出的急迫之意。万事开头难,他在兴安这么大的动作,遇到的阻力肯定是不小的。看来,是得早点给他答复才好。 建文帝对袁忠道:“去将吏部尚书汪承宗,还有杨阁老、金阁老他们叫过来。朕有事商量。”袁忠答应着正要去,建文帝又叫住他道:“去将陈伯恒也叫过来。让他们即刻进宫。” 袁忠答应一声自去吩咐人去请人进宫。陈尚书这个点儿接到进宫的旨意,很是奇怪。赶紧递了大荷包给前来传旨的太监。传旨太监爽快的接了荷包,透出话儿道:“陈尚书请放心,今儿个不光是陈尚书府上,另外杨阁老、金阁老府上也去人了。哦,还有汪尚书府上皇上也叫人去传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尚书放心了。想着又叫了汪承宗进宫了,看来,说不定是宗泽的折子递到了御前了。 陈尚书赶紧随着传旨太监进宫,刚好在路上又遇到了汪承宗的车轿子。两人都知道对方也是跟自己一样被皇上召进宫的。 汪承宗不像陈尚书一样胸有成竹的。于是问陈尚书道:“亭甫,你可是知道今日圣上突然召我等进宫所为何事?” 陈尚书也正想着给汪承宗漏口风呢,见他主动问了起来,于是道:“这个具体所为何事我却也不知。不过,我听说兴安州知州陈宗泽今日送了个折子进京。指不定跟这折子有关?” 汪尚书这人精哪听不出陈尚书的话头来,看来陈宗泽又有消息递进京了。知道陈宗泽跟陈尚书一直来往紧密,这陈宗泽有什么消息一定会告诉陈伯恒的。且陈伯恒今天既然是能主动透出陈宗泽上折子的事,看来,他也是想将这消息透给自己的。 于是,汪尚书问道:“亭甫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听得汪承宗这样问,陈尚书于是斟酌的说了说宗泽上折子的大意。这样透给汪承宗,也是想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皇上问起来时也好回答,当然最好是能向着宗泽的意思说服皇上。 听了陈伯恒透给自己的消息,汪承宗心头也暗暗掂量了起来,陈宗泽这提议极其大胆,但要真是施行好了,对吏治那是大有好处的。不过,这也是把双刃剑,必须要在细节上把握好,不然,搞不好也是会滋生**的。 一路思量中进宫。内侍将他们引进乾清宫。二人进得殿内,只见皇上、杨阁老、金阁老三人已经在坐了。陈尚书两人赶紧行礼问安。 建文帝一挥手:“免礼,袁忠,给二位尚书赐坐。”陈尚谢过坐下后。建文帝果然说起了陈宗泽上折子说养廉银子的事儿,大概的说了一下后,建文帝对他们问道:“这陈宗泽的意思,朕是觉得可行。诸位认为如何?” 还没待人回答,建文帝又将折子递给了杨阁老:“这是陈宗泽的折子,卿可细看一下。”杨阁老正有此意,闻言,起身接过了折子,坐那儿细看了起来。 杨阁老在看折子,这场可不好冷的,皇上的问话也是要答的。陈尚书知道,在坐的几个老狐狸在没看宗泽的折子前肯定是不会发表意见的。还是自己先来吧。 遂,陈尚书对着建文帝拱了拱手道:“皇上。臣以为陈知州所说之事,如果施行得当,确实对吏治大有裨益,臣以为此事是可行的。” 建文帝闻言,颇是兴味的问了起来,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问题。陈尚书赶紧就自己理解的一一答来。听完陈尚书的话,建文帝满意的同时,也不经意的说道:“看来,卿对此事是很有准备的啊。” 闻言,陈尚书赶紧站起来请罪道:“皇上请恕罪。不瞒皇上,今日臣也接到了陈宗泽的请安书信。他在信中也是对养廉银子的事儿稍有提及,且也是心有忐忑的。他给我说这事,主要是想让我帮忙看看可是妥当与否。嘿嘿,这小子可是在信中说了,如有不妥之处,让我帮着求情呢。” 建文帝闻言笑着让陈尚,朕不过是这么一说。卿不必介怀。看来,陈尚书你这信也是接的烫手啊。” 见皇上好像是没介怀的样子,陈尚书也松了下来,笑答道:“唉,都是自家子弟。年轻人在外多有忐忑之处,是要时时提点才好。让他们谨慎做事,也好更能为君上分忧啊。” 建文帝跟陈尚书对答只见,这时,宗泽的折子大家也差不多传看完毕了。见状,建文帝又问了起来:“诸位爱卿以为陈宗泽这个提议如何?” 想了一下,杨阁老答道:“禀皇上,臣以为陈知州这想法极是大胆,但如果真能施行下去,却也是十分有效的。不过,眼前没有先例,这具体施为起来恐怕是颇有难度的。到时会不会出大的纰漏却也未知。” 听了杨阁老这万金油般的回答,建文帝又转头问起了金阁老。金阁老对这个却是非常看好的,听得皇上的问话,很是夸赞了一阵后答道:“禀皇上,臣以为这个养廉银子的提议极好。至于怕施行过程有纰漏,刚好可以在兴安进行试点,一州之地,就算有了纰漏那也可以及时修正的。如果兴安施行好了,我大明其它地方也可以同样效之。这兴安先前的纰漏补救措施刚好也可作为经验来施行的。” 一番话说的建文帝连连点头,要知道,建文帝就是很满意陈宗泽的这个提议,怕他们这几个大佬多有阻碍才提前将自己的意思亮了出来,先就说了“朕认为可行”。现见金阁老如此上道的支持,建文帝很是满意。 接着建文帝又问起了汪尚书:“卿以为如何?”汪承宗做了多年的吏部尚书,对吏治一道那是很有见地,他心中也十分认可陈宗泽的这个提议。不过,正是因为熟悉吏治,他也提出了很多具体施行起来的注意事项。 对今天的谈话,总体建文帝是满意的。大家对陈宗泽这个养廉银子的提议的大方向都没有意见,那就是可以施行了。具体的施行方案,礼部给出方案,陈宗泽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众人商议完天色也不早了,建文帝挥手让众人退下后,心情颇好。他一直想有所改革的,现在遇到这陈宗泽,可真是对他胃口。脑瓜子灵活,想的多,也有魄力去做。这样的年轻人,建文帝是很想好好培养起来,成为国之栋梁的。 心情不错的建文帝在人走后,还兴致勃勃的当着袁忠狠夸了两句宗泽:“这陈宗泽不错。真不愧是朕的门生,看看他才去地方上多久,就做了这许多事了。朕还真是想好好看看,几年后他将兴安给朕治理成一个小江南的。” 袁忠笑着附和着建文帝,跟着夸起了陈状元。心中更是对陈宗泽这个年轻的状元郎受帝宠的程度有了新的认识,心中暗暗咋舌不已。 且不说袁忠是如何咋舌的。陈尚书跟几位大人出得宫门,各自告辞归家。汪尚 分卷阅读388 的宅邸却是相隔不太远的,很是能同一段路的。汪尚书在路上对着陈尚书夸道:“你们陈家可真是出人才啊,看来又要出个前程无量的状元郎了。陈尚书可真是有眼光啊。” 陈尚笑着谦虚道:“汪尚书过奖了,过奖了。小孩子家的偶有雕虫小技而已,当不得大人如此夸赞啊。” 汪尚这遮都遮不住的得意,心中嗤道:让你装,你早早的就将陈宗泽笼络过来了,不就看好他么。于是,汪尚书很是鄙夷了陈尚哈哈笑着不以为意。 两人插科打诨的说了几句后,也就各自回府了。陈尚书回到府中,稍事歇息了下,就开始写起了信来。 待信写好后,就让人去将何卫他们叫了过来。 听得陈尚书传唤他们二人,何卫、郭平赶紧跟着人来到了陈尚房。 见到他们,陈尚书道:“你们明日就回去一个人给陈知州送信去吧。告诉他,京城一切顺利,让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谨慎去做就行了。这封书信妥善拿好,务必尽快送到陈知州手中。” 第236章 何卫郭平接过书信退下后,来到客房,何卫对郭平道:“你明日就带着这书信赶回兴安去吧。将陈尚书的话也要仔细的说给爷听。” 郭平点头答应着,又问道:“那何大哥是要等着京城这边具体消息出来了再回去么?” 何卫道:“嗯,是的。我明日还要去王进士府上送信呢。送完信明日我就回双桂街去住了。” 郭平道:“嗯,是的,这双桂街才是我们主家的地儿了,这儿确实不能久住。不过,何大哥,你要是去了双桂街,那陈尚书要是有事儿找你可怎么好?” 听得郭平这样说,何卫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明日我探探管家的口气,看看陈尚书是个什么章程,再决定是不是去双桂街吧。” 二人议定,第二日天还未亮,郭平就往兴安赶去了。何卫也找到管家说道:“我家爷还有信要让我们送到王进士府上的。待会我就去给王进士送信。顺便也就告辞了。” 那管家一听何卫想走,赶紧对他道:“王进士的信要紧,你自送去就好了。不过,晚上你还是回我们府上来吧。恐我家老爷有事吩咐。” 听得管家之言,何卫知道,这想来也是陈尚书的意思了,赶紧点头应是。在尚书府住就住吧,反正白天自己出去办事儿也不会有人阻拦的,也无碍于自己打探京中之事。 何卫匆匆赶到王进士府上,递上帖子。见是陈状元家来人了,门房立即将何卫带了进去。听得是宗泽使人来了,王进士当即让人将何卫带进来。 何卫进来对王进士施礼问安后,就立即奉上了书信。王进士接过书信将信放到一边,就开始问起何卫,关于宗泽在兴安的事来。何卫就将能说的都说了,王进士听完,很是满意的捻须点头。看来,宗泽果然是有抱负的,想是要在兴安大干一场了。 问完兴安的事儿后,王进士又问何卫:“你现在是住在哪里?还是双桂街那边吗?” 何卫答道:“回老大人,在下没有住在双桂街,我现在住在陈尚书府上。” 王进士点头表示知了,又特别对何卫提点道:“你何时回兴安,想来日子还未定的。你一定要记得在走之前来老夫这儿一趟。” 何卫赶紧躬身应是,王进士说完话,顺手递了个红封给何卫后,又让人进来带何卫下去用饭。 何卫在王进士府上用完饭后,也没立即回陈尚书府上,而是跑了趟双桂街,问了问京城的陈家的产业情况,免得回兴安了,爷要是问起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好了。 京城这边何卫在尽心尽力的打听着。兴安这边等着消息的宗泽,这时也终于迎来了江南的第一批船队来了。 本着先近后远的道理,宗泽立即让人先将桑种什么的分配给兴安城边上的人。对宗泽这个决定,兴安城的大族金包两姓,那是铆足了劲儿的求表现。 看着金包两族这么踊跃的表现,宗泽很是满意。看来自己新春见了金家族长的事儿起了作用了。 这段时间宗泽忙得不可开交,衙门、田间地头的跑着,亲自盯着第一批桑种下种。不放心,还亲自问了跟来的匠人好些技术问题。 待一批桑种顺利下种后,才又将精力放回到政策的推行上来了。 这次好消息接踵而至,沧浪那边的生意全部回拢,人手也刚好可以用到这边来。 宗泽说的让自家跟马家投资兴安的建设那也不是说着玩儿的。现在兴安万事开头,需要人力、物资方面不可胜数。刚好自家帮着尽一份儿心力的同时,也可以跟着赚钱。 至于自家林场的事儿就更好办了,江南那边需要大把的木材,现在有徐吉牵线,更可以发展的大点。 这次马建从沧浪回来后,来了兴安跟宗泽商议了一番后,就兴冲冲的跑回风白县准备大干一场了。这次回去可是得多扩几个林场才是。风白县的不够,那就去到邻县开辟好了,反正金州多的是林场的。 陈宗青他们这些回撤的人员也全部被宗泽留了下来,他们对货物往来都非常的有经验的。兴安这边跟江南那边打交道,这都是不可或缺的。 自家的人力物力妥善安置了不说,还又帮了兴安的忙,宗泽很是满意。不过,宗泽也没疏忽,还特意叫来陈宗青交待了又交待,要他约束属下,要他们必须遵纪守法,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在外打着自己的旗号耀武扬威的。 对于这个,陈宗青非常清楚。陈家现有的一切都是仰仗于宗泽,因此,别说他们出来时,祖父、父辈们多有交待,就是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的。因此,平日里他早就三令五申的强调过了。 现在见宗泽又特意交待,赶紧又对下面的人好一阵约束提点的。 沧浪的事儿顺了,第一批桑种、粮种也顺利的分到农人手上了。当然,直接说分也有点不准确,说借要妥当的多的,因为秋天是要还债的。 因着有了第一批的经验,后面宗泽就让钱烨、周昌海他们忙去了。自己就忙着笼络七县县令了,宗泽正在想办法时,郭平回来了。 听得郭平回来了,宗泽立即命人带进来。郭平一进来,立马献宝一般将陈尚信递给了宗泽。并对宗泽说道:“我临走时,陈尚书特别将我跟何卫叫过去说了话。陈尚书让我们带话给爷,京城一切顺利,让爷放心。” 听得郭平这话,宗泽是真放心了。能让陈尚书说出一切顺利的话来,想必就是有了确切的消息了。看来,皇上是必点过头了。 宗泽精神大振,看来也不用再想其它办法了。宗泽思忖一下后,挥手让郭 分卷阅读389 平退下:“你赶了一路,想是累了。赶紧去后院见见你家奶奶,给她也说道一下。然后去账房拿个上等封儿去吧。” 郭平躬身退出,果真来了后院。真如早就听人说郭平回来了,知道他是先去见了宗泽,于是就让人等在门口处,等郭平一回来就立即带进来见自己。 因此,郭平刚刚一进门就被人带到了真如面前。真如急急的问了起来,郭平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都说了。 真如听得陈尚书说一切顺利,颇是高兴,看来宗泽这次的主意,皇上是看在了眼里了。这个最让人惦记的事儿确认后,真如原本还想问问郭平,自家留守京城的人事等情况的。可听郭平说,他只在陈尚书府上呆了一天就回转来了。除了这个,其它什么消息都没打听。真如只得作罢。 不过,因着最重要的消息已经知道了,总是让人高兴不已的,真如让念西递了个大大的红封给郭平:“这次你有功了,这个就赏你了。” 郭平连忙摆手道:“多谢奶奶了,爷方才已经说过了,让我过会子自己去账房领个红封儿的。奶奶这份儿就算了吧,不然爷知道了,那不得说我贪心了。” 听得郭平的话,真如笑得不行:“你放心拿着就是了,爷赏你的事爷赏的,我赏的是我赏的。不碍事儿的,你尽管拿着就是了。账房那个,你从我这儿出去后就去领了吧。你这次是立了功了,放心吃个双份儿就是了。” 郭平听了,乐的不行,自己今天可是能合情合理的吃双份儿赏钱了,连忙谢过真如乐颠颠儿的下去了。 宗泽这边已是拆开陈尚信看了起来。陈尚书的信中说的很详细,告诉了宗泽各方的态度。总体来说大家对他的这个养廉银子计划都是认同的。尤其是皇上,是十分支持的。 陈尚书在信中对宗泽说了,既然上头已然同意,那就放心去做。不过,做的时候要十分讲究方法才行。然后,陈尚书就在信中将他们当时讨论的一些注意事项一一列明,要宗泽特别注意,万万不可踩了雷。 看完这封信,宗泽是心神大定,好了,自己这次的计划已经得到了皇上的允许,那自己就可以放手对那些县令进行承诺了。于是宗泽立即让人去快马通知到各县知县,让他们必须在五日内赶到兴安知州衙门述职。 将人都放出去后,宗泽才兴兴头的回到后院。 见他回来,真如赶紧迎了过来,看到宗泽满面的笑容的样子,真如笑问道:“子季今日心情不错,可是从哪里发财回来了?” 宗泽也笑着调侃回去:“为夫观夫人心情也是甚好,可是也有发财啊?哈哈哈。” 真如笑道:“财是没发,不过消息却是听了一个。如此好消息,知州大人没可有听说?” 听得真如这样问,宗泽笑喷了:“夫人这句话问的可是前后矛盾,既然说是如此好消息,但又问我听说了没有?如此问话,为夫确实不知啊。” 真如嗔道:“少给我抓字眼儿。郭平是从你那儿回来的,你会不知道么?” 宗泽牵起真如的手往屋里走去,笑回道:“嗯,我的主意皇上已经采纳了。我已经派人去了各县将那些知县叫来兴安,可是要好好的跟他们说道一番的。” 两人边说边往屋里走去。一进屋,真如就吩咐人伺候宗泽洗嗽。待宗泽从净室出来,屋里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佳肴。宗泽看着桌上这丰盛的菜品,笑道:“看来夫人今日是真的发财了。” 真如笑道:“如此好消息,当然要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说着真如拿起酒壶,亲自给宗泽的酒杯筛满了酒,接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举起酒杯对宗泽祝酒:“恭祝子季旗开得胜,万事顺利了。” 宗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我就借夫人吉言了。” 一切是很顺利。宗泽发出去的谕令,很快就到了各县知县的手中。 第237章 兴安各知县接到宗泽发出的谕令反应不一。 砖坪县何洪是铜矿事件之后新上任的知县,对于宗泽的召见那是积极的不行。初来乍到,得赶紧跟顶头上司处好关系才好。因此,立即命人准备行装,即刻出发兴安。 相较于何洪的积极,另外宁河、坪镇、阳石、白宁几县的知县却是反应平平,没有多兴奋也没有多抵触,只是按本分去兴安就行了。 不过,阳和县的张勤接到宗泽的手令却是颇为不以为意,对自己的师爷嘲笑道:“这知州大人可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这时节让我们去兴安述职?呵呵,他是又想作何呢?” 听得张县令的话,张师爷答道:“东翁,我估摸着知州大人这时节请各县知县去兴安,估计是跟今年的春耕的有关。兴安那边第一批桑种、粮食什么的可是已经下种了呢。” 张勤捻着胡须道:“嗯,我估摸着也是这事。”说着,张勤摇头笑道:“呵呵,年轻人就是想法多,兴安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这陈知州刚来,就想大大的改上一改,恐怕是不那么容易的。” 张师爷听得张县令如此说,也很是跟着附和着说了几句,末了,张师爷提醒道:“东翁,这陈知州虽然是太过想当然了些。不过,他毕竟是上官,东翁这次还是亲去一趟兴安的好。” 不怪张师爷专门要提点这个,实在是这张勤在兴安县令里,那是资格最老的。资格老也就罢了,最主要的还是,阳和县在兴安七县里,那是数一数二的富庶的。因为在他们阳和县有远近闻名的阳和茶不说,土地也算相对平整肥沃。是兴安仅次于州城所在地的平顺地儿。 因着自家老爷在兴安县令里头,那是要政绩有政绩,要资历有资历;所以张师爷怕自家老爷耍大牌,不听召唤,给新任知州脸子瞧就不好了。因此,就特意提醒了张县令赶紧去到兴安。 听得自家师爷的提醒之言,张县令点头道:“嗯,上官相召那必是要见的。你让人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就启程去兴安州城。哦,你也收拾收拾,一起去吧。” 张勤之所以会在兴安州占有一席之地,那察言观色,为人处世还是相当独到的。不管这陈宗泽想做什么,要做的事情有多么不靠谱,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上官,该有的体面尊重那是要给的。更何况这上官还是在皇上面前挂了号的状元郎,就更不能轻忽了;因此就是心里再有想法,该有的礼数那是必须要做到才行的。 兴安七县里,除州城外,就阳和县最为富庶。而仅次于阳和县的就是是出产绞股蓝的阳平县了。阳平县的县令尤敬来现在也正在跟人商议:“这陈知州此时相召,不知是所为何事呢?” 尤敬来跟师爷很是说了一通,最后也基本上锁定到了 分卷阅读390 ,可能是跟陈知州的新政有关了。商议好后,尤县令也就心神大定的带着人往兴安来了。 宗泽手令发出去后,周昌海原本还有点担心这些个县令故意耍耍脾气,有的不会来的呢。谁知,这些人还挺识趣的,都如期而至了。 其实这也是周昌海多虑了,不说宗泽上官不上官的事儿。单说宗泽去年刚来,就用雷霆手段端了魏先页这通判的事儿,就足以震慑一下这些县令了。 这些县令前来兴安,宗泽也是早早让礼房汤主簿先行安排好下处了。汤主簿受令也是尽心尽力的做着接待之事。待这些人稍事修整,汤主簿就亲自带着他们进了知州衙门。 各县县令到了兴安的消息,早已经报到宗泽这儿来了。因此,当他们进到衙门时,宗泽早已经在西偏厅等着了。 众人进了门,看到宗泽这个知州大人已经赫然在坐,不敢耽搁,赶紧拱手行礼。面对着群年龄少说也能做自己父辈甚至祖辈的县令,宗泽也不好坐在那儿大喇喇的受礼的。于是也赶紧站起来相迎。 众人寒暄落定后,宗泽稍稍的问了几句众人路上可还顺利等话,就进入正题:“今日子季请诸位来是有事相商。诸位有何见教也请如实相告。” 开场词后,宗泽就将自己准备在兴安大力发展蚕桑、茶叶、药材等计划又再当面说了一遍。说完后,宗泽看到堂中的县令,除了砖坪县的何洪何县令表现积极外,其他人等兴趣缺缺不说,甚至提出了一大堆的难题。说这里不好施行,那里也是不好弄的。 闻言宗泽笑道:“此事事关重大,要真想实施当然是困难不少。所以才请诸位前来相商的。子季在这儿还请诸位鼎力相助才是。当然了,这个事儿如果做好了,不光是兴安百姓受益,就是诸位那也将会是受益不浅呐。” 宗泽将自己的养廉银子的计划说了出来,末了还特别点道:“此事子季已经上书皇上,想来不日皇上的诏书就会到此的。” 听得宗泽养廉银子的计划,方才兴趣缺缺的众人瞬间来了精神,堂中原本有点沉闷的气氛也立即热闹了起来。众人县令忙不迭的说着奉承话的同时,都在心里快速计算了起来。知州大人既然能说出养廉银子这事儿,那就是事情十有**没有问题的。 既然上头都同意了,那这事做起来就很好了。按陈知州这计划,这养廉银子是多劳多得,最重要的是这笔银子可是拿在明处的。再不像现在自家捞银子偷偷摸摸不说,还有点提心吊胆。 而且跟着陈知州的计划如果真能将兴安搞起来,他们这些人算是有功之臣,那到时不光发财,升官也是指日可待的。众人一番计量,心中都道,可也可也。 是可以,这事儿要是做好了,他们有有功劳有银子拿;要是没做好,那也是陈知州这个牵头的人没做好,跟他们的关系不大的。 于是众人都开始表忠心,大赞宗泽这政策利国利民。对于他们的反应,宗泽是意料之中。宗泽哈哈大笑道:“好,既然诸位都没有问题,那就请诸位签上大名,立了这军令状好了。” 说着,宗泽就示意汤主簿、钱主簿拿过他早就拟好的契书,让这几个县令签上大名,盖上手印。 看到放在面前的契书,众人都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是知州大人让递过来的,那肯定得好好的看看的。 众人拿过契书细细的看了起来,看完都有点面面相觑,只见这契书中,将他们应得的银子比例列的清清楚楚不说,也对他们将要负的责任列的清楚。说白了,这封契书就是好了大家有赏,不好了大家有罚。 大家刚才都盘算的好好的,想着好了自己吃肉,不好了知州背锅的。可这陈知州忒精了,在这合约之中将他们的职责列的很清楚,不好了他们也是要承担责任的。而且还要他们签字画押? 看着众人的神情,宗泽猜也猜得出来他们在想些什么。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只想得利而不想承担责任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宗泽是早想到了这些人肯定是会想办法推卸责任的。 所以,有了养廉银子的激励,那也必须对他们进行约束才行。这样做不光是想让他们分担责任,还有也是有压力才有动力。不然,赚了就得利,不赚也没事,一点成本不掏,那也让人的积极性大打折扣的。 今次拿给他们的这契书可是宗泽仿照现代的合约书写就的,职责权限分明。见众人拿着契书僵在那里,宗泽也不说话,端起茶碗含笑看着他们等着。 众县令拿着这契书颇是感觉有点烫手,真是没想到陈知州竟然来这一手。看着含笑在坐的知州大人,大家都心知这契书是必要签的,先前他们这些人可是对陈知州的新政是夸了又夸的,现在让签字却又推诿,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了。 砖坪县何洪何知县最是干脆,自己本就是来抱大腿的,反正这契书是不签也得签的,不如痛快点儿。何况这只不过提前招呼而已,要是没有这契书他们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不是。于是,何洪最先在契书上签上大名。 看到何洪带头签字了,宗泽很是满意,颇是夸赞了几句。见自己的释出的投靠之意上官已然接收,何洪也是很满意,顺着宗泽很是奉承了两句。 凡事都是这样,只要有个人带头,后面就顺利多了。众知县见有人带头签字了,于是也都跟着麻溜儿的将字签了。 见诸县令都一签字画押,宗泽也是心神大定,好了,这次召见的主要目的已然达成。宗泽哈哈笑着肯定了众人对自己的工作的支持。听得宗泽的夸赞之辞,不少人都在心里翻白眼,你都逼到这份儿上了,不支持能行么。 不管别人怎么腹诽,宗泽这边是夸完人,就让钱主簿将诸县令的契书妥善收好。 宗泽这胡萝卜加大棒不错,众人的积极性都高涨了起来,契书签了也就签了,就不用再纠结了。这接下来的就是如何更好的按计划做事儿了。 责任重大,大家也不敢敷衍。开始细细的问起了具体施行的事来。因此,宗泽又叫过负责此事的钱主簿、周昌海他们来细细的商讨起来。诸知县都是做事做老了的,问得都是颇有章法,且都是在点子上的。 宗泽见大家果然认真起来,更是对此次自己的新政充满了信心。 诸事都已平顺,江南那边的种子等物也是一批批的运了过来。各县也都一批批的发了下去。宗泽也让周昌海将手下的人全部放去了各县督查,周昌海也是日日不敢懈怠的,各县跑个不停的巡查着。 给宗泽送回来的消息也都是各处都还好,都是在有条不紊的按计划进行着。对此宗泽也颇是满意,看来开局不错。 可是,还不待宗泽松口气时,今春最后一批江南商船在 分卷阅读391 阳和渡口出事了。 第238章 因着今春,阳和县刚开始是主种茶树的。所以在种子不足的情况下,宗泽是将阳和县放在最后再分的。因着别的县的份额基本上都分了下去,现在只余阳和县的种子粮食之类的还差点,且,阳和县还有一个放粮的公库。因此,这最后一批船来,宗泽也没让到兴安来过手,而是让直接运到阳和县了。 宗泽这几天的心情颇好,前面铺垫准备工作做的到位,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的铺排开来了,桑种已经种下,绞股蓝也已经大面积扦插了,还有阳和县的茶树也已经分栽开来。看着眼前这大好形势,大家都有种只要老天爷给面子都可以高枕无忧之感。 可就在这时,接到急报,江南的船只在阳和县出事了,来人还特别强调事情还不小的,说十艘船只沉了四只。宗泽大惊,也不顾天色如何,将衙门的事儿交待了一下,立即就要带着人赶往阳和县。 真如见宗泽这急匆匆的样子,拦住他道:“子季,阳和县的事儿虽然是很急,但也不用太过慌张。现在兴安诸事虽然头绪已定,但是还是需要你坐镇才好的。” 宗泽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阳和这边的事更是急一些。这次到阳和县的船只,大都是粮船,也是为这个春季做准备的。可现在就沉了四艘,这事儿挺大的,我还是亲自看下的好。” 闻言,真如知道宗泽主意已定,再劝也无益。何况这事儿确实很大,一州之长不到也不好的。于是也不再劝了,急急的对宗泽道:“行,那你等等。我收拾一下,陪你去阳和。”宗泽点头道:“也好。” 宗泽跟真如俩带着人急急的赶到了阳和渡口。 到的阳和县时都已经半夜了,宗泽他们也不歇息,直奔阳和渡口而去。渡口很好找,远远的就听得前面渡口处一片人声鼎沸,看着也是灯火通明一片。 宗泽他们到时,兵丁拦住了他们,曹卫走上前道:“这是陈知州陈大人,尔等快快放行吧。” 听得是陈知州来了,兵丁赶紧飞跑去给张勤张县令报信去。 宗泽正往里走时,张勤迎了出来。今日的张勤看起来一脸灰败,完全不复之前见到的傲然了。看到宗泽,赶紧躬身行礼:“陈大人,这么晚了还劳动你过来,实在是不该。” 宗泽急急的往前走去,也不多说客套话,直接对张勤问道:“张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边走边说吧。快带我去前面看看。” 张勤答道:“今日一共来了十艘货船,可是在我们阳和县跟阳平县交界的山坳那边儿,突然撞上了一大串木排。那儿的水流很急,河道又狭窄,一艘撞上了,接着后面的一下就接连翻了三艘。一下四艘都沉了。” 宗泽问道:“哦,不是在这儿沉的?”张勤答道:“不是在这儿沉的,是在前面那儿。不过码头这边我也不放心,所以就让人连夜卸货了。” 宗泽点点头。跟着张勤往码头里面走去。走到码头中间,果然看到好多工人都在卸货。 站在这位置基本上整个河道都能看得到。张勤指着前面两座大山峰相夹的弯道那里:“陈大人,前面有灯火的地方就是沉船的地儿。” 宗泽虽没走近看,端在月色下看到这狭窄的河道,猜到猜的到那里必定江水湍急。看来,那几船粮食不好救了。 站着看了一阵,又问了些问题。宗泽大概是凑齐了这次事故的始末,跟张县令说的差不离,只是细节问题而已。不过正因为是细节问题,宗泽发现这次的沉船绝非偶然。 因为这次撞上商船的木排那是无主的,这木排上竟然没人?这就奇怪了。难道真有人使坏?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宗泽狐疑不已。 站了一会儿,张勤对宗泽道:“陈大人,现在天色实在是太晚了,诸事不便的。我看要不陈大人先请回驿站歇息一下。明日再行查探?” 宗泽也知这个理儿,就算要去看沉船的地儿,晚上去也不大安全,还不如先回驿站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明日再来好了。于是宗泽也不推辞,随了人去驿站歇息。 心中有事儿,睡不了多久就醒来了。一醒来,宗泽就看真如已经穿戴整齐了。好就没看真如穿的如此英姿飒爽的,宗泽顿感亮眼的不行。 见宗泽看自己,真如笑道:“你醒了?我本是说悄悄儿的,谁曾想还是吵醒你了。” 宗泽靠在床头,摇摇头道:“没有,不是你吵醒我的。是我自己醒来的。咦,你做如此打扮是作何去?” 真如道:“我看你这连日累的,想让你多睡会儿的。反正你于武学一道也不甚熟悉的,去江上查探的事儿,我带劳就是了。” 晕了一阵,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了,宗泽也起身下床:“还是一起去吧,去了好好看看,我也好心中有数。” 见宗泽已经醒了,真如也不多说什么,就等着宗泽洗嗽好一起走。 宗泽收拾停当后,跟真如两个带上人直奔渡口。上了一艘船就往沉船的地儿划过去。 宗泽他们所乘的船朔水而上,虽是逆水但众人一起使劲,也很快就到了隘口处。只见江水到了这里乍然收窄,江水非常湍急。 想起昨日人形容的,是放木的大木排撞上了货船。如果是面对卖面的话,那就是木排在逆水走。毕竟货船是顺水来的。 这次宗泽过来勘察时带有昨日亲眼见沉船的人,那人回忆了一下:昨日不是只一个木排,而是两个木排撞过来的;一个是从前面,一个是从斜后方直接撞了过来。 又问了几个细节之后,宗泽已经基本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判定是人为所致之后,宗泽又问在此处打捞沉船的人,问他们这船中的粮食可能捞来?打捞的人回说,粮食可以捞起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已经被水冲走了,或者是位置实在不好,大概其是不好捞的了。 粗粗的一估算,估计最多能捞起一半就不错了。而且这捞起来的粮食,估计也不好做种的了,不过用来吃也还是可以的。 看了一阵,问了一阵后,事情的始末大致也搞的差不多了,宗泽命人将船回转。宗泽站在船上理着思绪,真如也靠过来道:“子季,今天你可是发现事有蹊跷的。” 宗泽点点头:“不像是偶然,而且更像是故意为之。可是,就因为这个我才更疑惑做这事儿之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求财吧,也不像,他们是将船撞沉,而不是为了抢船上的粮食。” 真如也道:“是啊,说是要对付子季你吧,这现在我们兴安的春种都已经接近尾声了,虽是这次损失了两船粮食让人心疼,但究实地,要想伤及子季你的根本却也不可能。可是,说是不想对付你们吧,这动静 分卷阅读392 儿未免也太大了些。” 宗泽二人想了一阵,没有理开这个疑团,最后宗泽道:“这目前看来,放木排的人才是关键。只有找到了他们,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对此,真如深以为然:“这木排如此大,且有两个,加起来五六十根大木头的。这么大的目标,想来是好找的。就让阳和、阳平两县撒出人手去查好了。” 话虽如此,可真查起来可又没那么好查的。撒出人手一天后,一点线索也没有。 事情到了这步,宗泽心惊了起来。真如也是心有所感,跟宗泽交换过意见后,立即叫过曹卫道:“你立即撒出人手,严密的监视张勤跟尤敬来二人,有异常立即来报。” 第239章 是啊,因为这么大的木排,不可能不引人注目。可是竟然一天下来毫无线索,这就很让生疑了。能让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的人消弥的不见踪影,纵观这两县,估计除了两县知县那是再无别人能做到的。 人手撒出去了,宗泽真如也不就地呆着。反正已经来了县里,那就顺便先看看这阳和县今春的各项种植如何了。 宗泽跟真如带着人出去转了一圈儿,看看着阳和县的县令张勤也算是卖力的,这次茶树分种,桑种下地等都很到位,基本上都是按要求做到了。 宗泽转了这一圈很是满意,回到驿站,这时曹卫也带回了消息。张勤的府上除了来往报信的人,其他的一切尚算正常。可是尤敬来那边就是发现有异常。 尤敬来那儿发现有异常?宗泽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曹卫就将今日撒出人手查探看到尤敬来府上情况有异的的事儿说了。宗泽听了,立即让将人带进来,他要细细的问问。 陶六进来道:“爷,今日我们的人在尤府门口,看到了一个举止明显有异的人,此人在尤府门口转了几圈,尤府的门房也赶了好几次。最后,却又被尤府的人拉了进去。” “我见事有不对,就一直等在门外。过了一阵,那人又走了出来,不过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狠揍过的。那人出了门口,也没立即走,而是又徘徊了一下才东张西望的走了。于是我就跟着走着,跟到他们的落脚点,还真让我发现有点问题。”陶六道。 宗泽问道:“什么问题?” 陶六答道:“我感觉那人就是这次策划装船的人。那屋子里的人一看都像是江湖人士,那人一进门,他们就问那人要辛苦费。说帮着他干了一大票事儿,兄弟们在水里呆了许久,简直是拿命搏的。问他要银子。可那人说没有,于是那伙人又将他狠打了一顿。” 听完,宗泽跟真如交换了一下眼神,真如道:“这事儿可真蹊跷。子季,你不觉得那人像是故意引我们的人去的么?” 宗泽点头道:“我也有此疑惑,现在如此敏感时期,他完全没必要频频露面。还故意在尤府门口逗留引人注意的。” 说到这里,宗泽对曹卫道:“你立即带人去那儿,将那人带过来。注意要不要被人发现了。我估计那人周围有人监视的。” 曹卫答应一声,就带着好手出去了。曹卫他们一路很是警惕,还好,没有遇到什么对手,很快就解决了。 曹卫等人一路来到那人住的地儿。几人还特别小心的,谁知并未遇到任何埋伏。 曹卫他们进了屋子,那人在屋里看到他进来,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还吁了一口气:“你们终于来了。”说完这句话,又紧张的问道:“你们进来时可有人跟着?” 曹卫见他一副等了自己好久的样子,目光如电的射向他:“你知道我?” 那人答道:“知道,你随知州大人在渡口时,我见过。” 这下是再无疑虑的,曹卫笃定的问道:“你是故意引我们来的?”那人点头道:“是的,是我故意引你们来的。” 曹卫眼神如电锁定他:“你是谁?为何要这么做?” 那人答道:“我叫葛安,我引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帮我救人。只要你们帮我将人救出来,我就将我知道的全部都说了。” 曹卫笑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做出如此恶事,竟然还敢跟我们谈条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拎到门外去,你看看你的人能不能活到明天?你既然将我们引到这里来,那就是有求于我们了,所以,条件你还是先不要讲的好。” 葛安知道曹卫他们是不能留太久的,不然会让人生疑的。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他将自己一亮出来,就铁定的落入下风了。 不过,陈知州他是打听了好久的,为人正直有抱负,想来是可以信一信的,尤其是这次,他是不信也得信了的。 因此,听曹卫说完,葛安也不再辩什么。而是又问曹卫道:“曹兄弟,你们刚才来时,可有遇到什么人?” “你放心,我们猜到你这边会有人盯梢的。已经解决。”见葛安一脸担心,曹卫又补了句:“放心,他们不会察觉的,醒来也不过是以为自己睡了一觉。” 听曹卫说,盯梢的人解决了,葛安对着曹卫他们一点头道:“请随我来。” 曹卫他们跟着葛安出去七弯八拐的走了一通,来到一个隐蔽的地儿。掏了一通,从里面掏了两封信出来递给了曹卫:“请将这信立即交给陈知州。曹兄弟快请走吧。” 曹卫接过信道:“光有这信可也不行。你也要跟我们走一趟的好。” 葛安道:“曹兄弟,恐怕我是不能跟你们走的了。我留在这里还要给人银子的呢。想来你们的人是见到过有人来问我要银子了的。” 曹卫问道:“你有银子?为何不给?” 葛安道:“我要是给了,这些人还会在这里么?”说道这里,葛安对曹卫道:“好了,曹兄弟,信我已经交给你了。你赶紧送给陈知州吧。我还等着你们帮我救人呢。” 曹卫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们走了,万一你跑了呢?且你就这么相信我们?你不怕我拿了这信不帮你呢?还有,你说让我们帮着救人,究竟是要救谁?” 葛安叹道:“你放心,我既然引你们来,那就是不会跑的。何况我还要劳动你们帮忙救我的妻儿呢。至于你说的会不会救人的事儿。陈知州我也是看了很久了,纵观他来兴安之后做的事,我就赌他定会帮我救人的。” 这话是一种信重,但也是压力重大的,于是曹卫道:“你说的救人的事儿,我必是如实转告我家爷的。不过,我看你也是很有手面的人,竟然也是束手无策。想必是十分棘手的。所以,我们也保证不了,你的家人一定会安然无虞的。” 葛安道:“我知道。不过,总要试试才行。不然我怕这样下去迟早……” 见葛安哽住了,曹卫也起了恻隐之心,问 分卷阅读393 道:“你的妻儿他们现在被关在哪里,你知道的吧?” 葛安点头道:“知道,就关在尤敬来的宅子里的。” 要救的人的问题搞清楚了,曹卫又问道:“这次木排撞船的事就是你们做的吧?” 葛安点头答道:“是的。这信中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将这信交给陈知州,他就知道了。” 知道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了。曹卫也不再多说什么,将郭平等两人留下来,自己赶紧回去送信。曹卫一路急赶,赶到阳和驿站,宗泽正在房中等着他呢。 见到他进来,后面却没有人跟着,真如急问道:“怎么,没找到人么?” 曹卫答道:“找到了人了。这人叫葛安,他也爽快的承认了这次撞粮船的事儿就是他带人干的。” “哦,这葛安直接承认了?看你也没带他来,可是有消息要递给我?”宗泽问道。 曹卫赶紧从怀中摸出葛安给的两封信递过去:“爷,葛安那边还有事处理,不便直接带回来的。所以我就留了郭平他们在那边看着。这里有两封信,这新一点的是葛安写的。这个封皮旧点的,葛安说是他哥葛春给他的。葛安说,爷你看了后就都知道了。” 宗泽接过书信,先将葛安的信拆开来看。越看越生气,也越心惊。原来,这次沉船还真是有人蓄意为之。葛安在信中说,原本尤敬来是想让他不光是撞沉船只,还有最好是将船员全部溺毙的。 宗泽看到这里,气得将信拍到桌子上骂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人竟然就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枉顾人命。这么多条人命啊,他们竟然如此狠毒!” 真如见惯了宗泽冷静自持,很少见到他如此生气愤怒的样子。赶紧拿过信一看,也是气得不行。难怪,她昨天就觉得奇怪,为何搞那么大阵仗,却又明显伤不了宗泽的根本。原来关键是在这儿呢。 真如看得不光是气,后背的汗都有点渗了出来,忍不住将微微有点颤抖的手抚上宗泽的肩头。如果这事儿不是葛安还有良知恻隐之心,估计这上百条人命就会填在那里了。 又不是战时,出了如此大的人命事儿,宗泽就是有经天纬地之才,恐怕这次也是难辞其咎的。到时就算皇上有心回护,估计宗泽也是心里难安的。 宗泽平复了下心情,伸出手来拍了拍真如的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然后拿起书信继续看了下去。原来,这葛安这次为何孤注一掷找上自己。就是因为自己长期被尤敬来控制,替他做脏活儿。 先前还好,但自从宗泽用雷霆手段打掉魏先页后,这尤敬来可谓是草木皆兵,将稍稍知情的人全部下狠手处理了。这其中就包括了葛安的亲哥哥葛春。 因着葛安只知道尤敬来跟魏先页关系紧密,却不知道其它的。所以才留了一条命。可从此,自己的妻儿就被尤敬来以陪伴夫人为由全部带到尤宅控制了起来。 这次尤敬来找他做这事儿,他也不敢推辞。所以也就找人按计划做了。但他到底心不够狠的,那么多条人命,实在是不敢下手的,于是,就由着人救了起来不说,他甚至还帮着救了人。 知道江南的商船到了,葛安也派出去。尤敬来就一直等着人来报信。 果然,等了一阵子,就有人飞快来报,说是江南来的船只翻了几艘。尤敬来听得心头大快,但却不露分毫,而是面有忧色的又问报信的人:“啊,怎会出如此事儿?那船上的人如何了?” 报信的人答道:“回大人,船虽然翻了几艘,但船上的人都还好。听人说,都被人救了起来。” 尤敬来一听,心头大怒,这葛安办事也太不济了。不过,面上却也不显,赶紧故作放心道:“人没事,那就好,那就好。” 尤敬来怒过之后,压下心头怒火,自我安慰般的想着:船上的人虽然没有大问题,但到底翻了几艘船,对张勤那厮还有陈宗泽那家伙影响肯定是很大的。心道,此事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还正在小得意呢,他的师爷却急急的进来道:“东翁,你赶紧出去看看去。刚刚听人说,那沉船的地儿还没有完全离开我们阳平县。东翁,此事追究起来,我们也是责任重大,你还是快快去看看吧。” “什么?!还在我们阳平的地界儿?!”尤敬来大惊失色。心头暗骂,这葛安办事也太不利了,人没伤到不说,自己当时强调了有强调,要他出了阳平的地界儿再下手的。这家伙,葛安气得当时就想让人砍了那葛安的儿子。 不过,到底强压下了怒火,具体的等葛安回来了再问,现在赶紧出去做足慰问担忧的姿态再说。耐着性子走了一圈儿,刚回来就有人来报,说葛安来了。 尤敬来当即让人将葛安带到书房去。葛安一进到书房,尤敬来就命人全部退下,让心腹长随守在书房门口。 葛安一看着阵仗,连忙跪下请罪。尤敬来气冲冲的走上前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又提起脚来,狠踢了葛安几下还不解气。 尤敬来的官靴又踩在葛安的脸上碾了几个来回才放下来。喘着气的尤敬来踩着重重的脚步坐到太师椅上,拿起几上的茶喝了几口。才又对着刚刚爬起来复又跪在地上的葛安喝问道:“说,究竟怎么回事。本官让你办的事,竟然办都没办好。本官要你何用?!” 葛安知道今日肯定是不好善了的。不过,他今日这样做了,却也不后悔。其实,他心知肚明,如果他这次真按照尤敬来的意思,将那些人能溺毙的全部溺毙的话,估计他现在也是一只水鬼了。做了如此恶毒之事,尤敬来怎会放他活在世上的,一定会灭他口的。 当然了,虽然心里清楚,却也不能直接说出来的。葛安赶紧解释求饶。尤敬来哪里会听他的说辞,大骂了一阵后也不再多说什么。这葛安不大听话了,今天必得好好的震慑他一番才是。 尤敬来对书房门口的常随说道:“你去让人将葛安的小儿子抱来。” 长随答应着去了,葛安大骇,拼命磕头求饶:“请老爷开恩,请老爷开恩。”看到葛安磕的满头是血的样子,尤敬来心头的怒火好了不少,裂开森森的牙口道:“现在才知道求饶,那先前为何不好好做事?让你去做这事之前,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要是办事不利,你小儿子可就难保了。” 很快,葛安的小儿子被人抱来了。看到许久未见的父亲,小胖墩儿伸手要父亲抱抱。可现在葛安哪里敢动,只好含泪看着儿子。然后就又拼命的磕头求饶。 看到葛安这拼命求饶的样子,尤敬来阴阴笑道:“我原本说了,你这次要是办事不利,我可是要拿这小子来抵的。不过,你到底办成了一半儿,也不算完全没成。所以,这小子的命我是不要了。不过,胳膊却是要留下一 分卷阅读394 只的。你说,是左手还是右手?” 说着,尤敬来命人将刀递给了葛安。尤敬来颇是惬意的看着满头满脸都是血的葛安,看着他惶惶不安的神情甚是快意。尤敬来渗血的目光盯着葛安:“你是他爹,你儿子的事儿我们不好替你做决断的。你来选吧,是左手,还是右手?” 小儿哪里见过如此阵仗,虽是不懂事,但屋里的气氛还是感觉的到的,再加上他爹满头满脸的血。看到这些,小儿被惊的凄厉的哭了起来,大喊着:“爹爹!爹爹!” 葛安心如刀绞,捏着刀的手恨不能立刻挥像尤敬来。可是他不敢,今天就算他拼命了,也未必能伤的到尤敬来分毫。可是他的妻儿都在这恶人的手上呢。 看到葛安捏着刀半天不动弹,尤敬来阴笑道:“看来你是不想动了。也罢,本官也不逼你。尤三儿,你去代劳吧。”尤敬来吩咐着长随道。 看着尤三越走越近的脚步,葛安的喘气也是越来越粗了,他将手中的刀也是越捏越紧了。尤三的手伸了出来,眼看就要触及到葛安手中的刀了。 这时,葛安一横心对着尤敬来喊道:“呵呵呵,尤大人,你不知道的吧,我哥哥死时,可是让人送了封信给我的。尤大人不想知道这信中说了什么事儿么?”葛安露出满是血迹的牙齿呵呵笑着反威胁回去道。 听得葛安竟然说他手中有葛春的信,尤敬来心头大震,站起来,走到葛安面前逼问道:“说,葛春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见尤敬来果然紧张,葛安呵呵笑道:“尤大人,我要是说了,我还能活命么?尤大人不如将我的家小放了,到时,不但将信拿出来。就是我自己,要杀要剐都由尤大人您了。” 尤敬来当然不会这么好说话的,喝命、威胁了几句葛安后,见不大奏效。尤敬来鼻子哼哼了两声,对葛安阴阴的道:“你不说也没多大关系。我将你一家人都灭了,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威胁的话已经出口,现在再告饶却也没用了。这个时候,不顶住,那一家人都得死。葛安咬牙道:“尤大人,你当我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么?俗话说的好,狡兔死,走狗烹。你让我做了这么多脏活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会让我活多久的么?不过,我做了也就做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尤大人你却是要赶紧杀绝,连小儿弱女都不放过。” “既然尤大人有心要杀我全家,那就来吧。你不仁,也就不要怪我不义了。希望尤大人到时不要后悔。”葛安瞪着如狼的眼睛狠狠的道。 见葛安仿佛真有准备一样,尤敬来迟疑了。目光森冷的盯着葛安,赫赫一笑道:“本官杀了你全家。莫非你还能在梦里报仇不成?” 见尤敬来果然听进去了,葛安稳住快跳出腔子的心,喘着粗气对尤敬来道:“尤大人,只要我今天没有出你这宅子,保证今晚,那信就会到知州大人的手上的。” 对于葛安这威胁,尤敬来是将信将疑。不过,他到底不敢赌的,如果这葛安说的是真的,焉知他到底写了多少在信中呢。万一真格一不小心到了知州的手中,那自己这次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心有疑虑的尤敬来逼问葛安道:“说,你将信放哪里了。马上交出来,本官就饶了你家人。” 葛安赫赫笑道:“尤大人,我不是傻子。我要真是将信交出来了,恐怕我们一家人都活不了的。” 尤敬来从来都不是吃素的,见葛安还硬着,就冷笑道:“你不肯说。那好,你小儿还在这里,刚好,我就用来试试刀,不知你肯不肯说了。” 尤敬来的话不是威胁,抓住孩子的尤三已经将到逼近到孩子的眼睛。小儿立即惊恐的大哭起来,看到儿子这样儿,葛安目龇俱裂嘶声喝道:“尤大人,你要真敢伤了我儿,我们就同归于尽好了。反正我这破瓦也不怕碰你这细瓷的。” 看到葛安这神情不像作伪,尤敬来却也不敢硬碰硬的。只得命人将小儿放了。又对葛安威胁一番,要他速速将信交出来。 当然双方都知道这也就是威胁一下而已,这信葛安肯定是不会拿出来的。审了半天尤敬来也累了,想着还要人跟着这葛安找书信呢。末了儿,也就将葛安放出府去,又命人跟着信。 葛安没说错,他哥哥的信是在他手上,而且不光是他哥哥的信,他自己也早写了封信藏着了。是啊,他必须做好准备才行。 信,葛安是有,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可靠的人收着。现在他必须要将信送出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尤敬来杀人不眨眼,更没有多少耐心的。不管他有没有找到,说不定到时他就直接下手了。 所以,葛安想要赶紧将信送出去才是。可是要送给谁呢?思来想去,如今也只有送给陈知州大人一途了。葛安想着自己当时做的事儿留了不少把儿的,估计陈知州他们也在顺藤摸瓜了。于是就有了陶六先前看到的那一幕。结果也不错,陈知州的人果然摸上门了。 宗泽看完葛安给的书信,当即对曹卫道:“你即刻回兴安,让唐明立即带人过来。”真如刚才是跟宗泽一起看完信的,见曹刚答应着就要去,赶紧叫住他:“你先等等。” 真如对宗泽道:“看着情形,我估计光兴安的一些捕快巡城的估计不够。不如将卫所的人也借点过来?” 宗泽点头道:“你说的很是,我也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才没用阳和县的捕快,就是怕他们顶不了事。行,问姚刚借点人,也好放心些。” 闻言,真如对曹卫吩咐道:“你这次除了让唐明带人过来外,还有就是去卫所借兵,你跟姚刚讲,请他派一队人马急行军过来。记住,你一定要跟他们说清楚,这次带人过来,不必到阳和县来,而是直接到阳平县尤敬来尤县令府上去。切记,速度一定要快,且要注意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曹卫答应着自去调兵去了。真如也吩咐黄卫等侍卫:“驿站周围加强戒备。” 第24o章 这次对付这尤敬来是不得不小心的。看了葛春的信,才知道为何他要下狠手将知情之人都处置掉的。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这尤敬来跟魏先页真是胆大至极。 不管这尤敬来的身份真假如何,这次他指使人撞沉商船的事儿,是人证物证都有了。这是铁板钉钉的罪责难逃了。还是赶紧让人抓捕的好。 真如吩咐完属下加强戒备后,还不太放心,又亲自在外查探一番方才进屋来。见她如此谨慎,宗泽笑道:“用不着如此小心吧。曹卫不是说了么,他们来去没有被人发现的。何况我好歹也是五品命官,就算尤敬来发现了什么也不见得真敢打上门来。” 真如不赞同的看向宗泽道:“小心无大错。这 分卷阅读395 葛安的信中也可以看出那尤敬来身边有不少好手的。万一这家伙察觉了,铤而走险可怎么好。还是小心应对才好。” 说着,真如轻轻的走到宗泽身旁,目光似水的看着他道:“我不想让我们深陷险地。尤其是你,宗泽,我不想你有事儿。你要是有事儿了,我,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听得真如的话,宗泽嘴角的笑容慢慢的蔓延开来,渐渐的笑意晕染了眼眸,宗泽站起来了,伸出胳膊轻轻的搂过了真如,修长的手慢慢的轻拍着真如的臂膀。 宗泽就这样搂着真如站在屋子里,站了良久良久,感觉这空气都是这静谧美好。良久后,宗泽徐徐的吐出一口气来,低头看着肩头的真如,嘴唇挨上了真如的发髻,轻轻的喃语道:“真如,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生命里有你,我很高兴。” 听得宗泽这空灵的喃语,真如瞬间抬起头来,看着宗泽那闪亮的如同天上星星般的眼睛;真如眼眸的水气慢慢氤氲了满眼,一双美目波光荡漾的看着宗泽。 真如脸上的笑容如花般的绽放开来,她轻快的伸出白皙纤长的双臂搂住了宗泽的脖子,笑意盈盈的脸庞慢慢仰头凑近了宗泽。 真如在外一向是英气豪爽的,但在闺阁内却是很少如此主动热情的。宗泽享受了一阵美人的投怀送抱,很想就此沉沦下去。 可惜门外的声音响了起来:“爷,郭平回来了。”听得门外那煞风景的声音,宗泽很快清醒了过来,真如也是如受惊的兔子般一下蹦了开来。看到真如那颇是惊慌的神情,宗泽勾唇愉悦的笑了起来。 宗泽轻咳一声儿,整整衣衫,也不看真如那含情嗔怪的眼神,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郭平进来,看到真如也在房中坐着,赶紧对着宗泽真如二人一拱手:“爷,奶奶。” 宗泽观察了一下郭平的神情,有点急,但却也不惊慌,想来不是葛安跑了之类的事儿。宗泽问道:“曹卫不是说你在看着那葛安吗?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事?” 郭平赶紧抱歉答道:“回爷的话,确实有急事想请爷定夺,所以我就先回来了禀报了。爷,我跟陶六将另外几个放木排的盗匪拿下了。现在陶六还在那边看着的。虽是我们现在将人藏在隐蔽处,但毕竟是几个大活人,怕藏不了多久就漏了痕迹。所以,还请爷快快示下。” 宗泽沉吟了一下,先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问真如道:“真如,你看,如果从兴安卫所急行军的话,要多久能到阳平?” 真如想了一下答道:“曹卫回去肯定是急速赶回去的,这一来一回的,估计也是要四五个时辰的,看现在这情形,估计要到后半夜了。” 听真如说完,宗泽问郭平道:“你跟陶六能撑到后半夜么?” 郭平想了想答道:“回爷的话,要是平常的人肯定是没问题,但他们这些一看就是亡命之徒,我怕他们拼命闹出动静来,到时援军没到就漏了行迹。” 听了郭平的话,宗泽也知有道理。如果是平日里,尤敬来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大不了后面费点周折去追就是了。但是现在那尤敬来手上有人质啊,如果让他听到了风声,搞不好他就直接下毒手了。 可这些盗匪虽是可恶,但还未定罪之时也不可能直接将他们杀了,何况,他们还是重要的人证呢。看来,还得妥善处理的好。可是,为免打草惊蛇,也不便多派人手去阳平的。 宗泽正在思索呢,真如开口了:“那几个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郭平答道:“我们下手比较重,现在还晕着的。就怕他们过会儿醒了闹腾呢。” 真如瞅了郭平一眼:“你现在也是天天在外跑的。这点见机都不会么?再给他们下点软筋散,保管他们动不了,叫不了的。然后将人藏密实点,免得让人找到了灭口也不好。” 听了真如的话,郭平忍不住嘟囔道:“啊,下软筋散呐。那也太有失君子之风了。” 听得郭平的这嘟囔之言,宗泽忍不住喷笑出来,真如看宗泽那忍俊不禁的样子,一拍桌子站起来,对着郭平喝道:“你话本看多了啊?!两军对垒,讲究的是有没有效,还管你君子风不风的呢。别那么多废话,就按我说的去做。马上带上软筋散就去吧。” 被真如一训斥,郭平不敢再还嘴,赶紧答应着耷拉着脑袋走了。 真如没好气的看着郭平出去。一转头看见宗泽一脸憋都憋不住的笑意,狠狠的剜了宗泽两眼:“想笑就笑,这么憋着不难受啊。” 真如话还没完,宗泽的笑声就冲口而出了,宗泽呵呵笑着,抖着声音问真如:“你平日你教他们是不是要求的太正了些,看郭平都快被你们教傻了。还君子之风呢。哈哈哈,以后我帮你教教他吧。” 见宗泽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真如也生不起气来,忍不住跟着好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嗤宗泽道:“让你教?让你教,到时都不知道会将他们教成什么样儿了。跟你一样狡诈啊?” 听了真如这话,宗泽诞着脸靠过去:“唉呀,夫人,天地良心,我这样的正人君子连狡诈两个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呐,你可是冤枉我了。” 真如刨开宗泽凑过来的脸,用手点着宗泽的额头笑得不行:“呀呀,你堂堂状元郎,连字都不会写。哎呀呀,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儿,我得赶紧上书皇上告状了,说他赐了我一个假状元郎相公。” 宗泽赶紧故作害怕的搂住真如:“别别,夫人饶命呐。”两人笑闹这滚成一团,屋子的气氛渐渐变得甜腻了起来,真如笑魇如花的脸越来越红了,宗泽也是蠢蠢欲动。可是想着呆会还有大事要办呢,颇是觉得不便。 宗泽抑制了一下,轻咳一声,率先爬了起来。真如红着脸站起来,双眸如水的看了看宗泽。两人相视一笑,经过刚才那一笑闹,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真如看看天色,对宗泽道:“宗泽,现在天儿还不是很晚,估计曹卫回来消息要后半夜了,你还是先眯会儿吧。不然,你明天还有的熬呢。” 宗泽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我们都眯一会儿吧,你也别熬了,先睡会儿吧。” 真如摇头道:“不行,这一直有人来报信儿的,我还是守着吧。不然,说不得我们刚躺下就又起来。你别管我,我忙完明天的,想怎么睡就怎么睡的,也没什么事儿。你就不同了,这后面还有的忙呢,看是得休息一下才是。” 闻言,宗泽也不纠结,果真转身进房睡去。真如也起身换了一身劲装,走到外间守着等候。 因是心中已有计划,宗泽也没再过多想这事儿,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过不多久,真如进来叫他:“宗泽,快起来,曹卫回来了。” 听得真如的叫唤,宗泽赶紧 分卷阅读396 翻身起床,也不收拾就直接出来外间。宗泽问曹卫道:“唐明、姚刚的人都到了么?” 曹卫答道:“我是跟他们一路同行的,在前面不远才分开的。我取道阳和,他们是直扑阳平。估计现在应该进阳平城了。” 宗泽点头道:“那就好,你现在也带着人赶去阳平吧。我随后带人就到。” 真如不赞同道:“曹卫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姚刚到了,那边的人手也够多了。” 宗泽道:“我是要曹卫过去帮忙找葛安的家小。不然,我怕我们一围,那葛安的家小可就危险了。” 听了宗泽的话,曹卫答道:“爷请放心,葛安家小的事儿,我已经跟姚刚说好了。先前葛安也将尤敬来关他家小的大概地点说了,说是在东小院儿的。我这次过去,就已经跟姚刚说了这地儿。姚刚手上很有几个探子好手,他们会先进尤敬来宅子里查探的。” 听得曹卫的话,宗泽稍稍放了一点心,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还是先去阳平吧,帮着姚刚布置一下,一定要保证葛安家小的安全。如果实在查探不到,你们先擒住尤敬来威胁吧。毕竟不管怎么说,就算他们要杀人,那也得尤敬来下令的。” 曹卫闻言,抱拳一礼,随即转身就要出去。这时,宗泽又叫住他道:“等等。看葛安信里说的,这尤敬来宅子里的护院还不少。到时恐怕要拼上一场的。为防他们拼命,你过去时也喊喊话,就说我们只问首恶,其他人等只要没有大问题,我们问过后,都会放了的。要是不信,干脆说直白点,素来都是法不责众,何况,人太多了,我们兴安的大牢也装不下的。” 曹卫答应着去了。曹卫一走,宗泽赶紧对真如道:“快快过来帮我收拾一下。” 真如赶紧过来帮忙拿衣服,帮着梳头。边梳头边问:“爷不跟曹卫一起去,可还有事?”宗泽答道:“让曹卫先走,他一个人走比我们一大帮子人走快多了。葛安家小的事儿大。我这边还要去给张勤交待一下的。” 真如想想也是,这阳和县紧挨着阳平县的,且这次上船翻船还跟阳和县有莫大关系的,是得通报一声儿的。 于是真如就点起人马,跟着宗泽往阳和县县衙去了。 宗泽他们到阳和县衙时,姚刚他们现在正要进城门。 因着曹卫说过了,陈大人交待了,一定要保证人质的安全,所以,他们进城就必须要小心谨慎。务必不能让人察觉了先去报信的了。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寅时四刻左右,也就是现代的四点左右,城门已经开了。这就方便他们进去了。不过,想着他们这么多人进城,目标太大,这守城门的官儿发现了肯定会去给尤敬来报信的。 于是,姚刚就赶紧派出了两队人马,一队让唐明带队去将守城门的一干人等看住;一队是让心腹小队长吕洪秋赶紧带几个得力的人先摸进尤宅,一定要找到葛安的家小。 两队人马得令后,立即就带人往城门赶去了。唐明一队直奔城门守城的人而去。太平岁月,这些县城里面守城门的人大都是些混饭吃的,唐明他们进去后,很顺利的就摸掉这些人。这些守城门的,除了头儿还挣扎了两下,其他的人根本都是很听话的很快丢了兵器站那儿不动了。 当然了,唐明他们也不是将他们捆起来啥的,不过是将人看住,不让他们报信而已。为了将人看好,守城门的也安排了两个自己人去一起守着,以防守城门的人走漏了消息。 安排好后,唐明就出城来接了姚刚他们进门。 姚刚带队进城,趁天色尚早,路上的行人还不多。姚刚就命人加快速度急进。 姚刚他们进城时,先前派出去的吕洪秋他们已经摸进了尤宅。几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又特别善于探查,进去后,就立即发现,尤敬来这宅子还真不同于一般的县令宅子,真称的上是戒备森严。 几人目光一对接,互相明了意思之后,就分头行动起来。一队去找那尤敬来,一队去找葛安的家小。 尤敬来虽然戒备比较密实,但是在这些常年操练的精兵面前,还是落了下乘的。因着姚刚三令五申过了,一定要保了葛安家小的安全才是。 是以吕洪秋就亲自带人去搜寻,因着曹卫说过,葛安家人最有可能的所在地是在东小院。吕洪秋就带着人往东小院摸去,一路上遇到了几个明哨暗哨,都被他们提前悄悄摸掉了。 一路还算顺利的进了东小院。吕洪秋跟属下目光一对,点点头,就分开找了去。这东小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个好间房的。 吕洪秋仔细的悄悄的搜索着,很快,他搜到了靠西边的厢房了。轻轻的刨开房门,吕洪秋一扫视屋子,发现了床上卧的有人。 吕洪秋轻巧快速的几步来到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妇人带着几个小孩在房里卧着。 吕洪秋心头一喜,看这形容极有可能是葛安的妻小了。救人事大,吕洪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大妨了。悄声叫道:“这位大嫂还请醒来!” 那妇人本就睡的不甚安稳,听得有人叫,倏的一下坐了起来,手中握着簪子,警惕的看着吕洪秋。 吕洪秋看到这妇人满脸惊惧的样子,赶紧小声说道:“这位大嫂不必惊慌。敢问大嫂可是葛安家人?” 那妇人一听,将手中的簪子握得更紧了,惊惧的问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葛安的?” 吕洪秋见这妇人浑身颤抖的样子,想是吓得不轻,赶紧安抚道:“大嫂不必惊慌。我们是受人所托前来救葛安的家小的。大嫂如果是葛安家人的话,请随我们走吧。” 见吕洪秋确实没有恶意,那妇人点头道:“正是,我是葛安的浑家。这床上睡着的几个小娃都是我家的。终于有有人来救我们了,多谢壮士相救。”说着,葛安媳妇就翻身下床来,扑地就要拜。 吕洪秋赶紧一把拉住她道:“葛大嫂,现在还不是感谢的时候。你赶紧去将几个娃娃叫醒。让他们待会儿千万不要出声的好。我们还是赶紧出去的要紧。”葛安媳妇一听,连连哽咽点头不已。吕洪秋正要出去叫人的,另外几个搜索的人也搜到了这间屋子。 吕洪秋悄声道:“好了,我们赶紧带着这些娃娃还有葛大嫂出去吧。估计姚头儿他们也快到了。”几人一点头,各自带了娃娃往外走去,葛安媳妇急步随后。 出院子时还算顺利,可是刚走到二门处时,就有人发现了,顿时短兵相接起来。刚一开始,因着吕洪秋他们还要护着人,一时落了下风。 但是在这短兵相接,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不占优的情况下,刚开始就落了下风,随着前来护院的人越来越多,后面更是有点手忙脚乱了。 好在吕洪秋他们也都是战 分卷阅读397 斗力颇强的精兵,很快就稳住了阵脚。一队人护着葛安家小往外冲,一队人抵挡这些护院的人,很快也就扳回了劣势。 可是,就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的目的是救人呢。眼见这护院的人来的越来越多,吕洪秋正在着急突围呢,这时,里面响起了喊话声,原来他们的人抓住了尤敬来了。 擒贼先擒王,这尤敬来这个头儿被擒住了后,除了那些心腹之人还在负隅顽抗外,其他人早就毫无斗志了,都是在外面混的。这气氛感觉明显不对了,还是赶紧出府去的好。 这些人心神一涣散,跟吕洪秋他们打斗的人一时间也是跑个七七八八。只剩三两个估计是不能不拼命的还在拼。这点人对吕洪秋他们来说,完全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就将人解决了。 这下可算是能带着人大摇大摆的出去了。可是,刚往外走着呢,可是门口处却是走回来好些人。原来这些人出去时,发现走不了了,门口被官兵围住了。现在姚刚的人已经死死的围住了尤宅。 吕洪秋他们这一队人刚好跟从门口缩回来的人碰了个正着。看着这些人阴鸷的目光,吕洪秋心道不好。这些人现在走投无路了,必定是想拼命的。就这些人,现在就算是拿尤敬来威胁都没用了,这些人刚才跑的那样快,一看就是拿钱办事的主儿。 吕洪秋一队人立即全身戒备起来。看着这群逼得越来越近的人,吕洪秋心急的不行,刚才托大了,早知道应该从后面翻墙出去的。 正着急间,这时门外有人有人进来了。一看打头进来的人是曹卫,吕洪秋松了口气,而面前对恃的那群人却更紧张了,都是一副随时爆起的样子。 看到眼前这紧张的气氛,曹卫赶紧喊话道:“诸位,这次我们只问首恶。诸位如果只是受邀护院,我们问过话后必定全部放还的。所以诸位现在还是赶紧器械投降,不要再伤人了,否则,说不得反倒坏事了,到时想脱身都脱身不了的。” 众人将信将疑,不过这样一犹豫,气氛也不复原先那样紧张了。见这些人听进去了,曹卫又将宗泽先前交待他的话说了出来。这些人一听,有道理,确实用不着拼命的。 于是,还真有人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凡事有人开头,后面就好办了。众人接二连三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正在这时,突然一支冷箭射来,那群人中当即有人应声倒地。这时有人大喊:“他们骗人的,他们不会留活口的。看看,他们用箭射杀我们呢?兄弟们拼了!” 第241章 这一箭、这一声喊之后,原本松弛下来的众人,复又浑身戒备起来。看着刚才已经松动的众人又是一副随时暴起的样子,曹卫、吕洪秋急得不行。 现在这地步上了,再说什么怀柔之语恐怕别人不信不说,还更你们都已经看到了。刚才放冷箭的不是我们的人。我们要有心杀你们,根本用不着偷偷摸摸放冷箭的。现在我们就算将你们围住统统杀掉也没人会说什么的。之所以我们还在这儿苦口婆心的对你们劝说,那也是因为上苍有好生之德,我们不愿多造杀孽而已。” “当然,你们如果不相信我们的话,还要前来拼命的话。这人就是你们的下场。”真如用刀指着这血泊中的人对蠢蠢欲动的那些尤家护院人等道。 众人顺着真如的刀看去,只见银光闪动的锋利的刀刃上,还有血珠滚滚而下。刀尖上的血滴一滴一滴的滴到那人的脸上。看到地上那一大滩浓稠的暗红血迹,还有正在这血泊之中抽搐的人,这情景很是瘆人。众人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虽然这些人都是自诩为不怕死的英雄好汉。但是,那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哪有真不怕死的人呢,能活谁不想活的? 众人犹疑松动了,看着这些人的神情,真如知道自己的震慑起了作用。赶紧又趁热打铁道:“这次我们只问首恶,其余人等我们问过话后,确认没有作恶的,都是会放掉的。” “现在,你们如果有心投降,就丢掉兵器,自己往门口走让人绑了去吧。如果还想负隅顽抗,那榜样就在这里。”真如双目威严的左右一扫,又用还在滴血的刀尖指着地上血泊之中的人冷冷道。 两军对垒讲究的就是气势,讲究的就是一股做气。可是这些人今天的气势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同伴,求生的欲望战胜了被官兵抓住的恐惧。是啊,俗话说的好,法不责众,这官兵将他们抓住总不会都一股脑儿杀了的。 投降就投降吧,总好过在这儿被就地格杀的。众人颓然了,有人开始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凡事都是这样,只要有个人带头,后面自然而然的被带动了起来。 咣当咣当丢兵器的人一个接一个,很快无心再战的尤家家丁缴械了个七七八八。丢掉兵器的人都耷拉着脑袋往门口走去,自动让姚刚的人将自己绑了。 看到众人终于放弃了抵抗,真如等人俱是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拼死相搏,大开杀戒了。看到尤家家丁鱼贯出去投降,真如这才顾得上看吕洪秋他们身旁护着的小儿。 真如对着吕洪秋问道:“这是葛安的家小?” 吕洪秋刚一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门口又有一个人冲这边跑了过来。吕洪秋当即握紧了手中的刀,真如身边的护卫也是戒备了起来。看到来人,曹卫赶紧说道:“大家不必着紧,这是葛安。” 话音未落,只见吕洪秋身旁的小儿也跑了过去,抱着葛安哭嚎着叫:“爹爹!爹爹!”葛安媳妇在旁捂着嘴嚎哭不已。葛安也是泪水滂沱而下,看着哭成一团的葛家一家,真如也是恻然不已。 不过,现在刚刚攻进尤宅,扫尾的工作还挺多的,也不便在这儿看着葛家人的 分卷阅读398 ,真如对吕洪秋道:“你安排人将葛家人送回去吧。我们去忙别的。” 听着真如的吩咐,吕洪秋虽然是不认识真如,但是之前听姚刚说过黄大帅的千金就是兴安州的知州夫人。再看真如这一番形容,猜也猜到她是谁。于是也不多问什么,抱拳一礼就准备带人走的。 葛安看到家人都是平安在此,最绪过后,理智也回笼了一些。葛安哄开小儿,扑地对着真如等人跪下:“多谢恩公救我家小。”说着就是噗噗的几个头磕了下去。 磕完头,葛安对着真如真诚感,我去了也没多少用的。阳平那边的事儿我倒是更不放心的,不如我先去到阳平坐镇,你在后面慢慢赶来也行。我先去将前期战场扫好,你去了后也就好直接就后面的事儿布置的,也好省些时间。” 宗泽想想也是,真如擅长这些调兵遣将的事儿。她前去坐镇自己也放心一点。宗泽点点头道:“嗯,你先去阳平也好。” 听得宗泽同意了自己先去阳平,真如当即精神抖擞的一拉马缰就要调转马头就走的。看到真如这踊跃向前的样子,宗泽伸出手去拉住了真如的马缰。 真如疑惑的看向宗泽。宗泽眼眸深邃的看着真如道:“真如,此去要注意安全。记住,万事一定要以安全为重。如有什么要取舍的,你要优先保重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知道吗” 看着宗泽那如大海波澜的眼眸,那亮亮的黑瞳就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样。真如也确实被这深邃的眼睛吸了进去,再看不到其它。真如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对着宗泽柔柔的点了点她那白天鹅一样的鹅颈,眼含波光的看着宗泽笑道:“嗯,我知道。子季,你也要万事小心。” 宗泽看着真如那满是自己倒影的眼睛,对着她清朗一笑,轻轻的点了点,也不再说多说什么,一拉马缰向前驰去。 宗泽带着人来到张勤的宅邸,黄卫上前叫开门。听得是知州大人到了,张府门房慌忙进去报信。 张勤也是刚起,刚刚梳洗完,就听到人来报知州大人到了。张勤颇是奇怪,这个点儿,知州大人怎么来了,莫非又有什么事么 想着几艘商船在自己辖内出事,现在自己也还算是待罪之身,再不敢像之前那样傲然的。 张勤不敢怠慢,大步迎了出来。刚刚走出来不远,宗泽他们已经进来了。张勤赶紧躬身行礼:“不知陈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宗泽一挥手,也不跟他客套,直接道:“张大人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要说。” 听得宗泽直接道明来意,张勤心中一咯噔,是什么事呢?不过,疑惑是疑惑,却更是不敢耽搁的,赶紧对着宗泽一躬身道:“陈大人,我们去书房说话吧。陈大人请随我来。” 两人进来书房,张勤正要扬声叫人进来奉茶,却被宗泽一挥手打断道:“张大人不必客气了,我说完就走。我过会还要赶去阳平的。” 宗泽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次撞船事件,有人来给我报信,说是这次恶事乃是阳平县尤敬来尤县令指使而为。对于这次的沉船事儿张大人是如何看的?张大人对阳平县尤敬来尤县令印象如何?我已经让人去阳平……” 第242章 张勤听着陈宗泽的话,真是脑袋一阵阵发晕,当然了,他要是知道现代用语,那就是血压升高了。这尤敬来也太过狠毒了,竟然想在他阳和县辖内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要是真有那么多人命出在他阳和县内,估计他这阳和县令丢官罢职都算是轻的了。张勤当即拍着桌子对陈宗泽道:“陈大人,这尤敬来太过恶毒了。此等狠毒之人一定要严惩才是,不然还会在外面害人的。” “这次惩治尤敬来的事,陈大人需要下官做什么尽管吩咐。下官一定无所不应的。”张勤狠声道。 陈宗泽道:“日后需要张大人做的事儿不少。不过,这次主要就是,为防阳平县的事情波及你们阳和县内,所以,张大人还是先要做好防备。让守城门、巡城的、皂吏等全部进入战备状态。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一定要尽快的处理了。万万不可惊扰到百姓。毕竟,刚刚才出了沉船大事。” 听得陈宗泽的吩咐,张勤点头说道:“大人请放心,下官一定会将不好的事儿消弥无影的。下官必定全力以赴。”对于张勤的保证,陈宗泽是相信的。这刚刚在阳和县出了沉船大事,接下来可是不能再出事了,要是再来一点事儿,这张勤肯定是难辞其咎的。不然,接二连三出事儿,总要有人负责的不是。 叮嘱完张勤阳和县维\稳、安保的事儿。陈宗泽又对张勤道:“还有粮船打捞的事,也万不可松懈,还是要加快进度才是,能减少点损失就减少点损失。何况这都是老百姓活命的东西。”听着陈宗泽这个年轻的上官吩咐,张勤也丝毫不敢不耐的答应着。 因着要急着赶往阳平县处理尤敬来的事,陈宗泽快快的说完要说的要紧话,末了又对张勤道:“这次商船的账本,也请张大人快快理出来。我从阳平回来后,就会即刻来对的。” 交待完,陈宗泽也不耽搁,直接站起来告辞而去。知道陈宗泽有急事,张勤也不多客套,赶紧将人恭敬送出了门去。 陈宗泽一出门,立即踩蹬上马,打马往阳平疾驰而去。 阳平县尤宅现在已经全部在姚刚他们控制之下了。守门的兵勇远远看到一队人骑马往这儿疾赶,赶紧飞跑进去给姚刚报信。听得有人骑马赶来,再听得报信的兵勇对打头之人的形容,姚刚知道这是陈陈宗泽他们到了。 姚刚赶紧大步走出来相迎。来到门口,陈宗泽他们也正好在下马。姚刚赶紧抱拳行礼,陈宗泽也赶紧抱拳还 分卷阅读399 礼:“辛苦姚千总了。鄙人感理上我是不忍的;从法理上讲,就算最后朝廷要拿尤敬来的家眷一同问罪,那也是按察司、大理寺他们的事儿。我却是不能对他的家小动私刑的。” 听得宗泽的话,真如吁了一口气,放松一笑:“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想怎样呢。原来是吓唬他啊。嗯,那尤敬来很是谨慎,妻小都提前送走了,不过这边还留了个十多岁的儿子在身边。我们已经将他这儿子制住了,你可以试试。不过,我估计没什么大用。这尤敬来未必会怕的。” 陈宗泽笑道:“成不成的,总要试试才知道的。” 陈宗泽走到尤敬来面前,目光森寒的看着他冷声道:“尤敬来,你很聪明,知道自己要做的事 分卷阅读400 天理难容,现将家小送走了。不过,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在这儿呢。你不肯说是吧。 “那好,来人,去将尤少爷提过来,好好儿的在尤大人面前过过堂。”宗泽扬声吩咐人道。 听到宗泽这吩咐,尤敬来大笑起来:“陈大人,你别作态了。看你那样大费周章的救葛安的家小,我笃定你不会这样做的。你的心性是不可能做这事儿的。我可是不会被你吓住的。” 没想到这尤敬来竟然心思还很细腻的,宗泽犹豫了。也是,自己是不忍心对一个弱小下手的。万一将人提过来,尤敬来没有吓到,到时别将自己僵住了。 看到陈宗泽犹豫了,尤敬来得意的呵呵笑着逼视了回去了。 见尤敬来这洋洋得意的样子,陈宗泽敛眉思索了一阵,想到了一个主意。 陈宗泽看着尤敬来虚眼冷笑了一下:“你是笃定我没有办法让你吐口么?刚好我有个新法子一直没试过,既然如此,今天刚好可以让尤大人你来试试了。” 第243章 陈宗泽扯起嘴角,对着尤敬来冷凌一笑。这一笑笑得尤敬来遍体生寒,不过,还是强自撑着。 陈宗泽也不多话,对着曹卫他们一挥手。让他们找个十字架一样的桩子过来。听得陈宗泽的吩咐,曹卫立即就出去找去了。这个东西在尤敬来府上想来好找,这明显就是绑人用的。 果然,曹卫逮住一个尤家家丁一问,立即就问了个尤敬来拷问人用的刑房,里面的刑具不少,正有陈宗泽要求的十字架桩子。不过这可不好搬动的,于是曹卫就回到书房禀告:“爷,我找到了爷要的那个十字桩子,不过却是固定的。我想着这搬到这边来恐怕也不大好用的,不如就去那边好了。” 想想也是这个理儿,陈宗泽点点头道:“这样也行。那就带过去吧。” 一行人果然提着这尤敬来往刑房走去。来到刑房,陈宗泽立即让人将这尤敬来两臂张开,双腿笔直的绑在这十字桩子上。然后就让人将尤敬来的双眼撑开用刷了浆糊的布条往两边使劲拉开粘住。 看着陈宗泽吩咐这样做着,真如颇是有点奇怪。不过,她也知道陈宗泽吩咐这样做必定是有缘故的,因此也聪明的没有开口问话。待人按陈宗泽吩咐将尤敬来绑好后。真如还以为就这样完了。 真如看着笑道:“这样也算是个办法,不过那样等一阵子的吧。” 陈宗泽摇头道:“还没布置完呢。还有呢。”说着,陈宗泽命人去找了台立式风车过来。这立式风车旁边坐轴还有一个转柄,可以不停的手动旋转着这个风车。 风车搬来后,陈宗泽又让人找了个台子过来,将这台子跟风车摆在尤敬来面前,刚好高度就是齐平尤敬来头顶。 一切都布置好后,陈宗泽就命人不停的转动着这风车,这尤敬来什么时候开口了,就什么停下来,然后将人提到书房去。 吩咐完后,陈宗泽就走到真如旁边,拉拉她胳膊道:“真如,我们先出去吧。这里气味也太难闻了些,对你不大好。”说着就率先走了出去。 听得宗泽之言,真如也觉得这里却是太寒颤人了,赶紧随着陈宗泽走了出来。 出来看到外面的阳光,才感觉身上的阴寒之意减轻了不少。真如一边走,一边问陈宗泽道:“子季,你认为这样有用么?” 陈宗泽笃定道:“放心。一定会有用的。估计这样一来,这尤敬来撑不来了多久不说;还会特别诚实的有问必答。” 听得陈宗泽如此肯定的回答,真如闪动着黑白亮人的大眼疑惑的问道:“子季,你怎么这么笃定?” 听得真如的问话,陈宗泽笑笑没有回答。这个他当然笃定,这个可是自己在现代看到的,就是最顶尖的特工都受不了的刑法。对付一个小小的尤敬来当然是不在话下的。当然了现代的具体做起来跟这个还是有区别的,不过,大致原理是相通的。 陈宗泽撂开这个话题道:“我要去书房问其他人的话了。真如你是跟我一起,还是自己再在这院子里巡视一下?” 真如答道:“这院子里有姚刚、唐明带着人看着呢。不用我看的,我还是跟着你放心些。” 闻言,宗泽点点头道:“好,那走吧。”宗泽他们回到书房院。这时有人来报,陈师爷、杨师爷两位师爷也到了,陈宗泽点点头,让人赶紧将陈杨两位师爷带到书房来。 陈、杨两位师爷进来后,陈宗泽也不多话,命人将尤家的账房、以及师爷提过问话。这师爷跟账房骨头都不太硬,曹卫他们稍稍使了点手段都赶紧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他们一招,陈宗泽立即让人搬过账本来,让尤家师爷账房跟陈、杨两位师爷好好对对账,看看尤家的猫腻。 这边,各处审问尤家家丁的消息也不断的传了过来,先前投降的那一批里,除了混有少量的尤敬来心腹,其他的大都是来尤家混饭吃的。 对此,陈宗泽吩咐道:“对那些没有大问题的家丁,审问过后就都放了吧。” 人问道:“是现在就放么?还是等押回去过堂后再放?” 陈宗泽点头道:“不必押回去过堂,就现在就放。毕竟先前我们承诺过了,何况人太多太杂押回去,不光是我们经管添麻烦;而且难免会招人眼,让老百姓看了谣传也不好。就这样放了吧。不过,在放之前,让他们嘴巴都闭紧点,不要出去散步谣言。告诉他们,如果一旦查实他们散布谣言,一定抓回来严惩不贷。”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是姚刚他们在问的,对于尤敬来心腹之人,陈宗泽都是亲自来问的。到底是心腹之人,还是让曹卫他们使了点手段才吐口。 将这些人吐出来的信息串起来,虽还没问到那尤敬来,但陈宗泽基本已经拼凑出了这次事件的始末了。现在就只等尤敬来吐口,盖章签字了。 陈宗泽对付尤敬来这方法很是奏效。没有让陈宗泽等太久,在那边的黄卫就过来对陈宗泽说道:“尤敬来现在已经特别听话了,问他什么那是有问必答。爷是过去那边问,还是提到这边来问?” 陈宗泽答道:“将人提过来这边来问吧。” 听得陈宗泽要将人提过来问,真如不赞同道:“不然还是我们去刑房那边问吧。不然,要是提过来,万一那尤敬来又变卦,我们还不得再整回去,那多麻烦。” 听得真如的担忧,陈宗泽看着她轻轻摇摇头笃定的答道:“你放心,他不会再反悔了。我们现在问什么他都会说的。”这现代顶尖特工都受不了的洗脑神功,区区一个尤敬来怎么可能抵抗的了的? 在真如的疑惑眼神中,尤敬来被提了过来。将人扔到陈宗泽脚边时,真如果然 分卷阅读401 发现这人比较之前很是温顺。试着问了一个问题,他果然没有任何犹疑的如实回答了。 尤敬来一回答,真如就特别相信这人真是被治服了。因为她方才问的这个问题是先前尤家账房已经回答过的。他们二人回答的一般无二。 这下所有人都再无犹疑了,陈宗泽让人去将对账的杨师爷叫过来。 杨师爷来后,陈宗泽对他道:“你来记录尤敬来的口供。”陈宗泽盯着尤敬来一条条的问了起来,这尤敬来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随着一条条的问来,这次案情也算是全部大白了。原来,这尤敬来自魏先页伏法之后,就一直对陈宗泽他们怀恨在心。 魏先页之于尤敬来那是有再造之恩的。尤敬来祖上是属于绿林好汉洗脚上岸的,家里机缘巧合对魏先页有救命之恩。 而魏先页也算感恩,在尤敬来家族被人寻仇,好容易只逃了个尤敬来出来了,魏先页也是不加推脱的接收了这个仓皇而来的小子。 当年尤敬来投奔魏先页时也不过才几岁的样子。魏先页也很是用心的教导了这尤敬来,还给他改头换面的换了户籍,又用心督促他读书。 最后尤敬来还真中了秀才,不过,魏先页却也知道他读书有限,因此也没再让他读书进学的,而是替这尤敬来捐了个官。因着尤敬来身份特殊,魏先页做这些时非常小心。因此,除了几个心腹家人,大家都不清楚这魏先页跟尤敬来的关系的。 尤敬来也是非常感恩魏先页的,可以说魏先页之于他不光是恩人,还是父亲般的存在。可是,这一切被陈宗泽毁了。 先前尤敬来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想着好好的保全自己以便暗中照拂魏先页的家小的。可是,今岁他回老家后,悄悄的去看了魏先页的家人。 可是他送去的东西却是被魏先页的大舅子丢出了门不说,还大骂他狼心狗肺,说这次魏先页出这么大事,也不见他帮忙。最后又说当日兴安跟魏先页有关联的人几乎全部落马了,唯独他尤敬来没事,怀疑是不是尤敬来也在背后下黑手,出卖了魏先页。 这话一出,当即魏先页妻舒老太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看到舒老太眼中的恨意怀疑,尤敬来真是有种心如刀绞之感,舒老太之于他也相当于半个母亲。 母亲用这种眼神看他,怎不让人遍体生寒。而且这次,魏先页确实护住了自己,到死都没扯出自己来。 如此大恩怎能不报,虽是从小就离开了自己原来那家。可是作为长子嫡孙的尤敬来还是很受了些父辈们江湖恩情的教导,说江湖人讲究的就是义气、就是以死相报。何况,这如父一般的恩情。 舒大舅的这番话更是已然如此,是再匪夷所思也得赶紧善后。陈宗泽命人将尤宅全部查封,家财全部造册登记。 吩咐完尤宅处置事宜,陈宗泽又叫过姚刚、唐明他们:“你们二位请让属下赶紧修整一下,明日就带上这次尤宅的犯恶之人先行回去兴安安置好。” 姚刚、唐明答应不已。接着陈宗泽对真如道:“真如,我还要去阳平县衙一趟。这尤敬来一县之长出了如此大事,该当要跟县衙里的人交待一下,免得引起猜疑恐慌。这尤宅的还有好多扫尾之事要做,就劳烦你了。” 真如点头道:“嗯,你自去忙吧,这里有我呢。你放心。”说完,真如又对曹卫道:“你带着人跟着爷出去吧。”曹卫抱拳答应着。 听真如说完,陈宗泽对着真如点点头,提步就往外走去。 陈宗泽来到阳平县衙,果然如他所料。县衙里从县丞以下都是惶惶不安的。 确实是让人不安的,知州大人这么大阵仗突然捉拿了尤县令。这不由得人不恐慌。现在春种才刚刚收尾,接下来还有好多的事儿要做。现在可是要好好安抚一下这些阳平县的领导人的,好让他们赶紧定下心神做事的。 见到知州大人来了县衙,以阳平县丞贺遇为首人等赶紧起身相迎拜见。陈宗泽也客气的拱手回了回。寒暄过后,陈宗泽就对他们安抚道:“这次尤县令犯法之事已经问明,跟诸位无关。诸位不必太过紧张。” 听得知州大人说这次的事儿确定与己无关,堂上众人俱是松了一大口气,知州大人都说跟他们没关系了,可是能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陈宗泽说完,快速的扫视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陈宗泽眼眸轻轻一挑,一双眼睛有力的审视着堂上众人道:“不过虽说此次之事跟众位关系不大。但是尤敬来可是有交待之前,诸位跟他还是颇为过从甚密的。其中有些事儿,本官不说,想必诸位也是心中有数的。” 众人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现在被陈宗泽这几句话说的又吊了起来。这陈知州不会是想翻旧账吧,这之前他们这些人当然也会跟着尤敬来发财的,这好些事儿那可真是人人有份儿的。这陈知州不会是想趁这个机会将他们一锅端了的吧。 众人忐忑的神情,陈宗泽俱是看在了眼里。见自己说话对众人的搅动颇大,陈宗泽眼神微转,轻轻的提了提嘴角,又缓缓开口道:“当然了,人孰能无过。 分卷阅读402 何况尤敬来在这之前乃是你们的上官,多有来往也是无可厚非的。过往之事,只要不是过分之事,本官也不再多加追究。日后只要诸位勤于政事,将阳平搞好了。那就是于国有功之人,足以将功抵罪的。诸位以为如何?” 今日一番话,众人听得简直是一波三折的。心提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提起来。待听得知州大人说只要他们好好治理阳平就既往不咎,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知州大人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也就是于此了。于是堂上众人赶紧上前表忠心,表示一定紧随知州大人之后,一定将这阳平治理的成夜不闭户之态。 表忠心这是必须的有的过程,不管众人心底是怎样想的,但到底还是服了自己这威压。陈宗泽听完众人的忠心之言,方才露出笑容来:“好,既然诸位如此有决心,那本官也相信诸位是能将阳平治理好的。” “阳平县令既已受法,现在阳平诸事就由贺县丞暂代。接下来诸位最要紧的就是……”陈宗泽将接下来阳平县的首要之事等大概的牵头交待了一番。最后又勉励众人在贺县丞的带领下好好做事。 众人先前已经被知州大人这对付尤敬来的雷霆手段惊的不行,现在又被知州大人一顿明里暗里的训示吓的不行。众人再不敢多话的,赶紧诺诺连声的答应着。 阳平县衙的事儿交待好后。陈宗泽也不多留,起身告辞道:“现在事儿繁杂,诸位请忙于公事吧。本官也不多说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见知州大人终是要走,众人心头大松,恨不能马上将知州大人送出衙门去。不过,心里这里想,可是面上却是一点不敢露的。 见陈宗泽已然站起来了,贺遇等人赶紧起身殷殷挽留:“知州大人来我们阳平来去这么匆匆怎么行。还请知州大人允我等稍表寸心,请用过饭再走吧。” 陈宗泽看着众人,威压的一扫,轻笑着婉拒道:“用饭之事日后有机会再说吧。现在正是上衙时候,诸位想必也不好去用饭的。诸位心意本官心领了。本官真有事要先行一步,诸位也请忙去吧。” 听得知州大人说现在正是上差的时候,大家不敢再留饭了。是啊,上差的时候怎么出去吃饭的呢。众人赶紧恭恭敬敬的将陈宗泽送走了。 陈宗泽交待完阳平县衙之事,又忙忙的赶回尤宅。找到真如说道:“真如,这边的事儿已经差不多了。我还是先赶回兴安去。后面的事儿太多了,要赶紧一一处置妥当才是。你看,你是跟我回去呢,还是等明天再跟姚刚他们一起回去?” 真如想了想,问道:“你今儿个就要回兴安?你不是说还要去阳和县跟那张勤张县令对账的么?不对了?” 陈宗泽答道:“要对的。不过,对账的事儿就不需要我亲自再去了。我已经交待过陈师爷、杨师爷,这阳和县对账之事就二位师爷去做好了。回来将结果报告给我就行了。” 真如点头道:“嗯,这样也可。不过,这边的事儿我却也不太放心的。我还是先在这边看着吧,明日随姚刚他们回来就是了。” 陈宗泽听了点点头道:“嗯,我也正有此意。那行,你就在这边坐镇吧。我先赶回兴安去了。”两人商议妥当后,陈宗泽就又请过姚刚还有唐明,对二人好一番交待后就准备往兴安赶去。 真如这边也是点了曹卫带队护卫陈宗泽回去,因着刚刚经过尤敬来这恶斗。真如是叮嘱了又叮嘱,务必要曹卫他们小心应对,护卫宗泽周全。曹卫等人也俱是诺诺连声的保证着。 见陈宗泽要走,真如忙命曹卫等人跟上。真如也亲自送了陈宗泽出门。来到门口,曹卫等人前去牵马,陈宗泽转身看向真如,殷殷叮嘱道:“真如,现在诸事刚定,你在这里还是要多加小心。” 见宗泽担忧自己,真如明眸一笑:“嗯,我省得的。何况比这更大的事儿我都见过,这算什么。子季不必担心。倒是子季你路上要格外小心才是。” 听了真如的叮嘱之语,陈宗泽星眸含笑道:“你看你将人都给我安排好了,这个我却是不担心的。”说完,见真如眼眸含情正要嗔来,陈宗泽赶紧笑着点头道:“嗯嗯,我知道的。我会小心的。真如请放心。” 两人说得几句,这时曹卫已经牵马过来。陈宗泽拉过缰绳,踩蹬上马后,对着真如一点头,陈宗泽一抖缰绳就往前走去,曹卫等人随护在侧。 在城内为怕踩着行人,碰到什么的。陈宗泽等一队人马不只能小跑着前进。待到处了城门,陈宗泽放松紧拽的缰绳,轻轻一挥鞭子就往兴安疾驰而去。 回到兴安,天早已经黑尽,城门也关了。曹卫上前叫门,守城兵丁见曹卫拿出知州大人的印信名号叫门,再一看众人拱卫在前之人的形容,确认是知州大人无疑,赶紧开门放行了。 进得城门,现在已是宵禁,路上已无行人,于是一行人等立即打马疾驰到知州衙门。 闻听陈宗泽他们回来了,在家看守的丁全赶紧提着灯笼跑了出来:“爷,你咋这早晚回来了?现在这天儿晚上还是冷得紧的。我这就让人备水让爷好好去去乏去。”说着就叫过一个小幺儿来吩咐他去叫厨房备水备饭去。 陈宗泽拦住他:“先不忙,你先去将周昌海周二爷请到书房来,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第245章 丁全听了陈宗泽的吩咐,赶紧叫过丁原:“你赶紧先去书房将炭火、灯烛放点燃。爷要去书房,可不让爷冻着了。”丁原答应一声,赶紧小跑着往书房去了。 丁全吩咐完丁原,赶紧疾步去到周昌海他们家的小院去请周二爷了。 丁全到时,周昌海正在房中跟范氏说话。听得知州大人身边的丁全来了,赶紧让请。 周昌海出来堂中时,丁全已经在了。见了周昌海,丁全赶紧躬身一礼:“周经历,我家爷有请。” 听说陈宗泽有请,周昌海不敢怠慢,对丁全道:“好,头前带路吧。我们这就走。” 丁全一路将周昌海引到书房。陈宗泽正坐在椅子上就着点心轻啜着茶。见周昌海进来了,拿着茶杯,一指旁边的椅子:“昌海兄请坐。” 周昌海进门本是想拱拱手客气一下见见礼的。见陈宗泽颇是随意,于是也不客气,欣然落座。周昌海坐下后,见陈宗泽这一口茶一口点心的还吃的很欢。 周昌海笑问道:“怎饿的这样狠?听丁全说,这次弟妹没跟你一起回来,想是没人给张罗的?不如我让你嫂子给你做点吃的?” 陈宗泽听完周章海说的,赶紧摇头拒道:“不必了,这早晚了,我随便垫垫也就好了,我现在也垫的差不多了。”说着,陈宗泽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我 分卷阅读403 今晚请你来,是正事要跟你说的。”陈宗泽接着对周昌海说道。 对于此话,周昌海丝毫不意外的。这么晚了,陈宗泽刚到家,就使人来找自己,那肯定是有事说的。周昌海看着陈宗泽点头道:“子季有何事要跟我说?但讲无妨。” 陈宗泽道:“这次阳平县的尤敬来犯了大错,想必你是听说了。现在阳平县是群龙无首,虽然现有县丞贺遇暂代,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毕竟今年是开局之年,一切该当小心才是,还是得有自己人照看的好。所以,我想请你这些时日多多照管一下阳平县诸事。” 听陈宗说完,周昌海心里特别烫贴,看来自己这些时日的努力,陈大人是看在了眼里,也是多有肯定的。周昌海赶紧答道:“这是该当的。我明日就去阳平。” 见周昌海如此上道,陈宗泽很是满意,接着又道:“你这次不光是要去阳平监察一段时日;还有,阳和县的事务你也要一道勘察一下。这次江南商船在阳和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要知道具体的损失,也才好想办法补窟窿的。” 周昌海点头道:“行,到时我一定两边都跑。你放心,我一定将两县的事务都搞清了,再回来。” 听完周昌海的话,陈宗泽点点头,但没立时开口,而是沉吟片刻才说道:“这尤敬来一倒,估计阳平的账务是要乱一阵的。你此去勘察时还是要注意拿捏个度的。” 陈宗泽这话里的意思,周昌海是很懂的。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指望阳平县的账务一点猫腻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陈宗泽刚才话里的意思是适可而止,只要不严重的,他是不必追根究底的了,不让怕过犹不及。 周昌海点头答道:“子季请放心,我省得的。” 交待完这个,陈宗泽接着又道:“还有阳和县的账务你却是要细心一点查的好,不光是这次商船的账务,还有过往的账务昌海兄还是要一并查下的好。不过,这张勤做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了,估计要想查清难度不小。这就要看昌海兄手段了。” 对于陈宗泽说的这个,周昌海很是了然:“嗯,这阳和县的账务确实要好好查查的。我看阳和县的茶叶生意一直都算是不错的。可是,看那账册,交上来的银钱却是寥寥。” “刚好现在各县的春种已经都妥帖了,只余农户照管好就是的。只要照管得当,今夏就能看出个究竟了。这次的种子啥的,都算是这些个农户借贷的,不怕他们不经心。对于这些个农事我们按时去巡查一番也就是了,用不着我们时时去看的。这次刚好腾出手来重点关照一下沉积账务。”周昌海接着说道。 两人商议的差不多后,陈宗泽就道:“好,那就这样定了。昌海兄,明日你就要外出的,早点回去歇息去吧。” 周昌海也不客气,闻言站起来对宗泽拱拱手告辞道:“还,那我就先走了。子季你也别太辛苦了,早点歇息去吧。” 陈宗泽道:“昌海兄先去吧。我还有一点事,忙完我也就会去歇下的。” 陈宗泽确实还有急事要处置。待周昌海走后,陈宗泽就立即开始写起了条陈来。 首要的当然是给按察使沈潮沈大人去信,将此次沉船事件始末说了,又特别点出尤敬来在此中的作用。介绍完案情,陈宗泽又拿过尤敬来的口供放在一边。 接着就是上书布政使大人,请调阳平县县令了。对于新任阳平县县令之事,陈宗泽还专门跟陈、杨两位师爷商量过,二位师爷倾向于让陈宗泽推举个人出来,让布政使安排调任的。 两位师爷的提议,陈宗泽也心动,可惜几人数了一圈儿,就只数了个周昌海出来。这周昌海,陈宗泽是属意,可惜功名太低、资历太浅;功名、资历都不占优,推荐无益。就是推荐了上去估计上官也是不会理的。最后,大家就干脆不想着推荐了。不推荐了,那就直接请调好了。 将这些都写好后,陈宗泽就叫过站在门口处的丁全,指着桌子上的书信道:“这两封信,你明日安排急递铺的人送出去。记住,这封给按察使大人的信,一定要附上尤敬来的口供。” 丁全拿起桌子上的书信跟口供,不无担忧的问道:“爷,这尤敬来的口供附上能行么?万一在路上搞丢了,那可怎么好?不如就去条陈,等按察使那边来人了,再把口供拿出来。” 听得丁全这样问,陈宗泽点头赞许道:“嗯,你能想到这里,还算不错,到底是历练出来了。你尽管送去就好了,不必担心这么。我既然能让人将口供送走,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份口供的。” 听了陈宗泽的话,丁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到底还是爷细心,我不过是白担心一场的。爷请放心,我明日一定将这信发出去的。” 陈宗泽安排完这些,方才松了劲儿,可是一松完劲儿,才发觉疲惫的脚都不想抬了。匆匆回到房中洗嗽睡下。第二天一大早又开始早起忙碌了。 点过卯后,陈宗泽特别嘱咐众人,今日有好些犯人要押送回来,让大家各司其职,安排妥当;且不可外传谣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衙门众官吏皆是答应不迭。 因着司狱唐明不在,陈宗泽又着重叮嘱刑房主簿,让他赶紧将准备工作做好。等那边的犯人一到,就赶紧下到牢里去。刑房主簿忙不迭的答应着自去安排去了。 陈宗泽在这边忙碌不已,真如他们也正点起人马押送一众人犯往兴安出发了。 在兵甲齐全的兵勇的护送之下,真如他们带着人犯安然回了兴安。将一应人犯下到大牢,送走姚刚他们后,就只静待按察使沈大人安排人前来交接这些犯人了。 虽是谈不上很快,但也算是不慢的,接到陈宗泽书信的沈按察使就使人前来了。因着陈宗泽前面已经审问的很清楚了,口供、人证、物证俱全,这次前来的刘佥事也很是省事儿,很快就将案子给结了。 尤敬来案子结束后,陈宗泽颇是轻松了一下。现虽谈不上诸事大定,但至少事情是平稳了下来。陈宗泽也能好好的缓口气,可以静待各方回音了。 现在陈宗泽也能抽出时间去各处转转,去验收验收这次春种的成果了。 自捉拿尤敬来的事儿之后,真如又是好多天没什么事儿的。虽是也能经常带着念西去渡口、去市集跑跑,但这个对真如来说也不大过瘾的。正有点憋的慌时,听宗泽说要带她去各县转转。把真如给乐的不行。赶紧收拾收拾,乐颠颠儿的跟着宗泽出门了。 陈宗泽带上真如二人由近及远的转了一圈儿。许是前面准备功夫做的足,给县令的奖励那也是上上份儿的。所以,这些县令也都是很用心的在做事的。不做不行啊,这可是跟自己日后能得的银钱紧紧挂钩的呢。 走 分卷阅读404 访了一圈儿,陈宗泽看到目前的情形,基本上跟自己设想的差不离儿;而且这次巡查也很是顺利,没有再起什么波澜的,陈宗泽很是满意。 陈宗泽心满意足的带着真如回返了兴安。回到兴安,陈宗泽就又开始了他的日常工作,周昌海那边也时不时的传过消息进度来。 这天,陈宗泽正在处理事务,这时吏房主簿送过来一份儿公文:“陈大人,这是今日收到的公文:新一任的阳平县县令人选已经定了,不日就要来上任了。” “哦,是吗。拿过来我看看。”陈宗泽说道。 吏房主簿递过公文,陈宗泽打开一看,笑道:“这可真是巧了。” 第246章 原来,这次派往他们阳平县的新县令竟然是国子监的室友王培。看看公文上要求的调任日期,也就是这王培预计会在五月初左右到任。 知道这个消息后,陈宗泽下衙回到后院对真如说了这事儿。真如颇是惊奇:“这可真是巧了。这样也好,你也可以见见老友了。那到时这王培他们来时,我们可得好好设宴款待一番才是。” 说到设宴这个事儿,陈宗泽突然想到一事儿,对真如说道:“真如,我们来兴安这么久了。你天天儿的跟我出生入死的,还没正经过过官夫人的日子的,马上就是立夏了,不如我们就趁这次节气好好办一次宴吧。你也好正正经经的在兴安官眷面前亮亮相。” 闻言,真如叹气道:“唉。我在来时,祖母都给我交代过了,让我做好你的贤内助。说是夫人之间的交际也是尤为重要的。你这样一说,我才恍然发觉,我还真没做过什么夫人之间的交际。我可真是太是失职了。” 陈宗泽见自己不过是这么一提议,真如却认真的有点内疚,陈宗泽赶紧走过来,轻轻的拉过真如的手,看着真如认真的道:“真如,我曾经对你说过,生命幸好有你。这句话是真心的。你看看你这一路跟我走来,为我做的事儿,这桩桩件件是哪个闺阁女子能做到的。你乃天上飞鸟,可却不能不圈在这后宅,有时想来,我真是有点心里不好受的。” 真如看着宗泽那灿若星辰的眼眸,这双如同星辰大海的眼睛里现在满满的都是自己倒影,一张让许多女子都黯然失色的俊脸上,也弥漫了歉意,是那么的暖人。 真如反手回握住牵着自己的这双修长的手,看着这双与习武之人相比要单薄白皙的手。这手微微有力的握着自己是那么的暖也么让人心安不已,真如轻轻的搭过另一只手来,俯在宗泽这骨节分明的手上轻轻的摩挲着。 摩挲到宗泽因着常年握笔而在无名指内侧形成的茧,这个茧凸凸而又硬中带肉,真如轻轻的揉揉,又稍稍有力的按着这茧。 真如在这茧上流连忘返,宗泽只感觉心都被她按的有点痒了。宗泽反手按住这双灵动不安分的手,轻轻的摇了摇真如的手问道:“怎样?真如可想开宴?如想我就让丁全去安排去。” 真如一双美眸现在已是波光灵动,看着宗泽那微微翘起的嘴角轻轻一张一合,露出白的牙,趁得那唇更是血色动人,真如满脸的笑容荡漾开来。真如轻轻俯身向前,嗪住了让人心动不已的唇。 闺房之中很少见到真如如此主动投怀送抱的,宗泽稍稍愣了一下,立即反客为主,攻城略地了起来。两人情动不已,当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完了,真如才恍然反现自己到现在也还没回答宗泽,自己是不是要开宴的。 真如将靠在结实的肩膀上的头轻轻的侧向了宗泽,感觉到真如的微动,宗泽更是搂紧了真如,线条分明的下巴也轻轻的抵在真如的秀发上呢喃的问道:“怎么了?” 真如慵懒的靠在宗泽的胸膛上柔柔的答道:“嗯,你方才问我……”真如话未说完,宗泽却是轻轻打断了她:“这个你别管了,我来安排。到时你只管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亮相就行了。” 听得宗泽这话,真如惊讶的撑了身子,真如趴俯在宗泽的身上盯着宗泽那深邃的不像话的眼睛问道:“宗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 宗泽有力的双臂搂过真如,返身将真如轻轻压在床榻上,捧过真如那如玉的脸,看着真如那波光潋滟的脉脉双眸,宗泽轻而有力的答道:“嗯,我想我刚才问错了。不应该问你愿不愿意,想不想。而是应该直接做好了,等你惊艳亮相就好了。” 没有哪个人不愿在人前光鲜亮相的,真如肯定也是不例外的。不过,她是自在惯了,不大喜欢张罗这些内宅女子的聚会而已。既然如此,那不如让自己好好替她张罗好了,让真如直接领受就是了。 听得宗泽说完,真如是再无一丝疑虑的,宗泽是真的想为自己办一场亮相酒宴的。得夫如此,妇复何求?真如眼泪瞬间簌簌而下,伸出白如美玉的双臂搂着宗泽的脖子,哽咽道:“宗泽,宗泽,你真好,你真好。” 宗泽轻轻的低下头去,额头顶住真如嫩如羊脂的额头轻轻挲了挲:“傻丫头,你也很好。我有跟你说过吧,我的生命里幸好有你。” 说着,宗泽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来轻轻的将那晶莹的泪珠儿擦去,感觉到宗泽那暖而有力的手在自己脸上温柔的移动着,真如闭眼感受了好久这暖的化人心的感觉。 良久,真如睁开眼来。刚一打开眼帘,就看到宗泽那黑的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瞳正含笑看着自己,那惹人心动的微翘的嘴角也正宣示着主人此事愉悦的心情。 看着这比平日里更让人迷醉的宗泽,真如仰起了如玉的下颌,微张了玉齿朱唇,轻轻的吻上了那令人心动的棱角分明的唇。身在床上,这一开头,宗泽又是激烈的回应。两人在又开始了新一阵的抵死缠绵。 一阵酣畅淋漓之后,两人方才相拥睡去。两人在房里的这一阵动静,根本就瞒不住人的。念西将人都支走,红着脸在门外站岗。丫头婆子来了几次了,说是饭已经备好,请爷、奶奶用饭。 念西听了都是摆摆手让人赶紧走开去,爷跟奶奶两人忙着呢,哪有时间吃什么饭的。念西一直守到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又等了一会儿,见天色已经黑尽了,这下是该叫爷跟奶奶起来吃晚饭了。 于是,念西在外轻声叫着:“爷、奶奶,该起吃饭了。”相拥而眠的两人听得念西的叫唤声,方才醒了来。睁开眼,四目相对,真如瞬间羞红了脸。看着真如那灿若朝霞的粉脸,宗泽轻轻地将真如搂了搂,微勾嘴唇轻轻的触了触真如的发髻。感觉到真如身子更烫了,宗泽轻笑一声放开她,批衣下床,扬声叫念西进来。 念西端着铜盆,红着脸进来送水。一进门见到自家小姐衣衫半整慵懒的倚在床上,脸就更红了。看到自家丫头 分卷阅读405 那红得如同烧红了的虾子的脸,真如一向不惧与人对视的眼睛也不敢看人了,赶紧挪开眼睛,强做镇定的下了床。 见自己小姐起来了,念西才慌忙走过去要伺候梳洗。真如在自家丫头的注视下,有点磕绊的走到净室。 念西跟进净室,见爷也在里面,赶紧放下手中的洗嗽用品退了出来。爷可是不喜欢女子伺候梳洗的,何况还有小姐在呢,更不好在这儿碍眼的。 见念西退出去很快,宗泽笑对真如道:“嗯,你这丫头跑的这样快。夫人可是缺人伺候了,不如为夫来帮忙。” 真如今天的脸一直都没退烧过,听得宗泽的调侃之言,瞪了他一眼,轻叱道:“呸,谁要你伺候的,洗完了没?洗完了赶紧出去。” 看到真如这羞怯难当的样子,更是多了比平日少见的风情。宗泽看得轻咳了一声,不能再看了,再看,今天说不得就出不了门儿了。 宗泽勾起嘴唇,眼角含笑的走了出来。看到念西还局促的站在屋子里,当即脸色一正,对念西道:“进去伺候你家奶奶。” 念西答应着正要提脚进去,看到陈宗泽披散着头发,赶紧说道:“爷,你的头大还散着呢,我这就去叫人来给你梳头。” 陈宗泽一摆头道:“无妨,晚上了,散开来也舒缓一些。不用管我,快去伺候你家奶奶吧。你跟她讲,我在外间等着她吃饭呢。” 听得自家爷的话,念西赶紧跑了进去伺候自家奶奶去了。真如在净房听着宗泽跟念西说话呢,忍不住低头甜甜一笑。见念西进来,知道宗泽等着的,赶紧叫念西过来帮忙快点首饰。 真如打扮一向都是比较简单的,今天是晚上,加上又担心宗泽久等了。穿好衣服,只让念西简单的梳了个髻儿,用银钗插了,赶紧就走了出来。 宗泽坐在外间桌旁,丫头早捧过茶来。真如出来时,宗泽正轻啜着茶,见她出来,宗泽含笑问道:“怎这快就搞好了?我想着还要等一阵子的。” 真如轻轻的回道:“我这不是怕你等急了么。”见到真如这眼神都不大敢跟自己交汇的羞怯样儿,宗泽暗笑不已。不过却也不敢再多说调笑之语,不然,真如要是恼羞成怒起来,一顿老拳挥过来,自己却也够呛了。 宗泽赶紧殷勤的招呼真如坐下用饭。两人忙碌了大半天了,也确实都饿了。两人坐下来,开始大快朵颐起来。美食在口,真如也渐渐恢复了原样,再不复之前的羞怯。见真如脸上的红色慢慢推却,宗泽更是小心了,可不敢再调侃了。 宗泽是不调侃了,真如却是想到先前他们说的话,问宗泽道:“宗泽,你真要帮我办宴?” 第247章 看真如眨着这灵动无比的眼睛看着自己问话,陈宗泽眼梢含情一挑:“怎么?夫人现在还在怀疑我的真心。唉,看来,我方才还是卖力不够啊。” 真如一听宗泽这话说的,当即脸上爆红,瞪圆了眼看着宗泽道:“你,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说完偷偷的一扫左右,幸得两人吃饭都不喜有人站在一旁看着。念西跟几个丫头远远站在门边儿上听差呢。 不过,饶是如此,别人可能没听懂,但念西却是听懂了陈宗泽话里的意思。看看念西那低头红脸忍笑的样子。真如气得拿着手上的筷子抽了陈宗泽几下,压低声音道:“看你瞎说。你,你,你还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嘛。” 见真如着急,陈宗泽赶紧安抚道:“没事,没事。别人不知道的。”说着一看真如眼神,赶紧又补了一句:“不怕,就算知道了也没事。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哦,你担心那堆小丫头片子啊,没事,就当她们提前学习好了。” 真如急得一拧宗泽:“你还说?” 宗泽哎哎叫着告饶:“痛痛痛,夫人,饶命啊。”看到宗泽这痛的纠结的脸,真如使劲撇下嘴角的笑问道:“还说不说?” 宗泽连连摇头:“不说了,不说了,夫人高抬贵手啊。” 看着宗泽这作态的样子,真如忍笑送开了手。不过,宗泽也是记吃不记打,看着真如这满脸含情带羞的样子,宗泽靠过去,在真如耳边悄声道:“真的,我刚才说的,就是别人知道了也不打紧的不是。敦伦之事可是出自周公之礼呢。这圣人都说了,怕……”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急得不行的真如很拧住了肉不放,这次真如是下了劲儿的,宗泽这次的惨叫声儿可是不怎么掺假的。宗泽此时也万分后悔自己的嘴快,刚才还记得不要惹恼了她的呢,怎么又忍不住调侃了。这下好了,真如真发威了。 宗泽眼风一扫门口,在他俩笑闹的时候,念西已经带着人出去了。宗泽赶紧诞着脸靠到真如肩膀上求饶:“夫人饶命啊。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边说还边嘴唇装作无意的擦过真如的耳朵。 感觉到宗泽嘴唇的擦过的温度,还有鼻息见喷出的温热的气息。真如的脸又忍不住烧了起来,真如用手松开拧着宗泽的手,将宗泽那作怪的脸刨开道:“你就装吧你。哼哼,你就知道笑话我。哼哼,到时我让你好看。” 两人笑笑闹闹的吃完饭。这顿饭边吃边说,吃了不少。吃完,两人才惊觉吃的过多。宗泽揉揉肚子对真如道:“吃的这样饱,现在就睡去,恐怕晚上难受的。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真如被宗泽这提议打动了:“也好,那我们就去院子里走走吧。”两人相携着走了出去。 现在正是下旬,天上的月亮现如今是如眉似弓。如果是平日,看到这一弯残月,让人难免有一种伤感之意。可是今日,两人见了这一勾弯月,却是有一种说不出诗意来。 两人在这小院儿里走了好几圈,之后又站在这弯月下相拥了良久良久。三月的风还是有点凉的,一阵风过,宗泽感觉到了这凉意。宗泽赶紧紧了紧怀中的真如,关切的说道:“这风吹着还很有凉意的,这在外站久了可不好,我们进去吧。” 真如温顺的点点头:“嗯。”宗泽相携着往房门走去。快到门口时,宗泽轻轻的放下了真如的手来。轻咳一声率先昂首进了门。 看到宗泽这一番作态,真如抿嘴一笑。念西早带着丫头侯在那里,见他们进来了。赶紧吩咐人送水洗嗽。 二人收拾妥当好,真如遣退了众丫头。宗泽正要解开衣衫上床去。可是突然被人扛起一个过肩摔摔倒在了床上。 猝不及防的陈宗泽当即大叫了一声。门外立即传来了念西的问话声。真如吓得赶紧捂住宗泽的嘴,扭头对外高声说道:“没事,刚才爷不小心差点摔了。你们退下吧。” 被捂住嘴的宗泽急得唔唔叫了两声,心道,我这哪是不小心摔倒了,我这是真摔倒了,现在正被人压住了呢 分卷阅读406 。真是想不到,刚才跟老婆浓情蜜意了那么久,自己还道是真如说要自己好看是吓唬自己的呢,却没想到她还记得在自己身上使绝招的。 待念西走后,真如才放开捂住宗泽的手。宗泽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反正现在也是被人压在了身下,该说的还是得说,宗泽输人不输阵的对着真如挑眉笑道:“我说真如啊,你完全用不着捂我嘴的。我俩在房中呢,虽然我打不过你,可我又不会真叫人来帮忙的。” 听得了宗泽的话,真如张开皓齿笑得好不开心:“你知道不能叫人来帮忙打架的。那你还敢嘴快?看我今天不制服了你。” 说着真如就上下其手,对着宗泽就是一阵黑手。宗泽笑着告饶不已。 闹到最后真如也是笑软了腰,趴俯在宗泽的身上,喘着气笑道:“还乱不乱说。我就说了我今天一定得制服你。怎样,服气了吧?” 宗泽呵呵笑着,忙忙的点头道:“早就服气了。真如,其实你不用这样制服我的,先前你可还早制服我了。” 听得宗泽还在说浑话,真如复又坐起来,双手轻轻扯着宗泽的腮帮子,眉梢眼角都是笑的俯视着宗泽:“嘿,我可是今天才发现你嘴还挺碎的,怎么整都整不听的。你是不是要我拿出绝招来。” 宗泽笑道:“夫人,我都说我早服了。夫人不必舍出什么绝招的。”真如一歪头嗔视着宗泽正要再说,宗泽却是趁真如方才松神的一霎那,一翻身将她压在了下面。 真如一瞪眼,正要使力将宗泽掀下来。宗泽却是闪着星眸,俯下那棱角分明、唇角上翘的红唇压了下来。 真如很快就败倒在了这一片浓情蜜意之中,热情的回应起来了。两人唇齿交缠了好一会儿,恋恋不舍的松开后,真如是晕晕乎乎的都不知道自己先前是要干啥的。 宗泽得意的搂过微微有点失神的老婆,嘿嘿,自己的绝招也不错嘛。看真如现在这一副晕然的样子,想是不会再找自己算账的了。 这些时候,陈宗泽的政事颇是顺意,自己来兴安这一连串的雷霆手段,再加上对那些官吏的丰厚的奖励制度,是很能让人归顺使力的。 现在不光是各县的知县比较听指令,就是衙门里这大大小小的官吏,也是听话的很。这些人可是看到宗泽做事的魄力手段,那可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能抵抗的了的。何况,知州大人都说了,只要事情办好了,年底也会仿效给各知县的养廉银子一样,他们也会有养廉银子的。 当时听得知州大人宣布这消息时,大家欣喜若狂,只要好好干,年底就能得一笔额外银子,那可比自己绞尽脑汁想些歪门邪道的来钱路好。有了奔头,人的精神起就来了,于是大家都是玩命儿的在陈宗泽面前求表现。 看到这些人这卖力的劲儿,陈、杨两位师爷是感叹的不行,对宗泽直叹道:“东翁这主意可真是不错。”陈宗泽听了也是不无得意的一翘嘴角,这主意当然是不错的,这可是自己从现代学来的年终奖制度。能拿额外的钱财,怎能让人不高兴,不卖力的呢。 外面的事儿趁手了,内里的事儿也可以腾出手来做了。跟真如说过帮她办宴的事儿的第二天,陈宗泽一下衙,就叫过丁全细细的吩咐了起来。 听得爷是要给奶奶好好操办个亮相兴安官眷的宴席,丁全顿时来了精神。前些时候,曹卫他们跟着宗泽跑前跑后,而自己却留在院子看家。丁全颇是觉得有点无用武之地的。今日见爷布置的这个讨奶奶欢心的任务,丁全当即拍着胸膛让爷放心,他一定办好了。 因着陈宗泽想要在四月初六立夏节气这天办宴,离现在也只不过只有十来天的时候了。时间很紧,丁全接过爷的计划后,就细细密密的调动起人安排布置了起来。 自从陈宗泽他们回了兴安,日常上衙点卯之后,曹卫他们这一帮侍卫也是闲的抠脚丫。丁全也是老实不客气的叫过他们跑腿,见终于又有热闹事要做了,众人兴兴头的忙活了起来。 见众人忙的不亦乐乎,这一番热闹的景象,惹得念西心痒痒的打探了好几回。可早就让丁全叮嘱过的众人都是将嘴闭的紧紧的,念西怎么问都没人肯说。 看到众人这一番故作神秘之姿态,更是勾得真如好奇不已。见念西不得力,真如只好亲自出马。可是叫过丁全、曹卫威逼利诱也无果,于是,好奇不已的真如决定到正主儿身上使劲儿。 这天好酒好菜的伺候了正主儿,可还是没从宗泽嘴里套出什么。于是,无奈的真如使出绝招,对着某人投怀送抱。对这送上门的艳福,陈宗泽是毫不客气的享用了。 可是吃饱喝足后宗泽不管真如怎样问却也不肯开口说什么,只说:“真如,我跟你说过了。这次宴会你只管享用,不用管其它的。到时你就知道了。” 真如不依,撒娇做痴的磨了一阵子,还是不见宗泽吐口的。无奈,真如狠狠的戳着宗泽的胸膛道:“你这人,你也知道,这次是以我的名义办宴的。你却不肯跟我说,到时我这主人都不知道,那不会出丑的啊。” “还有啊,办宴会不是还要发请帖的么?你不让我发请帖给别人,还办什么宴啊?”真如伸出纤纤玉指点着宗泽道。 宗泽收拢过真如作怪的手,手臂一使劲,将真如搂到自己身边,轮廓分明的下巴轻轻的点了点真如的头道:“你放心,请帖我已经代你发出去了。真如,我说过这次宴会我不让你操心,让我办好了当做礼物送给你的。真如,不急啊,四月初六的宴席。四月初五我都布置好了,到时,会让你知道的。你说的对,你是宴会主人呢。办宴哪能不让主人知道的呢。你放心啊。” 感觉到宗泽喷在自己发髻的温热的气息,真如心化成了一片。嗬,她的男人啊,说送礼,就送个大的。哼哼,上次自己接到京城的来信,里面竟然有一封黄兰如的信。她在信中可是炫耀一番,说胡风今儿个送她一支钗子,明儿个送了她一副名贵的绣件儿。 真如当时看时虽然有点嗤之以鼻,但到底心中还是有所憧憬的。哼哼,现在宗泽一下送了她这么大个礼,这次送回京的信,可是有得写了。让你们好好看看我男人大手笔的礼物。 真如柔柔的靠在宗泽肩头轻轻的点点头,往宗泽身上更紧了紧。 让真如期盼不已的四月初五很快来了。 第248章 四月初五一大早,知州衙门后院儿就忙碌的不行,侧门已经是车来车往,人喊马嘶的忙成了一片。 真如急得不行,要不是陈宗泽硬是拉过她吃饭,她早跑到门口去看了。 陈宗泽见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笑说道:“别急,左不过就在院子里,什么时候都能见的。过一会再见也 分卷阅读407 一样。” 说着就拉过真如将她按坐在桌子上:“来,来,我俩一起用饭吧。一个人用饭没劲儿的很。” 见陈宗泽如此殷殷相劝,真如只得耐着性子坐下来用饭。匆匆用过饭后,陈宗泽就去上衙点卯了。真如则赶紧兴头头的来到前院看热闹。 一到前院,真如就看到满院子的牡丹花儿。看到这个,念西惊呼道:“天哪,这么多的牡丹花儿。爷可真有心。” 真如看着这满院儿争奇斗艳的牡丹,眼眸笑中带湿。真如因着经常舞刀弄枪的,就算后面回了侯府也是在外人眼里从不多在乎这些花儿草儿的,估计在外人眼里也以为她不喜欢这些的。 可是实际上她是喜欢牡丹的,真如喜欢牡丹的大气浓烈。今天宗泽买了一院子的牡丹给她,还真是让人意外又惊喜,宗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真如甜甜的看着这些,看着丁全指挥着人小心忙碌着。真如心头都快甜化了,宗泽知道她的,知道她的喜爱之物,还真是将她放在了心上呢。 丁全热情高涨的指挥着牡丹的摆放陈列,为怕自己没有按爷的意思摆好,还特意拿过图纸看了起来。 看丁全拿着图纸在看,真如赶紧招手让丁全过来。见奶奶叫自己,丁全赶紧小跑着跑到近前来。真如问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拿过来我看看。” 丁全赶紧将手中的图纸递给真如,并赶紧替自家主子邀功道:“奶奶,这个是我家爷画的各处花草灯火的摆放图纸。” 真如接过图纸扫视了一下,念西也探过身子看了起来。念西看了一眼,只见全是些曲曲弯弯的线条啥的,没看懂,不过,这不妨碍她抓重点的:“哎哎,丁全,你说除了花儿,还有灯火啊?” 丁全点头道:“是啊,爷可是定了好些彩灯什么的。过会儿都会送过来的。本来,爷是准备放焰火的,但想着不年不节的,怕扰民,所以就改了彩灯。” “啊,爷还准备了这么多?爷可真是用心。”念西感叹道。 听得念西的感叹,真如脸上的笑容更是潋滟了。将图纸还给丁全:“好好准备去吧。”然后转身进了后院。 念西看着前面好像又进来了一拨人,看到自家小姐不看热闹了反而往后走了。念西问道:“小姐,你干嘛。不看了?” 真如一路往厨房走去,进了厨房挽着袖子对念西道:“我要给你家爷做两个菜,等他下衙了后好吃。” 听得自家小姐要做饭,念西赶紧拦道:“小姐,不如我来做,你搭把手,到时这也算你做的不是?” 听得念西这样说,真如一瞪眼道:“你这是不相信我了?上阵杀敌我都不怕,难不成还怕做饭不成?” “去,洗菜生火去。我来做两样。”真如捞起袖子干劲十足道。 见自家小姐是铁了心要做饭,念西真是有中生无可恋之感。这俗话说的好,术业有专攻,这话可真不假。自家小姐杀鸡、杀鱼啥的,完全是不在话下的,直接架在火上烤烤也不成问题的。可是真要做饭,那真是不光是没天赋,那根本就是缺少这根筋的。 想当年在侯府时,太夫人可是让家中厨娘下了苦功夫要教小姐的。可是奈何小姐是真学不会,当然了,估计也是不耐烦学的。搞了几次,太夫人也作罢了。罢了,他们这样人家的姑娘,会个厨艺啥的不过是点缀而已,就是不会也没什么打紧的。 见从来不耐烦这些的小姐,现在却是兴兴头的要做饭。念西劝了几句,见也阻拦不住的。也只得赶紧挽起袖子帮着小姐做了。 主仆二人正忙活着呢。这时,灶房门口却是一阵喧哗之声,接着就有人往灶房里来了。打头的就是丁全。丁全正引着人往灶房里送东西呢。 一进门就看到真如主仆两人在这里,丁全诧异的问道:“奶奶,你在这里做什么?” 真如吭了一声不好答的,念西却是嗤道:“我们做什么要你管啊。做你自己的事儿。” 丁全问完话就赶紧四周扫视了一圈儿,早就发现了什么,原来是奶奶在亲手给爷做饭呢。自以为发现了大秘密的丁全憋着满肚子的话,赶紧指挥着人将明日宴会要用的东西放好。 快速的指挥完后,赶紧对着真如行了一礼,憋着笑跑了出去。不行了,憋不住了,得赶紧去跟爷八卦去。 挑眉听完丁全的八卦,陈宗泽中午下衙回了后院。真如已经在外间等着他了,见他回来了。赶紧殷勤的迎了过来,又赶紧吩咐人打水洗嗽。 待陈宗泽洗嗽好了后来到饭桌旁。只见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好菜,都是陈宗泽平日里爱吃的。 看这卖相也还不错,陈宗泽暗自期待,也许这味道不错? 陈宗泽期待的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吃了起来。本来对菜的问道没有报太大希望的陈宗泽,竟然意外发现,这菜还挺好吃的。完全不比家里的厨子差啊,甚至还别有一番风味儿。 陈宗泽一挑眉,对着真如夸道:“嗯,真如,你手艺不错啊。这味道完全媲美大厨啊。” 听了陈宗泽的话,真如嗔怪的看了一眼宗泽说道:“我就知道丁全那个大舌头一定会跟你讲的。” 真如说完,见陈宗泽一脸兴味的看着自己,真如丧气的叹口气道:“哎呀,算了算了。实话跟你说吧,这菜不是我做的。” 听了真如的话,宗泽抬眉一笑:“原来不是你做的啊。我还就说呢,先前就听你说过,你不大会做饭的。平日你也没见你学过,我还正奇怪呢,今日这菜味道怪好的。” 今日真如主仆二人在灶房忙活了半天,真如搞了几个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不是糊了就是生了;见自家小姐没做好,念西就赶紧补救。可惜,念西的手艺也有限的很,这一补救,菜更不能看了。 两人折腾了一阵子,因着明日宴请,灶房也是人来人往的不得停歇。真如最后干脆投降不干了,叫过跑到外面的厨子进来做中午饭。 刚好丁全又引了好些个人进来。真如看了一问,原来是外面请的厨子,丁全是先带进来让他们先熟悉的。 见奶奶问这些人,丁全赶紧解释道:“奶奶,他们都是爷之前命人去请的兴安最好几个酒楼的厨子,他们可是各有绝活的,这个刘厨子的带把肘子那可是一绝……”丁全指着这些厨子开始给真如介绍他们的绝活儿。 真如站在那儿认真的听了,抿嘴暗笑,宗泽可真是用心呐。为了明日的宴请,将兴安城的名厨基本上都一网打尽的全部请来了。 听得丁全说要让他们先行熟悉,真如就就手儿让他们去做几样菜来,等宗泽中午下衙了好吃。所以这就是陈宗泽吃起来感觉很是不错的原因。 原来是大厨做的,怪道味道不错。宗泽听 分卷阅读408 完真如那委屈巴巴的经过,见真如一脸丧气。赶紧将椅子往真如这边靠了靠,笑着宽慰道:“真如,别气了啊。你的心意我领了,其实女子进灶房不好的,容易将脸熏黄。你又不擅长这个,日后不要做了啊。家里丫头婆子一大堆的,有他们做就行了,哪还需你这主母亲自下厨的呢。” 听到宗泽安慰,真如心里好受多了,不过,还是有点不快的嘟着嘴埋怨自己道:“唉,我也太没用了。洗手做羹汤,那是所有女子都会的,偏偏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 陈宗泽赶紧夹了一筷子油红的肘子肉放到真如碗里:“快别瞎说。你会的可是一般女子都不会的呢。来,快吃饭,这肘子不错,你尝尝了。” 真如满腹丧气被宗泽给治愈了,豪气的拿起筷子吃起来:“就是。哼哼,我可是还有比他们所有人都好的男人呢,羡慕不死她们。来,吃饭,吃完,我还要去看明天宴会准备的怎样了呢。” 吃饱喝足的真如果真又气势十足的跑出去看丁全他们准备去了。这边院子里的这一番热闹,早就惊动了住在东边院儿里的周海昌家里的人了。 先前一大早,不大好过来看的。等吃完中饭,范氏就立马带着几个儿女过来看热闹了。见范氏来了,真如赶紧热情相待,又让人赶紧端了点心过给几个小家伙吃。 周海昌这一直在外面跑的,人家家小在这里,可是要好好看顾的才是,可不能怠慢了。范氏看到这满院争奇斗艳的花儿,还有那已经吊在树梢门楣上的彩灯什么的。范氏对真如笑说道:“哎呀,陈弟妹,对明儿个宴席,你可真是用心呐,这又是花儿又是灯的。”范氏也收到了陈宗泽代真如发出的请帖的,也是知道明日有宴请的。 听得范氏的话,真如抿嘴一笑,还没作答。念西已经在旁抢过去说了:“周二奶奶,您有所不知啊。这可不是我们家奶奶的安排的,这都是我家爷一手安置的。” “啊,是陈大人一手安排的?”范氏诧异的不行的问道。 就是等着人问呢,念西赶紧乐颠颠儿的爆料:“是啊,我家爷说,奶奶这一路跟着他辛苦了,所以这次宴会啊我家爷就包办了,让我家奶奶一丁点心都不用操的呢。不然,我家奶奶哪有工夫坐这儿喝茶的。” 听了念西的炫耀之辞,范氏捧场的不行,当然,不光是捧场的,也确实是羡慕的不行。这怎能不羡慕的,这见哪个当家人忙于公事之余还这么小意温存的讨女人欢心的? 范氏艳羡的道:“啊,这陈大人可真用心啊。陈弟妹啊,你可是有福啊。” 真如笑着谦虚回去。两人一来而去的说起了话来,刚说得几句,这时,有丫头进来通报:“奶奶,外面来了个自称是银楼的人求见。” “银楼的人?我没订头面啊。奇怪。念西是你叫人来的么?”真如疑惑的问念西道。 念西摇摇头:“不是我哦。我出去看看。”念西一边说一边跑出去看了。很快,念西又笑意盈盈的带个手捧匣子的人进来了。 一进门,念西就赶紧说道:“回奶奶,这个人是兴江银楼的年娘子。她说是奉爷的命,今日来送头面的。” 见念西介绍自己,那年娘子赶紧捧着匣子疾步上前对着真如、范氏二人行了一礼道:“陈夫人,这匣中乃是陈大人亲手画图,命我们连日赶造的头面。请陈夫人过目。” 方才听念西那样说,范氏虽是艳羡,但心中也不无怀疑是不是念西在给她家奶奶脸上贴金的呢。现在再一听这年娘子的话,心中是再无疑虑的。赶紧捧场笑道:“哎呀呀,知州大人可真是用心。陈弟妹快打开看看合不合心意。” 今日真是惊喜不断的,真如高兴的脸上的笑一直都没下去过,听得范氏的笑语,赶紧指着那年娘子道:“将东西拿过来吧。” 年娘子捧着匣子来到近前,将匣子递给了念西。念西接过匣子赶紧放到真如面前。 看着这个精致的黄花梨首饰盒子,真如喜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宗泽真有心,真的太有心了,一样样儿的都给她准备好了。 真如打开首饰匣子,一看,里面是一整套的黄金镶珍珠的头面,这样式也是特别新颖。也是,宗泽送礼一向是不落俗套的,这次乃是他亲手所绘哪能差的了呢。 看着盒子里这一套别致的头面,真如的心真的喜得有点无处安放了。范氏也是惊叹不已,在旁凑趣捧场了好一阵。 说得几句后,范氏见真如他们院儿里人来人往忙得不可开交的。自己老在这个说话也不像样子的。于是,范氏赶紧起身告辞。 现在事儿确实多也忙乱,真如也不多留,只稍稍的客气了一下,也就由她去了。 今天连番受礼,惊喜一个接一个。真如真是高兴的有点坐立难安的。看着天色等宗泽下衙。好容易等了宗泽下衙,一看到他就立即扑到近前。现在在外面,怀里没敢扑,不过,却是牵起了宗泽的手。 真如今天是连头发丝儿都竟染了喜意。一双含情美目看着宗泽不停的道:“宗泽,你真好,你真好。”看着真如这。知州大人给知州夫人办宴会这事儿, 分卷阅读409 众人在宴席上时虽然是将信将疑的,但随后要证实也是很好打听的,那么多经办人,一问就都知道了。 尤其是后来,众人知道了,知州大人还亲自画图给知州夫人打造首饰头面的,都是心中羡慕的滴血。这人跟人怎么就那么不同呢,看看知州大人年轻有为、玉树临风的,对老婆也这样小意温存的。可看看自家那糙汉子,官儿还没知州大人大呢,可在自己面前那架子可是不小,只望他们送礼?那更是别想了。 这次宴会成功的让兴安上流社会看到了知州大人夫妇的恩爱,也让人对知州夫人的本事手段的认识上了个心台阶。兴安官眷一提起真如,那是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当然佩服的更多,这可是知州夫人的本事呢。看看,能将这么年轻有为的夫君收拾的服服帖帖。 兴安衙门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儿,还有兴安城中那些个乡绅族老什么的,听了自家女眷说的话,再联想到当日知州大人刚来兴安参加洗尘宴时说的,家有河东狮。看来,这话儿是真真儿的了。那日后要是宴请知州大人,确实不能用惯常的妓子来招待了。一时间,通过这次宴会真乃各有思量。 真如也是乐呵呵的赶紧将这事儿大了一番,送回京去炫耀去了。不过,她这封信将会惹来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来兴安,她此时是不知道的。当然了,此乃后话。 时光飞逝,马上就要到五月了,陈宗泽想着自己春天种下的那些桑树、茶树、绞股蓝什么的,颇是有点挂心的。准备五月初就出去巡视一番,这关系到他秋天的经济大计呢。 不过,因着前面接到的官员调任公文说了,阳平县新任知县王培可能会于五月初到兴安履职的,所以陈宗泽也没急着就走,而是等着王培来了见见,才好走的。 被宗泽翘首以盼的王培,终于在五月初二到了兴安。 听得王培到了兴安驿站。已经下衙的陈宗泽都等不及吃饭的,直接就换了衣裳,带着丁全就要出门。 真如问及,知道是王培来了。赶紧对宗泽说道:“那你去驿站跟王培叙话后。待他们歇息好了,直接请他们过吃酒好了。估计他这次肯定是带家眷来的,你到时一并将他家眷请过来好了。” 陈宗泽答应着去了。一路急赶到驿站,驿丞一见是知州大人亲来。赶紧出门躬身相迎:“陈大人请。陈大人今日驾临,可是要巡视驿站?” 陈宗泽一摆手道:“我今日不巡视驿站。你方才不是让人来报信,说是新任阳平县县令王培已经来此处下榻了?快带我过去吧。” 驿丞一听,当即放心,原来知州大人是来见阳平县县令的。驿丞赶紧躬身答道:“陈大人,请。小的将王县令安置在后面东边的上房,陈大人就随小的来。” 驿丞在头前躬身带路。陈宗泽一路跟着他进了里面的东小院儿。来到门口,驿丞正要进去通报,陈宗泽一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进去。你下去吧。” 驿丞一听,赶紧躬身退下了。陈宗泽带着丁全提步就要往里面走去,刚走到门口,陈宗泽又有点后悔了,刚才应该让那驿丞先去通报一声儿的。毕竟现在可不是国子监宿舍,万一自己闯进去时,王培的家眷也在,就有点尴尬了。 陈宗泽顿住脚,对丁全一摆头道:“你先进去通报一声吧。” 闻言,丁全大步进去院子里,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王培身边的振翅。振翅本也正要询问的,一看,原来是老熟人丁全,赶紧笑着迎了过来:“丁全,你来了。我们这刚到,你就知道了?” “好小子,来得可真快。”王培边笑边伸出手来擂了丁全一拳。 丁全闪开笑道:“嗯,是的,我们一听到你们到的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 “你们一听到消息就来了?不是你一个人啊?还有谁来了?”振翅很会抓重点的问道。 丁全笑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家爷也来了。” 振翅一听:“啊,陈知州也来了?哎呀,你小子忒坏了,现在才说。你等等啊,我赶紧去请我家爷。” 振翅一边说一边大步来到正中的房子门口大声通报道:“爷,陈知州来了!” 这时,正在房中跟自家娘子说事儿的王培,一听陈宗泽来了。心中很是高兴,看来,这位老同学还记得自己呢。 王培赶紧答应一声儿。又急急得对他娘子沈氏说道:“陈知州来了,我要出去相迎了。你赶紧进里屋好好收拾一下礼吧,估计今晚我们就要去陈大人府上的。” 王培吩咐完,立马大踏步出来:“陈知州来了?” 振翅点点头正要答话,王培却是已经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陈宗泽,赶紧大步迎了过去。 第249章 陈宗泽也看到了大步而来的王培,赶紧快步走了进来。 两人走到面前,拱手行礼。经年未见的好友,几年后再次相见都是高兴的不得了。要不是两人年纪相差还有点距离的,陈宗泽都好想对林高瑞他们那样,给他擂上几拳的。 两人哈哈笑着互相拱了拱手,陈宗泽哈哈笑着道:“王师兄,几年未见,王师兄还是神采依旧啊。我今日一听说你们来了,赶紧就忙忙的跑了过来。没有耽误师兄你吧?” 王培赶紧笑着答道:“看子季你说的,你能这么快就赶过来,为兄可是感念不尽呢。还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陈宗泽笑问道:“我看公文上说让你五月初赶过来,没想到你还真五月初就赶过来了。路上走了多久?可还顺利?” 王培笑道:“我是从老家赶过来的,走了快两个月的。路上还好,一路还算是顺利的。走,我们进屋去说吧。” 陈宗泽笑着点头道:“好,去屋里说。王师兄,这次可是带了家眷一起来了?” 王培点头答道:“这次我过来,是将家小都带上了。” 两人进得屋来,振翅赶紧奉上茶来。陈宗泽拿起茶杯轻啜了两口之后,两人很是互相问候了一番。 寒暄过后,陈宗泽将话题引过来说道:“这次可真是巧了,我当日看到公文时还吃了一惊,想着是不是同名同姓啥的。细细的看过籍贯才确定是王师兄的。兴安这地方可是不能跟王师兄老家那富庶之地相比的,王师兄这次来可是要呆上几年才能走的,可是要做好准备啊。” 听得陈宗泽之言,王培赶紧笑答道:“子季请放心,我既然来了那是一定好好干的。我自回老家后,这两年也是当过一些职的。当日刚回去时,就找了个教谕的差事儿做起来。这后面刚好我家里又给我捐了个官儿,就一直在等补缺呢。刚好,听说兴安有缺,我就赶紧补了过来了。” “哈哈,子季,你的能力我是一直都很佩服的。跟 分卷阅读410 着你干是再好不过的。”王培哈哈笑着对陈宗泽表决心道。 听了王培一席话,陈宗泽是清楚他说的都是实话。陈宗泽笑道:“哈哈哈,好,我们就一起好好干。早点干出一番业绩来也好不愧于君上所托了。” “你现在想是安顿好了,不如移步到我家去,我俩好好的喝上两杯。”陈宗泽邀请王培道。 闻言,王培赶紧点头答应:“嗯,那敢情好。我们俩也是好久没在一起吃酒了,我也不跟你客气的。行,就去你家喝酒吧。” 见王培答应的很爽快,陈宗泽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好,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现在就走吧。”王培点头答应着。 陈宗泽又道:“先前不是听你说嫂夫人他们也一起跟来了。也请一起吧。我刚出来是内人可是叮嘱了又叮嘱,让我一定要将嫂夫人一并请过去见见的。” 王培点头道:“嗯,让他们姐妹见见甚好。”说着,王培对陈宗泽招呼一声儿道:“子季请稍等,我进去跟我家的说一下。” 陈宗泽道:“王师兄请自便。” 王培进到里间,对他娘子沈氏说道:“陈大人邀我们一家去他府上府上吃洗尘宴。我先前让你收拾的礼可有收拾好?” 沈氏答道:“嗯,给陈大人的礼我是早早就备好了的,这个不打紧的。就主要是我们娘几个要换件见客的衣裳的。” 王培听了,赶紧道:“嗯,那你快点儿。陈大人在外面等着的呢。你快点将孩子们捯饬好,我先出去陪陈大人吃茶了。” 王培来到外间,歉意的道:“子季还请稍等等。”说完,对着宗泽笑着抱怨式的解释道:“带女人娃娃的出门的,就是有点麻烦。”陈宗泽笑道:“无妨。等等无妨,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的。” 待沈氏收拾好后,方才出来拜见陈宗泽。沈氏早就听自家丈夫说过很多次,说陈宗泽长的很好。今日一见,果真是面如冠玉,好看的紧的。 扫了两眼,沈氏也不好多看的,赶紧对着陈宗泽福了一福:“陈大人。” 陈宗泽赶紧站起身来回了一礼:“王嫂子。”见礼毕,陈宗泽笑着对王培他们道:“走吧,去我家边吃边说吧。也让嫂子跟内人她们姐妹见见面儿。” 王培这次过来兴安,在路上都还有点忐忑的。虽说自己跟陈宗泽也是同学兼室友,先前在国子监时相处的也不错。但毕竟现在各自身份不同了,陈宗泽是上官,自己是下属。这个度可是不好拿捏的。 原想着陈宗泽为保持上官的威严,对自己必定较之前肯定是有所疏离的。可今日一见,对自己还是依然如故。王培心情大松,既然陈宗泽已然释放出如此轻松善意的信号,那自己也认真回馈就是了。 于是王培放松心态,一如从前一样跟陈宗泽轻松如故的说着别后之事。边走边说,很快,一行人等便到知州后衙。 听得人来报,说陈宗泽带着王县令一家进门来了。真如赶紧往前面迎了过去。看到跟着陈宗泽进来的那三十许人的男子,真如猜到,这想必就是王培了。 真如迎着来人福了一福,随着陈宗泽叫道:“王大哥。”王培一看眼前这英气大方的女子,除了陈宗泽的妻黄真如那是再不做他想的。 王培也赶紧拱手一礼:“陈弟妹。” 跟王培见礼毕,真如又赶紧笑着对站在王培身边的妇人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大嫂了?王大嫂,真如有礼了。”真如一边说一边蹲身一福。 沈氏也赶紧俯身还礼:“陈弟妹。” 两人见完礼,真如看到站在一旁的几个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小家伙,轻轻的弯了弯腰对他们笑道:“哎呀,这些小家伙,长得可真可人的紧。来来,叫婶婶。” 沈氏有点拘束的心情被真如这自然的亲昵给打消了,赶紧对着几个小家伙道:“这是陈家婶婶,快快过来见礼。” 王培的长子王锐已经算是个小少年了,听得母亲让见礼,赶紧带着弟妹们给真如行礼道:“见过陈婶婶。” 真如直起身来,笑着连连点头道:“好好,都是好孩子。” 他们这一通见礼什么的,陈宗泽已经带着王培去书房了。真如见陈宗泽他们已经走了,而自己这一群人还在院儿里呢。赶紧笑着对沈氏他们道:“王大嫂,我们进去说话吧。”说着,又对几个小家伙一招手:“走走走,快跟婶婶进屋去。婶婶有好吃的给你啊。” 几人进了屋,真如一使眼色,念西赶紧转身进屋拿过早就备好的表礼出来。今天是真如第一次见王家家小,这些子侄辈儿的当是要给见面礼的。 沈氏也知这个理儿,遂口中稍稍客气了下,也就让儿女们谢过真如赶紧收下了。热闹的送礼收礼后,丫头的茶也早已奉了上来。真如也是认真的跟沈氏寒暄说起了话来。 对于今次的见面,真如是下了决心要好好应酬的。她之前都没怎么有过夫人交际的,就从现在开始,她是必要认真做好这个。 真如要认真做起这后宅交际之事来,也是很不错的。真如从小在个相对开放的环境里长大的,人本就开朗外向的。今日一打叠起精神应酬,很快沈氏就跟她相谈甚欢,几有一见如故之感。 两人说得一阵,真如想着周昌海娘子范氏一个人带孩子在家,左右是无事的。赶紧又命人去将范氏请了过来。 范氏这些时日跟着真如也是常来常往的,两人是早熟了的。听得真如请她,说是来了远客。 范氏问明知道远客还带的有小孩儿,赶紧又让丫头备好表礼,方才忙忙的赶到真如院儿里来。 见范氏来了,真如起身相迎,命丫头看座。然后又给范氏、沈氏互相介绍了一番。 又是一阵忙乱见礼后,几人才重又坐定说话儿。见真如这次颇是热情的迎接自己一行,王沈氏也是敞开了胸怀跟她们说起了话儿来。 真如她们这边说的热闹,陈宗泽跟王培两人在书房的对谈也逐渐进入了正题。 陈宗泽这次邀请王培来自家家里说话吃酒,也不光是为了接风洗尘,最主要的也还是要跟王培交待阳平县的一些事儿,还有就是要跟王培说明自己的计划。好让王培早日熟悉自己行事的路子,早日步入正轨。 陈宗泽先将阳平县前面的县令尤敬来倒台的事儿详细的说了一遍,这可是要交待清楚的,免得王培一不小心踩了雷。 哪个人都会对自己前任犯事的事儿很好奇,都是想知道前因后果的。听得陈宗泽现在在仔细说这事儿,赶紧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王培心情紧张的听完,心中吐槽那尤敬来大胆、糊涂外,就松了口气。这尤敬来这次是相当于泄私愤了,而不是因为其它吏治什么的,跟其它牵连不深,就让人放心了好多。 刚刚吐 分卷阅读411 了一口气,却听陈宗泽继续说道:“这阳平县的事儿,这次是了结的很快,不过,我却是有点不放心。于是我有让周昌海周经历去阳平坐镇梳理去了。不过,阳平县的日常事务的处理我是委托给了县丞贺遇。你这次过去后,可以要着意跟他们两人好好交接一番的。” 这是陈宗泽在给他说,日后自己在阳平要着重注意的人呢。王培认真的点头听着,时不时的问着。 交待完前事,最后,最重要的当然是自己的关于阳平发展的计划了。这个要说的太多了,陈宗泽也先没多说,而是直接甩出了自己的计划书给王培看。然后自己捧起茶杯美美的喝了好几口茶来,刚才说太多了,口渴的紧。 王培接过计划书赶紧先一目十行的浏览了起来。陈宗泽这让人耳目一新的计划书,任谁看都震惊的。王培粗粗的翻完,点着计划书对陈宗泽道:“子季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脑瓜子灵活的很。看看你写的这些玩意儿,可真是又新奇又实用的。” 听得王培夸自己的计划,陈宗泽舒展了一下身子,笑道:“王师兄可千万别光夸啊。这计划书里面,你们阳平可是占比不小呢。阳平的绞股蓝我可是想重点发展的,王师兄这次前去,可是要着意注意这块儿啊。” 王培也注意到了陈宗泽在计划书里说的这事儿,现在再听陈宗泽着意提点,心中了然,看来,这绞股蓝可真是他阳平的重中之重了。王培点头道:“嗯,这个我省得了。我这次去了阳平,除了蚕桑、粮食外,必定重点关注这个。” 见自己的意图,王培领会的很好,陈宗泽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继续提出要求道:“王师兄,这个绞股蓝确实是重中之重的。我是希望今年秋天就有绞股蓝酒、茶产出的。” 听得陈宗泽的话,王培特意追加问道:“我看子季你的意思是要将绞股蓝全部做成酒、茶,而不是光卖药材?” 王培这重点抓的很好,陈宗泽满意的笑着解释道:“是的。我不打算卖药材的,我是要将绞股蓝做成酒、茶来卖的。这个可比光卖药材利润高好多的。” 酒、茶一向是非常赚钱的,这要是做好了,那肯定是比光卖药材值钱的多。对陈宗泽的这个计划,王培是非常赞同的。当即表示自己去了,一定好好关注这一快,争取早点出成绩。 这话可不光是表决心,也是王培的实在话。每个人都是有理想抱负的,王培也不例外。他也希望自己有一番作为的。而做好了绞股蓝酒跟茶,那肯定是出成绩的,当然得用心来做了。 陈宗泽、王培两人今日的谈话很是顺畅默契,前情现因都交待完后。末了,陈宗泽又对王培说道:“尤敬来倒台的事儿虽说也算是他个人所为,但他毕竟在阳平县多年。下面的官吏难免也会有些人追随的,观他行事的狠辣,作奸犯科的事儿肯定少不了。我已经让周昌海去阳平彻查了,他去了有些时日了,估计也查的差不多了,你去了之后,记得先跟他好好说说话才是。到时你也好拿捏个度的。” 听得陈宗泽这话,王培叹道:“子季,你做事可真是有章法。先前还以为你只会读书的,现在我可是要对书呆子这个看法有所质疑了。看看你,又会读书又会做事儿的,谁说读呆子了?” 王培这别样的赞叹之语然陈宗泽开怀不已,正事也说的差不多了。两人又相对说起了先前的趣事儿,好好的回忆起了一把学生时代。 见爷跟王培的谈话已经进入了尾声,丁全走了过来:“爷,奶奶使人来了两趟了,说是该请王县令用饭了。” 陈宗泽也恍然笑道:“哈哈,也是。我们这一番话却也说了好些时候了。” 说着,陈宗泽对着王培歉然问道:“王师兄,你今天来了兴安,想必还没用饭的吧?看我,光顾着说话,竟然混忘了。走,走,我们出去好好吃上几盅才是。” 王培笑道:“还好,还好。哈哈,今日你我二人说的痛快,我方才也是说话说忘了。好,今儿个我俩来个一醉方休。” 听得陈宗泽那边终于叫开席了,真如笑道:“可算是说完了。”说着真如吩咐人赶紧将陈宗泽他们那边酒席摆好。又让念西将他们女席这边的酒菜一并上了上来。 酒菜上来了,真如率先祝酒,为王沈氏接风洗尘。几个女人坐在一起,很是喝了几杯,席间也颇是热闹。 真如她们这边喝的热闹,陈宗泽跟王培二人喝得也很是不错。 陈宗泽一向酒量很好,王培虽是酒量不咋地,可是却很好酒的。今日两人可是正正经经的好好喝了。不过,到底王培的酒量跟陈宗泽相去甚远,痛快的喝了一阵后,王培很快就酩酊大醉了。 王培人醉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还喃喃的道:“再来,来,喝。”陈宗泽赶紧让丁全将他扶在榻上歇息,又让他过去给奶奶她们说一声儿。 知道自家爷醉的人事不醒的,王沈氏赶紧起身告辞。真如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只虚虚一留,就送了他们出门。 陈宗泽、真如二人亲自将王培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人将王培他们送到车上,又叫过丁全好生将人送回驿站去,方才折身回房。 二人都是满身酒气的,念西赶紧带着人帮着打水洗嗽。陈宗泽二人忙忙的拾掇好后,方才躺倒床上夜话。 真如看着陈宗泽心情颇好,笑问道:“今日老同学前来,宗泽你可是高兴了。” 陈宗泽懒懒的躺在床上,闭眼轻笑道:“唉,可不是高兴么。虽是才出来做事没多久的。但感觉跟求学时候相比,那简直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今日跟王培喝的痛快,感觉又像是读书时候一样儿。” 真如笑道:“那是,出来做官儿跟读书时候怎能比的。不过,宗泽你现在障碍也清的差不多了,可是能松口气的。” 闻言,陈宗泽躺在枕上摇摇头道:“还是松不了气啊。这春天种下的东西,我还没怎么看看成果呢。都是听人说的。有点不放心,我准备端午过后,就亲自往各县跑跑看看,也好心中有数。” 真如对陈宗泽是颇为有信心的:“嗯,看看也好。不过,你也用不着急的。我看各县回来的消息都还不错。何况,就算今年有个什么不如意的,也没什么,毕竟是第一年不是,还有时间的,也不用急的。” 听得真如的话,陈宗泽却是叹道:“此言差矣。留个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当日立军令状时可是说了,只用铜矿两年时间的。也就是说我两年必须要让兴安自给自足的。今年头一年已经过了快一半儿了,今年秋天必须要有东西产出才行的。” “现在这个时候,今春种的粮食、桑树、绞股蓝什么的已经能看出好坏了。我要赶紧去走走,如果情形差不多 分卷阅读412 了,要让人去江南给徐吉送信了,要他赶紧将蚕种什么的准备好送过来。今秋我们要大面积的开始养蚕了。”陈宗泽跟真如解释着自己这次下乡主要要看的东西。 见陈宗泽都已经计划好了,真如也道:“嗯,那我也得赶紧安排收拾一下。到时我们走时也利索一些。” 陈宗泽听了真如的话,睁开眼轻轻笑道:“我们走时?你怎么这么笃定我去乡里一定带你去呢?” 真如当然知道陈宗泽这话是玩笑之语的,不过,还是很配合的趴到陈宗泽肩头玩笑道:“怎么,你这次去乡里不带我?你想带谁?” 这话题有点危险,陈宗泽赶紧笑答道:“当然是带你,除了你,我还能带谁?” 真如看着陈宗泽,点点陈宗泽的鼻子,得意的一笑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玩笑一阵后,睡衣渐渐袭来,很快就睡的香甜。 第二日上衙点卯后,王培也来衙门了。陈宗泽也郑重的给衙门众人介绍了王培。因着昨日二人该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王培匆匆一亮相后,就对陈宗泽说道今日就去阳平县履职,旋即就要辞去。 听得王培辞行,陈宗泽也不多说什么,而是拿出一封信递给王培:“这封信你到了阳平,就立即交给周昌海。他看了信,会知道你的。到时,你跟他好好谈谈,方便你早日熟悉阳平事务。” 这是陈宗泽帮他托付人呢,王培感念的接过信道:“多谢子季了。我先告辞了。” 陈宗泽点头道:“嗯,你去吧。师兄此去一路顺风。希望我们二人再次相见时,阳平是大有不同了。” 王培知道,这不但是陈宗泽对自己、对阳平的期许,这也是自己如果要有所作为那是必要做到的。王培也不多话,对着陈宗泽一拱手道:“子季请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以期早日拿出成绩来的。” 送走王培后,陈宗泽又将知州衙门的大小官吏召集来,对他们说道:“我过完初五将会去到各乡里查看一番,看看今年庄稼如何,也顺便看看民生的。这些时日,衙门事宜就要拜托诸位了,还请诸位格外尽心才是。” 众人听了,赶紧诺诺称是表决心。陈宗泽也不光是说说而已,公布了自己将要巡视乡里的消息过后,就开始细细的交待衙门各部门的注意事项,重点事务什么的,还一再强调自己回来后就要查看,要他们一应人等一定要恪尽职守。 样样安排好后,过完端午,陈宗泽带着真如曹卫他们果然下乡巡视去了。 第25o章 现在是无人掣肘,来了也一整年了,基本上兴安的这些事儿也都熟悉了。这次,陈宗泽他们下乡是从容了好多。 兴安一共七个县,陈宗泽先计划了一下,每个县跑个五天左右,也能看得个七七八八。为防后面精力不够,就决定由远及近的跑一圈儿好了。 离兴安最远的是坪镇县,这是个县是几近于秦巴腹地了,真是大山深处的大山深处。陈宗泽他们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才赶到坪镇县城。 一行人来了之后,也没惊动旁人,而是悄悄儿的进了坪镇驿站。一个穷州里面的穷县,驿站也是很简陋的,就是一个院儿里面两排房子。 待曹卫亮出知州大人的印信。坪镇驿丞赶紧躬身将陈宗泽引进后面靠东头的房间。安排好后,又准备让人去备水来给知州大人洗嗽。见驿丞要出去,陈宗泽叫住他叮嘱道:“我此次前来,不想惊动别人,你万不可去让人通报郑知县他们的。” 驿丞原本是想让去通知郑县令的,现听得知州大人这样说了。赶紧点头答道:“小的听知州大人的吩咐,一定不会去跟别人说的。知州大人请放心。” 听他说完,陈宗泽一挥手道:“去吧,赶紧备水来吧。”驿丞躬身一礼,方才退了出去。让人赶紧准备洗嗽用物给知州大人。 很快,热水什么的都备了过来。陈宗泽迫不及待的拿过手巾好一阵擦拭。现在天儿热了起来,在外跑着是格外的热了。好一阵擦洗才算舒爽了许多。 洗嗽完,陈宗泽坐那儿又猛灌了一气儿的温茶,才算好些。擦洗干净,喝过温茶,陈宗泽坐在椅子上美美的舒展了一下身子,这时,真如也收拾好出来了。 看到陈宗泽悠悠然的坐在椅子上,真如笑道:“看你感觉好舒服的样子。是不打算再出去了么?” 陈宗泽看着真如笑答道:“不出去怎么行,那也要对得起你这一身装束啊。你都换好男装了,我们不出去,岂不是浪费了你一番心力。” 听陈宗泽说完,真如嗔道:“你行了啊。你自己要出去,说的好想为了我一样。我这一身男装怎么了?你又不是没在家里见到过。” 陈宗泽嘿嘿一笑:“嗯,要出去的。我是想着我们刚来,我想着让你歇息一下才好出去的。” “今天我们也不走远了,就在这县城里逛逛。看看这县城老百姓的生活呀什么的就行了。明日一大早,我们就下乡里去好了。”陈宗泽对真如解释道。 真如闻言,赶紧道:“我的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急行军都不怕的,还怕个什么赶路的?趁天色还好,我们现在就出去看看吧。不然,天儿晚了,人都家去了,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了。” 陈宗泽一听,有道理。于是起身道:“嗯,你说的有理,那我们就出去走走?” 两人说走就走,带着曹卫就往驿站前面走来。陈宗泽叫过驿丞问道:“你们这儿最热闹的街市在哪里?” 驿丞赶紧指着前面的街道说道:“喏,就是前面这一条循河街。大人走走也就知道了。” 听驿丞指了,陈宗泽就带着真如他们出了驿站。来到街上一看,这循河街还真是形象,这条街就是沿着河岸建了一长条的房子,然后自然形成了一条街。坪镇县衙也在这条街上。 这条街不是很长,陈宗泽他们用了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从头走到尾了。只见街上行人衣着都不甚光鲜,街上卖的也大多是一些农户自家产的山货什么的,而买的人也甚少。 看到这街上的情景,甚是萧条。这是典型的大山深处的集镇,完全是一副生活图景,跟热闹繁华沾不上边儿的。 陈宗泽是从小见多了,没多少新奇,何况现在又是父母官的角度看问题,更是多了一层民生的担忧。真如则不然,对她来说,这山里的集市是那么的新鲜,这里的人是那么的鲜活。 真如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一切,兴致勃勃的拉着陈宗泽看看着个,再摸摸那个。看卖东西的人有点贫苦的,她也是全部掏钱买了下来。 见她如此有兴致,陈宗泽也不阻拦,在真如兴致高昂的买买的时候,陈宗泽也不时的跟人攀谈。先时,人见这两位衣着光 分卷阅读413 鲜,长的怪好看的人问他们,还有点拘束羞怯的。 但见二人很是和气不说,出手也大方的紧。很快也就热络的说起了话来,山里人淳朴善谈,陈宗泽在卖草鞋的摊子上说话,旁边卖木瓢的都跑过来说话了。 陈宗泽打听了一阵他们的日常后,也着重问他们今年分种的桑树、茶树什么的。见陈宗泽问这个,先前很是健谈的人,都有点迟疑了。 陈宗泽连连引话,才知道他们因着都有借贷,心中颇是担忧。毕竟,当官儿说的这些好处,他们也还没见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是借贷的钱却是必要还的,都在担忧今年秋天不知道会如何?今年要是还不上钱,可真是麻烦了。 听得他们担忧这个,陈宗泽问道:“你们借贷时,没人跟你们说,这些个借贷是可以推迟到明年来还的么?今年还不了明年再还也一样,不用太过着急的。” 听得陈宗泽这话,大家都回答:“是说过明年可以还。可是明年还的话,利钱就要翻了一番的。反正就是越到后面,利钱就翻上一个个儿。上头借种子银钱时可都说了,要是还不上的话,那就要牵猪拉羊来硬的了。唉,那到时,不知道又是个什么光景喽。” “什么?竟有此事?”陈宗泽大惊,当日自己可是没这样说过。 反应过来的陈宗泽当即黑了脸,看来,自己的震慑还是不够啊。这些个下官可真是胆大妄为,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这事儿。 陈宗泽默了默,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而是又问起了今春种下的这些个桑树啥的,长势如何等话题。 说起庄稼这事儿,先前有点担忧的众人,却是来了劲头,脸上的沟沟壑壑都布满了笑容,呵呵笑着对陈宗泽道:“今年天道好啊。这庄稼长的都好不说,我们种的桑树、药啥的,长的也好的很。今年的收成看着都喜人的很。只要后面没有大的天灾,今冬吃饭是不成问题的。别的倒还好说,就是担心还不上钱的事。” 听着众人说的话,再想着自己一行人来时一路看到的那些绿色,陈宗泽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又攀谈了几句,陈宗泽看看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怕露馅儿啥的,赶紧笑着谢过,拎起真如买的山货啥的,就走开了去。 真如也方才也听到了,坪镇县房贷给农户的那些个种子银钱什么的,今年还不了,明年却要利钱翻倍的消息。心情颇是不好,再不复方才的新鲜有兴致。 看着陈宗泽皱着眉头想着什么,真如知道宗泽肯定是在为方才听到的消息有点担忧,真如轻轻的触了触宗泽,问道:“子季,你可是在担忧刚才听到的农人说的话?” 陈宗泽没有答话,而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真如道:“奇怪,这么大的事儿,周昌海怎么一直都没说?当时不是有派人道各县查看的么?怎么就没人发现这个问题?” 真如问的这话,陈宗泽方才也是在想呢。见真如也疑惑,陈宗泽思索了一下,答道:“当时我们派出去的人主要是进行春种的监督,这方面估计着力不多。而且我估摸着,因着我们的人都是明面儿上的,估计平日里跟着他们的人,也对农户多有警告,不让说的。” 听完,真如点点头道:“也是这个理儿。那你要去质询坪镇县县令郑永么?” 陈宗泽摇摇头:“先不忙,我还要再查查。我估摸着利钱的事儿,肯定不止郑永一个人搞鬼的。” 听得陈宗泽这样说,真如吃惊的望着陈宗泽道:“子季,你是担心其他知县都这样做了?” 陈宗泽点点头道:“这种事儿,肯定不只一个人做了。说不得他们在私下都是商议好的,毕竟,这事儿,人多时做起来,心里才更有底气的。” 一听这话,真如也是默然了,是啊,这事儿要是所有的县令都是商议好的来做的,陈宗泽这下面的施为就不好做了。不说法不责众的事儿,就光看这些人都是一县的头儿。如果都撸了,这兴安的事务可还怎么做呢? 可是要是不撸的话,这对陈宗泽的政策可是大不妙的。按照这些官吏年年提高利钱的做法,到时这些民众就算了赚了钱,那估计也是全进了这些当官儿的口袋了。到时,说不得民众丰收了,还反倒更苦的。要是弄得民众怨声载道的,到时陈宗泽这个知州估计也是难做了。 真如默然了一下,又问道:“那子季你准备怎么做?” 陈宗泽想了想道:“我看,我要快速亲自去各县跑一跑,主要就是查访利钱这事儿。庄稼过后再慢慢看也一样。毕竟都长在地里了,好不好也不是我看了就能有不同的。看庄稼这事儿左不过是让我心里有底而已。” 真如点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 陈宗泽道:“为了赶时间,我准备马上就走。” 真如道:“也行。不过,我们来了还没吃饭的,我们吃了饭再走吧,免得在路上饿的难受。” 今天赶了半天路,只在路上打了个尖儿。现在也确实有点饿了,陈宗泽点点头:“那好,我们就去吃点东西再走吧。我记得我们方才过来时,那边儿有个凉皮店。我们过去吃点吧。” 宗泽带着真如走回到方才看到的凉皮店。现在天气热,正是吃这个的时候。凉皮店里的客人不少,可陈宗泽他们走进去是发现,这凉皮店的人也太多了些。 人是不少,可是没看到店主。只见好些人围在店中看着什么。 陈宗泽他们刚站定,只听里面传出声音来:“你这人咋这样不识好人心呢,我说了,我捡到这褡裢我打都没带开过。你现在让我给你赔钱,那咋可能呢?” 这人刚说完,只听另一个声音气势汹汹的响了起来:“你还没打开过?!那我的钱咋个少了那么多呢。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不把前还给我,我就让你好看。” 几句吵嘴的话说过后,听声响,估计是里面的人撕扯了起来,只见围着的人都是哄然往后退,还有人在劝说:“哎呀,有话好好说嘛。打啥子嘛。” 陈宗泽也看了一阵了,他现在好歹也是一州父母官儿,虽然是不好直接亮出自己身份的,可也不能直接转身走人的。 听得里面是在撕扯钱的事儿。陈宗泽就往里走了来,曹卫也帮着将面前的人刨开,给陈宗泽让了一条路进去。 陈宗泽走进围着的人圈里,只见里面两个男子,一瘦一壮的横眉怒目的瞪着对方。陈宗泽走到他们面前笑问道:“究竟何事?可能说说?让我来帮你们辨辨。” 陈宗泽这一插话,吵闹的众人当即一下安静了下来。正在争斗的两人有点迟疑的看了看陈宗泽。虽然不懂啥叫器宇轩昂,但见眼前这人一看都是好有贵气的,好像是能说下话的? 分卷阅读414 于是,那瘦点的男子就先开了口,指着对面的壮汉对陈宗泽诉说道:“这人在我店里吃凉皮儿,走的时候忘了拿褡裢。我收碗时看到桌子横梁上搭了个褡裢,知道是哪个吃饭的客人忘记了,所以就赶紧收起来了。可是他回来找的时候,却说钱少了。说他原来这里面有五百钱,可是现在只有五十钱的。非要让我赔。天地良心,他的褡裢我打都没带打开过,我哪知道他少了钱嘛。不是他在讹人么?” 这个店主刚说完,那个壮实的丢褡裢的人却是高声道:“你少赖了。你没拿?你没拿,钱咋个少了这许多,总不会是钱自己长腿飞了吧。快少说废话,赶快把钱赔给我!你这个偷儿!”那人嚷嚷着。 一听这人说自己是偷儿,那凉皮店的店主,气得冲上去就打。两人立时又扭做一团,陈宗泽示意曹卫将他们两个分开后。对他们说道:“二位稍安勿躁。究竟是谁是谁非,总是要说清楚才是,打是打不明白的。听了方才你们两个的话,大致是咋个回事我是已经知道了,不过具体的详情我还是要问问的。还请二位据实以告。” 二人一见这贵人又发话了,看看他旁边那健壮的随从只轻轻一下就将他们二人制住了,不敢造次,赶紧老老实实的点头道:“贵人请问?” 陈宗泽问店主道:“你说你在桌子的横梁上捡到的。具体是在哪儿,带我过去看看。” 那店主赶紧将陈宗泽带到靠墙边的桌子上。这个店里的桌子都是方木桌,厚厚的桌板下面是做支撑加装饰用的横梁,横梁跟桌板之间有两寸左右的空隙。 店主指着这横梁说道:“喏,你是这里。我收碗筷时发现这里搭个了褡裢,就把他收起来了。” 陈宗泽道:“就是这里,是吧?”说着,陈宗泽让人拿过那褡裢,将这褡裢放在横梁上。然后问店主跟丢褡裢的人道:“当时褡裢就是这样放的吧?” 二人都是点头答是。然后,陈宗泽又问那丢褡裢的人道:“你说你褡裢里原本是有五百钱的,现在只有五十钱,是吧?”那人点头答是。 陈宗泽转头对曹卫道:“将你腰间的钱取四百五十钱来给这丢褡裢的人,让他塞进去看看。” 曹卫果真拿了几百钱递给那壮汉。那人拿着钱有点迟疑,陈宗泽道:“无妨,如果你能将这些钱全部塞进褡裢并放到横梁上搭好,这些钱就算是我代为补给你的。” 那丢褡裢的人一听,还有这好事?赶紧忙忙的装了起来。很快,褡裢就装满了,外面可还余了好些个铜钱呢,于是这人就使劲儿的塞。终于将这些铜钱都塞了进去。不过,铜钱是塞进去了,可是褡裢却是快撑破了。 陈宗泽让这人将这装满铜钱的褡裢搭在那桌子的横梁上。那人抱着这个鼓囊囊的褡裢往横梁处塞。塞是塞进去了,可是褡裢却是像根棍子一样直戳戳的横在那里。 这时,不待陈宗泽说话,围观的人都说话了:“哪有人这样放褡裢的。这直戳戳的放桌子上不好,偏偏要放横梁上,这样直着可不好放的,搞不好一下子就滚下来了。何况,褡裢本就是为了系在腰上或是搭在肩上的,这么直怎么搭嘛。抱在怀里还差不多。你这人明明是讹人嘛。” 众人指着这人好一阵笑骂。那人赶紧抱着褡裢就要溜,陈宗泽叫住他:“等等。” 那人一听陈宗泽让他等等,还以为陈宗泽要怎么着他,吓得面如土色的站在那儿。陈宗泽笑道:“你要走可以。这褡裢里多出来的钱,可是要留下的。” 那人听了,当即沮丧的垂下了头来,悻悻的将褡裢递了过来。刚才自己还想趁乱抱着钱走的。没想到这贵人这么小气,还惦记着这钱。 曹卫一把拿过这人的褡裢,老实不客气的数了四百五十钱出来。众人看得颇是解气,将那讹人的人好一顿嘲笑。 待数完钱,放那人走后。店主走过来对着陈宗泽千恩万谢,非要请陈宗泽他们吃凉皮儿。这下陈宗泽可是不大好吃的了,陈宗泽摆摆手婉拒了店主的好意。抬步就要走出凉皮店来。 这时凉皮店里进来几个人,迎面而来的打头之人还是一个熟人。 那人看到陈宗泽丝毫不意外,还很恭敬的对着陈宗泽躬身行礼:“不知陈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陈宗泽笑道:“郑县令不必客气。鄙人今天是想微服私访一下,并不欲惊动旁人的。何来请罪一说呢?”原来是坪镇县县令郑永来了。 两人这边的一问一答,旁边店里这群人当即都呆住了,知州老爷啊。天啊,原来这个长得好看的不得了年轻人竟然是知州大人哪。天哪,他们这些人,平日里连县令都没见过,今天可是连着见了两个大人物呢。 见大家大气都不敢喘的呆在了那儿,陈宗泽对郑永说道:“郑大人,这儿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再说吧。” 郑永连连点头道:“是是,陈大人请。”郑永也没先出去,而是做了个请的动作,请陈宗泽先走。陈宗泽也不客气,率先大踏步走出了店去。 两人一出店,店里的人哄的一声都跟了出来,站在后面激动的说着:“啊,那就是知州大人呐。可真年轻哪。” “知州大人可真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呐,看看,三下五除二就把讹人的事儿搞清楚了。” “那还用说,我们知州大人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呢。” 陈宗泽当日刚刚就任兴安知州时,好些个人都在传说,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是他们兴安的新知州呢。虽然大多数人不知道三元及第是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崇敬的惊叹着。 没想到存在于传说中的知州大人,今日竟然有幸能亲自得见,怎不让人兴奋的。大家兴奋的在街上指着说着,在旁的人看到他们这样,一打听,哎呀,前面远去的人竟然是知州大人跟县令大人呐。好些人跟在后面看热闹去了。 众人的热闹陈宗泽当然是看在了眼里的,于是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郑永也赶紧对陈宗泽道:“陈大人,不如请到衙门说话?” 陈宗泽点点头道:“也好。走吧。” 郑永又奉承道:“陈大人亲来乡里巡视。真是勤谨,陈大人真乃我等的楷模啊。” “哪里,哪里,郑大人客气了。这不过是鄙人的职责所在而已。不过,郑大人消息也很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我到坪镇了。”陈宗泽轻轻的点了一下郑永。 郑永一听,哎呀,这知州大人好像有点不大痛快的。不过,这也无法,上官要来考察,那不是得做点准备的么。像今天,自己反应的就慢了一点儿。 郑永在兴安知州衙门那也是有耳目的,知州大人要来各县巡视的消息,虽未明文发到县里,可是,他是早听兴安那边透了消息过来的。 对 分卷阅读415 于知州大人到各县巡视的事儿,郑永一直命人多有关注知州大人行踪,驿站那边也是早交待过了的,知州大人到了后,就立马来通报的。可是谁曾想那知州大人又叮嘱不让说。还是有人发现了貌似知州大人形容的一行人在街上逛,才过来通报。 郑永听得这形容,再想想先头兴安传过来的消息,这人八成就是知州大人,可不好让他自己就这样在街上走的,郑永立马就站起来要出门去。 这时,又有人来报了,说疑似知州大人的人现在正在凉皮店里断案呢。郑永再无疑虑,赶紧拔腿就来到街上来迎接知州大人了。 果不其然,还真是知州大人。郑永擦着疾走渗出来的汗珠,心中庆幸不已。幸好自己来的快。 陈宗泽跟着郑永进了衙门,两人一落座后,陈宗泽就开口问起了郑永:“郑大人,你看,依今年庄稼的长势,今年收回农户的借贷可还行?” 听得陈宗泽问这个,郑永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陈大人请放心。那些个地里的东西,我是一直都放在心上的,时不时也亲自去看了,长的怪好的。这些借贷必定能按时清还的。” 陈宗泽点点头道:“嗯。那就好,我可是一直挂心这事儿。坪镇的事儿还要请郑大人多费心啊。” 郑永连连点头道:“陈大人请放心,此乃下官的本分。必当尽心尽力。” 先前听得陈宗泽一开口就问农户还利钱的事儿,真如吓了一跳,不是说查清了再说的么?怎现在就说了?不过,还好,后面的话题发展跟利钱关系不大。真如方才放下心来。 两人说了一阵后,这时有人来请用饭。郑永赶紧对陈宗泽笑道:“陈大人辛苦一天了。还请去用点便饭吧。”陈宗泽跑了这一天,也真是饿了。遂,也不推辞,几人跟着郑永入席吃饭去了。 饭桌上,陈宗泽也是毫无异样的跟郑永说着话,对郑永的劝酒也是来者不拒。见状,郑永松了一大口气,看来,知州大人这次来访还颇是顺意的。 饭毕,陈宗泽婉拒了郑永的挽留,带着真如几人快步出了衙门。这一耽搁天色已晚,今天肯定是不能再跑别的县了,于是陈宗泽一行不紧不慢的往驿站而去。 刚到驿站门口,驿丞就迎了过来,对着陈宗泽躬身行礼:“陈大人,您回来了。”陈宗泽淡淡一点头,提步往驿站里走去。 驿丞赶紧跟在一旁又说道:“陈大人,你们今天走后,有人来找了。” 听得这话,陈宗泽顿住脚步,疑惑的问道:“有人找我们?” 话音刚落,丁全已经从里面迎出来了:“爷,你回来了。” 看到丁全,陈宗泽目光一闪,快步往房里走去。进门后,就让曹卫站在门口守着。 陈宗泽问丁全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可是有急事?” 丁全答道:“爷,你们刚走,周昌海周二爷就递了一封急信过来。陈师爷说是很急的,就让我赶紧送了过来。”丁全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第251章 陈宗泽接过信,当即拆开来看。看完,心情复杂的对真如道:“好了,看样子,我明日不用急着去别县查访这事儿了。” 真如疑惑的道:“怎么?”陈宗泽见丁全还站在这儿,对他挥挥手道:“好了,你先下去歇着吧。有事我自会叫你。” 丁全答应着走了出去。跟着曹卫去了房间歇息。 陈宗泽挥挥手中的信对还满脸疑惑看着自己的真如苦笑道:“周昌海这信里已经将我要去查的这事儿都说了。” 真如惊讶的问道:“真的?我能看看么?” 陈宗泽背真如这问话问的有点好笑:“我既然能跟你说的,肯定是你能看的。还需要这样问么?”说着,陈宗泽就将信递给了真如。 真如接过信一看,原来周昌海的信就是来说关于利钱的事儿的。周昌海在信中说,他在梳理阳平县事务时,发现了阳平县给老百姓的借贷利钱,竟然跟他们当日制定的计划有出入。 当时他想着先前那尤敬来胆大妄为到杀人放火的。这偷偷提高利钱这事儿他做起来也不算突兀的。所以,周昌海将阳平县丞贺遇敲打了一阵后,就让人将这政策改了过来。 这改过来之后,周昌海也没再深究,毕竟还要人做事的不是。这事儿,阳平县的官吏从上到下都有参与的,总不能都拔了吧。刚好尤敬来已经犯事被下大狱了,首恶已除,余者就不究了。因此,周昌海也没想到其它。 可是,待周昌海一直忙到四月里,将阳平县的事儿理顺了后,跑到阳和县找张勤对账,查看阳和县的事务时,他又无意中发现了阳和县也是擅自提高了利钱。 知道了阳平县这个猫腻,再联想到阳和县的事儿,周昌海当即想到这事儿不简单。既然阳平、阳和都这样了,那其它的县呢,说不定也会这样的。于是周昌海就让心腹赶紧跑到另外几个县查探,结果报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样。其它县也都是这样的。 此事极为重大,于是周昌海赶紧派心腹给陈宗泽送信来说这事儿。他的信送过来时,陈宗泽他们刚好已经走了,于是,陈师爷就让丁全来追了。 真如看完,有点瞠目结舌:“他们这些人也太胆大妄为了。胆子可真不小,魏先页、尤敬来的前车之鉴还没过去呢。真是可恶,可得好好的发作他们一番才是。” 陈宗泽叹道:“财帛动人心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呢。是要好好发作一番,看他们这些人这次的作为,明显是私下里串联过的,不然,也不会都是一样的手法。” 所有县令都背着自己擅自提利钱,可真是让人可恼的紧。不光是因为他们违法犯纪让人生气,还有就是这些人明显是沆瀣一气,暗地里对着自己阴奉阳违那就是更让人警惕了。 看来,这次自己不光是要剁了他们的爪子,还要将他们这自成一体的体系打乱才是。先前光顾着自己的发展大计了,对这些官员的治理震慑还是不够哇,还要对他们分而治之的才好,可不能让他们铁板一块了。不然,他们铁板一块儿的,自己这个知州还怎么做? 陈宗泽坐在那儿沉思了起来,这些人里面估计是有贪得无厌的人,但也有的可能是不能不从众的。这两类人要分开处置才好。对前一类,那是坚决打击;对后一类那就怀柔拉拢吧。 记得在现代时,听朋友说起在国企里的一些事儿,有时候不从众,就会是被孤立的异类,根本生存不下去的。那么这次县令里面从众的人应该也可以归于此点了。 陈宗泽在心里梳理了一下这些个兴安县的县令,想了一阵,心中有了主意,于是赶紧拿过笔墨来,他要给周昌海去封信。 周昌海 分卷阅读416 现在不是在阳和县么,要就让他好好的查,好好的问,将张勤给查个底朝天。反正张勤这个提高利钱的错事儿是铁板钉钉的。其它再查几个,到时也好给张勤摊牌的。 陈宗泽写好信,将丁全叫了过来,对他细细的交待一番,让他将话仔细的传给周昌海,然后才又递过信道:“将这信好好的送到周昌海手中,让他加紧查看。你明日一早就走,不必回兴安,直接去阳和就行了。”丁全听着连连点头应是。 丁全走后,真如问陈宗泽道:“子季,你是想对付张勤?” 陈宗泽嗯了一声,对真如说道:“这次是所有的县令都这样做了。我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撸掉,何况,就算真能如此做,我也不能如此大张旗鼓。毕竟,我才来兴安不过一年左右,已经有两个官员落马了。虽然说他们是咎由自取,但如果再来一遭,恐怕上官对我会有看法啊。” “而这张勤是兴安最有资历的县令,他所在的阳和县在兴安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庶的。所以这张勤在兴安县令里头真是有隐形龙头的感觉。打掉他,震慑众人也应该是够了。”陈宗泽解释道。 听了陈宗泽的话,真如眉头还是没有展开,她担忧的问道:“可你方才说,不好闹的太大,再惊动上面的。这要打掉张勤,那是必然会惊动上方的啊。你要如何做?” 陈宗泽鼻息长出道:“所以我让周昌海搜集张勤的违法证据。这张勤能在阳和县稳坐这么多年的县令,可是却一直没有怎么升迁。我估计他是谨慎的很,估计那些太过违法的事儿他是不敢做的;但其它的嘛肯定不少。” 真如听懂了陈宗泽的话:“你是想查到那张勤的把柄,然后让他自己主动下来?” 陈宗泽点点头道:“嗯,张勤的年纪不小了,也该致仕了。” “好了,这下不用我亲自跑去各县查这事儿了。我们明日还是按之前的计划走吧。仔细的看看这庄稼地里。”陈宗泽提起精神继续道。这目前庄稼地里的东西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呐,还是要亲眼看下的好。 于是,陈宗泽跟真如几人,果然开始挨个去看桑树、绞股蓝的涨势去了。一圈儿转下来,陈宗泽确实心喜不已,现在地里的桑树长的非常好,都有一人多高了。看来秋天完全可以开始养蚕了。 再看绞股蓝,长的也很是喜人。这现在就可以掐一些下来做茶了。陈宗泽吩咐阳平县县丞贺遇,让他找那有经验的人来,先试做一批绞股蓝茶,待做好后,让他们送到兴安知州衙门来。 听得知州大人要这个,因着利钱的事心头发虚的贺遇赶紧点头如捣蒜,表示一定快快的将绞股蓝茶送过来。 对此,陈宗泽特意嘱咐道:“不可一味图快。还是让有经验的老人将这个按工序做好了再送过来。记住,这个千万要精心,不光是要能喝有用,品相也要好。”贺遇诺诺连声的答着。 接着宗泽又特别交待:“让人摘取时千万小心,万不可损了根茎的。这秋天还要用这个做酒的。这也是大头,千万要经心才是。”贺遇是接着点头。 跟贺遇说完,陈宗泽对站在一旁听着的王培笑道:“王县令,方才我交待贺县丞的,还请你也多多照看呐。” 王培赶紧拱手道:“陈大人客气了,此乃下官的本分。”见知州大人跟知县大人两个说上了,贺遇趁机告退。 待贺遇走后,陈宗泽问王培道:“怎样?王师兄可是已经熟悉这边的事务了?” 王培抿了口茶道:“嗯,我来这里,交接也算顺利的。这也得亏了子季你托付的那周经历实在啊。他可是跟我说不少,我刚来时一直都是他在帮着提点呢。现在这边的事务我基本上也熟悉了个七七八八。” 闻言,陈宗泽点头道:“嗯,熟悉了就好。我可是天天盼着你赶紧上手,今秋,你这边可是要大干一场的呢。” 王培看过陈宗泽详细的计划书,知道陈宗泽这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今秋,自己这个阳平县可是要几头并进的呢,一样都疏忽不得的。先前自己没来,不知道阳平县是个什么光景,现在也熟悉了这一段时间了,因此王培也颇是能就阳平县的事儿跟陈宗泽交换意见了。 两人说了好些事儿。陈宗泽对王培这次的问话也比较满意,这王培是用心了,问的问题都在点子上了。 阳平县的事儿交待完,陈宗泽就来到此次巡视的最后一站阳和县了。这阳和县的计划是主打茶叶儿跟蚕桑的。陈宗泽着重看了茶叶,桑树什么的。不错,这阳和县这些同样没让陈宗泽失望,这些个自己重点计划之物,长势都非常不错。 这一圈儿巡视下来,陈宗泽是心里有底了。看来,今秋的收成在望了。陈宗泽心情颇好。 心情颇好的陈宗泽回到驿站好好的洗嗽了一番。现在天气炎热,在外跑上这一圈儿,可也真够熬人的。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出来,一身轻松的陈宗泽啜着温茶,惬意的到院中摇着扇子纳凉去了。 正坐在椅子上摇扇呢,周昌海来了。远远看到周昌海,陈宗泽赶紧站起来笑着迎了过去:“昌海兄,好久不见呐。”他们二人时常通信,但也确实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见陈宗泽迎了过来,周昌海紧走几步笑着回礼道:“是啊,子季,我们是好久没见面了。今日见到你,可真是让人高兴啊。” 两人在院中寒暄了几句,知道周昌海这次来,肯定是有事儿的。陈宗泽一边笑说,一边将周昌海迎进了自己房里。 真如正在房中鼓捣茶呢,见到周昌海进来,也忙笑道:“周二爷来了?可是好久不见了。来,快请坐下,这是我先前泡好的茶,现在喝正好。周二爷请。” 周昌海笑着谢过真如坐了下来,果然捧着真如递过来的温茶喝了起来。几口喝完,还叹口气道:“弟妹这茶可真是不错,这个时候喝这茶可真爽人啊。” 真如抿嘴一笑,知道他们是有事要说,赶紧走了出去张罗饭菜去了。 待真如出去后,周昌海对陈宗泽道:“子季,你先前跟我说的事儿,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我看我查的这些,也足够那张勤喝一壶的。” 周昌海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查到的关于张勤的底儿递给陈宗泽:“子季,这里面就是我这些时候查来的。这些都是有根有据的,都是物证齐全。要对付张勤我觉得是足够了。我觉得现在时机正好,子季你可是怎么打算的?” 陈宗泽接过这册子,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又追问周昌海道:“昌海兄查的这些可都是实在的?确实是人证物证齐全的?” 周昌海点头道:“嗯,这些我可是核了又核的。再是无误的。子季请放心。” 陈宗泽听了,气势一振:“好极了。有这些个对 分卷阅读417 付那张勤确实是够了。刚好我现在就在这阳和县,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我就去找张勤说说话了。” 周昌海点头道:“嗯,明日去说也好,打那张勤一个措手不及。这事儿早了了,也好早早的安置阳和县的事儿。唉,子季,有个事儿我一直想问的。你这次是想拿这张勤怎么办呢?是想送他去法办么?说实在的,这张勤做的这些事儿,深究起来,肯定是够下狱。” 陈宗泽摇头道:“不会送他下狱的。我是想他自己致仕,将阳和县县令的位子给我腾出来。” 听完陈宗泽说这个,周昌海长舒一口气放心的一笑:“嗯,这样好。我先前还真担心你不留情面,还正要劝你的。现在看来不用劝了。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这张勤贪是贪了点儿。但他这些手法是大多数官员都用过的,不过是别人没被发现而已。其它那些太过分事儿他也没多做。如果这次子季你毫不留情的将人夺职下狱,我是怕对你名声不好。” 周昌海说的这个,陈宗泽非常明白,如果自己这次又以雷霆手段将这张勤捉拿了,上官对自己的感官如何且先不说,估计自己刻薄寡恩的名头肯定有了。正如周昌海所说,这张勤贪钱做的这些事儿,是好些当官儿的都做过的。大家肯定见自己这样频繁下手,估计也会心有同感的。 让张勤自己走最好。这样他们双方都留有情面。 第二天,陈宗泽估摸着时间,看看时辰,估计着衙门已经点完卯了。陈宗泽就来到了阳和县衙门。 听得知州大人到了,张勤赶紧迎了出来。将陈宗泽引进花厅,差役奉过茶后。张勤笑问道:“知州大人这连日巡视的,可是辛苦。听知州大人将我阳和县列为巡视的最后一站,我可是日日盼着知州大人来呢。现在知州大人既已到此,想必此次巡视已经进入尾声了?” 陈宗泽点头道:“确实如此,今次访完阳和县,我就是要回转兴安去了。这出来都有一个多月了,估计衙门里堆了一堆事儿了。” 张勤捧场道:“陈大人这次可是辛苦了。陈大人可真是勤谨啊。” 陈宗泽笑着一挑眉道:“这次辛苦是辛苦。不过,发现了好些有趣的事儿,倒是让我不虚此行啊。” “哦,是什么事儿让陈大人如此有趣?哈哈,陈大人可能说说?”张勤哈哈笑着问道,神情颇是愉悦。 看着张勤那愉悦的样子,陈宗泽盯着他缓缓道:“鄙人在巡访贵县时,可是听很多人说起农户借贷的利钱之事。可这利钱跟我当日给诸位定的是有很大的出入。张大人可愿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儿?” 听得陈宗泽这话,张勤当即脸上血色皆无。利钱的事儿,陈宗泽知道了?看来,今日陈宗泽上门是来兴师问罪的。 张勤第一反应是想矢口否认的。转念一想,这自己多收利钱的事儿也不是多隐秘的。虽是之前有叮嘱过人的,但跟那些农户都是那样说的。这么多人都知道,瞒是瞒不住的。何况,陈宗泽今天明显是有备而来。 张勤快速的在心里过了一遍,盯着陈宗泽道:“看来陈大人今天是有备而来啊。这事儿我也就直说了……”张勤委婉的承认了此事,又隐晦的提醒陈宗泽,这事儿是大家都有份儿的。这陈宗泽要真查恐怕是要犯众怒的。 听张勤说完,陈宗泽笑道:“是否犯众怒这事儿就不劳张大人操心了。张大人还是操心自己吧。此事兹事体大。张大人犯了如此大错,不罚恐怕难以平民心呐。” 听到这里,张勤心头一沉,看来,知州大人今天是来者不善呐。张勤开始半软半硬的说起好话来。可是,好话硬话说了一箩筐,都不见陈宗泽有所松动。 张勤也是心一横,对陈宗泽道:“陈大人今日所为何来,还请划个道儿吧。” 陈宗泽等的就是这话,闻言目光如炬的逼视着张勤道:“张大人,你也年纪也不小了,再做下去恐怕还有纰漏的,这样对己对人都不大好的。不如张大人就此致仕吧。” 听到陈宗泽亮出底牌,张勤哈哈一笑:“陈大人,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须知老夫虽是小小县令,但也不是毫无根基的。陈大人做事还是不要做绝了的好。” 听了张勤的威胁之语,陈宗泽轻轻一哼笑,递出手中的书册给张勤道:“张大人!你现在之所以能坐在这儿跟我说话,而不是被司狱的人捆起来说话,可是鄙人留了很大的余地了。这书册张大人好好看看吧。如果鄙人真依这书册中的事儿较真,张大人估计求谁都没用的不是?” 张勤慌乱的接过陈宗泽的这书册,还没看完,就已经面如死灰了。这,这桩桩件件都列的清清楚楚,这要是真追究起来,确实可以让人万劫不复的。 看到张勤面土色之样,陈宗泽知道这确实吓住了张勤,陈宗泽舒展了一下身子,看着张勤趁热打铁道:“张大人是聪明人。今日之所以是鄙人来说,而不是司狱来问。张大人心里想必也是有点数的。我如果是张大人,一定不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的。张大人早做决断吧。” 说完,陈宗泽拿过书册起身道:“张大人,鄙人出来时日不短了,今日还要赶回兴安处理公务。我们就此别过。不过,我是希望我回到兴安时,这案头就有张大人致仕折子了。” 陈宗泽一说完,立即带着曹卫施施然的出了兴安衙门。回到驿站,周昌海已经等在了房中。 见陈宗泽进来,赶紧起身见礼问候。两人客套过后坐下,周昌海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子季,如何?那张勤怎么说?” 陈宗泽道:“我已经给他交底了。我估摸着他现在是在想致仕折子怎么写吧。” 陈宗泽没猜错。陈宗泽走后,张勤颓然的坐在花厅里,心里翻江倒海的想着这事儿。 是啊,陈宗泽先前漏的话里没有说错,这次他之所以前来劝说自己而不是让捕快直接上门,不过是陈宗泽他心有顾虑而已。这确实是自己脱身的一个机会。毕竟这顾虑对陈宗泽来说也只不过是顾虑而已,对自己来说那可是一朝功名散尽呐。 思虑良久后,张勤勉力撑起自己发软的身子回到家中。径直到了书房。颓然的坐在案前,呆了好一阵子,才叫人来磨墨。 磨好墨后,挥手让人退出,开始在书房写起了致仕折子。 这张勤在写着致仕折子,陈宗泽、周昌海二人在驿站说得正热闹。 周昌海问陈宗泽道:“子季,如果这张勤一旦致仕,这阳和县的县令一职。你准备如何做呢?” 第252章 陈宗泽道:“此事我有考虑过。这次我是不欲再请调了,昌海兄,不如由你暂代如何?” “你想让我顶上?”周昌海惊讶的问道。 陈宗泽点头道 分卷阅读418 :“我正有此想。昌海兄来了这些时日,我看将兴安的事儿也是摸的差不多了。这阳和县日后也是我发展的重点,还是要有个自己人在这儿看着比较好。我觉得昌海兄正合适。” 听得陈宗泽之意,真是有意要让自己出任阳和县县令一职,周昌海忐忑之余,也是欣喜非常的。从八品经历到七品知县,不光是品级上有升迁,最主要的是相当于从一个干杂务的副手变成一个独挡一面的知县。这其中的的腾挪可是大了。 周昌海心里当然是千肯万肯的,不过,他还是心有疑虑道:“子季你能让我暂代阳和县县令我是感激不尽的。可是,就怕我资历不够,难以服众啊。毕竟我也才来半年都不到,在别人看来还真是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呢。” 陈宗泽笑道:“资历都是熬出来的,这个无妨。何况,只是让你现在暂代而已,待日后你有了成绩再去了暂代二字。别人也无话可说。” 周昌海迅速盘算了一下,嗯,这个主意不错。只要陈宗泽的计划成功了,成果肯定是斐然的。自己这个阳和县代知县也能顺理成章的去掉代字的。 周昌海赶紧笑着对陈宗泽拱拱手道:“子季能如此安排,我是感激不尽的。多谢子季了。” 陈宗泽道:“昌海兄客气了。这也不光是为了昌海兄,这也是为了我们兴安发展呐。昌海兄在阳和县也有些时日了,想必对阳和县的事务也是非常熟悉的,日后昌海兄到了阳和县一定要……” 陈宗泽对周昌海提点了一番后,最后道:“昌海兄,此次就继续留在阳和县吧。估计张勤的致仕折子一交上来,你就要开始着手兴安的事务了。” 周昌海点点头:“嗯,这个是自然。我一定会小心交接的。” 想都想的道,虽然这张勤交了致仕的折子,但也不会马上就让他走的。毕竟批文也需要时日的。可这次张勤可不是正常的致仕,这是被陈宗泽逼着致仕的呢。要他后面还尽心做事,那是不大可能的。所以,还是要周昌海赶紧接手的好。 陈宗泽说完这个,想起周昌海的家眷还在兴安,这日后周昌海也会在阳和县长住的。于是陈宗泽问道:“昌海兄,你日后就会一直在阳和县的。嫂夫人他们是我这次回去就安排人送过来呢?还是你抽空回去接?” 周昌海想了想道:“这个时候这边肯定是离不了人的,我就不回去接了。这样吧,等我在这边找好房子后,我就送信到兴安,到时就烦请子季你帮忙安排人送过来好了。” 说着,周昌海又道:“子季,你这里可有笔墨?我就在这里写封信,你回去后帮我给你嫂子。” 陈宗泽道:“有,我这一来这驿站就让驿丞给我备了笔墨过来。”陈宗泽一边说,一边将笔墨递给了周昌海。 周昌海也是老实不客气的坐下写起信来。知道陈宗泽他们要赶时间的,周昌海也不多废话,只将该说的重点大概的说了一下,因此这封信也不太长,很快就写就了。 周昌海写完,将信递给陈宗泽,请他交给自家老婆。陈宗泽接过信,保证一定会转交。 两人说话说的差不多了,陈宗泽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就对周昌海道:“昌海兄,我这出来了好些时日了。现在估计兴安衙门里的公文都堆成山了。我可是得赶紧赶回去的。我们就此别过了。日后有消息随时联络。” 周昌海闻言起身道:“好,那我送送你们。” 见他们二人都站了起来,真如也走了过来,对陈宗泽道:“你们都说完了?我们这边也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陈宗泽闻言道:“都好了?行,那就走吧。” 陈宗泽一行走到驿站门口。陈宗泽对着一路送出来的周昌海拱拱手道:“昌海兄,告辞了。” 周昌海拱手行礼道:“子季一路多保重。” 陈宗泽翻身上马,对着周昌海点点头,然后一拉马缰往前驰去。小跑着出了城后,陈宗泽一行人等立马放开缰绳疾驰了起来。现在太阳老高了,可是要跑快点才好,最好是能在天黑前赶回去的。 现在天气炎热,一路迎着烈日赶路也是累的够呛。好在路上一路都有树荫还能遮挡一二的。现在夏日盛景也是不错,青山绿水也很有看头的,可惜烈日之下急着赶路的众人是无心欣赏的。 一路急赶,终于在关城门时进了兴安城。进城了就没那么急了,何况也怕踩到人,大家都收拢了缰绳让马儿小跑着前行。 一路来到知州后衙。丁全这些天也是日日没事就在门口溜达的,今日刚好撞了个正着。看到陈宗泽他们,丁全欣喜不已的迎了过来:“爷,奶奶,你们回来了?” 说着有赶紧回头扯着嗓子喊丁原道:“丁原,赶紧去让6婶儿他们去烧水做饭。”丁原答应一声儿,急忙跑了进去。 陈宗泽、真如下马后就径直往后院走去。丁全原想帮着拿行李的,见状爷跟奶奶进去了,赶紧随便抓了两样东西就急急忙忙的跟了进去。 走到里面,知道现在大热天儿的,爷、奶奶肯定是要先洗嗽一下的。自己再跟进去有点不大好,赶紧跑到厨房去催水了。 进了厨房就问:“水烧好了没有?”现在大热天儿,水烧个温热就好,所以很快的。因此他一问就有人答好了。丁全赶紧叫过粗使婆子抬过去。 水安排好了,丁全又关心饭食:“6婶儿,爷跟奶奶这赶了一路回来,肯定是饿了。这大热的天儿,估计太繁杂的菜也吃不下的,你就做点汤、饼子,还有凉菜什么的端上去就好了。” 吩咐好后,丁全就赶紧来到爷他们小院儿外听差等着。爷刚回来,估计肯定有不少事儿让自己跑腿的。 果然,等厨房里的人端过饭菜进去后没多一会儿,里面就有丫头出来叫丁全了:“丁大哥,爷叫你进去呢。” 丁全赶紧跟着丫头进门,恭谨的肃身问道:“爷,可有什么吩咐?” 陈宗泽现在已经吃完饭了,正捧着茶碗喝茶呢。见丁全进来了,就指着茶几上的一封信道:“这是周二爷让我带回来的信。你将这信送到周二奶奶那里去。” 丁全听了,赶紧拿过信就往周二奶奶的院子里去了。刚来到东小院儿,就有丫头笑着道:“丁大哥怎这早晚的来我们这儿了?” 丁全还没答话呢,这时,从周二奶奶的屋子里走出一个人来,原来是周二奶奶身边的丫头腊梅出来了。 腊梅是听到丫头说丁全来了,才赶紧出来的。腊梅将方才说话儿的丫头支走后,看着丁全甜甜一笑:“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可是有事?” 提着灯笼的丁全,看着在自己面前巧笑嫣然的腊梅。灯下看美人是越看越美的,看着眼前的美人儿,丁全的心都 分卷阅读419 漏跳了一拍,只看着腊梅发呆。 腊梅见丁全只顾着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仿若没听到自己说话一样。赶紧轻轻的嗔怪这推了推丁全道:“哎,问你话呢。怎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我。” 丁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日来,可不光是看美人的。自己可是来送信的呢。丁全赶紧忙忙的送怀里摸出信来递给腊梅:“这是我家爷带回来的周二爷的信。你快拿给你家奶奶吧。” 腊梅接过惊喜的笑道:“哎呀,我家爷来信了,那我可得赶紧给奶奶送过去才是。” 腊梅刚要走,却又想到了什么,顿住脚,咬唇轻轻低头,眼睛却又羞涩的斜上瞟着丁全道:“你先别走啊。估摸着我家奶奶还有话问你的。”其实不光是自家奶奶可能会问话,最主要的是自己有东西要送给丁全。 丁全轻笑着看着腊梅道:“嗯,我不走。你让我走时,我再走。” 听丁全说这话,腊梅轻轻搡了一下丁全,嗔他道:“我信你的鬼话。你家爷叫你有事,我让你不走,你敢不走么?” 嗔完,腊梅轻笑出声:“说真的,你先别走啊。等会儿我出来了,你再走。” 丁全含笑看着她点点头:“嗯,我真的不会走的。你快进去给你奶奶送信吧。” 腊梅挑开竹帘进屋,范氏正在逗着女儿说笑呢,看到她进来,问道:“怎去了这长时间?那丁全过来可是有事?” 腊梅赶紧递过手中的信道:“回奶奶的话,丁全是来送爷的信的。我方才多问了两句,所以耽搁了些时候。” “哦,二爷来信了?”范氏惊喜的一把接过信来,当即拆开信看了起来。 范氏看完信喜的嘴都合不拢,这下好了,自家老公要升职了。他们过一阵子也要搬家到阳和县了,到时,自己去了那就是正经的官太太了,可不是让人高兴的么。 喜笑颜开的范氏,脸上的笑容是压都压不住的绽放了出来。要不是爷叮嘱过,这事儿先不要声张,等陈知州那边有了确信儿才能说的,范氏都恨不能现在庆贺一番了。 见自家奶奶那喜不自胜的样子,腊梅忍不住问道:“奶奶,爷的信里可是说了什么喜事儿?让奶奶这么高兴的?” 听得腊梅的问话,范氏勉强收了收喜意,对腊梅道:“哦,也没什么的。就是二爷说,他还要在阳和县呆些时候的。所以,过些时候让我们也都过去阳和县。” 腊梅听了一愣:“奶奶,我们也要去阳和县?” 范氏笑道:“二爷是这么说的。不过也没那么快的,估摸着还要过些时候才能去的。这样也好,我们也有时间好好准备收拾一下的。” 看着自家奶奶那乐得找不到北的神情,腊梅却是心头一沉,她们这是要离开兴安,离开知州衙门么。那日后,她跟可怎么办呢? 腊梅发起愣来,范氏对她说什么她也恍然没听到一样。见自家丫头傻呆呆的发愣,范氏提高了声音嗔怪道:“你这丫头傻了吧,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么” 腊梅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问道:“奶奶,你方才说什么?” 范氏又重复了一遍:“那丁全还在外面等着的吧。你赶紧拿一两银子的赏钱给他,这天儿也晚了,让他赶紧回去吧。” 腊梅问道:“奶奶不问他话的么?” 范氏道:“丁全也没跟去阳和县,估计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明日我自己去找陈夫人问话就好了。好了,你赶紧出去谢过丁全吧,不好让人久等的。” 腊梅答应一声,赶紧走了出去,不过,却是没直接走到丁全那儿去,而是快步回到自己房里扒拉了个东西方才走回到丁全站的院门口。 见腊梅回转来了,丁全赶紧满心喜意的望着她招呼道:“你来了?” 腊梅看到丁全那欢喜的神色,心头一酸,正要说话的,可是刚刚一站定,蚊子就嗡嗡的飞了过来。腊梅赶紧拍了两下,又心疼的问丁全道:“可是等急了。哎呀,早知道让你去屋子说的,这里到处都是蚊子,可是咬坏你了?” 听得腊梅关心自己,丁全高兴的咧嘴笑道:“没事,我皮厚,蚊子咬不着我的。嘿嘿嘿。” 见丁全这样说自己,腊梅忍不住噗嗤一声儿笑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见腊梅笑了,丁全也嘿嘿的傻笑着看着她。两人相顾的笑了一阵儿,腊梅才拿出手中银子递给丁全:“这一两银子是我们奶奶赏你的,你拿着吧。” 丁全看着腊梅手中的银子赶紧对她道:“我有钱使呢。这银子你拿着买点花儿粉儿的吧。” 腊梅剜了丁全一眼,拉过丁全的手,将银子塞到他手里道:“这是奶奶赏你的,我拿着干嘛。” 丁全握着沾染了腊梅温热气息的银子,心道,明日自己就拿这银子给腊梅买瓶好头油去。正捏着盘算着买东西的事儿呢,腊梅又塞了个东西到他手里。 丁全一看,原来是个荷包。丁全喜得咧着嘴笑个不停:“这这是送我的?是你做的?” 腊梅点头道:“嗯,我看你腰间的荷包都好旧了,所以就做了个新荷包给你。你好好收着吧。只望你日后用起来时,还记得是我这个人。” 丁全一听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味儿呢,赶紧赔笑的问道:“梅儿,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直接说出来,我一定改的。可不要这样说话儿啊,听得我心慌。” 见丁全这小心翼翼的样儿,腊梅心头更酸了,幽幽的对丁全道:“过些时候,我就要跟奶奶去阳和县了,日后我们见面就没那么方便了。我这心里实在有点难受。” 听得腊梅他们要去阳和县,丁全直觉满心的欢喜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当即一片冰凉。呆了一阵儿,才呐呐的又确认的问道:“你要跟你奶奶他们去阳和县?” 腊梅没说话,而是低了头忧郁的点点头。 见腊梅确定的点头,丁全又呆了一会儿。 见丁全又发呆了,腊梅赶紧推推他:“你别老是发愣啊。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快走吧。我要进去了,不然,我家奶奶会使人来叫了。” 丁全看着腊梅点点头道:“嗯,那你赶紧进去吧。我也走了,怕我家爷还有吩咐。” 腊梅抿嘴看了看丁全,转身进屋去了。 腊梅走后,丁全也拖着有点疲累的步子往陈宗泽他们院儿里走去。 边走心里还边郁郁的,腊梅就要走了?这可不好。虽说阳和县离这儿不远,但到底不如现在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方便的。何况,这地儿一远,好些个事儿也不得有变故的么?最主要的是,想人想的紧。 让正在热恋中恋人分开,那是一件相当痛楚的事儿。丁全也不例外的煎熬着。丁全耷拉着脑袋郁郁的走着,难不成就样了? 丁全郁郁了一阵,突 分卷阅读420 然福临心至,不然,自己直接去跟自家爷说这事儿? 想到这里,丁全顿住脚步,站定了好一阵儿,心中想着,到底说还是不说? 见丁全站在院儿里发呆,丁原见了赶紧过来叫道:“哥,你咋站在这儿发愣呢。爷在房里等你呢,使人问过几次了。你怎去了这么久?” 听得丁原说爷找他,丁全盯着丁原问道:“爷找我了?” 丁原看着哥哥这双狼招子似的眼睛吓了一跳,赶紧点头答道:“是的,爷找你了。让你回来了就赶紧进去呢。” 丁原话音未落,却已见到自家哥哥向后面有狗撵一样往爷他们房里冲去了。 第253章 见到丁全像鬼撵一样的冲到自己面前,陈宗泽莫名的看着他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去了那么久?” 丁全一腔孤勇冲到陈宗泽面前,被陈宗泽这样一问,反倒又泄了气了。愣了一下,赶紧摇头道:“没,没什么的。我听人说爷叫我,所以赶紧跑过来了。爷有什么吩咐?” 陈宗泽瞅了他两眼,这家伙明显是没说实话。算了,不管他了,想必也没什么大事。陈宗泽略过这个话题,对丁全吩咐起事来。丁全赶紧强力镇定下来,听爷说话。 听陈宗泽吩咐完,丁全赶紧答应着出去了。走出院子又后悔了,哎呀,自己方才竟然没跟爷说这事儿了。丁全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算了,反正腊梅他们也没那么快走的,以后再说也来的及。 丁全走后,陈宗泽也感觉人很乏了,赶紧收拾收拾睡下了。明天还有堆积如山的公文要处理呢。赶紧得歇息了。 也是累得很了,陈宗泽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待真如看念西带着人将东西规整完回房后,就看到陈宗泽倒在那儿睡的人事不省的样子。 看着他的睡颜,真如调皮的弹了弹他的脸颊。又低头嘟起红唇触了触他的额头,方才跟着躺下睡去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陈宗泽要早卯,醒来时,真如还在甜睡。看着身旁这气息绵长,温热恬静的脸庞,陈宗泽很想俯身去触上一触的,不过,怕将真如弄醒了。陈宗泽收回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来。悄悄儿的下了床。 怕惊动了真如,陈宗泽蹑手蹑脚的走进净室洗嗽,又示意念西她们做事儿轻点儿,不要惊醒了真如。 其实真如早就醒了,习武人的警觉一直都很灵敏,陈宗泽一动,她都醒了。不过是身上倦的很,懒怠动而已。 见陈宗泽进了净室,真如闭着眼睛,语气慵懒的问念西道:“今儿个的早膳都备好了吗?” 念西赶紧走过来道:“都备好了,都是爷爱吃的。奶奶请放心。” 见真如一直闭着眼睛,念西笑道:“奶奶,你还是再多睡会儿吧。爷方才可是担心将你吵醒了,可是不要辜负爷的一片心意才好。” 听了念西的话,真如睁开眼瞪了念西一眼:“你也越来越促狭了。真是多话。还不赶紧伺候爷去,可是不要误了爷上衙。” 念西抿嘴笑道:“好好,我这就去。保管将爷伺候好,奶奶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真如也不理会念西话里的揶揄之意,闭着眼睛,一翻身躺的更舒服点儿:“嗯,我还再睡会儿,我这边不用你伺候的。你快去吧。” 陈宗泽洗嗽好出来,往床上一扫,真如还在熟睡呢,脚步放的更轻了。真如这些天也是累坏了,跟着自己连日奔波的。 见陈宗泽出来,念西赶紧走了过来,轻声道:“爷,我给你梳头?” 陈宗泽摆摆手道:“不用,我自己来。你们轻点声儿,不要吵醒了奶奶。” 陈宗泽一直不大喜欢别人给自己梳头的,反正他们男子的头发梳理也简单,所以大都是自己动手的。除了母亲跟真如,两个最爱她的女人非要动手给他梳头,拗不过,陈宗泽才让她们梳的。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咪咕的真如,听到陈宗泽跟念西的对话,嘴唇轻轻的勾了起来。宗泽这头,除了自己跟婆婆,那是很少让人动的。 打理好自己,陈宗泽来到外间用早膳。今儿个的早膳很是丰盛,都是自己爱吃的。陈宗泽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坐下吃了起来。 心满意足的吃完,来到衙门点卯。陈宗泽昨天已经回来的消息,早让这些时刻关注着知州大人何时回来的人传了出去。今日,陈宗泽到时,衙门里的人已经一个不拉的都到了。 点完卯,陈宗泽给诸位同僚道了一声辛苦,又勉励了几句后方才问起了公事儿。一圈儿问完,知道没有什么大事,陈宗泽满意的夸赞道:“这些时日我不在衙门,诸位辛苦了。诸位能如此勤谨,公事上都无大碍。我很是高兴,只望诸位日后一如既往的勤谨公事。” 听得知州大人的夸赞,衙门众人都很是高兴,连连说道:“此乃我等职责所在,不敢当大人的辛苦。” 跟众人说完话,陈宗泽又忙忙的回到签押房,准备处理公务。一进签押房,果然不出他所料,满案的公文,摆的满满当当。 陈师爷、杨师爷已经在签押房等着他了。见陈宗泽进来,赶紧躬身行礼道:“东翁一路辛苦了。” 陈宗泽也轻轻一拱手:“二位也辛苦了,这些时日辛苦两位了。” 两位师爷赶紧笑道:“东翁客气了。为东翁分忧,是我二人的本分。” 客气话说完,两位师爷随着陈宗泽来到案几前。 待陈宗泽坐定后,陈师爷指着桌子上的公文折子道:“这桌上的折子我们都是理过了的。这左边这一小堆儿还请爷着重看看再批示。这右边这一大堆儿,爷可以稍稍过一遍就好了。” 见两位师爷很是上道,将公文已经分轻重缓急理好了,这样就不用自己一本本仔细看了,也省了好些时间。陈宗泽赞许的点点头:“二位有心了。” 说着,陈宗泽就拿起左边较重要的折子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做批示。很快一个上午都过去了。 眼看到了中午饭点儿了,陈宗泽回到后院用饭去了。一回来,真如早在房里等着他了,看到他进来满头满脸的汗,衣衫都汗湿了,真如捧着杯子笑着迎过来道:“可是热坏了?快将这冰镇绿豆汤喝了吧。” 看到眼前这凉浸浸的绿豆汤,陈宗泽也不及说话,一把接过来就一饮而尽了。一碗冰水下肚,人果然舒服了好多。 陈宗泽谓叹一声,走到洗脸盆架旁,接过念西捧过来的手巾,赶紧洗了把手脸,人才舒服好多。 换掉汗湿的衣衫,陈宗泽走了出来,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现在天气热,桌子上的饭食简单,大多都是些凉菜,今儿个就连主食都是凉面。陈宗泽看着眼前这一桌吃食,真是甚合胃口。坐下大快朵颐起来。 一时饭 分卷阅读421 毕,陈宗泽跟真如二人坐在屋子喝茶闲话。 陈宗泽静静的听着真如说道:“今儿个一大早,周二嫂就过来找我了。问了我好些周昌海的事儿。我也不甚清楚,就只将知道的说了些。不过,到底是能跟夫君在一起了。我看周二嫂也是好高兴的,虽是没问出个什么,也还是心情颇是不错的走了的。” 陈宗泽听了笑着一点头:“嗯,这事儿是让人高兴的。” “哎,我跟你说哦,我感觉这丁全今天有点怪怪的。周二嫂过来后,他就进来回了几次话。而且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周二嫂走后,他又凑到我跟前,我看他那样子好像是要跟我说什么要紧的话一样,可是最后他却问了一件很是平常的杂事儿。真是奇怪。”真如接着闲话道。 被真如这样一说,陈宗泽也想到丁全昨日那异常,陈宗泽若有所思道:“嗯,我也觉得丁全有点怪怪的。我找个时间问问他好了。” 两人闲话一阵子后,陈宗泽又去到衙门做事儿了。折子经过了一上午的处理,虽是少了很多,但仍然还是不少的。陈宗泽继续埋头批示折子。 正批着时,差役进来报说:“陈大人,阳和县送急报过来。”陈宗泽闻言一听,看来是张勤的致仕折子到了。果不其然,陈宗泽接过折子,打开一看,嗯,不错,这张勤到底还是识趣的。 陈宗泽立即修书一封,让人将这折子跟自己的书信一道赶紧送往湖广布政使司。 张勤的事儿基本上就此已成定局。陈宗泽赶紧放下手头的折子,给周昌海去信。告诉他要做好准备,张勤致仕已成定局了,那周昌海就要赶紧进入状态了。 写完,陈宗泽就立即命人去将丁全叫过来。听得自家爷在衙门里传唤,丁全急忙赶了过来。丁全一进门,陈宗泽就将书信递给他:“你立即将这封信送到阳和县给周昌海周二爷去。” 丁全接过信答应一声,又问道:“是现在就走么?” 听得丁全这样问,陈宗泽想了想,又道:“嗯,你今天就走。不过,你走之前,先去周二奶奶那儿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带给周二爷的。” 丁全一听,正中下怀,赶紧答应着。不过答应是答应了,丁全也没立时就走,而是站在那儿踌躇了一下。 见丁全站在这儿不动,陈宗泽奇怪的问道:“怎么?你还有事么?” 见爷问话,丁全赶紧道:“也没什么。爷,周二爷是想将家眷都搬到阳和县去么?” 陈宗泽点点头道:“嗯,周二爷是这个意思。怎么,你问这个,可是有什么问题?” 听得自家爷这样问,丁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到底又咽了回去:“没有,没什么。我就是听周家人在说这事儿,所以才问问的。” 陈宗泽不以为意的对丁全挥挥手道:“你下去吧。赶紧去吧。”丁全躬身答是后,就转身去了周家院儿。 听得丁全来了,腊梅赶紧笑意盈盈的迎了出来:“你来了?可是有事儿?”还不等丁全答话的,腊梅又赶紧压低声音对他道:“你这两天过来的太频繁了。不要老是这样过来找我,我怕奶奶起疑。” 丁全摇头道:“我现在过来是真有事儿的。不过,就算是我过来找你,那又有什么打紧的。我巴不得人知道呢。” 腊梅一听,跺脚轻叱道:“你胡说些什么呢。要是被人看见我俩私下在一起见面,还不得说死啊。要是传到奶奶耳朵里……” 腊梅还没说完,丁全接过话来道:“要是知道了,我就请我家奶奶来提亲。” 腊梅一听,又惊又喜,红着脸嗔道:“你这人……” 丁全看着腊梅道:“梅儿,我说的是真的。这两天我一直想跟爷他们说来着的。可是,每次话到嘴上我又……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从阳和县回来一准儿给爷说说我们的事儿。” 自知道奶奶他们要跟去阳和县,腊梅也有点着急的。现听得丁全这样说,心里甜的开了花儿,高兴的歪着头嗔他道:“呸,说我们的事儿,我俩有什么事儿。” 见到腊梅这娇俏的样儿,丁全看得是乐呵的不行。好想就站在这儿跟腊梅一诉衷肠的,可是不行,自己还有爷交待的急事儿要做呢。 丁全赶紧对腊梅道:“嘿嘿,我俩的事儿多着呢。梅儿,我要急着赶到阳和县去,你赶紧进去问问你家奶奶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腊梅这才回过神来,丁全刚才过来就说有事儿的呢,可是被自己拦在这儿说了半天。腊梅赶紧忙忙的对丁全道:“哦,哦,你等等,我这就给我们奶奶说去。” 腊梅急急忙忙的跑进去,很快又跑了出来,递过一个包袱给丁全道:“这里面是我家奶奶亲手做的一些儿艾草香包什么的,你帮忙带去给我们家爷吧。哦,这是我家奶奶写给爷的信,你也一并带过去吧。” 丁全接过这些东西,偷偷捏了捏腊梅的手儿,腊梅慌忙看了看左右,赶紧将手儿抽了回来,红着脸对丁全道:“快别作怪了,仔细人看见了。你快走吧,天儿也不早了。” 丁全恋恋不舍的抽回手,看着腊梅叮嘱道:“嗯嗯,我去了。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一准儿给我家爷说这事儿。”腊梅红着脸点点头,对着丁全挥挥手绢儿:“嗯,嗯。快去吧。快去快回。” 丁全一路急赶,总算是在天刚黑时赶到了阳和县。到时,城门已经关了。还是拿出了知州衙门的急令,才叫开了城门。 丁全一路打马来到阳和县驿站,找到住在这儿的周昌海。一见到周昌海,就赶紧将信跟东西递给了他。 周昌海看完陈宗泽的信,方才放下了心来。张勤终是递了致仕折子了,这样自己这阳和县代县令的这事儿也算是真的落定了。 可是得赶紧规划一下的好,自己这面临的压力肯定是不小了。不光是要做好陈宗泽交待的事儿,还得应对张勤可能有的捣乱拖后腿。啥的周昌海沉思了一下,回过神来时,见自己的长随伏牛跟丁全还站在那看着自己呢。 周昌海看着丁全问道:“你是明天就回去的吧?”丁全答道:“回周二爷,我明天就阳和县。” 闻言周昌海对丁全道:“好,那你明日走时帮我带两封信回去吧。”说完,转头对伏牛挥挥手:“你将丁全带下去歇息吧。明日早上再来我这里。” 丁全、伏牛对周昌海行了一礼后退下,自去歇息。周昌海却是还不能歇息,他开始铺开纸来,给陈宗泽还有自家老婆去信。 给陈宗泽的信,当然是要说日后自己怎样发展阳和县,怎样做事了。这封信,周昌海是写的尤为详细,可以算作是他在阳和县的施政纲领了。写完陈宗泽的信,给老婆的信就简单多了,主要是说搬家的事儿。写好后,封好只等丁全明日来取 分卷阅读422 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丁全就赶紧过来取了信往兴安城赶去。 丁全心头火热,边走边想着怎样跟爷说自己跟腊梅的事儿来。昨儿个晚上,伏牛带他去歇息时,可是跟他说了好些话的,这其中就特别说了,周二爷已经在阳和县找好房舍了,说不定就这些时候就会将家眷接了过来。 可是不能再等了。这事儿赶紧得给爷说了。就算他跟腊梅不能现在成亲,但至少也是过了明路,心里也好有个底儿的。不然,人走了,那心可不得悬着呢。 丁全一路盘算着,心急如焚的赶着路,在路上也不打尖儿。左不过就几个时辰的路,赶紧回去了却大事才是。 见丁全回来了,陈宗泽看看天色,心道,这丁全跑的倒挺快的。 丁全来到陈宗泽面前,将信从怀里摸出来递给陈宗泽。陈宗泽接过后,也没抬头,直接对他挥挥手道:“嗯。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去吧。” 陈宗泽说完,就低头看起信来。看了两眼,感觉丁全好像还在,陈宗泽抬起头来,皱眉问丁全道:“你怎不走?还有事?” 丁全站在那儿心如擂鼓,已经做了半天心里建设了,几次要开口都没好意思。现在听得陈宗泽问他,丁全一鼓气,往前一步,对着陈宗泽呐。陈宗泽看着丁全缓缓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是想作何打算呢?” 听得陈宗泽这话,丁全呆了一呆,爷怎会这么促狭呢,自己说了这么多,还问自己作何打算?当然是想娶回家啊。丁全难得的糙脸一红,也不敢看陈宗泽了,赶紧低头对手指,吞吞吐吐道:“我,我是想请爷去跟周二爷他们说说,让他们答应我跟腊梅的婚事。” 看到丁全那挫样,陈宗泽心头暗笑,嘴角撇了半天才将笑容撇了下去。这个跟着自己多年的仆从兼伙伴,也终是春心萌动了。丁全比自己还要大点儿呢,他现在的年龄在这时代也是该娶老婆的。好吧,那就成全他一下吧。 陈宗泽使劲儿撇下笑意,装作不在意的正经样儿对丁全说道:“你说的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待我回去给你奶奶说说,让你奶奶去跟周二奶奶说说。” 听得陈宗泽答应去给周二奶奶说项,丁全心头大定,可是能放心了。有爷出马,估计自己这老婆是跑不掉了的。 丁全千恩万谢的谢着陈宗泽,陈宗泽看到丁全那傻样儿,简直不忍直视。陈宗泽被谢的头皮发麻,恐吓他道:“你要是再说,我就不让你奶奶去说了。”丁全一听,赶紧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对着陈宗泽弯了弯腰,赶紧退了出去。 陈宗泽今天的心情颇是不错,张勤已经服软,丁全也有了意中人,陈宗泽脸上吟着笑回了后院儿。 真如一见,笑着走过来问道:“宗泽今天可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这满身喜气的样儿?” 陈宗泽咧嘴一笑:“可不是有喜事儿么?嘿嘿嘿嘿。” 见陈宗泽光笑不说话,真如急得轻轻捶了一下陈宗泽:“到底什么事儿?快说。别光笑啊,可是急死人了。” 陈宗泽抖着肩膀,凑到真如耳边道:“你不是说这丁全这两天有点怪么?我可是知道原因了。” 听陈宗泽说完,真如的好奇心被吊得更高了:“哎呀,快说。究竟怎么回事儿。”陈宗泽握住真如又捶过来的手,拉着她往屋里走去:“走,我们进去说。” 真如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快说啊,怎么回事儿?” 看真如颇是着急的样子,陈宗泽却是不忙着回答,施施然的坐下,慢条斯理的叹了一声儿:“嗯,屋子里有冰盆就是舒服。” 在夏日避暑这一块儿,真如可是一点不带含糊的学了侯府做派,该有的绝对不省。对于在现代夏天过惯了有空调的日子的陈宗泽,那也是毫不吝啬的使劲儿用着冰盆。在这一点儿上,陈宗泽、真如二人可是步调一致的很。 真如在那儿急着等陈宗泽说事儿,见陈宗泽还在那顾左右而言他,真如气的想上拳头了。见真如真急了,陈宗泽不敢再吊胃口,赶紧对真如道:“丁全今天从阳和县送信回来了。他一回来就跟我说,他看上了周二奶奶身边那个叫腊梅的丫头了,央我去提亲呢。我已经答应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怪道这丁全这两天怪怪的呢。我估摸着是知道了周二嫂他们要去阳和县,舍不得腊梅走,才着急的。”真如一脸八卦的道。 八卦完,真如又想起要紧事儿了,赶紧又问道:“丁全央你去提亲了?咦,你没说完。丁全央你去你就答应了?你不怕周二嫂他们不愿意?尤其是那个腊梅本人不同意呢。你看看你,这事儿还是欠考虑了一点儿。” 陈宗泽笑道:“这事儿可是不用考虑的。只要周二嫂同意了,这事儿必定会成的。那腊梅估摸着也是千肯万肯的。”陈宗泽一脸笑意的看着真如一挑眉示意着。 见陈宗泽个神情,真如瞬间也反应过来,脸上溢满笑容的高声八卦道:“啊,啊。你是说丁全跟腊梅,他们俩……”真如竖起两根食指往一起靠着。 陈宗泽满含笑意的点点头:“嗯,丁全跟我都说了。说他们俩是两情相悦,求我成全。” 真如嗤嗤笑着:“嗯嗯,这事儿是得成全。”见真如这么爽快的都说成全,陈宗泽拉过真如的手揶揄道:“哎呀,看夫人如此有兴致,莫非是想到我们当年了?” 听得陈宗泽这语带调侃的话,真如本想嗔怪他的,但又被他老气横秋的话逗笑了:“还想当年呢?我们成亲也没多久好吧?” 陈宗泽嘿嘿笑着,拉起真如的手讨好道:“嘿嘿,这个当年也可以是去年嘛。” 两人笑够了,真如对陈宗泽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那丁全也很急的。方才我也是听念西说丁全又去东小院儿送信去了,想是周二爷这次也带信给周二奶奶了。我估摸着肯定是说搬家的事儿的。不如,我现在就去说了。也好让周二奶奶安排的。” 不能不说,女人天生都有一种做媒的冲动。真如一边说,一边就要带着念西往外走 分卷阅读423 去。陈宗泽叫住她:“真如,你不跟我一起吃饭了?吃了饭再去吧。” 真如急匆匆的往外走去,边走边答话道:“今儿个不饿。你先吃吧。不用等我,我去去就来。” 陈宗泽站起来,扬声道:“真如,这个点儿了,估计周二嫂也在吃饭呢。你过去不好吧。” 真如头一不回的摇摇手道:“那有什么不好的?她如果在吃饭不是正好么?我们俩边吃边说,更好说话了。” 好吧,这下陈宗泽没话说了,自己一个人怏怏的坐下吃饭了。 真如带着念西来到东小院儿,果然如陈宗泽所说,范氏正准备用饭呢。看到真如她们来了,赶紧迎了过来,高声笑说道:“陈弟妹来的可真巧儿。来来来,快坐下一起吃。” 真如也真格的不客气的走过来,哈哈笑着:“周二嫂子,我今儿个还真是来蹭饭的。那我可是不客气了。” 范氏赶紧笑道:“哎呀呀,我是巴不得呢。不过,今日的饭食也实在素了点儿。”说着,范氏招呼腊梅道:“腊梅,你去跟厨房说一声儿,再添两个菜过来。” 听得范氏要添菜,真如原本是要拦得。但见范氏使得腊梅去说,想着今天自己来要说的话儿,真如也就没说什么,由得范氏将腊梅支走了。 真如二人落座后,边吃边闲话着。真如看范氏浑身都透着一股喜气儿,调侃的笑问道:“看周二嫂子高兴的,可是要马上要去见周二爷了?” 在知州后衙里一起住了几个月了,范氏跟真如也早混熟了的,听得真如的揶揄之意,范氏也不扭捏,直接承认道:“嗯,今日丁全送了二爷一封信过来。二爷说,阳和县的房子他已经找好,让我过几天就过去。我还正要找弟妹你说说的,到时,恐怕还得劳烦弟妹帮忙安排人将我们送过去的。” 听了范氏的相托,真如也收起玩笑之意,郑重的答道:“这是自然,哪还用嫂子说的。周二爷忙于公事不能回来接,这事儿我家爷是早跟我说了的。嫂子请放心,到时我一定安排人妥妥当当的把你们送到阳和县去的。” 范氏赶紧谢道:“那真是多谢陈弟妹了。真是感不少,可是把我烦的不行,好在腊梅做事麻利,好些事儿都不用我操心的。” “嗯,嫂子身边这个腊梅是不错。人长的好,做事也能干。这丫头可是讨人喜欢的紧,我都想抢回家去了。”真如笑眯眯的渐渐将话题往腊梅身上引去。 听得黄真如这样说,范氏也顺着玩笑道:“陈弟妹今儿个可不是想将我这丫头抢回家去吧。” 范氏本是调侃之语,谁知黄真如却顺杆子爬道:“哈哈哈,只要嫂子舍得,我可真是想将人抢过来的。不瞒嫂子,我今儿个过来就是为了这腊梅呢。” 听得黄真如这样讲,范氏惊讶道:“此话怎讲?弟妹还真看上我这丫头了?” 黄真如揶揄的笑答道:“呵呵,可不是我看上了你家丫头。是我们家有人看上了你家丫头。这不,就托我过来说项呢。” 范氏一听,讶然道:“啊,弟妹说真的?谁啊,谁托你来说项的?” 范氏问这话前,还道是真如想将腊梅讨过去做小呢。不过,念头还没转完,就在心里呸呸了自己几口,那陈知州夫妻俩恩爱的很呢,可不能乱想的。 黄真如今天本就为提说亲事的,现在话题也已经引到了,于是,黄真如也不再卖关子,就直接说了:“不瞒嫂子,我家爷身边那个丁全,可是喜欢腊梅的紧。这不,就托我过来讨人了。不知嫂子可愿割爱啊?” 第255章 听得真如说出来意,要替知州大人身边的长随丁全求娶腊梅?范氏快速的思虑了起来,这事儿,对他们来说还真是好事儿呢。 这陈大人年轻有为,日后肯定不会是止步于此的。作为他的贴身长随的丁全那必定也是水涨船高的。这桩婚事要是成了,自家跟知州大人的关系也会更进一步了,联系的也必会更紧密的。 范氏心中转了一圈,只道可也。不过,腊梅也毕竟跟了自己很多年,主仆感情也不一般,这事儿还是要跟腊梅通过气后再好说的。 思虑好后,范氏笑对真如道:“不瞒陈弟妹,桩婚事儿我是很看好的。不过,这腊梅也是跟我很多年的。这事儿还是要她愿意才好,待我问过她后,再给弟妹回话儿,弟妹看可好?” 见范氏已是吐口,真如心道,看来今日说媒之事儿也算圆满完成了。问腊梅?腊梅肯定是千肯万肯的了。真如满脸吟满笑意的答道:“嗯,这是当然,婚姻之事儿还是要正主儿情愿才好。” 正事儿说完,范氏、真如二人频频举杯,很是喝了两杯才散了席。 真如满身喜气的回了房,陈宗泽正做在房里看书呢。见真如这仿若攻下一座城池的得意劲儿,陈宗泽轻轻放下书卷笑问道:“看你高兴的这样儿,可是事成了?” 见陈宗泽问自己,真如傲娇的答道:“那是当然,本夫人出马那还有不成的么?” 陈宗泽赶紧捧场:“嗯,我夫人可真了不起,做什么都很厉害。”看着陈宗泽这一副捧臭脚的样子,真如笑得不行。 话说范氏这边,刚一送走黄真如。范氏就忙忙的人将被支走的腊梅叫了过来。 听得自家奶奶有事找,腊梅赶紧放下手头的事儿就赶到了范氏面前:“奶奶,你找我有事么?” 范氏笑意盈盈的看着腊梅道:“嗯,是有事儿。不过是大喜事儿。哈哈哈……” 见自家奶奶一副高兴的样子,腊梅心中一动,方才陈夫人来了,莫非? 一时间,腊梅心如擂鼓,一动不敢动的等在那儿,等范氏说下文。见范氏笑个不停,却不说,腊梅忍不住抖着嗓子开口催道:“奶奶,什么事儿啊?让你这么高兴。” 范氏对着腊梅一招手:“来,来,过来,我们俩好好说说。”腊梅又近前了几步,范氏拉过腊梅的手对她道:“这喜事儿啊,是关于你的。” 听到这句话,腊梅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紧张 分卷阅读424 的身子都僵住了,眼睛想看又不敢的躲闪着范氏的眼睛。 只听范氏接着笑说道:“陈夫人今天来啊,是为他们家丁全来求娶你的。你可愿意?” 什么?陈夫人今天真是来替丁全求娶自己的?腊梅高兴的心一下子炸裂开来,丁全说要找他家爷说的,他真说了。这死人,竟然不跟自己先招呼一下,就上门来了。但是,真的好高兴啊。 腊梅心里高兴的就像是放烟花儿,嘴角含笑的站在那儿傻乐了好一会儿。范氏说完,见腊梅低头站在那儿也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愿意。 范氏轻轻的拍了拍腊梅的手道:“你也跟了我多年了,虽说我觉得这桩婚事使得,但也要你愿意才好。你要是不愿意,我这就去跟陈夫人拒了。” 什么?拒了。正乐得有点傻了的腊梅赶紧回神了:“啊,奶奶。不,不要拒。”说完,腊梅发觉自己好像太急切了些,赶紧降低声调儿,低头呐呐道:“奶奶,这事儿,我…我…。奶奶,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应下来也行。” 范氏耐心的看着腊梅害羞,这事儿,毕竟是婚姻大事儿,原本想着腊梅会想一阵子的呢。谁曾想腊梅一下就同意了。范氏心道,幸好陈夫人来提亲了,看来自己这丫头也是春心萌动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其实,范氏还是低估了,腊梅可不光是春心萌动,她是早跟人月下相会了的呢。 范氏听完,当即笑着说:“好好好,你愿意就好,我明儿个就去给陈夫人回话去了啊。” 说着,范氏又道:“你也是马上要嫁的人了。这些天儿,你就好好儿的备嫁吧,将你手头的事儿慢慢的交给春柳,好让她赶紧上手儿。”春柳赶紧点头答应着,是得赶紧将春柳带出来,自己走了,奶奶身边也得有人赶紧顶上才是。 女人对做媒这事儿那是个个天生热衷的,范氏得了腊梅的准话儿,第二天吃过早点,估摸着这时节陈大人应该上衙去了。立马就来到陈家院儿。 黄真如也是在等着范氏回话呢。见她来了,赶紧忙忙的迎了进来,又吩咐人上茶上点心。两人坐定后,虽然已经知道范氏今天来回话的答案了,黄真如却还是急急的开口问道:“周嫂子今天来,可是有好消息的?” 范氏听得黄真如这样问话,玩笑道:“陈弟妹,看看你这问话的。这要是事情不成,我还怎么坐的住的。” 黄真如一听,挑眉一笑:“哈哈,听周嫂子这意思,事情是成了?” 范氏笑道:“成了,成了。我昨天给腊梅一说啊,她是爽快的答应了。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虽是心中笃定,但听到这肯定的回答还是让人高兴不已的。黄真如听完范氏的话,高兴的笑道:“都答应了?那好,这事儿可算是成了。来,来,周嫂子,我们商量下后面的事儿吧。” 范氏听了,故作不高兴的瞅了黄真如一眼:“你看看你,这事情刚开了个头儿,你就要将人抢到家里去了。这可不行,你得赔我才行。” 黄真如笑道:“那是,那是,偏了你一个,还你一个也是应当。这些天我让人物色一个好的给你。” 范氏一听,赶紧摇手道:“瞧弟妹说的,我不过是玩笑一句。弟妹怎就当真了,这可使不得。我这是嫁丫头呢,又不是卖人。”范氏赶紧解释道。 自己是很艳羡黄真如身边那些大小丫头的,个顶个的拿的出来,都是跟别处的丫头不同的。不过,范氏可是不敢开口要这些人的,这些个人一看就知道是黄真如从侯府带出来的,可是不能随便开口要的。 不过既然已经是答应将这丫头嫁了,那就干脆人情做足好了。于是范氏主动说道:“嗯,我们也马上要搬去阳和县了。估摸着搬过去再让腊梅嫁过来,路上也好费事儿的。我想着晚点儿搬家,这些天儿找个好日子,将他们事儿办了。弟妹看如何?” 见范氏这么大方,黄真如真是有点出乎意料的。不过,女方都愿意早点完婚的,没道理男方还拿乔的。黄真如赶紧笑着谢过范氏:“哎呀,周嫂子真是大方。那行,我这就找人去看个好日子,就赶着让他们成亲好了。” 两人商谈完,黄真如立马让人将丁全叫过来。 虽是黄真如陈宗泽他们还没有给丁全说帮他娶老婆的事儿,但丁全已经知道了。因为昨晚腊梅已经找过他了。 当听得自家奶奶已经上们提亲了,丁全是喜的只冒泡儿。今天简直是无心做事的。一直在奶奶院儿里转悠呢。自己转不说,还特别给周家院儿还有自家院儿里的小丫头、小幺儿交待了,周二奶奶一过来,就来给他报信。 果然,周二奶奶这儿一动身,丁全就已经知道了,赶紧麻溜儿的过来在自家奶奶院儿外守着呢。念西正要使人去叫的,一出院门儿就看到丁全站那儿的。心头暗笑,这家伙一直在这儿等消息呢。 念西本想调侃一下的,但又怕奶奶等急了,于是故作严肃的对丁全道:“丁全,奶奶叫你呢,快进来吧。” 丁全听得传唤,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跑去。走的好快,恨不能一下冲到奶奶面前。走的太快了,几步过后就将念西这个带路的甩在了后面。 念西看着丁全那急切的样子,好笑不已,故意顿住脚步咳嗽一声儿。听得念西这咳嗽声儿,丁全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冲到了念西前面儿了。赶紧站住脚,冲着念西一伸手:“念西姑娘先请。” 看着丁全那谄媚样儿,念西得意的一仰头走到了前面,来到房门口对着里面说道:“奶奶,丁全来了。” “让他进来吧。”黄真如说道。 丁全一进去,赶紧躬身行礼:“奶奶唤小的来,可有什么吩咐?” 黄真如看着丁全今日这格外恭谨的样子,心头暗笑。有求于人就是不一样。 看到丁全那渴求的神情,黄真如也不为难,直接对丁全说道:“我听人说你一直守在院儿里。想必周二奶奶来的消息你也知道了。我也不卖关子了,周二奶奶已是同意你跟腊梅的婚事儿了。还说,就这些日子就让你们把婚事半了,你赶紧准备去吧。” 丁全一听,哇呀呀,马上就能将腊梅娶回家了?哎呀呀,周二奶奶真是好人呐。丁全乐的差点原地转圈圈了。 丁全激动的趴在地上,对着黄真如咣咣磕了几个头:“奶奶的大恩大德,丁全无以为报,就给奶奶磕几个头聊表心意了。” 黄真如被他磕的好笑,赶紧让他起来:“好了,好了,快别磕了,起来吧。行了,赶紧下去准备去吧。” 丁全乐颠颠儿的刚走,陈宗泽也是下衙回家来了。 黄真如赶紧笑嘻嘻的迎了过去:“子季,我有好事儿要跟你说。” 陈宗泽一听,呵呵一笑:“啊,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分卷阅读425 好消息是一桩接一桩的。我也有事儿要跟你说。来来,我们进去说话儿。” 第256章 陈宗泽二人相携进门,刚坐下,真如就问道:“你也有喜事儿?赶紧说来听听。” 陈宗泽看着黄真如笑道:“方才是你先说的,还是你先将高兴事儿说了吧。” 黄真如闻言,也不再让了,总得有个人先说不是。于是,黄真如笑着对陈宗泽道:“宗泽,方才周二奶奶来了。不光是给了准话儿,说是同意了丁全跟腊梅的婚事儿;还跟我说,他们晚点去阳和县,等丁全跟腊梅的婚事儿办了再走。这可不是高兴事儿么。” 看到真如那高兴的合不拢嘴的样儿,陈宗泽也扬起了笑容捧场道:“嗯,确实是值得高兴的。夫人初次做媒就旗开得胜。呵呵,是好让欢喜的。” 黄真如傲娇的一偏头笑道:“那是。本夫人出马,哪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宗泽,你的喜事儿呢,是什么啊?”还不待陈宗泽回答的,黄真如揶揄道:“看陈大人这么高兴。不会是有红颜知己上门了吧?” 陈宗泽哈哈笑着牵过真如的手道:“嘿嘿,这可不敢。” 黄真如故作生气之态道:“哎呀呀,原来陈大人是不敢呐。看来,要是敢了,就可以喽。” 陈宗泽一听,赶紧做起害怕的样子,握着黄真如的手道:“真如,你冤枉我了,我不光是不敢。也更不想的。”说着,轻轻的拉过真如道:“真如,我是有你足矣,再不会想其它的。” 听得陈宗泽这话,黄真如高兴的心都化了。柔柔的点点头道:“嗯,跟你说着玩儿的呢。我知道你的。” 黄真如接着问道:“宗泽,你还没跟我说喜事儿呢。快说吧,什么喜事儿?” 陈宗泽长舒一口起后,笑呵呵的道:“嗯,今天接连收到两个好消息。前些时候,我不是让金家先试点养伏蚕么?今儿个金家族长金广忠过来回话了,说他们族里试养的伏蚕都已经结茧了。还说这茧子还结的都很不错。听了这个消息啊,我可是放心了不少啊,有这个成功的经验,想必秋蚕会更顺利的。” 听完,黄真如认真的点点头道:“哎呀,这事儿,可真是大喜事儿。这样,养秋蚕我们也是心里有底了。这样一来,今秋就能有成果了。” 陈宗泽坐在椅子上一舒展身子,颇是高兴的叹道:“是啊。这可算是心中有底了。我已经去信给徐吉,让他运蚕种过来的,估摸着这几天都有消息传回来了。这要是到了,可是得经管好才是。” 黄真如道:“蚕种保管还有孵化什么的,你得让有经验的老人来做吧。” 陈宗泽答道:“这是当然。我早就跟徐吉说过了,他也是清楚的。伏蚕蚕种送过来时,徐吉就跟船送了几个人过来,这次是必然会让更多的人过来的。” 真如点点头道:“嗯,那就好。那另外的喜事儿呢,是什么呢?” 陈宗泽答道:“另外的喜事儿就是阳平县的绞股蓝茶头茬儿已经送过来了。我今儿个在签押房里就泡了点儿试试,还真是不错。在这夏日里喝更好。我已经去信给王培了,让他加紧让人大批量的制茶。” 听得这个消息,真如高兴之余又提出了个新问题:“这个绞股蓝茶制出来估计是不难。难得是你要打开销路啊。就算徐吉会帮忙销,但是如果没什么名气,估计销的价钱提不起来不说,量也有限吧。” 见黄真如提出这个问题,陈宗泽看着黄真如真心的叹道:“真如你可真是思谋齐全呐。要是做官儿,估计你也很厉害了。一下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事儿请放心,这个打名气的事儿,我已经有了思量了。”陈宗泽接着说道。 真如兴味十足的问道:“哦,你有办法了?你准备怎么做?” 陈宗泽道:“我上次在阳平县时,就交待过这头一批绞股蓝茶一定要注意品相、口味的。这次王培送过来的东西很是精心。我准备再好好包一下,进献给皇上。” 真如一下反应过来了,高兴的点着陈宗泽的鼻子说道:“你这主意不错。让皇上帮你打名气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这一说出去,哎呀呀皇上都喜欢的。那还愁名气么?” 陈宗泽笑道:“正是,正是这个理儿。”经过了现代铺天盖地的广告洗礼,陈宗泽可是清楚,这东西再好,没有广告推销肯定是不行的。现在用皇上来打广告可多好。别人一看,这皇上都喝过的,别说好不好的,就是这逼格也上去了啊。 不过,广告有了,包装也要高大上才是。陈宗泽对黄真如道:“我准备画图做几个礼品盒子,好好包装包装。” “做礼品盒子?”黄真如讶然的问道。 陈宗泽点点头道:“我是这样想的。这东西不是要进献给皇上么。那随便用盒子装肯定是不行的。” 真如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儿。” 陈宗泽接着道:“还有啊,这茶当然也不可能只是给皇家用的。我就想啊,到时,这包装盒要分档次大小。总得让人选不是。” 真如已经听得亮眼放光了,激动的捧过陈宗泽的脸揉了两把:“宗泽,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这主意都是一套套的。” 见真如这么认真的夸自己,陈宗泽赶紧笑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陈宗泽心道,这可是自己在现代偷师学来的。 两人好一阵热闹的说,直道念西进来请用饭,方才打住话头来到饭桌旁。饭罢,陈宗泽边喝茶,边对黄真如道:“真如,丁全也跟了我多年了。这些年来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这次他成亲的事儿就劳烦你多用心了。” 听得陈宗泽一本正经的拜托自己,黄真如嗔了他一眼道:“这还用你说。不说别的,这丁全还是我们成亲以来第一桩操办的喜事儿呢。可不得好好用心的么。” “你放心,我都打算好了。这次丁全成亲我就好好的热闹办上一场,银子抛费给二百两左右,另外再给他们小夫妻俩赏个百十两银子物件儿什么的。这事儿我会操办好的,你尽管忙你的大事儿去。”黄真如认真的给陈宗泽说着自己的计划。 听真如说完,陈宗泽笑道:“真如,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啊。这一下都安排好了。我是再放心不过的了。”说着,陈宗泽放下茶杯起身:“上衙时辰快到了,我要去前面了。我走了啊。” 真如将陈宗泽送到前院儿,就赶紧折了回来,忙忙的吩咐人采办丁全婚礼用度,又让管事儿的去请阴阳先生看个成亲的黄道吉日。 黄真如在家忙忙的操办着丁全的成亲之事。陈宗泽现在在签押房里也是一本正经的画着图纸,计划要针对不同的人群好好的包装一番。 其他的先也就不忙,最急的还 分卷阅读426 是进献给皇上的要赶紧包好送走。陈宗泽想了想,那就做个套盒吧。进献给皇上的,当然是要名贵好看的包装才好。那就外面用红木盒子,里面用丝绸贴好的纸盒,纸盒里面再装上绞股蓝茶。 设计完绞股蓝茶的包装图纸,陈宗泽想想,刚好阳和县的茶叶知州衙门里也有。那就一并包装好进献给皇上好了。这两种茶叶都是急需皇上打名气的啊。 陈宗泽思考了一阵,干脆这两个茶叶都用同一系列的包装盒好了。就像姊妹茶一样。盒子形制都用一样的,只花纹不同,以示区分好了。 绘制完图纸,陈宗泽看着这图纸好一阵审视。等等,好像还不怎么完善。哦,对了,没有名字。对啊,名字可也至关重要的呢。陈宗泽想了一阵儿,干脆直接用地名命名吧。绞股蓝茶就叫阳平绞股蓝茶;这阳和县送过来的茶叶,就叫兴安茶好了。 决定了的陈宗泽,修改好图纸,立即就吩咐人拿着这图纸去做盒子。还特别交代,一定要快。必须要快,还要赶着送进京城呢。 知州大人交代的事儿,大家当然是要全力以赴去办的。果然用不了几天,包装盒子就送到了。盒子占地儿可是不小的,这次做盒子店家就送过来了小半车的盒子。 衙门里好些人都好奇的跑过来围观来了。看看知州大人是想要做什么。 陈宗泽亲自看着人将这些盒子搬进放茶叶的库房。然后还亲自示范了包装。 众人看着知州大人亲手将称好的茶叶先放在锦盒里,然后再将锦盒放进黄花梨木盒中。这样一来,感觉这茶叶顿时高大上起来了。 陈师爷走上前来,先拿起一个锦盒看了起来。只见这锦盒做工很是精美不说,这盒子正上方还绣的有兴安茶的字样儿。再看着黄花梨木盒也很是精美,不过就是只有花纹,而没有字样而已。 陈师爷叹道:“东翁这样一处置。这茶叶顿感不一般起来。不过,东翁缘何在内里的锦盒上写了名字,而这外面的黄花梨盒子上又不写名字了呢?” 陈宗泽答道:“我原想着在这外面的盒子上也刻上名字的,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黄花梨盒子毕竟贵重,这一刻字就不好装别的了,岂不浪费?不如不刻,装过茶叶儿后还可以装别的首饰啥的。” 陈师爷笑道:“东翁可是细心。这都考虑到了。不过,我观东翁让人在锦盒上都绣上了名字,这肯定想打出专属印记的,这光里面有外面却没有,估计也是不大醒目的。” 陈宗泽答道:“陈师爷到底细心,这个也发现了。嗯,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用黄花梨装盒的所有茶叶,外面再加上一条绣上名字的锦缎。皇家的用黄色,其它的用红色。” 听到这里,陈师爷捻着胡须笑道:“东翁可真是足智多谋啊。不过,我观这个黄花梨盒子也忒是贵重了些,都用这个话,怕是对销路不利啊。” 听了陈师爷的担忧之言,陈宗泽笑道:“这个我也想过了。今次这些是先进献给皇上以及京中一些故人的,因此,用的装盒都是比较名贵的。后面销路打开了,我准备按等设置装盒的。盒子的大小、木头的等次都会有区分的。” 见陈宗泽想的这样面面俱到,杨师爷也忍不住在旁叹道:“东翁做事总是这样滴水不漏的。这样安排甚好甚好。” 陈宗泽示范完后,就立即让人洗净了手来,按照自己方才装的方式装起了盒来。 这里吩咐好后,陈宗泽就带着两位师爷回到了签押房。问了几句衙门事宜后,陈宗泽就问杨师爷道:“这次阳和县县令张勤致仕的消息,我让你安排人传到各县县令那里,现在情况如何了?下边可有反应?” 杨师爷道:“东翁请放心,我已经将这消息传了出去。还特别点出,这张勤就是因为私自提高利钱,被发现了,所以引咎致仕的。” “消息刚放出去没两天,我昨儿个也问过了,还没消息传回来,想必还没那么快的。不过,这事儿,当时我是跟刑房的主簿方一宝一起商量着办的。不如爷叫他过来再问问?”杨师爷提议道。 陈宗泽想想也是,杨师爷一直跟着自己在处理好些个事儿,像这种具体经办的事儿,还得衙门里的人手才行。 且杨师爷专门将这个方一宝单独拎出来说,想必也是看在眼里了。陈宗泽因问道:“杨师爷以为这方一宝可以一用?” 杨师爷答道:“嗯,这方一宝我也颇是观察了一段时日的,能做事,也肯做事,而且跟其它势力也牵连不深,我觉得是可以一用的。” 闻言,陈宗泽点点头道:“嗯,现在知州衙门里得用的人不多。周昌海走了,这经历一职也是要人的,如果这方一宝可以用,那也很好。刚好这事儿,现在下面那些人的反应我也想知道,就将那方一宝叫过来问问好了。” 陈宗泽命人去将那方一宝叫过来,他要当面问问。听得知州大人传唤,方一宝急忙赶了过来。一进门,见陈宗泽跟陈、杨两位师爷都已在座,赶紧拱手行礼问安。 陈宗泽挥挥手让他坐下,问了几句刑房的日常事务,方一宝俱是条理分明的回答了出来。陈宗泽点头心道,看来杨师爷没说错,这方一宝还真是个做事儿的。 问了方一宝的份内之事,陈宗泽方才开口问起了,关于这次张勤致仕下面人的反应。方一宝一听,这正是自己表忠心的时候了,赶紧拱手答道:“回陈大人,这次张县令致仕的事儿。属下听了杨师爷的吩咐后,已经派出了人手去各县宣示了。这些人已经去了几天了。我估摸着这两天就有消息传回来的。到时,属下必定即刻来报。” 这方一宝果然没有说错,在陈宗泽问过话后的第二天。他派出去的人都6续回来了。带给陈宗泽的消息让陈宗泽颇是满意。 这次张勤致仕的消息一传到各县县令那里,那些个县令都是深受震动的。这次前来传话的吏员可是受了嘱咐的,都是特别突出了张勤违法犯纪的事儿;当然了,也顺道提了提知州大人在此事中的英明神武。 大家都是人精儿,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何洪是他们兴安资历最老的县令,也真是他们之中的隐形老大。可就是这根基雄厚的县令,在陈知州面前也还是不堪一击,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说拔就给拔了。 之前魏先页、尤敬来的事儿还可以说他们太胆大妄为,咎由自取了,这陈宗泽是占了天时地利才将人拿下的。 可是这张勤的事儿,可是狠狠的给这帮县令敲了个警钟,自己这些人在陈知州面前还真不够看的。看来,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吧。好歹陈知州还有个养廉银子计划,也不会亏了他们的。不然,要是还顶着干,到时陈知州将自己连根拔了,那可是得不偿失的 分卷阅读427 。 其中反应最快的就是砖坪县县令何洪。何洪本就是个新来的,这次提高利钱的事儿,他还真算的上是被裹挟的。现在一见知州大人的警告,赶紧忙不迭的当即下令,让吏员们赶紧去宣导,利钱不会翻倍,让农户们放心。 何洪调整利钱的速度很快,其他人的反应也不慢。赶紧都安排人去重新提说利钱之事了。很快,整个兴安借贷利钱之事也算是肃清了。 这桩大事一了,从陈宗泽以下,大家都是为之一松。 这个月以来真是喜事连连,喜事一桩接着一桩的。 阳和县茶叶,阳平县的绞股蓝茶已然往京城送去了,只待皇上这个最大的广告牌子给广告了。 蚕桑之事也是时机成熟,蚕种也已经在路上了,只待今秋的检验了。 各县的知县目前看来也是老实了不少,做事也少有阴奉阳违的了。 陈宗泽畅意无比,颇是有种马放南山的惬意感。在一片顺意中,丁全成亲的日子到了。 第257章 丁全昨晚一晚上就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天还没亮呢,就赶紧爬了起来。 过来帮忙的曹卫他们一见他那着急的样儿,笑得不行:“哎呀呀,丁小哥这么着急娶媳妇啊。起来的这么早。” 郭平也看着丁全坏笑:“我说丁全哥,你不会是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的吧?哈哈,你昨晚不睡,你不怕你今晚没力气啊。哈哈哈。” 丁全笑骂回去:“去去,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知道个屁啊。” 众人哄笑着,等丁全打扮好。待喜娘过来说,时辰到了。众人就簇拥着丁全往东小院儿去迎娶新娘子去了。 新娘子历来都不是那么好迎接的。过五关斩六将,撒了好多红包后,丁全终是接着了搭着盖头的新娘子。 喜娘扶着新娘子出来,丁全带着腊梅拜倒在地,给范氏磕了几个头后,才引着新娘子出了院门。虽是同在一个大院儿里,但该有的规程,陈家可是一点都不折扣的做了全套。 喜娘将新娘子扶上了花轿,然后迎亲的队伍没有直接到陈家院儿里,而是出了大门,绕着兴安主街走了一圈儿,方才由另一条道进了陈家院儿。 这时节婚丧嫁娶一向是大家看热闹的时节,沿途众人纷纷出来围观,指着这迎亲队伍说笑个不停。大家热闹的数着新娘子的嫁妆台数,对迎亲的一众男子品头论足。说的好不热闹。 有那知道内情的人也对着人解说着:“这是知州大人贴身长随今天成亲呢。” “啊,是知州大人的长随成亲呐。啧啧,知州大人就是手面阔啊。一个长随成亲,就搞得这么热闹。” 在唢呐声声,鞭炮齐鸣中,丁全他们终于从另一条道将新娘子迎进了大门。中堂已经摆好香案,拜完天地就是送入洞房了。 这次洞房大家可是可劲儿的闹,这丁全可是他们之中最先成亲的呢,洞房花烛夜啊,可不让人眼红的。闹,使劲儿闹。 听得旁边小院儿里一阵高过一阵的热闹声儿,在房中的陈宗泽跟真如都有点心痒痒的。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两人都想跟过去闹洞房的。 陈宗泽听着那边的人声儿,笑着对真如道:“丁全今天可是不好过的。估计曹卫他们会使劲儿闹的。” 说到这个,陈宗泽疑惑的问真如道:“我说,这曹卫也是跟了你好多年了吧。年纪比你我都大,你咋不给人家娶个老婆呢?” 一听陈宗泽这么问,黄真如赶紧叫屈道:“唉,这事儿不怪我啊。之前在军营也就算了,可是自我回了京城侯府的时候,我就张罗着说给曹卫找个媳妇的。可是他不愿意啊,他说他那早逝的娘亲早些年给他定过亲的。后面失散了,他要等她那失散的未婚妻呢。” “哦,原来是这样。”陈宗泽点头叹道,然后又接着八卦了起来:“看不出来,这曹卫还挺长情的。哎,你说,要是一直没找到他那媳妇,他准备一直打光棍儿啊。” 经得陈宗泽这一提醒,黄真如也道:“是哦,你这问题问的对。赶明儿,我问问那曹卫,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的。” 果然不出人所料,丁全这个洞房花烛夜可是几经波折的。先是被人狠闹了一阵子,接着又从床下、窗外赶了好几回人。后面还是有那老成的管事过来,才将人都吆走。这下丁全才美美的过了个洞房花烛夜。 一夜缠绵,两人醒来后天都大亮了。腊梅慌乱的爬起来:“坏了,睡的这么晚。今天要去给奶奶他们磕头的吧。这早晚了,人还没去,奶奶不会生气的吧。” 自己进门第一天就给主母如此不好的景象,那后面可还怎么做呢。见腊梅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丁全赶紧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奶奶给我们放了三天假的。说是等你回门了再让我上工的。至于磕头,那肯定是会磕的。奶奶早就交待了,等爷中午下衙回来,我们再去磕头。” 腊梅这才放下心来。两人腻腻歪歪的起床后,丁全又去灶房拿了饭菜吃了。两人又再屋子里厮磨了一阵儿。 厮磨了半天儿后,丁全看看时辰,估摸着爷这时也该下衙了。于是走出去问了个小幺儿:“爷可是下衙回来了?” 小幺儿答道:“是的,爷已经回来了。我刚看到他已经进院儿了呢。” 丁全塞了一把糖给小幺儿,回头进房对腊梅说:“爷回来了,我们赶紧过去磕头吧。” 腊梅赶紧整整衣衫,照照头发,又拉过丁全拾掇了一下,方才随着丁全出了门往正房走去。 陈宗泽今天下衙,在厅中没有看到惯常这时辰摆上的饭菜,正要问呢。一转眼看到地上的两个蒲团,方才想到,哦,今天是丁全这家伙的新婚第二天呢,真如跟他说过的,呆会儿要来磕头的。 陈宗泽稍稍洗嗽后,就跟黄真如一起正襟危坐,等着丁全这新婚夫妇俩上门来磕头。 刚刚坐定,外面传来念西的笑语声儿:“丁嫂子来了。快请进。”说着,亲手掀开了竹帘。丁全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念西如此高规格的待遇呢,赶紧弯腰拱手嘿嘿笑着谢了。 丁全一进门,看到爷跟奶奶已经高坐在上了,赶紧示意腊梅跟着自己,疾步来到摆放在爷他们面前的蒲团上磕头。 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随从今日带着媳妇来磕头,陈宗泽陡然升起了一种看着自家孩子长大的感慨感。 念头倏忽一闪,陈宗泽也没多说,爽快的递了两个红包给丁全两口子。 对于今天这见面,对黄真如来说也是头一遭儿,为此,她昨晚还特意想了几句勉力之辞的。可是今天一看这对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新婚夫妻,这冠冕堂皇的套辞却是说不出来。 于是,黄真如也学着陈宗泽,快速的 分卷阅读428 递了两个红包过去。但是,自己两人都不说话,好像也不大好,于是真如急急的对丁全他们说道:“嗯,这几天你二人好好歇上两天再来听差吧。日后好好过日子。”说完,一挥手道:“好了,下去吧。” 待丁全两口子退出去后,陈宗泽看着黄真如笑得不行:“咦,我记得你昨晚不是想了好多说辞的么?怎么今天什么都没说呢?” 黄真如瞪了他一眼:“哼哼,少笑话我,你不也没说什么么?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过来吃饭,过会子,你还要上衙去呢。” 陈宗泽两口子颇是惬意的打趣用饭时,将腊梅送出门的范氏,这时却是在忙忙的吩咐人打包收拾。后儿是个好日子,刚好等明儿个腊梅回门叩头后,自己就可以走了。现在可得赶紧收拾了起来。 腊梅也惦记着回去给周二奶奶磕头的事儿呢。第三天一大早就忙忙的跟丁全赶了过去。丁全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头,范氏也是赶紧递了两个红封过去。 然后拉过腊梅好一阵叮嘱,接着又提点了好一番丁全,方才让人陪着他们二人用了酒席。至此,丁全的新婚流程也算是走完了。 丁全这带着老婆去回门了,黄真如也在吩咐何卫,让他明日带着人将周家的人好好儿的送到阳和县去。 何卫还算比较老成点儿,这次一起去送人的郭平却是要跳脱的多,知道自己要送周家人去阳和县。立马跑过来找丁全了:“我说丁哥,我可是要帮着嫂子送旧主的。丁哥你不表示,表示?” 丁全嗤之以鼻:“嘿嘿,这是奶奶吩咐你去,有本事你说不去。” “嗬,你这样说。那好,我真去跟奶奶说了,让你也一起去送好了。说不定爷会让你顺便好好看看阳和县的庄稼事儿再回来的。”郭平笑着威胁道。 这个威胁确实厉害,丁全这刚刚成亲呢,老婆的身子还没搂热呢,怎能走的呢。两人好一阵笑闹,到底让郭平讹了一顿酒席去了。 送走周家人,江南运过来的秋蚕种也到了。陈宗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忙忙的看着人将这些秋蚕种分发到各县,还有那擅长养蚕的工匠也随着蚕种一起分到各县。 陈宗泽让人密切关注着这些,各处都是不惜人力的撒出去盯着,随时报消息回来。 各县县令也是都动了起来,这蚕茧养好了,不光是他们的政绩,他们也是最大的获利者啊。大家都是铆足了劲儿的比着干。这其中尤其以阳平县的王培更为忙碌。 因为他不光是要忙蚕桑的事儿,还要忙绞股蓝酒、茶的事儿。虽说今年春都已经在各县分种开了绞股蓝,但其它县今年还主要是扩大面积的种植,还不能大批量的做酒做茶的。所以今年绞股蓝茶、酒的主场区还是在他们阳平县。 王培现在是忙得脚不沾地,务必将两头都抓好。陈知州可是说了,今年,关于绞股蓝的事儿要他们今年一样样的做好记录,整理成册,明年可是要将他们的经验通报道各县去的,让各县照着他们做。所以,这事儿是万万不可轻忽的,可是要安排妥当的人去做的。 陈宗泽坐镇兴安,密切关注着各县的蚕桑等的发展。很好,各处传来的消息都是不错。蚕已经三眠了,目前看来一切都很好,只静待四眠过后,蚕上架结茧子了。 王培那边这时也送了第一批酿好的绞股蓝酒。这次是王培亲自送过来。 听得王培来了,陈宗泽赶紧迎了出去。一到门口,只见王培正看着人卸坛子呢。 陈宗泽走近来问道:“这是绞股蓝酒么?” 王培对着陈宗泽拱拱手,答道:“是的,就是绞股蓝酒。这是头一茬儿出来的。一酿好,我就立马送了过来。” 说着,王培又从车上拎下一小坛子酒,递给陈宗泽道:“我单独装了一坛子出来。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喝上一杯。” 看王培那意气风发的样子,陈宗泽笑道:“好,今晚我就陪师兄一醉方休了。” 听得这话,王培笑道:“这可不敢。你要是醉了,我估计早就倒了。” 两人心情颇好的说笑着进了衙门。一进门,陈宗泽让人奉过茶来。王培接过茶,猛喝了两口后,就开始给陈宗泽报备这些时候自己的工作了。 听得王培一样样儿的说着,陈宗泽可是放心不少。这个师兄做起实事来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晚上,陈宗泽果然邀请王培到自己家里吃酒。早就听陈宗泽说过的真如早早儿的备了一桌好菜。 王培看着这满桌的菜,感叹了一声儿:“这一看就知道是弟妹用心准备的京菜。这些我可是好几年没吃过了。今儿个可是得好好过过瘾。” 陈宗泽笑说道:“那好,师兄今天就多吃点儿。”说着,陈宗泽拿起酒壶:“这酒就是你给我的绞股蓝酒。来,来,我们来好好尝尝这酒啊。” 陈宗泽亲手筛了酒。刚一倒到杯里,只见酒液清冽之中还呈现淡淡的绿色,光看着颜色就让人心动不已。再闻味道,浓郁的辛香扑鼻而来。 陈宗泽拿着酒杯看了看,又好好儿的闻了闻,对王培叹道:“这酒还没喝,我都已经有点醉了。来来,我们干了这一杯酒吧。” 一杯酒下肚,果然没让陈宗泽失望的。这酒味道层次分明,先是辛香,再是微苦,最后回味儿却是甘甜。 陈宗泽眯眼回味了好一阵,才张嘴谓叹:“好喝,这酒真是不错。” 王培得意的笑着:“是吧,好喝。我第一次喝时,也很是带劲儿。”两人一来二去的很快就喝完了一壶酒。 喝完陈宗泽却也不让添了,笑着对王培劝菜道:“师兄,今日的酒我们就喝到这里了。师兄还请吃点菜压压吧。不然,光是酒饱,过会儿人难受的紧。” 王培也知道自己这次来可不光是为了喝酒的,明日可还有好些事儿要跟陈宗泽说的呢,可不能真喝醉了,明天爬不起来的。遂,也从善如流的吃起菜来。 饭毕总走王培,陈宗泽回到房里,兴奋的对黄真如说道:“这绞股蓝酒真的很不错,上次那茶我喝的也不差。想来皇上是会喜欢的。” 黄真如见陈宗泽这高兴样儿,玩笑着泼了泼他的冷水:“皇上什么东西没见过的,你怎么笃定他一定会喜欢?” 陈宗泽笑道:“夫人,皇上真的喜欢与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能用这个东西。只要他用过了,我们就会有说辞的。” 真如笑问道:“你怎么笃定皇上一定会用呢?” 听得黄真如的这个问话,陈宗泽得意的一扬眉道:“夫人,你以为我这次送东西去京城,那厚厚的书信是做假的啊。” 陈宗泽这书信当然没有作假的,现在兴安进贡的东西已然进京。陈宗泽的书信折子也已经送到了乾清宫。 建文帝拿着这厚 分卷阅读429 厚的书信掂了掂,摇头笑道:“这陈宗泽的折子一如既往的厚实。” 将信展开一看,这陈宗泽可是给他描绘了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啊。作为一个有抱负的君王,当然是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天下一片盛景。再看陈宗泽这信中也不是无的放矢,一味的空头夸耀。基本上都是给他汇报自己先前的计划,现在都在有条不紊的完成着,有的已经有成果出来了。 看到这个,建文帝很是高兴,这陈宗泽做事不光是有计划,还能贯彻始终,那就很难得了。 看到陈宗泽信中提到,这次随着送进京的,还有绞股蓝茶跟阳和茶,说是头一茬下来的,第一批进献给皇上,请皇上品尝。当然了,状元郎的文采斐然,这进献给皇上的茶也被引申到天地人和了。 建文帝笑呵呵的看完,笑骂一声:“这滑头,说的这么好听。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知道陈宗泽打的主意的建文帝,刚刚一笑骂完,接着就问站在一旁的袁忠道:“这次陈宗泽进献来的东西现在在放下哪里的?” 袁忠赶紧躬身答道:“回皇上,现在东西都已经送到会同馆了。” 建文帝道:“嗯,那就让人送进来尝尝吧。”听得皇上的吩咐,袁忠赶紧下去安排去了。 这次不光是皇上已经收到了也收到了陈宗泽送过来的书信跟茶叶。看到陈宗泽这书信中所说之事,陈尚书点头不已,不错,这陈宗泽是已经步入正轨了。看来,这些事儿已经在按陈宗泽计划进行着了。 茶叶很快就送上了建文帝的案头,袁忠亲自抓了茶叶冲泡了两杯茶。 冲泡好后,袁忠将茶捧到建文帝面前。这杯中茶汤,一杯碧绿,一杯浅绿,看起来很是悦人心目。 见建文帝先拿起碧绿的茶汤,袁忠在旁说道:“皇上,这个是绞股蓝茶。” 建文帝轻啜一口,此茶一入口就感觉先是微苦,但再回味却是苦中带甘,很是让人回味的。建文帝随即放下茶杯就点头道好。 再品阳和茶,嗯,虽是跟那些名茶相比少了人文味儿,但也是清冽无比的。果然如陈宗泽信中所说的好喝。 品尝过后的建文帝很是高兴,这陈宗泽给他来信说这事儿的目的他也是门儿清的。不就是想借自己的势么,那就让他好好借借势了。 于是,建文帝随即就对袁忠吩咐道:“你将这些茶分送一些给太后、皇后她们。另外,再赏点给杨阁老等阁老以及六部尚书他们。还有,赏人时也跟他们说说,就说这些茶我都喝过了,觉得很是不错,所以就赏给他们尝尝。” 袁总听得咋舌,皇上可是从不会轻易表露自己喜好的,可这次竟然如此用心的给这陈宗泽造势。看来,这陈宗泽可真是简在帝心呐。人虽不在京城,皇上的重视可是不减丝毫的。 袁忠不敢怠慢,赶紧的将皇上的赏赐让人送到各大佬的府上,并特意强调了,一定要将皇上说的话传出去。 毫无意外的,陈尚书也很快的收到了兴安茶的赏赐。跪谢皇恩后,传旨太监果然将皇上的夸赞之辞说了。 陈尚书听了,心头感叹不已,这事儿又让陈宗泽给做成了。受到赏赐的陈尚书也赶紧将京中的事儿写信让人带个陈宗泽。 皇上的品牌效应当然是不同凡响的。皇上赏赐各大臣的茶叶儿,又让人传出去的话。迅速的让兴安茶以及阳和绞股蓝茶的名声打了出去。 众人纷纷打探,这兴安茶跟绞股蓝茶听说都是从兴安进献上来的,这都有些个什么区别么?这茶皇上都说好,不知喝起来是个什么琼浆玉液。一时间,京城传言甚众,打探者甚多。 可惜,大家都不得要领,因为这次进献来的茶叶太少了,除了宫中以及六部大佬们,其他人见都没见过呢。 有那心思活络之人,赶紧忙忙的遣了人去兴安,去看看那传说中的茶是个什么样子。既然如此紧俏,那赶紧整点回来卖,想是能赚不少的。 京中的热闹,陈宗泽此时还是不得而知的。他现在正在跟王培商议着绞股蓝酒的事儿呢。 俗话说的好,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茶叶包装之后,逼格都不一样了。那这酒当然是一样的要好好包装才行。 对此,陈宗泽可是设计了一整套方法。从首先就是关于这酒的运输的。现在,装酒的都是烧制的瓦坛子,讲究点的用瓷坛子。 这酒坛子先不说美不美观的问题,主要是运输起来太不方便。瓷器也好、瓦片也好,都是极容易破碎的。用磁瓦坛子装酒,短途还好,长途真的不行。 陈宗泽想到了现代装酒的橡木桶,于是,就准备让人赶紧赶工橡木桶。实际上,陈宗泽已经让马建做了几个橡木桶出来了,准备这次就让王培带回去试用。 长途运输的容器搞定了,那卖酒的包装也是要着重考虑的。于是,陈宗泽设计了好几款大小不一的瓷坛子,至于瓦坛子陈宗泽是根本没有考虑的。 对此,王培是颇有异议的:“子季,虽说这酒我们是准备打出名气的,可是这头层酒、二层酒都是不错的,可以卖高价儿,用瓷坛子装那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酒也是也末等儿的啊,再用瓷坛子装,卖高价不合适吧?” 陈宗泽道:“嗯,这末等酒是不能卖高价的。不光是不能卖高价,还得在卖的时候特别注明,说清楚这是末等酒,可不能因此坏了我们绞股蓝酒的名声。” 王培道:“是这个理儿。可是,用精美的瓷坛子去装劣酒,我怎么觉得是本末倒置了呢。说不得,酒坛子的价儿比酒还要值钱。” 陈宗泽笑道:“劣酒怎么能用瓷坛子装呢。那个估计就是卖给大众喝的。一般老百姓喝酒,谁会讲究好不好看的?对他们来说,能装就行了。就没必要那么讲究了,就用瓦坛子装就好了。” 王培一听也笑了:“哈哈,是我着相了。刚听到子季你说的那一套套儿,我都迷进去了,一时没转过弯来。说的对,这个末等的,就散卖都可以的,随便什么装都使得。” 说完酒的事儿,王培又跟陈宗泽说了好一阵儿阳和今年的一些事儿,方才带着橡木桶回了阳和县。 待王培走后,看着面前的绞股蓝酒,陈宗泽沉吟了一阵子,就吩咐丁全去将留在兴安的堂兄陈宗青叫过来,他有话要跟陈宗青商量。 第258章 自陈宗泽让自家生意全部撤回到兴安后,陈宗青一直都在兴安守着的。这快一年的时间来,他们几家合伙的木材山货什么的,一直都在用江南的商船往外运着货。 虽是没之前赚的多,但因为是刚开始,跟徐吉的合作也是在磨合试探之中。这个赚头大家也还是满意的。 丁全快步走到瑞成商行,找到陈宗青 分卷阅读430 :“宗青爷,我家爷请你过去说话儿。” 陈宗青一听,赶紧道:“哦,你家爷找我?那好,我们走吧。”边说人已经往商行大门外走去。 丁全直接将陈宗青引到了后院儿。知道二房大伯哥过来了,黄真如也赶紧出来见了一礼,命丫头奉了茶,方才退出去让陈宗泽他们哥俩说话儿。 陈宗青问道:“宗泽你忙忙的叫我来可是有事儿?” 陈宗泽道:“嗯,是有事儿。前些时候我让你们打造的那些个黄花梨盒子啥的,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用吧?” 陈宗青点头道:“知道,你不是说过,是为了包装茶叶儿的么。怎突然还问这个?” 陈宗泽道:“茶叶样品我已经命人送了好些到京城去了,我估摸着过些时候,京城那边就会有消息传过来的。到时,可能要大批量的木盒之类的。其它木材都还好说,可是那些黄花梨啥的名贵木材我们家是没有的,你要提前准备准备。” 陈宗青答道:“好,这个我回去就立马让人去采买的。” 陈宗泽接着道:“还有,上次让你做的橡木桶。你也要大批量的马上做起来,阳平那边的酒也已经出来了,急需这些个东西。另外,你今次回去后,让人连夜赶工,照着那大橡木桶的样子做些小的橡木桶过来,估摸着装两斤左右的酒的大小就可以了。最迟后天送过来吧。我要立马将这酒送进京城。” 陈宗青听了连连点头道:“放心,我回去后,立马就安排人去做,保证不误了你的事儿。” 交待完这些事儿,陈宗泽又对陈宗青道:“瑞成商行的事儿,你要多加用心。一定要约束好下属,尤其是账目往来一定要清楚明了。所有买进卖出的价格也一定要按市价,必须要公道。万万不可让人抓住把柄说嘴的。” 对于此点,陈宗青也是非常明了的。这事儿事关重大,不能不经心的,搞个不好就给陈宗泽招黑的。虽说陈宗青没读过什么书,但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这句话,可是听他们族长陈茂立说过很多次了。 自陈宗泽学有所成后,这老族长是日日对着陈家族人耳提面命的讲大道理,要他们族人谨守本分,万万不可给陈宗泽这个状元郎抹黑的。上次他们村儿的那个陈二癞子,就是因为借了邻村人的一斗粮食赖账,被人找到族里要账。族长二话没说,立马就还了人家两斗粮,还亲自赔罪好声好气的将人送走。 待那人走后,陈茂立立即召来全族人到祠堂。当着全族所有人的面,将陈二癞子打了个皮开肉绽不说,当即还撂下话来,如果陈二癞子胆敢再犯,立即将他出族。 这一场杀鸡儆猴,陈家族人更是谨慎了,在外行走更是恭谨不已,大家可是要有陈状元族人的风骨才是。 现在再听得陈宗泽叮嘱此事,陈宗青赶紧点头道:“宗泽请放心。这事儿我时常在说的。我一定会约束好他们的。” 兄弟俩说完正事儿后,黄真如又亲自过来请陈宗青入席。陈宗泽兄弟俩也坐在一起好好喝了几杯,陈宗青才告辞离去。 待送走陈宗青后,陈宗泽却是没有回房,而是又跑到书房写了几封信让人送走。今日跟宗青大哥一说这事儿,陈宗泽才想起来,这些时日天天儿的忙于公事,竟然好久没有给家里人写信说事儿了。 陈宗泽现在不再是孩童时期了,给家里人的信,也不再主打相思想念的。主要的就是给老家族长、父亲他们说约束族人之事。然后再跟林家舅舅还有马建说说生意的事儿,当然了,也是一并有要求,让他们谨慎约束下属的。 那边刚将给家人朋友的信送走,这边却也收到了陈尚书从京城发过来的急信。陈宗泽接到信,一目十行的看完,高兴无比,皇上果然给力,大力的给自己做广告了。 陈尚书在信中说让陈宗泽做好准备,估计他们兴安的茶会销量大增的。陈宗泽高兴的满脸乐开了花儿。销量大增就好啊。这样,自己跟徐吉的合作也算是有了保障了。 说到合作的事儿,也得赶紧给徐吉去信了。给他说说这茶的事儿已经有眉目了,销量已经是看得见了。让他赶紧做好准备。这事儿必须要徐吉做好准备才是,毕竟,陈宗泽当时可是跟他谈好了,允他有八年左右的独家代理权呢。 信也不用直接发江南去了,而是送到了徐吉设在兴安的大丰泰商行。 大丰泰商行掌柜的费鸣一见到前来送信的丁全,赶紧热情的迎了出来。接过丁全送过来的书信后,非要请丁全出去喝酒。 丁全知道自家爷这段时间忙得很呢,就是自己一天到晚也是跟着连轴转的,哪敢跟费鸣一起喝酒去的。见丁全坚辞不受,费鸣赶紧又让伙计捧了一匹上好绸子出来。 费鸣笑着递过绸子请丁全手下,丁全赶紧连连摆手推拒。 见状,费鸣对丁全道:“丁管事难得上门来。现在又是时值得丁管事大婚之喜,这匹绸子要是不收下,我可就不高兴了。” 见费鸣执意要送,丁全也不好再推,赶紧谢过收下后,就回去复命了。跟陈宗泽说完信已送到后,又赶紧拿出这费鸣送的绸子亮给陈宗泽看:“爷,方才我去大丰泰,费掌柜非要送我绸子,我推不掉,只好收了下来。爷,你看?” 陈宗泽瞅了丁全一眼,嗤道:“行了,少在我面前装了。你当我不知道?先前恐怕你也收了不少的。行了,这绸子你自管收下就好了。” “我知道你在外难免有人会巴结于你。一些小恩小惠我不过问。但是,你给我记住了,一些原则底线你必须拿捏好。不能收的就一定不能收,否则,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可是不会留情面的。到时,你就不要怪我心狠了。”陈宗泽郑重的警告丁全道。 丁全赶紧点头如捣蒜的答道:“爷请放心,我在外行走时一定小心。绝不会给爷招黑惹麻烦的。” 因着陈宗泽催的紧,到陈宗泽找陈宗青说话的第三天头上,陈宗青然亲自送了一车小橡木桶过来。 陈宗泽看着这橡木桶果然是自己先前设计的橡木桶小号装,做工也很是精致。陈宗泽拿起一个,颠来倒去的看了好久,不错,看起来新颖上档次,可以做进上用的。 陈宗泽叫过户房主簿钱烨来,让他亲自盯着人将这些酒装好,然后快马送往京城。随酒送走的当然是少不了陈宗泽写给皇上那热情洋溢的信的。 酒送走了,在等待皇上佳音之时,陈宗泽又接到了接二连三的佳音。那就是各县的蚕都已经成熟,现在都在大面积的上架结茧了。 听得这好消息,陈宗泽可是拉着真如两口儿猛喝了一顿绞股蓝酒的。见陈宗泽如此高兴,黄真如也是陪着高兴不已。看来,陈宗泽的计划已然见了成效了,兴安 分卷阅读431 的兴盛是看得见了。 蚕桑、茶叶、绞股蓝这些经济作物今秋在兴安是看得见的丰收的。但兴安今年这个秋天粮食的收成目前看来仍然是不足以过冬的。 不过,陈宗泽却是一点也没有去岁的焦虑了。今秋的蚕茧一卖,可是能让农户有不少收入的。就算是仍然不够买粮的,但有徐吉这个财神爷在,也不用担心今冬明春农户饿肚子的事儿了。而且自己今年也不用求爹爹告奶奶的去请调广惠仓的粮食了,这是得少受多少冤枉气的。 现在兴安的事情是一样样儿往好了发展的。可算是让陈宗泽松了一口气的。虽是前面有了详尽的计划,心里已经有底,但到底不如现在亲眼看到这些落到实处的有底气的。 各县的喜报不断,知州衙门上下这些天来也是格外敞亮高兴的。当然不光是陈宗泽他们高兴的,现在正在往兴安路上来的徐吉,也是沿途听到人报来的兴安的消息高兴不已。 徐吉可不是接到陈宗泽的信才来的,陈宗泽的信现在还在路上呢。徐吉是听京城传回来,说兴安茶叶皇上都叫好,还大张旗鼓的赏赐了六部大臣。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徐吉是喜的心头突突跳的。想不到这陈宗泽如此给力,竟然给兴安茶找了皇上来叫好。哈哈,这样一来,还愁销路打不开,价钱上不去么。这自己大把赚银子的时机就要来了啊。 高兴不已的徐吉再一想,马上秋蚕蚕茧也要出来了,听那边传回来的消息都说不错的。但是,到底是个什么样儿,还是自己亲眼看看才放心。 而且今秋各方面的事儿都已经有个说头了,自己还得赶紧再跟陈知州大人具体商量商量才好。于是,徐吉立即带着人往兴安而来。 真是老天赏脸,今年虽是兴安全州养蚕的第一年,但蚕茧却是出奇的丰收了。看着这各处收上来堆成山的雪白蚕茧,陈宗泽可是高兴的合不拢嘴,这简直就是一堆堆的银子啊。 高兴的陈宗泽很快就迎来了高兴的就像来拣银子的徐吉。大财神来了,陈宗泽当然是热情相迎了。 在陈宗泽热情相迎财神爷时,黄真如也是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第259章 徐吉一来到兴安,稍事歇息了一下,就上门来拜访陈宗泽了。 陈宗泽看到徐吉这么快就到了,颇是惊奇:“许员外一路辛苦了。徐员外来的好快?” 徐吉已经听大丰泰的费掌柜说了,说是陈宗泽前些天就给他去了封信。这封信想是还在路上。 听得陈宗泽这样问,徐吉赶紧哈哈笑道:“陈大人。我来得还算快的,不过陈大人给我的信我却是还没有收到。” 这样一说陈宗泽就明白了:“哦,原来徐员外是提前动身了。信没收到不要紧,反正你人已经到了,我们就好好的说说好了。” 徐吉连连点头:“我今天来也确实是想听陈大人示下的。” 既然都有意说正事,那就不耽误时间了,陈宗泽立即将陈师爷、杨师爷以及户房主簿钱烨叫过来,一众人等开始好好商议后面的事情如何铺排。 先前的价格、分成什么的已经谈过了,现在需要做的不过就是要将这些事情具体细化。这个对陈宗泽来说不是难事,纲领已经有了,具体事务具体操作就好了。 众人细细的规划了两天,也就将这些代理银钱事儿分说的差不多了。大事了了后,徐吉又特意的在兴安转了几天。 一看之下更是放心,这兴安真是活该他赚钱哪。这茧子的质量上乘,且数量颇多。整日价用船往回运个不停。茶商也有好些儿赶来了兴安。 徐吉原先还担心陈宗泽卸磨杀驴的,谁知人家说话算话的很。说是让自己全权负责买进卖出,竟然真的全部让自己垄断,然后再转卖给这些茶商。这样一来,真是让自己躺着赚钱之势啊。 心情大好的徐吉也不忙着回去,见天儿的来陈府联络感情。这陈知州的大功已经眼看得见的,这升官儿是迟早的事儿。自己好好跟着他干,说不定日后还能更进一步呢。当然,此乃后话。 现在黄真如看到站在门前的一行人,先是愣了好久,继而高兴几步跑到前面去:“嬷嬷,你怎么来了?” 黄真如又惊又喜的扶着赵嬷嬷的胳膊问着。赵嬷嬷是看着黄真如长大的,两人名为主仆实为母女一般。时隔一年再见到赵嬷嬷,黄真如真是激动的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到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小姐,赵嬷嬷也有点湿了眼。抖着手轻轻的拍抚着黄真如扶着自己的手。 一般母亲时隔很久再见女儿,都是有一句经典的语录的:“哎呀,你瘦了。怎么这么瘦呢。”赵嬷嬷条件反射是想这么说的。可是,待看到自家这小姐明显比原来丰腴的身材,这违心之语是再是说不出口的。 只得抚着黄真如的手道:“好姑娘,走,我们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黄真如恍然觉察,是啊,这许久了,还在家门口呢。这里可不不好叙话的,黄真如赶紧携着赵嬷嬷道:“嬷嬷,我们进去说话吧。”说着也不管别得,扶着赵嬷嬷就进门了。 念西见自家小姐这高兴的啥都顾不上的,门口还有那么多行礼啥的呢。正要叫人来收拾拿进去的,丁全却已经带着人出来了。见丁全来了,念西也不管了。赶紧的跟进去伺候小姐的要紧。 黄真如引着赵嬷嬷一进门,就忙忙的吩咐人上水上茶,将一众人等支使的团团转。忙乱了好一阵儿才算安稳的坐了下来。 一坐下,黄真如还是很惊奇的问着:“嬷嬷,你怎么来了?” 一听自家小姐这问话,赵嬷嬷忍不住伸出手来点了黄真如两下:“我怎么来了?我要是再不来,估摸着你是玩的啥都顾不上了吧。”说着,赵嬷嬷凑近了些问道:“姑娘,你现在可还好?可是有了?” 听得赵嬷嬷这问话,黄真如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有了啥?” 赵嬷嬷一听黄真如竟然这么回答自己,急得一拍大腿高声抱怨道:“哎呀呀,我就说嘛,我就说嘛。光带一群不顶事的小姑娘有什么用嘛。” “当日你随姑爷出来时,我都说了,我要亲自跟过来的。可是你却说什么路途遥远不便,怕我们给你拖后腿了,就是不带。老太太也是的,就这样由着你瞎来。你看看你现在,竟然啥都不知道。哎呀呀。”赵嬷嬷一边急的拍着自己,一边忍不住狠狠的戳了黄真如几下。 其实黄真如刚才一问完那话,很快也就反应过嬷嬷问的啥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的么。跟周二奶奶住在一个院儿里这么久了,见黄真如成亲一年多了,还没身孕,范氏也隐晦的提过几次的。不过当时都 分卷阅读432 被黄真如听逛过去了。 现在一听自己嬷嬷这话,黄真如当然是知道嬷嬷要说啥了。 听得赵嬷嬷的抱怨话,黄真如赶紧叫屈:“嬷嬷,天地良心。我这次跟宗泽一起出来,不带嬷嬷,可不是怕拖后腿的。我是怕你们年纪大了受不了颠簸。” 黄真如这话一出口,赵嬷嬷立即说她道:“我的姑娘,姑爷的名字怎当着人大喇喇的叫出来的?姑娘,姑爷信重是好事儿。可你也要注意下才好啊。不然,天长日久的,可是让人说你不贤的。” 黄真如自来到兴安,天天自由自在的,好久没有听到这种连篇的劝诫了,现在听得赵嬷嬷说自己,赶紧告饶:“好了,嬷嬷,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啊,你看看你,跑了这老远的路,累了吧?赶紧歇歇可好?” 赵嬷嬷一听,嗔道:“我就知道我这次来,姑娘是必定嫌烦的。哼,说什么怕我们年纪大了受不了颠簸?我看你就是怕我们烦你。” 黄真如赶紧抱着赵嬷嬷的胳膊撒娇道:“天地良心。嬷嬷,我可是巴不得你天天儿在身边教导的呢。” 赵嬷嬷一听这黄真如这话,点点头道:“你这话我爱听。你呀,是真的要有人在你耳边好好提点提点了。我且问你,姑爷还有姑爷一家对你可好?” 黄真如忙忙的点头道:“宗泽…”刚开了个头,看到赵嬷嬷不赞同的眼神,黄真如赶紧一偏头笑道:“啊,是爷。爷还有公公婆婆对我都好的不得了。”为怕赵嬷嬷不相信,黄真如末了还特意加重语气道:“真的,爷对我真的很好。” 赵嬷嬷看着自家小姐那浑身上下洋溢着的幸福劲儿,哪会不知道姑爷对自家小姐好呢。赵嬷嬷道:“你说姑爷对你好,我当然是知道的。看看你在信中说的那些个事儿,姑爷对你简直好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我的姑娘啊,自你出嫁了后,我就日夜悬心的。好在知道姑爷对你真是再好不过的。我也放心不少。可是这女人哪,有时候天时有了,那自己也得惜福才是啊。不然,再好的天时也会没了的。”赵嬷嬷担忧的对黄真如说道。 黄真如听了赵嬷嬷这话,心中一说了这么久你都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我的姑娘啊,你这是要急死人呐?怪道我说这么久也没见你的好消息!我看你是丝毫没放在心上。” “姑娘,你跟姑爷成亲都一年多了。可你到现在还没有怀上。可不是该急了么?你竟然毫无感觉。”赵嬷嬷急得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听完赵嬷嬷这直截了当的□□之言,黄真如这才回味过来,看来,自己成亲一年多还没身孕,是急死了一帮旁观者呢。怪道那周二奶奶之前也隐晦的说呢。 被赵嬷嬷这样一说,黄真如还真有点罪恶之感似的。黄真如呐呐的道:“嬷嬷,你说的这个我还真没想到。不过,应该也没那么着急的吧。何况,爷也没说过什么。” 见自家小姐还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似的,赵嬷嬷急得提高声音瞪着黄真如道:“我的傻姑娘啊。你等姑爷说什么的时候,那就是好严重的了。我知道姑爷对你好,可是,要知道,姑爷家里还有爹娘呢,你敢说亲家老爷太太就没有想法?” 被着赵嬷嬷一连串的训斥的有点懵的真如呐呐的为自己辩解道:“也没那么着急吧?我跟爷这才成亲一年多呢。这没怀上也没什么的吧?” 赵嬷嬷一听急了,又拍着自己的大腿道:“我的好姑娘啊。这成亲一年多了还没怀上怎么能不急呢。有好些个人,那是一成亲没多久就怀上了的。要不然,跨门喜是怎么来的。好些妇人哪,那是进门就有喜的。” 赵嬷嬷话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儿响亮的呕吐声儿。接着,就听到有丫头子再惊呼:“丁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第26o章 听得外面这一声儿惊呼,赵嬷嬷忙忙的问道:“外面怎么回事?”说着就起身出来看来了,黄真如也紧随其后。 一出门就见一个媳妇子蹲在地上吐呢。赵嬷嬷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见奶奶也出来了,腊梅想要站起来见礼。但是恶心的厉害,吐的站不起来,只得蹲在那里告罪。黄真如赶紧道:“快别行礼了。” 黄真如边制止腊梅对自己行礼,边对身旁丫头道:“琼花,你去扶着点儿。”琼花答应着走到腊梅身旁拍抚着背。 黄真如见她吐的没完有点担心,赵嬷嬷看了一阵儿,却是笑了起来,这媳妇子这样吐,一看都知道是有喜了。等腊梅止住呕吐后,笑问道:“你这个月没换洗的吧。可是有了?” 听得赵嬷嬷问话,腊梅微红了脸点点头:“嗯,这个月还没换洗。” 赵嬷嬷看腊梅年纪很轻的样儿,估摸着是头胎。看看站在一旁的黄真如,为了现场教学,赵嬷嬷接着又问道:“你成亲多久了?” 腊梅红着脸低声答道:“刚刚成亲一个多月。” 听完腊梅的话,赵嬷嬷一脸你看吧、你看吧的表情看向了黄真如。 黄真如无力的耷拉下脑袋。这丁全家的也忒巧了些。看赵嬷嬷这神情,又将会有新一轮的说法了。 可是得赶紧将这个危险的话题岔开了去才好。于是,不待赵嬷嬷开口,黄真如忙忙的对赵嬷嬷说道:“嬷嬷,你也累了吧。要不,我们吃过饭好好歇歇再说。” 黄真如一边说,一边转头问念西道:“嬷嬷来了这许久了,你可有吩咐厨房做饭的?” 一看自家小姐的脸色,念西赶紧配合的道:“奶奶请放心。我方才进来时,已经让人去给丁全家的讲了。丁全家的现在在这儿,说不得就是进来回话的吧。奶奶,进去说话吧。这许多人围在这里,别人一看,还道是出啥事儿了呢。” 念西没说错。丁全家的就是来回话的,可是刚走到门口,就一阵恶心反胃的。这不,自己这一场吐可是将人都引了出来了。 听得念西的话儿,黄真如赶紧殷勤的对赵嬷嬷说:“嬷嬷,你颠簸了这一路也是累了,现在再站在这儿不是更累的,我们进去说话吧。” 赵嬷嬷点头道:“嗯,我们一群人站在这里也不想话。走,进去说吧。姑娘你可别想混过去的,进去后,我可是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老太太可是托了好多话给我的。” “姑娘,刚才那媳妇子吐了。我估量着是怀上了,你赶紧让人请个郎中来看看。”赵嬷嬷对黄真如提醒道。 方才赵嬷嬷那一脸责备自己不争气的样子,让黄真如也很气馁。她现在也很想知道,丁全媳妇是不是 分卷阅读433 真的就是赵嬷嬷口中的跨门喜。于是,就吩咐念西道:“你去让人请个郎中过来,给丁全媳妇看看去。” 念西答应着去了,刚走出门,就遇到丁全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两人迎面都遇上了,一看到念西,丁全就赶紧问道:“念西,你这是要去干嘛?爷听说是赵嬷嬷来了,让我赶紧来问候一声。” 听得丁全这样问,念西促狭之心顿起,对着丁全故作担忧的道:“哎呀,那你赶紧进去问候去吧。我可是要赶紧去请郎中来了。方才丁嫂子在外面可是吐的厉害呢。” 一听自家媳妇竟然在奶奶院儿里吐的厉害,丁全顿时担心起来:“啊,你是说腊梅吐了?这是怎么了?严不严重?” 念西一本正经的皱着眉头道:“严不严重我不知道,反正赵嬷嬷立即就让人去请郎中呢。我这就去了啊。你赶紧进去问候去吧。” 说着,念西也不管丁全,施施然的出去找人请郎中去了。 媳妇竟然病的马上要去请郎中了?丁全心急得不行,恨不能马上回去看看。可是爷交待的事儿还没做的呢。赶紧的进去问上两句,然后回家看媳妇去。 丁全几步来到门口,让个丫头通报一声儿。黄真如听得是丁全来了,就道:“进来吧。” 丁全一进门,对着黄真如弯腰行礼道:“奶奶,爷听说赵嬷嬷来了,吩咐我前来问候一声儿。” 黄真如闻言,抿嘴一笑:“替我多谢爷了。赵嬷嬷在这儿,你去见礼吧。” 丁全赶紧对着坐在奶奶下首的赵嬷嬷躬身一揖:“赵嬷嬷,我们家爷命我前来问你老人家一路可还安泰。给你道辛苦了。” 见陈宗泽知道自己来了,还特意遣人前来问候。赵嬷嬷感念不已,丁全这一礼她可是不能全受的,赵嬷嬷忙忙的站起来避在一边:“姑爷真是折煞我了。我一个老婆子来了就来了,姑爷这么忙,还劳动姑爷遣人问候,真是罪过。” 丁全赶紧笑回道:“嬷嬷客气了。”略略客气了几句后,丁全就想赶紧辞出去,好看看自家老婆去。 还不待他开口的,这时,黄真如已经发话了:“行了,你已经问过。你赶紧下去吧,你媳妇刚才吐了,我已经吩咐念西让人去请郎中了。你赶紧回去看看你媳妇去吧。” 丁全抱抱拳正要退下,赵嬷嬷却是来了精神了:“啊,方才在屋外吐的那个是你媳妇啊。那你可要经心些,估计你媳妇这是刚怀上。” 赵嬷嬷的话,让丁全很是愣了一愣,方才听说媳妇病了,着急的不行。现在听这赵嬷嬷的意思是自己媳妇怀娃了? 丁全真是大急之下的大喜啊。愣愣的点了点头,提脚就要往外走去。刚要转身,才发觉自己还没行礼呢。赶紧又忙忙的行了一礼才告退。看丁全这忙乱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儿,赵嬷嬷心道,这要是小姐怀上了,不知姑爷该有多高兴的。 丁全急急忙忙的去见媳妇去了。屋里,赵嬷嬷继续对黄真如说道:“我的好姑娘啊。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多争气。一进门就有喜了。你看看你,整天还倒三不着两的,一点不急。这得亏是亲家太太他们厚道。你要是换了别的人家,你以为你还能这么舒服啊。” 黄真如被赵嬷嬷说的头皮发麻,无奈的对赵嬷嬷道:“嬷嬷,你别念我了。这怀孕的事儿,也不是我想要有就能有的啊。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事儿。” 一听黄真如这样说,赵嬷嬷立即紧张的坐直了身子,凑到黄真如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不会是姑爷有什么问题吧?” 黄真如一听,急了,这真是…。黄真如赶紧心头滴汗的描补道:“看嬷嬷说的。爷他好的很。嬷嬷快别瞎想。” 赵嬷嬷点点头道:“嗯,我想姑爷也不差的。长的那样玉树临风的,哪能是不行之人呢。” 见赵嬷嬷说的这么直接,黄真如有点急了:“嬷嬷,你怎么还说呢。” 见自家小姐一副脸皮薄的样子,赵嬷嬷笑道:“好好,嬷嬷不说姑爷了。说你。姑娘,你这进门一年多还没有喜信儿,可是将老太太他们急的不行。” “这不,你上次去信说姑爷亲手给你办宴,带你出去玩啥啥的。姑爷对你好,我们看着可是高兴了。可是,就因为这样,你这边也要跟上才行啊。你看看,你跟姑爷这么好,要是现在再有个一儿半女的在身边,那不是更好么?”赵嬷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劝诫。 黄真如真是无奈了,有气无力的赵嬷嬷说道:“嬷嬷,这怀孕的事儿,不是我不想了。好吧,虽然我是没想过这事儿,但是,我也从来想说不要的啊。这事儿不是顺其自然么,他不来,我也没办法呀。” 赵嬷嬷嗔道:“怎样,我就说你不上心吧。这事儿多大呀,他不来?他不来,你就要求啊。怎能啥都不管呢。” 说着,赵嬷嬷指着旁边小杌子上的一个嬷嬷,对黄真如道:“我这次来啊,老太太还特意给姑娘你赏了几个人来。这个是吴嬷嬷,她擅长妇科,这次就好好给你看看。日后有了,也好看着生产。” “还有这两个丫头,都是懂医理的,老太太这次赏了就是要好好伺候你的。姑娘啊,你可得一定争气啊。”赵嬷嬷指着人又忍不住要黄真如争气。 黄真如真的好无奈,这事儿也能扯得上争气不争气的? 黄真如不想再跟赵嬷嬷继续这个话题了,赶紧就着赵嬷嬷介绍,对着吴嬷嬷点头笑道:“日后就请吴嬷嬷多多费心了。” 吴嬷嬷赶紧站起来敛身答道:“这是老奴份内之事,当不得姑娘这声儿辛苦的。” 接着,黄真如又问那两个丫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见小姐问话,那个年长一点儿的先上前答道:“回小姐的话,奴婢现叫白薇。请小姐赐名。” 那个年纪小点的丫头也跟着回到:“奴婢银朱,请小姐再赐名。” 黄真如一听,都是药名,这名字不错,不用改了。黄真如对她们二人道:“以后你们还是叫这名字吧。不用改了。”两人赶紧上前谢过。 见好像将话题岔开的差不多了,赵嬷嬷没再唠叨了,黄真如赶紧笑着对赵嬷嬷说道:“嬷嬷,你这赶了这么长的路,现在又说了这么久的话儿。现在饭也还没备好,不如先下去歇着。待饭菜备就了,再请起来?” 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心里在想什么,赵嬷嬷是门儿清的。不就是嫌自己唠叨的烦么,这是支自己走呢。 赵嬷嬷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没达到呢,哪肯就走的。赵嬷嬷摇头道:“不着急的。让吴嬷嬷先给你把把脉,也好让人放心些。” 黄真如一见赵嬷嬷这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立马爽快的捞起袖子将手腕放在茶几上请吴嬷嬷过来把脉。 吴嬷嬷站 分卷阅读434 起身来,将手指搭上了黄真如的脉门。刚搭上黄真如的脉门,吴嬷嬷就差点皱眉了。 第261章 吴嬷嬷搭上黄真如的脉门,发现她脉像于女子来说可是不大好的。吓得眉头一跳,赶紧再凝神闭眼认真的号了好一阵子脉。良久,确定无疑。 吴嬷嬷松开手,站在那儿想该怎么说呢,这话儿可是不好说的。 吴嬷嬷的犹豫,黄真如哪会感觉不到。见吴嬷嬷如此神情,黄真如心头一沉,难道自己的身子不大好的?黄真如盯着吴嬷嬷道:“吴嬷嬷,我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妥?有什么但说无妨。” 吴嬷嬷踌躇了一下,她怕直接说了,姑娘经受不起。如果说先前看到吴嬷嬷的神情还有期待的话,吴嬷嬷的一再犹疑,让黄真如心沉到谷底了。 看来,这次是真不好了。不然,这吴嬷嬷也不会一再的犹豫的。这些个奴才最是喜欢说好话的,如果好的话,早就奉承话不要钱的出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再的问都问不出来。 黄真如一向果敢坚韧,从来都不喜欢犹疑。今天也不例外。见吴嬷嬷一直躲闪不开口,黄真如直接开口说道:“吴嬷嬷有话请直说了吧。藏着掖着于事无补。” 赵嬷嬷在旁也是已经看出了端倪,见吴嬷嬷的这番作态,赵嬷嬷心情沉重的都有点喘不过气来。莫非她家姑娘真有什么不好的? 赵嬷嬷也是在军营呆了多年之人,军营里那说一不二的军令耳濡目染的多了,性子也干脆了的对,有什么事儿早说了,还好早点想对策的,藏藏躲躲、拖拖拉拉的反倒坏事的很。 于是,赵嬷嬷也对吴嬷嬷说道:“吴嬷嬷,姑娘的身子怎样?你赶紧说吧。你这样子等着可是急人的很。” 见小姐跟赵嬷嬷都催自己,吴嬷嬷一横心开口道:“姑娘,老奴说了你可别急啊。老奴观姑娘脉像像是宫寒之症啊。姑娘可是万万要放在心上,这可是要早点调理才好。” 吴嬷嬷的实锤一下,赵嬷嬷真是如遭雷击。当即眼泪都差点下来了,天啊,她的姑娘怎么会受到这种磨难呢。不过,现在可不敢哭的。她这一哭啊,会让小姐更难受的。赵嬷嬷强压下眼泪,赶紧要过来安慰黄真如:“姑娘啊……” 黄真如一摆手制止了赵嬷嬷。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自己一向是自诩身体好的,不是那等弱女子状的。可是,可是,竟然来了个宫寒之症。 黄真如心里流泪不止,这难道是老天看她太顺了,日子过的太好了,所以特意给她一点磨难?自己拥有世间难寻的好丈夫。难不成自己连个儿女都不能给他留下? 不,不,绝对不可能。这只是暂时的磨难,老天对她的考验。她一定会跟宗泽两人儿孙满堂的。 黄真如使劲压下心头的悲伤之意。强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稳了稳声音,黄真如沉声问道:“吴嬷嬷,宫寒就一定不能怀孕么?我这宫寒很严重么?可有补救之法?” 吴嬷嬷说出症状后,颇是有点忐忑的,很多女子听得这个消息,基本上跟自己得了绝症的反应差不多。但见自家这个七小姐却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很快就问到了根本。怪道自己先前就听人说,这个七小姐心性不错,今日一见,过然很是了得。 此等大事,吴嬷嬷不敢怠慢。见黄真如动问,赶紧了:“这宫寒之症呢,虽是于女子来说不大好的,但好好调养一番,于怀孕也是无碍的。尤其是小姐你身子骨底子好,这调理好了,怀孕肯定是没问题的。” 听吴嬷嬷说完,赵嬷嬷是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抱怨吴嬷嬷道:“我说你这个老货。有事儿不会一次说完呐。非得要一点点的说。差点没把人吓死。” 接着,赵嬷嬷又赶紧安慰黄真如道:“姑娘,不用担心啊。这老吴都说了,你这身子好好调理怀孕是早晚的。不用担心啊。” 黄真如先前的心是沉到了地狱里了,现在见吴嬷嬷说希望还是挺大的。顿时也是暗黑之中,劈开了一道亮光,心里有了个透气的地方,不再憋的那么难受的。 黄真如闭了闭眼,看着吴嬷嬷道:“吴嬷嬷,你给我说实话吧。我这身子要调理好的话,估摸要多久?” 吴嬷嬷想了想道:“姑娘,你这情形,先前老奴也遇到一个。当时,她调理了三年多就怀上了。我估摸着小姐你差不多也要这个数才行。” 听得吴嬷嬷说完,赵嬷嬷忍不住笑骂道:“我说老吴你这个老货,真是该骂。这先前你都有治好的,怎不早说。” 说着,赵嬷嬷又转头宽慰黄真如道:“姑娘啊,你看吴嬷嬷都说了,先前有只治三年就生娃的。你这身子骨比寻常女子都好多了,估计还用不了三年的。不用担心啊。我跟老太太说过了,我这日后就跟着姑娘你了。我们好好调养就是了。等日后回京啊,姑娘带一串娃娃回去,让人眼热去。” 黄真如现在心情缓和了好多,先前还道是死刑呢,现在发现不过是发配几年吃吃苦而已。无妨,只要能生,调养就调养吧,多大的事儿。 黄真如站起来对吴嬷嬷施了一礼:“吴嬷嬷,日后真如就拜托你了。” 吴嬷嬷忙忙的避开,赶紧又对着真如还了一礼道:“小姐,你这是折煞老奴了,折煞老奴了。老奴可是担不起小姐你这一礼的。小姐你请放心,老奴必定尽心尽力让小姐早得好消息的。” 黄真如提唇浅笑道:“那真如就指靠嬷嬷了。既然要调理,那就尽快吧。嬷嬷尽管安排,真如一切都听你的。” 吴嬷嬷赶紧忙忙的点头应是。太夫人之所以送自己来,不就是为了让小姐早得喜讯么。这是分内之事,是要做好才是。 今日真是大喜大悲,真如疲惫不堪,赵嬷嬷也是感觉受不住了。待念西来请吃饭时,赵嬷嬷的腿都软的站不起来了。 还是白薇、银朱两个丫头将她搀扶到了饭桌旁。桌子上慢慢的佳肴,可是,大家都是无心下箸,赵嬷嬷要不是怕再让小姐烦心的,她都不想吃这个饭了的。 为怕小姐再添烦心,赵嬷嬷草草用了几口后就放下筷子不吃了。黄真如见状,劝了劝菜,见赵嬷嬷实在无意再吃,也就罢了。 饭罢,黄真如蹙眉对赵嬷嬷、吴嬷嬷她们道:“嬷嬷也累的紧了,还是赶紧歇息去吧。有事儿明天我们再说。” 吴嬷嬷也是累的狠了,再加上知道姑娘现在正烦着呢,也不要再在这儿惹人烦的。于是,对着黄真如告罪一声儿,吴嬷嬷就带着白薇、银朱她们回房歇着去了。 黄真如亲自搀着赵嬷嬷往房里走去。进得房来,看到屋子里一应摆设齐全的,赵嬷嬷叹道:“姑娘可真是周到。” 将赵嬷嬷搀扶到 分卷阅读435 床上躺下。赵嬷嬷故作轻松的舒服的谓叹一声道:“可算是挨这床了。这一路上可是差点儿把我这老骨头颠散了。” 见黄真如担忧的看着自己,赵嬷嬷有赶紧道:“我没事的,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而已。姑娘你早点歇着吧。凡事皆有命,你也别多想了。” 黄真如嗯了一声儿,轻声道:“我省得的,嬷嬷你歇息吧。不要操心了。嬷嬷可得保重好身子才是呢,日后,真如仰仗嬷嬷的地方还好多呢。”黄真如稍稍说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再说下去,两个人也是愁肠人劝愁肠人的,更累人的。 黄真如起身要出去,赵嬷嬷这时又想起一事儿来,赶紧拉着黄真如的手道:“姑娘,这事儿你先不要跟姑爷说啊。等你调养好了,自然而然的就好了。” 听得赵嬷嬷这话,黄真如愣了一下,她先前还真没想到这个。现在赵嬷嬷这样跟她说,她还真有点不知道怎样回答的好。 黄真如没有回答,她笑着对赵嬷嬷劝道:“嬷嬷早点睡啊。我先走了。我们明天再好好说话儿。” 黄真如回到房中,也不说话,就那样静坐在房中。念西也已经知道小姐宫寒这事儿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静静的陪着站在一边儿。 过了好久,黄真如开口问道:“爷还没回来么?”念西摇摇头道:“还没有。不过,爷先前是让丁原回来回过话了,说他今晚跟徐吉一起在兴安楼喝酒呢。好像说今次要宴请不少茶商、酒商什么的。” 黄真如听了轻轻的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接着又沉默了。 沉默一阵儿,这时门外传来了丁全的请见声儿。听得说丁全来了,黄真如才恍然想起,自己方才让人给丁全媳妇请郎中了的,不知丁全媳妇是不是就是如同赵嬷嬷所说的,是有喜了 黄真如幽幽的问道:“念西,这丁全家的是不是有喜了?郎中来了怎么说?” 念西赶紧低声答道:“嗯,郎中说了,丁全家的是有喜了。” “哦,那丁全来,肯定是来道谢的。可算是有一件喜事儿了。念西,你去拿十两银子来,呆会儿赏给丁全,让他给他媳妇好好补补身子。”黄真如吩咐念西道。 黄真如走到外间见了丁全,看到他那浑身上下溢满的喜气,心头的郁气也顿时下去了不少。黄真如笑着贺喜了丁全,最后又嘱咐他要好好待媳妇,方才让丁全出去。 丁全出去后,黄真如还是提不起劲儿来,继续在那呆坐着。 门外传来了陈宗泽回来的声气儿,黄真如仍然没有动。念西也不敢说什么,就也陪着站在那儿。 陈宗泽进门来了,念西正要提醒奶奶的。却见黄真如已然站了起来,朝着进房来的陈宗泽猛扑了过去。 第262章 刚刚进后院儿的陈宗泽就发现今天气氛很是不对,竟然没有人见到黄真如的出来相迎。 陈宗泽正心里打鼓,谁知刚刚进门,黄真如就扑了过来。陈宗泽当时吓了一跳,赶紧微微侧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好像除了酒气,没有别的问道。 其实这一闻也是多余的,今天他们吃酒那可是只有一帮大男人的。做东的徐吉可是早就打听的门儿清,知州大人家里有个河东狮,那些脂粉可是沾都沾不得的。所以,今儿个的宴请,那是一应女子皆无呢。 陈宗泽又确认了一遍,确定自己身上没有脂粉味儿。赶紧轻轻拍着黄真如道:“真如,你这是怎么了?” 这句话一出口,陈宗泽就感觉不对劲儿,因为他现在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胸膛有隐隐的湿意。真如哭了?陈宗泽大惊,赶紧托起黄真如问道:“真如,你这是怎么了。” 被陈宗泽这样一问,黄真如更是哭的气噎难奈。陈宗泽一迭声的问怎么了,黄真如也是恍然未见般的只是哭。 陈宗泽被她哭得有点手足无措,赶紧将黄真如扶到椅子上坐下后。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念西急问道:“怎么回事儿?” 念西正要说的,可是,一想到赵嬷嬷的吩咐,念西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赶紧低了头去。陈宗泽一见,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爷问你的话竟敢不答。看来,平日里爷对你们也太宽厚了。再不说,爷可是要重重的罚了!” 念西很少见到陈宗泽对他们发怒的,一看陈宗泽脸色不好,怕的不行。但又想着小姐这事也是兹事体大,不是她一个丫头能随便说的。正为难间,黄真如却是扯着陈宗泽的袖子,抽噎着说:“不要问念西了,我来说吧。” 陈宗泽一见黄真如主仆的反应,心中也已猜到应该是真如有什么不妥。不然,她们主仆二人不会是这等情态的。 陈宗泽对着念西一挥袖子道:“你先下去吧。有事唤你再来。”念西闻言,赶紧忙忙的退了下去。 陈宗泽半蹲到黄真如面前,轻抚着黄真如的背部道:“真如,这话要是不好说,就先不要说吧。等你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 见陈宗泽竟然如此体贴,黄真如的眼泪顿时下来的更多了。黄真如抽泣着摇摇头道:“不,不,这事儿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说。” 黄真如拉着陈宗泽的袖子,看着陈宗泽抽噎的道:“宗泽,我…今天赵嬷嬷带的人来,给我把了把脉……” 听黄真如断断续续,抽抽噎噎的说完,陈宗泽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唉呀,吓死我了,我还道是出了什么事儿呢。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陈宗泽这说话的神情不像是作伪,黄真如哭声一顿:“宗泽,你不生气么?” 陈宗泽笑道:“这有什么生气的。吴嬷嬷不是说了嘛,调养个几年就可以了。这样多好,刚好我俩还可以多逍遥几年。这么急好孩子干嘛。” 听得陈宗泽这话,黄真如是再哭不下去了的,心头的那块儿大石头挪下去了不少。不过,虽是郁气散了不少,但担忧还是很多的。 陈宗泽方才说的是自己可以生的情况下,要是自己不能生呢?黄真如将这话问了出来。 陈宗泽一听笑道:“就算真不能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我们俩兄弟姐妹都多的不得了,到时抱一个过来养着不是一样么。你担的什么心呢。” 陈宗泽这话一说完,黄真如是彻底放心了。陈宗泽并没有嫌弃自己,也没有趁机说纳妾什么的。这种主母生不出来,然后给丈夫纳妾生孩子的事儿,黄真如可是见了不少。 先前光听听都觉得有点难受,现在要真是摊在自己身上,那还不够恶心人的。还好,她的眼光不错,她的男人就是那么的顶天立地有担当。 黄真如捧过陈宗泽的手,将自己哭得微肿的脸放在陈宗泽手心,微笑着喃喃说道:“宗泽,你真好,你真好。” 说完,黄真如又抬起 分卷阅读436 头来,一双水洗过后的眸子看着陈宗泽道:“宗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调理的,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陈宗泽搂过黄真如,将她压在怀里轻轻的拍抚着:“嗯嗯,真如,这事儿你放宽心,不急啊。” 陈宗泽搂着黄真如拍抚了好一阵子,见真如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看看夜已经深了。陈宗泽托起黄真如的身子道:“真如,你今天也累了。我们赶紧歇下吧。” 黄真如看看陈宗泽,又轻轻的靠到了陈宗泽的怀里,在他怀里舒服的蹭了蹭,方才轻轻的点头道:“嗯,好。” 陈宗泽扬声叫念西赶紧端水过来洗嗽。一直紧张的等在门外听传唤的念西听得爷叫人,赶紧答应着带人进来伺候。 陈宗泽两人收拾完上床后,因着先前太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陈宗泽都笑抽了,黄真如急得拧着陈宗泽问道:“你也别光笑啊,到底说了些啥?” 陈宗泽笑道:“那人的原话我是记不清了,但是大意我是记得的。意思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在外吃酒,就要有酒有女人的;徐吉做东竟然不叫妓子前来助兴,这一副生怕沾惹了女子的样子,肯定是怕老婆怕的很了,这怕老婆的一副软骨头样儿真是不像是男人云云。” “当时那人一说完啊,徐吉就狂使眼色给他。哈哈,他们都知道,我是怕老婆怕的很呢。担心我听了这话下不了台的。”陈宗泽边说边哈哈笑着。 黄真如听完,皱眉道:“你看看你,这还笑。别人都说你怕老婆不像男人呢。” 陈宗泽满不在乎的开口道:“怕老婆好啊,怕老婆才能兴家旺业不是。” 说着,陈宗泽一脸无赖的看着真如道:“何况我是不是男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陈宗泽俯下身去将黄真如搂得更紧了。真如也甜笑着伸出手去搂住陈宗泽的脖子。一时间一室春光。 第二天,陈宗泽还没上衙时,赵嬷嬷就来了。听得赵嬷嬷来了,黄真如赶紧叫请进来。 赵嬷嬷一进来,就忙忙的给陈宗泽见礼。陈宗泽放下手中的筷子笑道:“赵嬷嬷客气了,不必多礼。赵嬷嬷今儿个来的可真早,这一路辛苦的,怎不多歇歇才来呢。” 赵嬷嬷笑道:“老奴来了还没拜见姑爷的呢。知道姑爷忙,这不,老奴就来堵饭点儿了。”陈宗泽跟赵嬷嬷客气了几句后,吃完饭就上衙去了。 现在正是丰收时节,事多的很。点完卯,陈宗泽就忙忙的做起了事情来了。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蚕茧的收买、发卖,这个可是今年兴安的大头。经过一段时候的运营,基本上各环节都衔接的不错,很是顺畅。对此,陈宗泽听了钱主簿例行的报告后,精力也不再放的过多在这上面了。 现在,他最操心的是阳和县的绞股蓝酒。按照上次王培过来说的,还有这些天时时报上来的消息,估摸着再过几天,这绞股蓝酒就会大面积上市了。 进贡给皇上的酒是早就送出去了的,现在就待皇上这个神助攻的好消息了。 当然,等待也不真是就这样等着。这边的准备可是要早早到位的才好。对于这个酒,不光是陈宗泽寄予厚望,徐吉也是同样关注的紧。 自知道,陈知州已经命人安排进贡给皇上了。徐吉就感觉自己眼前的银子已经成堆了。 看看先前陈知州能请皇上那么爽快的给兴安茶做脸,就能看出这陈宗泽在皇上面前那是极有脸面的。这次绞股蓝酒肯定是毫无意外的同样能让皇上做脸的。 这个年轻有为的状元郎自己可真是没跟错。看来,日后更得用心跟随巴结才是。 想到这个,徐吉觉得自己有必要亲去一趟陈家的瑞成商行的。徐吉不只是想想,他也正是这样做了。 徐吉命人叫过他们大丰泰的掌柜费鸣来,他有话要问他。 听得东家传唤,费鸣赶紧来到徐吉面前。徐吉问费鸣道:“陈知州先前可是亲手绘制了很多装茶叶、装酒的盒子还有坛坛罐罐啥的。他可是都有让人做了起来的?” 费鸣答道:“那些个木盒子、木桶啥的,目前是瑞成商行的人在做。瓷器罐子,陈知州是让我们在找人做的。” 徐吉道:“这陈知州也忒小心了,这些周边的物件儿也分的这么清。走,跟我去趟瑞成商行,我去跟陈掌柜好好说说。” 第263章 徐吉对费鸣好一番提点:“陈知州这次是真格的将这些物事的进出全部交给了我们。我们也要心中有数的好。有些事该我们说的,要先说。” “你方才说,木头盒子啥的都是瑞成商行在负责。这是陈知州提出来的?还是你让人提出来的?”徐吉想到这事儿赶紧问道。 费鸣赶紧答道:“东家请放心,这事儿我怎么会让陈知州来说的呢。陈知州的绘图一到我这儿,我就立马去了瑞成商行跟陈宗青陈 分卷阅读437 掌柜去说这事儿了,我当时就说了,这些盒子、坛子日后就交由瑞成商行去做的。” “木头盒子啥的,陈掌柜是爽快的接过去了。但瓷器什么的,他就不肯接了。我见他坚持,也就没再勉强。”费鸣解释道。 徐吉摇头道:“这事儿你做的还是有欠缺,陈掌柜客气,你人情还是要送实在才好。怎么人家一推,你就算了呢。走,马上跟我去一趟瑞成商行。” 徐吉带着费鸣一众人等到了瑞成商行。陈宗青听到伙计来报,赶紧迎将了出来。 徐吉一看来人,虽是之前没见过,但一看形容跟陈知州还是隐约有几分像的,当即就猜到这可能就是陈知州的堂兄陈宗青了。 徐吉对着来人一拱手:“哈哈,可是陈宗青陈掌柜?在下徐吉。幸会幸会。” 陈宗青也是早闻徐吉大名的,也赶紧拱手道:“正是在下。久闻徐员外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呐。” 徐吉赶紧哈哈笑道:“陈掌柜客气了,客气了。” 陈宗青微微一弯腰,对着徐吉道:“徐员外,屋里请。” 一行人等进了商行,想让一阵儿坐下。陈宗青赶紧让伙计上了茶来,大家一边喝茶一边寒暄。 慢慢的,话题引到了茶叶跟酒要用的容器、盒子上了。对于徐吉今日来提及的话题,陈宗青也不意外,这事儿,陈宗泽早有安排他们商行在做了。陈宗青也跟费鸣具体商议过了。 现在见徐吉又说起了这事儿,陈宗青对答起来就格外从容了。 对于徐吉说的,要将瓷器也给瑞成来做时。陈宗青就将陈宗泽先前交待的话又说了一遍。徐吉劝了良久,陈宗青都是固辞不受的。 徐吉一看,陈家真是无意于此,也就算了。不过,徐吉可是知道陈家原来还有做过粮食生意的,徐吉有心再投出橄榄枝,于是,他对陈宗青说道:“先时,在下可是听说过贵商行也是做过粮食生意的,我这边还有好些关于此道的生意,不知贵行可有意?” 关于陈家商行做粮食生意的事儿,陈宗泽是早就交待过,他在兴安任知州一天,陈家以及跟陈家有关联的商行都是不允许做这个生意的。 因此,一听得徐吉说这话,陈宗青赶紧摇头谢过:“多谢徐员外美意,这个生意我们家现在却是不能做的。现在徐员外能将兴安的木盒、木桶生意给我们做,我等已经感激不尽了,其它的就暂时不做他想了。” 听得陈宗青的婉拒,徐吉稍稍默了默,心头就明白了陈家的顾忌。于是,徐吉念头一转,笑道:“陈掌柜客气了,这些不值当什么的。” 说完客气话,徐吉接着道:“鄙人来了贵地有些时候了,也着重打听了一下。我发现这边山里缺粮的地儿还不少,不光是兴安,还有金州等地方也一样缺粮。我想着,反正我们商船也是常来常往的。而贵商行之前也做过金州的生意,我就想,不如我们两家一起,将金州的生意也做起来?” 徐吉的这个提议,陈宗青心动了。是啊,宗泽说不让他们在兴安做粮食生意,那是为了避嫌。那到其它处去做,那就无碍了的吧? 见陈宗青若有所思,徐吉知道他是动心了。不过,徐吉是清楚,这事儿陈宗青是决定不了的。估摸着他肯定是要跟陈大人商议过后才能作答的。因此,徐吉也不接着追问了,而是哈哈笑着表示,日后再来听陈家的消息。 见徐吉如此上道,陈宗青也大是满意。直道,自己必定尽快给答复的。两人相谈甚欢,顺理成章的又去了酒楼觥筹交错了一番,方才告辞。 从酒楼一出来,陈宗青原本就要去知州衙门找陈宗泽的,但一看自己满身酒气的样子,也不大敢直接去的。 陈宗青可是不敢将陈宗泽这个堂弟当普通弟弟看待的。再眼见陈宗泽官威日深的,更是不敢轻慢的。陈宗青跑回家洗嗽一番,方才穿衣出去。 见陈宗青这一番作态,他媳妇周氏生疑了:“你可真是作怪,这早晚的换了衣裳还出去。什么人还要你洗了澡才能见的?你这死鬼,你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说着,周氏眼泪都差点下来了,扑过来就要挠陈宗青:“我跟你说,你要是外面养人,我可是跟你没完。你看我不跟族长讲,让你跪祠堂的。” 陈宗青一个不提防,差点儿被周氏给挠上了。赶紧躲开后,制住周氏,低声吼道:“你这婆娘真是莫名其妙。我这是要去宗泽那儿。浑身酒气的,我不好去,才换衣裳再去。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听陈宗青是要去陈宗泽那儿,周氏放心了。赶紧站起身子,笑道:“死鬼,你要去宗泽那儿啊。怎不早说,看把我急的。” “我也好久没去弟妹那儿了。你等等啊,我收拾收拾跟你一起去。”周氏忙忙的就要去换衣裳。 陈宗青原待不想带周氏去的,但想着这人方才都想到自己外面有人的上头了。这要是再不让她去,她还真有可能给自己坐实了。于是只得道:“我今儿个去那边有正事儿,你快点儿啊。” 陈宗青两口子收拾好了,忙忙的赶到知州后衙。陈宗泽也刚刚下衙,听得人报说,堂兄来了,赶紧让请。 周氏进门看到这后衙的景致跟自己上次来又有不同,对陈宗青嘀咕道:“这弟妹就是有钱啊,这院儿里的花草可是跟着季节换啊。” 陈宗青瞪了她一眼:“这不是平日里你去的那些三姑六婆的院子,说话经心点儿。不要平白的得罪了人。” 周氏一撇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过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两人走进院里,丁原直接将陈宗青带往了书房。这边琼花就引着周氏进了正房。 见嫂子来了,黄真如也是移步到门口相迎。周氏一看到自己这个贵气亮丽的妯娌都有点气虚,这侯门千金就是不同啊。看看这排场,这气度。不过,周氏也不无得意,就是这么贵气的如同天边云彩的女子,现在见了自己,要是行家礼的话,那还是得对自己弯弯腰的。 当然了,这些也只是周氏自己心里的添补。面上她可是不敢露出丝毫的。 妯娌二人说了一阵儿话后。这时念西来请,仿佛有什么送礼的事儿要黄真如做决断的。黄真如对着周氏抱歉一声儿:“嫂子就稍作,我去去就来。” 周氏赶紧笑道:“弟妹有事儿就去忙吧,不用管我的。”黄真如对着周氏点头一笑,也就跟着念西去了。 黄真如一走,周氏就借机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房子的摆设。啧啧,这侯门千金就是豪富啊,看看这些儿用具、摆件儿的,虽说自己是叫不出名字的。但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啊。 周氏正看着呢,这时一个丫头进来了。来人是银朱。 银朱一进来, 分卷阅读438 看到一妇人在坐,想着方才有人跟她说的,说是陈家堂嫂来了,这位想必就是了。于是,银朱赶紧对着周氏行了一礼。看着这丫头腰背挺直的行礼,周氏心里又是一阵儿啧啧叹息,看看这侯府的气度就是不一样啊。 唉,同是妯娌,这差别怎么这么大呢。看看自己,再看看黄真如,那真真是天之骄女。嫁的人也好,看看陈宗泽又上进、长得有好看,最重要的是对她全抛一片心呐。哪像自家的,虽是自己看得紧,可还时不时的在外偷嘴。 真真儿是人比人气死人的。银朱见了礼,拿个装果子的花篮子就准备转身出去。可是一扫桌上摆的水果,竟然是梨子还有柚子什么的。这可不能摆在这里,万一小姐顺手吃了,那可不好。 于是,银朱对着周氏歉意一笑,就顺手将这果盘端了下去。走到门口,刚好琼花过来了,见银朱拿着这水果出来,赶紧问道:“银朱姐姐,你怎么将这些水果端了出来?” 周氏竖着耳朵听着,只听那端果盘的丫头道:“这些东西可是不能给小姐吃的……” 周氏只隐约听到这个,其它的却也没再听到。周氏颇是有点奇怪,不过却也没再深想。坐了一阵儿,见黄真如还没回来,周氏就对着屋子里侍立的丫头道:“你家奶奶想是还有一阵儿的,我先去院儿里走走去。” 丫头赶紧躬身答道:“大奶奶请自便。” 周氏来到院中,东走走,西看看的。这院儿里的景致对她来说稀奇的很。看了一阵儿,周氏看见前面月洞门那儿的桂花树开的正好,信步走了过去。 刚走到近前,只听这儿有人在说话呢:“白薇姐姐,篮子我拿来了。” 那叫白薇的答道:“银朱来了?赶紧递过来吧。我们赶紧摘点儿,给小姐做个桂花蜜枣,过会儿晚膳时小姐就可以吃了。” 银朱答道:“可不是么。这桂花蜜枣性温,小姐吃了正好。方才我看到正房里竟然摆了好些凉性水果,那要是小姐不小心吃了,我们这些时日的精心调养不就白费了么,所以我赶紧将那些东西拿出来了。” 白薇答道:“嗯,你做的对。小姐这身子骨儿,可是寒性的东西一点儿不能碰的。我们可是立了军令状的,三年就要让小姐有喜的……” 什么?‘三年让小姐有喜’?!周氏被这个消息砸得头都嗡嗡响。 第264章 周氏心头乱跳,心道,怪道呢。她就说嘛,陈宗泽他们两口子这么恩爱,这成亲都快两年了,还不见黄真如有喜的。原来是身子骨有问题,怀不上! 周氏一时好多说不清的念头翻了上来,不敢再在这儿站着了,忙忙的兴奋的回到了房里坐下,等着黄真如回来。 周氏没坐多一会儿,黄真如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对着周氏歉意道:“让嫂子一个人坐这儿,实在不该。嫂子可别见怪。” 周氏笑道:“你有事儿忙你的。怎这快就回来了。我们妯娌还讲这个虚礼儿做什么。” 妯娌两个在这个闲聊着,这边,陈宗青也正在跟陈宗泽说着徐吉的提议。 陈宗泽一听,这徐吉可真是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事儿了。陈宗泽想了想,对陈宗青道:“这事儿先不急,粮食生意等日后有机会再做吧。现在却是不急着做的。” 陈宗青却是很舍不得这个好机会的,他劝道:“宗泽,我看徐吉说的是可以做的。我们只要不在兴安做,于你的官声也是无碍的。我们顺手儿借徐吉的商船去金州府或是别的地儿去做也一样。” 陈宗泽摇摇头道:“不可,金州的粮食生意现在是江家在做,我们现在不能去插手的。”说完,陈宗泽严厉的对陈宗青道:“青哥,你可是记住了,除了我让你做的生意,其它不能做的,你是一定不可以插手的。” 一看陈宗泽这神情,陈宗青有点吓住了:“那好,就依你吧。”说完,陈宗青还是有点不甘心,对陈宗泽嘟囔道:“宗泽,我看你就是太过小心了。兴安不行、金州不行,那旁边稍远点的远万州也可以的啊。” 陈宗泽见陈宗青还是一副不大明白的样子,干脆给他明说了:“青哥,我现在兴安这一摊子刚刚起步,一切都要小心为上的好。这做木盒子的生意,是我们家原本就做木头生意的,还可以说是顺道儿的。再加上也不是直接跟官府做的,而是跟徐吉这个商人做的。这就是说出来,我们也还可以有个说法。” “而且,我们家先前跟江家散伙的托辞就是要将银钱调回来用于兴安的,在兴安做做也就算了,可现在竟然要跑到别的地方去做,这不是引人生疑么?”陈宗泽给陈宗青扳扯着。 陈宗泽说了一气儿,见陈宗青好像听进去了一点儿。抿了两口茶后,陈宗泽继续道:“更何况,粮食生意,一向牵涉的人脉比较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贸贸然跑到别的地儿去做,你怎么知道人家那地儿现在没人做这事儿呢。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到时真是豆腐沾了灰,拍都拍不掉的。” 陈宗青被陈宗泽这一番话说的连连点头道:“宗泽你说的对。先前我可真是被这银子蒙住了,没想到这些。行,我这就回去跟徐吉他们回话儿去,这生意我们先不做的。” 不过,陈宗青说是这样说了,可还是肉痛的很。刚说完这话,又对陈宗泽道:“宗泽,你说的这些我也都知道。你现在刚开始,精力都是要放在兴安这边儿的,谨慎些也好。不过,我想啊,过些时候,等你稳定了,我们也打听清楚了,那就可以做了不是。” 陈宗泽其实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看陈宗青对这事儿如此热衷的样子,知道,自己不能将这个想法透出来给他。不然,陈宗青那还不得变本加厉的。于是陈宗泽脸上不露,还是警告陈宗泽万事小心,没有他的吩咐,不能做的就一定不能做。 见陈宗泽已经官威全开的警告自己了,陈宗青不敢再说了。只得点头答应自己一定会按陈宗泽的吩咐去做的。 兄弟俩说完了正事儿,黄真如也让人过来请用饭了。陈宗青赶紧拒了:“宗泽,不瞒你说,我来时已经跟徐吉一块儿吃了酒了。现在是再吃不下了的。那我就先走了啊。” 自家兄弟就吃饭也没什么好客气的,见陈宗青这样说,陈宗泽也不再多留,真格的就送了他出去。 这边周氏接到消息,知道陈宗青不在这儿吃饭,人已经在前面等她了呢,赶紧站起身跟黄真如告辞。 黄真如歉意的道:“哥哥、嫂嫂来了都不用饭就走的,真是过意不去。念西,快去将京城送过来的东西拿几样给嫂嫂带回去。” 这些东西是早就备好了的,听得黄真如的吩咐,念西赶紧将备好的礼递了过来。听 分卷阅读439 说都是京城的稀罕物件儿,周氏喜的不行。看来,这弟妹对自家还是尊重的,口中推辞了几下,就接了过来。 陈宗青两口子在前院汇合了。看到自家老公,周氏兴奋莫名,真是有满肚子的话要跟他说。忙忙的拉着他就走。 好容易到家了,周氏一进房,也顾不得其它。赶紧拉过陈宗青要说事儿。看到自家老婆这兴奋的劲儿。周宗青嗤道:“你这是咋回事?神神叨叨的想说什么?” 周氏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今天我在宗泽他们家可是听到了了不得的消息呢。” 陈宗青不在意的道:“你们女人就是事多,芝麻大的事儿也会说是了不得的事。这些年你看你说了多少了不得的事,我看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周氏笑道:“这次我可不是大惊小怪,是真的了不得。我跟你说啊,弟妹不能生呢。” “啊,弟妹不能生?!”这消息确实惊人,陈宗青惊问了出来。 周氏听到他这高声的问话,条件反射般的四周看看:“你轻点声儿,小心别人听见了。” 陈宗青是刚才乍听到这消息吓了一跳。这时却也平静了下来,这是别人老婆不能生,又不是自己老婆不能生,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氏赶紧细细末末的将自己今天听到、看到的都说了。听完,陈宗青心道,看来宗泽那边也有波折了。 不过,他可是知道宗泽的,自家的事,最厌恶别人说道的。尤其是这事儿,陈宗泽一直没跟家里说,没有透出任何话来,看来是不想家里人知道的。何况,这事儿却也不是什么好事,更是不能轻易传的。 于是,陈宗青警告周氏道:“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可是不要到处拿出去乱说的。” 周氏赶紧点头道:“这还用你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不过,周氏话虽这样说,心里可是兴奋的翻江倒海,这处处都将她们这些妯娌比到尘埃里的黄真如也有如此大的缺陷呢,可不是让人高兴的。 送走陈宗青两口子,陈宗泽也回了房。黄真如问道:“大伯这个点儿到我们家来,可是有事儿?” 陈宗泽点点头,将方才陈宗青说的事儿跟黄真如讲了,末了陈宗泽摇头叹道:“今天可是说了好久,我看宗青大哥还是有点不以为然的。我是一再警告,才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当然了,也不叫打消,估计最多也只能算是暂时压住了。” 黄真如听了,叹道:“看来,大伯心有点不定啊。”陈宗泽点头道:“是啊,我在想,这些天赶紧去信回金州吧,看看爹还有祖父那边还有什么合适的人荐过来。” 黄真如一惊:“你是要换掉你宗青大哥?” 陈宗泽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道:“是啊,做这事儿一定要心性坚韧点、淳朴点的好。可是,我看宗青大哥,这些年天天在外,也是被繁华迷了眼了,我怕他再这样下去,捅出篓子来。” 黄真如闻言默然了,她也偶尔听人说起这个大伯,说先前还好,这现在却也学会了吃花酒啥的。这酒色是最能误人的,确实要小心了。 黄真如接着问道:“那你是想要现在就换了宗青大哥么?” 陈宗泽摇摇头:“哪有那么快的。这边的摊子不小,宗青哥也是做熟了的。现在就是换人也没那么快的。何况,家里也还要物色好人才行。” 现在就是这点麻烦,又不像在现代可以用职业经理人的。这现在为了保险,重要的人那还得自家人才好,有了血脉做纽带,再怎么样也没那么担心的,至少作奸犯科的事儿是不敢随便做的,保密的工作也能更到位一点儿。必竟一损俱损的道理大家都懂。 所以这次就算是换人,也还得是自家人来才行。陈宗泽想了想,光说也没用,还是赶紧的让家里人现在就物色起来吧。 陈宗泽说做就做,立马让念西备了纸墨,开始给父亲、舅舅写起信来,当然了,族长那儿也要去一封信的。写完,叫过丁全来,让他明日安排人送回金州。 吩咐完这个,陈宗泽又让丁全去跟徐吉送个信儿,说自己明日要见他。 丁全听得陈宗泽吩咐,赶紧忙忙的跑到大丰泰去见了徐吉。 见丁全这么晚了还来报信,费鸣心头高兴,赶紧对徐吉奉承道:“东家,看来知州大人对你的这个提议很是心动啊。” 徐吉却是摇摇头道:“我看却是不像。”徐吉心头嘀咕道,这知州大人再是心动也不会这么晚了让人来送信的。他可是了解这些个当官儿,越是心头想要,越是会拿乔的。不会表现的这么急切的。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儿呢?徐吉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去瑞成说的话,好像没什么让人误会的吧?心里嘀咕不已的徐吉,第二日是掐着时间去找陈宗泽了。 徐吉到时,知州衙门刚刚点完卯。听得徐吉到了,陈宗泽道:“让他进来吧。” 第265章 徐吉进来坐定后,两人寒暄了一阵之后。陈宗泽就直奔今日话题的主题了:“今日请徐员外来,鄙人是有事相询的。昨日,鄙人堂兄前来跟我说,徐员外有心想要在这边再开拓生意?” 徐吉一听,正题来了,赶紧答道:“是的,在下是认为这机会不错,刚好我的商船现在这条道已经走熟了,所以我就想着我们可以再多做做其它的。” 陈宗泽对徐吉道:“徐员外此乃好意,但是奈何现在我们手头诸事繁多,实在无暇他顾。因此,鄙人认为此事先暂时搁置,日后等我们都有空闲时再来考虑不迟。” 徐吉先听了陈宗泽的上半句,心头咯噔一下,莫非自己昨日的提议,让知州大人不高兴了?完了,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 正忐忑间,听得陈宗泽的下半句,放下心来,看来,陈大人也有此意。可是因为现在时机不对,所以不便出手而已。 徐吉放心了,连连点头道:“行行,我这边什么时候没问题,一切都看陈大人这边的吩咐了。” 听了徐吉表忠心的话,陈宗泽笑笑接着道:“鄙人跟徐员外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觉得颇是跟徐员外投契。鄙人这边也是时时需要人的建议什么的。日后,徐员外有什么点子、念头的,如果方便的话,直接跟鄙人来说也就是了……” 徐吉听到这里,才发现方才以为的正题还不是,看来,这个才是陈知州今日叫自己来的主要目的了。徐吉心头嘀咕的不行,看来,陈知州是不喜欢自己背着他跟人说事儿,喜欢人将想法直接告诉他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既然陈知州今日已经将话题点明,那自己日后有什么事,就不必先通过别人了。而是先跟陈知州通通气再做决定的好,其实这样还更好 分卷阅读440 的。徐吉赶紧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陈宗泽的吩咐。 见徐吉很快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陈宗泽也不再多说。转而又跟徐吉说起了公事儿。现在蚕茧的采收基本上进入尾声了。目前的大头就是绞股蓝酒了。两人就这个事儿开始商量了起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反复验看,反复查漏补缺的,这事儿基本上已经很完善了。现在就是只待皇上这个东风了。 被陈宗泽他们惦记的着的皇上,现在正等着喝陈宗泽进献上来的绞股蓝酒。 继陈宗泽进了茶叶后,没过多久,建文帝接着又收到了陈宗泽从兴安进献来的酒,当然,一并的还有陈宗泽那惯常的厚的不像是折子的书信。 见陈宗泽在信中将这绞股蓝酒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样子。建文帝笑道:“这小子还是这么喜欢的夸耀自己地儿上的东西。朕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琼浆玉液的。袁忠,去,将那绞股蓝酒备上一壶,朕今儿中午就喝上一喝。” 袁忠赶紧答应着准备去了。中午皇上的午膳上果真摆上了一壶兴安进献来的绞股蓝酒。皇上坐定后,袁忠赶紧筛了一杯。 建文帝一见,眼前这酒,茵茵绿,清冽冽,光是看看就觉得不错。建文帝笑道:“这酒端看颜色可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喝来如何?” 建文帝边说边端起酒杯慢慢的品了品。这酒一入口,建文帝就点了点头:“嗯,不错,有劲道。”再回味一下:“这味儿也不错,入口有点清苦,但旋即就甘香入喉。这酒真真儿不错,怪道陈宗泽那小子将这酒夸成一朵花儿了呢。” 夸完这酒,建文帝想起一事儿,对袁忠吩咐道:“杨士奇他们可还在宫中?” 袁忠赶紧躬身答道:“回皇上,杨阁老他们还在宫中。皇上先前已经让人赐膳了。那边已经来回了,说杨阁老他们已经在用膳了。” 建文帝点头道:“这酒喝着不错。将这酒赐一壶过去,也让他们尝尝鲜。”袁忠答应着赶紧去偏殿那边赐酒。 杨士奇今日跟户部尚书陈伯恒、吏部尚书汪承宗他们一起在宫中跟皇上议事,时近午时,皇上就赐膳了。 几人现在正在偏殿用饭呢,这时,袁忠捧了个酒壶进来。 袁忠走上前来,对着几个大人拱了拱手道:“皇上赐酒给诸位大人。” 听得是皇上赐酒,杨士奇等几人赶紧站起来谢恩道:“臣等多谢皇上隆恩。” 袁忠将酒壶放下:“此酒乃是兴安知州陈宗泽陈大人进献上来的,说是用绞股蓝酿造而成的。皇上用了觉着不错,就让将这酒赐给诸位大人尝尝。” 等袁忠说完,杨士奇几人又赶紧谢恩道:“臣等多谢皇上厚赐。” 袁忠对着他们躬躬身道:“各位大人请慢用。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多留了。告辞了。” 杨士奇笑道:“袁公公请自便。” 待袁忠走后,杨士奇几人复又坐下用饭。汪承宗拿过酒壶,对陈伯恒笑道:“你这本家侄子可真了得啊。这才去兴安不到两年呢,就鼓捣了这许多东西出来。” 陈伯恒还没答话呢,杨士奇也接话笑道:“是啊,难得的是次次都是皇上亲自叫好啊。这陈宗泽可真是个人才啊。” 陈宗泽每次进献个东西上京,皇上亲自摇旗呐喊的给帮着叫好。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啊。 陈伯恒听了两位大人的调侃之语,得意之余还是谦虚的道:“两位大人过奖了,这都是皇上厚爱啊。” 汪承宗对陈伯恒叹道:“是啊,这陈宗泽可是将天子门生几个字诠释的很彻底啊。亭甫,你的眼光不错啊。”这陈宗泽可真是皇上的得意门生,看看,哪个状元、进士的能有陈宗泽这种待遇。 陈伯恒也很得意,不管怎么说,这陈宗泽也是他们海宁陈家认了的,现在也算是他们海宁陈家人了。自己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这历年来的状元可鲜少有陈宗泽这中能力、际遇的。 陈伯恒得意是得意,可是现在别人正是艳羡的时候。别人夸夸就算了,自家再夸就不大像话了。 可是方才已经谦虚过了,一再的谦虚也好像太虚伪了。陈伯恒赶紧哈哈一笑,拿过汪承宗手中的酒壶,岔开话题道:“哈哈,皇上都说了这酒不错。既然是新进来的,我们也赶紧尝尝鲜的好。来,来,我来给两位大人筛酒。” 陈伯恒边说边给杨士奇二人筛了就,这就一出来,辛香扑鼻,还隐隐带股药的清苦味儿。光闻这味儿,杨士奇当即就捻着胡须点头。 三人举杯,品下。汪承宗当即大赞:“哈哈,好,这酒果然好。”说着,汪承宗又问陈伯恒道:“方才忘记问袁忠这酒叫什么名字了。我说亭甫,这酒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么?” 陈伯恒答道:“听子季讲过,这酒就叫绞股蓝酒,前面加个地名儿就叫阳和绞股蓝酒的。” 陈伯恒一说完,汪承宗就笑道:“老陈,我说你这人也忒不厚道了。这么好的酒,你先前竟然一直藏着不舍得拿出来,要不是皇上今日赐酒,我们还不知道呢。你这人也忒小气了。” 听完汪承宗泽话,陈伯恒赶紧笑答道:“我说老汪,你也忒奸滑了。竟然套我的话。哈哈,跟你说实话吧,我也是今儿个才喝到这酒的。” 陈伯恒这话没说假,他确实是今天才喝到这绞股蓝酒的。上次陈宗泽进献茶叶就顺道给他带了,陈尚书当时就觉得不妥,这初次进献给皇上的东西,那最好是皇上那儿是独一份儿的,不然,好像有不敬之嫌。 因此陈尚书后面去信时,特意提点了陈宗泽这点。所以,这次陈宗泽进献这绞股蓝酒来时,就只给陈尚书去了一封信,而没有再给他送酒的。 虽然今日汪承宗乃是玩笑之语,可是万一哪天他们的政敌以此为借口攻讦呢,这也是罪过一桩啊。 几人说笑了几句,也慢慢的品了几杯。几人都道这酒不错,可惜,呆会儿还要办差,可不能贪杯的。几人稍稍喝了几杯也就罢了。 对于陈宗泽这次进献来的酒,建文帝尤为喜欢,赶紧命人给后宫送了一些后。就想分赐给臣下,显示自己对臣下的恩赏之意外,也是为了给陈宗泽这酒造势。 这次陈宗泽进上来的酒,会同馆是第一时间就全部送进了宫。待分赐完后宫后,袁忠一清点,这酒所剩不多了,如果要尽赏那些必赏之臣下会非常勉强,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赏皇上这边就没有什么能留下的了。袁忠赶紧来报告建文帝。 建文帝一听,这酒竟然不多了?建文帝笑骂道:“这陈宗泽也忒小气了,专门来给朕送东西,竟然送这么一点儿。” 袁忠赶紧送人情的解释道:“皇上可是错怪陈知州了,陈知州进上来时,可是特意说过了,因着是头一茬儿的, 分卷阅读441 量不多。” 这个建文帝当然是知道的,他能这样笑说,当然也是取了亲近之意的。听得袁忠给陈宗泽说好话,建文帝指着袁忠笑道:“你这老货,陈宗泽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能劳动你给人说好话儿。” 袁忠赶紧笑道:“皇上可是冤枉奴才了。这陈知州可是连一根线都没给过我的。要说好处啊,那还是皇上您的面子啊,天子门生,这面子可大了去了。” 建文帝被奉承的心头高兴,他当然知道这袁忠跟陈宗泽素不瓜葛的。正是因为如此,能然袁忠这滑头当着自己面儿夸这陈宗泽,那就说明朕这个学生确实不错,更让人高兴的。 这兴安进上来的酒建文帝也确实喜欢,口感不错,听陈宗泽在信中还说,这酒还能强身健体的。 要全部赏人,自己不留下些什么,建文帝有点舍不得了。毕竟,兴安路途遥远,下次再送来,又要好长时间的。 不过,这还要给陈宗泽这酒造势呢,不大张旗鼓的赏赏也不好。 建文帝想了想,问袁忠道:“端王寿宴就是这两天了吧?” 袁忠躬身答道:“回圣上,就是这个月的十二的。” 建文帝道:“那好,端王寿诞,到时你亲去一趟端王府上,给端王送寿礼去。到时将这酒也赐上一坛。” 对于建文帝现在这样竭心尽力的帮陈宗泽,袁忠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见自己刚才夸了几句陈宗泽,将皇上高兴成那样儿了。听得皇上圣意,袁忠赶紧躬身应是答应着。 端王寿宴如期而至,这天端王府一条街,冠盖云集,绫罗朱紫来往不断。鞭炮、锣鼓声一直不停歇的响着。几乎整个京城的上流都已经齐聚端王府了。 端王府内外院儿都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的。众人正在给端王热闹贺寿时。这时门房飞跑进来报信,皇上命人来宣赏赐了。 端王的身边的管事头儿,见到门房跑得那满头是汗的样子斥责道:“何事如此着急忙慌的。” 门房赶紧答道:“皇上遣人宣旨来了。袁忠袁公公亲自前来的。” 管事的一听,吓了一跳,他们王府可是没少收到皇上的赏赐的,可是少有袁忠亲来宣旨的。管事的赶紧问道:“你看袁公公是个什么形容?” 门房答道:“袁公公很是和气,心情不错,说是来给王爷贺寿来的。” 管事的赶紧进去禀报王爷。端王一听,袁忠亲来宣旨贺寿?莫非还要给自己什么大恩赏?可是现在自己现在已是亲王了,位已极高之尊了。莫非是又要给自己封地? 端王赶紧喜滋滋的出来接了旨意。可是听完那一长串珠宝玉器、绫罗绸缎、吃食什么的赏赐,也没听到什么增加封地的恩赏啥的。这不就是平常的赏赐么?竟还让袁忠来宣旨。 端王接完旨意站起来,袁忠将圣旨递到端王手中。赶紧又拱手对端王行礼道:“奴才给端王爷贺寿了。奴才有皇命在身,不便大礼相见,还请王爷见谅。” 端王笑道:“公公有客气了。”说着,端王对着管家一使眼色,在旁的管事赶紧递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过来。 这种喜气的荷包当然是但收无妨的,袁忠是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袁忠接过荷包,又对着端王爷道:“王爷,皇上可是时时惦记着端王您的呢。前儿个皇上得了几坛兴安知州陈宗泽进上来的绞股蓝酒,皇上喝得很好,颇是觉得不错。” 说着,袁忠示意身后的太监,捧过一红布盖坛口的瓷坛子递了过来。见大家都在看着这磁坛子,袁忠对端王笑道:“此乃皇上这次特意吩咐咱家送过来的绞股蓝酒。这可是兴安知州陈宗泽进献给皇上的,皇上很是喜欢。知道今日乃是端王大寿,就命我等送一坛过来,也请王爷尝尝鲜。” 听袁忠说完,端王这才反应过来,敢情皇上又是在给那陈宗泽造势呢。皇上这可是真是将自己当老师了,这对学生尽心尽力的。 端王赶紧命人接过这酒,哈哈笑道:“哈哈,皇上都说好的酒,想来味道必是不一般的,本王今天就在这寿宴上用了。”说完又狠狠的说了一番皇恩浩荡之类的,才将袁忠客客气气的送走。 在场的人很多,袁忠奉圣意亲来端王府送酒之事,很快就在今日来贺寿的人中传开了。 能在端王爷身边旁观的人,当然个个也非凡人了。皇上今日之意,大家很快就领会了其意了。 在端王的推波助澜之下,大家可劲儿的帮着夸陈宗泽进献来的酒。虽说没喝过,但皇上都说好了,能不好么。使劲的夸就是了。 端王也实在,不光是让人空口夸。皇上赏的这坛子酒,当即就在酒宴上他们那一桌坐满了王爷宗亲的酒席上拿出来喝了。 一喝,大家大是意外。这皇上造势的酒还真是不错。于是,众人更是赞不绝口。这次夸奖可是真情实意多了。 经此一役,阳和绞股蓝酒的名声,在京城上流社会那是叫的响当当的,慢慢的传到下面来,大家都纷纷打听这绞股蓝酒。可是打听也没用,市面上根本没有。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越想要,于是,在阳和绞股蓝酒就还没真正上市时,京城已经嗷嗷待哺一片了。 京城向来是风向标,这京城都传遍了,其他城市怎会不纷纷跟风。不得不说,皇上的这一番造势是相当给力的。 京城的这一大好形势,很快就由陈尚书快马送信给了陈宗泽。看到陈尚书在信中说的这盛况,陈宗泽信心十足,更是几次亲到阳和县督促绞股蓝酒的酿造。 接着陈宗泽又特地发文到各县,让各县知县,务必要再明年开春大面积的将绞股蓝分种了起来。当然茶叶、桑树也是不可放松的。 绞股蓝酒在一批批的上市了,销量完全不用担心,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 今秋的蚕茧产出也已经出来了,收入很是骄人。 茶叶,因,除了阳平县固有的,其它的大都是今年才开始栽种的,要有大的产出还需要等上三四年的,因此产量有限。不过,名气已经打出去了。再加上这几年缺货,这种天然的饥饿营销,估计到时候阳平县的茶叶一大批量的上市,肯定会被一扫而空的。 兴安现在形势一片大好。现在虽是又到了一年的冬季了。可是今年,兴安从上到下,再没人为要饿死担忧了。今年的粮食虽然仍是欠产,但是,蚕茧、酒等的收入已经足以弥补这个亏空了。 虽然说有的人家可能还是会有烦难,但是饿死之忧却是没有了。 想不到陈状元刚刚来到兴安不足两年的时间就能让兴安人不饿死了,不用再去讨饭了。这可真是再生父母啊,一时间,陈宗泽在兴安的声望是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大家一说起这个状元知州,那夸起来,简直就是活菩萨下凡 分卷阅读442 呐。民众交口称赞不已。 今年也算是兴安建设的第一年,头一年就取得傲人的成绩。民众看在眼里,上面的人也看在眼里的。 年终上政绩总结折子时,湖广布政使张世愉,将陈宗泽是夸了又夸。夸陈宗泽在自己的带领指导下对兴安做的实事都卓有成效;着重表扬了在陈宗泽的努力下,兴安州今年终于不用吃广惠仓的粮食了。 当然了,陈宗泽这些政绩之所以能原原本本的上达天听,那还是得益于陈宗泽跟皇上的良好关系了。不然,上官哪能如此卖力的在皇上面前去表扬一个能干的下属呢。就算要说,估计也是轻轻带过而已。 实在是陈宗泽这跟皇上的关系太好了,皇上发话,只要是陈宗泽的折子,银台必须第一时间递进去,这可谓是知之者甚众啊。所以,估计陈宗泽做的这些早就传到皇上面前了,既然如此,那就做个顺水人情算了。 建文帝时有收到陈宗泽的书信,对陈宗泽在兴安的所为,可谓是了如指掌的。不过,张世愉这封折子一上,皇上却更是高兴。毕竟先前只是听陈宗泽自己说,现在可是陈宗泽上官的佐证了。这不更是让人放心笃定的么。 龙颜大悦的建文帝,立即对陈宗泽发出嘉奖,将他从从五品升到正五品。然后又是书画珠宝的赏赐一番。 皇上的这一番赏赐,大家看的眼热。不过,好些人不光是为这个眼热,还有更眼热的。 陈宗泽的能力了得,这刚刚才去兴安,就在兴安搞得风生水起。这兴安的兴盛是看得见的,与其眼热,还不如赶紧过去分一杯羹的好。毕竟,兴安的通判一职到现在还空着呢。 第266章 大家都知道这兴安州在去年之前还穷的叮当响。一堆饥民等要吃广惠仓的粮食。就是穷成这样的一个州,现在让陈宗泽搞的风生水起,这成绩是眼看的见的。 这现在去兴安,那功劳是妥妥的捞的到的。过个几年那是多好的政治资本。一时间,兴安州通判一职好多人都盯着,各方都在使力。 经过一番角力后,兴安州通判终于在年前定了下来,只待明年开春走马上任了。 京城的这一番动静,陈宗泽现在却是不知的。陈宗泽升任五品知州的圣旨一下,顿时上门贺喜的人接踵而至。这几天黄真如是迎来送往忙个不停。 陈宗泽升品级这种大喜事儿一传出来,陈宗青两口子就立马上门道贺来了。见黄真如忙得不可开交,周氏就矜持的等在那儿,准备让黄真如开口请她帮忙的。 可是,直到自己吃完席要走了,也不见黄真如开口的。之前周氏是很畏惧黄真如的,可自从知道黄真如不好有孕之后,周氏自觉黄真如有个天大的缺陷,跟她们这些也差不离儿了。所以,在黄真如面前周氏现在是自如的多了。 周氏都想好了,如果黄真如开口相求了,自己一定会勉为其难的帮帮忙的。可是,从头至尾,黄真如让她手下一帮奴才帮着待客,也没想着求自己这个嫂子;甚至是不光是没求,还对自己颇为冷落的。周氏颇是不快,深觉黄真如没将自己看在眼里。 其实吧,也是周氏多想了,这黄真如他们这种功勋累世之家出来的人,侯府都有专门的训练的。对付兴安这不大的宴会还真是游刃有余的。 在外人看来事多忙乱,可是黄真如有一帮经验老道的仆从做助攻呢,做起这些事儿来可谓是手到擒来的。 至于陈家这些嫂子,倒不是黄真如看不起,而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她们帮忙的。其实这很正常的,出身不同,地位不同,交际自然不同。 周氏原先在老家那小山沟里,做低伏小惯了,开始也是谨慎小心的;可是自从跟陈宗青常年累月的跑外,自觉是见识颇多了,人也张扬了好多。 周氏自觉不被重视,跟陈宗青两人一起回家时还气咻咻的说个不停:“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连蛋都不会下的母鸡,在我面前扬武扬威个啥。” 陈宗青赶紧喝止:“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小心让别人听见了,平白的得罪了人。” 周氏撇嘴嚷嚷道:“哼哼,就你挫。听到了又怎么样嘛。我一个当嫂子的说两句弟媳妇,别人还能说我不成?” 陈宗青见不得周氏这窝里横的样子,对她一瞪眼道:“就你行。你横,出去说。干嘛在这里小声小声说着。” 周氏被陈宗青说的一哽,还想再嚷嚷。陈宗青却是一瞪眼,低声吼道:“你给我安分些。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搅精,给老子惹事儿,就给我滚回去。老子不是跟你说着完的。要不你试试?” 见陈宗青真的发怒了,周氏不敢再说什么了。不服气的赶紧将要说的话憋住了。 陈宗青他们回到家里,伙计迎将过来,对他们说,今天又是谁谁来送礼了。 得益于陈宗泽这个知州大人的面子,这陈宗青两口子自来到兴安,收礼不少。奉承周氏的人也很多。尤其是这几天,陈知州又升品级了,这前来奉承周氏的人更是不少。 周氏得意的坐在堂中,享受着众人的奉承。感受这众星捧月的痛快感。这又收礼,又听好话的,真是不错的很。 周氏学着黄真如平日的样子,以一种自以为高贵矜持的态度跟众人周旋着。可惜,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世家贵女的做派可不是见过几次都能学到的。 前来奉承的这一堆女眷,看到周氏这不伦不类的样子,暗笑不已。不过,大家知道今天是来奉承巴结的,可是不能把人得罪的。 于是大家抛开这周氏的违和感,起劲儿的奉承说话儿。这些个娘子都是常年随丈夫在外跑的,都算的上是外场人,这说起话来也是热闹的很,不怕冷场的。 事实证明,一群女人在一起,那是怎么样都不冷场的。现在大家正坐在堂中八卦,起劲儿的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 这不,钱掌柜娘子正眉飞色舞的说着隔壁李家的事儿:“那李娘子前儿个被李掌柜送回老家去了。” “啊,真的啊?”一群女人瞬间说的更有劲儿了。 “当然是真的了。那李娘子不是一直不能生么,前些时候,李掌柜带了个女的回来了。当时啊,这李娘子就被赶到偏房去了。正房让那个女人住了。”钱娘子凑近众人压低了声音说到。 众人一听,都满脸兴奋的问道:“哎呀呀,那李娘子就这样算了?真格的由着他们这样了?啧啧,真是的,好好的一个正房混成了偏房。” “被赶到偏房去这还算是轻的。我方才不是说了嘛,前天李娘子哭哭啼啼的被送走了。后来,我一打听啊,原来那后带回来的女人她怀上了,见不得李娘子,就怂恿着李掌柜将李娘子送走了。”钱娘子一脸兴味 分卷阅读443 的说着。 听了钱娘子的话,众人八卦之余,也叹道:“哎呀,这女人哪,还是得会生。要是李娘子有儿有女的,李掌柜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绝情的。” 周氏听这八卦听得是有劲儿的很,听着听着,也是心头有了主意。简直就等不得陈宗青回来了。 好容易等到陈宗青回来,周氏赶紧走过去要跟他说事儿。见周氏这样儿,陈宗青不耐烦道:“你这神神秘秘的作甚?有话就说。” 周氏对陈宗青道:“黄弟妹不能生这事儿你知道的吧。你看看,宗泽可是我们家最出息的人,那没个后怎么成呢。不如我们给家里人说说,给宗泽添个人怎样?” 陈宗青听得愣了一下,摇头道:“你少在那儿出馊主意的。宗泽一向是有大主意的,你可别瞎张罗。” 不过,陈宗青说是这样说了,却也没怎么过多的阻拦的。周氏一看他那神情,估计他心里也是情愿的。 周氏心中得意,觉得自己总算可以干一桩大事儿了。心情颇为急切的准备准备回家张罗这事去。 年关很快就近了,陈宗泽一行也都准备着回乡去了。 陈宗泽一向是边走边应酬的,陈宗青也就不跟他一起走了,两人走到金州就分开了。陈宗泽在跟人应酬,陈宗青就带着周氏先回家去了。 周氏一回到家,没呆两天就跟婆婆包氏告假,说是有事儿先要回趟娘家。这儿媳妇常年不在家伺候,现在刚一回来又要往外跑,那怎么行的。 包氏原待是不答应的,可是周氏是早有准备的。周氏拿了一对儿重重的银镯子送给了包氏:“娘,这是我在兴安特地给娘打的。娘你戴下看咋样。” 包氏一看,嗯,这儿媳妇儿还算上道。于是,也就收起了脸上的不高兴,答应周氏回娘家去了。 周氏回到娘家,那是受到了举家热情的欢迎。这个女儿,可是他们周家嫁的最好的一个。连带的将兄弟姐妹都带了起来,可不得好好儿的巴结奉承的么。 周氏母亲周婆子,也是自从家里出了周氏这个出息的女儿后。日子更是舒坦,在家也越来越说一不二了。 见到这一年未见的女儿,周婆子亲热的不得了。吼叫着让儿媳妇们赶紧去给自己这个凤凰疙瘩烧水洗脸,又让把家里存的好东西拿出来赶紧给做一桌子好菜上来。 周氏颇是享受这种众人相捧的感觉。洋洋得意的享受了一阵儿后,方才拉着她娘回到屋里说私房话儿。 听得女儿说,他们陈家最出息的状元郎媳妇不能生。周婆子眼睛一亮:“哎呀,这事儿好啊。你想啊,这状元郎两口子要是一直生不出来,那日后,陈状元家的金山银山不都是你们的了么?” 周氏听了摇头道:“娘说的这事儿我也想过的。这事儿不大靠谱。陈宗泽今年才二十来岁呢,人年轻着的呢,这现在没有儿子,日后不见得就没有啊。何况,陈家兄弟多的不得了,就算陈宗泽日后没有儿子,那也未必经能轮到我们家啊。” 周婆子一听,连连点头:“你说的也在理儿。那你这次回来跟我说这事儿,是咋个打算呢?” 周氏压低声音道:“娘,我在想啊,不如找个自家姐妹送给那陈宗泽。” 周婆子一听周氏这提议,顿时来了精神:“对对对,你说的对,这要是以后给陈状元生了一儿半女的,这可是享不尽的福啊。话说,你看中了哪个?” 见自己的想法一下就获得了母亲的认可,周氏颇是得意。她可是早想好了,找个跟自己亲近能控制的人送给陈宗泽,这日后陈宗泽家不是由自己说了算么。 周氏对周婆子道:“娘,你看彩芬咋样?彩芬妹妹我可是看了好久的,性子好,人又漂亮。我这次回陈家时,就把她带上。这陈宗泽估摸着这几天也会回来的。” 周婆子想了想点头道:“那行,就带你彩芬妹妹吧。这丫头几年十五了,我说要给她找个人家儿的,可是一直没找到个合适的。这丫头长开了,可是漂亮的很,陈状元肯定喜欢的。” 周氏一听,回想了一下,点点头,笑道:“那好,就彩芬了。我去年回来时,就看到她是长开了,今年估计更好看了。咦,方才我回来没看到,她去哪儿了?” 周婆子道:“估计出去玩去了,我让人去把她叫回来。” 很快,周彩芬就被叫到了周氏面前,周氏一看,哎呀,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这彩芬妹妹现在比去年那是更漂亮了。真心不错,长得就算跟城里姑娘比那也不差分毫的。周氏赶紧拉住彩芬夸了又夸。 夸完彩芬,看到彩芬旁边站着的彩翠,也赶紧拉过来夸了几句。彩翠是周家三房的堂妹,年纪跟彩芬差不多大的。 周氏夸了一阵子,就对彩芬说,明天跟自己去陈家玩儿。陈家在他们这四里八乡有名的不得了,彩芬也是景仰的很的。听得大姐要带自己去玩,彩芬连忙高兴的答应了。 因着彩翠也在一旁,这周氏邀请彩芬时,也顺口邀请了彩翠。原以为彩翠会推辞的,谁知道,彩翠一听,不带一点嗯吞的就同意了。这样一来,周氏反倒不好说啥的。不过,要去就去吧,反正陈家地方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不值当什么的。 母女俩议定后,周氏也不在娘家多呆,预备着明天就回陈家去。见最得意的女儿明天要走,周婆子立即带着儿媳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好让周氏明天带回去。 周家嫂子对给周氏带东西那可也是实心实意的,这个小姑子够意思,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又是东西又是钱的。给她撑面子那也是应该的。反正下次带回来的更多。 周婆子这儿在给周氏准备东西,那边彩翠也正跟她娘钱婆子兴奋的说,明天要跟堂姐一起去陈家的,让她娘家压箱底儿的衣裳首饰拿出来,自己要好好的打扮一番。 对于女儿这个要求,钱婆子那是举双手双脚赞成。陈家那是什么人家儿啊,在这四里八乡那是数一数二的望族啊,自家女儿长的这么好看,再打扮一下,说不得能在陈家找个女婿呢。 这要是能找个陈家女婿,自家不也跟着发达了么。看看大房那边,就是嫁了个女儿,这一家都发达了起来。钱婆子立马起劲儿的张罗了起来。 第二天,周氏果真带着彩芬、彩翠两姐妹回了陈家。 第267章 陈家自从发达后,家里的客人常年都没怎么断过。就是那些八竿子达不到的表亲也都跑过来攀亲戚了。真是完美的诠释了那句“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家里经常人来人往的,因此,周氏带了两个人回来,大家也都是见怪不怪的,也没做它想。就是包氏都没说什么,左不过是多两个人吃几顿饭而已。现在陈家有钱了,包氏 分卷阅读444 也不像之前一样将一顿两顿饭看在眼里了。 不过,彩翠、彩芬两人的到来,别人没看在眼里,陈宗青可是看在眼里的。 瞅了个没人的空儿,陈宗青拉过周氏喝问道:“你在搞什么鬼?怎么这个点儿把你娘家妹妹带过来了?你打得什么鬼主意?” 见陈宗青喝问自己,周氏一笑:“这事儿你猜到了?我原先不是跟你说过的么。我看你也没怎么反对,所以就把人带回来了。” 陈宗青气道:“你原先对我说时,我考虑到宗泽也没多说。我原想着过个几年,宗泽他们夫妻情分淡了点儿再说这事儿的。谁曾想你这么着急忙慌的。” “我跟你说,这事儿是万万不可的,你可别乱来。”陈宗青警告道。 周氏见陈宗青竟然不支持自己,也气得嚷嚷了起来:“你当是我为了自己,我还不是为了……”说到这里,周氏顿住了。虽是自己心里想的是为自家扒拉财物的,可是到底不好直接出口的。 这么多年的夫妻,周氏是个什么性子,陈宗青哪有不知道的。陈宗青低吼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明白的很。我跟你说,宗泽是个什么脾性,我更是清楚,你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到这儿,陈宗青觉得自己这话还不够坚定,于是更是加重警告道:“把你那龌龊心思给老子收起来。把嫂子的妹妹给弟弟做妾,我们陈家丢不起那个人。何况,你还以为你妹妹天仙下凡呐,能让宗泽不顾名声的都能纳?” 陈宗青说完,看周氏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干脆直接说了:“你要是瞎搞,出了事儿。可别怪我心狠啊。明儿个就赶紧把人给我送走。” 不怪陈宗青这么说,陈宗泽的厉害,这么多年他可是越来越有感触了。何况,族长三令五申的对族人告诫过,一切都要以状元郎的名声为重。一旦有辱门风,那族长是不会留情的。对族人都有如此要求,何况他们这些跟宗泽血缘最近的人。 周氏确实被陈宗青这声色俱厉的警告惊着了。不过,要她放弃却也没那么容易的。周氏可是在家人面前夸过口的,家里人还看着自己的。就算不为利,为了这个面子那也要搏一搏的。何况,想想能看到黄真如那呕得出血的样子都能让人爽的不行。 这事儿无论如何得给他坐实了才行。周氏心中计量好了后,见陈宗青还是一脸严厉的看着自己,不敢跟他硬顶,赶紧赔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看你害怕的。行了,人我是会送走的,可是,不能这么快啊。这走亲戚,又不是像我们这种忙着四处走动的人,刚来就走,那不是让人说嘴的么。等过几天我就把她们送走了啊。” 陈宗青想想也是,这人刚来就走确实不大好的。既然周氏说要把人送走,那就过两天送走也一样。于是陈宗青也就撂过这个话题,不再多说了。 周氏见陈宗青不再说什么,松了口气,开始焦急的等着陈宗泽他们回来。当然,这几天,周氏也不光是干等,她可是在彩芬面前展示了不少自己衣裳首饰,夸豪门生活。因此,顺带的,彩翠也眼红了一把。 见把妹妹勾的眼红不已了,周氏开始亮出底牌,跟彩芬夸起了陈状元的英明神威。其实不用周氏夸的,陈宗泽在彩芬眼里那就是天人一样。现在听得姐姐明说了,要将自己嫁予陈状元。彩芬一颗少女心顿时全抛在了陈宗泽身上。 真好,这么好看,这么有钱的状元郎日后就是自己的了。兴奋的都快爆棚了的彩芬,相迎。 林淑芳也是一年没见到儿子了,见到儿子归家,拉过来好一阵摩挲细问的。问完儿子,儿媳也不能冷落的。赶紧又拉过黄真如好一阵虚寒微暖的,末了又赶紧让人送上热汤来,一迭声儿的对黄真如说不可受凉了。 看着婆婆频频扫向自己肚子的神情,黄真如也是嘴里发苦。先前还不觉得,可是赵嬷嬷来了后的提醒,还有周围那些人的打探,都让她着急不已,子嗣真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儿了。 所以,黄真如现在是完全收敛起自己那颗时时都想在外跑的心,一门心思的认真调理起来。基本上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儿子成亲两年了,这媳妇还没有好消息,林淑芳他们也急,不过,林淑芳因着自己早年一直没生儿子,受尽了白眼。推己及人,怕媳妇难受,一直憋着没说。 不过,媳妇不好问,儿子却是可以问得的。林淑芳瞅了个空儿,叫过陈宗泽来问这事儿:“宗泽啊,这次你们回来。真如可有好消息?” 这次回来,陈宗泽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次他们回家来,问这话的人肯定少不了的。为此陈宗泽也还专门提前给黄真如说过这事儿,提前给她做了心里建设。 当时,听得陈宗泽的叮嘱解释,黄真如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来了:“宗泽,我真没用,真没用。” 陈宗泽笑着哄她道:“这事儿又不是你的错。”说完,还自毁形象的调侃:“说不得,还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出力不够啊。”见陈宗泽如此为自己着想,黄真如当时还扑在陈宗泽怀里大哭了一场呢。 今日见母亲问自己这个话题,陈宗泽赶紧哄道:“娘 分卷阅读445 ,这事儿不急。你看看你儿子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养娃娃啊。晚点儿来才好呢。” 俗话说知子莫过母,见陈宗泽这番说辞,林淑芳哪会不知道,自己这抱孙子的愿望啊,看来还得再等等。 这有没有喜,也不是说两句就有的。林淑芳提了一下,见陈宗泽不欲多说,也怕说多了陈宗泽着急,也就撂过这个话题不再说了。 话是不说了,但该做的都是要做到。于是,这两天,林淑芳就可劲儿的让人给黄真如做补汤,又让黄真如多抱抱那些白胖可爱的小外甥,好早点给自己招个孙子。 黄真如也喜欢孩子,可是让婆婆、姑姐这样刻意的塞孩子在手上,还是心头有点难受。于是,难受的黄真如就使劲儿的继续喝补汤。 陈宗泽见黄真如一副较真儿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赶紧在没人处百般哄着。黄真如虽是心里有点郁郁,但见婆婆姑姐对自己已经算是客气无比了,再加上陈宗泽的小意温存,于是,也很快的打起了精神。 今年,几个姐姐都早早的回了娘家,陈忠运也是早早的跟亲家打了招呼。准备今年过年,让女儿、女婿一起回去过年,全家一起团圆,顺便也给陈二婆过七十大寿的。 因着陈二婆的七十大寿,三姐夫严越迁跟三姐良香两人是早早的就从沧浪赶了过来。 这几年,因着陈宗泽的水涨船高,严越迁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好的。出手也越来越大方了,良香今年回娘家可是拉了快一船的东西回来,因着东西多,今年带的从人也不少。 今年,陈忠运决定腊月二十五到陈家沟。因此,在回家的头一天,还特意的让人回陈家沟去报信儿。 见岳父要让人去报信儿,严越迁他们几个女婿也说顺道儿将送给陈家本家的礼也先一并带过去。现在送本家的礼,大家可不好到了才就地买的。 陈家早非当年那穷样儿了,寻常的东西也看不上眼的。到了再买,一个是不大好看,另一个也是榨溪乡也买不出什么好东西的。所以,还是从城里带过去的好。 对此,陈忠运也没有异议。于是,就决定腊月二十四,让严越迁他们几家的下人就带着礼品随着丁原一起先回陈家沟去。 腊月二十四一大早,小河口陈府就热闹的忙了起来。陈宗泽也随着出来看看,转了一圈儿正准备进去时,见到严家那边有个很精干的管事模样的人在忙着。 陈宗泽看看这人很是能干的样子,很是扫了两眼,问三姐夫严越迁道:“姐夫很会找人啊,这个人看起来很是老练。” 严越迁顺着陈宗泽的目光看了过去,点头笑道:“你说是老霍啊,那人叫霍军。他确实能干,去年才投到我这里来的,做事精干的很,现在啊,我可是离不得他了。” 听得严越迁的话,陈宗泽又下死力的看了几眼那霍军,能在短短的时间里获得主子这样的认可,可真是不可小觑。 第268章 丁原带着一群人在腊月二十四这天赶到了陈家沟。 自陈宗泽考上状元后,陈家沟人是见多了衣冠士人到河边陈家院子去了。现在河边陈家院子可不仅仅是叫陈家院子了,现在可是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叫状元院。 因此,今日见到又是大队人马肩挑背扛的拿着东西往状元院去,大家也再不像之前那样跟着看热闹了。毕竟,状元族人那也要状元族人的风度,怎好还像之前一样咋咋呼呼的呢。 不过,今天丁原这一行人大家还是看得有点眼生,因此有人也早早的报给了陈汉鼎他们知道了。陈汉鼎听得人说,就立马让陈宗青他们哥几个出来看看。 陈宗青他们听了吩咐,赶紧出来看,一看,原来是宗泽家的从人来了。 见到陈宗青他们出来了,丁原赶紧走上前见礼:“宗青大爷。” 陈宗青笑道:“怎么就你们呢,宗泽他们呢,今天不回来了么?” 丁原答道:“我家爷他们是明天再回来,所以今天让我们先回来报信。这次我家三个姑爷也会一起回来的。这后面除了我们家的人外,其他的都是三个姑爷的人。” 陈宗青一听,赶紧道:“哦,哦,几个姑爷也要回来,那敢情好。走,我们进去说吧。” 听得自己最得意的孙子遣人回来了,陈二婆赶紧让人把丁原叫过来,她要好好儿问问。 听得老太太传唤,丁原赶紧到了正房行礼问安。 丁原进去时,这陈家的女眷现在基本上都在陈二婆那里呢。一进门就见到这满屋子的女眷,丁原不敢多看,赶紧跪了磕头。 陈二婆乐呵呵的让他起来,又赏了他一块儿银子。接着就急忙问道:“宗泽他们可是回来了?啥时候回来陈家沟啊?” 丁原赶紧答道:“回老太太的话,我家爷他们已经到了县城了。我家爷说了,明儿个他们就回来了,所以才遣我先回来报信的。” 陈二婆一听,最可心儿的孙子马上就要回来了,可真是让人高兴的。陈二婆乐的张开嘴笑个不停。一旁的儿媳、孙媳们也赶紧奉承凑趣儿。 大家这凑趣儿可是凑的真心实意,这陈家的大靠山要回来了,可不是让人高兴的么。状元郎能年年家来,这不是说明心里有他们这些亲族的么。 因此,对于陈宗泽要回家来的事儿,大家都是实心实意的高兴的,尤其是周氏几姊妹更是尤为高兴。陈宗泽就要回来了,她们的算盘也就可以打响了。 在陈二婆面前凑完趣儿,大家也各自回房了。 周氏一回到房,就将自己的得意衣裳首饰拿出来。要彩芬明天好好装扮一番,一定要让陈宗泽一见到自家这妹子立马都挪不开眼的。 彩芬有亲姐姐张罗,彩翠就有点尴尬了。彩翠这次过来,虽是做了准备的,务必要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可是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压箱底儿的东西,现在在陈家人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见周氏铆足了劲儿的给彩芬找好东西,彩翠赶紧舍了脸,奉承着周氏,想要借几样首饰。周氏被彩翠奉承的高兴,在加上想着彩翠也是自己娘家妹子,太过寒酸了,丢的也是自己的脸面。于是,也大方的借了一套首饰衣裳给彩翠。 彩翠千恩万谢的奉承着周氏,周氏享受一阵儿彩翠、彩芬两个妹妹的奉承。看看天色不早了,估计一会儿陈宗青就回房了。于是就又叮嘱了一下,就让彩芬她们两个回房去了。 彩芬、彩翠两姐妹喜滋滋的的捧着东西出了周氏的房,往客房走去。 彩翠一路畅想着明日自己要如何的一鸣惊人,让陈状元对自己一见倾心的。 彩翠还只是心里想想,彩芬可是忍不住兴奋的跟彩翠说了起来:“彩翠,今晚一回去,我就先试试这些个衣裳首饰 分卷阅读446 ,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姐姐说我好看的很,陈状元一定会喜欢的呢。彩翠,你说,陈状元一定会喜欢的吧?” 听了彩芬这兴奋的不得了的话。彩翠坚定的答道:“是的,陈状元一定会喜欢的。他一定会喜欢的。”自己明天一定要让陈宗泽见了自己一见倾心的。 两人正乐呵着呢,一个不妨,彩翠撞到了个人。顿时衣裳跟首饰盒子一下都掉到了地上,首饰散了一地。彩翠惊叫一声儿,吓得立即扑在地上将东西捡起来查看。这可是问大堂姐借的,这要是搞坏了,自己可怎么赔得起呢。 彩翠一边捡一边瞪眼骂那人道:“你这人好不晓事,这要是撞坏了,可咋办呢。” 那人一听,赶紧赔罪道:“这真是在下的罪过。姑娘可千万不要生气了。姑娘看看这东西可有损坏?姑娘请放心,这东西要真是坏了,我一定赔的。” 彩翠一听,骂道:“赔,你赔的起么?万一你跑了,我找哪个去?” 那人赶紧拱手答道:“在下霍军,就住在前院儿里。姑娘回去后查探一下,要是真有个不好的,请过来找我,我一定赔的。姑娘请放心。” 彩翠听完,虽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不过,想着这人天儿黑了,还能在陈家院儿里。估计是陈家的亲戚了。既然能报出名儿来,想必是不会赖的。 彩芬也拉着彩翠,帮着把这些东西拣起来,赶紧要回房去看看。两人回到房里,一点看,竟然少了个大钗子。 彩翠吓死了,赶紧跑出去找,找了一圈儿没找到。急得团团转,这钗子她可是赔不起的。不光是赔不起,明天见陈状元,一套头面少了最重要的钗子,那还能好看么 想着方才那撞了自己的人说的,有个什么他赔的。着急的彩翠也顾不上其它的了。真格的跑到前面去找那霍军了。 走了几步,彩翠到一个问题,前院都是男的。虽说是这乡下地方,她们这些姑娘家也是经常满村子走动的,可是,现在是在陈家,还是要讲点规矩的。 可是,想着那钗子,彩翠还是一跺脚咬牙往前走去了。不管了,今晚一定得讨个说法,万一明天那人不在了,或是不认账了呢?还是赶紧找上的好。 彩翠一脸忐忑不安的来到前院门口,正在想要怎么找人的呢。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姐姐是要找人么?” 彩翠方才担心了一路呢,现在见门口就有人在,简直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的。赶紧问道:“这位小哥,我要找一个叫霍军的人,他在这儿么?” 那小厮一听,笑道:“姐姐是要找我们霍管家啊。他在呢,先前他还吩咐过小的。说要是有人来找他,让请进去的。姑娘请。” 彩翠虽然很有向上的志气,自诩人也外场的很。可是让她天黑了进男子的房间,她可还是没那胆儿的。 那小厮见她犹豫不前,笑道:“姐姐请放心,霍管事说了,如果姐姐来了,就让我将姐姐带到这旁边的火炉屋子就好。那边没人的,又暖和。姐姐请随我来。” 听得小厮这样讲,彩翠也想起了,这前院儿前些时候她随大姐周氏来转了一圈儿的,在门边儿上确实有个会客用的火炉屋子。 现在天气这么冷,等在外面也要命的,于是彩翠一咬牙随着那小厮进了火炉屋。彩翠进了火炉屋子没做一会儿,霍军就进来了。 看到彩翠,霍军拱拱手道:“让姑娘久等了。” 彩翠却是没那霍军这么有礼的,见霍军进来了,彩翠忽的一下站起来,低声吼道:“你把我的钗子撞掉了,我要你赔!” 见彩翠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霍军却是悠然的说道:“姑娘稍安勿躁。这钗子在下是一定会赔的。” 说着,霍军给彩翠递过去一个盒子:“在下想着姑娘晚上过来找我,肯定是方才的首饰有了损伤。所以就先行备下了,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姑娘,这是在下的一点儿赔礼,还请笑纳。” 彩翠原本想着找人赔东西可能要费一番口舌的,却不曾想着霍军竟然如此爽快。不过,爽快也好,免得自己犯愁。彩翠不客气的伸手接过盒子,当即打开验看。 一看,饶是彩翠也没见过多少好东西的,但看着盒子里银光锃亮的一套钗子跟手镯子,甚至那钗子上还吊了两颗大珠,就算是再不识货,也知道这东西不差的。 彩翠看到这沉甸甸的一盒首饰,呆了一呆。呆过后,又疑惑问道:“你这人不会是骗人的吧。这么多东西,这得值多少钱呐。你就这么舍得给我?” 霍军笑道:“姑娘,我这可都是真金白银的,姑娘要是不信的话,明天找人验看验看就是了。我说要赔姑娘的,那就一定会陪的。让姑娘受惊是我的不对,那可不得好好儿赔罪么。” 彩翠虽是疑惑,但还是被这首饰晃花了眼,这人要这么蠢,那就随他了。自己就安心的发这一笔财好了。 彩翠听霍军说完,哼了一声:“哼,今天是将我吓的够呛。既然你有心要赔,那我也就接了,免得你心不安。” 霍军点头笑道:“正是这个理儿,姑娘安心收下就是了。” 彩翠满意的捧着这首饰笑了。不过,她现在又想起一件要紧事儿,那支钗子可是借的大姐的呢,要还的。这人虽然赔了自己这钗子、镯子,但是跟大姐那支不一样啊。 虽说可以把自己手上这钗子抵给大姐的,可是一来舍不得,二来也怕大姐问这钗子的来处。彩翠了想了想,不急着走了,她又沉下脸来,对霍军说道:“你光赔我这个可不行的,我原来钗子是借人家的,要还的,你得再赔我一支一模一样的才行。” 霍军听完彩翠的话,抬起唇角笑了,贪好啊,就怕你不贪。 第269章 听得彩翠这样说,霍军笑道:“姑娘说的是,这确实该赔的。在下这就让人给你找去。”说着,对着一旁的小厮一示意。 那小厮赶紧折身出了门去。不一会儿,那小厮手上拿了个钗子回来,霍军接过,递到彩翠面前问道:“这可是你的钗子?” 彩翠一看,正是自己借得大姐那支钗子,连忙点头道:“是的,就是这个。既然你找到了,我就不怪你了。” 彩翠一边说,一边抱着首饰匣子就要走。霍军这时开口道:“姑娘请等等。” 彩翠一听,警惕的抱着霍军先前给的首饰匣子道:“这个你说的赔给我压惊的。你说了送给我的,不会是想要回去吧。” 霍军笑道:“姑娘多虑了,在下说了送就送的,怎会要回来呢。我不过是先前在院子听到姑娘跟同伴说的话,有话想跟姑娘说说而已。” 霍军这话一出口,彩翠立即竖眉骂道:“你这人好没道理,竟然偷听人说话 分卷阅读447 ?” 霍军摇头道:“姑娘,我可没偷听,我可是光明正大站在那儿的。是你们没看到我,这可不能怪我的。我说,姑娘,你们该庆幸是我听到的,要是换了别人,姑娘,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么?” 彩翠听得心中发抖,不过,可是不能让自己出人头地的目标就这样夭折的,于是彩翠色厉内荏的喝问道:“咋了,你是想去告发我不成?” 霍军笑道:“姑娘误会了,我要是要去告发你,怎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只不过,是我方才听了姑娘跟同伴的对话,为姑娘担忧而已。” 听得这话,彩翠那发颤的心稍稍平定了一点儿。彩翠怀疑的问道:“真是好笑,我们又不认识,你会好心的担忧我?我有什么让你好担忧的?” 霍军道:“姑娘,方才我听到姑娘同伴说的话,看来,陈家周大奶奶是要力推她亲妹子跟陈状元吧。那彩芬姑娘有周大奶奶撑腰,这样看来,彩翠姑娘你的胜算却是不大啊。” 闻言,彩翠倏然厉色射向霍军:“我要啥胜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的?” 霍军却是笃定一笑:“周大奶奶带了两个妹子来做客,这可不是什么新鲜消息的。何况姑娘二人先前说话儿,可是带了好几次名字的,在下稍稍一想,也就知道二位姑娘谁是谁了。” “不过,这也是在下多话了,既然姑娘没有什么打算。那我就不说了,姑娘请吧。”说着,霍军一伸手,欲要请彩翠出门。 霍军这欲擒故纵的手法成功的留着了彩翠,彩翠停住脚步,问道:“你方才那样说,可是知道些啥?” 霍军道:“姑娘的心思,在下猜也猜到一点儿。姑娘两姐妹这个时候来陈家,估摸着是跟陈状元有关的吧。我说姑娘胜算不大,估计姑娘自己也是心有所觉的。姑娘,你光靠打扮的漂亮想要吸引陈状元的注意,恐怕是不能够的。” “你想想啊,陈状元可是走南闯北呆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的,就连皇宫那也是经常行走的,什么要的美女没见过?恕我直言,仅凭姑娘二人的颜色,要想让陈状元动心,估计不会那么容易的。何况,还有个彩芬姑娘跟你相争呢。就算陈状元想要在你们姐妹中见纳一个人,估计也是彩芬姑娘更有可能的吧。姑娘你确实是胜算不大啊。”霍军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对彩翠说道。 彩翠果然被霍军的这一番说辞说动了,其实彩翠也一直心里没底,现在霍军的这一番话简直说到了她心里去了。 彩翠疑惑的看向了霍军:“难不成你有什么好主意不成?” 霍军见彩翠这求主意的样子,忙笑道:“姑娘要是相信在下,在下可是有个主意能让姑娘得偿所愿的。” 彩翠虽是心中疑虑颇多,但是,能嫁给状元郎,日后飞黄腾达的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彩翠踌躇了很久,下定决心的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霍军见鱼已上钩,心中得意的一笑,走上前去,对彩翠推心置腹的说了好一番话。彩翠听得是心潮澎湃,由开始的疑惑,到后面的连连询问点头。听了霍军的好一番计量后,方才心情甚好的离开。 陈宗泽他们一行人在腊月二十五的傍晚到了陈家沟。陈状元回乡,那是举村相迎的。族长陈茂立是早就接到了消息,所以早早儿就来到了状元院儿。 等陈宗泽进院儿里来时,陈茂立是带着在状元院儿里的陈家人倾巢出动相迎。 老族长,还有祖辈前来相迎,陈宗泽不敢拿大,赶紧疾步上前深深的做了一揖,口中告罪道:“劳动诸位长辈相迎,真是宗泽的罪过了。” 陈茂立笑道:“哈哈,该当的,该当的。我们也是想早点看到你。” 陈宗泽给长辈见完礼后,在院儿里的其他平辈或子侄辈的又纷纷来给陈宗泽他们一行见礼。一时间,院子里既热闹又纷乱。 正乱哄哄的见礼间,突然,一个人从人群里直冲陈宗泽撞了过来。站在陈宗泽身旁的曹卫赶紧一把将陈宗泽拉开跳到一边去了。 这冲上来的人没有遮挡,直直的撞在了地上。只见这人面朝下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众人被这变故惊的有点呆了。过了一息大家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看,只见一盛装女子正扑倒在地叫唤的不行。族长正要问这是谁时,只见站在陈宗青旁边的周氏已经哭喊着扑到这女子身边:“彩芬,彩芬呐,你咋样了?” 原来,方才撞过来的是周氏的妹子周彩芬。见她倒在了地上哀嚎不已,反应过来的众人,赶紧过来了几个女眷,七脚八手的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一扶起来,大家都吓了一大跳,这摔的也太惨了些,只见这女子满脸是血,鼻子脸上都被搓伤了。这还不是最惨的,最可怕的事她左眼处插进去了个钗子,现在血汩汩流下,看起来可怖极了。 大家看得心惊不已,陈二婆也赶紧一迭声的让人去请郎中来。又让周氏赶紧把人扶到房里去等郎中来。 这一通变故,弄得迎接陈宗泽归家的喜意全无,大家一时面面相觑的站在了那里。 见大家都呆站在院儿里,率先反应过来的陈忠运道:“我们站在这儿也不是事儿。不管怎样,那是要等郎中来的,我们先进屋去吧。” 族长陈汉立也道:“是啊,是啊,我们进去再说。” 于是,大家方才进屋去了。家中男人坐一起说话儿,家中女眷都跑到陈二婆房里听消息。 本来是欢欢喜喜接孙子回家的,却闹了这一出。陈二婆脸色很是不好的坐在那儿不说话儿。林淑芳也是被刚才的变故吓得不行,坐在那儿,手都有点抖了。黄真如见状,赶紧轻轻的安抚不已。 见大家都不开口说话,屋子里死寂死寂的,四伯母孟氏忍不住开口抱怨道:“真是的,早不摔、晚不摔的。这年边儿上出了这挡子事儿,也太不吉利了。后儿就是老太太的七十大寿呢,可真是晦气。” 孟氏的这一通抱怨,陈二婆却是没有喝止,她也是心里不痛快的很,这事儿也真是瘆人。而且,作为陈家目前的当家人,陈二婆除了心中生气晦气的事儿,她还更操心这周家。 毕竟人家姑娘是来自家玩儿的,好好的一个姑娘来你家了,你却给人搞成这样儿,那怎么交代啊。那姑娘的伤势,陈二婆可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那脸呐,也算是毁了。 可不是毁了么。听得状元院里有人受伤,彭郎中那是飞跑了来看伤的。一看,吓了一大跳,这姑娘伤的可真是不轻的。 彭郎中细细的看过一遍后,对着在旁哭嚎不已的周氏道:“周大奶奶,你妹子这伤真是不轻的。我要赶紧将这钗子拔了好止血,不然的话,这血流不止,怕是不好啊。” 周氏连忙抽抽 分卷阅读448 搭搭的回道:“那请彭郎中快点儿拔吧。” 彭郎中听了却也没马上拔,而是接着又对周氏道:“不过,我要是将这钗子拔了,令妹这眼睛恐怕也是好不了的。” 周氏一听,吓得只哆嗦:“彭郎中,你说我妹妹这眼睛要瞎?” 彭郎中肯定对周氏点点头。周氏当即嚎啕大哭,对于周氏的哭嚎,彭郎中却也是理解的,此等惨事,不哭才怪呢。 不过,理解是理解,这钗子也是要赶紧拔了才好治伤的。再拖下去,怕是不好的。于是,待周氏嚎了几声儿后,彭郎中又再次出声问道:“周大奶奶,这钗子要马上拔么?” 周氏现在是六神无主,只管哭的。这事儿太大了,房里的其他人也都不敢开口,就是周氏的婆婆包氏现在都站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一旁的彩翠见周氏哭个不停,可这事儿总要她决断才行了。看彩芬这样儿,再不拔掉钗子裹伤的,人怕是不好了。于是,彩翠走上前去,摇摇周氏道:“大姐,你先别哭了,赶紧跟彭郎中说说要不要拔钗子啊?” 周氏哭了一阵,看看自家妹子这惨样儿,再问了问彭郎中,知道无法,也只得同意拔了。 彭郎中给彩芬裹好伤后,就被等在门口的小幺儿即刻请到了陈家堂屋。 彭郎中一进屋,陈汉鼎就询问彭郎中:“辛苦彭郎中了,那姑娘咋样了?” 彭郎中答道:“这姑娘脸上被严重擦伤了,不过,这个还好,不过是破皮,养养也就好了。主要就是这姑娘的眼睛,日后恐怕是要眇一目了。” 听得方才那姑娘日后要瞎一只眼,大家都有点默然了。不过,在场的都算是陈家的当家人,这事儿虽是惨事儿,但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大家听完后,也不多担忧的,男人嘛,主要的还是要想这事儿要怎样解决的。 大家商量了一阵儿后,就有人来请入席吃饭了,事已至此,无法改变。忧心是忧心,可是饭却是要吃的,这状元郎归家,怎能没有洗尘酒的?陈茂立率先起身道:“走,走,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宗泽回来了,我们可是得好好喝上两杯。” 一时饭毕,知道陈宗泽他们一行也累了,大家也不再多说什么话了。客气几句后,就各自散去。陈宗泽回了房后,未及洗嗽,就立即让人去将丁原叫过来。 黄真如见陈宗泽这番形容,问道:“宗泽你可是觉得今天这事儿,非常蹊跷?” 第27o章 陈宗泽的神情不算轻松,听了黄真如的问话也没有立即回答。 见陈宗泽一直蹙着眉头,黄真如走过去,抚上陈宗泽的肩头问道:“宗泽,怎么了?还在担心那姑娘的事儿?这事儿不关你的事儿。是她自己撞过来的,又不是我们故意伤她的。” 陈宗泽反手拍了拍黄真如放在肩头的手,舒了口气才道:“不是,那姑娘是可怜,但我也不可能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何况,就算她家要闹,我陈家现在要摆平这事儿也不算难事的。我只是担心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陈宗泽又让人去将曹卫找来。黄真如讶然道:“宗泽,你真是觉得今天这事儿不简单?” 陈宗泽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点怪异而已。我总觉得这事儿像是冲我来的。” 黄真如惊问道:“宗泽,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陈宗泽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只不过,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而已。叫他们来问问,也心安一点。”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了丁原的请见声。陈宗泽走了出来,黄真如也紧跟其后。 二人来到外间坐定,陈宗泽直接问丁原道:“你是昨晚就过来的,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什么的?” 丁原想了想,答道:“回爷的话,我们这昨晚才来的。在路上没有发现什么人不对劲儿的。回到这边儿时,我们大都很累了,所以吃了饭就睡下了。” 陈宗泽听到丁原这个回答,一点儿不意外。也是,没事谁会莫名其妙的去注意别人呢。除非那人特别的异常。 陈宗泽想了想又问道:“今儿个摔倒的那姑娘是周嫂子的妹子,她怎么现在在我们家?你可知道怎么回事?如果不知道,马上出去问问。” 丁原赶紧躬身答道:“回爷的话,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这就去问问。” 丁原走后,曹卫也来了。曹卫一进来,陈宗泽就直接问道:“你今天在我旁边,那姑娘撞过来时,你可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么?” 听得陈宗泽这样问,曹卫立马答道:“我还正想跟爷讲呢。我今儿个也觉得这姑娘撞过来的蹊跷,像是被人推过来似的。当时我不是将爷带到一边么,我还顺手虚虚挡了挡的。虽说我挡的力道不大,可是,按理说那姑娘不会摔的那么惨。现在我再一回想,感觉当时我感觉到的那股力道,还真不是一般人的力道,像是个练家子使出来的劲。” 听到这里,黄真如也道:“看来,这次是真有人在下黑手了。可是,对付这样一个女子是所为何来呢?真是看不透。” 陈宗泽道:“如果真有人这样做,那就不是无的放矢,总是有目的的。现在既然我们笃定是有人捣鬼,那就从今儿个在场的人中间查吧。” 曹卫一抱拳:“爷请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好了,我来查。” 陈宗泽道:“好,那你就去好好查查。我看你也不用到处撒网的,就锁定到这次跟过来的姐夫家的从人身上吧。这次在我们家院儿里的,除了我们本家一些人外,也就是他们这些生人了。”曹卫点点头自退下去查了。 丁原打听的很快,曹卫刚走不久就打听到了。丁原对陈宗道:“爷,我问了,这次宗青大奶奶一回来,就立马回了趟娘家把两个妹妹接了过来。” 听完丁原的话,陈宗泽很是奇怪。这周氏专门在这快过年的时候回娘家去接妹子来家,这怎么看怎么怪的? 不用奇怪了,很快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周彩芬在陈家出了这么大事儿,当然得赶紧通知周家人了。周老汉跟周婆子两人听得女儿出事了,赶紧忙忙的带了周家众兄弟跑到陈家来了,周彩翠她爹理所当然的一同随到陈家的。 一看到女儿那惨状,周婆子立即扑倒女儿身上哭了一场。周老汉也跟着掉了几滴泪,不过女儿现在也就这样了,哭也哭不出所以然了。 周老汉就想着怎样问陈家要好处的好。这女儿在陈家出事儿了,陈家又是要脸面的人家,不怕陈家不出血的。 打定主意的周老汉,心里就得意开始算计起这次他们要多少钱才划算的。 又是苦主,又是亲家的,来了,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周老汉也是滴了几滴泪后,就带 分卷阅读449 着儿子海吃了一顿。 吃多了,难免往外多跑了。解决完人生大事后,周老汉就想着赶紧去找找自家老婆子,赶紧跟她说说,呆会儿怎样跟陈家要好处的好。 周老汉刚走出茅房的转角处,有人就截住了他:“周老爷子。” 周老汉看到来人不认识,于是问道:“你是哪个?我不认得你啊。” 那人一笑:“周老爷子是不认得我的。我今天来找周老爷子说话,是有话想要跟周老爷子说的。” 周老汉问道:“你要跟我说啥?” 那人道:“周老爷子,你家姑娘在陈家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不想问陈家要说法么?” 周老汉一听,瞪着眼道:“你该不会陈家派来的奸细的吧。我跟你说,你在我这儿打听没用的。不管咋说,这陈家一定要赔钱的,不赔钱想就这样了了,那可是不行的。” 那人笑道:“周老爷子请放心,我不是来帮陈家说好话的。我是想给老爷子你说,光问陈家要钱肯定是不够的啊。你家姑娘伤成这样儿了,日后怕是不好找人家儿的。你咋不想到把彩芬姑娘直接嫁进陈家呢?” “把彩芬嫁到陈家?”周老汉疑惑的问道。 那人点点头道:“是啊,你想啊,这陈家是要脸面的,到时你们一哭一闹,估计陈家必定会答应的。你想啊,这状元郎夫人不能生。你家姑娘如果进门了,得个一男半女的,这日后陈状元的偌大家业怕不是你们的了。”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光要钱。那也太浪费了。何况把姑娘嫁给陈状元,陈家不得给聘礼的。你一样拿钱的,这钱拿得还更体面,不是么?”那人继续蛊惑着。 听了这人的话,周老汉顿感茅塞顿开,是啊,先前他只顾得要钱,没想到这个。对啊,把姑娘嫁给陈家,那不是能赚更多的嘛。 周老汉顿时精神百倍,那人见周老汉已然心动不已了,赶紧又接着给周老汉出谋划策,教他怎样做,怎样说。周老汉听得的是连连点头,谢不绝口。待跟这人说完,周老汉就忙忙的就去找周婆子了。 周婆子现在正在陈家二房包氏的房里掉眼泪呢。方才刚看到女儿的惨样儿,周婆子是实心实意的哭了一场的。不过,现在在包氏面前的这眼泪却是半真半假,要挟居多了。 周婆子抹着眼泪道:“我说亲家母啊,我们身边现在家里就这一个闺女儿了。我可是看得跟个眼珠子一样。可现而今出了这档子事儿,我这姑娘可是毁了啊。这是要我的命啊。亲家母啊,这咋个办喽。” 看到周婆子这装模作样的眼泪,包氏心里只骂娘,呸,当我看不出你假模假式的哭啊,不就是想要钱嘛,装啥子装。装啥子心疼女儿,保管我们陈家给钱了,你立马不哭女儿了。真是做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的。 不过,再骂娘也只能敷衍着,现在可是不能跟着周婆子硬抗的。人家好好儿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儿跑到自家来伤成这样,总要给个说法儿的,于是包氏耐着性子,扯起笑容道:“亲家母,快别哭了。你放心,我们陈家也不会不管的…” 周婆子等得就是这话,既然陈家答应了要管,那就好好的哭闹一番,多多要钱的好。看包氏的反应,方才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于是,周婆子更是起劲儿的诉苦:“亲家母啊,这么多年来我们为这个闺女儿可是操碎了心啊,这吃穿都是舍了银子的花的。这些年,我们为这个闺女儿花的钱,不说对山填海,那也是海了去的啊。这女儿就这样毁了,哎哟,我这心哟……” 说着,周婆子就捂着胸口躺倒了地上打滚:“哎哟,哎哟。我这心痛的狠哪。哎呀,娘哎,我造孽的彩芬喽,这日后还让我咋活哦……” 见周婆子这撒泼打滚、话里话外就是要银子,要让他们周家满意的银子。包氏看得在心里骂个不停,娘卖的,你姑娘是伤了脸又不是死了。 还花银子花的还海了去呢?你家要不是把大姑娘嫁到我家,怕是到现在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当我不知道,之前你家姑娘就跟个牲口一样养的,都是听天由命的长大的,哪舍得花啥银子的。别说给姑娘花银子,估计你家之前连银子是啥样儿都不知道的吧。 不过腹诽是腹诽,面儿上还是要安抚的,包氏耐着性子亲手扶起周婆子道:“看亲家母说的,你家姑娘现在还好好儿的呢,听亲家母这话,可是不大吉利的。我说了,亲家母放心,不看别的,就是看老大媳妇我们家也不会不管的……” 周婆子见包氏竟然一直没发脾气,更是来劲儿的哭诉,预备诉够了苦情再亮出底牌要钱的,一定要狠狠的要钱才行。 这周婆子今天对上这包氏,原本还有点心怯的,她可是知道包氏素来不是善茬儿的,这早年间也是泼出名儿的。 可是没想到今天自己一哭,这包氏竟然啥话都不敢说,一个劲儿的给自己陪小心。周婆子心中得意,更是再接再厉的掉眼泪,诉苦情。 包氏被周婆子哭闹得头痛不已,真是恨不能掀桌子大骂一场的。周婆子没看错,这要是之前,周婆子敢跟包氏这样闹的,包氏早捞起袖子动手了。要是换了之前,这包氏可是不管自家理不理亏的,肯定会先跟周婆子大闹一场的。 可是现在不行,这陈状元的亲伯母怎好像个乡下婆子一样混闹的呢,现在可是得像个大家太太才好。包氏可是听人说过了,这大家太太首要就是不能像个泼妇一样骂街的。 装太太样儿的包氏耐着性子跟周婆子周旋着,一口一个亲家母的赔笑脸。可是周婆子却是不知见好就收,还拼命的哭闹。 包氏端了半天太太范儿了,现在暴躁不已,正要掀桌子时,这时周老汉来了,说是要找自己老婆子说话。 包氏大松口气,幸好周老汉来了,差点儿在最后关头破功了,不然自己这半天的太太样儿可是白装了,包氏赶紧笑道:“亲家公要跟亲家母说话儿呐,那我就不留了。请吧,请吧。” 待周老汉跟周婆子走后,包氏赶紧拿起桌上的茶杯一气儿灌了下去,娘哎,这太太可真是不好当的,还是原来撸袖子干架的爽。 就算是一气儿灌下去了,可这茶杯也太小了些,这还没咋喝呢,就没了。包氏咂咂嘴,还是原来用大土碗喝水爽快。见自家婆母好像还没喝过瘾一样,在旁伺候的二儿媳妇吕氏赶紧道:“娘,我再去给你倒一杯茶来。” 包氏一听,当即大骂道:“好没道理的婆娘。我不叫你都不知道动的。啥子再倒一杯,你不会在这桌子上多放上几杯的。真是戳一下动一下,一点眼力劲儿都没得。” 知道婆婆正在气头上,吕氏不敢还嘴,赶紧拿过茶杯就要去倒茶。见吕氏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包氏更是不痛快 分卷阅读450 :“倒啥子倒,你当我是水桶啊。看你这木头样儿,就让人憋的慌。外人在这儿哭闹,你都不知道劝两句,帮两句腔的。只会吃干饭,真是要你有啥用哟……” 包氏对着吕氏狂喷一顿,方才被周婆子气得不行的心头儿顺了好多,方才挥手放了吕氏下去。 且不说包氏怎样骂儿媳妇的,且说,现在周老汉、周婆子正在自己女儿周氏房里说话呢。 周婆子对着周老汉骂道:“死老头子,我方才正要银子的,你咋把我叫走了?这下好了,再开口要钱,又要再闹一场才行。” 周老汉却是摇手笑道:“老婆子,你还没要银子,那正好了。我还怕你先要了银子呢。” 周婆子一听,骂道:“死老头子,得失心疯了吧。这现成的银子不要,你在哪里灌错药了?” 周老汉低声吼回去:“死婆子,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光晓得要银子。我跟你说,我们要是把彩芬嫁给陈状元,还怕没银子么?” “对啊,对对对。哎呀,我先前咋个没想到呢。”周婆子一听,立即拍着大腿赞道。 叹完,周婆子就问:“嫁给陈状元这办法好。先前我们本来就是要把彩芬要嫁给陈状元的。可是,现在要咋个才能嫁的过去呢,我家彩芬现如今这个样儿。” 周老汉道:“就是因为这个样儿才好嫁啊。你想啊,我家姑娘在陈家弄成这个样儿了,陈家不得给个说法么。陈家现在是书香门第了,可是要脸面的。” “何况,为怜悯接收个受伤的女子,可不更让陈家仁善的名声更进一步么,他们一定会答应的。而且,彩芬脸伤成这样了,黄夫人恐怕更愿意接收她进门的。毕竟,不怕彩芬跟她争宠的。到时,彩芬有这个主母撑腰,想办法有个一儿半女的,这日后不就是享不完的福么。”周老汉把刚才那人给他分析的话学说了一遍给周婆子。 周婆子一听,立马拍着大腿赞道:“好办法,好办法。对对,那我们立马就去说去。这今儿个一定要把这件事儿坐实了。” 妹妹伤成这样,周氏正在懊恼着呢,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她却却没想到事情可以这样发展的。这也算是另一个方式的得偿所愿了。 周婆子说干就干的,立马就要把彩芬从床上扶起来去陈家正房讨说法去。周氏看到妹妹这惨白的脸,心有不忍,对周婆子道:“娘,这样不好吧,不如就我们过去就行了。看彩芬这样子也不宜走动的啊。” 周婆子瞪眼道:“你知道个屁,就要把彩芬这可怜的样子给他们陈家人好好看看。不然,咋好说让人进门的话呢。” 周婆子说着,就对周氏吼道:“莫在那儿干站着了,过来搭把手。” 周氏却是不动,周婆子见了,继续吼道:“你咋个不动,快点儿啊。” 周氏摇头道:“娘,你找个兄弟来扶吧。我不好扶的,我毕竟是陈家媳妇啊。这样是扶着妹妹到了正房堂上,这以后我在陈家还咋个立足哇。” 周老汉一听,想想也是,这让大闺女儿跟他们一起到了陈家正堂,陈家人还道是她胳膊肘朝外拐的呢,不好让她跟自己一群人一起去的。于是,周老汉赶紧出门叫了儿子来扶着彩芬往陈家正房去了。 见岳父岳母他们扶着小姨子要往正房去,陈宗青赶紧拦住说好话,结果早被有准备的周家兄弟反倒制住了一起往正房去了。 这陈家二房这一通拉扯早被人报到正房院儿里,让陈汉鼎他们知道了。 听得周家人扶着受伤的周彩芬过来了,陈汉鼎一挥手道:“让他们过来吧,左不过是要给个说法的。这样拖拖拉拉也不像话。” 当家人发话了,于是也再没人阻拦了。周家人得以顺利的到了陈家正房。 当周老汉一行气势汹汹的来到陈家正房时,只见自陈家族长陈茂立以下的当家人俱是在座。尤其是看到陈宗泽那官威甚重的样子,周老汉等人不自觉的有点挫了。 不过,想到做陈宗泽岳丈这诱人的利益。周老汉还是打起精神,咳嗽一声跟陈茂立、陈汉鼎说起了来意。 见周老汉摆开架势要陈家给交待的样子,陈汉鼎笑道:“周表侄,你家闺女儿受伤这事儿,我们必是会给交待的。你看看,那姑娘身子好像不大好的,你干嘛也把她带过来呢。还是快带回房去歇歇吧。” 周老汉巴不得有人说周彩芬身体不好呢,赶紧道:“是啊,我这姑娘可是伤的不轻啊。这张脸恐怕是毁了,这一辈子差不多也毁了的。好不可怜啊,还请陈老太爷怜悯一二。” 陈汉鼎点头答道:“这是该当的。不知周表侄想要咋个样呢?” 听得陈汉鼎这问话,周老汉想,让女儿嫁给陈宗泽的话,自家可是不好说的。于是赶紧对着周婆子一使眼色。 周婆子先前在包氏面前是挺横的,可是来到陈家堂上,见到这陈家满堂的儿郎,尤其是有状元公在座的堂上,人却是胆怯了。 不过,为了那诱人不已的钱景,周婆子还是鼓起了勇气对着陈汉鼎哭诉道:“陈老太爷,我家彩芬现如今这个样儿,恐怕是不好嫁人的。我家姑娘是在陈家出的事儿,不如请你们陈家娶了去吧。” 周婆子这话一出,众人都是惊讶不已。不过,转念一想,也不算太过意外。甚至族长陈茂立还暗暗点头,之前自己还道是周家这气势汹汹而来,是想敲一大笔银子的呢。却不曾想,人家不要银子,而是要给闺女找个归宿,一片慈母心让人动容。 陈茂立想想,陈家族中也有家道十分艰难的子弟,年近而立了还没个老婆的,这娶了周家伤了脸的姑娘也正好。于是陈茂立开口道:“你说的这个也是有道理的。我族中也有适龄儿郎尚未婚配,这样,开年后我就让人拿庚帖来你家。这个主我做了。” 陈茂立说完,还满心想周家人恐怕要对自己的爽快感激不尽的呢。却不曾想,听完陈茂立的话,周婆子却是摇头道:“回陈族长。既然陈族长做主,不如现在就做主吧。我也不要别人,我闺女儿现在这样儿了,估计日后也是要精心养着的才好。别人家我是不放心的。” “不如这样,就将我家这彩芬配了陈状元吧。”周婆子看着这满堂灼灼的目光,不敢喘气的麻着胆子一口气说了出来。 周婆子此言一出,顿时满堂震惊。这周家人也太敢想了些!众人面面相觑,陈茂立看看陈宗泽的脸色,为难的道:“此事恐怕不妥的,你们还是再想想的。” 周婆子见陈宗泽没有说话,以为陈宗泽碍于面子不敢说什么的。胆气顿起,立即吼着:“怎么不行,我闺女现在这幅样子了,你们陈家难道不该给给让我们满意的交待。我可是听说了,我闺女儿当是可是被状元公沾了身子的,这男女 分卷阅读451 授受不亲,我这个村妇都知道的,何况,状元公这个读书人。” “当然了,状元公是读书人,怕人家说喜好美色,于名声不好的。我女儿这样子正好,不怕人说状元公的不是。这状元夫人不能生,我女儿进门帮着生娃。这样两头都得,不是正好么?”周婆子一气儿将先前那人教周老汉的话喊了出来。 这话一出,满堂的目光都看向了陈宗泽。当堂不好问的,不过陈汉鼎还是担忧的看了看陈宗泽,陈宗泽摇摇头,示意没事。 陈宗泽虽是摇头,还是有点懊恼的,自听了曹卫打探来的消息,陈宗泽就准备按兵不动,钓鱼的。 却不曾想,今日鱼是钓到了,可是人家竟然用这个开头,平白伤了真如的名声。 见陈宗泽一直没开口,自以为拿捏住了状元公的周婆子得意洋洋的看向陈茂立道:“陈族长,你说了要做主的,那今儿个就做了这主了吧。” 陈茂立也是被黄真如不能生这个消息震的有点晕,这黄真如出身豪门,他们家可是从来待如上宾的,更不用说想着给陈宗泽塞个什么妾的。可是,这要是她不能生,这事儿就要另当别论了。 这周婆子虽然蛮横,说的却也有道理的。这事儿如果做好了,还真是两全其美呢。陈茂立看向陈宗泽道:“宗泽,你看这事儿?” 陈宗泽对着陈茂立摇摇头,示意等等再说。 陈宗泽没有问周婆子什么,而是直接对着站在陈宗青旁边的周氏道:“周大嫂子,这事儿究竟是个怎么回事你来说说吧。” 听得陈宗泽这样问自己,周氏差点儿吓瘫了。 见满堂的目光都射向了自己,周氏吓得哆哆嗦嗦:“我,我……” 周氏“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什么来,这时,堂中突然响起了一清凌凌的声音:“不要问我大姐了。” 只见站在一旁的周彩翠昂然走了出来,颇是自觉英气勃发的站在堂中,神情颇是朗然的对陈宗泽道:“陈状元,这事儿还是让我来说吧。” 第271章 不得不说,周彩翠确实成功的吸引了陈宗泽的注意力。 看到这周彩翠故作姿态的昂然而立,如果不是身形有点微微颤抖,眼珠子也是游离不定的话,还像是有几分黄真如的风采。 周彩翠昨晚听了那霍军的话,也确实想学黄真如的,可惜,形都不像更遑论神了。周彩翠站在堂中,使劲握住颤抖的手,努力使自己将要出口的话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的。 抑制住快要跳出腔子的心,周彩翠说道:“其实不用问了,这次大姐姐把我们两姊妹叫过来,是有想把彩芬送给陈状元做妾的意思。大姐姐对彩芬说了,陈状元夫人不能生,只要彩芬能给陈状元生个一男半女的,那日后陈状元的家就是她说了算的。” 周彩芬这话一出口,顿时满室哗然。见大家都对着自己夫妻俩怒目而视,陈宗青铁青了脸,狠狠一巴掌扇到周氏脸上:“你这个贱人,竟然有这样龌龊的心思。让你的亲妹子给我堂弟做妾,真是不嫌丢人的。我是早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一定休了你。” 周氏本来很害怕的,但见丈夫当众扇自己的脸,当即恶从胆边生,反手就跟陈宗青撕扯起来:“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还有脸说我。是,我是看弟妹不能生,才想着说帮状元公找个人的。当时这事儿你也是答应了的。” 陈宗青一听这话,吓死了,天地良心,当时他听到黄真如不能生,是真没起啥歪心思的。之所以当时没有严厉的阻止老婆那要给陈宗泽找女人的想法,他还真是一片好心,担心弟弟家绝了香火的。 可是现在被周氏这样一说,好像是自己心怀不轨一样。陈宗青气得又是两巴掌甩到周氏脸上:“你这贱人,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子打死你。” 周氏可再不是之前那忍气吞声的小媳妇样儿了,这几年来跟着陈宗青跑外,颇是见了些场面的,再加上现在自己有儿有女的,在陈家那是腰杆子直得很的,哪肯当众受陈宗青这种气的。 周氏立即不服输的跟陈宗青撕扯起来。旁边周家的兄弟,一看,陈宗青当着他们的面儿打他们周家的姑娘,虽然很是惧怕陈家的威势,可是自家姑娘被当着自己的面儿欺负了,那是输人不输阵的。于是,几个兄弟跑上前来跟陈宗青打成一团。 当然了,说达成一团也不贴切,几人打一个人,那个被打的不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么。不过,这打陈宗青也只能干受着了,这又不是宗族之间的对战,陈家人也不好出手相帮的。 舅子打妹夫那是打了也白打的,这算是陈宗青自己的家务事儿了,陈家人也不好说什么的。不好出手助拳的陈宗树他们赶紧上前将人拉开。这一场混战,陈茂立是看得脸色铁青,深觉自己这族长的威严受损,这些人竟敢当着他的面打架。 陈茂立狠狠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叮咣一声掉到地上,只听陈茂立大吼道:“真是反了天了。还不给我赶紧住手?!” 在陈家沟,在陈状元所在的这个宗族的族长发威了,就是周家人也是赶紧住了手。这陈族长这近些年来,也是积威颇重的,众人不敢不听。 众人静了静,陈忠运接收到陈宗泽的眼神,对站在那儿颇是有点不之所措的周彩翠问道:“姑娘可还有话要说?” 大家的目光瞬间又被堂中的这周彩翠吸引住了。是啊,周彩翠只是说周氏因为想给陈宗泽找小老婆,所以才把周家两个妹妹带过来的。 这事儿,虽是哥哥的小姨子给弟弟做小妾,于情面有点不好看。但是,细究起来,也不算大错。毕竟陈状元夫人不能生,要认真说起来,周氏还能说自己是爱护小叔子,一心为陈家香火着想的呢。 今天被他们这一叫破,如果后面陈宗泽不纳了这周彩芬,说不定不知内情的人还会说陈家理亏呢。可是得问清楚的好。 周彩翠方才是一腔孤勇站出来说话的,但方才被陈宗青两口子打架一搅和,现在那股心气儿散了许多。 可是一看周家人那怒目而视的样子,如果今天她不能得到陈家支持,那她回去后将会很惨的。何况,陈状元那面若潘安、朗若清风的样子实在让人难忘,最重要的是成为陈状元夫人的诱惑,让周彩翠强力的打起了精神。 那霍军不是说了么,说陈宗泽最喜欢英武有决断的女子么,那今天就让陈状元看看,自己的气度智谋是不在黄真如之下的。于是,周彩翠集齐全身之力说道:“其实,出事儿时,我就站在彩芬旁边的。彩芬不是自己冲出去的,是大姐把她推出去的。” 啊,竟然有这种事?这周彩翠的话一说出来,顿时大家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之余,陈家人放松下来了。看看 分卷阅读452 ,这话可是他们周家人自己说出来的。这是他们周家姐妹之间的事儿,可不是陈家的责任了。 可是周家人却没那么容易就认了的,别说周老汉周婆子两人了,所有周家人都知道今天是来陈家要好处的,可是被周彩翠这一说,搞不好啥都会泡汤了。 周婆子冲到周彩翠面前,扬起手就要打她:“你这死蹄子,胡说八道些啥?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巴。” 可惜周婆子这一巴掌没有落下去,就被曹卫抓住了。曹卫抓住周婆子的手腕冷冷道:“周太太,这周姑娘有话说,就让她说完吧。” 周婆子被曹卫这钳子一样的手捏得生疼,有心想摆摆亲家母的谱儿,可看到曹卫这凶狠的神色,也不敢说什么,赶紧从脸上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连连说道:“我不打了。你放开,你放开。” 曹卫见周婆子服软了,也就松开了手。曹卫吓退了周婆子后,却也没有退回去,而是站在了周彩翠旁边。 周彩翠方才是满心惶恐的,现在却是满心高兴的冒泡。看看,自己刚才这一番引人注目的言论真的让陈状元看在眼里了呢,估计他现在心里也是喜欢自己的了吧,不然,他也不会让他的贴身从人来保护自己。 既然今天自己是要讨好陈状元的,何况方才陈状元已经问到大姐那儿去了,说不定有些事儿他已经知道了。在这里不得不说,这周彩翠确实有两把刷子,有几分歪点子的。 周彩翠在心中快速的一合计,既然如此那就送礼送大点儿吧,让陈状元这次一定记住自己,要是陈状元满意了,说不得陈状元今儿个就会把自己纳回家的呢。 于是,打定主意的周彩翠,在陈宗青又在打周氏,周家众人怒目而视自己时,接着道:“我大姐跟彩芬原本盘算好了的,大姐将彩芬推到陈状元身上,然后趁着人多,说些什么男女授受不清的话,想办法让陈状元认下。” “陈状元到时,大姐跟彩芬也这样做了。可是却将人推到了地上,让彩芬受了重伤。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事儿有蹊跷,我大姐一个女流之辈怎会有那样大的力气的,将人推到地上撞成那样儿的。过后,我回想了下,好像当时还有个人在彩芬背后的,我隐约想起,大姐推人时,那人好像也出了手的。”彩翠语出惊人的道。 屋中众人除了陈宗泽心里早有准备外,其他人等,今天简直被这一幕又一幕的内幕给震了一次又一次。 还不待他们震惊完的,这周彩翠就指着站在门边上看的正起劲儿的一人道:“那个人就是他。他叫霍军,昨天,他故意撞到我们姐妹,然后对着我们挑拨。我怀疑这人是混到陈家的奸细,不是什么好人。” 已经知道部分真相的陈宗泽,心中暗道,不能不说,这周彩翠还真是真相了。不过,就是因为知道一些真相,对于周彩翠跟霍军两人的瓜葛,陈宗泽也是猜到一二的。可没想到,这霍军还真是教的不错,让周彩翠真的找到真谛了。 哈哈,不过,这样还真是让人爽快,陈宗泽不厚道的暗笑了起来。不过,现在却也不是暗笑的时候,这个霍军还有他身边那小厮可是得赶紧拿下的。 陈宗泽一个眼锋过去,曹卫跟郭平立即过去制住了霍军跟他身边那小厮。霍军哪会这么甘心就擒的,立即跟曹卫他们对打起来,可惜,过了几招到底不是曹卫的对手,还是被曹卫他们制住了。 霍军被制住后,毫不惊慌不说,反倒呵呵笑了起来,今天他算是阴沟里翻船了,真是小看了那周彩翠了,为了引得陈宗泽的注意,竟然舍得下如此狠招。不过,自己却也不打算揭穿她,就让这心机不错的女人进到陈宗泽后院,日后说不定还能为主子所用的呢,到时就让陈宗泽好好受用好了。 不过,现在却也不能这样让陈宗泽就这样过了的。于是霍军对着周家人方向呵呵笑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是陈宗泽三姐夫的管家。我一个仆人要是没人指使,我平白做这些事做什么?” 周家人一听这话,方才被周彩翠那一串爆料说蔫了的心顿时又沸腾起来了,是啊,自家姑娘不是凶手了,这霍军才是凶手,而这霍军又是陈状元姐夫的管家,那这事儿不是顺理成章就是陈状元的事儿么? 这下,方才气焰下去了的周家人,又立即气势汹汹的嚷了起来。 陈宗泽不妨这霍军还这么难缠,赶紧一使眼色让曹卫他们赶紧带着霍军下去了。这霍军可是很关键的,一定得挖出霍军背后的人,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一个仆人缘何莫名其妙的要对付陈家呢?这事儿可不能在这堂上当着众人审的。 曹卫也很是懊恼,这个霍军竟然让自己当着爷的面失手,竟然让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懊恼不已的曹卫一下子卸了霍军的下巴,拖着人就走。 霍军是拖走了,可是周家人这下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冲着陈宗泽他们嚷嚷了起来要说法,要陈宗泽对他女儿负责。 陈宗泽被闹得火起,真是老虎不发威,还当自己是病猫呢,先前是想看看这些人有些什么花招的,现在该出现的都出现了,也不用等了。陈宗泽站起来,一脚将旁边茶几踢飞:“你们这……” “你们这些人真是给脸不要脸的,真当我是死人不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宗泽刚开始还吓了一跳,这是谁在抢自己的台词,一看,原来是黄真如来。 黄真如清凌凌的眼睛威压十足的扫视了一番周家人,语调威慑力十足,尾音冷冷上扬的问道:“听说有人想送女儿进我家做妾?嗯?!” 第272章 黄真如进到堂上,对着周家人断喝一声后。却是又转身礼数周全的对着在座的长辈们行了一礼:“真如有礼了。” 见黄真如进来了还不赶紧处理周家的事儿,反倒慢悠悠的行礼,在场的好多陈家后辈都急得不行。恨不能对黄真如吼道,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你家老公呢,还不赶紧去解决了,这个时候,还行哪一门子的礼。 黄真如却是不管别人的焦急腹诽的,接收到陈宗泽担忧的目光,黄真如对着陈宗泽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陈宗泽,这事儿先交给她来处理。 黄真如慢条斯理的行完礼,方又对着周家人问道:“方才听说你们想要将女儿送到我们陈家来做妾。是哪位啊?送上来我见见。” 黄真如这威风凛凛的一出场,将周家人镇的不轻。可怜他们周家人,哪见过如此出挑的人物,看着长相,看着气度,那简直是说不出的好看,说不出的贵气。 方才还信心十足的要把女儿送给陈宗泽坐妾的周老汉他们,那简直是心头发凉。这样的人物在,自家女儿还想生儿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分卷阅读453 他们就算再异想天开,那也要有个限度的不是。跟这黄真如相比,自家女儿就跟个鸡窝里的草鸡没什么两样了,而且还是个残了的草鸡。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搏一搏那也不行的。总不能空手而归的。于是有点怂的周老汉,把周婆子推了出来。 等周婆子回过神来时,一看自己已经站在众人前面了。现在是不好退回去的,赶紧打起精神,麻着胆子对阵黄真如了。 周婆子也算是有勇有谋,她可是清楚的很,方才他们能在陈宗泽面前撒泼,那是笃定陈宗泽一个男人,不好将他们直接怼回来的。最主要的是,毕竟是给他送女人,能平白得个女人,哪个男人不爱的呢? 可是现在对上的是黄真如这个主母,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是要抢人家的男人,那真是两军对垒一样,搞不好直接把自己给灭了。 对上主母那是不能硬来的。于是,周婆子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黄真如哭诉起来:“黄夫人啊,我家姑娘好造孽哦,你看看,这脸都毁成这样子了。以后还咋个嫁人呢。黄夫人是仁善之人,求求黄夫人给她赏碗饭吃吧。” 周婆子一边哭一边把现在已经惨白的面无人色的周彩芬拉了过来。黄真如一见,这姑娘也实在可怜,都伤成这样子了,还被家里这帮贪得无厌的人拉出来示众。 周彩芬是可怜,可是黄真如却也没那么同情心泛滥的。同情一个要跟自己抢老公的人,她还没那么不知所谓的。 黄真如撇开周婆子,直接问周彩芬道:“周姑娘。你是怎样想的呢?” 周彩芬现在虽是虚弱的不行,但脑袋还算是清醒,听得黄真如这样问她,还道是黄真如有心让自己进门呢。这可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事儿啊,周彩芬顿觉脸上的伤口都不那么痛了。 赶紧忙忙的点头:“回黄夫人。我也是想进门伺候夫人跟陈状元的。还请黄夫人怜悯。” 黄真如一听,心头火起,自己还道是这周彩芬跟周家人有所不同,有点廉耻之心的。方才还动了恻隐之心,想着日后是不是帮帮她给她找个归宿的。现在见她也是一脑子坏水儿的样子,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黄真如对着周家人冷冷一笑,然后对着站在一旁的念西道:“拿过来吧。”念西赶紧递过一张纸给黄真如。 见方才周彩芬说的话,黄真如竟然没有反驳,反倒让丫头拿了个契书模样的东西出来。周家人真是欣喜若狂,看看,这黄真如到底被他们吓住了。这不就乖乖的拿文书了么。 黄真如手中确实是契书,只见黄真如接过念西递过来的契书,对着周家人一抖:“既然你们都有心让我家给周彩芬一碗饭吃,那我就给了。这里这个契书你们签了按手印了,我就将这周彩芬留下。” 听得黄真如这话,周家人呆了一呆,契书?怎么还要契书?不过,周老汉可是瞬间都想通了,这大户人家做妾的,好像是要签个什么东西的。莫非就是这个? 周老汉赶紧喜滋滋的推了推周婆子,让她赶紧去将那契书拿过来。周婆子有点迟疑的走上前来,黄真如勾唇冷笑着将契书丢在了地上。周婆子也不以为意的赶紧把契书捡起来,拿过来递给他们这次一起来的周老二,也就是周彩翠她爹。 周老二早年间是读过几天书的,识得几个字的。接过这契书一看,大惊,对黄真如道:“黄夫人,这契书不对啊。这是让彩芬卖身进府做奴婢啊,这才给二十两银子?不是……” 不待这周老二说完,念西就将话接了过来:“不是什么?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给这周彩芬一碗饭吃就行了。这卖身进门,我家奶奶必定不会少了她的吃穿的。这不是正如了你们的意么?怎么还不愿意?二十两银子还嫌少?平日里我们家买一个丫头也才五两银子,这二十两银子都顶四个丫头的价儿了。怎么,还嫌少?” 周婆子一听敢情闹了半天,才得个二十两银子,自己可是想做状元岳母的,要大把的捞银子的。这可是跟自己想的差了太远了。周婆子不大甘心,于是就往地上一躺,准备新一轮的打滚撒泼了。 见状,黄真如柳眉倒竖,喝道:“怎么,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儿?这是陈状元府上,五品知州的宅邸,尔等一介草民,竟敢在此打滚撒泼的。我乃堂堂安定侯府千金,竟敢在我面前放肆。方才是给你们留了脸面的,现在竟然还敢闹,来人,把这些人给我按住,好好打上一顿板子,教教他们规矩。” 在旁的何卫等人一听,立马过来要拖人的。看到黄真如身边这如狼似虎的侍卫,周家人方才被一盆冷水浇醒,是啊,方才只顾着闹了。忘了这陈家可是官家,就是这黄真如那也是侯门贵女,一个指头就能碾死他们的。 周老汉赶紧噗通一声跪下告饶:“贵人饶命,方才是草民猪油蒙了心了。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那周婆子也是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再不敢闹的,连连趴在地上磕头告饶。 黄真如见这帮小人果真是畏威不畏德,颇是觉得先前真是浪费口舌的。现在更是恨不能直接让人将他们叉出去,懒怠理的。 不过,为了陈宗泽这仁厚爱民的名声计,还是得敷衍一二才行。毕竟,这周家也算是拐弯抹角的亲戚不是,太过绝情了,容易让人说陈宗泽刻薄寡恩的。 嗯,这周家人不是一直想让女儿进陈家门么,那就让周彩芬进们就好了。让这周彩芬进门也好,免得他们家人在外胡说八道的。 黄真如方才出来时,都已经将这些计量好了。 方才威吓过周家人了,也将他们吓住了,现在也要安抚一二才好。 不过,这安抚,自己跟宗泽都不大好出口的。那就交给长辈们就好了。何况,这事儿也该给那周氏一个教训的。真是不知所谓,竟然算计到自己头上了。 于是,黄真如对着念西一使眼色,念西赶紧返身跑到陈二婆房里去请陈二婆。 自从黄真如不能生的消息爆了出来后,陈家人心思各异。真是担忧者有之,幸灾乐祸的也有之。尤其是包氏、孟氏两人看到自己身边的孙子孙女,更是腰板儿挺直。 恨不能跑到林淑芳面前去嘲笑一番。可惜现在他们也只能心里想想而已,黄真如这个侄儿媳妇可不是一般的侄儿媳妇,那是万万不敢说的;有心想去刺几句林淑芳的,可林淑芳这个妯娌也不再是之前那个能由得她们欺负的妯娌了。 于是憋的够呛的包氏、孟氏她们就可劲儿的在陈二婆面前挑拨。希望陈二婆这个当家人好好的下下林淑芳、黄真如的面子才好。 包氏、孟氏敲了一阵儿怪话,满心以为陈二婆会把林淑芳叫过来敲打一阵儿呢。可惜,事与愿违, 分卷阅读454 还不待她们说完的,陈二婆就对着她们一阵猛喷:“嚼舌根子的长舌妇,胀多了,没得事了。好日子过多了?不想过了,就滚,滚到你们娘家去过两天穷日子醒醒脑子。我跟你们说,宗泽媳妇这事儿,你都把嘴巴夹紧了,要是我知道你们在外头乱说,你们以后都莫想在我们陈家呆了……” 包氏、孟氏有点傻眼了,这陈二婆怎么这么不按牌出牌的?这黄真如不能生,这么大的事,按道理说,她不找林淑芳大发一阵脾气是说不过去的。 可她们哪里知道,这事儿陈宗泽早就做了背书的。 当晚,陈宗泽让曹卫去打听消息,曹卫很给力的,当晚就把查到了消息给陈宗泽说了。 陈宗泽听完,这霍军竟然刚来就做了不少事儿。怪道自己第一眼看到那霍军都有点违和,总觉得不像是一般的奴才。搞了半天,果然是有备而来,看来自己这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陈宗泽思索一阵霍军的事儿,一时也没想到是谁埋这么长的线来对付自己。 算了,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知道的。看看明日他们怎样出招再说。现在首要的事是要解决真如暂时不能有孕的事儿,曹卫可是说了,周氏已经知道黄真如暂时不能有孕的事了。 想到这个,陈宗泽坐不住了,连忙暂时把其它抛开,要赶紧去排雷才是。 于是陈宗泽连夜跑到她娘的房里跟娘说了黄真如的事儿。听得媳妇暂时怀孕困难,林淑芳颇是失望。陈宗泽看到母亲脸上那失望的不行的神色,赶紧宽慰,连连保证日后必定让她抱金孙的。 林淑芳失望了一阵子,消化了一阵子,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慢慢的也调整了心情。罢了,真如只是需要调理几年,过几年该有的自然就有了。 于是调整过来的林淑芳反倒去叮嘱陈宗泽:“好了,娘知道了。这事儿不急啊。还有啊,这事儿最急的恐怕是真如了。现在她估计难受的紧,你可是不要在她面前说些什么,也不要摆什么脸色,免得她更难过。” 林淑芳可是知道这滋味的,当年自己还不是不生,就是因为前头生了几个女儿,都受了那么多年的白眼,听了不知多少奚落的。何况黄真如这怀都有困难的。听了母亲的话,陈宗泽连连点头:“娘,我知道的。你放心。” 安抚好母亲,还有个陈家内宅最大的人物要好好说道的。天晚了,陈宗泽不好去找陈二婆的。于是,一大早,陈宗泽就来到陈二婆房里跟他说这事儿的。 看到陈宗泽一大早就来了自己的房里,陈二婆高兴的不行,口中乖孙不断,又要忙忙的去给陈宗泽找好吃的。 陈宗泽赶紧拦住:“奶,你别忙了。今天来是有事儿跟你说的。” 听得孙子有事儿跟自己说,陈二婆喜滋滋的道:“好好,你有啥子事?来来,好好儿跟奶说道说道。” 陈宗泽小心道:“奶,我说的这事儿,你不要急,不准生气的啊。” 陈二婆乐呵呵的道:“嗯,嗯,乖孙,你快说,奶保管不发气的。你说。” 保证不发气的陈二婆听完陈宗泽的话,虽是有点震惊,但还真没生气。陈宗泽颇是奇怪,小心翼翼的问道:“奶,你真不生气啊?你要是气不过,你打我两下。” 听了陈宗泽的话,陈二婆豪气的一挥手道:“哎呀,我还当是多了不起的事。孙媳妇只是一时怀不上,又不是一直怀不上,不是说调养几年就好了的么。没得啥子事的。宗泽,你也莫急。我接生这么多年,见多了那几年不开怀,开怀就生一个又一个的。宗泽啊,不用担心啊。” 现在换陈宗泽有点傻眼了,奶这儿这么容易过关的?可真是奇了?好吧,奇了就奇了,只要奶不把气撒到真如身上就没事了。 其实,陈二婆今天听到这消息,心里是有点不痛快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多年,她陈二婆也是在这四里八乡见了不少这种情况的。何况人郎中都说了,过几年就有了的。他家宗泽福气大着呢,这儿女必定是命里有的,不怕。因此,陈二婆方才说的那番话也是真心实意的。 陈宗泽赶紧心满意足的去跟黄真如说这事儿,告诉他,家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已经搞定了。让黄真如不用担心。 自陈宗泽跟自己说要跟婆婆、太婆婆说自己不易有孕这事儿,黄真如都十分忐忑的。谁家娶媳妇不是希望媳妇能生的,可偏偏自己子嗣艰难。虽说自己也不怕婆婆他们找茬儿,可是到底不希望宗泽为难的。何况,这事儿,如果婆婆要找麻烦,说起来也算是天经地义了。 黄真如七上八下的想着,待陈宗泽回来,黄真如赶紧跑过去问道:“怎样?宗泽。婆婆她们……” 陈宗泽赶紧拉过黄真如安抚道:“放心,娘她们都没说什么。都让我跟你说放宽心,还一再的叮嘱我要我对你好呢。” “真的?”黄真如惊喜的问道。 陈宗泽点点头道:“真的。”黄真如埋头在陈宗泽怀里,感动的道:“宗泽,你真好。你们家人可真好。” 陈宗泽轻轻的拍着黄真如的背安抚着,不过嘴里却是噗嗤一笑:“嘿嘿,我们家人可不见得都是好的。” 闻言,黄真如抬起头看着陈宗泽道:“我说的,我们家人。是指太婆太公还有我们自家这一家人。其他的,我可是没当自己家人的。” 黄真如说完,发觉自己太直白了,赶紧吐吐舌头问陈宗泽道:“宗泽,你不会怪我太自私了吧。” 陈宗泽轻轻刮了刮黄真如的鼻子,轻笑道:“这怎么会怪你。这才是人之常情啊。你这样,我很喜欢。”这样不虚伪,真的让人很喜欢。 黄真如星星点点满眼,搂过陈宗泽的脖子,高兴的触了触陈宗泽的脸:“宗泽,你真好,你真好。” 两人相拥了一阵,陈宗泽轻轻拿下黄真如的胳膊,叮嘱她道:“今天估计事儿不少的。你今天也别去别的地方,就跟奶还有娘他们呆在一块儿吧。”黄真如点点头道:“嗯,我知道的。” 今天一天,黄真如果真跟着陈二婆她们不离,待前头周家闹事,说黄真如不能生,要送女儿做妾的消息一传过来。陈二婆心里头憋气的很。这帮王八蛋竟敢欺到门上了,这孙媳妇能不能生,关他们屁事。 于是气愤不已的陈二婆立马就要出去骂人,林淑芳、黄真如婆媳赶紧拦住。黄真如气愤之余,也迅速想到了应对之策。 于是林淑芳婆媳二人安抚住了陈二婆后,黄真如就赶紧将自己的计策给陈二婆说了。 听完黄真如想的对策,陈二婆很是高兴,拉过黄真如的手只拍:“好好,这才是宗泽媳妇该有的款儿。就要这样,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才痛快。可不能一味的讲究面子、贤惠啥的,平白的憋 分卷阅读455 屈了各人。” 说完,陈二婆还顺道剜了林淑芳一眼,对黄真如叮嘱道:“这女人在外,有时该泼辣就要泼辣。可不要学那种柔柔弱弱的样儿,遇事就知道哭。哭能顶个屁用。” 眼见太婆婆将话扯到婆婆身上,黄真如赶紧额角滴汗的将话岔开。可是不敢再让太婆婆说下去。黄真如赶紧道:“奶,呆会儿我先出去。等外边差不多了,我再让念西来请您啊。” 陈二婆也着急前头的事儿,赶紧挥手道:“去吧,去吧。赶紧出去吧。早点让人来喊我。” 黄真如出去后,林淑芳小心的对陈二婆道:“娘,这都是孙媳妇,你出面可能不大好的。不如让儿媳出去说?” 林淑芳刚说完,陈二婆就瞪了过来,要不是顾忌宗泽,陈二婆都想直接啐过来的。只听陈二婆噼里啪啦一顿数落:“让你去说。恐怕还没开口就先掉眼泪了。到时候不说给宗泽丢人不丢人的事,单说周家人一见你这好欺负的样儿,那还不得坏了宗泽他们的事儿。” “行了,你也甭多说了,这事儿,我去说了。哼哼,真如人家一个侯门贵女下嫁到我家,还不该我偏偏心么。宗泽这么给我们老陈家长脸的,老婆子我就偏心,看谁敢说啥子。”陈二婆一挥手豪气的说道。 周家人今天闹了这一场,还啥都没得到。现在是被黄真如吓住了,不过,他们却也没放弃希望,好吧,不能进门做妾,那就要钱吧。这陈家这么有钱,舍点银子总是应该的吧,不管咋个说,他们也是亲戚不是。 陈家人现在这么要脸面的,求一求、闹一闹,肯定能得不止二十两银子的。哼哼,要真是万一不给,那自家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到时回去了,那就好好宣扬宣扬陈家为人刻薄,得势就翻脸不认人的小人嘴脸。 周老汉打叠精神,正要说银子的事儿时。这时,陈二婆在媳妇们的簇拥下进了大堂。堂上众人除了辈分高的陈家人,纷纷起来行礼让座。 陈二婆坐定后,想了想方才黄真如跟她说的话儿。回想好了后,也不绕弯子说场面话的。当然了,就是陈二婆有心想说,也说不多高明的场面话儿。虽然她现在是状元他奶奶,但骨子里还是那个大字不识泼辣的乡村老妇。 咳嗽一声儿,就准备直接开口了。 第273章 陈二婆对着周老汉跟周婆子开口道:“周家侄儿,虽说这事儿是你们自家姑娘害自家姑娘的。按说我们陈家也用不着担啥子责的。” “不过呢,好歹也算是亲戚一场,你们家姑娘这样儿,也确实让我们不落忍的。你们觉得进了陈家,才算是有了保障,可是让周彩芬做丫头有碗饭吃,你们又不愿意。又不想做丫头,又想进陈家。看来,也只能做妾了。”陈二婆看着周家人说道。 周家人听了陈二婆这话,真是有点欣喜若狂,方才还道是没有指望了的,谁知现在陈二婆都亲自发话了,哈哈,看来,今天他们也算闹得对了。 周家人高兴的恨不能蹦起来,现在被晾到一边的周彩翠却是急死了。自己筹划了半天,冒着得罪周家宗族的风险搏了一把,却不成想是这等结局,难不成就这样算了。周彩翠正在失望不已的时候,陈二婆接下来的话拯救了她。 “老婆子我可是听戏文里说啥子娥皇女英姐妹嫁一个男人的。这样吧,不如把周彩芬给了我们家宗青。刚好,宗青媳妇又是你们周家大姑娘,这周彩芬进门了不刚好可以照应的么?”陈二婆一气儿把话说完。 除了几个知情人,谁都没想到陈二婆会说这话。真是让噪杂不已的厅堂当即静的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的。 过了几息,还是周氏最先反应过来,太婆婆说啥子哟,要把彩芬给陈宗青做妾。这哪儿行?自己跟陈宗青两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这日子正有滋有味儿的呢,怎能插个人进来呢。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周氏扑倒陈二婆面前:“奶,这,这不行啊!” 陈二婆一瞪眼:“咋个不行?你这搅家精,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好好的日子不过,净出些幺蛾子。这回这破事不是你起的头么?要不是看在你给我们陈家生了几个娃儿的份儿上,今天我就让宗青直接给你写休书了。” 陈二婆这一番言辞厉语,当即把周氏吓瘫了。周氏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再不敢说啥了。 周家人心思也活络过来了,陈二婆说的主意也行哟。这现在看来,陈状元是不要想了。这陈宗青虽然比不得陈宗泽,但也不错的,手头上的钱也不少。反正周彩芬现在这样子也难找到好人家的。 于是周老汉想了想,走上前来,对着陈二婆做了个揖:“婶子说的这个也可以。不过,我家养大一闺女儿也不容易,虽说纳妾不像是娶亲,可是还是得要表示一下才好。嘿嘿,老婶子,你看这事儿……?” 陈二婆鄙夷不已,真是豺狼一样的爹娘,女儿的死活都不管,就想到要钱。陈二婆轻蔑的笑了笑:“周表侄说的这个,我当然也考虑到了。这样,今天我老婆子做主,给你们五十两银子。你们当着众人的面儿把周彩芬的切结书给我们就行了。你看咋样?” 说完,陈二婆又瞪着眼睛警告的补了一句:“这五十两银子也不少了。在寻常人家都够嫁几回姑娘的了。我最多就给这么多了,再想多要,那是没得的。不行,你们就把周彩芬领回去。” 周老汉、周婆子对视一眼,这五十两银子虽然跟他们想的还是少了好多,但也确实不算太少了。再看看黄真如身边那些如狼似虎的打手,嗯,还是算了,见好就收。免得人才两空的好。 于是,周婆子赶紧上前道:“行,行,都依婶子的。这事儿就这样定了。” 周家人一松口,切结书很快也就写就了,周、陈两家这事儿也算了了。 直道切结书递到陈宗青手上,陈宗青还有点懵懵的。事情竟然这样神转折,自己竟然平白得了个妾。 见陈宗青有点愣愣的站在那儿,陈二婆吩咐道:“宗青,我看这周彩芬人也不大好的。你赶紧带回去找郎中再看看。”听得陈二婆的吩咐,陈宗青忙忙的拉起周氏,又找了个婆子帮忙把周彩芬送回去。 事情都了了,周老汉也想赶紧拿着银子走人。于是对着陈家人,抱拳行了一礼后,就说:“我们也叨扰一些时候,家里还有事儿,这就告辞了啊。” 陈家虽然是巴不得周家人走的。不过,现在两家恩怨算是了了,还是该客套一下的。陈二婆对周老汉道:“周表侄,明儿个是我的寿宴,你们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再走?” 周家人虽是死不要脸的闹了一场,可到底还是要点脸皮子的。今天都闹成这样子了,哪还有脸再呆 分卷阅读456 在陈家。赶紧客气的拒绝了,忙忙的就要走。 客气话已经说过了,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好了。 周家人往门外走去,周彩翠现在真是急死了,她可怎么办呢?正在想的,他爹周老二却是走过来,一把扯起她就走。 周彩翠跟着人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留在陈家。出得门去,周婆子走过来就扇了周彩翠几巴掌:“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皮子。”打完还想再打。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周老二还是有点心疼的。方才确实是周彩翠做的不对,嫂子要打也就让她打几下。现在见周婆子还要打,周老二就不肯干了:“娃娃还小不懂事。嫂子打两下就行了啊。” 见他爹还是有心要护自己的。周彩翠赶紧哭诉道:“大伯母,方才我说那话是有缘故的。你没看陈状元在问大姐姐这事儿么。陈状元啥子人,这家里的事哪里瞒得过他。所以我才先说的,免得大姐姐支支吾吾的反倒坏事。你看,这结果不是还好么,彩芬也找到人家了,大伯母你也拿到钱了。” 周婆子被这话说的怒气消了好多,也是,今天这结果不算坏的。见周婆子脸色有所松动了,周彩翠接着说道:“大伯母,这彩芬被送到大姐夫的院儿里了。彩芬妹妹伤的也不轻,大伯母还是先去看看再走吧。” 周婆子得了钱,想到小女儿那样儿,这慈母之心也起来了一点。也是的,这大女儿明显不乐意,小女儿还有伤在身,还是赶紧看看去,叮嘱叮嘱大女儿的好。 对于周婆子这提议,周老汉是欣然应允,因为,他方才想到,这大女婿今天又做新郎官儿了。方才那五十两银子是陈家给的,自己现在去陈宗青那儿还可以再榨点银子出来的。 于是各有心思的周家一行人又来到了陈家二房。听说要告辞了的周家人跑到自己房头来了,包氏烦得不行。这些人也忒讨厌了些,还不走。 包氏也懒怠出去招呼这周家人的,就让二儿媳妇吕氏去给周氏传话,让她自己好好招呼娘家人。周氏现在都呕死了,好好的真给自己整个妹妹上门了。 看到周婆子,周氏好一阵埋怨:“娘好狠的心,竟然真格的把妹妹送进来做妾。你这让我们以后还咋个过哦。”周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周婆子好一阵哄:“我说彩柳啊,娘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你好啊。这男人有了钱啊,都好起花花肠子的。你看你年纪也大了,保不齐姑爷哪天真带个人回来,你还不是得贤惠的让人进门的。你看彩芬这样子哪会碍着你啥事嘛。现在让彩芬跟到你们,这以后,姑爷要是起了啥花花肠子,你也好说话的啊。” 周婆子在这儿哄着周氏,周老汉也在那边问陈宗青要钱。这老丈人耍横,陈宗青也不好硬顶。好吧,虽说今天这塞进门的女人不是自己情愿要的,可是毕竟已经进门了。罢了,罢了,不就是要钱么,自己现在身上也不缺那小钱儿,于是陈宗青却不过情,给了周老汉十两银子。 这一耽误,又快到饭点儿了。陈宗青顺嘴留周老汉他们吃饭,还道他们会推辞的。谁知,这阵儿,最羞愧的时候过去了,那能占便宜就占便宜的心思占了上风。反正也不去正房那边,就在女婿这边吃饭也不算丢人的。于是周家人也真格的留下来吃饭。 周家人在这儿吃着饭,严越迁这边也在找陈宗泽赔罪。自己家里的从人出了这档子事儿,严越迁很是惶恐。 严越迁惴惴不安的对陈宗泽赔罪,表示他真的是不知情。三姐陈良香也在旁帮着说好话。陈宗泽看到三姐被这事儿吓得够呛,说话都语无伦次的,赶紧让黄真如将人哄走了。 等陈良香他们走后,陈宗泽止住严越迁的赔罪,着重的问了好些霍军的事:“三姐夫,这霍军是去年才投到你门下的?你是怎么注意到他的?” 见陈宗泽对着个感兴趣,严越迁肯定的回答了霍军是去年才投到自己这里来的,接着又赶紧细细的跟陈宗泽说了自己注意上霍军的一些细节。末了,严越迁还特意的加了句:“先前还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这霍军好像对我很了解,甚至对我们家都很了解。因为想想他做的这些事儿,无不是投我所好不说,还特别会解决问题。哦,对了,这霍军啊,对生意的事儿是门儿清,当时他跟我说是在别的商行做过一段时间。现在想想,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他那手法什么的,可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 听严越迁说完,陈宗泽是心惊不已,看来,有人是盯上自己很久了,还不是临时起意的。嗯,有重点,很懂做生意。 陈宗泽沉吟了一阵,对严越迁道:“三姐夫,我把你带过来的从人全部关起来了,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三姐夫不要在意。” 严越迁赶紧道:“不介意,我巴不得你好好审审呢。这些人我可是不敢用了,我回去沧浪后,家里我也要全部盘查一遍。” 陈宗泽点点头:“嗯,是要再清查一下才好。”说到清查的事儿,陈宗泽问严越迁道:“你说当日霍军出现的那么巧,你没起疑心查一下么?” 严越迁道:“我也是做生意做老了的。这每个投到我门下的,我都会筛查一遍的。哎,你还别说,其他人或大或小我总能查到点儿差错之处。可是,可是这霍军我当时查他,却是很” 严越迁一时没想到什么词来形容的,陈宗泽却是帮他将话补全了:“很完美?”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很好,点滴不漏的。唉,太蠢了,当时怎么没想到这是人做过手脚的呢?”严越迁懊恼道。 陈宗泽却是听得心更是沉了沉,在沧浪这地界儿,严越迁也算是有点人脉背景的,可是能让他毫无觉察的查得一个人履历出身完美无缺?想到之前的一些事儿,再联想到现在,陈宗泽真是有点脊背发寒。 陈宗泽甩甩头,不再多想,将严越迁请走后。陈宗泽也准备去审人了。 霍军跟那小厮都已经被抓在书房了。曹卫正亲眼看着的呢。 见陈宗泽进来,霍军扫了一眼陈宗泽,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眼睛。陈宗泽也先不说话,而是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轻轻的用杯盖抚着茶,气势全开的盯着霍军二人。 陈宗泽气场全开,那小厮慢慢的有点顶不住了,可是那霍军却是全然不为所动。陈宗泽对着曹卫一使眼色,曹卫立即挥起手中鞭子喝问起霍军二人。 二人当然不会就此开口的,曹卫却是兴奋了:“呵呵,看来不来点颜色你们是不会开口的。”曹卫边说边用鞭子抽打二人。 那早就散了心神的小厮,吃不住打,赶紧嚎哭道:“我说,我说,别打了。” 这小厮是招了,可惜都没多 分卷阅读457 少有用的。看来,这霍军很小心呐。 看来还得让那霍军开口的。于是曹卫火力全开的对着霍军施展了一番,可惜全不奏效。 陈宗泽止住了曹卫,看来,这个霍军可是人下了苦功夫培养出来的。使了这么多法子都没问出来,看来,这个知道的必定是有用的。于是,陈宗泽示意曹卫用对付尤敬来的方法来对付这个霍军。 用这个方法却是需要一点儿时间的,陈宗泽也不在这儿干等了。他可得赶紧换衣裳,准备迎客去。 他们家这地儿,做寿的规矩是寿辰头天晚上是正席。也就是今晚就要大摆筵席的。现在天色不早了,估计这客人一会儿都要上门来了。 果然,陈宗泽刚换好衣服,外面的鞭炮声就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一般的人当然用不着陈宗泽亲自出迎的。不过,今儿个有品级有地位的人来了不少,陈宗泽还是偶尔出去迎接一下的。 陈宗泽正在迎客间,这时严越迁却是过来找他了。看到三姐夫的神色,陈宗泽立即对着客人告罪一声,起身走开。 见陈宗泽走过来,严越迁急急的跟陈宗泽说道:“宗泽,我方才去看了看你们关押人的地方。你不是说把人都关了么?可是怎么少了个人?” 陈宗泽一听,赶紧问道:“少了人?三姐夫可有把我们先前抓的那两人算上?” 严越迁道:“算上了,都算上了。可是还少了一个人。方才我也没察觉,还是看到我去了,那跟了我许多年的奶公问我,说那胡三怎么不在他们中间。我才想起这个人来。” 陈宗泽一听,立即对跟着自己的丁原道:“你赶紧去跟奶奶讲,让她将何卫他们全部散出去找胡三。还有,跟奶奶说,让她今天就跟在太太身边。”丁原答应一声,赶紧去找黄真如报信不提。 今天的惊喜太多了,陈宗泽已经不太容易心惊了,陈宗泽问严越迁道:“三姐夫,那胡三其人可能跟我说说?” 严越迁想了想答道:“你这样问,我还真说不上来,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这人没什么让人说道注意的地方。” 陈宗泽听了,心中暗道,看来这个人来头更厉害,不让人注意但却让人用他,能做到这点真的不是一般人物了。 陈宗泽又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跟着你的?” 严越迁答道:“这个我先前还不大记得了,还是想着你肯定要问的,才问了我奶公。奶公说这人来得要比那霍军早上几个月,好像是去年冬月左右来的。” 听完严越迁说了那胡三的来的时间,陈宗泽心里慢慢有了点线了。 见陈宗泽在沉吟,严越迁提醒道:“宗泽,你看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陈宗泽想了想,摇摇头道:“我看他们倒不像是一伙的。目前看来是至少有两拨人盯上我了。”陈宗泽心中叹气,盯上自己的两拨人都选择从沧浪这边着手,可真是让人想忽视都不行啊。 陈宗泽跟严越迁说话时,丁原也找上了黄真如,将陈宗泽的话跟她说了。黄真如一听,立即吩咐何卫、郭平等人去找这个胡三。 听得丁原说,陈宗泽让她守在婆婆身边,估计也是怕有个什么变故惊到婆婆的。黄真如吩咐完何卫他们,就对丁原说道:“你去回爷的话。就说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婆婆这边我会照应好的,请他放心。” 在黄真如他们紧锣密鼓的布置时,焦急不已的周彩翠现在在陈家二房的院儿里,正慢慢儿的吃着饭,想着事儿。 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现在周彩翠冷静了不少,看到彩翠丟了半天命也没进得了状元府。自己又有多大的胜算呢?何况,有个那样厉害的黄真如在,自己就算进去了,又能讨到什么好呢? 不过,周彩翠虽是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可是想进状元府改变命运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让她舍弃她也实在舍弃不了。周彩翠给自己想了个台阶,要不还是下次再找机会好了? 这个想法一起,周彩翠自己都觉得好。今天周家跟陈家闹得有点不痛快了,现在这时候自己想进却是不大好进的。 行,决定了,就下次再找机会好了。下次的机会也好找,过完三朝年,自己就借口看彩芬就过来好了,到时大过年的,自己提出什么要求,别人也不好拒绝的。 自己虽然今天得罪了他们周家人,可是毕竟自己是周家女儿,他们周家今天该得的好处也得了,估计回去了,自己好好求求也就没事了。 打定主意的周彩翠,轻松的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杯酒。这杯酒刚下肚,周彩翠觉得这酒也太烈了些,心道,真不愧是状元府,这酒都格外的烈。 周彩翠有点恍惚,但又莫名的兴奋,这时,有人在她耳边说道:“今天你的言辞可是让陈状元看到眼里了,陈状元可是喜欢你的紧。做事要趁热打铁。陈状元现在正在外院迎客,机会难得,赶紧去吧。” 周彩翠本是有点冷却的心,瞬间又被了,人家可不光是要给你扫地,人家是想伺候你这个人的啊。 陈宗泽却是没有这种迤逦的心思,这周彩翠一看都不正常,赶紧让人拉下去是正经。陈家的婆子正要把这周彩 分卷阅读458 翠拉下去,周家人却已赶到了。周老二跑的最快,一巴掌扇到周彩翠脸上:“你得失心疯了。还不快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说着周老二就要去拉她,可是周彩翠突然力大无比,周老二根本没拉住。只听这周彩翠凄厉的喊道:“陈状元,我们的山盟海誓你都忘了么?你今儿个不答应,我就一头碰死在院儿里。” 说着,周彩翠就使劲儿的往廊柱上撞去。黄卫赶紧跑过去挡她,可是,只见一道特别大的疾力过来,黄卫一个不妨,没有完全挡住,到底让周彩翠撞在柱子上了。 众人大惊,赶紧七手八脚的把周彩翠拉了起来。拉起来一看,幸得黄卫方才挡得那一下,撞上柱子的力道小了好多,只脑袋撞了个大包。不过,人却是昏了过去。 在众人去查看周彩翠时,却是没人注意到,房顶上很快略过几条人影。 这一番变故,真是惊人。在院中一同迎客的陈忠运忙忙的让人将周彩翠抬了下去,又赶紧吩咐人去请郎中。 这边陈宗泽也迅速恢复镇定,请贵客进房叙话。 陈宗树他们也赶紧若无其事笑着说,是亲戚家里的姑娘喝醉了。让大家不必在意。好好进去吃酒就是了。 众人今天看这事儿虽是热闹,但蹊跷也颇多。众人也都聪明,赶紧撂开这话题,笑着祝寿去了。 陈宗泽将客人迎进门,应酬一阵后,就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 黄卫正等着的,陈宗泽问道:“那人可是已经抓到了?” 黄卫道:“方才那周彩翠撞柱时,他出手了。我们都发现了他,何卫、郭平他们几人一起出手将那人擒下了,现在也是关在书房院儿里的。” 陈宗泽问道:“可是找人辨认过了?是不是胡三?” 黄卫道:“我们抓住这人时,就找了三姑爷那边的人去认了,正是胡三。” 陈宗泽又问道:“郎中可是已经来了?那周彩翠的伤势如何了?” 黄卫答道:“彭郎中已经看过,说是无妨。只是将脑袋撞了个包而已。” 陈宗泽听了点点头,对黄卫道:“你现在马上去一趟二房院儿里,让周家人马上走,尤其是那周彩翠必须马上走。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他们马上走就是了。但是,切记,不能再给他们钱了。”黄卫答应着自去了。 黄卫走后,陈宗泽没有再往书房去。而是提脚往后堂去了。 现在陈家后院正房正是济济一堂,满堂的女客在给陈二婆拜寿呢。陈二婆正乐呵呵受着众人的礼。 陈宗泽看到这满堂的女客,自己一进去势必要成为焦点,干脆就不进去了。叫了个婆子把黄真如叫了出来。 黄真如一出来,担忧的很,前院的事儿,她可是已经知道了。 黄真如担忧的问道:“宗泽,前院儿的事儿搞好了么?” 陈宗泽摇摇头:“人抓住了,还没审。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儿的,那周彩翠是胡说八道的。我们后面还有很多事儿要做的,我不想我们俩起嫌隙分心。” 听了陈宗泽的解释,黄真如抿嘴笑了。方才周彩翠那事儿,她可是压根儿就没想着吃醋的,这明眼人一看,那周彩翠就是有问题的,谁信她的鬼话。自家老公才看不上那等俗劣之人的。不过,陈宗泽能来解释一声儿,她还是很高兴的。 见黄真如笑着摇头,说没事。陈宗泽方接着说下面的事来:“我方才让黄卫去二房院儿里赶人了。今天周家人必须走。” 黄真如蹙眉惊问道:“你是怕周家人做怪?” 陈宗泽摇摇头道:“我不是怕周家人做怪。我是怕有人拿周家人做怪。尤其是在周彩翠身上做文章的。所以才让他们赶紧走。” 黄真如了然的点点头:“也是,这事儿从昨天道今天,一环扣一环的,好像都是有预谋的。是的小心点,万一这周彩翠死在我们家就麻烦了。早点将她送走,那周彩翠也安全点儿。” “不过,宗泽,你也忒急了点儿,这事儿你不该出面的。应该找二伯母他们比较好。免得到时人家又做文章,说你心虚赶人。”黄真如有点担忧的埋怨道。 陈宗泽却是摇摇头:“无妨。无论谁去赶人,都是我们陈家人。那做文章的人一定会做文章的。嘴长在别人身上的,如果有心对付我,就是没有的事也能说出有的。不过,实在的把柄却不是不能留。我已经吩咐黄卫要他一定不能给银子的。” 听得陈宗泽这话,黄真如笑道:“这你可以放心了。让黄卫他们去赶人,那是不可能给钱的。” 宗泽也笑了,也是,黄卫他们那一帮人身上都带有杀气的,要真吓起人来,少有不怕的。 “哎,宗泽,那胡三是刚刚才抓住,想是还没问出什么的。那霍军可是抓了有一阵子了,可能问出什么来?”黄真如问道。 陈宗泽答道:“我正要去呢。估计霍军现在也差不多了。” “唉,你说,这是什么人要对我们下狠手呢?这样环环进逼?宗泽,你说,这次周家的事儿不会是他们预谋好的吧?”黄真如忍不住叹气道。 陈宗泽摇摇头道:“有人预谋要对付我倒是有的,不过周家这事儿到不可能是提前计划好的。估计是正巧遇到了,就顺势而为了。” “什么人所为我还没想到。但是,我猜他们的后手不会小,不然,也不会在周家人身上做了这么多的铺垫。”看来自己这次遇到的难题不小啊,陈宗泽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274章 陈宗泽跟黄真如说完,就来了书房。 胡三先让人审着,陈宗泽先去了霍军那儿。霍军果然没扛过一个时辰。现在已经软了,曹卫正等着陈宗泽来呢。 陈宗泽进门后,就对曹卫说:“你去换了何卫吧。何卫那边在审胡三,估计还有一会儿的。” 曹卫对着陈宗泽一抱拳,转身出去换何卫去了。 陈宗泽对着现在已经防线崩溃的霍军开始问了起来。问完,陈宗泽心里骂娘,这人可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还来。 陈宗泽还想确认一件事儿,于是问道:“你不是沧浪人,但你给严家的履历却是完整无缺的。这个是谁给你做的?” 霍军道:“我去沧浪时,我家主子就说了,让我到了沧浪就去找义丰商行的人。这些都是义丰商行给做的。” 陈宗泽又问道:“那胡三你知道么?他可是跟你是同一个主子?” 霍军肯定的摇头道:“不是。那胡三平日跟我们来往不多,人也沉默寡言的很。反正是不引人注意的那种。” 陈宗泽问了一阵子也就问的差不多了,这霍军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宗泽心头恨恨,看来,这次自己不光是要剁了那人的爪子,还要彻底挖了那人的根基才好。 见问得差不 分卷阅读459 多了,陈宗泽正要去看看胡三那边的情况时,郭平却是过来请陈宗泽了。 陈宗泽见郭平脸色不对,赶紧出门。陈宗泽一出来,郭平就急急的道:“爷,那胡三竟然是个死士。” 陈宗泽这下真是再淡定也淡定不了了,惊问道:“死士?你们从何而知的?” 郭平答道:“那人在嘴里藏了毒囊。正要咬毒自尽时,被曹大哥发现了。曹大哥卸了他的下巴,让我赶紧来请爷过去。” 陈宗泽大步走到关押胡三的房里。曹卫一见陈宗泽,赶紧走过来低声道:“爷,这人是个死士的事,郭平已经跟你说了吧。我用了好几遍刑都没让他吐口,于是我就让人把风车摆好。” 听到这里,陈宗泽问道:“这人就是听你说摆风车,才要自尽的?” 曹卫道:“这人是久经训练的死士,一般的刑吓不住他。我估摸他是听了郭平当时的话知道扛不过去,才想要自尽的。郭平当时说,这个风车刑不错,到如今还没发现能扛过两个时辰的人。那人听了,才想咬破药囊自尽的。好在我一直盯着他,发现不对,卸了他的下巴。” 陈宗泽点点头:“你做的对,在他卸防前就让他下巴这样卸着吧,以防他咬舌自尽。不用再用别的了,直接上风车。” 陈宗泽吩咐完了,知道这里也没那么快结束的。前面已经开席了,他还得去应酬一下的。 陈宗泽带着丁全往前面走去,这时黄卫也回来复命了:“爷,周家人已经送走了。” 陈宗泽点点头往前走去,来到席间应酬了好一阵子,方才借不胜酒力退了席。 没有听到曹卫他们那边来报消息,估计那胡三还没颓,既然如此就先回房洗嗽清醒一下好了。 陈宗泽回房时,黄真如已经在房中等着了。陈宗泽看到她,奇怪道:“咦,你怎么没在席上,这么快就回来了?” 黄真如笑道:“我一直让人关注着你的行踪呢,你一动我就知道了。所以就先一步回房了。” “宗泽,怎样?现在审的怎样?”黄真如忙忙的问道。 陈宗泽道:“霍军那边出来了,胡三那边还没有消息。这是个死士,估计要费些周折了。” “死士?”黄真如心惊道:“能养得了死士的人家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了。奇了怪了,这是谁盯上我们了呢?” 陈宗泽道:“我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牵扯出来的人,细想了一下,心中有了一些念头,但是现在还不能串起来。希望能从这胡三嘴里问出些什么吧。” 自年前衙门封印后,陈宗泽他们一直忙个不停。京城那边,衙门一封印,也是一片祥和之气,满城都是喜气洋洋的等着过年了。 衙门封印的第二天,在京城陈尚家也办了家族小宴。 陈尚书看着这满堂陈氏儿郎精英,颇是满意的捻着胡须点头微笑。陈正深也高兴的很,宴毕,就顺便来到陈尚房跟伯父说话儿。 陈尚书、陈正深说了一些京中之事后,又就今年年前兴安通判的事儿说了一阵儿。 陈正深叹道:“这些人呐,之前看兴安那穷的饭都吃不起的样子,是从没人想着要去的。可是,现在,看到宗泽搞的那样好了,眼看就要兴盛起来了。都想去抢功劳了。先前我一直忙着别的事儿,后面也忘记问了。伯父可是知道,这通判定了么?是谁啊?” 陈尚书答道:“这通判是封印前才定下来。说起来,这人还是你们同一科的同学呢。这人叫冯仕进,是你们那一榜的二甲进士。” “什么?!是冯仕进!惨了,早知道,我早点问了。唉,这下宗泽麻烦了。”陈正深拍掌叹道。 见到自家这侄儿经过这两年的官场磨练颇是从容了不少的,今天竟然如此失态叹息。陈尚书也惊讶的问道:“正深,此话何讲?” 陈正深赶紧忙忙的说道:“伯父有所不知啊,这冯仕进原来在终南,就跟宗泽两人不对付,给宗泽使过几次绊子,不过都被宗泽打了回去。虽然宗泽没有细说,可是我猜最后那冯仕进被赶出书院,肯定是宗泽下了手的。” “这冯仕进在终南书院时都恨不能致宗泽于死地,现在这个时候让他去兴安,那不是明摆的给宗泽添乱么?”陈正深急得不行。 听了陈正深的话,陈尚书却是没有先着急,觉得应该赶紧细想究竟才是。做为宦海沉浮多年的老人,他可是没有那么天真的以为冯仕进这次去兴安,只是为了给陈宗泽添乱这么简单。 陈尚书沉声对陈正深道:“你把这冯仕进在终南书院的事儿跟我好好说说。” 于是陈正深就细细的说了起来。待听完,陈尚书得出结论,以冯仕进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对陈宗泽估计是不死不休了。 见伯父在沉吟,陈正深急道:“伯父,我们要马上给宗泽去信,告诉他这件事儿。不然,等公文到时,说不得人都快到了。” 陈尚书出了口气道:“昨儿个通判的人选一定,我已经让人去信给宗泽了。不过,当时我是例行通知,不算急的。这中间又是过年,我估摸着这信到宗泽手上,估计最快也是正月底了。” 陈正深忙忙的道:“伯父,这个速度肯定不行的。我们马上要给宗泽去封急信。” 陈正深刚说完,见陈尚书的眼锋扫了过来,赶紧抱拳赔罪:“伯父,侄儿一时情急,说话急了些,还请伯父见谅。” 陈尚书鼻子轻哼一笑:“无妨,你们兄弟一向亲厚,我是知道的。是要再给宗泽去封信。不过,也不能光说通判人选的事,其它的事也是要一起打听了送过去的。”对此,陈正深深以为然。 知道此事于陈宗泽可谓事关重大。陈尚书立即命人前去打听,这冯仕进是何人举荐?举荐之人的重要姻亲是何人?陈正深在旁看得受教不已。 陈尚书见陈正深一脸钦佩的表情,笑着教他道:“正深,做事须知要举一反三。查探什么时也是这样,不要查某人就只查某人,而是要把他的一个姻亲故旧网都要挖一遍。这样,做事时才更从容。”陈正正深听得连连点头。 冯世纪的举荐人,这个好打听。这次竞争兴安通判的人不少,大家都是对背后之人摸得门儿清。 很快就打听到了,这冯仕进是吏部左侍郎郑英大力举荐的。而郑英的大儿媳就是前军右都督赵坚的嫡长女。 陈尚书将这些姻亲关系在给陈宗泽的信中一一列明。然后派出心腹侍卫,要他星夜兼程的送到兴安陈宗泽手上。 关于通判的事儿,陈宗泽现在也惦记着呢。此时他还不知道,他的死对头马上要来兴安了。现在陈宗泽正在对黄真如道:“前些时候,我们送酒进京的人回来时,有带回陈尚信。陈尚书 分卷阅读460 说,京中好些势力正在竞争这兴安通判的位子。” 听陈宗泽说到这里,黄真如叹道:“唉,希望这次来的人是能跟你一条心的。不然,你这既要攘外有要安内,可不是累人的紧么?” 陈宗泽嘿嘿一笑,摇摇头道:“这种好事我可是从不敢想的。最好的情况,我也只敢想这次来个只是混资历,不给我添乱,混两年就走的人。” 陈宗泽二人正说着时,丁原来报:“爷,方才曹卫那边来人了。说胡三已经被拿下了,请爷过去。” 第275章 听得说胡三已经被拿下了,陈宗泽站起来振振衣袖:“好极了,我去会会那胡三了。” 黄真如也连忙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宗泽问道:“你不出去应酬了么?” 黄真如道:“我方才回来时已经跟娘说过了。娘说让我注意身子,顺便也看看你喝醉了没。让我不用再出去了。” 陈宗泽点点头:“嗯,那也是。今天那些个客人,估计好些说话你都不大懂的。何况,你这个侯门千金在那儿,估计她们说话都不大自在的。你回来也好。” 陈宗泽几人快步来到关押胡三的书房。陈宗泽一进去,就看到胡三跪在地上,曹卫对他喝道:“这是我们家爷,胡三,还不快快拜见爷。” 胡三赶紧对着陈宗泽磕了个头:“胡三给爷请安了。” 看到胡三这么听话,陈宗泽放心了,看来已经完全掌控住了他。于是陈宗泽开始问了起来。 这胡三也老老实实的答着。这胡三的主子很是谨慎,胡三他们从不知道自己听命于谁。 胡三是去年接到命令让他到沧浪投入钱家的。胡三进钱家的时间陈宗泽已经问过钱永济了,这个时间点对的上。 不过,陈宗泽最关心的是胡三是如何洗白自己身份的。对于陈宗泽的这个问题,胡三跟霍军答得一样,都是到了沧浪找义丰商行。 又是义丰商行?看来,这次开年就要赶紧让人去沧浪查查这个义丰商行了。 陈宗泽问道:“你家主子让你投入钱家。想必是想因此接近于我了?目的究竟为何?” 胡三道:“是的,我进入钱家就是想因此接近陈大人。主子让我来时,给我的任务就是找到陈大人的把柄。能为主子所用,或者是能致陈大人于死地。” 胡三的这个回答,就让陈宗泽意外了,看来,胡三这个背后之人跟霍军主子还有所不同,霍军的主子是干脆利落的想致自己于死地,最不济也要自己翻不了身。可胡三这个,干掉自己只是其中之一的选择,可能的话,还想控制自己。 陈宗泽继续问道:“这次周家的事儿,是你跟胡三商量好的么?” 胡三答道:“这次周家的事我们也是临时起意的。这事是霍军先发现的,我看他准备动手,先也没准备管的。后来看他一下子都失手了,我才接着干。那小子看着精明,实在是没卵用。” 听到胡三这回答,陈宗泽又继续问道:“你一直没出手,是想最后摘桃子?” 胡三道:“也不算摘桃子。霍军的来意我清楚,基本上不碍我们的事。说白,就是他给陈大人制造麻烦,找陈大人的错儿。跟我的目的差不多,我只要在他做完最后一步之前,把事情接手,报告主子。到时,是要陈大人翻不了身,还是以此拉拢陈大人,就看主子的意思了。” 这话可是有听头的,陈宗泽立即直起身来,问道:“你怎么清楚霍军的来意?他表现的很外露么?” 胡三道:“霍军还没来,我都晓得他要来。主子说了,这也是自己人派来的,这个人无碍我的行动,必要时我们还可以合作的。” 这下陈宗泽总算理顺了一件事了,看来,霍军的主子也是胡三主子的人了。 陈宗泽继续问道:“你的说法跟你做的事有矛盾之处。你说你家主子对我是有拉拢之意的。到时我要是听你们的话就是自己人,不听你们的话,才致我于死地。可这次周家的事,我看你们这大张旗鼓,毫不遮掩的手法,可不像是想抓我的把柄为你主子所用的。倒像是要致我于死地似的。” 胡三答道:“是的,先前我接到的指令就是要抓陈大人的把柄。可前儿个我又接到指令,让我配合霍军,找准时机,对陈大人你一击而中,不必手下留情。” 陈宗泽听了沉吟了一阵道:“也就是说,现在你家主子改变主意了。不拉拢我了,而是要直接除掉我?所以,这次你们就选在这个热闹的时候下手,看到的人多了去,给我造成个既定事实?” “现在周家的局你们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你们的后手是什么呢?”陈宗泽一边分析一边问道。 胡三说道:“我跟霍军都知道要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具体后手啥,我还没接到指令。不过,我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 陈宗泽听得这个,叹道,看来还是慢了一步,竟然没有将消息截住。他们必定会有后手的。这背后之人可真是心思缜密啊,听听胡三说的话,前后都布置好了,等着自己入瓮呢。 问完胡三,陈宗泽吩咐曹卫他们把霍军跟胡三好生看管好。方才跟黄真如往房里走去。 黄真如边走边叹道:“这次周家的事儿,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我算是听出来了,这胡三的主子,也是霍军主子的主子了。” “哎,对了,宗泽,我方才问你,这霍军是谁的人,你还没回答我呢。快说啊,霍军的主子是谁啊?难不成你没问出来?”黄真如着急的问道。 陈宗泽轻轻一笑,对黄真如道:“已经问出来了。霍军的主子可没胡三的主子厉害,自然不会太小心的。这霍军啊,是冯仕进的人。” “冯仕进?就是那个在终南书院老跟你作对的冯仕进?”黄真如讶然的问了出来。 陈宗泽点点头道:“是的,就是他。” “那看来,这次,真是来者不善哪。”黄真如叹道。 “等等,胡三说霍军是自己人派来的,那这样看来,冯仕进跟胡三是一个主子了?”黄真如继续确认道。 陈宗泽点点头,却忽的快步往前走去。黄真如也不再多说什么,赶紧大步跟上。 回到房里,陈宗泽立即拿过砚台磨墨。 看陈宗泽这个举动,黄真如问道:“宗泽,你要写信么?” 陈宗泽摇摇头:“不是,我是突然想到了好些个脉络,光脑子想有点乱,我想用笔划一下重点。” 黄真如接过陈宗泽手中墨条:“我来磨吧。” 陈宗泽将墨条递给黄真如,坐下铺开纸张,就准备开始划思维导图。 在下笔之前,陈宗泽问黄真如道:“方才那胡三说了,原先他主子是有两手打算的, 分卷阅读461 后来改了主意,变成要将我干掉。对吧?” 黄真如点点头。陈宗泽就开始划了起来,霍军的主子是冯仕进,冯仕进的主子是背后的大人物;原先这个大人物觉得自己有可能拉过来为他所用,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由两手准备变成只要打击自己,这个时候确定了下来?冯仕进?陈宗泽有个答案快呼之而出了。最后,陈宗泽将笔点到了冯仕进身上。 黄真如看到陈宗泽陡然放松下来的样子,问道:“宗泽,你是理清了。” 陈宗泽点点头道:“理清了,如果我们猜错的话,这次兴安来的新通判就是冯仕进了。” “冯仕进会是新通判?”黄真如惊讶完,再一想,点头道:“嗯,也是,只有这样才能说的通了。那人找到跟你有死仇的手下,觉得可以完全替代你,所以,就跟胡三说下狠手了。” “现在已经猜到了冯仕进会是新通判,现在我就要好好想想,他们的后手是什么了。”陈宗泽伸展了身子往椅子上一躺。 要不了多久,陈宗泽就会知道他们的后手是什么了。不过,此乃后话了。 还是跟往年一样,陈宗泽他们过了大年初五就要走的。 过完陈二婆的寿诞,紧接着就是过年了。过年这几天,陈宗泽忙着走亲访友之余,又将陈家在兴安生意的事儿安排了一下。 就陈宗青现在这样子,肯定是不能再用了。陈宗泽直接跟陈汉鼎说了,今年不再让陈宗青去兴安了。且以后会不会用陈宗青,日后再另说。 对于任何可能危及到陈宗泽的不利因素,陈汉鼎是全力帮着打压的。听了陈宗泽解释的原因后,陈汉鼎痛快的说:“这事儿我去说,宗泽你放心好了。不过,这不让宗青去,你看看这让谁去?你定个人?” 陈宗泽道:“爷,兴安那边事情很多,我们家的生意现在总的都是在兴安起头的。我看了下,这宗青哥先前是在别的地儿磨练了好几年,所以才勉强担的起的。可其他堂兄们是没受过那种操练的,一时半会儿是担不了这个事儿的。” “所以,我这次就不带我们陈家人去了。我想好了,日后就让我表兄林高瑞去好了。毕竟,我这生意的名头借得也是他们家的。他去了名正言顺。”陈宗泽做好铺垫,接着就将自己想好的人选说了出来。 听宗泽说完,陈汉鼎有点失望,不过,他也清楚,现在陈家儿郎那要跟林高瑞比还是差了些儿的。何况一切以宗泽为重才好的。想通了的陈汉鼎点头应允,表示此事他来处理。 陈汉鼎找了个空儿把这事儿跟陈宗青说了。陈宗青听得真是有点天旋地转,自己在外做土皇帝做惯了,有陈宗泽罩着,有人奉承,又有银子拿的。这多松快的日子啊,可现在却啥都没了。这日后困在陈家沟,可不得把人憋死的。 陈宗青有心想去找陈宗泽说说情的,可是现在陈汉鼎已经严厉警告他不能去打扰陈宗泽的;再加上另一个他也有点怵陈宗泽,不敢说的。 想了一阵儿无法,陈宗青只好无精打采的回房去了。一回房,看到周氏,陈宗青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周氏就骂了起来:“你这搅家婆娘。都是你干的好事。这下好了,日后,我们就在这山沟里呆着,哪儿也不要去了。” 周氏被陈宗青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的莫名其妙。光听开头,周氏还很是气不顺的要顶回去的。可是听到陈宗青后面的话,周氏的心顿时满是冰渣子了。 周氏也顾不上跟陈宗青对骂了,忙忙的问道:“方才太爷叫你去是干嘛呀?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周氏这一问,让陈宗青更是火起,指着周氏的鼻子骂道:“我啥意思?知不知道,日后我们再不能出去了。宗泽那边会重新找人去兴安的。都是你这个贱人,净出幺蛾子。”周氏听得脑袋嗡嗡响,日后自己再不能出去享福了? 陈宗青越说越火大,抽起巴掌就给周氏来了两下。周氏还正伤心日后不能出去做阔太太了呢。现在再挨了两巴掌,哪里肯依。扑过去就跟陈宗青打起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给你生儿育女,陪你风里来雨里去的。你还打我?你还怪我,都怪你个人,天天在外吃花酒”一时间,陈宗青两口子打成一团。 陈家二房的这些热闹,陈家其他房头的人看得快意无比。这陈宗青也捞够了,这天天儿看他们吃香喝辣的可是让人艳羡。 现在好了,陈宗泽直接把他们撸了。可是让人痛快,就算这次陈宗泽不用他们其他兄弟,也让人痛快。 家里这些房头的心思打算,陈宗泽也是不得而知,当然了,或者是根本就不打算知道。陈宗泽一概不受影响的,该怎么吩咐怎么吩咐,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 忙了几天,将家里的事儿理顺安排好后。也就到了初六了。 大年初六一大早,陈忠运就带着一大家子往风白县进发。 陈宗泽他们刚进小河口陈府,陈宗树就气喘吁吁的来给陈宗泽报信:“宗泽,周家来人报丧,说周彩翠在初五的晚上突然死了。因着是少年亡,周家也不发丧,已经直接一副薄板子埋了。” 听得这话,陈宗泽惊问道:“周彩翠死了?” 第276章 周彩翠竟然死了?当时黄卫虽没完全拉住她,但也挡了大部分的力道。彭郎中也确认过伤势不重的,按理说养个几天也就好了,可是现在人却死了?这事儿不用想也知道死的有蹊跷了。 当时,陈宗泽就是担心周彩翠在陈家,他们会下死手,所以才将人赶紧送走了。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丧心病狂,还是要了周彩翠的命。 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周彩翠怎么会死的问题了。还是赶紧看看人家是怎么出招的吧。 陈宗泽问道:“对于周彩翠的死,传出了什么没有?” 陈宗树肯定答道:“宗泽,你不知道啊。周家人今天来报丧,不光是报丧,还来问责,因为周老二他们给他们族长说,说你始乱终弃。招惹了他家姑娘还不认账,为了灭口,还下黑手杀了周彩翠。” “放他娘的屁,我家宗泽怎么做这种事!娘的,这周家也忒不要脸了,看我不亲自去会会他们。”陈忠运听完,气得破口大骂。 林淑芳也担忧的不得了,颤颤的看着宗泽,喃喃的道:“这些人怎如此黑心呢。这可怎生是好?” 黄真如虽对陈宗泽很有信心,可这次的事儿难度也确实太大了点儿,黄真如也是忧心不已。不过,她可是知道陈宗泽现在正是想事儿的时候,不能去打扰他。 看到婆婆那担心的快掉眼泪的样子,黄真如赶紧走过去安抚。 果然来了,陈宗泽毫不意外。陈宗泽一摆手制止住大家的噪杂之 分卷阅读462 声,继续问道:“这次来是周家谁来的?可有来要钱?除了说这个外,还有什么?” 陈宗树道:“这次来报信的不是周老汉跟周老二家的人,而是周家族长周禀昌派的人来问责,我估摸着是周老汉他们请的。周家这次来人只是问责,没有提钱的事。我们解释清楚了,他们也很快就走了。客气的很。” “除了这个,还有…”说到这里,陈宗树小心的看了眼陈宗泽。 陈宗泽皱眉道:“大哥,有什么你一气说了吧。千万不要藏藏掖掖的。” 陈宗树也知道,这些事情一定要跟陈宗泽说清楚,不然,怕宗泽不好应对的。 陈宗树一咬牙说道:“宗泽,左不过是周家那些人胡说八道,你万不要放在心上。这次周禀昌的人来,除了以宗族之意问了周彩翠的死外,他们也没再多说其它的。那些传言,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过来的,我估摸着是有心人故意传的。” “他们传的怪话,除了说你杀人灭口,还说你私德不休。说你祸害了周彩芬,那周彩芬想进门,可你为了自己方正的名声,就让自己哥哥顶了那名声,把那周彩芬让给了自家哥哥做妾了。”陈宗树一气将这些话都说了。 这话一出口,真是满室哗然。陈宗泽却是一摆手,制止住众人的喧哗之声。现在不是义愤填膺的时候,他要快速理清思路,赶紧想应对之策。 今天陈宗树带来的消息,虽然让人不高兴,但也相当于一直等待的一只鞋子落地了。对方的后手已经开始了,獠牙已经亮出来了。 他们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甚至搭上了周彩翠的一条命,不就是想以私德不休,难以为官来攻讦自己么?那接下来,必定是要利用周老汉、周老二他们的。 想到这个,陈宗泽问陈宗树道:“你确定今天来的人是周族长的人,而不是周老汉他们的人。” 一听这话,陈宗树肯定的点头道:“这个我可是肯定的很。这今天来的人开门见山的问责,可是没要钱的。你想啊,要是换了周老汉、周老二他们,要是不给够钱,哪会走的啊。” 听陈宗树说到这个,陈宗泽豁然开朗。对,这样就说的通了。这周老汉他们是何等贪财的,可是这次竟然不趁这个机会好好要钱。而是让宗族出面问问就算了。这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既然不趁此机会来陈家要钱,那就是说,他们已经得到了更大的利益。可能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利益,也就是说对手已经喂饱了周老汉、周老二他们了。 想了一阵,陈宗泽思绪渐渐明朗了起来。他对对陈忠运、陈宗树还有几个姐夫说:“我们去书房好好探讨一下,让我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见陈宗泽神情凝重,几人到书房坐下后。钱永济就宽慰陈宗泽道:“宗泽,你也不用急。这些人不过就是瞎传而已。你看周家人也只是问了问就走了,也没说啥。” 陈宗泽摇摇头道:“事出反常必为妖。这周老汉他们是何等贪财之人,当日我们可是亲眼所见。而今死了个姑娘还反倒不来发作要钱的,太不符合常理了。看来,必是有人在后面给了大价钱的啊。” 陈宗泽这样一说,大家也是倏然心惊。是啊,这事儿一想还挺大的。可不仅仅是方才听到的传言气人而已。 见大家都提起了神,陈宗泽道:“大家也不要多想,这事儿我现在心里已经大致有谱了。不过,还有好些事儿,我需要查清印证的,所以,我现在请大家来,就是说说后面我们要做的事儿了。” 大家听了连连点头:“宗泽,你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好了。” 于是陈宗泽就一一吩咐起来:“我这次在家不能久留的,我还要亲自准备一些事儿的。因此,我后日就启程去兴安。所以,这里的事儿暂时就由爹来坐镇以及进行消息传递了。” 陈忠运道:“嗯,这个我省得的,我一定看好这边这一摊子。” 接着,陈宗泽又对几个姐夫说道:“这后面一段时间我们家估计会很忙的。说不得要劳烦几位姐夫搭把手的。” 钱永济他们几人赶紧说道:“宗泽你也忒客气了,我们一家人,这是该当的。” 当着几位姐夫的面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后,陈宗泽客气的请走了几位姐夫。 然后,陈宗泽问他爹以及陈宗树:“爹,大哥,你们对周家族长周禀昌了解多少?我想知道他的情况。” 陈忠运想了想,答道:“你说的了解是指哪些。我知道有一些,不过大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陈宗泽道:“嗯,我就想知道这周禀昌的为人;还有他家的人口状况等等。对,主要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陈忠运松了口气:“哦,你问这个啊,这个我倒是知道的不少……”陈忠运就将自己知道的了起来。对于陈忠运的说的这些,陈宗树也在旁不停的印证补充着。 听完他们二人的话,陈宗泽基本上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典型的乡里族长的模样了,这周禀昌在周家很有威望,为人也算正直,但该有的小心思也有,不过,却是算有底线的一个人。 他家的人口,陈宗泽也着重划出了重点,这周禀昌有个年方十五的小女儿,还有个据说很是聪慧的八岁嫡长孙。 陈宗泽心中慢慢有了个主意,但他还需要再确认一下,才能做这个决定的。 因此,陈宗泽对陈宗树说道:“大哥那边事也很多,大哥辛苦一下,今晚就请带上何卫回去。我需要你们着重打听一下这周家近来的事儿。要快,最迟明日一定要有消息回来,我后日必是要走的。” 作为陈家第三代的长子,陈宗树也是有些想法的。之前还不觉得有多严重,只是觉得事情听起来气人。现在听陈宗泽这样一说,也算是悟出来了,这次的事儿肯定是不小的了。 听陈宗泽让自己连夜赶回去,陈宗树也是赞同的很,直接站起来说道:“对,这事儿急的很,今晚必得要赶回去才行的。走夜路也不要紧,反正有何卫跟着也不怕。宗泽,你赶紧去把何卫叫过来,我们走吧。” 陈宗泽不妨这个大哥这么给力,这事儿确实很急,大哥能想着赶紧回家办事儿,那也很好。于是,陈宗泽点头道:“这样甚好,我这就让人去叫何卫来。” 何卫来了后,陈宗泽立马对着他好好交待了一番,嘱咐他这次去周家着重要查哪些事儿。何卫连连点头应了。 送走陈宗树后。陈宗泽又立马修书一封,然后亲自去找了钱永济。看到陈宗泽来了,钱永济赶紧让了进来:“宗泽,这个点儿过来,可是有事儿?” 陈宗泽点点头。看到小弟跟丈夫有事谈,良巧很懂事的立马将围着陈宗泽叫舅舅的小儿们带到了母亲那儿。 分卷阅读463 看到良巧刚刚说要哄孩子睡觉走了的,现在又过来了。林淑芳奇怪的问道:“你不是要哄孩子睡觉的么,还没睡?怎么又过来了?” 良巧笑说道:“哎呀,也不知怎的,这小子就是不睡。我也烦了,索性就过来找娘说话了。” 良巧看到这两个妹妹都在的,可是不能说宗泽在他们房头找钱永济说话的。毕竟,宗泽刚才在书房已经说过了,现在又单独去找,怕妹妹们多想。 良巧说完,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忙忙的要把话岔开,眼睛一扫屋子,黄真如不在,良巧连忙问道:“咦,弟妹没在房里么?” 林淑芳道:“自方才宗树说了那事儿后。真如跟我招呼了一声,说是有事要忙。这去了半天儿了也回来。我估摸着是帮宗泽做事去了。” 良巧一听,赶紧奉承道:“是吧,娘,你这个儿媳妇可是娶对了。真是家里家外都是把好手,可真是宗泽的贤内助啊。” 一直有点愁眉不展的林淑芳听了良巧这话,也露出了微笑:“谁说不是呢。我可是听丁原说了,这真如啊,真是能干的很呢。” 她们没说错,能干的黄真如现在正吩咐侍卫们加强戒备,尤其是要看护好胡三跟霍军这两个人犯的。那些人都对周彩翠下手了,这两个人犯想必也是不会放过的。 要不是怕人手太分散了不好,黄真如都想先把他们送回兴安大牢去的。可是,这次的对手不弱,人手不能分散,还是集中一块儿走的好。 说到人手的事儿,黄真如觉得还是要提醒下宗泽才好。想着,黄真如就往书房走去,来到书房没看到人。 往外走到门口,刚好看到丁原,黄真如叫住他问道:“爷他们没在书房了?”丁原答道:“回奶奶的话,爷现在在大姑奶奶房头找大姑爷说话呢。” 听得陈宗泽在跟钱永济说话,黄真如也不等了。返身出来,又亲自顺着陈府巡视了一番,方才回自己屋里去了。 念西在屋子里等着她呢,见她回来,赶紧捧了补汤给她喝。黄真如今天也饿了,跑了一天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又马不停蹄的忙着。 一气儿将补汤灌下,人才觉得好些。想着陈宗泽估计也是又累又饿了,黄真如又赶紧吩咐念西备好吃食,以便宗泽回来就可以吃了。 念西笑着应道:“小姐请放心。这些啊可是早就准备好了。” 黄真如垫了垫肚子,又忙忙的出去了。念西跟着问道:“小姐,你还要去巡视啊。” 黄真如摇摇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就不再巡了。我去婆婆那儿问问安再回来。” 说着,黄真如又连忙撵念西回去:“你别跟来了。就在房里等着,万一呆会儿爷回来了,也好有口热汤喝。”念西忙忙的答应着回转了去。 黄真如来到婆婆房里,看到三个姐姐都在,赶紧笑着招呼道:“姐姐们都在啊。我来晚了,还请恕罪。” 大姐良巧人最是外场,一看黄真如进来,忙忙的拉过来坐下:“自家人,这么客气干嘛。当我不知道,你是帮着宗泽做事儿去了呢。” 林淑芳一直都在跟三个女儿说着周家这事儿呢,家里男人都忙事儿去了,一个都不在这边,真是让人有点心慌。看到黄真如进来,赶紧问道:“真如啊,你说这事儿,宗泽该是没事的吧?” 黄真如连连安抚道:“娘放心,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等宵小之事,爷会很快就处置好了的。” 听了这话,林淑芳心定了一点儿,给自己打气般的说道:“也是,我们家宗泽从小都是聪慧的很的,这点儿坎儿肯定是能迈过去的。” 被人念叨的陈宗泽现在正在跟钱永济商量着事儿呢。陈宗泽递过一封书信给钱永济道:“大姐夫,现在事儿多,我们家人手有限。我有事要拜托你跑一趟。” 钱永济道:“这有什么?你说,要我去哪儿?这书信是干嘛的?” 陈宗泽答道:“我想请你明日就去一趟紫利县林大舅家。请林高瑞即刻到兴安来,就说瑞成商行日后就请他来主理了。去岁我给林大舅去信时也隐约提过这事儿。现在这封信里也说了原委,你将这封信交给大舅,他就知道了。” “信里说的毕竟有限,大姐夫这次过去后,也可以将事情原委仔细的说给大舅听。”陈宗泽不放心的又补了一句。 钱永济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你放心,我明日就走。” 陈宗泽跟钱永济说完,立即又马不停蹄的找到三姐夫严越迁。 严越迁颇是有点奇怪,方才书房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怎么宗泽又过来说话? 陈宗泽看到严越迁的奇怪了,于是解释道:“方才在书房是说总的调度。但毕竟人多口杂,有些事儿,也不能说的让每个人都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不能不让我小心呐。” 严越迁听了,了然的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儿。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人一下打听到了细节也不好。宗泽,你这次过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陈宗泽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我想请三姐夫明日就回沧浪去。姐夫手头上的事儿又多又杂,要快点理清处理好才是。这次,姐夫除了清理门户外,还要着重打听下那义丰商行的来头。这次,霍军跟胡三两个都找了义丰商行做身份。我想这义丰商行水肯定很深的。” 严越迁点头道:“嗯,确实,这义丰商行确实得好好打听下才是。” 陈宗泽继续道:“这次,我会让黄卫、陶六随你一起去。有消息要即刻送回来。”严越迁连连答应。 陈宗泽转了这一圈儿,大事总算吩咐停当,但想想自己好像还有疏漏的。自己这给大姐夫、三姐夫都单独找着说了话儿,独独落下个二姐夫可不好。 可不要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种事儿最是能让人起疑心,离间感情的。这种关键时候,不能忽略这种细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何况,现在家里也确实需要人手跑路的。于是,陈宗泽又赶紧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去找二姐夫张毓去了。 陈宗泽来时,二姐陈良芬已经回房了。看到二姐也在,陈宗泽忙笑着问道:“二姐回来了。怎没跟娘一起说话了呢?” 陈良芬道:“娘说乏了,让我都回来睡下呢。宗泽,你这么晚来,可是有事?” 陈宗泽点点头道:“嗯,是有事儿要跟姐夫说说。” 陈良芬一听,赶紧就要进去里间:“那你们说,我先进去了。” 陈宗泽笑着拦住她道:“不必,二姐不必避开。这事儿,二姐也可以听听的。” 听得宗泽这话,陈良芬顿住脚道:“什么事儿,你说。” 陈宗泽对着陈良芬二人拱拱手道:“这些时日估计家里事多,恐怕爹娘忙不过来。所以我 分卷阅读464 想请二姐、二姐夫在家照应一些时日才好。” 闻言,陈良芬笑道:“我还道是什么事儿呢。值当你这样当成一件事儿的来说。这你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是准备留一段日子才走的。” 听了陈良芬这话,陈宗泽却没马上放心的。陈宗泽看着二姐夫张毓道:“二姐回娘家按理是不能多呆的,这事儿恐怕还要请二姐夫禀报一下令尊令堂才是。” 张毓方才听了陈宗泽的请托,之所以没有马上答应,也就是想到这个了。不过,他现在也不是昔日那个什么都要父母首肯了才能做事的小少年了。 陈家这事儿,张毓想了想,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要留下帮忙的。不然,日后他可是不好见岳家人的。何况,这些年来,他可是看出来了,这陈宗泽可是能力惊人,可是不容易倒台的。有个这样有能力的妹夫,当然要好好巴结才是,现在人来请托,正是赚人情的时候,可是不能往外推的。 打定主意的张毓赶紧对陈宗泽道:“此事宗泽不用担心。家里事忙,我跟你二姐理应留下来帮忙的。宗泽请放心,我们会留下的。我爹娘那边我会去信禀告的。” 听完张毓的话,陈宗泽笑着谢过。方才抱拳告辞。 这一圈儿总算转完了,陈宗泽大步往自己房里赶去。 听得陈宗泽回来的声音,黄真如忙忙的迎了出来,看到陈宗泽颇为疲惫的样子,黄真如心疼的赶紧拉着人进屋,一迭声的吩咐念西她们打水洗嗽,备饭。 方才在外面跑还不觉得,现在一进屋,陈宗泽感觉疲惫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坐在椅子上再不想抬腿的。 陈宗泽把念西递过来的热手巾捂在脸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时,桌上的饭菜也已经备就了。 闻到饭菜的香味儿,陈宗泽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感觉完全被勾了起来。扑到桌子上,捞起碗忙忙的扒了一碗饭,才感觉肚子有点底儿。 黄真如也是一天没怎么吃饭,这时也坐过来陪着陈宗泽吃起了饭来。 几碗汤饭下肚,两人才感觉元气回来了不少。也才有力气说话儿了。 黄真如问道:“你今天事儿都布置的差不多了吧?” 陈宗泽点点头:“嗯,几头我都布置好了。明天大姐夫、三姐夫他们也都要走的。哦,对了,我准备让黄卫、葛六明日跟三姐夫一起走,我要他们去沧浪打听事儿。” 黄真如道:“你可是跟他们说过了?” 陈宗泽摇头道:“还没来得及,先前实在累了,我就先回来了。现在可以把人叫过来吩咐了。” 说着,陈宗泽对候在门外的丁原道:“丁原,你去将黄卫、葛六叫过来,就说爷有事吩咐。” 丁原答应着正要走,黄真如却是拦住道:“丁原等等,先不要去,我跟你爷有话说。” 第277章 丁原听了黄真如的话立马顿住了脚,看向了陈宗泽,等着陈宗泽的示下。 陈宗泽对着丁原一摆头:“你先等等再去。”丁原答应一声儿,退在门边站定等着。 现在饭已经吃好了,见黄真如说事儿商议,陈宗泽起身离开饭桌,来到里间。 念西赶紧跟进去,将茶给爷、奶奶备好,亲捧了过去。接着走了出来,叫过丫头婆子来收拾饭桌。听得传唤,丫头婆子们进来赶紧忙忙的将碗筷收拾了下去。 看着人收拾完走后,念西就走回到里间门边,站那儿守着。爷跟奶奶要说话,可是不能让人来扰的。 只听陈宗泽问道:“真如,你要跟我说什么?” 黄真如道:“我要给你说说防卫的事情。这事儿可是不能轻忽的,你看他们已经对周彩翠下黑手了。我们手上还有两个重要的人犯呢,保不齐他们也会下手的。这两个人可是很重要的,可不能让人灭了口。” “又要护犯人,还要护我们,这任务重的很,所以我们手头的人不能少啊。现在何卫已经被你遣走了,我们手上现在就只有曹卫、黄卫、郭平、葛六等几个得力的人可以用了,你一下要将黄卫、葛六遣走。那手头上就没什么人了的。万一,他们来了,我怕我们扛不住啊。”黄真如细细的跟陈宗泽说起护卫的事儿。 陈宗泽答道:“你说的这个事儿,我也想过了。所以,我让大姐夫带给舅舅他们的信里面,也说了借人。我估摸着大姐夫明天下午就会到紫利县,所以我在信里说了,请舅舅安排让人明晚就赶过来的。” 黄真如摇头道:“还是不行的,舅舅他们的人就算明天连夜赶过来,那也是要到后天早上才能来的。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赶路了,这些人赶了一晚上的路,早就疲惫不堪了,至少大半天的工夫是没有战斗力的。这也就罢了,主要是明天白天怎么办?黄卫、郭平一走,明天白天这个空档谁补上?” 陈宗泽道:“这个无妨。毕竟我们现在是在县城,人烟聚集之地。我这个状元府的名气,在这风白县也是响当当的。这些人如果只是想灭口的话,应该不会闹出太大动静儿的。我估计他们跑到府里来击杀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是在路上动手了。” 见黄真如还是一脸不赞同,陈宗泽又解释道:“真如,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明日我会让人去请马建的。马建这些年天天跑外,也颇是结识了些江湖人士的。他手上很有几个能打的人,我明日就借过来用用。” 黄真如还是有疑虑:“我还是觉得自己人用起来顺手一些。黄卫他们可是身经百战的,有他们在还是更保险些。你为何一定要让黄卫他们明天就去,依我的意思,不如等将人犯送到兴安大牢再让他们去也一样。干嘛要这么急的?” 陈宗泽叹口气答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这事儿真的很急。你也看到了,这些人出手就这么狠,一出手就是人命。现在兴安的发展我已经铺排开了,这前景也是看得见了,估计想来摘桃子的人不少。既然要摘桃子,肯定是要先干掉我才行的。所以,下手的人不会手下留情的。俗话说的好,不能打无准备的仗,我必须要提前确认一些事儿,做好反击的准备才行。不然,容易被人打的措手不及啊。” 听完陈宗泽的话,黄真如想了想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也就不过多阻拦的。” “哎,对了,我看不如这样,让黄卫带着丁原去,把郭平留下?”刚答应完,黄真如又想到一主意,就提议道。 陈宗泽摇摇头:“此去沧浪估计凶险重重。不光是要查出东西来,还要把消息及时的安全送出来才行。丁原不会武功,我怕他去了也无济于事的。” 黄真如想想,也是,既然有人一直盯着他们的,陈宗泽的这番布置必定有人会预判的。尤其是沧浪这 分卷阅读465 个人脉不熟之地。 沧浪人脉?想到这个,黄真如眼前一亮:“宗泽,那江松涛的祖父江原迁不是在沧浪多年,我也听你说过,江原迁在沧浪手面颇广的。而你跟江松涛关系一直很要好,不如,这次我们就托江原迁帮忙打听。” 听了黄真如的话,陈宗泽苦笑的摆摆手:“不可。我这次让黄卫他们去,还想让他们查查江家呢。你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跟江家拆伙的。这江家,我现在是不敢信的。” 黄真如也恍然悟过来了:“对啊,我差点忘了这一茬儿。行了,那就让黄卫、郭平去吧。护卫的事儿,我们另想办法。” 两人商议好后,就来到外间。 陈宗泽对丁原说:“你去将黄卫跟郭平叫过来,就说我有事吩咐。”丁原得令而去。 很快黄卫二人就来了。两人一进门,对着陈宗泽、黄真如二人行了一礼后,就站那儿听吩咐了。 陈宗泽对他们道:“这么晚叫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说。明日一大早,你们就随三姑爷一起去沧浪。你们这次去沧浪,要着重查查那义丰商行的事;还有,江家也要密切关注,好好查探一番。” 见黄卫二人凝神听着,陈宗泽继续道:“此次两拨人马,虽说最后的大主子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我觉得他们的大主子也不可能将沧浪的事跟冯仕进讲的。可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了沧浪对我下手,那就是沧浪有他们重要的据点跟人手在那儿。所以,你们这次过去要好好查查这些事儿。” 黄卫、郭平连连点头应着。接着,陈宗泽又交待了一些细节,才让他们二人下去。 这样一折腾,都快半夜了。黄真如赶紧让念西备水洗嗽,忙忙的伺候陈宗泽睡下。 陈宗泽躺到床上才想起来,方才忘记吩咐丁原,让他明天去请马建。 见陈宗泽又想爬起来,黄真如赶紧按住他道:“行了,你别操心了。赶紧睡,这事儿我来说。这后面接着都是事儿,哪能一直这样熬呢。” 陈宗泽听了,冲着黄真如笑笑,也不再多话,果真翻身睡去了。 黄真如出来,又吩咐人去将丁原叫过来,吩咐他明日一大早就去请马建过来。 第二天,丁原果真听话的去请马建了。不知是丁原去的太早了,还是马建来的太快了。马建到时,陈宗泽还没起来呢。 马建来了后,先去给陈忠运、林淑芳拜年。等他拜完年,陈忠运也不放他走,留着他继续闲侃。把马建急得不行,后面干脆只说了:“运叔。宗泽,不不不子季找我还有事儿,我先过去了啊。” 陈忠运见他这么着急,笑着留他道:“你先别急。宗泽昨晚睡得晚,还没起呢。” “啊,这都这时候了,宗泽还不起来。嘿嘿,运叔,你们可真好。要是换了我啊,早就被我爹抽了。”马建咧着嘴巴嘿嘿笑着嚷道。 一旁的大姐陈良巧听得这话,对马建笑道:“我说马公子。你这话可是坏啊,你不是想提醒我爹去揍宗泽吧呵呵,看我呆会儿不跟宗泽讲得。” 马建赶紧嘿嘿笑着,假作害怕的求饶:“哎呀,钱嫂子,你这样说的我可是好害怕的。可千万别。嘿嘿,钱嫂子你请放心,今年钱大哥带长贤去我家拜年时,我一定给大大的红包。” 陈良巧一听,笑说道:“哎呀,马公子,你这是在贿赂我嘛。好好好,看在红包的份儿上,我一准儿帮着说好话的。”陈良巧自然的跟马建说笑了两句。 因着陈宗泽的关系,钱永济跟马建也是多有来往的。陈良巧跟马建娘子也是常来常往的,两家人是很熟的。又是当着父母的面儿,所以,陈良巧才会跟马建说笑活络一下气氛的。 这边说笑一阵子,很快丁原就过来请马建去书房了。 马建随着丁原来到书房,看到陈宗泽就调侃道:“我说子季啊。你看看你,睡得客人都上门了才起来。可是让我好等,你可是得赔我才行啊。” 陈宗泽笑道:“那是一定的。这次我从陈家沟带了不少东西回来的。你随便挑就好了。” 马建一听,立马身子一顿,鼓着眼睛,装作不干道:“哼哼,你每次都拿这些常见的物事儿给我。我可跟你说了,今儿个不捞回本儿,我是不会走的。” 陈宗泽嘿嘿笑道:“好好,那我就备上好东西让你满意行了吧?” 马建摇摇头,故作不信道:“咦,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不会有什么坑给我跳吧?” 陈宗泽轻笑出声:“没办法啊,有求于人,那可不得好说话么?” 马建咦了一声:“真的假的?你有什么事儿还求得上我的?” 陈宗泽收起笑容,正色道:“真的,不说笑了。我今日请你来,是真有事儿想请你帮忙的。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是想问你借几个人使使。” 马建也收起说笑之态,问道:“你要问我借什么人?” 陈宗泽道:“我手上有两个人犯要押回兴安,我怕路上有个什么闪失,所以,就想到你了。” 马建听了陈宗泽的话,立即道:“你要借人押人犯啊。这个好说,我手头有几个好手,我回去就让人过来。” 不怪马建答得这么痛快,这么多年了,他跟陈宗泽之间不说有过命的交情,那香火情也是不少的;何况就算不谈交情,现实一点来说,这些年来,跟着陈宗泽可是赚了不少钱的。因此,虽然知道能让陈宗泽开口借人的,这其中的凶险肯定是不小的,马建还是痛快的答应了。 见马建如此痛快的答应了,陈宗泽也是高兴不已,很是说了一番谢辞。 听得陈宗泽的谢辞,马建豪气的一挥手道:“你我兄弟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行了,你要谢我,就请我好好喝几杯吧。” 陈宗泽笑道:“喝几杯是肯定的。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因着我急着用人,所以,想请你赶紧的把人叫过来。” 马建讶然道:“这么急?你也不早说。等等啊。” 马建立即叫来跟过来的贴身长随马六儿:“你马上回去,把封家兄弟,还有…他们都叫过来。就说爷有急事,让他们马上来。”马六儿答应一声,赶紧往马家跑去叫人了。 马六儿跑的很快,陈宗泽跟马建还没喝几杯时,封家兄弟他们就到了。 听得人到了,陈宗泽、马建立马放下酒杯,来到前面。 马建对着封家兄弟等人好一阵吩咐,说让他们这段时间帮着陈知州照看看犯人。 听得马建说要他们在陈知州家帮忙,以封一、封二封家兄弟为首的几个人连连答应,表示定当拼死效劳的。 马建说完,陈宗泽接过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叫过一边的曹卫,让封一他们认人。并对封一他们讲,日后的一应事务当听曹卫的调度为宜。封一 分卷阅读466 等人连忙抱拳应允。 知道马家帮忙的人到了,黄真如也亲自跑过来认人来了。 待曹卫将人带走后,黄真如来到马建面前轻轻一福:“多谢马公子慷慨相助了。” 马建赶紧抱拳行礼:“弟妹客气了,客气了。我于子季兄弟多年,这是该当的。” 陈宗泽笑看二人客气后,复又邀请马建继续吃酒。马建却是知道陈宗泽必定是很忙的,不好久留的;且酒兴被打断了,也不想接着再喝了。 马建赶紧笑道:“方才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过年,家里事儿多,我先告辞了。子季,我哥俩日后再约吧。” 陈宗泽也确实事多,见马建要走,也不再多留,遂也就由着他去了。 马建刚走不久,陈宗泽正在书房理事儿呢,这时丁原带着丁全进来了。 看到丁全,陈宗泽惊讶的问道:“不是让你在兴安看着的么?你怎么来了?可是有急事?” 第278章 丁全因着腊梅怀孕不宜挪动,所以,这次回老家,陈宗泽就没带他。让丁全在兴安留守看场子。现在这个时间看到丁全,确实让人奇怪的。 见陈宗泽动问,丁全赶紧对着陈宗泽一躬身道:“回爷的话,陈尚书来了封急信,送信的人说很急。所以,我就急忙赶回来了。爷请看。”丁全一边说,一边将信递了过去。 陈尚书送过来的急信?陈宗泽接过信,挥手让丁全他们退下。 待人都走后,赶紧拆开来看。快速的看完,怪道陈尚书这么急呢,原来,是想给他说冯仕进要来兴安任通判,要陈宗泽做好准备。 这消息让陈宗泽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果然如此,看来,冯仕进他们是人还未到兴安都已经开始对自己动手了。 陈宗泽看完又将信再细看一遍。陈尚书这封信里的内容很是详尽。不但说了冯仕进的举荐之人是吏部左侍郎郑英,而且还说了这郑英的大儿媳还是前军右都督赵坚的嫡长女。 赵坚的嫡长女?陈宗泽看到这个,感觉很是眼熟。赶紧回想了一下让自己眼熟的原因,想到了!怪道自己眼熟呢,江松涛的夫人是赵坚的嫡幼女啊。想到这个,陈宗泽心情很是复杂的盯了书信半天。 现在还不是颓的时候,因为,陈尚书的信中还说了,左都御史蔡道南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会一直在代天巡视。因着皇上对兴安的发展十分感兴趣,所以,蔡道南开年后的第一站将会是兴安,让陈宗泽做好准备。 左都御史开年要来兴安,冯仕进开年要来兴安,跟自己跟周家姐妹的流言四起,周彩翠死了而周家没来要钱。陈宗泽仔细的想着这条线,慢慢的将这条线串了起来。想了一阵子,陈宗泽基本已经想清楚了,他们接下来要发的招数了。 对手将要出的招数,陈宗泽终于想清楚了。可也不能高兴起来,如果他们真用这招数的话,可够自己喝一壶的。陈宗泽揉着眉头想着应对之策。 好在先前自己已经做出了预判,所以先让大哥陈宗树还有何卫回老家去打听周家的事儿了。希望何卫送回来的消息于自己有用。 现在思路已经理清,只待各方送回消息了。 陈宗泽从书房出来,回了房。黄真如知道丁全来了,待他从书房出来后,念西就忙忙的把丁全叫道黄真如面前。 陈宗泽回房时,丁全正在给黄真如说兴安的事儿呢。 见到陈宗泽回来,丁全赶紧拱手行礼。陈宗泽一挥手道:“方才光看信去了,也没问你兴安的事儿。接着说吧。” 丁全就接着说了起来,除了家里的情况,陈宗泽也着重问了问兴安这过年期间可有什么事儿?丁全回道:“回爷的话,一切安好。去年丰收了,今年过年可是比往年热闹了好多。大家可都是可劲儿的在夸爷您是大青天,能让大家吃饱饭。” 陈宗泽笑笑,没再问什么,挥手让丁全自下去歇息去。然后,让又吩咐丁原去跟老爷、太太说说,今儿个来客的话,除非不得不见的客人外,其他的客人就用自己身体不适一概挡驾不见,让老爷跟二姐夫他们应酬即可。 丁原答应着赶紧去报信。听得丁原传来的话,林淑芳嗔道:“这孩子,真是撒谎都不会撒,这大过年的,挡客也用不着说自己生病的啊。就说忙于公事好了。” 不过嗔怪是嗔怪了,林淑芳又吩咐丁原道:“你回去跟宗泽说,这事儿我们知道。让宗泽放心忙他的事儿。这边客人的事儿让他不用操心的,有事儿我们会去叫他的。”丁原立即又忙忙的回来传话了。 看到丁原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黄真如笑道:“看把你忙的。念西,给丁原一个红封儿,也不枉他连番跑路的。” 念西果真拿过一个红封递给丁原,丁原乐得咧着嘴笑个不停,千恩万谢的走了。 丁原走后,陈宗泽对黄真如道:“我先进去眯会儿,要是有事儿叫我啊。” 黄真如也知道,陈宗泽这是在等消息呢,于是点点头道:“嗯,你先去歇着也好。我估摸着好几处的人都是晚上到了。” 陈宗泽点点头往里间走去,这时黄真如想起一事,问道:“哦,宗泽,忘了问你了。丁全送的什么急信啊。” 陈宗泽答道:“是陈尚书从京城发过来的信。这信我放在里间案上的,你也可以看看。” 黄真如闻言,连忙跟着一起进了里间。拿起案上的书信看了起来,看完,虽是不如陈宗泽想的这么透彻,但也是心情有点沉重。 再看陈宗泽已经在床上睡下了。黄真如不欲打扰他,想着明天就要走了。黄真如赶紧出来吩咐念西他们收拾行李。然后自己跑到婆婆那儿尽孝去了。 黄真如进来时,林淑芳也正在跟陈良巧、陈良芬她们一起收拾东西呢。看她来了,林淑芳赶紧招手让她过来:“真如,你来了?快过来吧。” 黄真如走过去,林淑芳她们就把收拾的东西给她看,又不停的问她可好、可够?这可真是一片慈母心肠。黄真如赶紧点头:“够了,够多了。娘,你们自己也留点儿吧。” 几人正忙着呢,门房来人报说,晋秀才娘子上门拜年来了。 林淑芳听了,赶紧亲自出迎。这婆婆都出来了,黄真如她们也得跟上。于是呼啦啦一群陈家女眷全部出迎。 忙忙的出来,刚好在二门外接到了晋秀才娘子一行。看到林淑芳亲自迎了出来,晋娘子很是高兴,毕竟现在陈家发达了也从没在他们晋家面前摆谱过。 晋娘子跟林淑芳互相行礼毕,寒暄完,赶紧又忙忙的跟黄真如招呼着,又对着林淑芳将黄真如夸了又夸。 几人在门口说笑了一阵儿,林淑芳却是注意到晋娘子身旁,跟她孙子站在一起的一个孩童看起来甚 分卷阅读467 是眼生。 林淑芳看那孩童长的很是伶俐的样子,忙笑着问晋娘子道:“这个娃娃长的可真可人,看着好灵性的样子儿。你家的娃娃我都认识的啊,这个还是头一次见。这是谁家的娃娃?” 晋娘子笑答道:“这是我那姨侄女儿的儿子,叫周成卿。说起来,你们也可能知道的,他家不是有个姑娘嫁给你们陈家的么?” 听到这里,林淑芳反应了过来:“这可是周禀昌周族长的金孙?”晋娘子笑道:“正是,正是。” 林淑芳笑道:“这可真是巧了。哎呀,看我,光顾着说话,还把你们拦在门口呢。快请进,快进来说话。” 林淑芳将人迎进屋里坐定,林淑芳看着晋娘子身边的周成卿,又继续起方才的话题。 林淑芳问道:“这孩子是来给你们拜年的?你也是的,怎不把人都一起带过来,孩子他娘你也该一起带过来的。” 晋娘子笑道:“不是,这孩子是在我们家读书。因着过年,他姨丈要带着他走访两个老友。所以没回家去,就在我们家过年的。” “哦,原来这样,这孩子可真可人意儿。”林淑芳啧啧赞道,又赶紧让人拿了银子跟布匹作为表礼送给这周成卿。 看着婆婆跟晋娘子说的热闹,黄真如这时却是心头一动,她想起陈宗泽昨晚吩咐何卫查周家的事儿时,就有着重提到过这周禀昌的嫡长孙周成卿。 想到这儿,黄真如立马瞅了个空儿,问了周成卿几句话,见他答得清晰流利,黄真如笑着点点头,这小子是还不错。 逗问了几句周成卿后,黄真如瞅个空儿,也加入到婆婆跟晋娘子两人的话题中。黄真如慢慢的将话题引到了周禀昌的小女儿身上。 女人,天生就喜欢八卦这些。说到这个晋娘子的谈兴更浓了:“啊呀,你们说周族长的小闺女啊,她是我那姨侄女的小姑子。这闺女可算是不错的,长的也可人意儿。今年十五了,家里人正在给她相看人家儿呢。” 林淑芳也来兴趣了,忙忙的问道:“那周姑娘可有相看好人家儿?” 晋娘子摇头道:“我那姨侄女上次来信还愁这个事儿呢。这人家啊是相看了不少,可总没有合适的,上次还问到我这儿来了的呢。” “不过,我这边你也知道的。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哎,对了,陈家妹妹,你这边可有什么好人选没有?”晋娘子看着林淑芳眼前一亮,赶紧问道。 林淑芳蹙着眉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这边好像有个差不多的,不过,不知道你们家愿不愿意?” 晋娘子急忙问道:“哎呀呀,陈妹妹,愿不愿意那也要相看了再说啊。你快说说看,是哪家的?” 林淑芳道:“就是我们家四房的陈宗春,今年十八了,也是一直没说下人家儿。” 晋娘子一听,更是来劲儿:“啊呀,是你家的啊。你咋不早说呢。我这回去就给他们送信去。”说着,晋娘子起身就想走的。 林淑芳赶紧拉住她,笑道:“我说晋姐姐,看你那闻见风就是雨的样儿。你这么急干嘛呀。来我家了,还不得喝上两杯才能走的么。” 被林淑芳一拉,晋娘子也反应过来自己太急切了,这可不是当年自己娶儿媳妇的,这是人家嫁姑娘的呢。姑娘家可不得矜持一点的好。遂,晋娘子也赶紧收拢心思,跟林淑芳说笑起来。 见他们说的正欢,黄真如瞅了空儿退了出去,回房去找陈宗泽去了。 黄真如进去时,见陈宗泽睡的正香,犹豫了一下,还将他推醒了:“宗泽,醒醒,我有话跟你说。” 第279章 陈宗泽被推醒。睁眼一看,是黄真如,忙问道:“真如,怎么了?” 黄真如道:“你起来,我有话跟说。” 见黄真如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陈宗泽立马爬了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问道:“何事?很要紧?” 黄真如兴奋的道:“我想是很要紧的。你不是让何卫跟宗树大哥回去查那周家的事儿了么还说周族长家的事儿也要着重查一下的。我跟你说,今天晋秀才娘子来了,她还带了个叫周成卿的小孩儿过来。” “你知道这个小孩是谁么?”黄真如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 陈宗泽看着她笑道:“不用猜了,肯定就是那周禀昌周族长的孙子了。” 黄真如嗔道:“真是的,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让我得意一会儿不行啊。” 陈宗泽也被黄真如也难得的娇俏逗得开心的笑了:“是是,娘子说的是。后面我一定多猜几次再猜到好了。” 黄真如被陈宗泽狗腿的样儿逗的笑得不行:“好了,好了,我们说正经的吧。你查周家的事儿还捎带上周家族长,想必是有心想从周家族长周禀昌那儿着手?” 陈宗泽叹道:“真如可真是心思缜密啊。要是男子,说不得你我二人可以携手所向披靡了。” “哼,那可不见得。我如果是男子,说不定会跟你一较高下的。到时,说不得,哼哼…”黄真如一边说,一边傲娇的斜眼看着陈宗泽。 陈宗泽笑道:“真如今天心情尚好啊。” 黄真如道:“憋气了这么久,今天难得有个好消息,心情怎会不好。我跟你说,这周成卿现在在晋秀才家读书,看来,周禀昌是有想养个读书的孙子出来了。” “还有啊,那晋秀才娘子还说啊,周禀昌的小女儿,十五岁了,这个年龄你肯定有听说过,爹先前也跟说过了。而且啊,还没婆家,现在周家在忙着给她找婆家呢。”黄真如一气儿说完。 陈宗泽听完,默了一默,笑道:“这还真是好消息。周成卿?成卿?看来,周族长对他的这个孙子是期望不小啊。” “我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主意了,等何卫的消息来了之后,我确定了就直接进行下一步了。走,我们去娘那里,我去见见那周成卿。”陈宗泽一边说,一边就站起来往外走去。 黄真如问道:“你不睡了?要不,你先去吧,我就不去了,明儿个我们就要走的,我们的东西也要收拾整理一下了。” 陈宗泽拉过她道:“无妨。现在兴安那边丁全已经送信过来了,周家这边的事儿我思路也整理的差不多了,我想我们也不用那么急着回兴安了。等我把这边的事儿安排好了,再回去也不迟的。” 听得陈宗泽这话,黄真如连忙跟进问道:“这事儿,你已经有主意了?” 陈宗泽点点头道:“大致已经有了,等何卫带消息回来后我就可以做决定了。走,我们去娘那儿吧。” 陈宗泽跟黄真如来到林淑芳待客的花厅,陈宗泽一进门就忙对晋娘子施了一礼:“晋伯母,宗泽给您拜年了。” 见陈宗泽对自己行礼, 分卷阅读468 晋秀才娘子原还想站起来的,被林淑芳赶紧压住了:“晋嫂子,坐着,你做着安心受了这一礼就好了。你要真站起来了,日后,让宗泽怎么好见晋江的呢。” 晋秀才娘子这才坐下。陈宗泽跟晋娘子说了几句后,就将目光投到了那个眼生的男孩身上,想必这个就是周成卿了。 陈宗泽询问过后,果然就是他。于是,陈宗泽就拿出当年晋秀才考校自己的架势,问了几句这周成卿。 周成卿毕竟才八岁,不是陈宗泽当年那伪儿童。知道问自己的就是他们金州赫赫有名的状元公,回答起来很是拘谨,颇有点战战兢兢的模样。 陈宗泽见状赶紧放缓神情,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一点儿。晋娘子也已经看出了端倪,看来这状元公很看重周成卿这孩子一样。这周成卿也是周家托付到自家的孩子,如果能得状元公看中,日后那前程肯定是少不了的啊。 要真是日后这周成卿也出人头地了,他们晋家以后在风白县城那也是叫的响当当的啊。三元及第的状元公跟他们家渊源颇深,说起来还是他们家举荐读书的。直到现在,状元公在他们面前那也是毕恭毕敬的。这要是再出个周成卿,日后他们晋家这名声是眼看得见的更响亮了。 看出门道的晋娘子连忙帮着安抚周成卿,让他别怕,好好的跟状元公说话儿。慢慢儿的周成卿也放松了下来。 陈宗泽就和缓的问起了他读了些什么书,一问,三百千、诗三百都已读过,现在在开始读《大学》。 陈宗泽挑了几首让他现场背来,也都能流利的背出来,问意思也能说明白。再问他《大学》,基本上也能背下来,问意思也能说个大概。 考完嘴上的,就要看手上的了。陈宗泽又让周成卿当场默写一首描写过年的诗来。那周成卿也认真提笔写了下来,写完恭敬的呈给陈宗泽验看。 陈宗泽一看周成卿写的诗,当即笑了,心道,这还真是缘分呐。这周成卿今天写给自家看的诗,竟然跟当年自己写给晋秀才看的诗是同一首,都是《元日》。 看陈宗泽笑的高兴,晋娘子连忙问道:“如何?宗泽,这孩子写的如何?” 陈宗泽笑道:“晋秀才亲自教导的学生哪会差的。这孩子口齿伶俐、思路清晰,于读书一道还是有缘分的。就是他写的这些字,虽是笔力稚嫩,但尚算工整,也是不错了。” 晋娘子原本是有期待的一问,可却也没料到陈宗泽竟然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能得状元公如此评语,这孩子日后于读书名声一道那也是高出同辈好多的。状元公的如此评语,那是足以拿出去炫耀的了。 晋娘子听得大喜,合不拢嘴的直对周成卿道:“成卿,快快,快给状元公磕头谢礼。” 周成卿连忙走到陈宗泽面前,跪在地上果真给陈宗泽磕了几个头。陈宗泽也结结实实的受了他这一礼,然后又递出个玉佩给他,勉励他好好读书,再接再厉。 今日到陈家拜年,可真是太有收获了,吃过酒后,晋娘子心满意足的带着周成卿他们回去。回去后,刚进大门就急急的问:“老爷回来了没有?” 得知晋秀才还没回来,就立即吩咐人道:“等老爷一回来,你就请老爷到我院儿里来一趟,就说我有事儿要跟老爷说。” 果然,晋秀才刚一进门就被门房告知,太太有急事找他,请他立即去一趟太太那里。 晋秀才一听,也不去书房了,大步往后院去了。 见到晋秀才,晋娘子还不待他坐下,就兴冲冲的对他说:“老爷,你知道我们今儿个去陈状元府上拜年遇到什么事了么?我跟你说啊,可真是大喜事儿啊。” 晋秀才一扬眉:“哦,什么大喜事儿?说来听听。” 于是晋娘子就把今日陈宗泽考校周成卿的事儿说了。听完,晋秀才也是笑容满面的捻着胡须道:“想不成卿竟然有如此造化,能得状元公的评语。这可真是个好消息。看来,我得赶紧给周族长去封信说说这事儿了。” 且不说晋娘子跟晋秀才怎样高兴这事儿的。且说陈宗泽考完周成卿后,回到房里跟黄真如两人也在说着这事儿。 黄真如见陈宗泽方才考周成卿很是用心,于是问道:“宗泽,你不会是想收这周成卿为徒?” 陈宗泽摇摇头道:“这周成卿虽然有点灵根,但也还不到让我收为弟子的份儿。” 黄真如道:“我知道,这孩子读书也不算出类拔萃的。可是,我们不是想拉拢周族长嘛。我想你肯定是要给好处恩惠才行的啊。” 陈宗泽道:“从周成卿这个名字来看,足以看出这周禀昌是对这个孙子寄予厚望啊。可是乡里的资源有限,要不然,周家也不会将周成卿送晋秀才这里来,但晋秀才毕竟不是名师。所以,只要我给的条件远远大于他们家现在能找的资源,周族长也必定是高兴的,到时我们提出什么,估计他也会认真权衡考量的。” 黄真如点点头道:“说的有道理。现在很多有名的读书地儿都是很爱惜羽毛的,一般的人家就是有钱,估计也难进得的去。那你是想给周家什么呢?” 陈宗泽道:“现在紫利县王进士家的王家族学那是办的有声有色,听说老师也很了得,其中更有举人在那儿教导的。如果将周成卿举荐到王家族学,我想周族长应该是愿意的吧。” 黄真如道:“嗯,这个主意不错。能得以到你这个状元公当年的求学之地去求学,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而且,到时,我条件再给足点。如果这周成卿读书果真不错,到时我也可以推荐他去有名的。终南书院不敢想,其它次一点书院的,我还是可以承诺的不是。”陈宗泽继续解释道。 “对对,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将这关系搞紧密点儿。方才晋娘子不是说了嘛,周禀昌的小女儿在找人家儿,娘也说了,我们家四房的陈宗春刚好也没婚配,到时说给了陈宗春。那周禀昌跟我们家的关系不是更进一步了。他肯定愿意了。”黄真如起劲儿跟陈宗泽说着拉拢周禀昌的应对之策。 陈宗泽听完,却是有点疑虑的道:“嗯,这主意是很不错。不过,我总觉得于婚姻去拉拢,这个有点儿太大了点儿,万一日后他们有个不好,我们岂不是罪人?” 听完宗泽这话,黄真如翻了个白眼:“我说这就是你想多了吧。宗泽,我下面的话可能有点不大中听啊。你们山里人家,大多人家能娶到老婆都不错了,就算你们家现在发达了,但那也不过才几年的工夫而已。说句不好听的,他陈宗春腿上的泥都还没洗干净呢。何况人晋娘子也说了,那周姑娘品貌也是不错的。周家族长的女儿配他还不行的么?他又不是有意中人我们要棒打鸳鸯的。” 分卷阅读469 “而周姑娘那儿,更是没什么问题的。周姑娘左不过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嫁给谁她也没的挑的。何况陈宗春的人才也不差,你们家的家教也算是严的,有什么不能嫁的。至于日后过日子好不好的,那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谁敢说,他陈宗春日后娶了别人就一定能过一点波折没有么?”黄真如对着陈宗泽噼里啪啦一阵说。 陈宗泽被她说的有点无话可说了,过了一会儿方才摇头调侃道:“也是,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一样私定终生的。” 黄真如一听,娇嗔一声,扑倒陈宗泽面前:“你胡说些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陈宗泽忙忙的捉住她作怪的手,告饶道:“娘子,小生知错了,还请饶命呐。”两人笑闹了好一阵儿。 这一笑闹,陈宗泽这些天的郁气也去了不少。 笑闹过后,陈宗泽整整衣衫,对黄真如说:“你说的有道理。等何卫回来后,我就跟爹娘说说这事儿,早点敲定,早点了啊。” 黄真如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好。可是,娶周家姑娘这事儿,退一万步讲,别说周姑娘品貌不错,就是貌若无盐;如果你这次渡过难关需要陈宗春娶的,他还是得娶。你们家现在可是都靠你这个状元郎撑着呢。你要是有个不好,他们也不好过。” “你们都是指着你这状元郎才发家的。我可是听婆婆说过,当日你求学家里可是没怎么支持的。现在他们都在享你的福,那出点力也是应该的。何况,这是帮陈宗春娶老婆,又不是让他去做什么出生入死的事儿。宗泽,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黄真如继续宽解着陈宗泽。 陈宗泽拉过真如的手拍拍:“嗯,我知道。我省得的。真如不必担心我。成大事者不拒小节,我要是连这点心理关都过不去,那官场我还怎么混呢。” 两人议定后,看看时辰不早了,这时,林淑芳也让人过来传饭了。陈宗泽二人忙忙的来到了他娘的院儿里吃饭。 吃饭时,林淑芳关切的问起:“宗泽啊,你明儿个就要走。东西可有收拾好?娘这边准备的东西,呆会儿我让人拿到你院儿里去,免得走时忘记了。” 陈宗泽答道:“娘,不急,说不得我还要过两天再走的。” 林淑芳惊喜不已,儿子可以在家多留几天,可真好。 陈忠运却不光是高兴的,宗泽突然改变行程,肯定是有要事儿了。于是陈忠运问道:“宗泽,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等的?” 陈宗泽道:“是有事儿。不过要等何卫回来再说。不过,明天不走了是一定的。” 在饭桌上不好说话的,陈忠运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了。 饭毕,一家人在一起又说了会儿话。林淑芳着重将晋娘子今天托的事儿说了:“晋娘子今天过来,提到周禀昌家的小女儿在找人家儿,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眼见及笄之年都过了,再拖怕年纪大了不好找到好人家儿了。所以托我们帮忙问问。我当时想到宗春刚合适。所以就提说了一下。” 陈忠运道:“嗯,这事儿先说说吧。这次周家的事儿闹得这么难看,还不知道他们家愿不愿意呢。” 陈忠运的话一出,林淑芳也恍然惊道:“哎呀,我嘴快了。也是,这次的事儿闹得这么难看,再说我们两家结亲,恐怕被人骂出门的吧。” 见母亲一脸懊悔不已的样子,陈宗泽赶紧笑着搭话道:“无妨。娘多虑了。这儿女亲事哪会是几句口舌都能打破的呢。这次周家的事儿是周家族人跟我们家起龌龊,又不是周家族长跟我们家有恩怨。” “何况,我这个状元郎的名头还是有点作用的。最不济也不会被人打出门的。”陈宗泽笑着安慰母亲道。 林淑芳听了高兴的很:“也是。再怎么样,我儿的名头拿出来,那是谁家也要给几分薄面的。” 听得他们母子对话,陈忠运若有所思的看着陈宗泽问道:“你莫非真有心让宗春娶这周家姑娘的?” 陈宗泽点点头:“我现在心里是初步有这个意思,但具体的,还是等何卫回来,看他查的怎么样。到时,我会过来跟爹爹商量这事儿的。” 一家人说了一会儿话儿,看看天色已晚,也就各自散去歇着了。 半夜时分,熟睡的陈宗泽被念西叫醒:“爷,何卫回来了。现就在门外候着。” 第28o章 听得何卫回来了,陈宗泽立马披衣起床。边整理边说:“让何卫在外间等我。” 陈宗泽略略收拾了下走了出来。何卫赶紧抱拳行礼:“爷。” 陈宗泽一挥手:“说吧,这次去打听了到了些什么?” 何卫答道:“我这次按爷的吩咐,重点打探了周老汉、周老二家。还真让爷猜着了,他们是得了大笔银子的,还有周彩翠死的也不正常。” 陈宗泽精神一振:“哦,仔细说来听听。” 于是何卫就将他打听到的消息一样样儿说了出来。 话说当日周老汉一行人从陈家要了钱回来,心里还是不大满意的,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走了回去。 原本他们以为就这样骂骂就算了的,反正也要到了一些钱的。谁知初三的早上,有人到他们家来,问他们想不想发财。 当时周老汉还以为别人是来消遣他的,当即就想骂人,结果来人接下来的话让他知道,这还真不是消遣他的。只听来人说道:“你看看你女儿周彩芬在陈家伤成那样了,陈家也忒小气,才给了区区五十两银子。” 周老汉一听,瞪眼道:“咋了,五十两银子不是银子啊。难不成你还能给我银子不成?” 本来周老汉是堵人家的话,谁知道那人真格答道:“是的,我是来给你送银子的。” 这下周老汉真是惊住了,惊疑的看着来人半天才出得了声气:“你你,你说真的啊?不是来消遣我的吧。” 来人肯定道:“不是,只要你肯按照我做的,银子少不了你的。” 周老汉赶紧问道:“你要我做啥子呢?” 来人道:“只要你肯去状告陈宗泽,二十两金子就是你的了。”周老汉听到告陈宗泽时,差点拿起家伙赶人了,可是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眼前的金子晃的说不出话来。 周老汉迟疑的问道:“这金子该不会是假的吧。” 那人道:“断不会是假的。你可以拿去请人验看。”那人见周老汉已经被这金子吸得动都动不了,接着又道:“这只是定金,不待事成,就是你出发去告状时,我再给你三十两金子。事成之后,再给你五十两金子。你看如何?” 周老汉简直都被眼前以及来人说要给的金子砸晕了,一时间,这黄灿灿的金子将告状元公的恐惧感全部祛除掉了。 这么 分卷阅读470 多金子呢!告状元公是有风险,别的不说,那衙门前的杀威棒就够他受的。以民告官,那是要滚钉板的。可是,这里是一百两金子啊,天老爷呐,这么多金子,他们老周家几辈子也花不完的啊。 于是,周老汉压住别别乱跳的心,喜得只咽唾沫问来人:“你让我告状元公,是咋个告法子呐?” 于是就有了,陈宗树他们当日听到的传言,状元公私德不休,兄弟共用一妾。 那人搞定了周老汉后,又来到周老二家。周老二家这个年不痛快的很,自家女儿在陈家丢了那么大的人,搞的一家子都抬不起头来。最主要的是还不像老大他们捞了银子回来,自家可是啥都没捞到啊。 周老二正不痛快的在堂屋里吧唧烟袋,看到老伴周廖氏愁眉苦脸的端着饭要往周彩翠房里去。周老二立即将烟袋锅子敲得咣当响,冲着周廖氏吼道:“你管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作甚!让她饿死算了!” 周廖氏一向怕丈夫怕得要死,现在见周老二这一吼,吓得不敢动弹,但又实在心痛女儿,又不想真格的把饭端走,一时就呆在了堂中。 见她那鹌鹑样,周老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对着周廖氏吼叫了一通。正骂得起劲儿时,这时有人进门了:“周二哥,过年好啊。” 见有人来了,周老二赶紧住嘴起身相迎,但看来人实在不认识,于是迟疑的问道:“我看这位老哥眼生的很呐,该不是走错了吧?” 来人笑道:“没错,找的就你周二哥你啊。” 一番寒暄过后,那人道出来意,问周老二想不想赚银子。这次那人甩出来的金子比在周老汉家的还要多好多,直接出手就是一百两。当即就把那周老儿砸的晕眩了。 不过,待周老二知道来人要自己做的事后,才知道这是周彩翠的买命钱。当即周老二犹豫了,好不好的,到底是自己生的一条命呐。 来人见周老二迟疑了,接着又甩出一百两:“这一百两金子,是你们动身去告陈宗泽时,你就可以拿了。” 说完,那人接着又利诱道:“这二百两银子也只相当于定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百两。你想想,三百两金子,那是可以打个金人儿了啊。你家姑娘嫁到谁家能得这么多银子的?” 周老二那仅有的一点良心被这接二连三金灿灿的金子跟砸走了。于是就真格答应了,这也就是有了陈宗泽始乱终弃、逼死人命,而且为人狠毒,姑娘伤重也不治,就直接送走了,从而让周彩翠毙命的流言了。 陈宗泽听完,叹道:“这人真是狠毒啊。这周老二更是妄为人。这些你是怎么打听到的?” 何卫道:“周家人都是大嘴巴,得了银子猖狂的很。喝酒喝醉了就瞎说,旁人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当然了,那周彩翠的死他们肯定是不敢说的,是我找到周廖氏套了几句话,猜出来的。晚上,我还专门去开了周彩翠的棺,那脑袋被撞的不像样子了。” 陈宗泽问道:“是撞的?不是砸得?”何卫道:“是撞的。我估摸着是有人拽着周彩翠的脑袋往石头上撞的。” 这些人太残忍了,陈宗泽甩甩头,接着问道:“那也就是说,周家这次果然要以此去告我?”陈宗泽问完,也不待何卫回答的,接着又问道:“那周禀昌周族长,你可有打听到什么?” 何卫答道:“周族长在他们村的风评不错,为人也算端谨。这次,我听人说,周老汉他们猖狂的时候,周族长也是多有劝诫阻拦,对他们说的瞎话也颇为不赞同。周族长家也算是小康之家,有些田地,算是个小地主,但要说多富有也没有。” “爷让我打听的他那个长孙不在家,说是在县城求学呢。听人说,那周族长对这个孙子很是看重,一心想让他读出来的,所以到处在托人求着进好读书的地儿。还有,他家小女儿也正在相看人家。”何卫一气儿将打听的事儿都说了。 陈宗泽接着又问了些问题,方挥手让何卫下去歇着。 何卫走后,黄真如赶忙过来问道:“宗泽,你说。那人既然那么舍得给金子。怎不让周家人嘴巴放严点。到处嚷嚷也不怕我们有准备。” 陈宗泽道:“那买通周家的人很清楚,周家一群人都是什么货色,指望他们保密那怕是不能够的。所以干脆不警告,由得他们说了。反正他们也是想搞臭我,然后再去御史面前告状的。” “陈尚书在信中说,这左都御史蔡道南为人最是端方严谨。最厌恶读书人寻花问柳,耽于女色的。尤其是像我这种主政一方的地方官儿,要求更是严苛。我估摸着对付我的人也是吃准了蔡道南这点,所以,这次才花这么大价钱来做这事儿了。”陈宗泽对黄真如说道。 黄真如到底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将门之女,听了陈宗泽的话,她也没过多担忧,而是豪气的一挥手道:“这有什么。蔡御史既然为人端方严谨,那这事儿他必定会查的,仔细一查不也就查出来了么?我们不怕。” 陈宗泽摇头苦笑道:“但凡这种男女风月之事,本就捕风捉影,难有定论的。何况这次是所谓的苦主亲自滚钉板也要上告啊。到时,我想要脱身,恐怕不那么容易的。” 黄真如对官场之事也是知道些的,宽解陈宗泽道:“就算蔡御史听信了这些,他也不能直接给你定罪的。还是要上报皇上才能定夺的。只要上了京,我们腾挪之地多的是,更不怕。” 陈宗泽道:“没那么简单。蔡御史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可以直接拿我下狱,但是他却可以让我待罪停职啊。这才是这次布局的重心啊。我估摸着这背后之人也知道,周家之事毕竟不会太容易让我定罪,但是却可以让我丢掉兴安的控制权。毕竟,一个失德之人还怎么治理地方,教化民众呢。” 黄真如听到这里蹙眉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有个疑问,这他们布了这么大的局,不可能不趁机将你一棍子打死的吧?” 陈宗泽答道:“真如真是聪明。问到点子上了,我估摸着这是前菜,后面他们还会有后手的。” 黄真如这下真紧张了:“那,那该如何是好?” 陈宗泽笑道:“这就是我要拉拢周族长的原因呐。只要周族长这边搞定了,这个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就算他们有后手,估计也得重新布置一番了。” 说着,陈宗泽看看天色,对黄真如道:“现在天也快亮了,我估摸着爹娘也起来了。我们赶紧洗嗽了过去吧。” 听得陈宗泽这样说,黄真如才惊叫起来:“惨了,我竟然忘记要给娘请安了。我们快点儿。” 陈宗泽笑着安抚道:“无妨,娘不会在意的。就像你说的我们家都是泥腿子上岸的,没这规矩。你不用担心。” 听得宗泽这样说, 分卷阅读471 黄真如小心的解释道:“我当时一时情急说的话儿,宗泽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陈宗泽朗声笑道:“这有什么。我家本就是农人出身。这有什么说不得的?真如太小心了。好了,我们快点洗嗽过去吧。” 陈宗泽二人收拾停当,就往正房去了。 一家人也没什么好寒暄的,含笑答了母亲几句问候之辞。陈宗泽就直接跟陈忠运说道:“爹,我们去里间儿,我有话跟你说。” 第281章 陈忠运随着陈宗泽来到里见坐定,说道:“我想你也是有事要跟我说了。说吧,要我做啥子。” 于是陈宗泽将何卫报回来的消息,以及自己的打算跟陈忠运讲了。陈忠运想了想道:“你这个法子也是不错。这周老汉兄弟要告你私德不休,逼死她家女儿;我们就让他们族长出面澄清这事儿。” 陈宗泽点头道:“正是如此。周族长乃是一族之长,如果他出面说,族人说的都是子虚乌有。何况这周彩翠的死的蹊跷,我不相信周族长看不出来。我们将查到的证据给他,他可以当众将周老二兄弟二人出族。两个被出族的失德之人,告的状谁相信呢?” “这前面还只是心理攻势,重要的是后面的。周老汉告我私德不休,还只是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的,只是能败坏败坏我的名声。虽然对于官声影响也颇大,但到底伤不了根本。可周老二家死了个姑娘,他们非要诬我们杀人灭口,明知伤重不治还要送回去,这中间牵扯了一条实实在在的人命。这个我们就需要周族长大力相帮了。”陈宗泽仔细的对陈忠运解说道。 陈忠运问道:“你需要周禀昌做什么呢?” 陈宗泽道:“周禀昌是周家族里有威望的族长,他可以将周老汉、周老二他们出族,但也可以让他们的儿女留在族里。要知道,一旦出族,就算手头也钱,也是寸步难行的。何况,周族长出马,我们再找到周老二杀女的证据,这钱他们也保不住的。所以,将厉害关系给他们掰扯清楚,到时,说不得还可以让他们自家人出来指证周老二跟周老汉的。” 陈忠运听了道:“这主意不错。但前提是我们要打动周禀昌才是啊。这事儿风险不小。毕竟那人能杀周彩翠,如果知道我们能找周族长,那保不齐他一样动手啊。所以,如果要周禀昌肯担这么大风险,那我们的诚意必须要到啊。” 陈宗泽道:“爹请放心,这事儿我已经计划好了……” 听陈宗泽讲完,陈忠运道:“嗯,既然周禀昌如此有改换门庭的野心。那确实可以用这个打动他。那我今天就动身回去,说服那周禀昌。” 陈宗泽点点头道:“这正是我想请爹做的事儿。不过,爹找周禀昌时,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能让人怀疑。我估计,如果周老汉他们还没动身去兴安的话,那出主意的人还在周家村。所以,爹要小心行事。” 说着,陈宗泽又就周老汉他们如果还在周家村的话,陈忠运的具体的反应,对他爹说了一阵。 两人说完,陈忠运就立马要动身去陈家沟。陈宗泽拦住他:“爹,你一定要记住,不能给任何凭据给周族长,以免被有心人抓到把柄。爹,你跟周族长谈好了,就立马回来,我等你的消息再走。” 陈忠运道:“我省得的。”说着就要走,陈宗泽道:“爹你等一下,我让何卫陪你去。” 陈宗泽又命人把何卫叫过来:“我让你马上再去一趟陈家沟,身体可还吃得消?本来我是想找别人的,可是想着你比较熟,所以还是让你跑这一趟。” 何卫答道:“没问题的。当年我们急行军时,比这个累多了,何况,我也不是一下没歇的。” 陈宗泽点头道:“那就好。这次你会跟着老爷再去一趟周家村。有一件事,你一定记住,如果你碰到了找周老汉他们那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放他到兴安。知道么?但是,你要记住这个人。”何卫点头离去。 何卫走后,黄真如奇怪的问道:“遇到了,为何不下手?” 陈宗泽道:“不能打草惊蛇。现在我们手上已经有两个得力的证人,这个人如果现在就抓住,后面说不定他们会改变计划,到时岂不是麻烦。还不如等他到了兴安,告了状再收拾。人到了兴安,还怕收拾不了他么?” 黄真如笑道:“这倒也是,兴安是我们的大本营。就算那背后之人再厉害,想一下撬开,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两人正说着话时,丁全来报:“爷,林舅爷那边来人了。现在已经在前院了。” 陈宗泽听闻,立即大步去到前院。 一进屋,就看到林禄儿带着一群人站那儿等着呢他呢。 林禄儿一见到陈宗泽,立即欢喜的上前行礼:“禄儿见过表少爷,好久没见表少爷了。表少爷一向可好。” 看到林禄儿,陈宗泽也很高兴,笑着点头道:“好好,一切都好。禄儿哥路上可是顺利?连夜赶路很辛苦的吧?” 林禄儿赶紧呵呵笑道:“不辛苦,不辛苦,这点子路累啥。表少爷请放心,我们精神着呢。” 见林禄儿一口一个表少爷,丁全在一旁笑道:“我说林大哥,我们家爷,早就不少爷了,是爷了。你还是赶紧改口吧。” 听得这话,林禄儿不好意思的一摸脑袋,嘿嘿笑道:“也是哦。那日后,我就叫…”叫啥喃林禄儿愣住了,总不好叫“表”爷吧? 见林禄儿这为难的样子,陈宗泽一直高度紧绷的神经松了好多,笑得不行:“好了,好了,随便怎么叫就可以的。你们走了一晚上也累了,赶紧下去歇着去吧。” 林禄儿憋了半天也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我日后就叫状元公好了。总归我们这儿也只有一个状元公的。嘿嘿……” 嘿嘿完又赶紧回答陈宗泽的话:“回状元公的话,我们也不累的。听我家老爷说,您这儿也很急的。这次老爷让我带过来的都是好手。我们直接过去上差吧。” 陈宗泽想了想道:“是很急,不过,也没那么急的。这样,你们分成两批休息一下吧。一批人先过去当差,一部分先去歇息。这样也好轮换。禄儿哥,你分一下吧。” “丁全,赶紧安排好他们的住所。”陈宗泽接着吩咐道。 陈宗泽在前院吩咐完,得意的去跟黄真如邀功去了:“真如,这下你不用担心了,护卫的人都已经到位了,这可是绰绰有余了吧。” 见陈宗泽这一副邀功请赏的样儿,黄真如玩笑道:“嗯,安排的不错。看来,我得好好赏上一番才行,念西,拿赏银来。” 念西也很是配合的果真拿过一封赏银来,陈宗泽有点傻眼:“你还真给啊?” 黄真如故作不高兴的一瞪眼:“怎么, 分卷阅读472 还嫌少啊。还不快收下,不然,小心我罚你。” 陈宗泽听了笑得不行,故作害怕的赶紧接过,对着黄真如抱拳谢道:“多谢夫人赏赐了。” 黄真如见他这作怪的样儿,顿时笑倒在了椅子。两人好一阵笑闹,黄真如想到陈宗泽的计划,忍不住跟陈宗泽说起这事儿:“希望爹此去一切顺利。” 陈宗泽虽然已经全部都计划好了,也有很大的信心觉得能搞定周家。但是,毕竟没有最后确定,还是要等消息的,心里也难免惦记。 被陈宗泽他们惦记的陈忠运到了陈家院子后,心中有事儿,也不跟他们一个个的招呼了。径直就到了他爹陈汉鼎的屋子。 见陈忠运刚走又回来,陈汉鼎老两口吃了一惊。陈二婆忙忙的要给小儿子张罗吃的。 陈忠运连忙拦住陈二婆道:“娘,吃饭不急。我这次回来是有急事商量。” 一见儿子这认真的神情,陈汉鼎赶紧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是有要紧事?” 陈忠运忙忙的对他爹道:“是的。我有事儿要跟爹说。爹,宗春还没定亲的吧?我想让他娶周禀昌的小闺女。”陈忠运直接道明了来意。 陈汉鼎吧嗒了两下烟袋,问道:“这亲事很还要紧?” 陈忠运道:“很要紧。这次周家的谣言对宗泽很不利,其它的现在我也不能说太多。爹娘知道这事儿很要紧也就是了。” 一听陈宗泽遇到难关,陈汉鼎还没发话呢,陈二婆已经说了:“行,这事儿我做主了。宗春总归是要娶媳妇儿的。你要做什么就去做,这边宗春的事儿,我跟你爹已经应下了。” “你说是吧,老头子。”陈二婆说完,赶紧推了推陈汉鼎,要他表态。 陈汉鼎磕了两下烟袋:“是的,你娘说的对。这事儿我们应下了,你不必担心。” 陈忠运放心的点点头道:“行,二老应下了,我就放心了。” “不过,这亲事儿,在我们没有通知时,爹、娘,你们可先不能说出去啊。尤其是周家流言对宗泽不利这些话儿,万万不可传了出去。”陈忠运叮嘱道。 陈二婆他们点头道:“我们省得的,你放心。这点轻重我们还不知道么?” 说完这个,陈忠运又问陈汉鼎道:“爹可知那周老汉他们现在可还在家?” 陈汉鼎答道:“今天上午有人从周家村回来,我还问过。他们都在家啊,忠运你问这个做甚?” 陈忠运答道:“明日我准备请族长跟我一起去周家村理论一下,总要他们在家才好。” 这是陈宗泽提前说过了,如果周老汉他们没走,那怂恿他们的人估计也还在这边盯着的,估摸着陈忠运去找周禀昌的行踪肯定是瞒不住的,未免那人生疑,还是大张旗鼓的去好。理由也是现成的,他们周家败坏陈家的名声,陈家族长当然要去理论一番才是。 跟爹娘商量好后,陈忠运又连夜跑到族长陈茂立家,请他明天一早跟自己去周家村。 见陈忠运连夜跑到自家来,陈茂立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忠运咋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儿?” 陈忠运点点头道:“是有事儿来求老族长的。你看现在这周家到处瞎传宗泽的坏话,败坏宗泽的名声,我想着,明日我们一起去周族长家理论一番。也表明表明我们家的态度,免得周家人还真以为我们心虚理亏。” 陈茂立闻言立即点头道:“不瞒忠运。这事儿就是你不说,我都想去周家理论了。眼见这传言真是越来越不堪,我怕对宗泽不利啊。忠运,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 陈忠运道:“时间紧。我看就明天吧。我们明天就去说。” 陈茂立道:“好,那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周家村。” 第二天一大早,陈忠运一行人果真往周家村去了。 陈家人这一行,果真是吸引人的眼球。陈周两家近来的龌龊,那在这附近的四里八乡是传遍了,有那好事之人借招呼之意前去打听。打听完颇为得意的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这陈家是去找周家麻烦去了呢。八卦之心顿起,传得也更起劲儿了。 陈家人这路上的一番动静儿,早就有人报到周禀昌那里去了。知道陈家人来找自己理论来了,周禀昌也是严阵以待。 周禀昌心中暗骂周老汉兄弟惹事儿,自己三令五申的不让乱说,他们还要瞎说,看看,这陈家都找上门来了。这是状元公的本家来理论啊,能有那么好过关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状元郎是那么好惹的么? 心中骂完,周禀昌又想,也许陈家今天来不是来找麻烦的?想着昨儿个晚上自己收到晋秀才的信。晋秀才可是在信里一再说了,状元公对自家长孙成卿很是看中的事儿。赏了玉佩不说,还当即给了“此子读书不错的评语”,这可是释放了相当的善意了。 那他们今天来究竟是为何呢?周禀昌疑惑不已。不过,不管怎样疑惑,还是要赶紧出迎的好。状元公的父亲都亲自来了,可不是得迎远点儿么。 陈忠运一行刚到周家村,周禀昌已经带着人在村口相迎了。 虽是打着上门理论的幌子,但也不会是说在外面就要掐起来。两方人马很是客气的寒暄见礼一番后,周禀昌赶紧团团一拱手道:“陈族长、陈家诸位叔伯兄弟,请请,我们回屋说话。” 陈忠运客气的一拱手:“周族长,请。” 知道陈宗泽他爹亲自领人来周家村了,周老二吓得不行,着急忙慌的跑到他家偏厦,冲进去就急的不行的对里面的人说道:“鲍爷,那陈宗泽他爹来了,肯定是来找麻烦的,这可咋办?” 那叫鲍爷人听了,掀掀眼皮不屑的道:“这有什么大不了得。让他们闹吧,闹得越大对我们越好。你怕啥?” 见这人竟然如此慢条斯理的不在乎,周老二气死了,急的骂道:“我说鲍四,到族长肯定是会叫我过去问话的,说不定还会当众罚我的,你可别站在一边幸灾乐祸。我跟你说,逼急了我就……” 周老二话还没说完,电火石光之中,鲍四已经掐住了周老二脖子,掐的周老二只翻白眼。鲍四阴恻恻的道:“周老二,你别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就掐死你,然后说是你为女儿向陈家讨公道自杀的?” 说到这里,鲍四就像刚想起来一样,煞有介事的道:“是啊,先前我怎么没想到?再搭上一条人命,让你大哥去告,让他独得银子,想必他很愿意?” 周老二已经吓尿了,方才那找茬儿的劲儿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赶紧告饶求饶命。那人见已经吓住周老二了,不屑的松手将人丢到地上道:“你不是最会闹的么,呆会你们族长来人叫你,你就混闹一气就行了,他们还会拿你怎样?” 这边陈忠运一行已经到了周族 分卷阅读473 长家,既然是来理论的,当然姿态要做足。周禀昌按理也要给陈家交待的,立即让人去将周老汉、周老二叫过来。 两人过来后,果然不出所料的混闹一通,倒打一耙,要陈家赔闺女。陈忠运今天来,理论本就是幌子,于是也就装作被闹得不行,赶紧放他们走了。 见状,周禀昌也是松了口气。这事儿还真不好掰扯的,作为有德之人,这事儿他也知道是周老二他们不地道;可是作为周家族长,他又必须维护周家族人的利益。见陈家人没有穷追猛打,他也不用太过为难了。 样子做足后,陈忠运瞅了个空儿,示意周禀昌单独说话。周禀昌一看,心领神会的将陈忠运请到一边说话。 两人坐定后,陈忠运左右一看没人,于是开门见山道:“周族长请见谅,其实我今日上门来,并非是为了理论来的……哈哈,令孙也是了得,小小年纪对答颇有章法,我家宗泽可是很赞许的呢。他说此等秀慧之才,好好栽培,假以时日,必有所为啊。” 状元公对自家孙子看中评说的事儿,周禀昌是早听晋秀才讲过的。今日再听陈忠运讲,当然知道陈忠运所言非虚。 赶紧哈哈笑着谦虚一阵:“哈哈,状元公过奖了,他小孩子家家的有几斤几两的?不过,能得状元公评说,那是成卿的福分呐。” 谦虚完,周禀昌也是清楚,今日陈忠运专门上门来,肯定不会是光为了夸自己的孙子的。于是,周禀昌就主动问起了陈忠运的真正来意了。 陈忠运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道明了来意,将自家需要他做的事儿说了。 听完陈忠运的话,周禀昌沉吟良久,此事不可谓不大。陈宗泽猜得不错,周禀昌当然知道周彩翠死的蹊跷。 作为周家的掌门人,周彩翠当日受伤归来时,他就亲自上门去看过了,这伤一点儿也不重的。过了两天突然一下死了,周老二看都不让人看的直接就葬了,这还不是有问题么? 这次竟然都出了人命了,那陈状元此次所托就非同小可了。见周禀昌沉吟不语,陈忠运接着道:“宗泽考过令孙,觉得令孙很是能造就的。他说了,如果周族长愿意的话,他可以将令孙荐到紫利县王进士家的王家族学,日后令孙如果学业优异,宗泽也必定让令孙进入好的。” 因着前面有陈宗泽这个优异的成功榜样,自知道周成卿有那个读书天赋时,周禀昌可真是寄予厚望的。看看陈状元,只要有好的资源,谁说自家孙子不是下一个状元进士呢。 改换门庭的诱惑使得周禀昌心思涌动。再加上,他也看出这次周老二兄弟俩的不妥之处,他是笃信邪不压正的。何况,如果陈忠运说的是真的,那周老二兄弟俩诬告状元公,那是多大的罪名啊,搞不好到时还会连累宗族的。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事儿自己好像都应该站在状元公这边的? 思索良久后,周禀昌应允了:“陈老弟所说如果是真的话,这周老二兄弟实在是给我周家宗族蒙羞。为免连累我周家族人,他二人实在是不能容的。我既然忝为周家族长,那就要为我们周家清理门户。请陈老弟转告状元公,如有用到我周某人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我无所不应的。” 见周禀昌已然同意,陈忠运很是高兴,接着趁热打铁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事相求。我听闻令千金还未婚配;而我家四房的宗春现在也是没有婚配,所以就忝着脸求一求了,不知周族长可肯赏脸呐?” 周禀昌一听这话,想不到陈家这次竟然如此诚意十足。能跟陈状元家直接结亲,这日后就是常来常往的亲戚了。这其中的好处那是不言而喻的。 陈宗春那小子他见过,人才还可以;家世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那就不用说了。因此,周禀昌不过稍稍作态了一下,立马爽快的答应了:“小女蒲柳弱质,能到状元公家捧笤帚,那是她的福分。日后如有不妥之处,还请多多担待啊。” 见儿女亲事周禀昌也是痛快的迎下,这下陈忠运是完全放心了。这既然已经是儿女亲家了,就更不用担心了。 大方向既定,陈忠运又就陈宗泽吩咐的具体的操作的一些事儿说了。 陈忠运嘱咐道:“我们猜那人还在你们这儿没走,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你我两家定的这事儿现在还不能宣扬出去。周族长你要处置周老二他们的事儿也还不能做,等他们出发去了兴安后,你才能开祠堂的。” “还有,令千金的事儿,我们也只能先私下通气了。这事儿没了之前,我们也不好上门提亲。不然恐对周族长的名声有碍的。这个玉佩还请收下,这算是我们陈家的文定之物了。”陈忠运一边解释一边拿出了玉佩。 周禀昌点头道:“陈老弟不必解释,这个我明白。” 陈忠运跟周禀昌相谈甚欢,何卫却是在周老二院儿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何卫是跟着周老二兄弟俩过来的。周族长让周老二他们兄弟二人回来时,何卫注意到周老二那兴奋的表情,只见周老二一出族长家院儿就兴奋的对周老汉讲:“大哥,那鲍四……”一语未了,却是被周老汉瞪了回去:“胡说八道些啥?” 于是,何卫就一路跟到周老二家,在周家院子后面的树上蹲守着。 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周禀昌款待陈家一行人的酒席快要完结时,何卫等到了那人出来出恭。一看那人何卫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而且能力还颇是不俗。 何卫有心下去跟他打上一场将他抓住,但想着陈宗泽的话,不要打草惊蛇,于是只得忍住了。 陈忠运此行很是圆满。不过,做戏要做全套。陈家人酒足饭饱告辞走到门口时,陈忠运对着跟来的陈家族人一使眼色。陈家族人这才想起这次过来是来理论的,一顿酒席吃完,狠话还没撂呢。 于是陈家族人就在周禀昌家的院门口很是撂了几句狠话。周禀昌当即也是变了脸色,毫不示弱的还了几句。周族长家门口的这一番冲突,很快就传了开去。周老汉、周老二他们听了后,更是得意。这样好啊,闹得越僵,对他们越有利啊。 知道陈宗泽等着自己的消息。而自己刚刚回来,又急着走,目标太大,于是陈忠运就自己留下,就让何卫即刻回去报信。 何卫于是又急急忙忙赶路,这次走的早,前半夜就到了。 听得何卫传回来的消息,陈宗泽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放心的带着人往兴安进发了。 现在虽是冬天,但沿途这覆盖了皑皑白雪的青山,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江水看起来甚是浸人心脾。陈宗泽颇是惬意的时不时披上大斗篷出来看上几眼。 黄真如却是没陈宗泽这种闲情逸致的,这一路上她是带着人紧张的警戒 分卷阅读474 着。 终于在一处险要的关隘之处,几道人影从山上略了下来。 第282章 见到山上掠下的人影,曹卫等人都是心头一紧,同时也舒了一口气,颇有一种终于等到的痛快感。 虽是早就有了准备,可是来人太凶悍,这边很是伤了几个兄弟。这些人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他们关押胡三他们的船舱而去。 黄真如挡了两下,根本就不是对手。于是赶紧退走,以免还要让曹卫他们分心来照看自己。 那些人一来,陈宗泽就立即让林禄儿他们给拉进来屋。正紧张的等着战果时,黄真如进来了。 看到她进来,陈宗泽紧张的站起来:“真如,你还好吧?” 黄真如答道:“我没事,宗泽不必担心的。不过,我们已经有几个兄弟已经受伤了。”说到这儿,黄真如有点担心道:“我怕我们是抵挡不住啊。” 陈宗泽正要说话时,曹卫却是进来了。看到他进来,黄真如一惊:“你怎么来了?” 曹卫急急道:“这群人不是一般的杀手。我看我们是抵挡不住的。爷,我看他们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这船上太危险了。爷,奶奶快走吧。” 曹卫一边急急的说,一边就要护着陈宗泽、黄真如二人走。 陈宗泽摇摇头问道:“你看他们是不是主要冲着胡三去的?还有,我们的人有死的没有?”曹卫点头道:“是,我看他们是冲胡三去的,那霍军他们都没怎么理会。爷你这一说,我倒是发现他们还真没下死手。” 陈宗泽一听,脑筋快速转动,旋即对曹卫说道:“那我们不用走了。你现在马上出去。让护卫胡三的人马上放松抵挡,让他们带走胡三吧。记住,最好是让他们将人带走,而不是将人杀在船上。” “还有,我们上次抓住那胡三时,他身上不是有块牌子么?将那个牌子给胡三戴上。放他们走吧。另外,霍军要看好,不能让他们顺手牵羊带走了。这霍军可是我目前用得着的。”陈宗泽急急的吩咐道。 情况紧急,军人出身的曹卫向来是军令如山倒,听得陈宗泽的吩咐,也不再问为什么。赶紧走了出去吩咐。 果然不出陈宗泽所料,他们一放松对胡三的警戒,那些人掠起胡三就走,再不恋战。 待人走后,一清点,这群人可真是不一般,曹卫他们没有伤到他们一人,可是曹卫带领这一群护卫,竟然折损了三分之一。 陈宗泽也是神情凝重的看了一番,再三确认只有人受伤,没有死的。见没有死人,陈宗泽松了一口气后,神情更是凝重。 黄真如也出来看了一圈,吩咐人给那些受伤的上药止血,方才进到舱房。 黄真如进来时见到陈宗泽皱着眉头坐那儿想着事儿,没敢立时打扰,就没有说什么,悄悄的坐了下来。 黄真如一进来,陈宗泽就已经知道了,还道是她要跟自己说什么呢。等了一阵,见黄真如没有开口,陈宗泽抬起头来招呼了一句:“真如你回来了?外面怎样了?” 黄真如道:“我查探了一番,重伤的有五个,好好养养于性命是无碍的。但是日后,他们再想谋生就不容易了,这次我可是要好好给一笔补偿银子才是。人跟了我们一场,日后总要让人衣食无忧的好。” 陈宗泽点点头道:“这是应当,他们给我们卖命一场,我们总要给个好交代才是。待他们养好伤后,给他们一份厚厚的补偿银子,再告诉他们,后辈如艰难于生计,尽可来找我陈家管家丁全。” 见陈宗泽吩咐的这么齐全,黄真如忍不住笑道:“看你,说的这么具体,直接说找我们陈家不就好了。” 陈宗泽摇摇头道:“我总觉得光说这话,还有点不够具体。毕竟我陈家现在都已经人口不少,日后更是只会多不会少的。这人家如果日后真想找上门来,让他们找谁的好?还不如,给他们说个具体要找的人,方显诚意。” “你说这次重伤五人,其他受伤的人呢?”陈宗泽继续问道。 黄真如答道:“只这五人伤势最重,其他的人伤的要好一些,但也是有轻有重。不过,养好了也就没事了。” 陈宗泽点点头道:“那就好。”说完也没再多问什么。 黄真如这时倒是想问陈宗泽一个困扰她好一阵子的事儿了:“宗泽,今天前来截杀的那些人。我可是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以我多年的经验看来,这些人都是杀手无疑了。不管是武功还是心力都是高于我们不少的,但是他们竟然没有对我们下杀手,真是奇怪。” 陈宗泽听了,长叹一口起道:“这事儿不奇怪。因为我陈宗泽毕竟是朝廷五品命官,而且在外人看来,还是颇得圣意的状元郎。如果真对我们下了杀手,恐怕后面引起的波澜也不是他们背后之人能盖住的。抑或是,盖住要花大价钱。不过,我猜这背后之人现在只是觉得我挡道儿了而已,又不是有深仇大恨的。因此,想必他认为,为着我花大价钱或是冒大风险是颇为不值得的。” “所以,他们这次下手还算克制。没有对我或者我们的人下死手,估计也是怕闹大吧。毕竟,截杀朝廷官员,这可不是一般的罪行。而他们现在这样正好,人也带走了,警告也给我了。更不怕我去告御状的。”陈宗泽分析道。 听到这里,黄真如也明白了,黄真如点点头道:“也是,要是你这五品知州赴任的途中被人等截杀,如果出人命了,你这上折子告状,估计背后之人想压也不容易的。而现在这样正好,我们也不好上折子的。毕竟,说出去谁信,人家专门来杀你,竟然没让你死一个人,谁信?” 陈宗泽接话笑道:“是啊。而且,你看他们这次布置的动作,都是想借别人抑或是皇上之手让我丢官罢职、下狱的。从这也看出来,他们还没蠢到直接要我的命的。不然,凭他们的能力,我走不到这里的。” 黄真如还是不解:“那胡三是极为重要的证人。你为何要放走胡三?” 陈宗泽道:“说实在的,现在想想,也幸得他们来人将胡三劫走了。不然,这个人放在我这儿,我怕后面挖出我现在这身份官职还承受不起的人呐。真如,先前我们将人抓住审问,我就觉得胡三这背后的组织极为不寻常,你看他们分工极细,胡三说出也只是碎片一样的东西,也就是他对这个控制着他们的组织所知并不全面。当然了,虽然是不全面,但也是有很多信息让人深思了。” “你想想,能有财力、能力训练这样的人的背后之人,绝对不简单。尤其是今天这些连曹卫都直接认输的杀手,你想想,在当下,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如此能力呢?不敢深想啊。”陈宗泽叹道。 黄真如也默然了:“ 分卷阅读475 是啊,不敢深想。可是不能深想我们也要想一下的吧。不然,不说打不打回去的事儿,就说这背后之人我们也要先摸到他是谁啊。不然,日后他想起来再来两下,谁受的了啊。” 陈宗泽道:“这个是要摸清。所以我才让人去沧浪查啊。我现在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念头,但是不敢确定,待日后黄卫他们回来后再说吧。” 黄真如点点头,正要进行下一个话题时,又想起一事来:“我明白你是将胡三直接还给那人,是不想沾染太多。可是,你怎么又将腰牌还给胡三带回去呢?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听得这话,陈宗泽敛目悠悠道:“不怕,那人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陈宗泽所料不错,胡三被人带回去后,很快就报到了那人面前:“主子,陈宗泽不但让我们全须全尾的将人带走了,连胡三身上的腰牌也没动。他抓了胡三这么久,估计该问的也问过了,身上肯定也是搜过了的,那腰牌不可能不动的。可是陈宗泽竟然让带回来了。主子,陈宗泽这是在给我们打招呼呢。” 那人轻哼一声,冷笑道:“这陈宗泽也算聪明,知道有些事儿他现在知道的太多,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他不光是在给我们打招呼,他这也是告诉我们,他不打算追根究底,让我们放心呢。” “不过,就算他有心求和,我却也不能放手的。冯仕进已经往兴安去了吧?哼哼,兴安这块肥肉,我是一定要弄到手上的。可惜了啊,要不是担心将陈宗泽笼络过来的风险太大,我们也用不着对付他了。不过,看在陈宗泽这么聪明的份儿上,日后说不得我心情一好,放他回去种地也不是不可以的。”那人呵呵冷笑道。 旁边的幕僚赶紧答道:“冯仕进年都没过,接到调令就直接走的,我估摸着很快也能到兴安。说不得那时蔡道南也到那里了,刚好。”这一番议论当然是这次截杀之后的事儿了,此算是后话了。 现在黄真如还在船上问陈宗泽呢:“宗泽,我在想一个问题。就算这次我们将胡三放走,告诉背后之人,我们无意追究。可是那背后之人所求甚大,不会就此罢手的吧?这样一想,我又觉得放不放胡三其实也意义不大了?当然,这是在忽略我们跟对方的战斗力的情况下说的啊。” 听得这话,陈宗泽满含深意的看了眼黄真如道:“在忽略我们战斗力悬殊的情况下,这也是很有必要的。至少,能让那背后之人,知道我不欲知道过多的态度。好让他继续用阴谋,而不是直接派人击杀我了。” 黄真如听得心惊不已:“啊,好险,好险,宗泽,你说的对。不行,这次回去,我得立即让人去西京向我爹爹要人,让他无论如何再给我弄几个高手过来。不然,我还真怕他们下死手。” 见黄真如如此紧张,陈宗泽笑道:“无需如此紧张。我看此人下的棋面不小,他不会为了我这种小角色暴露自己的。我猜他这次也主要是为了将兴安控制在他手中,以方便为他所用而已。除非最后是动了他的根基,不然,真如你担心的这个问题是不存在的。” 黄真如却是没被安慰道:“有备无患。我回去还是要赶紧安排的。” 胡三被劫走后,后面就很顺畅的回了兴安。 因着伤者较多,这一行人也太多了,直接进城怕引起人注意。陈宗泽就让人将伤者全部送到卫所去,让丁全亲自送过去的,并让他跟姚刚说,这些天请提高警惕,城里也时不时的让人看看的好。姚刚答应着自去安排不提。 陈宗泽一行往兴安衙门而去,早就接报的司狱唐明在半道儿上就接住了他们。 唐明跟曹卫他们亲自护送着霍军去了兴安大牢。唐明也是派重兵把守,务必看好这唐明。 黄真如是一到家,吩咐念西看着人将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好,有叫过厨房头子来吩咐,赶紧备水备饭给大家。 吩咐完这些,黄真如就紧随着陈宗泽到了书房。 她进去时,陈宗泽正在写信。见她进来,陈宗泽问道:“真如,你怎么来了?” 黄真如答道:“我不是说了么,要给我爹去封信要人的。我现在就写信啊,让人今天就八百里加急送走。” 陈宗泽见她这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张了张嘴,没再劝。算了,他们也确实需要几个好手,以防万一嘛。于是,陈宗泽也不劝了,低头继续写信。 黄真如在旁边的案几前坐下,见陈宗泽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在那奋笔疾书的,于是好奇的问道:“你这是给皇上去信,说这次遇袭的事儿么?” 陈宗泽轻笑着摇摇头:“不是的。真如啊,你记住,上司都喜欢别人报喜不报忧的,皇上也不例外。平日你我跟他多说江山秀丽,百姓安居乐业,他当然是喜欢见到的。当然了,也不是说,就不能报忧了,忧也是要报的,但是不能常报,非大事最好也不要报。不然,等你真正有难时,皇上也看多了,看烦了。” “我这次是给徐吉去信,跟他说了一些要紧事儿,要他立马开始安排。当然了,皇上我也是会去信的,等今年春耕之后我就去信吧。到时也刚好将春蚕、春茶的事儿一并报了。”陈宗泽对黄真如解释道。 说过几句话后,两人就相对坐下将信写了。写就后,陈宗泽就叫了曹卫来:“你明天要去一趟江南,你要亲手将这信送到徐吉手上。另外,你再跟他说一下……”陈宗泽细细的叮咛着曹卫,曹卫认真的听完,又就不明之处进行了询问,才带着信退下。 黄真如也安排人将给他爹黄天和黄总兵的信送走,方才回屋歇息。吃过饭、洗嗽过后,黄真如才腾出空来问陈宗泽:“你这么急得让曹卫给徐吉送信,是想做什么呢?” 陈宗泽眼神恨恨的道:“你看他们这次对付我,一步接一步,一副不将我打死不罢休的样子。我也不能老是这么被动挨打的。那背后的大人物我现在惹不起,但是这冯仕进我却是可以动动的。” “我想这次亮出獠牙将这冯仕进给连根端了。也给他主子一个警告,不要随便来动我。不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可没那么容易死的。”陈宗泽眼睑收缩,神情坚定道。可不是么,既然天命来此,肯定是有来此的用意的,必定不会在自己要大展鸿图之时而夭折的。 今年回来的晚,基本上回来到了开衙的时间了。于是,今年到陈府拜年的大都是女眷了。当然,也有人请陈宗泽夫妻俩到家吃酒的,都被陈宗泽婉拒了。 今年开年的事儿多,春耕的事儿要安排下去,春蚕一般是三月初就要领蚕种的,那二月下旬蚕种都要到了,这诸多事儿一样样都要安排。这些事儿是根本,必须要安排好。 除了这些事关兴安民生大计的事儿,陈宗泽 分卷阅读476 还有好多其它的事儿要做。最首当其冲的就是接待代天巡狩的左都御史蔡道南了,以及对付那布置周密的周家之事。 陈宗泽接到陈尚书的消息是蔡御史开年不久就会到的,一直准备着。 可是,先等到何卫来报:“爷,鲍四带着周老汉他们来兴安了。”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儿,陈宗泽丝毫不惊讶。 可是周老汉他们来了,蔡御史还没有到。 又等了几天,蔡御史还事没到。黄真如等的心焦的不行,这事儿老悬着可怎么好呢,还是早来早了的。 敌我双方都为蔡御史还没到来着急。唯独陈宗泽见蔡御史还没到,反倒是心头高兴。 见陈宗泽说到这事儿,不但不着急还挺高兴的,黄真如颇是不解。问道:“我看说到这事儿,你心情很好的样子。怎么,蔡御史不来,你很高兴?这样周家就告不成状了?” 陈宗泽笑道:“怎么会因为这个高兴。这周家在蔡御史面前告不成状,他不会去鄂城、去京城啊。还不如在这儿一次搞定,让人心安。” “我高兴的是:如果我没猜错,蔡御史恐怕早就到兴安了。极有可能是在我们兴安到处看呢。你想啊,现在我们兴安正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蔡御史看到会不会对我这个兴安知州另眼相看的呢。”陈宗泽对黄真如解释道。如果真是这样,对自己可真是有百利无一害的。须知,印象分也是极为重要的啊。 周老汉、周老二兄弟俩走后,周禀昌就带着人来到周家问责。 周禀番是周老汉的大名,周禀魁是周老二的大名。周禀昌就问周婆子、周廖氏他们:“周禀番、周禀魁兄弟俩去哪儿了?” 周廖氏是真不知道,看到族长这威势吓得只哭。周婆子却是滚刀肉,只说族长趁他们家当家人不在欺负他们。 周族长当众呵斥周婆子道:“你这不贤不孝的婆子,当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有人向我首告,你们收了人的银子到处传状元公的闲话不说,还谋害了自家闺女儿;而且听说周禀番、周禀魁还去兴安状告状元公。要知道以民告官非同小可,尤其是诬告,说不定还会连累我们宗族。今日,当着各位亲族面前,我必要分辨清楚。” “夏氏,你还是赶紧说实话吧?免得后面受苦。”周禀昌喝问周婆子道。 周婆子哪肯承认,死命的否认。周禀昌一拍桌子喝:“好你个夏氏,给你脸面不要。我可是跟你说,如若让我查出来,你们全家我周氏族人可是再难容了的。” 说着,周禀昌就命人抄捡周婆子家。周婆子急得大喊,几个在家的儿子也站出来拦,可是,早被周族长带过来的人制住了。 穷家小户的,房间少,放东西的地方有限,好抄捡的很。按人的心理,最喜欢将要紧的东西放在卧房。周禀昌带去的人最先去抄捡的也是卧房。果然在卧房床下抄出了一个坛子,里面装了五锭金子。 这五锭金子一拿出来,大家立即哗然。这周家也没听见在哪里发过财,这么金子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金子那是多少人几辈子也挣不到的钱啊。想到族长方才的问话,再一联想近来的传闻,大家猜也猜到是这周老汉故意在黑那陈状元呐。 好多人,对周氏诱导:“廖氏,这周禀番一家我是一定要逐出我周氏一族的。而你们家,我知道你一向良善,几个小子也还好。周禀魁既然已经不法,想要不被出族那是不可能的。但如若你肯说实话,我就只将周禀魁一人逐出宗族,你跟你儿子们我周氏一族仍然认下,以后也还是我周氏一族之人。” “要不然,让我抄出来。你想想会咋样?可不光是逐出宗族了。毕竟你姑娘的人命那也是一条命啊,可不要怪我把你们一家都送到官府去的。”周禀昌一边诱哄,一边吓唬道。 周廖氏早已经瘫软在地上了,几个儿子也吓得不行。看着这几个儿子,想想那整天打骂自己的丈夫,再看看眼前这几个自己生养的儿子,周廖氏的天平已经倾斜,哭着点头答应,赶紧交待了藏金子的地儿。 当又是二百两金子摆在桌子上时,围观之人都惊呆了。这么多金子,哪个见过喽。一时间,围观之人更是群情,她赶紧又跑了回来。 刚走到堂屋就听到女儿的惨叫,周廖氏大喊着女儿的名字就要冲进去。这时,周禀魁惨白了脸出来,见到她却是不像之前一样吼叫,而是苍白了脸问:“你咋来了?” 周廖氏问周禀魁:“闺女咋了?” 周禀魁答道:“没事,你莫管。走,出去。”说着就要拖周廖氏走。 周廖氏挣扎着不走,想要去看看闺女,就在两人拉扯间,周廖氏听到周彩翠一声惨叫,然后再没声气儿了。 周廖氏浑身陡然生出大力,猛的挣开了周禀魁,冲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女儿满头是血的躺在床上,旁边站着那鲍四。 见他们进来了,那鲍四也不放在眼里,冲着周禀魁阴恻恻的一笑:“真是无用,你砸了那么多下都没砸死,我可是一下就搞定了。” 周廖氏看到女儿那惨样,当即一下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女儿却已经下葬了。 周廖氏说完,痛哭不止,几个儿子也是掉泪掉的不行。在场诸人,好多都气得恨不能杀人,恨不能 分卷阅读477 周禀魁在这里,好将他痛打一顿。大家都痛骂不已:“畜生,畜生,世上怎有如此狠心的人。虎毒还不食子呢。” 周禀昌今日是按陈宗泽他们当日的猜测来问的,没想到问到的确切消息竟然如此血淋淋。就是他也是恻然不止。 周禀昌叹道:“彩翠当日下葬匆忙,我们也没细看。既然今日大家都在,廖氏你说的这个我们也要验看一下。然后,再给口好棺木把彩翠埋到我们周家坟茔去吧。” 听到族长允许自家女儿可以埋到周家坟茔,周廖氏立马趴在地上给周禀昌砰砰磕了几个头:“多谢族长的大恩大德。”尔后,周廖氏又大哭不止。自家闺女儿是少年亡,按理是不能埋进族坟里的,天可怜见今天族长开恩啊。 一众人等来到埋周彩翠的坟地,这是个乱葬岗,埋得都是夭亡横死之人。刨开周彩翠的坟,打开棺木一看,现在天气冷,尸身也没多**,这头上的伤可是看得一目了然的。 这头上的伤就是不懂仵作之人也看得出不是正常撞伤的,头骨都撞烂了。当日周彩翠从陈家回来时,好多人都见过,就是额头有个大包而已,可不是现在这一副惨景。大家一片哗然。 听到这一片抽气之声。自从周家族长上门问责就一直看到现在的老者,也在人的护卫下由外围走到周彩翠棺木近前。 一看,对周廖氏的话可是再无疑虑了。看到这里,也无须再看了。这老者带着人转了开去,也顺便问问这周陈两家这近些时候的龌龊之事。 这周家说状元公私德不修、逼死人命的事儿,现在在这四里八乡都传遍了。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于是,被问的人也不隐瞒的了。 听完,那老者对从人叹道:“这世人真是莫要太贪心呐。万事之错,总是难免错在贪心上啊。” 从人也道:“是啊,我们这一路走来,这各处的乡人可都是在说陈知州的好话,都说陈知州是当世难得的青天。而且我们也看到,这兴安现在也确实是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唯独在这儿听到说陈知州的话如此不堪,幸得我们今天看到这一番热闹。要不然,还不得被周禀番他们蒙混了过去。” 那老者听完也不答话,看了一阵这幽幽的青山,那老者捻着胡须道:“我们也看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往兴安城去吧。恐怕现在是很多人都在等着我呢。” 第283章 这蔡御史迟迟不来,不光是陈宗泽的人急得不行,就是到了兴安多时的周禀番、周禀魁也急得不行。因着心头有鬼,担心陈宗泽如同他们听到的其它传说一样来将他们灭口了。两人整日价惶惶不安的,都被鲍四喝止住了。值得继续惊恐不安的等着。 众人焦急等待的蔡御史没有来,可是,新任通判冯仕进倒是来了。 陈宗泽接报后,鼻子哼了一声不多理会。 待人问他要不要安排人去接时,陈宗泽冷哼的答道:“不必,冯仕进这么远都走过来了,没道理到了我兴安的地界儿连兴安衙门都找不到的吧。不必去迎,让他自己来就是了。” 陈师爷闻讯,匆匆赶来相劝:“东翁,这历次新官上任,按例都是要派人相迎的。这也不过是个表面功夫,大家面上好看而已。东翁不如大方一点做个友爱的姿态。” 陈宗泽看着陈师爷摇头道:“师爷好意我心知。不过,我跟这冯仕进早就是你死我活,不致对方死地不罢休的。我就是做足了姿态又如何,他还不是一样对我下死手的。” 陈师爷一听,继续劝道:“东翁……” 见陈师爷还要相劝,陈宗泽一挥手制止道:“我意已决,陈师爷不必再劝了。不瞒陈师爷,我今次做这个态势,到不光是我心中恶气难出。主要的是我也是要给兴安衙门这一众官吏表明一个态度,告诉他们我对这冯仕进是厌恶至极。让他们心里有一个定论,不要想着左右摇摆,两头讨好的了。” 听到陈宗泽说出的这个理由,陈师爷点点头笑道:“是我着相了。我还道是东翁只顾着出气,忘记了做表面功夫。东翁说的这个在理,我们从一开始就表明态度,不怕那下面的人不肯看眼色站队的。” “东翁请放心,我们这几年的经营,现在的兴安不敢说固若金汤,但是要说让这兴安官吏俯首听命还是没有问题的。这几年来,东翁软得硬的手段他们可也是见了不少,更何况他们已经尝到养廉银子的甜头了。”陈师爷附和着说道。 冯仕进一行现在早已下了官船,在码头处等了好一阵也没见人来迎的。随从颇是气愤,都道这陈宗泽太过嚣张,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冯仕进却是摆手制止了随从们的气愤之言,扯起嘴角笑道:“这样好啊。看来这陈宗泽也确实被逼得不行了,看来我们的计策生效了。” 说着,冯仕进意气风发的一挥手道:“走罢,进城去。待我去会会陈状元。” 冯仕进一行快快的进城来到驿站落脚,洗嗽整理后,冯仕进就立即换上崭新的官服去到衙门报道。 听得差役来报冯仕进到了,陈宗泽头都不抬道:“来了就来了,给他找间签押房让他呆着就好了。” 差役答应一声却是没有马上退下,陈宗泽抬起头来,威压的看着报信人:“嗯?” 那差役赶紧道:“回大人,我们方才也是想把冯大人迎到西边的签押房的。可是那冯大人一定要面见大人您,大人,您看?” 看到知州大人这张阎王脸,再想着外面那笑嘻嘻的冯通判,这差役真是额头的汗都差点出来了,心里暗暗叫苦,这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这知州大人有多讨厌新来的通判大人,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想想看,竟然连基本的迎接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由此可见,这两位大人的嫌隙之深了。 大家都不欲惹这麻烦,平日里喜欢在外打混的人都赶紧躲到签押房里找事儿做了。其他的人也是能躲就躲的,唯独自己很惨,偏偏让他撞上这通判大人进衙门,只得硬着头皮前来通报了。 看到眼前这差役战战兢兢的模样,陈宗泽也不欲为难他了。算了,人都到衙门了,迟早都要见面的,那就先划下道儿,免得这冯仕进天天来面前恶心人的好。现在见见也好。 于是,陈宗泽放下笔,对那差役道:“让他进来吧。” 听得陈宗泽此话,那差役简直是如蒙大赦。对着陈宗泽一躬身,麻溜儿的退了出去。匆匆来到冯仕进面前,那差役赶紧道:“冯大人,陈大人请您进去。” 说完,就想赶紧遁走,以免再被抓差的。冯仕进对着身旁的长随青云一甩头,青云赶紧递过一块银子给那差役:“多谢。” 衙门里的差役就没有不喜欢银子 分卷阅读478 的,可是,今儿个这银子实在烫手。但是,通判大人对他而言,那也是可以随手碾压他的人,不敢不接的。 那差役硬着头皮接过这赏银,匆匆一道谢,忙不迭的走了。边走边心道,今儿个得的这个银子,得赶紧去给丁全丁管事报备一下,告诉他自己是不得已,不敢不收的。最好是用这银子跟丁管事喝一杯的好。 冯仕进看着这差役急急遁走的样子,心头一凝,方才自己进门就发现这衙门竟然如此清静,还道是陈宗泽管束极严的。现在看来,可能不光是此原因了。 方才自己心头还在得意陈宗泽乱了方寸,所以面子情都懒得做了。现在看来却是不然,他今天这一点面子不给自己的姿态,看来也是给下面人表明态度啊。 想到此,冯仕进跟身旁的吴师爷一对视。这陈宗泽一如既往的难缠,看来更是要打起万分精神,小心应对了。 冯仕进几人进得书房,陈宗泽就坐在案几后面也不起身相迎,还是一旁的陈师爷、杨师爷上前几步,拱手笑道:“冯大人。冯大人一路辛苦了。” 冯仕进哈哈一笑,挥手笑道:“不辛苦,不辛苦。下官对陈大人可是景仰已久,时时想念。今日见到陈大人,也算是以偿夙愿了。” 陈宗泽冷冷一笑,答道:“看来这些年来你是夙夜难眠了。真是难为你了,竟然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个机会。这次能来兴安,费了不少心力吧?” 见陈宗泽说话毫不留情面,冯仕进也装不下去大度了,呵呵笑着刺道:“陈大人,想不到这几年你不但毫无长进,竟还退步不少啊。这官场之中如能像陈大人这样旗帜鲜明,那可是要省不少心力的啊。哈哈。” 虽然双方的幕僚早就对二人嫌隙颇深的,可是也没想到两个看起甚是精明强悍的年轻官员,一见面就毫不掩饰的互怼。 大家都有点哑然,正准备打圆场时,陈宗泽却是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对着他们一挥手道:“我跟冯大人有事要说,你们都下去吧。不听传唤,不要进来。” 东翁吩咐,又是当着外人的面,那得赶紧令行禁止,陈杨两位师爷赶紧一拱手立马快步退了出去。见陈宗泽的人都已经出去了,冯仕进也对着带过来的人一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待人都走后,冯仕进也懒得装温文尔雅了,看陈宗泽今日这态势肯定是不会请自己坐的。冯仕进也不等吩咐,找了一把椅子舒服的坐了下来:“陈大人,有什么话请说吧。” 陈宗泽看着冯仕进,眼光寒光毕现,利如刀剑的逼视着冯仕进道:“冯仕进,你这次为何而来,你我二人心知肚明。我也懒得跟你装兄友弟恭了。今天,我是跟你划下道儿。你可是给我听好了,只要我在这兴安一天,这兴安衙门的事务,你是插不了手的。你如果聪明,就乖乖的在这儿喝几年茶算了,说不定,本官一高兴,就让你全须全尾的回去。” 听得陈宗泽这话,冯仕进哈哈大笑:“哈哈哈,陈宗泽,我看你来兴安太顺了。竟然让你越活越回去,越来越不知所谓了。你方才也说了,我为何来此?你心知肚明。那我今天也跟你划个道儿,如果你识趣的现在挂印离去,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一命,否则,你的下场如何,不用我说吧。啧啧,想想你的娇妻弱母,日后好不可怜的。不过你放心,如果他日你一旦故去,你的娇妻我定会……” 冯仕进的恶心之语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时,陈宗泽已经将他撂翻在地了,然后狠狠几拳捶到他身上,只把那冯仕进揍得嗷嗷叫。 屋里这番动静,守在门外的人,立即在外高声叫道:“两位大人,可是还好?”一边问,一边他们就要进来了:“两位大人,我们要进来了?” 冯仕进吓得赶紧道:“等等,先不要进来。”自己现在躺在地上的狼狈样儿可是不能让人看见的。 只听得冯仕进的声音,站在外面的陈师爷他们可是不放心,也不顾陈宗泽没开口,赶紧就要推门进来。 听到门外的声响,陈宗泽立马直起身站到一边。这还得感谢真如经常用此招对付自己。自己跟她过手多次,真是再笨也学会了。学是学会了,可也不能用在真如身上,今天总算是有了一次实战经验了。 陈宗泽快速闪到一旁,看着冯仕进那吓得满脸苍白,爬都爬不起来的样子,陈宗泽不屑的对着冯仕进,大拇指朝下的一晃,鄙视道:“孬种!” 鄙视完,陈宗泽又左右交替的拍了拍巴掌,一扯嘴角痛快的道:“老子早想揍你了。今日可算是得偿夙愿了。” 门外的人进来,看到冯仕进坐在地上,都是愣愣的,也不好问的。青云跟吴师爷赶紧将冯仕进搀了起来。 冯仕进站起来后,人还有点懵,他在来之前可是想了无数种跟陈宗泽见面的情形,想到了各种陈宗泽的反应,唯独这种没想到。 想不到陈宗泽竟然如此直接给自己下马威,真是全然不顾脸面。这跟那鲁莽的武人一般粗鲁直接,哪有半点读书为官之人的儒雅淡定、不动声色? 陈宗泽看到冯仕进那难堪的样子,颇是快意,气也出了一点,赶紧让他滚蛋吧。陈宗泽对冯仕进冷冷笑道:“我看冯大人这身体甚是不好,这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还如何为兴安做事呢。还是赶紧递折子辞官回去养病吧。” 冯仕进现在也从最初震惊恢复了过来,一振手臂脱开青云二人的搀扶。冯仕进眼睛血红的对陈宗泽道:“好好,陈大人今日的见面礼,我冯仕进是没齿难忘,他日定当加倍奉还。”说着,对着青云二人一甩头:“我们走!” 今日跟冯仕进见面甚是痛快,陈宗泽想想都心头大爽,下衙后,忙忙的回到后院儿跟黄真如分享今日自己跟冯仕进见面的痛快感。 “什么?你揍了那冯仕进?!我没听错吧?!”黄真如听完陈宗泽的话,高声惊问出来。 陈宗泽含笑点头道:“你没听错。我今日真的狠揍了那冯仕进几拳。”说着,陈宗泽还回味的握住自己的右手腕转了转:“嘿嘿,你还别说。可真是痛快。有时,这样直接用拳头说话也还是挺爽的。嘿嘿。” 黄真如惊讶的笑了一阵:“哈哈,宗泽,真有你的。想不到你也会揍人?唉,可惜了,今天我没亲眼看见。” 陈宗泽笑道:“这日后如果还要那恶心之人,我揍给你看。你会见到的。真如啊,可真的感谢你这个师傅啊。” “咯咯,是吗。那看来今晚我俩还得操练操练才好。”黄真如咯咯笑着调侃道。 陈宗泽赶紧道:“啊,夫人,良宵苦短啊,怎能浪费在那上面呢。” 黄真如一听,扑过来,嗔怪的用手捶着陈宗泽:“让你瞎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分卷阅读479 两人好一阵笑闹。 高兴过后,黄真如又不无担心道:“宗泽啊,你这样直来直去不大好吧。这样直接撕破脸,我怕那姓冯的更是会对你不利的。” 陈宗泽摇头道:“无妨,我跟冯仕进早就到了刀刀见血的时候了。就算没有今日之事,他也是会对我下死手的。我跟他之间早就是撕破脸了的,还不如趁今天他没防备时出出气的好。何况这厮竟敢污言秽语,更应该揍的。真如不必担心。” 黄真如听了叹口气道:“怎能不担心的呢,你看现在对付你的几方人马都到兴安了呢,就只等蔡御史了。唉,你还别说,这蔡御史老是不来,还真让人心焦的。” 陈宗泽安抚道:“真如不用心急,我笃定蔡御史现在正在我们兴安的地界儿查看呢,这对我可是有好处的。不过,这都已经三月了,我估摸着他应该也快到了。” 陈宗泽他们在说蔡御史,冯仕进他们也在惦记着蔡御史。冯仕进气愤愤的回到驿站后,还没换衣裳,就问人:“蔡御史还没到么?” 吴师爷答道:“还没到。不过,估摸着应该也快到了。” 三月初五一大早,刚刚点完卯,就有人来报:“陈大人,左都御史蔡大人到兴安码头了。” 第284章 听得蔡御史到了兴安码头了,陈宗泽立即带领衙门上下,亲去兴安码头相迎。 冯仕进听了后,当即大声叫好:“好,好,终于来了。青云,立即去通知鲍四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一行人来到兴安码头,刚好,蔡御史一行人等也刚刚下了船。看见当头那个六十许人的官员,气势威严,再看他身着锦鸡补子,看来,当时这次前来巡视的左都御史蔡道南无疑了。 陈宗泽立即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口中称道:“下官陈宗泽拜见蔡大人。蔡大人一路辛苦了。” 看到眼前这个躬身迎接自己的长身玉立的年轻官员,蔡御史很是满意的捻了捻胡须:“唔,还好。老夫来兴安多时了,走的慢,不算辛苦的。” 一听蔡御史这话,再看蔡御史对自己的容色很是和悦,陈宗泽心头暗喜,看来,果如自己所料,蔡御史真的已经来了一阵儿了。想必自己的政绩他也有看在眼里了。 两人寒暄一阵,站在陈宗泽身后的兴安一众官员也上前拜见过蔡御史。众人说得几句后,陈宗泽就笑着恭请道:“此地说话多有不便,蔡大人请移步进城吧。车架已经准备好了,蔡大人请。” 蔡御史点点头:“嗯,那就走吧。” 一行人敲锣打鼓的进了城,车架经过兴安最热闹的主街时,这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青天大老爷啊,小人有天大的冤枉啊。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车架被拦住,陡然停了下来。蔡御史这一路也是被不少人拦住车轿告状了,见状也不奇怪。示意随从前去询问。 随从正要上前时,这时,那叫喊的声音却是更高了:“蔡大人,小人周禀番……”一听这名字,蔡道南陡然收起那闲适之态,立即喝命左右:“将这几个告状人拿下,堵住这他们的嘴。” 侍卫们答应一声,立即来到前面将告状的人拿下,并堵了嘴。冯仕进正看得高兴呢,这样一来,那陈宗泽私德不休的名声可是在兴安街头传遍了。 谁知蔡御史直接使人拿下了告状之人,真是让人吃惊。周围围观之人也是一片哗然,陈宗泽也被蔡御史这动作搞得有点奇怪,这样做可是有损蔡御史青天之名啊。 要知道,这周禀番、周禀魁就是笃定蔡御史当众不得不接了状子才来告的。毕竟,为民做主这是一个青天大老爷必备的技能之一啊。 正奇怪间,就听那侍卫头儿大声说道:“你们一介平民缘何知道蔡大人今日来兴安?缘何知道这车架之中就是蔡大人?想必你们是多有窥伺大人行踪,想以告状之名而行不轨之心,我等先将尔等拿下。如真有冤屈就去衙门分说明白即可。” 这一番话,周围的民众听得都是议论纷纷,是啊,他们这些围观的人,也只是看到知州大老爷亲迎,又见这敲锣打鼓的宣宣赫赫的仪仗,才猜想是有大人物来了。但那也只知道是个大人物来了而已,却是不知道这大人是谁的。可是这几个告状的人却是知道大人物姓甚名谁,那就有问题了。 这一番变故,陈宗泽心头放松,对蔡御史真是感念不已。虽说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可是,到底身为一方主政父母官,被人当众莫须有泼污水,还是很让人狼狈的。今日蔡御史此举,可真是帮了大忙啊。 冯仕进却是傻了眼,早听说蔡御史为人方正,且最是喜欢为民做主的。可今日这情形明显不对啊。看来,自己后面还得加把柴才好。 心思各异的兴安官员一行将蔡御史送到驿站。陈宗泽亲将蔡御史送到驿站最好的东院,躬身对蔡御史道:“蔡大人请先行歇下。晚上下官在衙门备有洗尘酒,还请蔡大人赏光。” 吃洗尘酒,此乃惯例,蔡御史唔了一声,点点头道:“好,晚上老夫必当按时赴宴的。多谢陈大人了。” 陈宗泽赶紧又是一礼:“大人客气了,怎当得起大人的谢字呢。那下官今晚就恭候大人大驾了。蔡大人先请歇息一下,下官先行告退。” 蔡御史一挥手,陈宗泽恭敬的退了出去。 陈宗泽走到院内,对着在此等候的一众兴安官员道:“蔡大人要先歇息一下。我们也就不要打扰了,晚上吃洗尘宴时再行叙话吧。”说着,陈宗泽就率先往外走去。 众人赶紧快步跟上。冯仕进走上前疑惑的看了眼陈宗泽,莫非他先前跟蔡御史还有什么交易不成? 感觉到冯仕进的目光,陈宗泽看了回去。两人眼光在空中碰上,火花闪动间,也都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知道念了许久的蔡御史终于到了,今天衙门的洗尘宴,黄真如是亲自吩咐人准备的,一定要精心用心,务必要蔡御史知道他们兴安人对他的到来是非常高兴重视的。 洗尘宴如期举行了,蔡御史跟陈宗泽很是喝了两杯。在席上蔡御史也是很问了几句陈宗泽关于兴安建设的问题,以便就自己在下面考察时看到的进行印证。 见蔡御史问道了自己的业务上面,这可是陈宗泽最在行的,立即精炼而又条理分明的回答着。甚至将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心路历程都夹杂在其中说着。 蔡御史听到陈宗泽这有理有据的回答,暗自点头。看来,这陈宗泽还真不是沽名钓誉,还真是有办实事的劲头。怪道皇上偶有说起他,也是赞赏有加的呢。先前自己在乡里见到的跟现在陈宗泽对答之间表现出来的一般无二。这下蔡御史对陈宗泽用心做事之举是再无疑虑的了。 分卷阅读480 见蔡御史跟陈宗泽相谈甚欢,而蔡御史对陈宗泽的容色也是越来越满意的。冯仕进可是坐不住了。今天周禀番他们告状也是出师不利,被蔡御史直接将人抓了。这一抓,万一蔡御史忘记了,或是有心帮陈宗泽掩饰过去了,那可怎么好。看来,得提醒一下蔡御史的好。 可是现在正是吃酒的时候,这时候提起此事会不会破坏气氛引起蔡御史的反感?可要是不提,陈宗泽防备自己很厉害的,后面找机会不大容易。 冯仕进环视了一下四周,全是陈宗泽的人,找不到枪手。可惜自己刚来,还没有培植到人手。冯仕进大感遗憾,思虑一阵后,心中叹了口气,就预备自己撸起袖子干了。 冯仕进作为兴安的第二号人物,当然也是坐在有蔡御史这桌的主桌上吃酒的。 瞅到一个空档,冯仕进赶紧对蔡御史举杯敬酒,蔡御史也是爽快的喝了。冯仕进受过家里家外的多方教导,会说话那是最基本的技能。很快也跟蔡御史很是说了两句,慢慢的,冯仕进将话转到今天告状的事儿上了。 “蔡大人,我们兴安在陈知州的大力发展下很是繁盛的,民风也甚是淳朴的。可今日竟然有人拦轿喊冤,可真是让人疑惑。此等不知所谓的刁民,还请蔡大人严惩啊。”冯仕进表面为陈宗泽抱不平,实则提醒蔡御史道。 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蔡御史怎会不明白冯仕进此话中的猫腻。闻言,蔡御史冷冷的对冯仕进道:“你说的对,此事是得审理清楚才好。刚好,兴安我也看得差不多了,民生之事也不用再多问了。我看老夫明日就来审理此案好了。” “陈知州以为如何?”蔡御史对冯世纪说完,又转头询问陈宗泽道。 陈宗泽赶紧微微弯腰道:“蔡大人但请安排,下官无所不应。” 虽然惹得蔡御史有点不高兴,但到底是挣来了周禀番、周禀魁递状子机会。冯仕进还是松了口气的。 知道蔡御史明日审案,各方都动起来了。冯仕进的安排自然是不用说了。陈宗泽这边也是散席后,立即问丁全道:“周禀昌周族长安排好了没有,让他明天一大早就到衙门等着。” 丁全答道:“爷请放心,周族长早已准备好,随时等着传唤呢。我这就去通知一声儿。” 第二天,衙门点卯过后,蔡御史就升堂审案了。 周禀番、周禀魁二人早被蔡御史的侍卫扔到兴安衙门门口。侍卫在将他们带到衙门口时,都已经严厉的警告过他们不要在外乱说话的,要进大堂才能说话的。否则就要狠狠的打他们板子的,周禀番二人早被这群凶狠的侍卫吓得快尿了,赶紧忙不迭的答应着。 他们既然要告状,可是不能那么容易就能进衙门的。按程序,那是得滚钉板才能进的。 有人要在衙门口滚钉板的消息很快在兴安城里传开了,这滚钉板告状,那就是要告上官。这是兴安多少年都不见的热闹啊,大家闻风而动,跑到衙门口看热闹来了。 衙役将人驱离开衙门口,也就由得他们围观了。围观之人纷纷打听,这两人是要告谁啊?不知在哪听到的风声,竟然是要告陈知州。众人一片哗然。 这陈知州多好啊,来了之后老百姓有饭吃了,又不刮地皮,一心为民的。这样的好官还要告,真是刁民。 再一打听,什么陈知州私德不休,强占民女,致使人家闺女自杀。一听这话,大家更炸了。有那见过陈宗泽的人,就吐着唾沫骂道:“放他娘的屁,陈大人长的那潘安再世的模样,又有权势,估计多少女子都情愿扑过来的,还用得去强占么,真是说的哪门子闲话。” “估计是自家闺女想巴住陈知州没巴上,想趁机讹上一笔的吧?”不能不说,这人真相了。 “就是,就是,陈夫人还有陈夫人身边的丫头我可是见过的,那个顶个的漂亮,啧啧,那气度模样哦,就跟仙女儿下凡一样。一个乡下毛丫头能有多漂亮,还能有陈夫人好看的。”有那见过黄真如大娘大婶们也是指指点点的骂道。 甚至有人忍不住,向周禀番、周禀魁丢石头的。眼看石头越来越多,衙役赶紧阻拦,这人还没告状呢,可不能让大家将人打坏的。 好吧,不能打,那还不能骂的么,于是围观众人都是群情势,在旁造势放谣言的人,却是傻眼了,这种捕风捉影的风月之事,不是最能让人传闲话的么?怎么在陈宗泽这儿都变了呢?怎么大家一边倒的在骂告状的人?赶紧忙忙的去给冯仕进报告这情况去了。 冯仕进一听,这陈宗泽竟然如此受兴安人的爱戴?看来,不将他扳倒,自己还真难在兴安大展抱负的。 陈宗泽自然也听人说了衙门外的民情,听得大家都是一边倒的为自己说话。陈宗泽欣慰不已,还真不枉自己为兴安一番筹谋。看来,现在就已经见成果了。自己的官声算是打出来了,形象也已经在民众的心中形成了定式了。 且不说大堂之人怎么想的。这衙门口现在的人声可是达到高氵朝了。因为周禀番、周禀魁他们要滚钉板了。 原本二人还心有侥幸,想着现在天气冷,穿的厚,穿着棉衣棉裤滚钉板想来也没什么打紧的。但衙役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穿的厚厚的滚钉板,那样不也失了滚钉板的意义了? 几个衙役上前,如狼似虎的将周禀番、周禀魁的衣服扒了,就留了贴身的单衣给他们。然后逼着瑟瑟发抖的二人滚钉板。 周禀番二人现在却是怂的不行,可是不说鲍四正凶狠的盯着他们,就是衙役也是用棒子吆喝他们往钉板上滚。 周家兄弟两股战战的滚完钉板,浑身血淋淋的瘫倒在地动都动不了。还是衙役将他们二人拖进大堂,帮着他们跪好。 蔡御史一拍惊堂木:“升堂!” 第285章 蔡御史一拍惊堂木,高声叫升堂后。按例问道:“下跪何人?要状告何人?因何而告?” 周禀番、周禀魁赶紧哆哆嗦嗦的报上姓名,递上状纸:“回大人的话,小人周禀番(周禀昌),今日状告陈宗泽陈知州大人强占民女、逼死人命” 这个状纸蔡御史昨天还真没看过。今日一见这状子上面写的是言之凿凿,句句都投自己所好,只指自己最厌恶的。蔡御史心道,看来,有心人是一直关注着自己的行踪,等自己来啊。 想着这些人想要把自己当成对付陈宗泽的一把刀,蔡御史就怒不可遏。如果不是自己在周家村亲眼见到、亲耳听 分卷阅读481 到这周家之事,说不得自己今日一怒之下还真就着了他们的道儿了。 蔡御史耐着性子问着问题,听着周家兄弟二人那漏洞百出的答话,恨不能让人立即拖下去将他们打上一顿再说。 不过,蔡御史还是想看看陈宗泽的反应,故也没有立时再暴怒。以他这些时日在兴安的观察,这陈宗泽做事心思缜密的很。这周家的事儿,这陈宗泽还在老家时就已经爆了的,没道理陈宗泽没有准备。 于是蔡御史也就按部就班的审理着,一边期待这陈宗泽的反击,心道,希望这陈宗泽不要让自己失望啊。 待到蔡御史问完这周禀番二人,蔡御史转向站在一边的陈宗泽问道:“陈知州,此二人状告你私德不修,强逼民女以致人殒命。可有其事?” 陈宗泽不慌不忙的走到堂中,对着蔡御史拱手答道:“蔡大人,这两人状告之辞完全是一派胡言,子虚乌有。还请大人明鉴。” 说着,陈宗泽就请传召证人,最先是彭郎中。彭郎中来到堂前力证这周彩翠在陈家受伤之时,乃是轻伤,不足以致命的,更不用说过后突然死了的。所以,周彩翠的死是另有蹊跷。 可周禀魁他们却也不弱,立即反驳是因为前面陈宗泽对他们家两个姑娘始乱终弃,以致人不堪受辱,所以周彩翠性烈撞柱而亡的。不管怎么说,陈宗泽将自己招惹过的姑娘给兄长做妾,是为不伦,德行极为不堪。 见状,陈宗泽又立即让人传进周彩芬,请大家听听这状子中的苦主是怎么说的? 周彩芬自进了陈家,也醒悟过来,以自己现在眇了一目的容颜,能得陈家庇护已是大恩了。他娘家的情况她可是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他们全家被出族,族里的田地全部收回,日后生计都是问题,自己要是离了陈家那真是死路一条了。 现在这种情形,要她怎么选,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了。当听得人说要她来兴安作证,待伤好的差不多时,立即二话不说的就来了。 听得传唤,周彩芬来到堂上磕头过后。蔡御史问道:“堂下可是证人周彩芬?” 周彩芬答道:“正是民妇。” 蔡御史又问:“你父告陈知州跟你有私,可为了名声计,却让自家兄长纳你为妾,可有其事?” 周彩芬道:“回大人,这话从何说起?陈知州为人端方有德,再是正经不过的人。怎会来招惹小妇人?当日是有人作恶,推我出来要撞杀陈知州,以致我眇了一目。为怕小女子日后生计艰难,陈家仁厚,收留了我。小女子是感激不尽的。 “这是什么人污蔑中伤成这样?真是用心恶毒。这是要小妇人的命啊!还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啊。”周彩芬一头辩驳,一头请蔡御史做主。 蔡御史答道:“这是你父亲亲自首告的。所以才传你前来问话的。” 一听这话,周彩芬立即冲着周禀番哭了起来:“爹,你可是我亲爹啊。我知道当日陈家纳女儿时,给的钱没达到爹爹你的想头,可是也不少了啊,陈家当日也给了有五十两银子了。五十两银子在我们平头百姓中那也相当了得了。可是女儿万万想不到,爹你还是不知足。竟然这样污蔑于我。” “想不到我亲生父亲,竟然这样毁我的名声?爹爹,你这样可让我咋活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周彩芬冲着周禀番哭得是哀哀欲绝。真是闻者掉泪。 蔡御史当即一拍惊堂木:“大胆周禀番,污蔑朝廷命官不说,竟然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名声都不顾,真是枉为人父。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个十板子再说。” 周禀番吓得连连告饶,还不住的辩驳:“青天大老爷啊,那周彩芬的话不能信啊,他是被陈家哄着了呢。说不得,这是陈家逼她了呢。” 见周禀番还在不遗余力的污蔑自己的女儿,蔡御史早就不耐的心更是气怒,大吼道:“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了板子再过堂。” 见自家大哥被拖了下去,周禀魁吓得瑟瑟发抖,不过,都这一步了,不能不硬着头皮撑下去,还是死命的大叫是陈宗泽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方才那彭郎中的话也不是不能信的,那彭郎中肯定也是被陈家收买了的。 陈宗泽看火候也差不多了,对着站在一旁的陈师爷一使眼色,陈师爷会意,即刻安排去了。蔡御史正要问陈宗泽还有什么证人时,这时,差役来报:“御史大人,门外有个自称周禀昌的人要抬着棺木前来作证,请问大人可否传见?” 蔡御史闻听周家族长抬着棺木来了,再想到之前自己在周家村见到的。心头暗叹,这陈宗泽果真没让人失望。这反击可真是漂亮,连周家族长都亲自出来作证了。 蔡御史点头道:“传他进来吧。” 周禀昌进来,立即扑地跪倒:“草民周禀昌叩见大人。” 蔡御史问道:“听说你是要前来作证?你是为何人作证?” 周禀昌答道:“回大人,草民惭愧。草民忝为周家一族之长,可是没有能规束好族人,以致族人作奸犯科,中伤忠良,草民有罪,还请大人恕罪。” 蔡御史道:“周族长多虑了,一族之人众多,各有心思腿脚的。哪能一一管束的过来的。周族长何罪之有。你今日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周禀昌道:“多谢大人体谅。草民今日来,是想请大人严惩周禀番、周禀魁二人。此二人竟然为了钱财,谋害亲生闺女,污蔑知州大人,真是罪不可恕。当日,草民得到消息,立即对他们家人进行了询问,周廖氏他们都是供认不讳,承认是周禀魁跟人一起将周彩翠撞杀了。今日草民将他二人得的金子以及被他们谋害的周彩翠的尸首都带了过来,还请大人明鉴。” “哦,竟有此事?你赶紧细细道来。”蔡御史继续问周禀昌道。于是,周禀昌就将自己当日审问勘察的过程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周禀昌所言,蔡御史又立即让人传周廖氏进来。周廖氏哆哆嗦嗦的进到堂上,趴在地上磕了头后再不敢动的。 蔡御史问道:“堂下之人可是周廖氏?那周禀魁当日是如何撞杀周彩翠的?你一一道来。” 周廖氏颤抖着正要开口,看到自家婆娘,那周禀魁却是男子气概顿起,对着周廖氏喝道:“你这个贱人,要是敢胡说八道,小心老子……” 一语未了,蔡御史却是大喝道:“大胆周禀魁竟敢咆哮公堂,来人,将他拖出去打上十板子,以儆效尤。” 衙役们一听,赶紧上前拖着周禀魁就下去。这周禀番刚刚被打完板子,现在又轮到这周禀魁了,陈宗泽一方的人看得是快意无比。让你胡说八道,这下是见真章了吧。 周禀魁被拖下去打板子了,堂上总算安静了下来,蔡御史继续问那周廖氏,要她细细的将当日周 分卷阅读482 禀魁杀女的事儿说一遍。周廖氏哆哆嗦嗦的说完,堂上众人也是心惊不已,这周禀魁也太心狠了些。 待周廖氏说完,周禀昌又将鲍四给周禀魁兄弟俩的二百五十两金子做证物呈到堂上。这金子蔡御史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可是堂上众人却是多有不知的。于是蔡御史又让周禀昌说了一番经过。众人一听,这周家兄弟拿钱污蔑知州大人之事是再无可疑的。 见舆论已经倾向于自己这边,看来还得加一把火笃定了这事才好。陈宗泽对着杨师爷一使眼色,杨师爷立即又高声提议,将周彩翠的尸身提到堂上让仵作查验。 蔡御史允准后,周彩翠的尸首就被提到了进来。这个伤好验的很,仵作查验过后就对着蔡御史道:“回大人,此伤不是一次所撞,确实是多次撞击所致。” 蔡御史听完,又是一击惊堂木,对刚打完板子被拖进来的周禀魁二人喝道:“大胆周禀番、周禀魁,竟然为了钱财,污蔑朝廷命官,残害闺女,败坏女儿名声,实乃罪不可赦,来人,将他二人拖下去……” 蔡御史还没说完,这时站在一边的冯仕进却出声道:“蔡大人,且慢!” 见自己的话被打断,蔡御史颇是不愉,双目威严的看着冯仕进:“冯大人还有话说?” 冯仕进这时出声打断蔡御史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冯仕进想着他们前期做了如此多的铺垫,自觉很是完美。谁知今日一看,这陈宗泽竟然准备的如此充分,自己这方真是兵败如山倒。 可是都已经布置了这么久了,动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甚至还折损了几个人,怎能毫无收获的就这样算了呢。这日后,自己可怎好见主子呢。今日要是不咬上陈宗泽几口,恐怕主子会对自己很失望的吧。 不得以,冯仕进开口阻拦蔡御史定案了。冯仕进也知自己这时出手不大好的,可是,苦于堂上无人相帮,只能自己上了。 见蔡御史很是不耐的看着自己,冯仕进只得硬着头皮道:“蔡大人,下官觉得此案疑点颇多。这些人一面倒的为陈知州说话,会不会是有摄于陈知州之威不得已而为之呢? “况,方才那周廖氏也说,周彩翠的死,是还有一人所为。但到目前为止,也没见到周廖氏所说之人前来作证。会不会是这周廖氏为了什么不得已的情由而不得不说瞎话呢。”冯仕进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蔡御史听完,对冯仕进道:“冯大人就今日初初一听,都能听出这许多疑点,可真是了得啊。” 听得蔡御史话中不悦之意,冯仕进赶紧额角渗汗道:“蔡大人言重了。此乃下官一点浅见,还请大人莫怪。” 蔡御史不再理会冯仕进,而是转向陈宗泽问道:“陈大人,冯大人的疑惑,你可能解?” 方才一听冯仕进的话,陈宗泽就来了精神。心道,太好了,你终于亲自上了,就怕你不上呢。 先前陈宗泽看到来到堂上听差的丁全,就知道鲍四已经被曹卫他们搞定了。现在见冯仕进这样发难,真是正中下怀。 听得蔡御史问话,陈宗泽拱手答道:“回大人,下官还正要禀告大人,这共同杀害周彩翠的人已经被人拿下,现在就在堂外听候,随时等着大人传见。” 蔡御史今日其实也是有意相帮陈宗泽的。原想着今日的证据已经很是充分了,就算陈宗泽拿不出杀害周彩翠的那个人,那自己就强行结案也未为不可。可没想到这陈宗泽准备竟然如此充分,要什么证人上什么证人。既然如此,那就用不着自己用强的了。 蔡御史一点头:“好,将人提上堂来。” 知道陈宗泽将鲍四拿下后,冯仕进虽然心头一紧,但也没有太过担心,他可是知道鲍四也不差的,估计就是说也不会说什么有用的。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这鲍四进来说的一番话,可是差点没将冯仕进吓死。 第286章 鲍四一直都是跟在外围做策应的。待知道霍军跟胡三都被抓了后,他是将消息立马传了出去。 随即得到的指令也是要求他,立即接手前面霍军跟胡三的布置继续下去。 可也正因为霍军跟胡三很快就被抓了,鲍四刚开始接手做时,也是非常小心的。生怕陈宗泽发现了对付自己。可是后面见自己做什么都很顺利,也就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刚带着周禀番、周禀魁他他们到兴安时他也是很警惕的,生怕陈宗泽对他们下死手拦截的。可是,自己来了兴安好多天,也没发现陈宗泽的人。 见到这一情形,鲍四放松了不少不说,心中也对陈宗泽鄙视不已。自己还没来时,上官都对自己叮嘱了又叮嘱,要他小心陈宗泽,说此人如何如何厉害的。现在看来,也只不过如此啊。 尤其是蔡御史终于来到了兴安,鲍四终于将周家兄弟送到了蔡御史面前。虽然说刚开始有点不顺,但衙门的内应传过来的消息也是无碍,说是今天蔡御史会开堂审理此案的。 鲍四今天也是早早的来到衙门前观看事情的进展。见到周家兄弟已然进了衙门,于是他放心不少。正准备找个隐蔽点儿地方站定时,却是被人堵住了。 一看对方来人,鲍四当即觉得不好。这些练家子的功夫绝对不在自己之下的,看来今天自己是凶多吉少了。结果当然也没有出现奇迹,他被这一群人捉住了。 鲍四被抓住时很是硬气,自己久经训练,严刑拷打那是必须的课程。鲍四已经做好了要经受拷打的心理准备,可是,这群人却是啥都不问,直接就将自己绑那儿看风车转动的。 开始鲍四不知道厉害,很是不屑的。等他知道厉害时,已经来不及了,很快意志都崩塌了。接着就是又问必答,然后就是教什么说什么了。 因着陈宗泽早就交待过,鲍四身后如果是冯仕进的话,那就深挖。如果不是,那就一带而过就是了,免得问出不该知道的。 曹卫一问之下,此人是知道冯仕进的,可是背后的主子却是不是。可看他们做事的手法目的,想来胡三跟鲍四的主子都是同一人了。 于是曹卫主要就他们这次针对陈宗泽的布置,以及他们跟冯仕进的关联问了问,其它的也就不问了。 不过,不问是不问,但是,该从鲍四嘴里说出的话那还是要说的。 于是,被蔡御史传到公堂之上的鲍四,现在正在可劲儿说着:“回大人。那周彩翠是我杀的。本来我是想让周禀魁自己动手的。可是那个孬种,撞了好几下也没将人撞死。所以我就自己动手了。” 好极了,杀害周彩翠的正主儿找到了,坐在一旁录口供的小吏赶紧下笔如飞的记录了起来。 蔡御史接着又问:“你杀周彩翠,是跟周家有 分卷阅读483 仇还是有怨?” 鲍四答道:“小人跟周家并无私怨,我杀她是奉主子之令。” “你家主子是何人?让你杀周彩翠意欲何为?”蔡御史问道。 鲍四答道:“回大人。我家主子乃是冯仕进。他自接了兴安通判一职时,就命我等几人前往兴安找机会陷害陈宗泽,以便等他来了后就能让陈宗泽立即下马,然后取而代之。” 鲍四此话一出,真是全场哗然。冯仕进当即对着蔡御史抱拳喊冤:“蔡大人,这鲍四受人指使,信口雌黄,还请大人万万不要相信。”虽然他是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可是被这样当众大喇喇的说出来,也实在是让人难堪啊。 蔡御史不置可否,瞅了一眼冯仕进,接着问鲍四道:“你所言可是属实?” 鲍四指天指地的发誓道:“小人发誓,如果小人所言有虚,就让小人不得好死。” 这誓言一出,好多人都心头嘀咕,你都杀人了。杀人偿命,可不是要不得好死的么?还用得着发誓? 蔡御史问王鲍四,又接着问冯仕进道:“冯仕进你还有何话可说?” 冯仕进现在额角的汗都快下来了,脑子急速转动,要赶紧想出说辞力证清白。 见自家主子急得有点六神无主了,这时他身旁的吴师爷上前一步,高声对蔡御史道:“蔡大人,这鲍四乃是一派胡言。想必是受了有心之人的指使才这样说的。何况,此人是不是鲍四还不一定呢。” 蔡御史闻言,又再问周廖氏道:“你再看一遍,此人是不是就是杀你女儿的凶手?” 周廖氏看着鲍四的眼睛都红了,方才鲍四一进公堂之时,她都要扑上去挠人的,被人死死拉住才没扑上去。现在再听蔡御史问她,周廖氏恨恨道:“就是他。这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接住周御史又问周禀番、周禀魁他们:“你二人再看看是不是鲍四。如实说来,如敢说假话,那你二人可得罪加一等,到时就不要怪本官手辣了。” 闻言,冯仕进瞪向了他们,好希望他们反口说此人不是到他们家指使的鲍四,是陈宗泽找来的替身;吴师爷也是在旁眼睛抽筋般的示意。 可惜,周禀番、周禀魁两人早就被滚钉板还有杀威榜给吓得掉了魂,现在更是被这公堂之上的威势给震慑住了,两人一瘫烂泥一样瘫在那里,根本无暇他顾。 现在蔡大人有问,赶紧有问必答,连连点头:“就是他,他就跑到我们家指使杀人陷害的鲍四。” 这下几方证人都证实这人就是到周家布置的鲍四,是再无疑虑的。 冯仕进一方却是不想就此束手就擒的,赶紧据理力争,百般辩解。 这时,陈宗泽又上前对蔡御史提交了一证人:“蔡大人,鲍四方才说的跟他一同犯案的霍军,还在兴安大牢里。此人贡称,周彩芬就是他推出来准备陷害下官,最后却使得周彩芬眇了一目。” “当时下官等人抓住他时,他贡称乃是冯仕进的人。当时下官听闻时,很是不敢相信的。毕竟,冯仕进那时人还未到兴安,下官心想应该不会是他吧。为了冯仕进的官声着想,就一直未有声张。今日这几方消息一对,看来此人说的必是无疑了。”陈宗泽侃侃说道。 蔡御史不赞同道:“陈知州,你怎现在才说。快快去将人给我提上来。” 陈宗泽赶紧上前躬身请罪:“回大人,下官就是怕影响冯仕进的官声才一直没敢说出来。不过,现在看来,此事到可能是真的了。刚好鲍四现在也在,让霍军过来,让他认认,想必是错不了的。” 霍军很快就带到了,进得大堂跪下,蔡御史指着霍军问鲍四道:“此是何人?” 鲍四答道:“这人是霍军。一直都是他在陈家给我做内应的。”鲍四前半句这话不假,他是认识霍军的;可是后半句就有水分了,毕竟他跟霍军的主子可不是同一人,霍军可是没跟他联系过的。 蔡御史又指着冯仕进问霍军道:“此人你可认识?” 霍军赶紧答道:“认识,此人就是小人的主子冯仕进。” 霍军实话实话后,看到冯仕进瞪着他的凶狠的眼神。记忆深处的害怕一下涌了起来,只见霍军将跪姿转向了冯仕进,对着他狠狠磕了个响头,哀求道:“主子,我什么都听你的。请主子一定要放过我爹娘啊。”说完,又噗噗的磕了几个头。 见霍军这丝毫不见作伪的神态。众人是再无疑虑。蔡御史也是冷冷的盯着冯仕进道:“冯大人好算计啊。人还没到兴安,就已经下了这样一大盘棋。真是智计过人呐。” 冯仕进真是有点六神无主了,想不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现在这情形,别说自己想要在兴安为官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功名都恐怕成问题了。毕竟,唆使属下陷害上官,这罪名可是不小的,何况这其中还牵涉的有人命官司。 冯仕进这下是大冬天都是满背的冷汗。真是太大意了,光想着过来摘桃子,向自己的主子证明自己的能力。却是忘了这陈宗泽一向难缠,当年陈宗泽还是一个啥都不是的穷小子就差点逼得自己走投无路的,何况今日他这功成名就之时。 这兴安陈宗泽经营了几年,他一来就干翻了几个对手,将手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自己这次仗着前面有一些布置就深入虎穴,真真是失策啊。 电火石光之间,冯仕进立即跪下喊冤。他很聪明,除了喊冤却也啥都不多说,以免多说多错。 冯仕进心里还是很有希望的。不用担心,这只是暂时的,现在他还是朝廷六品命官。就是蔡御史笃定自己有罪,那也要先上折子,待皇上同意了才能处置自己的。 不怕,自家为主子做了那么多的事,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主子一定会捞自己的。自己现在可是冯家唯一一个进士,是冯家的希望,祖父也一定会拼尽全力想办法的,大不了自己到时换个地方为官,待日后起来了,再一雪前耻也可。 冯仕进跪下对蔡御史喊冤道:“蔡大人,下官刚来兴安,就被扣了买凶陷害上官如此大的罪名在身。如此罪名,下官不敢领受。下官乃是天子门生,朝廷六品命官,怎会知法犯法,而去做这不法之事呢?” “不瞒大人,下官上学时跟陈知州乃是同学,当年同学之时,下官跟陈大人确实有些嫌隙龌龊。这些事儿,下官是早就忘了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是少年之事。但下官却万万想不到陈知州竟然还怀恨在心,竟然为了对付我布了这么大的局。蔡大人,下官实在冤枉啊。”冯仕进对着蔡御史挑拨道。 可惜,蔡御史也不是傻子,这几方的证人证词都是说这冯仕进指使的,冯仕进要想推脱哪有那么容易。 何况,就算这冯仕进说的是,是陈宗泽陷害于他,可是现 分卷阅读484 在证据确凿。就算是陷害,那冯仕进也只能受着了,谁让人家棋高一着呢。你自己搞不过人家,那也不要怪什么。 不过,冯仕进现在说的也不错,他现在还是朝廷六品命官,天子门生。这种同僚相争的官司,又不是谋反、经济大罪,也不好立时定罪的。 何况,此人还是吏部左侍郎郑英举荐的,这人刚一到就让自己撸了,脸面还是要给一点的。还是上折子进京,看看有没有人要捞他吧。免得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不过,这上折子期间,冯仕进的安置也要妥当才好。毕竟在冯仕进冠带俱在的情况下,也不好直接将个六品命官下狱的。 因此,蔡御史让人将周禀番、周禀魁、霍军、鲍四下狱后。就对冯仕进宣判道:“冯仕进,今日几个人都指向于你意欲对上官行不轨之心。本官今日会将此事如实禀报皇上,奏请圣裁。你现在也是待罪之身,通判之责恐不好再为的。你就先交出官印,日后在府里等消息吧。” 冯仕进一听,蔡御史这是夺了自己的通判之职,还要将自己软禁了。冯仕进当即软倒在地,不过,他也清楚,今日蔡御史还算是心有顾忌做出的手下留情的判罚。不敢多说什么,立时交出官印,跪地磕头答是。 见冯仕进对自己的判罚没有异议,蔡御史立时让自己的侍卫带着衙役亲送了冯仕进回宅子软禁。 该下狱的下狱,该禁闭的禁闭,余下的就是等待朝廷具体定罪量刑了。 蔡御史对今日这一场自己主持的判罚颇是满意。今日的事情颇是顺利,这种快刀斩乱麻的审理,也是让人很有成就感的。 审完案子,陈宗泽上前拜谢蔡御史:“下官多谢蔡大人主持公道,让下官免于蒙冤受屈。下官感卖的不错啊。” 蔡御史叹道:“先前听人夸这陈宗泽,总以为是有点夸大其词了。今日一见却是果真如此啊。此子年纪轻轻,可你看他做事。这才来兴安几年,竟然将兴安搞得花团锦簇,别的不说,光能让兴安人能吃饱饭就相当了不起了。这是真有为天下请命的抱负啊。” “古往今来,一般有此名头之人大都是孤拐难缠的。说白了,好多人都是仗着为民请命的名头不管不顾横着撞的。可你看今日这一场官司,陈宗泽安排的滴水不漏,将人家精心布局击打的溃不成军,这足见此人智计过人啊。这种人物,还是早结善缘的好啊。”蔡御史说起今日之事,又忍不住感叹了几句。 且不说,蔡御史是怎样感叹陈宗泽的。 今日的官司,陈宗泽可算是大获全胜。官司刚刚结束,丁全就立马先跑回后院给焦急等待的黄真如报信儿。一听陈宗泽赢了,黄真如欣喜若狂,早早的就等在了院门口。 陈宗泽了却这一段公案后,却也没有马上回后院,而是跑到大牢晃了一圈儿,叫过司狱唐明吩咐道:“今晚的大牢估计会有客人到的,你稍稍放松一下,不必较真,以免伤了兄弟。” 唐明点头答应,自去安排不迟。 吩咐完事体后,陈宗泽才回到后院。刚一进门,就受到了黄真如的热情相迎:“宗泽,你回来了。” 黄真如兴奋眼睛都冒星星了:“宗泽,我们赢了啊。哈哈,这下姓冯的可没法蹦跶了。” 闻言,陈宗泽却没有点头附和,而是摇摇头道:“那也不尽然。今日蔡御史对冯仕进可没有一棍子打死,估计也是忌惮冯仕进背后的主子吧。所以,要想彻底打死冯仕进,光现在这官司可能也不会尽如人意的。” “啊,这样啊。这次是个好机会啊,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将冯仕进拍死的好,不然日后他又出来蹦跶,岂不是烦死人了?”黄真如着急的道。 陈宗泽看着黄真如暖暖的一笑:“真如不必着急。这事儿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次必不会再让冯仕进翻身的。” 黄真如一向很信服陈宗泽的能力的,见他这样说,放心了好多。撂开这个话题接着嗔道:“你真是的,我可是听丁全说,公堂早就散了的。怎现在才回来,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陈宗泽笑着解释道:“我方才又去了一趟大牢,吩咐了唐明一些事儿。我估摸着今晚可能有人会来我兴安大牢做客的。” 黄真如一听紧张道:“啊,那我们要不要加派人手,以免他们伤了牢里要紧的人。” 陈宗泽摇摇头:“不必,我已经吩咐唐明放松警戒,让人入内了。” 是夜,兴安大牢果然潜进了一条人影。 第287章 一直监看在此的曹卫见到有人进来后,立即去给陈宗泽报告去了。 黄真如听得真有人进了大牢,很是有点担心。连忙问道:“曹卫你回来报信了,那边可还有人看着的?” 曹卫答道:“奶奶请放心,何卫他们还在那边看着的呢。” 黄真如又问陈宗泽道:“宗泽,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加派点人手看着点儿的好。我再调几个人过去。” 陈宗泽却是摇头一笑:“无妨,有何卫看着也就行了。不必再调人过去了,以免惊动人。真如放心,他们没那么蠢的。这个时候杀证人,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这事儿有鬼么?我猜想,是有人要来打招呼,我也就做个人情好了。” 黄真如问道:“你怎么笃定来人不会有威胁?你知道来人是谁?” 陈宗泽道:“大概能猜到,今天在公堂上鲍四说他是受冯仕进指使的。我估计旁观之人可能有疑惑,说不得今晚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毕竟鲍四的主子可不是冯仕进。” 陈宗泽猜的不错,夜探大牢之人确实不是来 分卷阅读485 杀人的。 这人很顺利的摸到了关押鲍四的牢房里。 来人鲍四认识。看到来人,鲍四吓了个半死。见鲍四很是紧张,来人道:“不必紧张,今日我可不是来杀你的,今日公堂之上你缘何要说是冯仕进指使于你的?还有,你被陈宗泽捉住都说了些什么?” 鲍四赶紧答道:“头领请放心,我一点有用的都没说。我这次可是没有带出我们的人一星半点儿。刚好这次冯仕进也有安排,所以我就将这所有的事儿推道冯仕进身上了。所以我才说是冯仕进指使我杀人的。” 来人听了,也没立即放心,又问了一些问题,确定这鲍四确实没说什么要紧的,才又悄然离去。 他们的主子也很快接报,这鲍四没有说什么有用的消息。 听了下面人来报,那人想了想,轻轻哼笑道:“这陈宗泽倒是聪明,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不过,刚刚说完,那人就摔了手中茶杯,怒骂下属道:“一群无用的废物,竟然折损了这么多人也没有将陈宗泽撬下来,要你们有何用。” 见主子暴怒,众人唯唯不敢言。待那人骂得差不多了,才有心腹幕僚上去劝解:“主子请息怒,我们现在得看看后面该如何做的好。那冯宪承已经求上来了,想求我们帮着将这冯仕进脱罪了。” 一听到冯仕进这个名字,那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冯仕进也是无用至极。先前你们引荐此人之时,在我面前是夸了又夸,说什么年少有为的。可是,你看看现在。那冯仕进在陈宗泽手下一招都过不了。” “这种无用之人要他做什么,日后还能指望他做事不成?不用管了。”那人恨恨道。 幕僚劝道:“主子,这冯仕进确实是辜负了主子的期望。这冯仕进的祖父已经求到了郑英门前。郑英昨儿个还亲自来问了,我们不给个说法也不大好。冯仕进此人废了也就废了,不值当什么的。毕竟怕寒了人心哪。” “何况,冯家这些年也为我们进了不少的钱财。也算是有些苦劳的。我想着此事也不算大,如果我们费些周折也是可以将冯仕进洗白捞出来的。” 那人听了,默了一阵,一挥手道:“行了,这冯仕进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人。不值当我来操心的,此事你看着办吧。”幕僚一听,这是主子默认了可以捞那冯仕进了。 想着那冯仕进的祖父冯宪承前儿个来,给自己塞了不少银子的。得人钱财替人消灾,还是赶紧将这消息送过去好了。 那人说完,又默了一默,鼻子哼笑一声,拿起新上的茶碗撇了撇道:“哼,可惜了。这陈宗泽也算是个人才了。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啊。” 先前他们确实是存了将陈宗泽拉拢过来的心的,这陈宗泽不管是能力、还是智计都有过人之处,如果拉拢过来,那简直就是添了一员猛将啊。 可惜,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人能力确实了得,可也很是狡猾。这陈宗泽很是会审时度势、善于钻营的。看皇上对他的看中都能看得出来。 皇上对他的欣赏,别人都看在眼里了,没道理陈宗泽这个经营者本人看不到。所以,计量了一阵他们发现,要拉拢控制这陈宗泽不大可能,抑或是要付出大代价才行的。毕竟陈宗泽他现在有皇上这个现成的大靠山,干嘛还有投靠别人。 听了一阵自家主子的感叹声退下后,那幕僚赶紧让人将主子同意捞人的消息传给了奉承宪。 正心急如焚等着消息的冯宪承,听得主子终是答应帮自己捞冯仕进。真是大松一口起,口中感恩戴德不已。一边却也是赶紧将这消息送到兴安去,让冯仕进稍安勿躁。 既然孙子的事儿王爷答应插手,想来,仕进必是能安然脱身的。此事就不必太过焦心,余下的就是耐心等待。 想着自家的生意才是根本,在京城安排好人手后,冯仕进就立马赶回了豫城。 刚一回到豫城,跟了多年的心腹掌柜胡守理立即来报:“东翁,我们上次跟人合伙的海上生意,已经到了第一笔银子了,东翁,这海上生意真是非同小可啊。我们这次就稍稍入股了一点银子,竟然就进账了五万两银子。” 听得此消息,冯承宪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道:“这可是这些时日听到的最让人爽快的消息了。” 胡守理道:“是啊,这海上生意一向都是被那几大家所把控,外人是很难插手进去了。这次要不是我们机缘巧合救了那沈尘,那可是怎么也插不进手的啊。” 冯宪承笑道:“是啊。所以,我也常常教导仕进他们,在外行走之时,要懂得洞察世情,提前预估消息。说不得无意之中救的人,那就是日后的摇钱树啊。” 冯承宪一边说,一边不无得意的笑着。 海上生意那利润之可观,那是天下生意人都清楚的。可惜做海上生意已经被那几家严密的把控住了,外人想进这一行那可是难于登天啊。 冯家有了主子这个大靠山,这几年的生意越发的顺风顺水,钱是流水价的进门。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冯家更是要拿出更大的实力给主子看才行。不然主子手下,高手如云。他们冯家说不得随时被淘汰掉。 再加上冯仕进现在也已经进入官场了,更是需要自家拿出诚意好让主子更为看中冯仕进,大力提拔他才好。所以,他们冯家必须要找到更能赚钱的门路,让主子更为看中的才好。 天赐良机,前些时候,那做海上生意的沈家嫡长孙来了他们豫城,冯家费尽心思套近乎,也没让沈家人哪怕松那么一点点的口。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老天又将机会送到了他们冯家面前。 那沈尘竟然在外出游玩时遭遇了山匪,一行人差点被人捉上山去了。却刚好被路过的冯宪承所救。 有此救命之恩,后面的事儿就好谈了。那沈尘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入股,还说不用等,就入这次他们很快要上岸的那批海货的股。这不,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就立马进帐五万两银子。 对于这事儿,胡守理也是得意不已的。因为救这沈尘的事儿还是他一手献计安排的呢。现在看来,很是成功啊。 今日一回来就得了个好消息,冯宪承这些时日因着冯仕进的事儿造成的郁气都下去了好多。这个消息不算最好,接着又有更好的消息等着他呢。 知道这次沈家派来送银子的沈管事还在府上,歇息了两天后的冯宪承立即亲自见了来人。 两人亲切友好的交流过后,沈管事就透出了沈家要加新船新路子的海上生意。说完诱人的钱景后,沈管事道:“冯员外对我家大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们沈家是没齿难忘的。我家老爷子说了,为答谢冯员外,这次,我们家愿意让出两股让你们入股的。” 一听沈家竟 分卷阅读486 然如此大方,竟然一下让出两股,冯宪承喜的是心突突直跳。但本着商人的谨慎,他还是要问清楚的:“不知贵东家的一股是多少钱呢。” 沈管事答道:“我们家一股向来都是十万两的。这个银子,估摸着也就四个月左右就能回来不说,还能翻上几翻儿的。” 一听自己需要一下拿出二十万两,冯宪承有点犹豫了,不过,这钱景也实在诱人。因此,冯宪承也没有立时拒绝,而是表示要考虑一下再做答复。 沈管事也十分善解人意:“那是自然。此事事关重大,冯员外请考虑好了再行回复即可。不过,因着我还要赶紧赶回去复命的,这两天就要走的。因此,此事还请冯员外早做决断才好。” 冯宪承召来心腹之人商议此事,反对者有之,支持者也不少。不过,就是支持大家也是将丑话先说在了前面的:“此事是眼见的赚银子的。可是风险也不小,尤其是一下就拿出二十万两现银。确实有点紧张啊。”此话必须要先说清楚的,免得东家有个什么不好的,日后怪在他们头上。 冯宪承也知道他们担忧的也是实情,毕竟,他们家虽然也算是豪富,但是可以腾挪的现银也不过二十万两之数而已。如果一下拿出这流动的二十万两银子,那日后腾挪起来就很吃力,且不能有任何的疏漏,不然,一个不好,会搞的全线崩盘的。 风险确实是极大的,可是成功的诱惑也太大了。冯承宪想着冯仕进折戟,自家就更要向主子证明自家的价值。这于公于私他们都应该博上一把才是。思虑良久之后,冯宪承下定决心了,那就做吧。 且不说冯家在怎样考虑赚银子的事儿。且说兴安衙门这里,冯仕进被软禁不久,黄卫跟陶六从沧浪回来了。 陈宗泽立即将二人叫过来仔细的问了起来。 听得二人的答话,虽是心里早有准备,但,陈宗泽还是心头沉重的很。黄卫二人查到那义丰商行跟江原迁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问完二人的答话,遣走二人后。陈宗泽不见轻松,撑着额头在那儿坐了很久。 方才陈宗泽问黄卫二人的话时,她也在坐。因此她也知道陈宗泽现在心头必定是不好过的。 先时,黄真如也就由着陈宗泽想事情,不想多说,以免打断了他的思绪,可是,过了好一阵子还不见陈宗泽动弹。 黄真如担心陈宗泽太过郁结了,于是出声安慰道:“宗泽你也不用想太多,也许这都是巧合呢?” 陈宗泽闻言,换了个姿势,长叹一声,对黄真如道:“真如不必安慰于我。先时种种,当日我刚来兴安那一年去沧浪买粮、借粮之时,我都已经有了疑惑。因为,以我跟江家当时的交情,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那都应该弄得到粮的。可是,当时,竟然除了我们自家的商行粮食,其它的我就给银子也买不到。当时,想必真如你也是疑惑不解的吧。” 听得此问话,黄真如点点头道:“是啊,此事我当时确实疑惑,现在看来,那必是江原迁无疑了。” “接下来,你看,马建发现的账本有疑等等,这一切都是有问题的啊。如果没有先前这些事儿,那义丰商行的事儿,我也许还心存侥幸,认为只是巧合,但现在看来,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啊。”陈宗泽苦笑着摇头说道。 黄真如知道陈宗泽跟江松涛感情不错,担心他心里难受,赶紧安慰道:“宗泽,这事儿你也别太过忧心。你看这江原迁虽然是没有帮我们,但也没有特意陷害,这样一看,还是对我们有感情的。” 陈宗泽摇头笑道:“真如你也别安慰我了,官场之事哪有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江家现在之所以没有直接对我出手,那也是还没到那时候。你想想那粮食的事儿就能看出江原迁对我们有没有感情了?” “真如不必忧心,我初时确实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我也不是那等不知所谓之人。这种时候还过于的伤心感情之事的。我方才在那儿想了半天,我是在想,这种种事儿都是指向他们背后都是有主子的。而且从对付我的手法以及目的来看,我猜想这冯仕进跟江原迁的主子应该是同一人。”陈宗泽对黄真如解释道。 黄真如蹙着眉头想了想:“也是,你看这次神秘人还有冯仕进他们都选择沧浪来打开我们的缺口,而且选择的联络点还都是跟江原迁有关的义丰商行。看来,就算不是同一主子,那也是紧密相关之人。” “唉,如果我们猜的不错的话。这人已经给我们造成了几次危机了。看来,我们得早点挖出此人才好啊。”黄真如不无忧心的说道。 陈宗泽点头道:“是啊。必须要赶紧找到这个人。就算暂时还对付不了他,那也要先提防才是。不然,每次都这样防守也累人的很。” 对此,黄真如深以为然,黄真如问道:“宗泽,对于此人,你现在可有头绪?” 陈宗泽道:“嗯,有个大致的猜想,但具体是谁,我还要再推敲一番细节。” “真如,我们抓住胡三跟鲍四时,他们身上都有令牌。真如,你可有看出什么门道没有?”陈宗泽问道。 黄真如想了想道:“嗯,我看他们的令牌虽然是纹路有所不同,但是整个制式却很是差不多。所以我猜想,他们是同一组织,但分工不同。” 陈宗泽点头道:“嗯,真如看得很是仔细。我也是这样猜想的。接下来,我们再看看,能养得起死士的又是些什么人?” 黄真如道:“能养得起死士,又能有这能力训练的。我估摸着应该是公侯以上的人家才有可能吧?要不然,就是那几个位极人臣的阁老?” 陈宗泽道:“那我们来想想,我之前可有得罪过这一类的大人物?” 黄真如道:“好像没有。” 陈宗泽又道:“那好。京城那边我没得罪什么人。那我们来想想……” 陈宗泽一语未了,黄真如却是打断道:“哦,还有一个你忘记问了。你没得罪什么人,那我们安定侯家呢,我们家肯定是政敌不少的,我来想想看啊。”黄真如一边说,一边真要开始数他们黄家的敌对之人了。 陈宗泽赶紧摇手拦住道:“真如,不必想这个了。这肯定不是你们黄家的对手。你看啊,这次对付我的人目标很明确,就是扳倒我让他自己的人取而代之。” “如果是你们黄家的对手,那要对付肯定是对付你们黄家的根本之人。对付我这个五品知州,益处不大啊。我一个女婿,又只是个地方官,就算扳倒了,于你们黄家也是损失不大的啊。伤不了根基不说,还容易将自己人暴露出来。”陈宗泽分析道。 黄真如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问陈宗泽道:“哎呀,这可难了,这大海捞针一样,从哪儿找呢。” 分卷阅读487 “不急,我们再来分析一下,我来兴安得罪了什么人?抑或是我挡了什么人的道儿?”陈宗泽接着问道。 黄真如道:“这还用说啊,你一来就端了铜矿。当时你看到那账本不都是没敢看了的么。还不够得罪人的?” 陈宗泽道:“是啊,我想应该就是这件事了。如果没猜错,这铜矿的背后之人也就是冯仕进他们的主子了。” “可是此人极为隐蔽,黄卫他们去沧浪也就只查出了这些。你也说了,是公侯以上之人。那我们再大胆的推测一下此人地位极高。毕竟这次冯仕进的举荐之人就是户部左侍郎郑英,能让三品大员为自己卖命,想想就是实力惊人呐。”陈宗泽道。 一听这话,黄真如惊问道:“你怀疑是…?那,那这次我们要不要抬手放过算了。如果真是你猜想的大人物,不好得罪太过啊。” 陈宗泽摇摇头道:“都已经在这一步了,更是不能退的。我这样硬顶住,说不的别人看着不好惹,也就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就不对我轻易下手了。可是,万一我这时候松了劲儿,说不得人家就趁机反扑要我的命了。你看,那猛兽对阵之时,不都是先比划吼叫一阵的么,气势弱的那方,应该大都无例外的吧?” 黄真如默了一默,点点头。见真如没有说话,陈宗泽接着道:“我准备让曹卫回京一趟,好好的帮我盯着那郑英。郑英既然背后有主,他就是做的再隐蔽也是有端倪的。” 黄真如道:“你这方法不错,可是,如果目标太多,也是不好盯的吧?” 陈宗泽道:“这你放心,我已经圈定了几个重要目标,让他就盯那几个就行了。” 跟陈宗泽两人说完找背后大人物之后。黄真如又叹口气道:“这现在都过去了这许久了,这冯仕进的处置也还没下来。听京中传来的消息,替他脱罪的人不少。唉,希望宗泽你的计策赶紧生效的好啊。一举挖了冯仕进的根基才好。大人物惹不起,不动声色的砍砍他的修修枝节也好啊。” 陈宗泽闻言拍拍黄真如的手道:“真如请放心,先前传来的消息说那冯家已然入彀,估计再等个一些日子也就成了。” 冯宪承这些天是忙碌非常,一边忙着京城那边来消息说捞孙子的进度,一边日日等着南边海上的消息。毕竟二十万两白银啊,还是很让人牵挂的。 南边的消息终于来了。这天胡守理急匆匆的跑到冯宪承面前道:“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第288章 胡守理跟了冯宪承多年,多年的商海沉浮,已经少有让他惊慌失措的。像今日这慌张的情态还是第一次见。 见胡守理如此慌乱的跑进来,就是一向自觉掌控一切,非常沉稳的冯宪承也忍不住紧张的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胡守理咽了口口水,声气嘶哑的对冯宪承道:“老爷,大事不好了。方才南边传来消息,说我们入股的商船在海上遇上了倭寇,所有的商船全部被打劫了。一艘都没能逃出来。” “什么?!这个消息可是真的?不会是讹传吧?”冯宪承紧握椅子把手不敢置信的问道。 胡守理破着嗓子道:“这次来报信的人,我是反复问了又问,确定是无误的了。这次一同回来报信的不光是沈家的人,我们跟过去的冯言也逃了回来报信的。” “老爷,刚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是不信的。我是特意问了又问,问了都不下十遍。都是说的这个结果。老爷,报信的人我现在还扣着的呢。老爷可要亲自再问问?”胡守理带着哭腔问冯宪承道。 冯宪承也是被这个噩耗打击的浑身发硬,动都动不了了,听得胡守理的问话,好半天才无力的点点头道:“将报信的人带过来吧。我要亲自问问。” 报信的人很快被带到冯宪承面前。沈家这次来报信的人还是上次来的沈管事。 冯宪承经过了最初听闻噩耗的打击,努力调试一阵后。此时在人前,又已经恢复到了让别人看来泰山崩于前也不动声色的样子了。 待人被带到他面前时,冯宪承拿着茶杯故作镇定的制造气氛,缓缓的用杯盖撇着茶水沫儿。这一番作态看起来很是像那么回事,不过,要是手更稳点儿就好了。 造够了势,自以为已经释放出了威压的冯宪承,缓缓的问这次沈管事道:“将你这次报信说的事儿,再说一遍。” 沈管事赶紧将他们的船只如何在海上遇险,如何被倭寇洗劫一空的事儿说了。听完,冯宪承都沉在了谷底。但到底还是不死心,然后又问他们冯家这次跟船的冯言。 冯言本就惧怕冯宪承的,再加上这次自己可是冯家跟船的领队之人,听得冯仕进传唤,一进来,就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 冯言这次可是花了大力气疏通,才夺得这个肥差的。原本以为会大赚一笔回来的,可是没想到差点将命都送了去。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冯言听得冯仕进问话,赶紧添盐加醋的将他们这次海上遇险的事儿大说特说。务必要老爷子相信,这次商场覆没,全是因为倭寇抢劫所致,而不是因为他们的疏忽而造成的。 听完冯言的话,冯宪承真是有点瘫在椅子动弹不了的感觉。可是,不行,还不能倒,还要问沈家要个说法才是,至少这次的损失,沈家要补偿一下才行的。 于是,冯宪承对胡守理一使眼色。胡守理会意,赶紧对沈管事道:“沈管事,这次我们的商船遇袭,真是让人十分痛心的。沈管事,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穷家小户的,这一下借了二十万两白银给贵东家,实在是承受不起。还请贵东家将本金还给在下才好。” 听得冯宪承这话,沈管事摇头笑道:“胡管事。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日我们可是有白纸黑字契书的。这银子到底是借的,还是入股的,这可是一清二白的,混赖不过去的。现在这样说可是太伤情分了。” 胡守理已经白脸开头了,冯宪承赶紧红脸打感情牌道:“是啊,正如沈管事所说。我们两家还是很有情分的。二十万两白银要我们一家承受确实有点吃力。贵东家是天下皆知的豪富之人,这点银子想必对贵东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还请贵东家念念情分施以援手的好,这银子就算是我们当日借给贵东家的。利钱我也不要了,就将银子还给我好了。” 沈管事摇头不允道:“冯员外,此次事件确实让人难受的。可是,你们损失了二十万两,我们东家损失的更多。这大笔的银钱对谁家都是很大的损失。况且生意之事,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断无契书上写一样,后面做的又一样。冯员外也是常年行走此道之中的,这其中的规矩想来是很清楚的。” 巴拉巴 分卷阅读488 拉的一阵嘴仗过后,无论冯宪承跟胡守理怎么说,沈管事皆是毫不退步。开玩笑,当初你们要赚钱就算是入股;现在见亏了,就说是借的,要退钱。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纠缠了一阵之后,知道只通过说好话让沈家痛快的退银子,好像不大可能的。于是,冯宪承干脆威逼起来:“沈管事,你也知道的。我们生意人看着是有钱,但这钱大多也不是我们自己的,这点想来我不说,你也是清楚的。所以,这钱,可不光是我们冯家的钱,其中有些钱就是你们沈老爷在此,那也是不敢不还的啊。” 听到冯宪承话中的威胁之意。沈管事毫不退让的道:“冯员外。我懂你话中的意思。不过,我们商场之人都心知肚明的,但凡做生意之人谁没有几家可靠的亲朋故旧的。今日我沈某人就将话撂这儿了,要我们沈家还银子,呀是断无可能的。冯员外如果执意如此,那就请见真章吧,我们沈家奉陪到底。” 说完,沈管事就大步而去,胡守理有心将人留下,冯宪承却是一挥手道:“让他去吧。” 见主家已然发话,胡守理止住了让人拦人的打算。其实这样让人走了,也许脸面上还好看点,真要下狠手拦,他们也还不敢的,沈家还真是他们冯家惹不起的。 跟着主子相对沉默了一阵后。想到冯家现在的困境,胡守理还想去努力一把。 胡守理来到沈管家下榻的地方,找到沈管家说好话:“沈管家,我知道我们这要求是有点不合理。可是我们冯家确实现在有难。好不好让贵东家借个十万二十万银子的给我们呢。” “我们冯家可是救过沈大公子呢,想想沈家的长子嫡孙再怎么样也值这个价儿吧。不然,恐怕你们沈家到时可要落个忘恩负义的下场。我们在外行走之人,有这个名声可是不大好的吧?”胡守理半是央求,半是威胁道。 听得胡守理话中的威胁之意,沈管事哈哈笑了几声,让后停下来,盯着胡守理冷冷道:“胡管事,当日我家公子遇险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当日我们就已经说过,你们的大恩,我们沈家是没齿难忘的。” 一听沈管事这话,胡守理大惊失色,冷汗涔涔而下,指着沈管事道:“你,你…你们,这事是你们家设的套。我们冯家与你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缘何你们要下此黑手?” “哈哈,胡管事言重了。我们家可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家,怎能做这事儿呢。这次上船确实是被打劫了,这可是事实,胡管事可不能如此混赖我们的。何况,你们对我们家大公子做的事儿,想来你们认为不算什么,可是对我们家来说,那可不止是怨了。你说呢,胡管事?”沈管事看着胡管事话里有话的警告着。 听得沈管事这话,胡守理是再不敢呆下去了。赶紧匆匆回去给主子报信去了。 “什么?你说沈家从始至终就知道我们救沈尘这事儿的内情?”冯宪承惊疑的问道。 胡守理答道:“是的。今日听这沈管事之言。完完全全是明白的很的。” 冯宪承默然了半天,叹道:“想不到,终年打雁竟然反被雁啄了眼了。现在看来,是人家早给我们设了套,等着我们钻呢。” 胡守理却还是不明:“我们先前跟沈家并无过节,沈家为何要来对付我们呢?” “老爷,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们家虽然在这豫城地界儿确实可以,但要跟沈家比,那完全不在一个等次上的。何况,我们家也没有挡他们道儿的地方啊。怎么沈家却是对我们下手了呢?”胡守理百思不得其解。 冯宪承现在心中却是已经有了一个念头,很想让人去查查的。可是转念一想,现在这情形,就是查到了又能如何呢?何况现在还没有这人力物力去做这事儿了。遂,只得作罢,一心想办法挽救起生意之事了。 胡守理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儿,很快就被陈宗泽这边揭开了。 冯家商船被劫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传到陈宗泽耳里。 这个消息是徐吉亲自送过来的。听得徐吉说的冯家已然被套,断无翻身的可能了。陈宗泽大喜,对着徐吉道:“徐员外,此事真是多谢你了。” 此事确实是要多谢徐吉的。 原来,当日从风白县回来,想到冯仕进计算的这些事。陈宗泽决定这次就此钉死冯仕进。这边官司的事儿陈宗泽安排好后。就决定不能原地等了,他要先主动出击。 后面事情的发展,也说明陈宗泽的决定是对的,也是超前的。看看这次徐英捞人的决心,陈宗泽就特别庆幸自己早就料到这点了。 陈宗泽这次于公于私都要打得冯仕进不得翻身的,那就绝对不能让冯仕进的主子将人捞了出去。 陈宗泽想着,由他家主子可能捞人这预估来反推,就是冯仕进抑或是冯家与他有用,所以他才会捞人的。既然如此,那如果无用了呢,他还会护着冯仕进么?以此人做事的手法来看,估计是不会的。 冯家是什么能为他主子所用的呢?冯家有钱,能为他主子所用的就是钱了。说不得就是他主子的钱袋子之一。既然如此,那如果冯家没有钱了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要让冯仕进的主子放弃他,就要打掉冯仕进的根基,打翻他家的钱袋子,他的主子也就不会管了,这样基本上也就钉死了那冯仕进,断无让他翻身的可能了。 做这件事光陈宗泽可是不行,陈宗泽想到了一个绝佳之人,那就是徐吉。所以陈宗泽就急急忙忙的给徐吉去信了。 当日陈宗泽给徐吉去信之时,黄真如还是有颇多疑虑的。她不无担忧的问道:“宗泽,你让徐吉去做这事儿靠谱么?他不会反手将你卖了吧?抑或是根本不加理会?” 陈宗泽却是笃定的答道:“徐吉会的,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做这事儿的。这事儿成了,对他好处很多。如果不成,对他害处很大。生意场上本就尔虞我诈的。让他做这事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以徐吉的人脉财力对付那冯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于陈宗泽的来信,徐吉却也很重视。当日一收到陈宗泽的信,徐吉就立即召唤了心腹商议此事。众人商议过后,一致认为这事儿可以做,而且必须要去做。 他们现在已经在兴安投入了相当的精力、财力了,利润眼看马上就滚滚而来。生意之人都很清楚,自家的合作对象、靠山的安稳对于自家的生意发展那是至关重要的。就算是最后合作对象有翻脸之时,那也绝不会是在正在一起做事时翻脸。 徐吉他们明白,他们现在跟陈宗泽陈知州可谓是休戚与共了。如果换个知州,对于他们家刚刚发展起来的兴安事务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毕竟每个当官儿的都希望自己用的人是忠于自己的。 分卷阅读489 所以,毫无意外的,一旦新知州上任,他们血本无归的退走兴安是无疑的。因为,新知州必然是要启用自己的人的,培植自己的势力的。 当然,如果是手头暂时无人的知州,还可以努努力去争取新知州的信任。可是这个冯仕进显然不是,他有的是人脉与财力,他家就是做生意的。因此,一旦冯仕进掌控了兴安,他必定会毫不留情的驱逐徐吉他们的,甚至可能因为利益纠葛,还会对徐吉他们下死手的。 既然,跟新知州是断无合作的可能,甚至还算是死敌了。那就按陈宗泽的意思去对付冯家吧。 决定了要对付冯家。徐吉就跟心腹开始置定计划。 徐吉他们想到了沈家。徐吉知道沈家一直对豫城有情结的,他家一直都遗憾生意触角还没到豫城。那既然如此,就将这消息递给他们吧。 刚好徐吉祖辈对沈老太爷也是有相助之恩的,这次徐吉就亲自求上门去。恩人求上门来,又是自家想要伸手的豫城,既然如此,那就做吧。何况,这事儿做好了,不但生意能扩展开去,还能平白的得一注银子,此等有利的事情干嘛不做呢? 沈家拿出做生意的劲头,说做就做。此次沈家对于徐吉所托之事可谓是尽心尽力了。竟然让嫡长孙沈尘亲自前往了。当然,这也是有考校锻炼的意思在里头,毕竟是将来要继承家业的长子嫡孙,那得好好的磨练一番才是。 说到这里,徐吉庆幸的对陈宗泽道:“这次,幸亏我们准备工夫做的足。没想到那冯家竟然想出如此歹毒的主意,竟然敢买通山匪去打劫沈大公子,好博得沈家的人情。幸好沈大公子没事啊,不然,我真是无脸在这行混了。” “现在想想我还是有点心惊的,虽然知道冯家只不过想要人情而已,也不会真想对沈大公子下手的。不过,到底还是心惊。凡事都是怕万一的,万一有个什么,那可真是罪过啊。”徐吉说起这事儿就忍不住心惊的叹道。 听得沈尘涉险,陈宗泽也是庆幸不已:“真是矫天之幸。要是沈公子有事儿,我可是百死莫赎了。不过沈公子逢凶化吉,日后必定更是后福无限的。” 徐吉也叹道道:“是啊。这次的事儿可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这下冯家是再难翻身的了。在下也是幸不辱大人所托啊。” 陈宗泽跟徐吉相谈甚欢,为这次的成功打掉冯家的根基而高兴。 可是,现在冯家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说是愁云惨雾还算是轻的,其实就算说是大难临头也不为过的。 冯家商船在海上遇难,冯家损失了二十万现银的事儿很快就传开了。知道冯家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于是钱庄是立马引来了大量的挤兑人群,而各个商行也是迎来了提前来要账的人。 原本是三节结账的,可现在是大家都等不了了。这冯家眼见就拿不出银子了,还是赶紧将自家的银子提出来再说吧。于是,大家一窝疯的到冯家要钱挤兑。 这商场之中最怕的就是挤兑,冯家勉强撑了两天,就立即全线崩盘了。昔日宣宣赫赫的冯家瞬间轰然倒塌。 果然不出陈宗泽所料,听得冯家崩塌的消息,徐英立即收回了营救冯仕进的行动。可是不能将人力浪费在无用之人的身上。 于是,很快,再无人替冯仕进求情了。见状,大理寺卿刘巡赶紧结案陈词。 这案子终于可以了了,刘巡是大松了一口起。 这次这案子虽然只是两个五六品的官员相争的官司,可也是要命啊。这两个官儿品级不高,可是背景雄厚啊。一个是皇上颇为看中的状元郎,背后还有海宁陈家、安定侯府这靠山。另一个也不弱,户部左侍郎还有前军右都督都有托人相保,家里也一直送了不少银子过来,这拿了银子也得稍稍抬抬手不是? 两强相争,可是把刘巡为难坏了。现在好了,冯仕进的人不捞了,既然如此,那就赶紧结案吧。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判词很快就下来了,冯仕进剥夺功名,流徙二十年;周禀番流徙到苦寒之地做苦役;周禀魁、霍军、鲍四全部斩立决。 此案终于落下帷幕,冯仕进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听闻次讯,陈宗泽一系是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落锤定音了。 经此一役,陈宗泽是彻底在兴安站稳了脚跟,再无人能与其争锋了,他也能得以更是将精力用在兴安发展之上了。 倏倏三年过去,兴安现在是百事俱兴。经过几年的经营,兴安现在从上到下都是一副昌盛之像,人人说起陈宗泽来,那都是赞不绝口,只说他们这知州大人是活菩萨下凡。就是那些下属之类的,说起陈宗泽,那也是好话不断的。这些也该是陈宗泽应得的,现在兴安农户不愁吃穿,当官儿的也有钱赚。这样的上官到哪儿找去呐? 在如此盛景之下,陈宗泽也终于有了一种马放南山的安逸之感。 想起自己刚来兴安时对真如许下的愿望,要带着她游游兴安的山水,只是游玩,不想其它。 于是,陈宗泽真格对黄真如提起了两人的行程。听得陈宗泽要带自己出去游玩,黄真如是欣喜不已。 这些年来,因着赵嬷嬷看她看的紧,一门心思的要她补身子。生怕她出门就坏了身子似的,一直就不大让她出门的。 当然了,这个不让出门说的是不让出兴安城。黄真如要出后衙的门还是没问题的。 但几年下来,这兴安城也是被黄真如逛了个遍,早烦的不行了。可这次,陈宗泽主动提出要带她出去游玩,可是将黄真如高兴坏了。赶紧跟陈宗泽两人密密的商议起出行之事。这首要的就是要让赵嬷嬷放她出门啊。对此,陈宗泽拍着胸脯保证,说搞定赵嬷嬷这事儿他来做。 陈宗泽说话也算数,最终也终于说服了赵嬷嬷,让赵嬷嬷答应黄真如跟着他出去游山玩水一阵子。 对于出去游玩之事,陈宗泽两人计划的很好,连出门的日子都选定了。可惜,最后还是未能成行。 第289章 知道陈宗泽要带黄真如出去游山玩水的,赵嬷嬷是心焦的不行。心中直道他们两个胡闹。 自家小姐的身子骨她是知道的,先前也是自己大意了。看着小姐身子骨不错,也由得她自己在外摔打的。可是,这次一查就查了个宫寒。这估计就是早年间不经心造成的,现在可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症结所在,那就要赶紧治好才是。这小姐跟姑爷成亲转眼都五年了,还未有身孕,可不急煞人的么。 其实一年多前,一直调理真如身子的吴嬷嬷就对她们说过,小姐要怀呢,现在也是可以怀的。不过,为保险起见,还再多调理个一年半载的才好。 当日赵嬷嬷可是纠结的不行 分卷阅读490 ,一边是为自家小姐的身子担心,还是多调理一些时日才好;可是一边,这子嗣也是大事啊。 陈家可真是厚道人家,小姐几年没有身孕,人家从上到下可是没有人有怨言。抑或是有怨言,估计也只是私下说说,到底没有在小姐面前露出过什么痕迹。 这样好的人家儿,姑爷又是独子,这还不该赶紧给人留个后的么? 赵嬷嬷纠结的不行,又怕小姐跑去跟姑爷说了。那男人嘛,哪个不想要自己子嗣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赵嬷嬷正想着叮嘱自家小姐,这事儿先不跟姑爷讲时。黄真如已经跟她说了:“嬷嬷不必忧心,这事儿我已经跟爷说过了。” “啊,我的姑娘啊。我还正要嘱咐你这事儿呢,你怎么就跟姑爷说了?可不是愁死人了。姑爷都知道了啊?姑爷说了啥喃?”赵嬷嬷急得拍着大腿一迭声的问着。 黄真如笑笑:“姑爷说,这事儿不急。让我先调理好再说。” 当时听得吴嬷嬷说自己的身子可以怀孕了,但是,保险起见,觉得还是再多调理一些时日比较好。 黄真如听了这话,踌躇了半天,有个这么好的夫君,她也希望早日诞下麟儿。不光是为了陈家传宗接代,黄真如也是十分期待能有个既像自己又像宗泽的麟儿。可是,身子骨也是重要的,老辈人可是经常说,生娃如同过鬼门关的。这身子骨不好了,万一生产时有个三长两短的? 拿不定主意,黄真如摇摇头干脆就不拿主意了。还是去找娃他爹拿主意好了。 陈宗泽一听,想都没想的就答道:“这急什么,当然是等你身子好再怀啊,这个还需要问的么?” 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答案,黄真如还是感动的不行,扑到陈宗泽怀里感动的哽咽道:“宗泽你真好,你真好。” 陈宗泽见她这样知躲是躲不掉的,干脆接过汤盅,准备像之前一样豪爽的几口将汤喝完了事。 刚刚将汤盅举到嘴边,黄真如就觉得难闻的不行,腹里也不舒服的很。黄真如还道是自己平日喝太多了,腻味的紧了。于是也没在意的,仍然张嘴准备勉力将这汤喝 分卷阅读491 下去。 一口汤刚刚进嘴,腹里感觉翻江倒海一样,黄真如是忍了又忍,可是到底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将汤吐了出来。 她这一吐可是将念西吓得不行,赶紧将痰盂递了过来。黄真如对着痰盂一阵呕吐。汤吐出来不算,接着又是好一阵呕的,最后将酸水都快呕出来了,才停下。 见自家小姐这样儿,可是把念西急得不行,忙忙的给黄真如顺背,一边顺还一边着急的道:“奶奶,你这是怎么了?奶奶,我让丁全去请郎中去。” 黄真如缓了口气,摇摇手道:“不用了。没什么大事的。我就方才有闻不了那味儿,所以才这样儿的。缓缓就好了。” 念西急得不行:“那怎么行。可是从来没见过小姐这样儿的。” 说着,念西忙忙的问赵嬷嬷道“嬷嬷,你看小姐这是怎么了?我们还是赶紧……”一语未了,念西却是发现不对劲儿,这赵嬷嬷竟然一点儿不着急不说,还满脸喜色。 念西忙问道:“嬷嬷,你咋笑了呢?” 赵嬷嬷摇摇手,见黄真如现在已经缓过气来,满脸的褶子都像是要开花儿一般问黄真如道:“奶奶,你方才可是闻到这汤味儿难受,恶心想吐?” 黄真如点点头道:“是啊,就是这样儿的。现在好一点儿,但心里还是闷闷的,不舒服的紧。” 赵嬷嬷听了,更是笑得开心:“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赵嬷嬷又对念西说道:“念西,你赶紧出去叫人。先去将吴嬷嬷叫过来,再让丁全出去请了郎中进来给小姐把把脉。” 听得赵嬷嬷让这么多人来给自己把脉,黄真如赶紧道:“嬷嬷,不碍事的,我就是有点恶心想吐而已,用不着这么劳师动众的。” 赵嬷嬷笑眯眯的道:“多找两个人确认一下才好,才让人放心啊。奶奶,这可是盼了好久的事儿了呢。” 看着赵嬷嬷这喜气洋洋的样子,再想到之前赵嬷嬷、吴嬷嬷对自己说的那些关于生养的话儿。黄真如也恍然明白了过来,心中期待不已,莫非? 第29o章 念西急匆匆过来找时,吴嬷嬷正在房中。看到念西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吴嬷嬷问道:“念西姑娘,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念西急急忙忙的道:“吴嬷嬷,奶奶方才喝汤的时候吐了好久。赵嬷嬷让我来请你,快点去看看吧。小姐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儿了?” 听得念西这话,吴嬷嬷一下就站了起来。不过站起来的样子,急是急,却也不是那种着急,反倒是满脸喜色的样子。 见吴嬷嬷、赵嬷嬷两人都是这种喜形于色的样子,念西颇是奇怪,忍不住问了出来:“我说吴嬷嬷,你怎么跟赵嬷嬷一个样儿,奶奶都吐成那样儿了,你们俩一点儿也不着急。” 吴嬷嬷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念西笑道:“你小姑娘家家的知道些什么?说不得这是喜事呢。” 念西疑惑的道:“奶奶吐了是喜事儿?” 吴嬷嬷笑着点点头:“嗯,说不得是喜事儿,大喜事儿。” 看到吴嬷嬷这样儿,念西有点儿奇怪,不过见吴嬷嬷说是好事儿,那想必真是好事儿。 两人来到正房,一进门就见赵嬷嬷正在边安抚边帮着给真如顺背呢。见到吴嬷嬷来了,赵嬷嬷赶紧道:“吴嬷嬷,快点过来,快点过来帮小姐把把脉。” 吴嬷嬷走过来,将手搭在黄真如的脉门上。一下手,吴嬷嬷就忍不住喜色满脸,为确定,吴嬷嬷又换了个手继续再诊。确认无误后,吴嬷嬷方才放开了黄真如的手。 见吴嬷嬷诊完,赵嬷嬷立即满脸希冀的看着她问道:“吴嬷嬷,怎样?”黄真如也是紧张的看向了赵嬷嬷。 吴嬷嬷对着黄真如道:“恭喜奶奶了,奶奶这是有喜了啊。” 虽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现在听得吴嬷嬷确认的回答,黄真如忍不住喜极而泣。她有孕了,终于有孕了。 黄真如呆坐在椅子上,抚摸着现在还没有任何变化的肚子。现在她的腹中终于有了跟宗泽的麟儿,这是她盼了多少年的喜事儿啊。 黄真如泪流不止,赵嬷嬷她们赶紧上前劝道:“奶奶,这有喜了是高兴事儿,你咋还哭上了呢。可是不能哭的啊,小心伤到小少爷。” 小姐有喜了,终于有喜了!念西也是欢喜的有点傻了,这几年来,她朝夕相伴黄真如,她可是很清楚自家奶奶的煎熬的。奶奶表面上是很轻松,但内里是比谁都着急的。 能不急么?知道奶奶一时不能有孕,爷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还总是劝着小姐不要急。这样好的爷,奶奶肯定是更想急着给他留后的。要真是一直没有后,那小姐不得内疚死啊。天可怜见,总算有了。 见黄真如喜极而泣,赵嬷嬷、念西他们也是忍不住一起掉起了喜泪。高兴了一阵儿后,赵嬷嬷抹了一把脸,对念西道:“念西,你去让丁全给爷报信,就说奶奶有喜了。” 念西清脆的哎了一声,高兴的答道:“好,我这就去。” “等等,念西,先不要去。”黄真如止住了念西。 大家不解的看向了黄真如,赵嬷嬷直接问了出来:“奶奶,我知道你是怕爷公务繁忙,怕打扰他。可这喜事儿,就让丁全去报一声儿,让爷知道,也不碍什么的啊。” 黄真如摇摇头道:“不是为的这个。爷再忙,听一声喜讯儿的时间肯定是有的。我不过是…”说到这里,黄真如顿了一下,对念西道:“方才嬷嬷说让你去请郎中的,可有去?” 念西点点头道:“小姐请放心,我已经给丁全讲了,他当即就亲自出去了的。” 黄真如轻声道:“等郎中看过之后,再去跟爷报信吧。” 说完,看着站在一旁的吴嬷嬷,怕她多想,黄真如赶紧对着她解释道:“吴嬷嬷,我让郎中再确下有孕这事儿,还请嬷嬷可不要多心,我当然相信嬷嬷的诊脉的。只不过,这事儿我还想确认下才心安。嬷嬷请见谅。” 吴嬷嬷赶紧弯弯腰道:“奶奶你折煞老奴了。老奴对这事儿没有多余的想法。这事儿多大啊,老奴也是心有点颤呢,让郎中再诊一下,也好让人安心。”吴嬷嬷说这话可是真情实意的。她可是明白黄真如的心情的。这盼了几年的喜讯,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可不是得再确认下的好么。 丁全方才听念西过来说奶奶身子不大舒坦,让他赶紧去请郎中。一听这话,丁全急的不行。奶奶那能打死一头牛的身子骨,这几年来,能让她请郎中的时候那也不过三两次的。 可现在,竟然是要请郎中,那真是身子骨有事儿了。丁全立即甩开步子跑出去请赵郎中了。知州夫人有请,赵郎中不敢怠慢,赶紧忙忙的赶了 分卷阅读492 过来。 赵郎中进门刚给知州夫人请了个安,就被赵嬷嬷在旁催道:“哎呀,赵郎中,快别客气了。快快,快过来给我们奶奶诊诊脉。” 赵郎中被催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知州夫人看着挺好啊,干嘛他们这么着急。不过,虽是狐疑,但也不敢耽搁的,赶紧上前把起脉来。 一上手,赵郎中就喜的不行,好了,今天可是能大大的得份儿赏银了。为保险起见,赵郎中又换了一只手把脉确认。两只手都把完脉了,确定是喜脉无疑。 赵郎中刚一放下手,赵嬷嬷就急切的问道:“赵郎中,怎样?” 赵郎中对着黄真如拱拱手道:“夫人,您这脉象由寸及尺形如走珠……” 见赵郎中说了一串说不到点子上,赵嬷嬷急吼吼打断道:“哎呀,我说赵郎中,谁让你说这些个了。你就直接说结果好了。” 赵郎中见几个人都满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心中也估摸着,看来知州夫人她们估计也猜到了,所以才让他来确认的。 赵郎中笑道:“是是,老姐姐,是我不对,给夫人告罪了。” 说完,赵郎中对着黄真如拱手恭喜道:“恭喜夫人了。夫人这是有喜了。”可是得好好恭喜一下才好。说实在,兴安城很多人可都是听说了,这知州大人跟夫人感情好的不得了,可是就一直没有娃。 这官家的事儿,大家也不敢打听的。就只猜。猜陈夫人不能生的是大有人在;当然了,猜陈大人不行的也有一部分。可是这些话,大家可是不敢明说的,都不过是背后浅浅的议论一下。 不过,虽是不能说,但却是能做的,有人因此送人给知州大人,可却惹得知州夫人大发雷霆。当场发威了,才打消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念头。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陈夫人这母老虎的名气可是更响了。 今日竟然诊得陈夫人有孕,这可真是大喜事一桩啊。悬在兴安人心中很久的疑问终于解开了。哦,原来,不是知州大人不行啊。赵郎中心头得意的不行。自己可是最先解开这疑问的人呢。 听得赵郎中说黄真如真是有孕了。这可再也无误了的,屋子里的众人都是高兴快飞起了。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头终于搬开了,可不是让人高兴的么。 屋子里一片笑声、恭喜声,只把在外等着的丁全急得抓耳挠腮。娘哎,屋子里到底是啥喜事儿啊,这笑声都快将屋顶掀开了。 丁全好想进去看看,可是总也等不到奶奶传唤。屋子里,大家可是可以痛快的高兴了,黄真如也是高兴的找不着南北,哪还顾得上其它啊。 还是赵嬷嬷最先稳住,见自家奶奶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知道现在是指望不上她发挥主母作用的了。这赵郎中还站在屋子里的呢,还是赶紧让人拿了银子走人,好让他们自己人尽情的乐呵的。 赵嬷嬷赶紧吩咐念西道:“念西,赶紧去拿十两银子来谢过赵郎中。” 念西赶紧忙忙的去将银子取了过来,赵嬷嬷接过银子,亲自递到了赵郎中手上:“今日多谢赵郎中看诊。真是多谢了。这银子你收下,也沾沾喜气儿。” 赵郎中连连谢过收下,不绝口的又说了些喜气话儿。这些喜气话儿,赵嬷嬷是全盘接收,不过,想着一事,赵嬷嬷又叮嘱赵郎中道:“赵郎中,我家奶奶这身孕还不足三月,还是不能说出去的,怕神仙怪罪呐。还请万万不可透出去。” 赵郎中连连保证道:“老姐姐请放心。小老儿知道规矩的。当不会说出去的。”赵嬷嬷笑眯眯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喜事儿说过,赏银也拿了,赵郎中也就功成身退,赶紧告辞离去,好让主家儿尽情高兴的。 赵郎中走出来,等在门外的丁全赶紧走过来道:“赵郎中,这就走么?来来,我送你出去。” 赵郎中赶紧道:“哎呀,这可不敢劳动丁管家大驾,小老儿自己出去好了。丁管家就在这儿等着吧,说不得陈夫人有事要吩咐的。” 丁全本是要问问赵郎中,自家奶奶身子骨要紧不要紧的。可是听得屋子里的笑声,还有再看着赵郎中满脸喜气的样子,那是肯定不是奶奶身子骨不好的。 有心要打听,可他是知道自家爷跟奶奶的。除非他们主动说,否则最是厌恶别人打探的。知道赵郎中说的对,要是有事,奶奶肯定是要叫他的。于是也不跟赵郎中客气,找了个小幺儿将赵郎中送出去。自己就站在门边听差。 果然不过多一会儿,念西喜气洋洋的出来,高兴的嘴都合不拢的对丁全道:“丁全,你快去给爷报喜信儿,就说奶奶有喜了。” “什么?你说啥?你说我们奶奶有喜了?”听了念西的话,丁全不相信自己耳朵般的又问了一遍念西。 念西肯定的点点头:“是的,吴嬷嬷跟赵郎中两人都确诊过了,奶奶真是有喜了。你快别愣住了,快去给爷报信去吧。” 丁全重重的点头:“哎,这就去。” 丁全大步流星的来到衙门。陈宗泽正在跟陈杨两位师爷说着事儿呢。见丁全一脸又急又喜的神色。陈宗泽打住话头,不悦的问丁全道:“何事这么着急。” 丁全咧着嘴笑个不停,反正奶奶有喜这是喜事儿,陈师爷、杨师爷也不是外人,说得的。只听丁全笑呵呵的说道:“爷,奶奶有喜了。” 听得丁全这话,陈宗泽感觉被什么重重的捶在了心头,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感从心底蔓延开来,说不出的高兴,也有说不尽的责任。 陈宗泽屁股像钉在椅子上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感觉都不大真实的。过了几息,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看着丁全正要说话时,陈杨两位师爷已是起身恭喜了:“恭喜东翁,恭喜东翁了。” 这恭喜是发自肺腑的,陈杨两位师爷跟着陈宗泽多年。对这个年轻有为的东家那是真心崇敬的,跟着陈宗泽这几年那真是名利双收啊。现在他们二人的名头在师爷界那也是响当当的。现在走出去,那是大家争抢着要的啊。 东家什么都好,可是有一很要命的缺陷,那就一直未有子嗣。虽说陈宗泽年纪不大,日后迟早是会有的。可是在现在这个子嗣大于天的年代,没有后代,他们都感觉陈宗泽这腰板儿不够硬啊。虽然说陈宗泽本人是没有这个感觉的。但是,外人看来就是有点不大好。男人嘛,尤其是官场上的男人,那有后了,在人看来,那才是稳重有力的。 现在好了,这陈夫人有孕了,日后走出去,他们也不会替陈宗泽感觉腰板稀松的了。 陈宗泽喜笑颜开的安然受了他们二人的恭喜。然后立时站了起来,对着陈师爷、杨师爷拱拱手道:“两位,今日的事儿就先说在这儿,我先走了。” 两位师爷赶紧笑道:“东翁请,请。” 分卷阅读493 陈宗泽步履很稳的从容走出签押房,走出衙门,看起来一派从容的。可惜,这安稳的神态一过衙门后院大门就全变了。步子陡然加大,说是健步如飞都不为过。只见陈宗泽急切的匆匆往前赶去,路上仆从的问安视若无睹。 这院子陈宗泽走了都不下千百次的,可是今天走起来却是格外的长的。终于来到后院正房,陈宗泽大步走进去。 黄真如正坐在椅子上等他呢。见他进来,黄真如立马就要站起来相迎。赵嬷嬷赶紧按住她道:“奶奶,你可不能急的,不能急的。千万要小心身子。” 说话间,陈宗泽已经大步来到了黄真如面前。 赵嬷嬷这才想起还没给爷行礼的呢。赶紧蹲下行礼:“给爷请安。” 陈宗泽挥挥手,让屋子里侍立的人都退了出去。 见人都走了,黄真如放心大胆的扑到了陈宗泽怀里,高兴的眼泪又下来了,边流泪边喃喃道:“宗泽,宗泽,我们有孩儿了,有孩儿了。宗泽。” 陈宗泽轻轻的拭掉她脸上的泪水,嘴唇轻轻的碰触着真如的发髻。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陈宗泽轻柔的将真如搂在怀里跟她一起感受这喜悦。 这时感觉说什么都太空泛,都不足以表达这种感动。两人静静的搂坐在那里。感受这份生命的感动。 一室静谧。黄真如将陈宗泽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腹部上。陈宗泽的手暖暖的覆盖了上来,轻轻的摩挲着。摩挲着现在还没有什么变化的母腹,陈宗泽轻轻的感受着这种神奇的感觉。 这腹中有他的麟儿,有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的纽带,属于他的纽带。陈宗泽轻抚着真如的腹部,真希望这抚摸能将自己这份难以言喻的感动传导到孩儿身上,让他茁壮成长,让他感受来自于父亲的爱意。 两人相拥了良久,黄真如开口打断了这一份静谧:“宗泽,谢谢你。” 陈宗泽被她谢的有点摸不着头脑,对着怀中的她笑道:“真如,你不会是因为我没谢谢你给了我这一份儿生命的喜悦而说反话吧?真如,应该说谢的人是我啊。” 黄真如在陈宗泽怀里轻轻摇了摇头道:“宗泽,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为我挡风遮雨。我先时不能有孕,这些年来,我没有感受到来自于你们家的任何压力,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挡着的。” 黄真如仰起头来,泪眼于睫的看着陈宗泽:“宗泽,这些年来,你为我做的,其实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将黄真如说这个,陈宗泽复又轻轻的将黄真如压回到怀里,轻轻的笑着对她说:“我还道是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为自己的妻儿挡风遮雨,这不是身为男儿理所应当做的么?何况我爹娘他们好的很,从没说过什么的。你放宽心啊。” 黄真如在陈宗泽怀里喃喃道:“嗯,我知道的,这些年我是知道的,你替我挡了不少事儿。”黄真如虽然豁达,但也不是缺心眼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么。 之前在军营就不说了,单说她回了京城侯府,嫂嫂们那小心翼翼的生活。真是用心伺候婆婆,兼而生儿育女,就这样,婆婆们也是多有不满,挨骂都是轻的;遇到婆婆心气儿不顺时,受罪那都是家常便饭。 可看看自己嫁给陈宗泽后的生活,真是顺风顺水。虽然有人说,自己当日是下嫁,如此高门下嫁寒门,婆家还不得小心供着么 可是只要做了人媳妇的人都明白。除非是皇家公主,否则,再高的门第,如果婆婆有心给罪受,那还真是无法避开的。除非你是真的不在乎丈夫、儿女、名声而豁出去拼了;不然,就是能力再卓绝,那也是该受的委屈还得受着。 何况自己还有个致命的缺陷,进门五年都没有生出个一儿半女的。在陈宗泽这一脉单传的家里,这就更是要命了。这种情况下,如果婆婆有心找茬儿,甚至纳妾,就是安定侯府那也无话可说的。 可是,自己及娘家人担忧的这些事儿都没有。甚至婆婆见了自己也是多有宽慰的,就是太婆婆见面会偶尔提及两句,但都被婆婆还有陈宗泽给化解开来。 想到这些,黄真如就忍不住满心感动,真不愧是她看中的夫君呢,真是绝无仅有。黄真如伸出手去,揽住陈宗泽脖子,仰起自己脖子,鲜艳欲滴的双唇覆上了陈宗泽微翘的嘴角。轻轻的啄了几下。 鼻息之间都是宗泽的气息,黄真如很是亲了几下,方才退开自己的双唇。水润的双目星光熠熠的看着宗泽道:“宗泽,我知道我啰嗦,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 陈宗泽覆盖住黄真如的红唇,聪明如他,当然知道真如在谢他什么。 不过,他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应该谢他的。且不说这些年来,真如为了他出生入死,生死相伴的。就是作为一个丈夫,这些也是他应该做。 一个家庭和睦如何,跟丈夫的作为有很大的关系。作为一个丈夫,一个家庭成员相处的如何,丈夫的态度才是最关键的。 丈夫要真心护着妻子,婆婆就是再说什么也没用,既然说了没用,她一般也就不会多说什么的。真心想护着妻子的丈夫,他会从中协调婆媳之间的关系的。 有些婆婆为什么会找媳妇的茬儿?那是因为她有一种失去儿子的担忧。而作为丈夫的儿子,就理应去除掉母亲的这种担忧,让他感受到儿子不但没有失去,还多了一个人照顾她敬重她。心里安宁了,自然不会去找媳妇的麻烦的。 黄真如挣开宗泽盖住自己的手,水润润的眼睛看着陈宗泽还想说什么,却是被陈宗泽先截了话头去:“嘿嘿,真如可还是要谢我?也是,你也确实该谢我的。呵呵,要不是我卖力……” 一听这话,黄真如绯红了脸啐道:“真是不知羞。” 陈宗泽很无辜的答道:“哎呀,真如啊,我要是害羞,那我们儿子可怎么来呢。” “你还说。”黄真如大急,狠狠的拧了陈宗泽一把。只把陈宗泽拧的嗷嗷求饶。 两人好一阵笑闹。尔后,黄真如叹了口气道:“哎呀,我们说好一起出去玩儿的。现在这样子,赵嬷嬷肯定是拼死不让我们出去的了。这下是走不了了。” 陈宗泽赶紧道:“现在这种情形,别说赵嬷嬷不同意,就是我也不答应的。不急,等你生完了,孩儿大点儿,我们抱着一起游山玩水去。” 黄真如被陈宗泽说的这一番憧憬逗笑了:“净哄我呢,等孩儿出生后又有一堆的事儿,估计到时候还是个走不了。现在腹中有了孩儿,当然是一切以孩儿为重,这点轻重我当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我是看你计划安排了那么久,怕浪费了你这一番心意。”黄真如有点遗憾的道。 陈宗泽摇摇头道:“不会。有了这个 分卷阅读494 喜讯,足以弥补所有的东西了。何况,这样也好,我先前还遗憾可能带你玩不了多久就要回来呢。” “在收到你有孕的喜讯前,我还正在跟陈师爷、杨师爷他们计量呢。今日收到了一份儿公文,我过些时候要进京一趟。”陈宗泽对黄真如道。 第291章 听得陈宗泽过些时候要进京,黄真如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皇上要召你回京?” 陈宗泽道:“也算不上召我回京。我这次回京有点儿像回京述职了。” “回京述职?这个时候?怎么回事儿啊?”黄真如奇怪的问道。 陈宗泽道:“我们兴安现在搞的不错。农户手里有钱了,吃饭不愁了。皇上呢,也是想让我将这经验好好说道说道一番。这次陈尚信过来,皇上这次可是召集了好些个知州、知府的回京听我的经验呢。” 陈宗泽这次回京其实也相当于一次经验总结报告会。皇上这次可是将好些个穷州穷县的知州、知府也一并叫进京,要学习陈宗泽的兴安建设经验。 建文帝之所以会如此起意,那还得益于陈宗泽去岁送上去的兴安建设报告书。这种成功经验,陈宗泽本着做好事要留名的精神,细细的将自己建设兴安的经验教训写了下来,这其中还包括了各种养蚕及种植的技术等等,可谓是一本全面的地方建设志,非常的有实用价值。 陈宗泽的这本书一呈上建文帝的案头,建文帝就大加赞赏。对着阁老们、尚书们夸个不停:“不错,这陈宗泽可真是用心做事了。” 杨阁老率先接过了这本书,粗粗的看了几章,就赞了起来:“真是不错,这书可是很有实用价值啊。这陈宗泽有心了。” 众人看过后,纷纷跟着赞个不停,顺便再拍拍建文帝的马屁:“哈哈,这陈宗泽真不愧是天子门生啊。” 建文帝本就对陈宗泽印象不错,再加上这小子也很会来事儿。隔三差五的送些酒哇、茶啊的回京。而且还时不时给自己来一封厚厚的书信,这信中江山秀丽、民风民俗不一而足。状元郎的文笔也是笔底烟花,让久居深宫的建文帝读起来十分惬意,宛如出外游历一样。 建文帝很是喜欢陈宗泽的书信,这陈宗泽很是识趣。在直接给建文的信中多是说的民间之事,从不过多提及自己的难处,从未在信中说要皇上施以援手,抑或是暗示性的语言都没有。 不过,陈宗泽虽然不提他的难处,可是年年湖广布政使的年终报告中,那陈宗泽的功绩可是列得明明白白。这可比直白的提难处强多,更能引人注目的。看看,人陈宗泽今年又做了这么好的成绩出来。 大家都不傻子,尤其是皇帝,更是清楚,能做出如此的成绩,所受到的阻力、所要付出的心血当然是不少的。可就是这样,陈宗泽他可是从没叫过苦,从没故意夸大自己的难处博眼球的。这就很难得了。 一个从不给你添烦难,却又能帮你做大事的人。那谁不喜欢,尤其还是自己一直看中,着力培养的学生新锐,那就更喜欢了。 而这陈宗泽也没让建文帝失望,竟然还毫不藏私的进献了一本关于兴安建设的百科全书来。这可是要好好嘉奖一番才是。 对于皇上的喜悦之情,群臣可是看得清楚。于是礼部左侍郎肖云投皇上所好,提议嘉奖陈宗泽:“皇上,臣以为陈宗泽政绩卓著,理当嘉奖。” 建文帝哈哈笑道:“嗯,这陈宗泽立了如此功,理当奖赏。朕在想,赏他什么比较好呢。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意见?” 这众人能有什么意见,纷纷道但凭皇上做主。 陈宗泽去了兴安短短几年,将个一穷二白的贫州给搞的花团锦簇,蒸蒸日上的。别的不说,就是解决了兴安人吃饭都已经居功至伟了,这不光是维护了朝廷的脸面,更是省了成山的银子啊。必须要赏,重重有赏才行。 建文帝真格的去想想赏陈宗泽什么。金银珠宝那是必赏之物,不用多想的。这陈宗泽功劳不小,光赏这金银之物不足以表现朝廷肯定有功之臣之心的。 皇上在想要如何更有力的表现皇恩浩荡之时,陈尚书也在跟幕僚们商议要如何将陈宗泽的意思传给皇上知道。 陈宗泽这次在遣人进京时,除了给皇上送了这一本书外。也给陈尚书去了一封信,信中他提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不过,仔细想想,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当时,陈尚书看到陈宗泽信中说到的这个,心头大赞。对了,要功劳就要个大的,这样一来,面子、里子样样都有了。 陈尚书现在对陈宗泽这个能力卓著的本家子弟,那是相当看中的。况且这陈宗泽如果好了,他们也是获利颇多的。因此,陈尚书也很是用心的跟幕僚们商议要如何将此事上达天听。 陈尚书在跟人商议,安定侯黄天恒也在跟幕僚们说这事儿。陈宗泽这次送信进京,不光是跟陈尚书说了这事儿,给安定侯也去了一封信。 这是陈宗泽深思熟虑考量过后才给安定后去信的。本着避嫌,也怕人说闲话说自己靠裙带关系上位的,陈宗泽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用安定侯的关系的。虽然这关系其实用了也没多大关系,在任何时候,裙带关系那才是效用最快的呢。 但这次,陈宗泽觉得有必要用安定侯府的关系了,跟黄真如打过招呼后,这次送进安定侯府的信,除了黄真如的日常书信,又多了陈宗泽的这封信。 这火漆封过的信封上面写的很清楚,要安定侯黄天恒亲启。这是七姑爷第一次郑重其事的送信给安定侯爷,这封信受到了相当的重视,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安定侯面前。 安定侯拆开一看,真是想击节赞好,他们家的这个女婿可真是了得啊。看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头脑,真是聪明至极。 安定侯看到最后,见陈宗泽又周到的提醒,此事他也有写信给陈伯恒陈尚书。安定侯明白,这是陈宗泽提醒他们,要他就此事做决定时,最好跟陈尚书商议一下。 陈宗泽给陈尚书的那封信中也提到了安定侯。因此,当安定侯府的人来请陈尚书吃春酒时。陈尚书立即欣然前往。 安定侯爷亲自到前院门口相迎,见到陈伯恒来了,安定侯笑着迎上前来一拱手道:“陈尚书大驾光临,寒舍真乃蓬荜生辉啊。” 陈尚书赶紧上前施礼道:“侯爷客气了。”说着,陈尚书也玩笑一句:“侯爷这都是寒舍的话,那鄙人家就是牛棚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这几天不见,陈尚书还是这么风趣。来来来,陈尚书里面请。”安定侯哈哈笑着请陈尚书入内。 两人坐定寒暄几句后,遣退众人,开始进入正题。两人就陈宗泽的提议交换了意 分卷阅读495 见,都道是好。陈尚书道:“此事如果成了,宗泽不但可以升上两级,名头也会更响的。” 对此,安定侯深以为然:“正是,如果成功。宗泽就算是兴安历代官员中开天辟地第一人了,这个名气可是要趁机拿下才行。宗泽的这提议,我觉得是行的,只要操作得当,应该是把握很大的。” 陈尚书道:“正是,我也觉得如此。现在宗泽势头正好,正好趁此机会拿下甚好。这事儿要是成了,日后宗泽还京,那可以腾挪的余地也大很多。” 安定侯、陈尚书两人一致同意可按陈宗泽信中所说来操作。基本方针已定,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了。两人商议一阵后,准备先启用安定侯府的亲近之人来题头,这样陈尚书也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嫌,以便后面的运作。同时别人也不容易怀疑到安定侯身上,毕竟文武不一家,泾渭分明。 计已售出,就要开始行动了。这日早朝,有人报说镇远府现在青黄不接,当地民众缺粮,要朝廷赶紧调拨粮食去救急。建文帝同意是同意了,但是心情却不大好,教训起人来。 教训人的同时又将陈宗泽这个励志的典型提了出来。众人见龙颜不好,当然得赶紧转移话题了。于是,好几个跟镇远府有关联的人赶紧顺着皇上的话夸起了陈宗泽。 这一夸,还真夸到了建文帝心坎上去了。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看看,这样一对比,那陈宗泽可真是太好了,一点儿不给朝廷添麻烦的,事儿都是自己解决的。 见皇上脸色渐好,好些人拍马,建议要重赏陈宗泽。建文帝捻着胡须道:“陈宗泽立下如此大功,朕确实有心要重重的奖赏那陈宗泽一番。朕欲要升其品级,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这,这,这也太大手笔了。好些人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大手笔的奖赏。这陈宗泽论品级,在同批进士里头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短短几年间由从六品升到了正五品,这升迁不可谓不快了,现在还要再升,那真是太快了。 好些人立即委婉的对建文帝表达了反对意见。别人也就罢了,只不过觉得有点不妥而已,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就立即缩到了一边不说了。但跟陈家有敌对关系的,那是务必要打消皇上这个念头的,于是反葫芦倒水的说着反对的话,反正话里话外都是陈宗泽太年轻了,德不配位。 对于众人的反对意见,陈尚书一系,还有安定侯府一系都不大答话,也不争辩。待那些人说的差不多了,安定侯爷黄天恒对工部侍郎王良臣一使眼色。王良臣会意,立即走上前去对着建文帝道:“皇上,臣有本奏。” 建文帝道:“嗯,说吧。” 王良臣道:“上次我们看那兴安州的银钱报告,比有些府的收入都多了数倍不止。可这兴安州现在还是州,确实有点委屈了。兴安州如此兴盛境地,微臣以为足以可以升上一升了。微臣提议,将兴安州改州为府。” 第292章 王良臣此言一出,当即满堂哗然。真是一汪清水注到油锅里,朝堂当即就炸了。 方才只不过是要给陈宗泽升品级,好些人都不愿意,现在如此大事,那更不大可能同意的。于是,又一轮反对声起。 头已经开了,这下陈尚书一系跟安定侯一系那也用不着避嫌了。于是大家都撸起袖子下场。你说兴安由州升为府,不够格是吧? 好那我就给你摆事实,说数据。陈尚书一系的人就拿出陈宗泽在兴安的政绩来,看看人家兴安今年收入多少,这银钱收入比之一府也不差的吧。 什么?陈宗泽年轻,不能升的过快?那古有甘罗十二拜相呢。何况人陈宗泽的做事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一时间,朝堂热闹的不行,建文帝看到这一番景象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看得很乐呵。这有些事儿,就只有吵过之后才分明嘛,到时自己要是赏赐陈宗泽什么,那也是理所当然不是。 朝堂上吵了好一阵子,最后是首辅杨士奇出来打圆场了:“这将州升为府,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大家在这儿吵也吵不出个所以然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下去后再行商讨吧。” 今日朝堂之上虽然没有吵出个什么名堂来,但确实是提醒了建文帝。这兴安既然已经是今非昔比了,那升上一升也是应当的。 不过,看今天朝堂之上的情景,反对者甚众啊。看来,此事还真的要好好商议一下才好。 建文帝叫来杨阁老、金阁老、六部尚书等人来商议此事。阁老们的意见也是相左,有主张升的,有主张维持现状的。最后,还是谁都没说服谁。 这时,建文帝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大开口的陈伯恒身上。建文帝问道:“此事陈卿以为该当如何?” 陈尚书对着皇上一拱手道:“皇上,臣以为以现在兴安的实力,是足以升府的。不过,既然大家还有诸多疑虑,我看皇上不如直接召见陈宗泽进京,让他当面接受大家的质询,也顺便给各位解惑。” 此言一出,建文帝当即拍板:“对,陈卿言之有理,这陈宗泽这几年做的事儿不少,让他进京好好儿的跟我们说道说道才好。朕即刻下旨让陈宗泽回京述职。” 建文帝让陈宗泽回京述职的诏书下了后,建文帝想想,这陈宗泽的把兴安搞的不错,这种好的经验还是要发扬出去才行。于是,又下了道诏书,让那些经济不甚好的州、府长官全部进京学习先进经验。 于是这就有了陈宗泽这次收到诏书召唤进京的事儿。 京城离这里路途遥远,估计一来一回,小半年的时间是要的。看着刚刚有了身孕的黄真如颇是有点觉得对不起她。 黄真如也确实是有点舍不得陈宗泽走,可是,这事关陈宗泽前程的大事,不能不去,更何况是皇上相召的。 黄真如打起精神对陈宗泽道:“宗泽,你放心进京吧,我这边丫头婆子一大堆儿的,还怕个什么呢。倒是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才是。” 陈宗泽道:“我知道的。哦,我已经让丁全去接我娘他们了。你现在有孕在身,我又不在,虽说赵嬷嬷也是伺候老了,但到底还是要有个主事儿的人在才好。” 黄真如点点头道:“嗯,我知道的。有娘在身边我也心安一点。” 陈宗泽马上就要走个半年的,现在黄真如又怀孕了,家里家外陈宗泽亲自去安排了一番,待到样样都差不多了。陈宗泽除了上衙外,就陪这真如说话逛园子。孕妇最是情绪波动大的,一定的照顾好才是。 这天刚刚下衙,丁原就急急忙忙来报:“爷,老爷、太太已经到了。” 听得爹娘已经到了,陈宗泽很是高兴,赶紧大步跑到后院儿。果然,一进门就看到满院子热热闹闹的人。 分卷阅读496 进得正房,他娘正跟黄真如高兴的说着什么呢,根本就没注意到陈宗泽进来。还是,他爹跟陈宗泽招呼了一声儿。 听得陈忠运叫宗泽,林淑芳才恍然发现儿子回来了。不过,林淑芳今天却也不像之前那样,看到陈宗泽就高兴的招手问话的。今天,见到陈宗泽,林淑芳只笑着对陈宗泽一点头,说了声儿:“宗泽你回来了?”然后又转过头去跟黄真如说话,问她可有哪里不适等等叮嘱不已。 看着这一幕,陈宗泽站在房中,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好像在母亲面前失宠了,这小包子还没出笼呢,当爹的就要退居二线了。 这是当然的了,当日黄真如有孕的消息一传到风白县,林淑芳当即喜的跑到佛堂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儿媳终于有孕了,可真是太好,自己日夜悬心的事儿,总算有个圆满的说头了。 陈忠运也是赶紧忙忙的让人送信回陈家沟,跟陈汉鼎、陈二婆报这个喜讯儿。最心爱的孙儿一直没有后,可是把陈二婆急得不得了呢。现在好了,儿子有后了,可得赶紧报给老人家知道。 丁全这次来不光是报信,还是要接他们到兴安去住一些时日的。听得陈宗泽又要出门,林淑芳赶紧忙忙的收拾行李赶到兴安来了。 跟还没见过面的孙子亲香够了,林淑芳才顾得上跟陈宗泽说话:“宗泽,你又要出门啊?” 陈宗泽答道:“是啊,这次皇上诏令回京。我就是等着娘你们来了再走的呢。娘,这我不在,真如就要麻烦你照看了。” 林淑芳喜得不行,对着陈宗泽一挥手道:“这有什么,你尽管忙你的去,这里有我呢,你就不用操心了。” 第二天就要出发了,这天晚上,陈宗泽搂着真如轻声抱歉道:“真如,真是对不住了,你现在有孕,我正应该陪在你身边才是,可是,还是不得不走的,这一走,我可是要走个半年时间的。这些日子你在家可是辛苦了。” 黄真如窝在陈宗泽怀里,有点闷闷的道:“嗯,你这一走我还真是不习惯的。真是舍不得你走。” 黄真如边说边把玩着陈宗泽的手指头,陈宗泽也不说话,感受着着静谧中的安宁。 过了一阵子,黄真如打起精神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家里你都安排好了,我就安安心心的等着麟儿出世就行了。有什么好愁的。” 陈宗泽笑道:“那也是,我家真如一向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这点离情愁绪算什么。”笑完,陈宗泽又对黄真如道:“真如,我问过吴嬷嬷了,估摸着你可能是在冬月里要生的。你放心,我必定会赶到冬月前回来的。”黄真如在他怀里轻轻的点点头道:“嗯。” 第二日天还未亮,在母亲、妻子的殷殷注视叮咛中,陈宗泽就带上曹卫他们一众护卫往京城进发了。 现在正是春天,天气甚好,正是赶路的好时节。这次没有家眷,大家也都是轻车简从,行走的很快。四月初就到了京城。 陈宗泽进京后直奔双桂巷陈府而去。这守宅子的胡管家见主家终于到了,是高兴的不得了。总算是等到主家来落脚了,不然,天天儿的守着个空宅子,能有个什么劲儿呢。 陈宗泽进京是早让人送信过来的,因此胡管家也是早早儿的做好了准备。陈宗泽一行一到,很快样样儿齐全的送到了面前。 吃罢饭,歇息过后。陈宗泽又叫过胡管家,仔细的问起了陈家在京中的产业。陈家在京中产业最大宗儿的就是草头庄的地了。听得陈宗泽问话,胡管家赶紧细细的应答着,并将账本也付了过来。 陈宗泽问过后,这胡管家应答的很是齐全,陈宗泽满意的点点头,这真不愧是安定侯府出来的人,确实不错。是的,这胡管家是黄真如的陪嫁。当日他们全家离京时,黄真如就做主让这胡管家留下。今次看来,还是靠谱儿的。 问完陈家的事儿,陈宗泽又稍稍问了几句黄真如陪嫁那边的产业状况。这个还是黄真如特意拜托陈宗泽的,不然,陈宗泽一般是不好动问的。 听得胡管家都说好,陈宗泽也没再多说什么。想来是差不了的,黄真如的嫁妆都是托给娘家哥嫂照管的,自己不可过多问的。知道个大概也就是了。 问完胡管家,陈宗泽又立即叫过丁全道:“这两天你要好好的归拢一下京城的产业事儿,这是账本,你拿去好好核对一下。” “你去磨墨,我要写点东西。”陈宗泽接着继续吩咐丁全道。 丁全答应一声,又问道:“爷是要写请见折子么?” 陈宗泽摇摇头道:“请见折子早就送上去了。估摸着明天说不定皇上就会宣召我了。我是要亲手写几个帖子,明天你亲自送到安定侯府、陈尚书府、王进士府上去。” 丁全点点头:“我省得的,明天一准儿送到。” 其实陈宗泽就是不送折子,安定侯他们也已经知道陈宗泽进京了。这次陈宗泽进京可谓是各方睹目,关注的人多着呢。陈宗泽刚一进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只见一书房内,一幕僚接到陈宗泽进京的消息,想了想,此事还是去跟他家主子报备一声。 那人听得已然陈宗泽进京,想了想,嗤了一声:“这陈宗泽可真是会钻营。不过,这兴安,确实被他搞的不错,想来银钱是不缺了的。可惜了,先前那冯仕进太弱了,一招就被人治死了。要不是这几年我们事儿多,实在腾不出手来。不然的话,这兴安说不定现在已然在我囊中了,我们银钱用度就更宽裕了。” 幕僚一听,点头附和道:“主子说的很是。不过,话说回来。主子,陈宗泽此次进京,肯定是谋划兴安由州升府的事儿的。主子,这陈家、安定侯家一直都不大听话的。您看,我们要不要在里面搅一搅浑水?免得他们太过得意了。” 第293章 那人听后,想了想,摇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看皇上对那陈宗泽很是看中,看皇上那意思心里是同意这事儿的。我们就先不要去讨这个厌了。看看再说吧,如果有必要出手,再找准时机出手好了。现在就先让他们争去吧,争的好了说不得日后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不是。” 那幕僚答道:“东翁说的是,这事儿先静观其变吧。我看皇上那意思,是有意想将陈宗泽调回京的。陈宗泽一旦回京了,那兴安的位置自然而然空了。到时再将我们的人插过去,那也是顺理成章的。兴安现在银钱充足,那山里的矿产也不少。届时我们的人过去,那可以好好施展一二了。” 接到陈宗泽请见的折子,建文帝立时高兴的对袁忠道:“嗯,这陈宗泽进京了?让他明天早朝后来乾清宫见朕吧。” 知道皇上要传见自己,次日一早,陈宗泽就穿戴 分卷阅读497 整齐往紫禁城而去。一路顺畅的到了乾清宫大殿,建文帝已经安做在宝座之上等着呢。 陈宗泽一进去,立马跪下大礼参拜:“微臣陈宗泽叩见皇上。” 待陈宗泽行礼毕,建文帝神情温和的道:“陈爱卿起来吧。” 陈宗泽谢恩起身。建文帝打量了他几眼:“嗯,几年未见,陈爱卿是越发沉稳了。”陈宗泽赶紧躬身答道:“多谢皇上夸奖。”说完,又特意玩笑补了一句:“皇上看微臣比之前成熟了,想必是因为微臣要当爹的缘故?” “你要当爹?”建文帝听得这话果然高兴:“好好,果真是岁月如梭啊,当年的青葱小子也要当爹了。” 几句家常一过,两人之间的那种多年不见的隔离之感是少了很多,感觉也亲近了好多似得。陈宗泽说话也放松下来了。 建文帝很是喜欢这样如同跟后辈学生一样的说话。建文帝不但是喜欢,也真格的是这么做的,他将陈宗泽在兴安的日常之事都问了一遍。 陈宗泽也如同对师长一样,跟建文帝一一道来。问完家常之事,既然是来述职的,事情无可避免的说到了陈宗泽着力建设兴安之事。 这也是此次陈宗泽面圣的主要目的。陈宗泽不敢怠慢,立即一条条的跟建文帝说了起来。说的很详细,从自己的想法,到成型,到付诸行动,还有实施过程中遇到的难事,一样样的跟建文帝说了起来。 建文帝也很是喜欢陈宗泽这种只说事情本身,并不趁机诉苦或是邀功请赏的。陈宗泽口才颇好,说起这经济之事也并不枯燥,时不时再穿插些当时做这些事儿时的趣事。建文帝听得是仅仅有问,更是频频发问。 君臣二人相谈甚欢。直到袁忠进来请皇上用午膳,建文帝才哈哈笑道:“哈哈,今天跟子季你畅谈这一番可真是畅快。” 听得皇上要用午膳了,陈宗泽站起来赶紧告退:“皇上,臣先告退。” “唔,你不用走。吃了饭,朕还有话要问你。我看你也有话还没跟我说完。”建文帝对陈宗泽说完,转头吩咐袁忠道:“袁忠,给陈知州在西偏殿赐宴。” 袁忠躬身答应一声,就引着陈宗泽往西偏殿走去。袁忠笑眯眯的亲将陈宗泽引到西偏殿,对陈宗泽恭维道:“陈状元多年不见,更是玉树临风了。” 陈宗泽赶紧拱手笑道:“公公过奖了,公公才更是风采不减当年呐。”两人说笑两句,袁忠就对陈宗泽拱拱手道:“陈状元,咱家要去伺候皇上了。先行告退。” 陈宗泽赶紧站起来拱手相送:“公公慢走。” 见陈宗泽这礼数周全的样子,袁忠颇是受用,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见这总是见人一脸笑的袁忠出去了,陈宗泽才稍稍放下一片警戒之心,跟久在帝侧的袁忠说话也是累人的很。 皇上赐的菜很快就端上了桌子,六菜一汤,有荤有素。陈宗泽进宫半天了,也确实饿了,遂,也不客气的下筷大快朵颐了起来。 陈宗泽的饭量不小,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桌上的饭菜是被他扫了个七七八八。 这边,建文帝的胃口却是不大好。袁忠见了,赶紧将陈宗泽在西偏殿吃的欢快的不行的事儿给建文帝讲了,建文帝一听,摇头笑道:“哦,真的?嗯,看来他是真饿了。” “嗯,年轻人就饭量大,什么都吃的香。遥想朕当年也是吃什么都香。”建文帝边点头,边怀念起当年来了。 建文帝用完饭,就立即让人去将陈宗泽叫过来。陈宗泽听得传唤,赶紧忙忙的整了整衣衫,匆匆来到大殿上。 君臣二人又就方才没说完的继续说话,几年没有面圣了,陈宗泽也是玩命的在建文帝求表现。地方官就是这点不好,不能时时在帝王面前刷好感。今次难得有这个机会,更是用尽心力的去表现了。 两人说到最后,陈宗泽特别对建文帝说道:“皇上,微臣除了发现这些极是适合兴安发展外,我还发现这兴安的矿产很是丰富,有好些可适宜开掘。不过,现在我也只是有个初步的发现,具体的,我还要待进一步确认才能给皇上邀功了。” 建文帝哪会不知道臣下给自己报告事情时,向来都是没有九成的把握是不会说的了。陈宗泽既然能在自己面前漏这个话锋,看来是有很大的把握了。 建文帝跟陈宗泽说的高兴,末了,兴致来了,拉过陈宗泽要跟他下棋:“来来,子季,我们好几年没下过棋了。你的棋还是朕教得呢,让朕看看你有进益没有。” 建文帝边说边兴致勃勃的让袁忠摆棋盘。袁忠赶紧忙忙的将棋盘摆好,然后含笑站在一旁, 好奇的看两人下棋。 袁忠就这样看着一个臭棋篓子加一只菜鸟下棋。建文帝的棋艺一如既往的臭,陈宗泽这么多年了,也还是一样的菜。 建文帝棋虽臭,可是要赢陈宗泽这只菜鸟,那还是轻而易举的。传说中的一盘棋下几个时辰的事儿,在陈宗泽这儿那是不存在的。乎乎几刻钟,两人都已经下完两盘了。 建文帝下的过瘾,赢得痛快,两盘过后,高兴的点着陈宗泽笑道:“子季啊,你怎么这么多年毫无长进呢。我看你在别的地方学的挺快的,怎就是在这方面不开窍啊。” 陈宗泽嘿嘿傻笑着:“可能是天老爷没给我这一块的灵气?” 建文帝哈哈大笑不已。这次君前奏对,君臣二人都是非常痛快。 最后陈宗泽捧了一堆儿皇上的赏赐,心满意足的归家去了。 陈宗泽回到家,丁全已经回来了。见陈宗泽回来了,丁全赶紧忙忙的跑过来报告:“爷,你让我送的帖子我都送到了。” 陈宗泽问道:“陈尚书他们可有说什么?” 丁全答道:“陈尚书说了,大家都很忙,也不用讲究些虚礼啥的,你有空随时就去就好了。安定侯府那边,我将帖子跟礼送进去时,太夫人还亲自叫我过去问了话儿。末了还赏了我十两银子。还有,安定侯也让人过来吩咐我给爷带话,说,只要有空,你随时上门即可。” 陈宗泽点点头大步往里面走去,丁全跟又跟在后面接着道:“爷,兴安那边来信了。” 听得这话,陈宗泽一下收住脚,疑惑的道:“这么快,我们刚进京,兴安的信就到了?信现在在哪里?” 丁全答道:“我已经放在书房了。”陈宗泽一听,大步往书房走了过去。 来到信一看,陈宗泽大喜过望,心头连连赞好。 因着兴安多山,陈宗泽不光是每次到乡里去时,就带着人四处转悠,问问懂行的人,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矿产的。还专门成立了个部门,常年在外探矿的,这兴安既然有铜矿,说不定还有别的矿产呢。 几年下来,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个大 分卷阅读498 矿,但有的人说是铁矿有的又说不是。陈宗泽对这个不大通的,见有争论,于是让人赶紧再去找行家里手最后确认下到底是个什么矿。 本来是想等这确认了再行进京的,可是进京的日子赶的急。没等住,就先走了。没想到,自己前脚进京,后脚就给自己送了这么大个喜讯过来。 陈宗泽今天说的高兴,现将这事儿在圣上面前漏了口风。还正有点忐忑的呢,就给了自己这个确切的消息。可真是让人高兴。陈宗泽立时吩咐丁全道:“你去将我们带进京的矿石拿过来,跟着信一起放好。明日我再上折子请见。” 陈宗泽在这边喜出望外,在京城一处府邸里,有人也一样接报。看到来信,那幕僚兴冲冲的赶紧去求见主上去了。 听得属下说兴安发现了一个大型铁矿,那人惊疑的再确认道:“你说兴安有大铁矿?这消息是从何而知的?” 于是那幕僚就将他们的人注意到陈宗泽经常让人找矿的事儿说了,接着又道:“去岁时,他们都找到了的这矿的。可是因为当时好像没确定,所以卑职一直没跟主子说。不过,卑职却是让我们的人盯着的呢。这次,消息一确认,卑职就来报给主子了。” 那人点头赞许道:“不错。这事儿真是大功一件。好!我们手上如果能再有铁矿就好很多了。” “等等,你说我们的人进京报信。那陈宗泽的人呢?他们可有进京报信?”那人不放心的问道。 那幕僚道:“回主子,我们的人一直盯着那陈宗泽的,他是跟我们前后脚收到的信。” 那人一听,怒道:“孙广,你太大意了,这信怎么能让他们送到陈宗泽手上呢?” 孙广见主子动怒,赶紧解释道:“当时我们也想到这个问题,可是为怕打草惊蛇,我也就让人按兵不动了。要不这样,我立时安排人去将陈宗泽的信跟矿石偷走?” 那人听了摇摇手道:“你在路上都没有动手,现在再动手,那不是明白着让人怀疑么?陈宗泽有矿石?那他必是要进献皇上的。”那人伸出手指狠狠的指着幕僚骂道:“你们太大意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幕僚出主意道:“要不,我们去找个京城出名的行家,到时让他去皇上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对此提议,孙广却是摇头道:“你这个不好。走到皇上面前总是不大好的,万一因这事儿牵连到我们,风险太大。主子,曾庆这主意我认为不可行。” 那人一听,沉吟一阵道:“这样是不大好的。那你可有良策?” 孙广想了想道:“这样,待陈宗泽带东西面圣时,我们在路上制造个意外,毁了这东西正好。” 那人听了,没有立时回答,过了些许时候,方才开口道:“你们想的太狭隘了。当务之急不是这矿石要不要到圣上的面前。而是,我们有没有把握将陈宗泽拉拢过来?孙广、曾庆,你们二人认为,这陈宗泽有没有可能归顺于我。” 孙广想了一阵,摇摇头道:“主子,关于这事儿,我们先前也商讨过,让陈宗泽归顺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现在在皇上那儿顺风顺水的,让他过来,除非我们掏出大价钱。可是,我们所谋之事甚大,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之人,还是不要拉拢的好。” 曾庆也道:“孙兄言之有理,我们找人要慎之又慎,这陈宗泽一看都不是好相与的。就算他真答应跟主子做事儿,估计我们也不大敢用的。” 那人道:“你们说的在理。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先想办法让陈宗泽离开兴安。” 那人话一出口,孙广立即附和:“对对对,主子说的太对了。方才我们着相了,光想着面前的事儿。只要在兴安用我们自己的人,那些个铜矿、铁矿啥的,不都是我们说了算的。就算皇上知道有这个铁矿,我们每年意思一下也就过去了。着相了,着相了。” 那人道:“那你们就赶紧想办法让陈宗泽离开兴安,用上我们自己的人。此乃当务之急,赶紧安排去吧。”孙广答应着去了。 他们这边在紧锣密鼓的要让陈宗泽离开兴安,陈宗泽这边也在想着心头的事儿。先前他让黄卫在京城打听,要盯着郑英他们的。可惜黄卫进京的时候,那郑英老爹死了,举家回老家守孝去了。 黄卫按陈宗泽的吩咐又去盯了一阵江家跟赵坚赵都督家,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想着陈宗泽吩咐的必须要两月内回返的,只得作罢回了兴安。对黄卫这个打探结果,陈宗泽也不意外。如果他们所谋甚大的话,估计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让人看出来的。 不过现在陈宗泽已然进京,那这事儿也可以顺便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呢。 陈宗泽叫过曹卫吩咐道:“我们在京城要呆上一段时间的,这些天你多在赵都督府还有江家查探一下。不过,要小心,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行踪不要暴露了。毕竟我这次进京,关注的人不少啊。你千万小心,不要让人发现了。还有,万勿让人跟踪了。” 曹卫对着陈宗泽一抱拳道:“我省得的,我去了啊。” 曹卫走后,陈宗泽收拾一下,正要去陈尚书府上时,门房来报:“爷,江郎中来了。” 江郎中?陈宗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江松涛现在已经是兵部正五品郎中了,这个升迁速度,同期里面估计除了自己这个状元郎外,也就是江松涛了。 第294章 陈宗泽大步往外走去,刚好在前院门口迎到了江松涛。 一打照面,几年未见,两人都是已经由当年的青葱少年变成了有个挺拔的男人了。 经年之后的重逢,两人都是。陈宗泽叹道:“这时光真是过的快啊,有转眼五年就过去了,你我都是变化颇大啊。” 闻言,江松涛也叹道:“是啊,五年前我们还都是懵懵懂懂的小少年,现在你已经是主政一方的地方父母官,我也是兵部郎中了。变化不可谓不大啊。” 两人有叹完,感觉气氛有点凝重,陈宗泽不禁笑道:“呵呵,我俩还没老呢。怎先感叹其这个了。来来,我俩也别一副老怀宽慰的样子了。来,说点别的吧。” 江松涛连连点头道:“行,说点别的。” 分卷阅读499 两人慢慢转开话题,将话题引到了当年同科进士发展境况上去了。同学聚会,这可是个绕不开的话题,也说的大家都有劲儿的很。 两人说到了陈正深,江松涛说道:“陈海甫去扬州做盐运副使去了,算算任期,也快回来了吧?” 海甫是陈正深的字,江松涛这是在问陈正深呢。陈宗泽答道:“海甫是去了扬州有几年了,不过是不要回来,这个我却也不知。” 两人正说着话时,门外却是传来了丁全的请见声儿:“爷,东西我抱过来了,马上拿进来么?” 听得丁全这样问,陈宗泽目光一闪,旋即开口道:“拿进来吧。” 只见丁全捧了个重重的大木盒子走了进来。江松涛一见,立马识趣的道:“子季你有事,你先忙,我去外间等你去。” 陈宗泽笑着按下江松涛:“松涛兄,你又不是外人。快情坐下吧。” 将江松涛按下后,陈宗泽给他解释道:“这也没什么的,这是我在兴安发现的矿石。我准备明天进献给皇上。让皇上知道这事儿。” 江松涛闻言点点头表示知了。两人又在书房说了一阵话后,丁全过来请用饭。 陈宗泽起身相邀江松涛道:“江兄,走,我们今儿个一醉方休。” 两人在一起吃过很多次酒了,彼此都知道彼此的酒量,很是放开喝了有阵儿。酒过三巡,江松涛已是有点吃不住了,看起来真是醉了一样,就是陈宗泽这酒量也有点醺醺然了。 酒桌上当然不光是喝酒,两人的话也越来越多。末了,江松涛拍着陈宗泽的肩膀大着舌头道:“子季啊,你看我们俩是好久没这样痛快的在有起喝过了。要不你也来京城,现在就来。日后在京城我也多个朋友不是。” 陈宗泽摇头笑道:“这事儿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何况,现在兴安这个样儿,我还不能马上走的,少说也要再呆个三年才行的吧。” 江松涛闻言,醉醺醺的伸过胳膊,对陈宗泽道:“子季,你听我的。留在京城好了,不要再回兴安了。真的不要再回去了。” 听得此言,陈宗泽心头一惊,正要再问时,江松涛却是已经醉昏了过去。 陈宗泽默了一默,叫过丁全让去将江家的小厮唤过来,说他家爷醉了,赶紧送回家去。 将江松涛送走后,天色已是不早了。陈宗泽吩咐丁全备水洗嗽,丁全还道爷是要歇下呢,赶紧的去准备去了。 备好后,丁全出来请陈宗泽:“爷,都备好了。”陈宗泽有边起身往净房走,一边吩咐丁全道:“去将我见客的大衣裳找出来,一会儿我出来了要穿。” 听见爷让自己准备大衣裳,丁全奇怪的问道:“爷,你还要出去啊。” 陈宗泽点点头道:“是的,等会儿我要去下陈尚书府上。你快去准备去吧。” 陈宗泽洗嗽完出来,曹卫已经等在房中了。 见他出来,曹卫抱拳一礼:“爷。” 陈宗泽问道:“如何?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曹卫摇摇头:“没有什么有用的。不过,我看今天赵都督府好像挺热闹的。说是什么常家表小姐来了。从那些下人的话里听得出来,对这个常小姐的到来,好像赵都督都很着紧一样。” 陈宗泽听了,对曹卫道:“嗯,这才头一天,没那么快就打听到的,不必太着急。你下去歇着吧。” “不过,姓常的小姐?这可是有点奇怪,我们仔细研究过这赵坚,可是没发现他们家有什么姓常的亲戚?”陈宗泽边说边疑惑的摇了摇头道:“好了,没什么了,你下去歇着吧。” 陈宗泽穿好大衣裳,带着丁全往外走去。曹卫见了,赶紧问道:“爷,你要出去啊。我跟你有起去吧。” 陈宗泽本想说不用的,但转念一想,点点头道:“也好,今天你也可以见见你的故旧了,一起去吧。” 丁全奇怪的问道:“爷,你不是说要去陈尚府怎么会有曹卫的故旧?” 陈宗泽道:“我改变主意了,不去陈尚书府上了,我们去安定侯府。”虽然是自己本来就要去陈尚书府上去的,可是在外人看来,江松涛来过后,自己就立马去尚书府,这样怕对江松涛不大好。 不过都准备好了,那就还是照计划出门好了。安定侯府乃是岳家,从陈尚书遣人送过来的信中也看出这次兴安州升府的计划,安定侯府是打了前站的。这于情于理都应该上门道谢问安的。 何况这次自己还有事要问问安定侯爷。陈宗泽隐隐感觉这次那赵家的姓常的表小姐很是关键,一定得打听一下。刚好,安定侯府跟赵坚都是武将之家,也许会知道一些。 陈宗泽一行直接朝安定侯府而去。门房一见,原来是七姑爷上门来了,赶紧一边忙忙的将陈宗泽往里引,一边进去给各处通报。 听得陈宗泽上门来了,世子爷黄文靖亲自迎了出来:“子季来了,里面请。” 陈宗泽赶紧抱拳行礼:“大哥,子季有礼了。” 黄文靖直接将陈宗泽引进了书房。 陈宗泽进得书房,就见安定侯爷黄天恒已然坐在那儿等着了。 陈宗泽赶紧躬身行礼:“子季见过大伯。”安定侯挥挥手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陈宗泽坐下后,安定侯问了几句路上可还顺利的话后,就直接问陈宗泽道:“我原想着你这几天会上门来的,却是没想到你这么晚了过来。可是有事?” 陈宗泽连忙答道:“我今次过来也算是临时起意,但也确实是有事想要请教大伯。”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安定侯道。 陈宗泽道:“今日我偶有听得,那赵坚赵都督家来了个姓常的表小姐。不瞒侯爷,我对这赵都督还是多有关注的,也让人打听过,先前也没听说他家有个什么姓常的亲戚啥的啊。” 安定侯听得陈宗泽此言,疑惑的皱眉道:“嗯,你说的没错。那赵都督家跟我们家一样,也是武将起家的。我们家跟他们也是时有来往的,确实没听说过有什么姓常的亲戚。” 陈宗泽有点失望,哦了一声道:“哦,没有啊。那是我多想了。” “等等,姓常的亲戚?姓常?我怎么感觉有点熟。你等等。”安定侯继续在那儿皱眉想着。 良久,安定侯一拍椅子扶手:“想到了,想到了。那赵坚的爹当年是常遇春的部下。我听先侯爷说过,那赵坚跟着常遇春时还是个娃娃,相当于是常用春将赵坚养大的。他们说的那个表小姐,肯定是常家那边的人。” 陈宗泽听得安定侯的话,跟自己一直以来心中隐隐的猜测对上了。顿时感觉茅塞顿开,所有线索基本上都理清了。 郑英还有江家都是赵坚的儿女亲家。赵坚是相当于常遇春养子一般 分卷阅读500 。而能同时指使的动他们这些人的地位一定很显赫。 自己一去兴安就发现了铜矿的猫腻,在兴安给自己制造麻烦的人分工明确,组织严明,能有如此人力财力做此事的人也一定显赫无比。 而在这些地位显赫的人中仔细一理,就会发现有一个人刚好是常遇春的外孙。 想及此,陈宗泽心惊不已,看来,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了。 第295章 见自己说了赵坚跟常遇春的关系后,陈宗泽容颜大变。安定侯不禁出声问道:“子季何故如此?” 陈宗泽调整了下心神道:“我是想到这吴王朱允熥是不是就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外孙?” 安定侯肯定点点头:“那是当然。”安定侯回答完,看看陈宗泽这样子,又问道:“你可是想到有事跟吴王有关?” 陈宗泽点点头,将自己刚去兴安遇到的的铜矿猫腻的事儿讲了。安定后听完道:“此事先前我有听你说起过,当时我都觉得此事所涉非小。现在看来,可真是不小啊。” 待听完陈宗泽说完后面的危机,安定侯道:“这事儿你做的利落。不过,你也是运气好,不然的话,如果真是吴王的人在背后,你没那么快脱身的。” 这时世子黄文靖插话道:“不过,这也可能从侧面印证了可能是吴王了。因为,这几年刚好是吴王跟端王的人争斗的最狠的时候。缠斗几年,这次吴王的人终于拿下了三千营的控制权。” 听到这里,陈宗泽真有汗流浃背的感觉,幸好吴王这几年忙啊,不然,但凡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自己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不过,还没庆幸完,陈宗泽就又更心惊了,吴王的人拿下了三千营?!这事儿就非同小可了,拱卫京城的兵力分为七十二卫,而这七十二卫又隶属于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三个营。 现在三千营竟然被吴王拿到了?此事不敢深想,陈宗泽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陈宗泽想到的,安定侯也隐隐猜到了。不过这事儿是心里有数就行,却是不能说出口的。几人相对沉默了一阵后,世子黄文靖开口道:“如果这事儿子季没有猜错,那此事还真是十有**是他了。” 陈宗泽点点头道:“我想肯定就是吴王了。现在想想,为何我刚到兴安就遇到了铜矿猫腻,还有兴安刚出成绩,他们就想来摘桃子。原来,我们那地儿到沧浪那一块儿,就是吴王的封地啊。” 安定侯点点头:“嗯,是这个道理,虽然说现在亲王是空有封地,但无管辖之权,但为自己谋利的事儿做起来到底比别处顺手。毕竟是皇上明正言顺的封赏过的。” 直到这时,陈宗泽终于将这些事儿理清晰理顺了。但大家却又陷入了另一个漩涡。吴王想要干什么?皇上给了他至高无上的尊荣,权钱俱已是登峰造极了。 建文帝因为前世受过的苦楚,再加上自己亲眼见到朱棣是怎样对待自己一群异母或同母的兄弟的,就是因为自己兵败,自家一群兄弟全部死于非命。 重来一世后,建文帝就拼命的想要弥补这些亏欠,对这些兄弟厚待无比,除了实际封地和王府兵甲外,建文帝是给了这些兄弟极高的尊荣权利的。 可吴王现在的举动,明显是不甘于此啊。 安定侯喉结滚动了几下,这吴王藏的可够深的。怪道他先前老是有意无意的拉拢自家呢,幸好自家知道自己兵权在握,要避嫌,还收多有疏离的。看来日后更得跟吴王府保持距离才好。 想定之后,安定侯嘱咐陈宗泽道:“此事你既有猜测,那日后行事就更当谨慎才是。万不可再跟他们扯上关系,能躲开就尽量躲开。” 安定侯刚一说完,陈宗泽叹口气道:“唉,恐怕眼下我是躲不开了。现在面前就有一件事儿呢?” 安定侯见陈宗泽如此为难,开口问道:“何事让你避不开他?” 陈宗泽道:“兴安那边送信过来了,说发现了一个大铁矿。我还没将这消息说给皇上听,但是,我估摸着这吴王已经知晓了。” “什么?大铁矿?这时候发现了大铁矿?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呢?” 安定侯问道。 陈宗泽答道:“我有一个好友,就是我们那年的同科探花江松涛,想必侯爷是知道的。” 安定侯点点头问道:“嗯,此人我是听说过。怎么,他跟此事有关?” 见已经说到这里来了,想来安定侯也必是没有跟着吴王干的决心的。陈宗泽于是就将这几年,发现的江家的一些不妥之处都说了,最后道:“我之所以怀疑吴王已经知道的事儿,也就是因为江松涛今日来探访我时,在书房见到矿石时的神情。” “江松涛当时听丁全讲这是铁矿石,但他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一点也不好奇,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这不符合常理,就算再稳重的人,见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收放这东西也不会熟视无睹的。而且我故意对他说,要将此物进献给皇上,他也是没有多话,甚至连一句恭维的话都没有说,这不能不让人起疑啊。”陈宗泽对安定侯道。 安定侯点点头:“哦,你这种猜测也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这种时候发现大铁矿,可能对你不是件好事啊。”旋即,安定侯又对陈宗泽叹道。 陈宗泽无奈的点点头:“是啊,谁曾想有这档子事儿呢。我原本是想拿这事儿给皇上报喜,再顺便为兴安由州升府加把劲儿的呢。现在看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那要不跟皇上说,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世子黄文靖建议道。 陈宗泽还没答话,安定侯已是摇头:“此事不妥。既然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吴王都已经知道了,怎不能让皇上知道?” “子季,这个矿石你要赶紧报给皇上,不可耽误,你可知晓。”安定侯看着陈宗泽严肃的说道。 陈宗泽点点头:“我知道的。我准备明日就去跟皇上说这事儿。” 这事儿确实是早说早好,说晚了,恐怕对自己不利啊,谁知道那吴王着不着急呢,万一一着急就对自己下手灭口呢。再个也怕皇上从其它途径先知道了这个铁矿,而陈宗泽这个发现者竟然不上报,那在君王面前,陈宗泽可就是不好交代了。发现了铁矿竟然不上报,居心何在?就这个问句就可能问的陈宗泽丢盔弃甲。 世子黄文靖说完不上报的事儿,也觉得有些不妥,赶紧打住话头,仔细听他爹跟陈宗泽说话。听他们说要早点上报皇上,这时黄文靖灵机一动道:“子季,圣上早就令,在京的官员都是要上朝的。这样,明日早朝上,你直接将这个上报皇上报喜,将事情闹大点儿。这样,日后大家都还 分卷阅读501 安生一点儿。” 听得此话,陈宗泽眼前一亮,对啊,自己这次上京是为了什么?为的就是兴安由州升府,既然如此,何不在明日早朝时再抛出这个让皇上高兴。然后,安定侯一系,还有陈尚书一系一起助力,说不得此事就此会定下? 陈宗泽将这个想法抛了出来,安定侯捻须笑道:“嗯,我看此事可也。估计反对的人也会措手不及,毕竟想不到我们这么简单直接的。就算不成,也在圣上面前印记颇深的。日后再提,恐怕旁人也不大好说什么。” 这倒是,如果圣上已然愿意,你阻止一次两次还好,要是此次如此,恐怕圣上也是不悦的吧。估计那些反对之人,也会因此要掂量一二的。 几人商议一阵后,陈宗泽就对安定侯告罪道:“我今日来本是要拜见老太太的,但现在我还想赶去陈尚书府上说一说,太夫人那儿我就不去了,还请大伯帮忙说上一声儿。” 安定侯一挥手道:“无妨。大事要紧,些许儿女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赶紧去吧。”说完,安定侯又拿过一个腰牌递给陈宗泽:“这个时候怕是要宵禁了,你去的话,拿上这个吧。” 时间紧急,陈宗泽接过腰牌赶紧往外走去。可是要尽快见到陈尚书,早点安排好才是。不过,陈宗泽还对江松涛有点内疚的。看到陈宗泽脸上有点纠结的神情,跟了他多年的丁全稍稍一想就猜到陈宗泽在担心什么。 丁全边走边说道:“爷,你可是在担心江郎中?不用担心他了,大家都是在外行走之人,谁不知道谁啊。江郎中要是连那点自保的本领都没有,他也不用混了。” 听完丁全的宽慰之辞,陈宗泽扯起嘴角笑道:“你知道什么?爷有那么弱吗?”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都已经知道互相的立场了,还犹豫什么?江松涛还不是一直瞒着自己?何况,要想担心别人,也得先护住自己才行啊。不然,自己就成了别人同情担心的对象了。 陈宗泽一行急急的往陈尚书府上而去。这边,安定侯也往太夫人那儿去了。 自知道陈宗泽来了后,安定侯太夫人一直等着他来请安的呢,谁知道等了半天,来得却是安定侯。 太夫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也不像一般老太太那样光顾着儿女小事,因此,自知道陈宗泽来了,她也没让人去打扰的。而是等着他们谈完正事儿自己来。 安定侯进来,太夫人在他身后没看到陈宗泽,赶紧问道:“宗泽呢,他怎么没来?” 安定后赶紧答道:“宗泽有急事先走了,所以我过来给老太太您说一声儿。宗泽说下次再过来给您请罪。” 太夫人摆摆手道:“你们大事要紧。这事儿有什么好请罪的。我知道了。”太夫人说完,对着身边的老嬷嬷一使眼色,嬷嬷会意,赶紧将屋里的人都带走了,然后自己站在门边上守着。 清完场,安定侯太夫人对安定侯正色道:“你今日来,肯定不是只说这事儿的。这种小事儿用不着你们父子都过来的,说吧,什么事儿?” 第296章 见母亲直接动问,安定侯点点头道:“嗯,儿子今日前来,确实有要事跟母亲讲。” 太夫人点点头道:“说吧,何事?” 安定侯就将陈宗泽今日来后,跟他们说的话都说了,也将他们的最后猜测说了。太夫人叹口气道:“唉,人心真是不知足啊。当年担心之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太夫人不禁想到当年太/祖立建文帝为太孙之时的担心之声。其中就有人担心到这点,建文帝虽居长,但却不是嫡子,恐将来生变。 当时吴王乃是太子妃常氏之嫡出之子,常氏乃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女儿;而建文帝不过是当时太子侧妃吕氏所生之子。立太孙不是嫡出之子,可是为当时很多人士人阻拦劝谏的,但太/祖还是力排众议最终立了朱允炆为太孙。现在看来,当年的担忧之事果然不是多余的,这吴王还是不甘心啊。 可是不甘心又怎样,当今已经御极几十年,帝位牢不可摧,吴王想要撼动,恐怕是百日做梦了。 太夫人立即对安定侯道:“日后我们家更要跟吴王拉开距离,切记不可有所牵扯。我们安定侯府现在也算是富贵以及,不可再贪图什么。你可记住了。” 安定侯连连点头:“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来找母亲说这事儿。日后我们家的女眷跟吴王府的来往也不可不太近了,能避就避了吧。” 太夫人道:“这个我知道,我必是会吩咐她们妯娌的。倒是你要好好吩咐文栋,他现在是五城兵马司北军指挥,品级虽才区区六品,但是职责却也不低,让他更是要小心。还有,赶紧让妥当人去西京给老二送信去。” 安定侯点点头道:“我知道,我明日就会安排给二弟送信去的。” 太夫人吩咐完,又叹了口气道:“这下宗泽可是遇到难事了,怎刚好在这个节骨眼儿发现了铁矿呢。如果吴王真有御极之心,这个铁矿恐怕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安定侯几人在房间商议时。陈宗泽却已到了陈尚书府上。 陈尚书接报时,正要睡下,听闻陈宗泽来了。赶紧起来,命人将陈宗泽赶紧带到书房。 陈宗泽匆匆进来坐下后。知道陈宗泽这么晚了来找自己,肯定是有要事。陈尚书也不多说废话,直接看门见山的问道:“我算着你这两日该是会上门来的。却没想到你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陈宗泽不敢怠慢,赶紧将今日在安定侯府理顺的信息跟陈尚书了。陈尚书听闻了之后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尚书也没再多追问陈宗泽这句话的真实性。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一知道了这个头儿,将先前的一些事儿一联想,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的。 陈尚书沉吟一阵问道:“这事可是非同小可。但我们虽是有猜测却是没有实据的。所以,你跟皇上说话时一定要经心,不可轻易漏了出去。” 陈宗泽点点头道:“这个我省得的。这事儿我们毕竟没有真凭实据的。一个不好,搞个挑拨天家骨肉的罪名那就大发了。” 陈尚书道:“你知道就好。你先前一去兴安就端了他来钱的铜矿。后又将他派往兴安的人给整趴下了。现在看来,可真是为你捏把汗。也算你运气好,先前吴王是忙,没顾得上你。现在你可要小心了,三千营他已经拿下,你手头上又有他最需要的铁矿。这次你可真是遇到难关了。” 陈宗泽道:“我知道这次很难,但是我还是想闯过去。我这次进京为的就是兴安由州升府的事儿,我想明日早朝我将这铁矿石进献给圣上,干脆公布了兴安铁矿的消息好了。这样一来,消息摆在明面儿上,我 分卷阅读502 可能还好点儿。” 陈尚书想了想道:“嗯,你这个想法也可。早点公布也好。你说你是从安定侯府过来的,这事儿你可是已经跟安定侯商量过了。” 陈宗泽点头道:“商量过了,他们认为此事也是宜早不宜迟。” 陈尚书道:“那好,明日早朝你就将此事报给圣上吧。到时我们来敲敲边鼓。你这个想法不错,可以转移人的视线。你这么急切的请求兴安由州升府,估计吴王他们还以为你的主要精力就在这上面,其它的不知道呢。” 陈宗泽闻言点点头道:“嗯,我正是有这方面的考量,所以才急着将这事儿先捅出去,也好给吴王他们造成我对兴安由州升府的事儿急不可耐。” 陈尚书这时却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我们方才考虑到的怕吴王万一急了起杀手。你说,吴王会不会因为你急切的献宝,会以为你已经有所察觉了呢?” 陈宗泽想了想笃定的道:“不会,因为我今天下午已经跟江松涛说过了,我明日就会将此矿石进献给圣上,估计吴王那边现在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何况此事在我没去安定侯府以前,我也是不知道的。江松涛是万万猜不到我已经知道了他们背后的主子了的。” 陈宗泽没说错,江松涛醉酒后回府不久,就有人来问他了。吴王心腹幕僚孙广亲自来的。知道江松涛醉酒,孙广还颇是体恤的对江家从人说,不用叫江松涛出来了,他要亲自前往。 孙广正要进去时,江松涛已经来到客厅,见到孙广,江松涛赶紧道:“不知孙公大驾,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孙广笑道:“江郎中客气了。你我之间不用讲究这些虚礼儿。” 两人寒暄几句后,就切入正题。只听孙广问道:“江郎中今日去陈宗泽那儿,可是问出了些什么?” 江松涛答道:“陈宗泽说了,明天他要将铁矿石呈上御前。” 孙广笑道:“他也可真是急得。他还说了什么?可有怀疑到你?” 江松涛立即笃定的答道:“没有,陈宗泽完全没往这方面想。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待我,就是矿石的事儿还是他自己主动跟我说的呢。” 听及此,孙广满意的一笑:“那就好。” 见孙广满意了,江松涛也松了口气,满不满意的也只有他知道了。以他跟陈宗泽相交这么多年,对陈宗泽的了解,江松涛却是没有这么乐观。不光是不乐观,江松涛更是心中笃定陈宗泽肯定自家有所怀疑的。 先前跟自家干净利落的断掉生意来往,单说是因为他陈宗泽看中了兴安,江松涛却是不信的。但是陈宗泽从何起的疑心,他们当时却也不清楚,后见陈宗泽也没再追问,他们也就渐渐将此事放下了。 但后面,为让冯仕进上位,吴王一系配合冯仕进陷害陈宗泽的事儿,他不相信陈宗泽没查出什么来。此事江松涛知道的晚,当他知道时,已经是冯仕进兵败如山倒的时候。 祖父一直对他道,说陈宗泽肯定是不知道的,估计也是不想知道的。祖父说陈宗泽很聪明,将人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吴王,就算那个鲍四被朝廷判了斩立决,那也是将罪过都推到了冯仕进身上,没有牵扯到吴王这边。 祖父一再的让自己放心。但是,江松涛却是知道陈宗泽的,这事儿他肯定不会是毫无察觉的。他必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没有再深入的。不过,这些,江松涛一直埋在心里,没有说出去。 陈尚书这边跟陈宗泽两人商议了明天之事,又就一些情况进行了预判估计。 明天的事儿说好了之后,陈宗泽又将江松涛醉酒后对自己说的不要回去的话跟陈尚书讲了。 陈尚书疑惑的道:“江松涛跟你说,要你留京,不要回兴安了?” 陈宗泽点头道:“是的,他跟我说了两遍。我感觉不完全是醉酒之言。”陈宗泽跟江松涛喝过多次酒的,江松涛的酒量酒品他都是清楚的,他为人谨慎的很,就是醉酒也绝不多话的。可是今天偏偏对自己说了两遍“不要回兴安”。 陈尚书吐了口气道:“江松涛此话,你是怎么看的?” 陈宗泽道:“我猜想吴王他们已经知道了兴安铁矿之事。所以估计是嫌我在兴安碍事了,估计怕杀我目标太大,所以索性要赶紧将我调离兴安。” “嗯,极有可能是这样。子季,我在想,如果吴王他们真只是要将你调离兴安的话。不如你干脆就进京算了。我估计,吴王如果只是想将你调离,一定会给不错的位子给你,至少得比兴安强才是。”陈尚书对陈宗泽道。 听了陈尚书的话,陈宗泽默然半晌,最后对着陈尚书道:“伯父之意,子季明白。这估计也是对子季目前来最安全的做法。可是子季现在却不想就此离开兴安。兴安现在诸事虽已然上了轨道,可是还有好多事情还待再强化成习惯,就是那些商家,我也要安抚好。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就是用在地方上那也是一样的道理。就算我要走,那也要跟他们做个交代,让他们做好准备。” “以上这个还尚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我不忍兴安百姓再重蹈穷途啊。我也是农家子出身,我是知道农人的苦楚的,这兴安百姓好不容易有了一口安稳饭吃。如果一旦让吴王的人进驻了,估计是不会多在乎兴安百姓的苦楚的,到时兴安百姓现在这安稳兴盛的日子说不得昙花一现。当然了,这只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方面,如果放任这个铁矿在吴王手中,我恐怕刀兵之灾就近在眼前了。这可是非天下百姓之福啊。”陈宗泽忧心的道。 陈宗泽的话,让陈尚书也为之动容,可是本着师长之责,陈尚书还是劝道:“子季,你能为天下百姓想可是不假,也真不愧为我孔孟子弟。可是,子季,你可有想过,如果吴王必要拿下兴安,恐怕你是抵挡不住的啊。” 陈宗泽立时坚定的答道:“这我清楚。可是,正如孔子所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些事该自己做的,那就必须去做。何况,此事也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子季,你有对策?”陈尚书惊讶的问道。 陈宗泽道:“暂时只是一个想法,具体的我还没成型。等我有了完整的脉络我再来跟伯父说吧。” 陈尚书道:“那也是。虽说吴王对兴安可能会势在必得,但凡事也得有个过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一码事一码毕,你谋划兴安州升府的事儿,已经起头了,总要做完才是。” 陈宗泽跟陈尚书谈的差不了,就要起身告辞,陈尚书挽留道:“现在天色太晚了,要不你还是明天跟我一起去上朝吧。你的官服让人回去拿就是了。” 陈宗泽摇摇头道:“我还是赶回去吧,这矿石还在家里呢。明日是要连矿石一起进上的。虽然也可以让丁全带 分卷阅读503 过来,但毕竟月黑风高的,要真是有个什么,那我们也回护不及的。” 陈尚书被说服了,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就算有心人对今晚你跑完安定侯府,再跑我府上起疑心;待明日你进献矿石邀功,我们也趁机说升府的事儿,那人也只是疑心你为兴安升府急切而已。那你去吧,路上小心。我让人送你回去。” 现在关键时刻,虽是有曹卫他们相互,但毕竟是晚上,陈宗泽还是小心为上,遂对陈尚书的好意也不推辞。欣然接受后,就施礼告辞而去。 陈宗泽晚上竟然接连奔波两处,这事儿早就传到了有心人眼里。那陈家的政敌是撇撇嘴不在意的道:“不就是谋划州升府而已嘛,至于这么急切。”不过,话虽是这样说,人却是急急的召人商讨对策。务必不能让陈宗泽如愿的。 吴王府上,孙广也接到陈宗泽连夜跑了安定侯府跟陈伯恒府上的事儿。此事他想了想,想着今天在江松涛处问到的事儿,估摸着也可能就是为着兴安升府的事儿,遂也不多在意的挥手让人下去。 让人下去后,孙广理好思路,就往王爷的书房而去。来到书房院门口被侍卫拦住了:“孙公请稍等片刻。王爷正在书房会客呢。” 孙广停住脚步,捻着胡须道:“既然王爷有事,那我也就先回去了,待王爷说完了再叫我吧。” 孙广走后不久,一人从吴王的书房出来。仆从一路将他迎到王府客房:“郑大人情好生歇息吧,王爷如果有事,明日小的再来请。”郑大人客气的谢过了仆从,又给了谢银才让人下去。 这边已经议完事的吴王在书房里听得人报,说孙广方才求见。 吴王皱眉道:“他有什么事现在来报的?”侍卫表示不知。吴王挥手正要说不见时。 这时一旁的心腹谋士曹季道却道:“王爷今日不是吩咐他去探查陈宗泽那边的事儿么?想必是有消息要回转了。王爷现在还是见见好了。” 曹季道这老头儿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人也确实有两把刷子,这次打败端王拿下三千营的事儿,就曹季道一手出谋划策的。因此,吴王一向是很信重他的。 听得曹季道之言,吴王对侍卫吩咐道:“就听曹公的,你去把孙广叫过来吧。” 孙广听得王爷传唤,赶紧疾步往吴王书房而来。进得房里除了王爷高高在座,左侧太师椅上谋士曹季道也已然在座。 孙广赶紧对着吴王行了一礼,转而也对曹季道拱了拱手,这曹季道就是王爷也是要称一声曹公的,他们这些幕僚见他可是不能随便的。 待孙广见完礼,吴王问道:“何事?” 孙广道:“回主子。方才属下接报,人说陈宗泽今天连夜跑了安定侯府还有陈尚书府上。我觉得此事有必要跟主子回报一下,所以就前来求见了。” 听了孙广的话,吴王还没发话,曹季道却是先开口了,不过,他先没有就此事追问,而是问道:“我听人说,你今日去问过江松涛了。他怎么说?” 孙广赶紧答道:“我还正要说这事儿的,想着陈宗泽这事儿要紧一些,所以就先说了。今日我去江家问了江松涛,他说陈宗泽明日就会进献铁矿石给圣上。” 这句话引起了吴王的注意:“陈宗泽明天就要进献矿石给皇上?” 孙广肯定的答道:“是的,这事儿江松涛很肯定的回答。他说陈宗泽对他没有丝毫的起疑,这事儿是陈宗泽亲口对他说的。” 听得这话,吴王脸色有点不大好,他们这边还没想好具体的方法呢,陈宗泽明日就要进献矿石给皇上。这可是对他们不大利的。 吴王问曹季道:“曹公,你看此事要如何应对比较好?” 见吴王很是不愉,曹季道捻着胡须道:“王爷不必心焦。这铁矿的事,既然陈宗泽知道,我们知道,那估计京中之人知道的也不在少数。此事是迟早会传到圣上耳朵里去的,拦不住的。其实陈宗泽明天说不说都不大大紧的。” 孙广这时插话道:“曹公,就算皇上知道是迟早的事儿,但是,陈宗泽既然能将矿石呈到圣上面前。那他也必定会说矿石的产量的,我们的人可是说了,这矿石品相极好,含量足有五成之多的。这皇上现在要知道了,我们日后腾挪起来可是余地不多的。” 听了孙广的话,曹季道摇头笑道:“孙先生多虑了。皇上现在听陈宗泽说也是听,日后听我们说也是那么一听。只要我们的人去了兴安掌控,那产量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先前铜矿我们不也是掌控了那么多年没被人发现么。所以这事儿,皇上知不知道不打紧,最重要的事我们的人必须掌控住兴安。” 曹季道说完,吴王的脸色放缓了,点头道:“曹公说的在理。那我们也不必再多虑陈宗泽是否说给圣上的事儿。方才孙广说陈宗泽今晚连夜跑了两家儿,此事,曹公作何看?” 曹季道想了想,又摸着胡子说道:“我估摸着陈宗泽也是怕夜长梦多,想快点将矿石进献给皇上,好为兴安由府升州增加筹码。” 吴王点点头道:“嗯,我估摸着也是为这事儿。这事儿在陈宗泽还没进京都已经扯了很久了,这事儿,你们怎么看这事?” 曹季道捻着胡须先没有回答,孙广却是先说道:“王爷,我们先前一直持中立的,没有表态。但现在有了铁矿,我们必是要拿下的。我们现在既然是想拿下兴安,那还不如趁机扯扯陈宗泽的后腿,让他不能如愿。到时陈宗泽头痛之余,我们再伸手给他个比兴安知州更好的职位,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吧?” 吴王听了皱眉摇头道:“此事不妥吧,我还想着我们是不是敲敲边鼓将这事儿定下来的呢,毕竟我们是定要拿下这兴安的,这时候扯陈宗泽的后腿,不是在给我们自己扯后腿么?” 曹季道摇头笑道:“王爷不必着急,我们拿下那兴安的目的是为了那里的矿产还有富庶的经济,这兴安升不升府,对我们没有影响。这地位低点说不得还好点,免得太招人眼了,而且日后我们的人去了那里,少交了税什么的也好有个说头。如果一旦升府,交的银钱又会多好多的。” “所以孙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们明天就去朝堂上扯扯后腿。这除了给陈宗泽找点事儿外,也好给外界一个感觉,我们对兴安无意,到时再在背后推出我们的人也不容易让人起疑的。这也算是一举两得。”曹季道条条对吴王说道。 听完曹季道的话,吴王甚觉有礼,点点头道:“曹公说的有礼。孙广,你立刻去安排。” 孙广答应一声正要下去安排,曹季道却是补了一句道:“孙先生还是赶紧连夜去安排好了,我看陈宗泽这么急,估计是准备明日早朝出其不意的向皇上进献矿石了 分卷阅读504 。为怕皇上一高兴当场拍板,我们的人一定要跟进及时到位。” 第297章 孙广得令后立即连夜吩咐人去给各处要紧的人传信,要他们明日早朝做好准备。一旦陈宗泽一系有了动作,他们要立即应对。 吴王府邸的这一番动静,早让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只见端王府邸里有人匆匆往端王书房而去。今日跟幕僚们谈论到很晚的端王,就在书房院里歇下了。 刚刚歇下不久,就被人唤醒。见这么晚了叫自己,肯定是有急事儿。端王赶紧披衣起床。见到报信人,即刻问道:“何事?” 来人禀报道:“禀王爷,今日监视吴王府的人来回话,说是今晚吴王散了好多人出去给他们亲近的朝臣报信。因看他们比较急,出去的人也多,估计是有急事,所以就急忙来禀报王爷了。” 端王闻言,立马吩咐人道:“即刻去将曲公请来。” 曲公也就曲佴,此人乃是端王的第一谋士,极得端王信重。 听得端王传唤,曲佴不敢耽搁,立即匆匆赶来。在路上也顺便问了报信之事。边走心里也边有了一些计较。 待来到端王的书房,端王已然在上端坐。曲佴对着端王拱拱手,端王一挥手:“曲公请坐。” 曲佴从容坐下,对着端王说道:“我方才来时,已听人说过吴王府连夜的举动。想来,明日他们是想有所动作。不过,观他们事出匆忙,倒像是临时起意一样。” “王爷,请将监看吴王府的人叫过来,我有是要问他们。”曲佴对着端王说道。 端王立即示意人去将监看吴王府的人带过来。 那人来后,曲佴直接问道:“今日吴王府在派人出去找人之前,可有什么事?就是他们可有收到什么消息,抑或是有没有重点监视什么人之类的?” 那人仔细想了一阵后方道:“曲公问的这个,我想起来了。之几天他们特别关注那个兴安知州陈宗泽。哦,对了,好像就是收到陈宗泽连夜跑了安定侯府跟户部尚书陈伯恒府上的消息后,方才放人出去的。” “陈宗泽今天两夜跑了两家?”曲佴疑惑的问道。 “是的,确实是。”那人回答道。 陈宗泽这次进京虽然比较引人瞩目,可是因着端王府跟陈宗泽并未有什么利益纠葛,因此端王也并没有过多关注。因此曲佴手中关于此方面的信息也并不多。 现在听的人这样讲,立即问端王道:“王爷今日可有收到陈宗泽方面的什么消息?” 端王摇摇头道:“本王对陈宗泽并未有过多在意。因此也就知道陈宗泽此行是为了兴安州升府,其它的还真是没有多了解。本王知道估计跟曲公差不多。” 端王此话不假,曲佴也不再多问。而是对监看吴王府的人问道:“你常年监看吴王府,对有些事情是比较清楚的。你再好好想想,吴王对这陈宗泽关注很多么?今天究竟是何事,能让吴王如此紧张?陈宗泽手中有什么吴王在意的等等?好好回想一下。” 那人思索了一阵道:“曲公,听你这一问,我现在也觉得吴王对陈宗泽这个五品知州确实关注。我好像想到了,今天好像有人给吴王府递了急信,我见那孙广很是高兴的。” “等等,今天白天有人递急信,然后孙广就很高兴?王爷,白天我们不是也收到信,说吴王他们在兴安发现了铁矿石么?想来就是这个了。”曲佴对端王说道。 “嗯,是有这么回事儿?看来,必是跟此事有关联了。”端王答道。 曲佴想了一阵,了然道:“看来就是这事了。既然吴王得到了兴安铁矿的消息,那陈宗泽必然也已经得到这消息了。虽是对陈宗泽了解不深,但是观他这几年在兴安的作为,也足以看出此人是极有抱负的,也是很有头脑的。” “这次陈宗泽不是谋求兴安州升府么?可惜此事久决不下,现在看陈宗泽是想用兴安发现铁矿的事作为加大升府的筹码的。”曲佴对端王分析道。 端王点点头道:“嗯,曲公所言甚是。这兴安州升府的事儿,与我们干系不大,本王也一直未有任何动作。现在看吴王这样,莫非他是想蹚这浑水啊。” 曲佴道:“从吴王今次的动作看来,不光是吴王想蹚这浑水,而是他对兴安是势在必得的。” “曲公说的对,先前兴安的铜矿,吴王就已经中饱私囊好多年,这铁矿他必是不会放过的。何况兴安现在经济也是相当不错的。吴王肯定是眼红了。”端王一拍椅子扶手道。 曲佴说道:“先前铜矿也就罢了。可是这次铁矿如果一旦被吴王拿下,那就后患无穷了。”有些话不便明说,曲佴眼含深意的跟端王对视一眼。 端王当然也明白此意。现在这些事儿一串联起来,这吴王的野心不小啊。虽说他们做王爷的就没有野心不大的,可是看吴王这又是军营,又是铁矿的,可真是让人胆寒啊。 不过,此事也只能先猜猜,并不能因此就说吴王狼子野心的。不过,不管吴王有没有这个心,端王也必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端王跟吴王缠斗多年,可是三千营还是落到了吴王手上。端王颇是不甘心,端王对曲佴道:“曲公,这次我们就对陈宗泽助一助力好了。” 曲佴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我们还需要知道详细一点陈宗泽的信息,还有这些年来吴王跟陈宗泽的关联。我仿佛记得,几年前,陈宗泽还跟吴王一系举荐的人打了起来。当时好像吴王败了。” “王爷,我们立即去仔细查一下陈宗泽的信息,重点是他这几年以来遇到的大事跟危机,以及他化解的方法,此事要快,要让人即刻来报。”曲佴对端王道。 听了曲佴之言,端王立即让人将查探这人叫过来。待人来,端王亲自吩咐道:“微叶,你立即去查那陈宗泽的消息……最迟明天,本王要知道全部的消息。快去吧。” 微叶对着端王一抱拳,领命而去。 待微叶走后,曲佴道:“从现在得到的消息可以看出,估计陈宗泽是想明日献上铁矿石,好让皇上早日定下州升府之事。而吴王他们连夜去通知人,估计是为了破掉此事。” “王爷,既然如此,明日我们就先助力一把陈宗泽好了。”曲佴对端王说道。 端王点头道:“嗯,本王也正有此意。我这就让人放出消息去。” 陈宗泽今天来回跑,等回到双桂巷时,人瘫在那里都不想动了。累是累,但脑袋却是很清醒,躺在床上好一阵子才睡着。 感觉刚刚进入梦乡就又被丁全叫醒。没睡好,醒来后脑袋很是沉重,半天才清醒过来。 今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陈宗泽强制自己恢复过来。很快就 分卷阅读505 进入一种亢奋的备战状态。 今日朝堂上,一开始就进入备战状态的可不止陈宗泽一人。 待前面的大事议完,袁忠高呼:“有是本奏,无事退朝。” 听得这一声高唱,陈宗泽走到殿中,对着建文帝躬身道:“禀皇上,臣有本奏。” 建文帝昨日跟陈宗泽谈了半天话,没想到这陈宗泽昨日还没说完,竟然还有事要跟自己说? 不过,看这陈宗泽一本正经的样子,看来真是有事,于是,建文帝对陈宗泽道:“陈卿有事就说吧。” 得到建文帝的允准,陈宗泽又是一躬身道:“禀皇上,微臣昨日收到兴安急报,我们兴安又发现了一个大铁矿,且铁矿含量足有五成之多。” 一听陈宗泽此言,建文帝高兴的一拍面前的案几道:“好好,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陈卿,此事如是当真,朕要记你一大功。” 见建文帝果然高兴,陈宗泽立即陈胜追击,接着道:“皇上,此事千真万确。微臣这次将矿石也一并带过来,现在矿石就在殿外。” 建文帝一听,矿石都带过来,看来这铁矿真是板上钉钉的有了,赶紧道:“哦,矿石你都已经带过来了?好,呈上来吧。” 袁忠立即高声传唤,殿内侍立的传唱太监立即接着传唱了出去。很快,殿门口走进来个捧着矿石的太监来。 袁忠亲自接过这矿石放在了建文帝面前。建文帝虽是不懂矿石什么的,但一看这矿石的品相,也是知道这铁矿不错的。方才听得陈宗泽说这兴安铁矿的含量在五成左右,这可真是不错。 心情大好的建文帝立时对陈宗泽夸了又夸,接着又要赏赐。这时,陈尚书他们安排的人立即上前奏道:“皇上,这兴安的经济较之前已是天上地下,再加上也频频发现的矿藏,再如之前一样是州的设置,与兴安现在的境况实在不配。皇上,先前早有人提议,将兴安升为府,不如就此定下吧。” 接着,好些个朝臣出列举着笏板躬身道:“臣附议!” “臣附议!” 一片“臣附议”过后,接着就是之前反对的那一批人出来说道:“这兴安的建制乃是太/祖当日在时定下的,祖宗家法拿能轻易能动的。微臣反对!” “兴安确实不能升府,且不论祖宗家法。单就地方大小来说,那灵州比兴安大多了,也还是州,如果将兴安升为了府,那置那些比兴安大的州于何地?微臣反对兴安升府。” 接着又是几人出列:“微臣反对兴安升府!” 陈尚书、安定侯一系立即跟这反对之人进行混战。 这赞同跟反对之声胶着混战,顿时吵成一团。建文帝脸都已经沉了下来,这陈宗泽乃是自己很是看中的年轻朝臣,更是自己的得意门生的。陈宗泽这个天子门生可不光是说说而已,建文帝还真是当陈宗泽为学生的,可是亲手教过不少东西的。 之前这些人吵的太厉害,建文帝想着这事儿反正也不急,那就等陈宗泽自己进京说明。到时自己也就顺利成章的将这事儿定下来。且不论建文帝的私心,单就奖赏有功之臣,肯定陈宗泽的对兴安的建设,他也是想将兴安升为府的,以做天下榜样,激励人好好干的。 可是现在这些人吵的这么厉害。建文帝脾气也来了,正要吼上一通,干脆就旗帜鲜明的同意升府算了,免得这些人吵的没完没了。 建文帝还没开口的,这时工部尚书洪仁却是开口反对道:“皇上,微臣以为兴安由州升府,此事不妥。这兴安刚刚有点成绩,就要来挟成绩要好处。那日后,如天下之人都有样学样,岂不是天下大乱。” 工部尚书都捋袖子都上了,这建文帝就不好来硬的了,何况,这洪仁说的也好像有点道理。 见皇上犹豫了,立时又有好几个人出来附议洪仁。风向一时倾向了反对之声。 不过还不待反对之人高兴的,这时刑部尚书尹昌却是出列道:“皇上,臣认为洪尚书此言差矣。正所谓赏罚分明才是国之昌盛之道。这有过当罚,有功当赏,此是天下正理。而兴安的经济贡献这几年确实较之那些中上之府也是不差的,此时升府,微臣认为应当应份,也正是对有功之人的肯定,更是能让天下之人信服的。” “可听方才洪尚书方才这话,想是将天下之人都当做坏人了。当今治下,民众教化有礼,当是不会如洪尚书之言。圣上英明神武,哪是有人能要挟得了的?可从洪尚书这话听来,却是很不对啊。莫非,洪尚书认为圣上……?”尹昌话里有话的反驳着。 尹昌的话一出,洪仁立即趴俯在地,对着建文帝磕头请罪道:“皇上,臣冤枉,这尹昌居心不良污蔑微臣。微臣对皇上忠心那是日月可鉴,还请皇上明鉴。” 建文帝方才还有点生气,现在却是有点来了兴味儿了,想不到这兴安由州升府的事儿,竟然让六部尚书都亲自当朝下场了。建文帝当然来劲儿后,倒是想要看看这事儿他们是怎样辩的了。 对于臣下这种争辩之时一些话语陷阱,建文帝当然是没那么较真的,因此,听得洪仁的请罪,哈哈一笑,挥手让他起来,让他们继续说去。 洪仁当然没那么快认输的,这尹昌如此给他挖坑,他怎会就此能了的。爬起来后,开始跟尹昌唇枪舌战了起来,然后双方的支持者又是一场混战。 这一番辩论,别说建文帝来兴味儿了,就是陈宗泽一系开始也有点晕乎了。想不到这事儿竟然让吴王跟端王都出手了?按说,兴安升不升府跟他们干系不大啊。怎么他们都出手了? 不过,很快陈宗泽就知道为什么了,双方胶着了一阵儿,这时礼部左侍郎肖云出列道:“皇上,既然是要赏有功之臣,那兴安升不升府也没关系,这陈宗泽陈知州既然劳苦功高,那不如就让他升了品级。刚好现在太仆寺少卿一职空缺,不如就将陈知州调任回京,做这太仆寺少卿即可。” 肖云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静了一静。这正反两方都不大好说了。 反方,你反对由州升府,那这次人家不升府,人家是直接奖赏陈宗泽这个人。 正方,你不是说有功之臣当赏么?那人家提议的奖赏可以了吧。正四品的太仆寺少卿,又是京官,这可是比兴安知州升了好几级的呢。 想不到吴王还有这奇兵埋伏,端王的人当即哑了一哑。陈宗泽倒是心头一定,今天虽然没有达成目标,但也很是有意外之喜。 看来,吴王目前是想将自己调离兴安,这是早就有猜测的,今日不过是确定而已,不算太过惊喜。可是端王的出手,却是让陈宗泽心中多了一条思路,看来,日后可以拉个重量级的帮手了。 今日一通吵闹,关于兴安由州升府的事儿,正反两方都基 分卷阅读506 本上是没输没赢,打了个平手。不过,有那看事不通透的,倒是觉得陈宗泽要捡个大便宜了。看看,由五品知州一下子可以飞升到正四品的太仆寺少卿,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 对于肖云的这个提议,建文帝是不置可否。建文帝有自己的考量,他还要问问陈宗泽。毕竟,兴安可不光是陈宗泽的成绩,还是他这个老师看着陈宗泽一点点建设起来的。从情感上说,他也不确定将陈宗泽就这么调离兴安是好是坏。 虽说,建文帝对陈宗泽是寄予厚望的,迟早是要调回京城,可也没打算现在就调回来的。 早朝毕,陈宗泽是跟陈尚书、安定侯一起往宫外走去的。谁人都知他们三人的关系,现在都当面锣对面鼓的亮出目的了,也就不用装避嫌分开走了。 三人边走边说,陈尚书问陈宗泽道:“子季,今日之事你可是心里有数了?” 陈宗泽道:“侄儿已经明了,看来,我们得另想对策了。” 安定侯也在旁说道:“想不到今日他这么大方。不过,虽是怕他有陷阱,但如果就这个提议做个权宜之计,等子季你回京后,我们再想办法调离也是可以的。子季你昨日说是不想调离兴安,现在可有改变主意?” 陈宗泽摇摇头道:“大伯,我还是之前的意思,暂时不会离开兴安,何况,就是要离开,也要干完这一年再说,我第二个三年任期还有一年才到期。现在这样一搅,兴安的事儿更复杂了,更不好直接就走的。” 几人边走边说,还没出宫门,就被建文帝派过来的太监拦住:“陈大人,圣上有召。” 陈宗泽一听皇上召见,赶紧对着安定侯、陈尚书二人拱拱手,即刻转身随着太监来到了乾清宫。 陈宗泽进得乾清宫,叩拜之后,建文帝道:“起来吧。”说完,建文帝又对着袁忠道:“给陈知州赐坐。” 陈宗泽谢恩落座后,建文帝就今日朝堂上的争论问陈宗泽道:“子季,今日之事你是作何想?” 听得建文帝的问话,陈宗泽赶紧起身拱手答道:“回皇上。如果是兴安由州升府的事,微臣是赞成的。以现在兴安之势,将建制改成州,微臣认为是足以当得起的。” “但如果是要将微臣调任回京,微臣却是不赞同的。就算皇上认为微臣当得起这四品之职,但在别人看,微臣以五品知州突升为正四品少卿,实在是破格提拔。何况,微臣六年任期现在才刚刚五年,朝廷官员任期乃是定例,岂可因微臣而变。微臣恐怕皇上圣名受损。当然,此乃其一。” “微臣这里主要要说的是其二。现在兴安诸事刚刚步入正轨,正要形成定例,此乃关键时期,微臣不能走。何况,这次兴安刚刚发现大型铁矿。铁乃国之重本,微臣当为皇上做好此事才行。现在此事还未开展,就贸然将微臣调离的话,恐怕有心之人因此起私心,到时岂不是好事变坏事?”陈宗泽都不待喘气的一口气将心中的话说完。 听完陈宗泽这一条条的剖析,建文帝心中感慨不已,这陈宗泽果然乃是有为、有忠心之人,自己当是没看错。 当然最让建文帝震动的是陈宗泽最后说的话里的警告之意,铁一向是作为刀兵之用。当是朝廷管控才是,如果真让人如铜矿一事一样据为己有,那就是险之又险之事。 何况关于兴安由州升府的事儿也确实拖了好久了,现在两派人吵的不可开交。再拖下去裂痕更深,实在于朝廷不利,就此做了决定也好。 因此,待陈宗泽走后,建文帝就叫过袁忠磨墨,他要亲自写圣旨。 第298章 虽说圣旨都是皇上之意,但圣旨大都是翰林学士起草的,少有皇上亲自动手起草的。 今日建文帝竟然要亲自书写圣旨,可真是少见。也更能显出陈宗泽的圣恩隆厚。袁忠咋舌不已,赶紧忙忙的去将东西备齐,放在建文帝面前。 陈宗泽从宫中出来后,就径直往陈尚书府上去了。 陈尚书也早就等着陈宗泽上门的。门房一见到陈宗泽立即将他带到了陈尚房。 陈宗泽一进门,陈尚书就直接问道:“皇上召你可是为今天早朝的事?” 陈宗泽面有喜色的道:“正是。皇上将我叫过去细细的问了一遍,还问了我怎么想的。我就将我心里的想法跟皇上说了。看皇上的意思,我估摸着我们求谋的十有**能成了。” 见陈宗泽这满脸喜色的样子,陈尚书知道陈宗泽这是跟皇上谈的真是不错。遂,也笑着点点头道:“既然皇上有意升府,那此事也没多少忧虑的了。” “不过,就算皇上同意了我们的提议,也只解决了个眼前。眼前之事虽是解决了,子季你后面反倒更凶险啊。”陈尚书叹道。 陈宗泽道:“是啊,后面会更难的。我估计我这次就是回去,在兴安也呆不了多久的。我的第二个任期还有一年,不光是有心人是拼命想将我调走的,就是我自己也想趁这一年的时间将兴安好好安顿一番,然后赶快回到中枢来才是。” “有很多事,必须是回到中枢才能做的。我也总不能这样被动挨打,回到中枢有些事我才好主动出击的。”陈宗泽道。 陈尚书听得陈宗泽此言,叹道:“你说的不错。不过,那也是一年以后的事了。现在你可是有迫在眉睫的事要解决,否则,这个中的凶险就是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 陈宗泽道:“是的,吴王费尽心思要将我调开,现在我却还是要回去,也太碍他的眼了。所以,我想我要赶紧反制才是。” 见陈宗泽很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陈尚书问道:“那你现在可是有了对策?” 陈宗泽答道:“我原来就听说吴王跟端王缠斗多年,本来想就这事儿找个契机去求端王的。但看今日早朝,端王之举,看来,这个想法是完全可行的。所以,我想着找个空儿去趟端王府。” 陈尚书沉吟片刻后方道:“你这想法也不错,但你可有具体对策?” 陈宗泽赶紧将自己先前想的跟陈尚听完,看着陈宗泽很是感慨道:“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天资聪颖,天生都是吃这碗饭的料。现在看来,果真是不假。行,此事你既然已经定了,就按这样去做吧。我这边也会配合着你来做的。” 陈宗泽赶紧拱手谢过。估摸安定侯也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陈宗泽跟陈尚书二人商议的差不多后,就赶紧告辞。 急匆匆来到安定侯府,这次门房直接将陈宗泽请进了安定侯书房院儿。 一进书房,只见安定侯爷、安定侯世子黄文靖,以及黄真如大哥黄文栋都俱已在座。 陈宗泽忙忙的给安定侯还有一众大舅子见礼。 分卷阅读507 见陈宗泽要挨个行礼,安定侯挥挥手道:“子季不必客气了,赶紧坐下说话吧。” 安定侯已然发话,陈宗泽连忙对着众人团团一揖,遂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陈宗泽刚一坐下,世子黄文靖就问道:“子季,如何?皇上留你下来,可有说什么?” 陈宗泽道:“我估摸着皇上是有意同意我们的提议了。皇上还特意问了我的想法,我看,我说了后,皇上也很是意动的。” 安定侯道:“你细细道来。” 于是陈宗泽就又将今日自己跟皇上的对话叙说了一遍。 安定侯听完,点点头道:“嗯,你说的不错,看来此事是十有**了。” “不过,你后面却也不能疏忽啊,说不得还更难闯啊。”安定侯跟陈尚书一样的担忧。 陈宗泽赶紧将自己今日跟陈尚书一起商议的应对之策说了。安定侯听完,沉吟了一阵道:“你这个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此事,我看可也。” 黄文栋这个亲舅哥是更担心陈宗泽的安危的,静静的听完安定侯跟陈宗泽的对话。黄文栋担忧的对安定侯道:“大伯,子季这个方法也算是不错。不过,也怕与虎谋皮啊。大伯,我们恐怕也要助力一二才好。” 安定侯唔了一声道:“嗯,此乃当然。这事儿光有子季的谋划当然是不够的,我们也要拿出点诚意才好。不过,眼下,吴王野心昭然,我们做事起来要小心才是,不要反倒被吴王给反制了去。” “来,我们再仔细商议一下。也方便子季跟端王说话时,好有个进退腾挪的余地才是。”安定侯说道。 几人在书房好一阵商议,也让陈宗泽明白他到了端王府说话的进退尺度。 话题一打开,大家也都越说越起劲儿。商议了一阵后,大家又就细节以及可能出现的变故进行预判应对。 热闹的说过一阵后,众人才慢慢静默了下来。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响声却是清晰的在屋中传了开来。 大家都讶然的看向了声音发出来的源头。见众人诧异的眼神看过来,陈宗泽颇是不大好意思。赶紧讪笑了一下道:“我今天就早上出来时吃了点东西,后就接二连三的来回跑,都没来得及吃东西。” 听陈宗泽说完,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安定侯也笑道:“行了,今日事儿也议的差不多了,子季你先下去用饭吧。” 安定侯一边说,一边亲自叫了人来吩咐:“赶紧让人快快的备了吃食来,七姑爷要用。” 仆从听得吩咐,转身就要立刻出去传话的。陈宗泽却是叫住他:“这位小哥请等等。”接着陈宗泽又对安定侯道:“我看这样,我来了这许久还没给太夫人请安的。我这就去太夫人那儿边说边吃也一样。” 安定侯听了,对着从人一点头:“就听七姑爷的。你赶紧去给太夫人送信,就说七姑爷马上要过去了。让太夫人那边的小厨房赶紧备膳。”那人一听,赶紧小跑着去给太夫人送信去了。 太夫人自听得七姑爷又过来了,一直都等着的呢。听得丫头进来报说:“老太太,侯爷那边的让人送信过来了。说是七姑爷马上就过来了,还说七姑爷今天还没用膳,让赶紧快点备点吃食。” 太夫人一听,赶紧道:“哎呀,快快快让人马上去做点易克化的吃食上来,要快。”丫头赶紧去小厨房吩咐去了。 这头陈宗泽辞别安定侯,随着黄文栋往太夫人院儿里而来。 两人一到太夫人人院门口,就立马被人迎了进去。 一进门,见到在堂中端坐的太夫人。陈宗泽赶紧行礼:“老太太,宗泽有礼了。” 太夫人乐呵呵的道:“宗泽来了,快别行礼了,快快坐下吧。” 待陈宗泽落座,太夫人又一迭声的吩咐道:“赶紧去问问,饭食可是好了,赶紧让人端上来。” 立时就有人答应着催饭去了。很快,就又带着人端了饭菜进来。想着陈宗泽饿了一天了,又要快,做的就是汤面,又配了几道凉菜,还有早前炖好的汤上来。 闻到这饭菜香味儿,饿了一天的陈宗泽,更是食指大动,也顾不上客套了。跟太夫人告罪一声,忙忙的就趴在桌上狼吞虎咽了起来。 须臾之间,一碗面就下肚了。桌子上的菜也是飞速的少了下去。 见陈宗泽吃的香,太夫人也不多话,就笑眯眯的看着陈宗泽吃饭。见陈宗泽下筷的速度慢了下来,太夫人才心疼的道:“哎呀,你这孩子。事儿再忙,饭还是要吃的嘛。听人说你一天都没吃饭,看看,都饿成这样儿了。” 陈宗泽嘴里含着饭,不好意思的唔唔了两声,继续埋头苦吃。直到将桌上的饭菜都消灭了个七七八八,才停了下来。放下筷子舒服的叹了一声儿:“好吃,可算是祭了这五脏庙了。” 见陈宗泽吃饱了,太夫人笑着说道:“你呀,年轻人做事要紧,身子骨也要当心。可是不能以为年轻就什么都不顾的。这要是积了病,这可怎么好呢。” 陈宗泽赶紧笑回道:“多谢老太太关心,宗泽知道的。今日是有点急了,日后是再不会了。” 陈宗泽跟太夫人两人热络的说起话来。太夫人最关心的当然还是黄真如的情况,跟陈宗泽两人说了几句,问了他在京中的生活后。 太夫人又忙忙的问道:“宗泽啊,真如可还好?上次你让那个丁全过来请安,我把人叫进来问话。他都说还好,也没说别的。但我看他那神色,好像有什么憋着没说一样。但问他吧,他又支支吾吾的。他说是有要紧事儿,但他说真如吩咐过了,要让你亲口说给我们听。你们可是有什么大喜事儿?” 第299章 陈宗泽听完太夫人的话不禁有点好笑。原来真如也这么促狭。竟然要自己亲自将她有孕的事禀报给她娘家人。 这丁全也是,竟然也真听吩咐跟着一起不吭声的。陈宗泽这时才想起来,怪道自己来了安定侯府两趟了,也没听安定侯他们问过一句真如怀孕的事儿。 陈宗泽赶紧笑道:“老太太,你们还不知道啊。真如也是太促狭了,这事儿想来是真如太高兴了,所以才这样吩咐的,老太太还请莫怪啊。” 听得陈宗泽此言,安定侯太夫人心中当即想到了这几年来他们悬心的事儿,赶紧满脸希冀的看着陈宗泽道:“宗泽啊,什么事儿啊,你快说。” 陈宗泽满面笑容的对太夫人道:“老太太,宗泽今日跟您说个喜事儿,您可别高兴的过头了啊。老太太,真如她有喜了。” “啊,真如有喜了?!哈哈,这可真是好事儿。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啊。总算是赐了一个麟儿。”太夫人喜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这下可算是放下心来了,真如能怀孕 分卷阅读508 了。这可是大好事儿。至于是男是女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这只要能生,就算头胎是女儿,后面总会生儿子的。 太夫人高兴的不行,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也是高兴的不行,赶紧上前凑趣儿,恭喜安定侯太夫人。太夫人高兴的心花怒放,当即大手笔的撒银子:“哈哈,好,是大喜事儿。鲁嬷嬷,这次,我们世安堂的所有人等,全部发双份儿月钱,让大家高兴高兴。” 听得有钱拿,大家更是起劲儿的恭喜着老太太。太夫人一高兴,干脆又让人先按等赏了十两到一两不等的赏银先给了大家;这还不算,还一并说明,双份儿月钱照拿。 这下世安堂的一众人等可是发了一笔小财,一时间世安堂是一片欢声笑语。热闹声儿是传的几个院儿外的人都能听到。世安堂的这一番热闹,引得众人睹目不已。 很快各房的太太、奶奶们听到消息也赶紧过来了。陈宗泽赶紧又是一阵儿请安见礼。 安定侯夫人先前已经听丫头说了一耳朵,说是好像是七姑奶奶怀上了,所以老太太高兴的撒银子呢。 现在见了陈宗泽,安定侯夫人赶紧笑问道:“宗泽啊,听说真如有孕了,此事可当真?” 陈宗泽赶紧躬身答道:“回大伯母,真如确实有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闻讯赶来的女眷都是听了个大约的消息,还有点将信将疑的。现在听的陈宗泽这亲口确认,大家一下子笑开了:“好好好,这可真是好消息。” 黄真如在家时跟家里人处的还算是不错。不管跟大家情谊深厚与否,但一直也是有礼坦荡的。大家也大都还喜欢这姑娘。家里天之娇女一样,但从不给她们这些当家女眷找麻烦,那就很让人满意了。 何况黄真如嫁的人也不错,三元及第状元郎。虽说出身是低了点儿,但是,看看陈宗泽这几年混得那是风生水起,就是圣上见了那也只有夸的。这样的男儿,日后的前程还会少么?这对他们黄家来说,可是一份儿不得了的人脉呢。 而且这陈宗泽人也确实不错,看真如每每来信,都是夸的。听那边送信的人过来说啊,七姑爷对七姑奶奶那是好的没话说的。这样好的姑爷,对自己姑娘又是情深义重的,那更难得了。 这七姑奶奶日子可谓是样样儿都好,可惜的是,她偏偏宫寒。这成亲都五年了还不见有喜讯,可是急坏了人了。现在好了,真如终是有孕了,可不是让人高兴的。 众人起劲的说着这高兴事儿,不停的奉承的着太夫人。最后太夫人一高兴,干脆给他们这一群太太奶奶们一人赏了一份儿好物件,更是把大家乐坏了,世安堂的笑声儿更高了。 世安堂里乐了好一阵儿。陈宗泽这个客人看着这满屋子的女眷在那儿说笑着,感觉好像不大好再在这儿的,于是就想跟着黄文栋退下去。 太夫人高兴了一阵后,也渐渐的恢复了过来,虽还是高兴的合不拢嘴的,但也没有先前那么也算是温良恭谨,有惜才之心,对皇上也是忠心不二的;而且,早年间先侯爷与他有恩,你这时上门求上一求,估摸着他应该会帮上一把的。” 见太夫人竟然将安定侯家这么大的一次恩遇机会送给了自己,对自己真可谓是倾囊相送了。陈宗泽赶紧深深的对太夫人行了一礼:“老太太如此恩情,宗泽感激不尽。” 太夫人挥挥手道:“不必太过谢我,这也算你应得的。” 太夫人这话不算是过谦作假的,陈宗泽自进入安定侯府选婿的范围内时,安定侯太夫人就已经对他多有关注的,也是对他有所期待的。 而这陈宗泽也确实没让太夫人失望。这一路看下来,就国家大事来说,他是有勇有谋,更难得的是心性纯良,一身正气。 就家里的小事儿来说,也是细心周到,不忘初心的。且不说他是如何对真如小意温存的,如何对真如好的。就单就真如迟迟未能有孕这一事儿来说,陈宗泽表现的都已经很有男子担当。不光自己没有就此事有 分卷阅读509 所不悦外,还为真如挡住了所有的攻讦难堪,这作为一个丈夫来说,可真是情深义重了。 这于公来说,陈宗泽前程可期,日后对他们黄家那是一大助力;于私来说,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好女婿。这样的女婿,他们黄家当然要好好相待了。因此,今日太夫人也算是掏了一份儿家底子来相助陈宗泽了。 晚上,安定侯府前院儿开宴为陈宗泽接风洗尘。侯府一众男人全部在坐。当年陈宗泽求亲之时,将侯府想考他酒量的一众大小舅子全部灌倒在地了。今日,一众大小舅子颇是有一种一血前耻的架势,铆足了劲儿的跟陈宗泽喝酒。 陈宗泽自进京以来一直绷着的劲儿,在这一片觥筹交错中也终是能放松一下了。于是,也是拿出一副不认输,让人放马过来的架势跟一众大小舅子们喝酒。 陈宗泽本就酒量惊人,经过这么多年酒场的洗礼,那酒量更是有增无减的。一阵拼酒过后,黄家好几个兄弟已经摇摇欲坠了,陈宗泽却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黄家众人很是不服气,今日必得将这陈宗泽灌趴下才是,就不相信他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他一个?于是,众人又吆喝着继续喝着。陈宗泽也豪气举杯道:“来,走起。” 这一番拼酒很是痛快。想着明日早朝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的,安定侯乐呵呵的看了一阵后,发话阻拦道:“行了,你们兄弟之间,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今儿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不要再喝了。明日还要上朝的,可不能因此在圣上面前失礼的。” 安定侯一发话,大家也不敢再闹了。吃过几道菜后,这酒席也就撤了。 今日陈宗泽不需要来回跑了,安定侯先前都已经开口留他在侯府歇下,明日一起上朝。陈宗泽也欣然应下,吩咐丁全赶紧去双桂街取衣物来侯府。 待陈宗泽吃罢酒席来到客房,丁全已经从双桂街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人将洗嗽用物都备好了。 陈宗泽洗嗽过后。赶紧上床歇下。这些天可真是熬人,明日早朝说不得还要打上一场的,赶紧歇下保持体力是正经。 安然一觉后,第二天早起,陈宗泽随着安定侯一道上朝去了。 今日早朝几件事情一议完,建文帝对着袁忠一示意。袁忠立即捧过早已拟好的圣旨,对着朝堂众人高声道:“兴安知州陈宗泽接旨!” 第3oo章 听得袁忠叫陈宗泽上前听旨,朝堂众人都是心头发紧。 昨日早朝后陈宗泽被建文帝留下说话,这事儿大家都是知道的。 关于兴安州升府的事儿,支持者跟反对者都想着今日朝堂上肯定是还要再议的,大家也都做好了今天要大战一场的心里准备的。 可现在皇上竟然让陈宗泽上前听旨,看样子是有事准备直接宣读了。可是什么呢?到底是如肖云建议的让陈宗泽做了这太仆寺少卿呢?还是同意兴安州升府了? 众人紧张的看着陈宗泽走到堂中跪下:“微臣接旨。” 只见袁忠展开圣旨读到:“……兴安隆盛,朕心甚慰……陈宗泽功在社稷,现特赐兴安府知府一职,即日就任……” 听完圣旨,陈宗泽心头大定,此番来京的主要目的总算有个了结了。陈宗泽赶紧扑地谢恩:“微臣领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文帝这一手,可真是打的人措手不及。 不过,这对陈宗泽一系来说真是大好事儿,陈尚书、安定侯他们赶紧出列一同山呼万岁,直道圣上英明。 反对的一系,虽头还有点懵,但皇上圣旨以下,还是赶紧一起山呼万岁。可虽是山呼万岁,但这心头还是不爽的很。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原想着还要吵两天的,可谁曾想皇上竟然如此简单直接的下旨了。 这下这陈宗泽可真是名利双收了。先前礼部左侍郎肖云的提议还有破格提拔之嫌,可现在,兴安州升府了,这陈宗泽已然明正言顺的就是正四品知府了,这可真是让人攻讦都找不到话的。 别人也就罢了,最多是有点不甘心,嫉妒这陈宗泽好运罢了。可是吴王一系就是心情有点沉重了,这陈宗泽这个刺儿头到底还是要回去了,可真是碍眼的很呐。 早朝过后,大家纷纷上前恭喜陈宗泽荣升知府,陈宗泽也满面笑容的跟大家寒暄致谢。 众人慢慢往外走去,陈宗泽也是面上笑容不断的跟着人边寒暄,边往外走去。 陈宗泽面上虽是在笑,但是心头却是不敢多开心的。这第一关算是过了,但是他要想安全的回到兴安,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终于身边的人慢慢的少了下去,安定侯、陈尚书等人跟陈宗泽汇在了一起。 陈尚书道:“子季,接下来你更不可疏忽了,你可有想好下一步如何?你是要去……那儿么?”陈尚书伸出个巴掌晃了晃,见他五指张开,陈宗泽会意,这是陈尚书在问他是不是要去端王府上呢。 陈宗泽看了看安定侯,方对陈尚书道:“回伯父,我先不去端王府上。待我从杨阁老府上回来后,再去端王府。” 听得陈宗泽这样说,陈尚书当即明了,看来昨日陈宗泽在安定侯府有了新的助力了。现在在外不便多问,陈尚书对陈宗泽点点头道:“嗯,那你去吧,杨阁老一向是喜欢有才谦逊的年轻人,你要好好应答才是。” 知道这是陈尚书在点拨自己呢,陈宗泽赶紧点头致谢表示明了。 陈宗泽今日去拜访杨阁老是昨日跟安定侯他们商议好了的,安定侯昨日预备亲自带着陈宗泽上门的。但是被陈宗泽婉拒了,陈宗泽一个是不想安定侯在此事牵涉过深;一个也怕杨阁老反感挟恩以报。 安定侯听了陈宗泽的婉拒之言,也觉得有道理。虽说陈宗泽乃是他们黄家的女婿,但到底跟自己亲自出马还是有区别的。自己还是先拉开距离,一旦日后有个什么也好转圜一二。 今日见陈尚书已然问到这个,且此事也确实要跟陈尚书通通气的。陈宗泽今天肯定是没时间的,遂安定侯对着陈尚书笑道:“亭甫,走,你我二人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今日就去寒舍喝上一杯,好好叙叙?” 陈尚书闻言笑道:“侯爷相邀,当然是要去的。今日我可是要将侯爷的酒喝好了。” 陈宗泽知道他们二人是去商议了,自己也要赶紧备好礼品到杨阁老府上去了。 陈宗泽对着陈尚书二人一拱手:“两位伯父,侄儿先行一步。” 陈宗泽回到双桂街家里,立即叫过丁全跟胡管家,急急的收拾了几样名家字画什么的,匆匆往杨阁老府而去。 来到杨阁老府上,陈宗泽亲自递上自己的名帖。 见新任兴安知府陈宗泽突然来访,门房不敢怠慢,赶紧小跑着进 分卷阅读510 去报信去了。 陈宗泽现在品级不低,又是颇得圣宠的状元郎,门房可不敢将他留在门厅处。一管事头儿赶紧忙忙的将陈宗泽请进客院花厅喝茶。 杨阁老今日事不多,正在书房悠闲作画什么的。突然听到人来报,说是陈宗泽上门求见,现在管家已经将人迎到前院喝茶呢。 杨士奇看着手中这个帖子,沉思了一阵,想着这几日朝廷中为兴安升府与否的争斗,这端王、吴王都已经下场了,还有这矿石的事儿。 虽是不明其中详情,但杨士奇心里还是有个大概的。陈宗泽这个时节上门来,恐怕不光是普通的拜访了。 不过,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有能力,心也正,正当是年轻官员中的翘楚。何况也确实得圣心,既然他有心求见,那就见上一见的好。 杨阁老命人将陈宗泽带到书房来。陈宗泽进来后,杨阁老已然正襟在坐了。 陈宗泽赶紧躬身行礼:“下官陈宗泽参见阁老大人。” 杨阁老一挥手道:“陈大人不必客气,请坐。” 陈宗泽落座之后,寒暄几句后,话题渐渐转到这次兴安由州升府的事儿上来,提及此,就是杨阁老也不禁赞上一句:“陈大人将兴安搞的不错,确实政绩卓著啊。” 陈宗泽赶紧道:“多谢阁老大人夸奖,下官也是尽本分而已。” 杨阁老笑道:“尽本分也有多种尽法,陈大人这种可是相当不一般了。想法也算是不一般了。” 既然杨阁老已然将话递到了面前,陈宗泽也顾不得谦逊了,赶紧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当日去兴安见到民情困苦很是不忍,然后也就由这不忍想了很多办法,一步步的将兴安建设成现在这样。 状元郎的口才是相当不错的,陈宗泽今天也是卖力的表现,他都不相信能打动皇上的这些话,还不能让杨阁老心有感触的。 杨阁老先前虽是知道陈宗泽在兴安也算是劳苦功高的,可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听到的也都是成功之后的泛泛之言,到底不太能体会到个中的艰辛,也不了解陈宗泽建设兴安的想法。 今日听得陈宗泽这一样样的说了起来,才发现这个年轻人比自己先前想到的还要有抱负有想法。最难能可贵的心术颇正,虽也用手段,但也没有阴毒刻薄,甚而算得上阳谋了。 今日的一席话,杨阁老对陈宗泽的印象是前所未有的好了。对他的神色也和缓了好多,后面的说话的口气也不再是疏离的上下级的感觉,而是多了子侄般的亲近。 末了,杨阁老问陈宗泽道:“这次兴安升府的事,对你而言也算是完满解决。但如果,这次没有成功,你会如肖侍郎提议那般回京任职?还是回到兴安继续做事儿呢?” 杨阁老的这个话题对陈宗泽而言不算难事,这事儿他可是跟皇上、陈尚书、安定侯都说过的,陈宗泽从容答道:“回阁老大人,这次如果没有如愿成功升府,子季还是会如约回到兴安的。能升府固然好,但就算不能升府,兴安那里山水不变,淳朴的民众都还是在芸芸生活着。我既然是他们的领头人,那我必须带领他们走好后面的路才是,就算是要走,我也是要将他们安顿好了,才能走的。岂可路走到一半,自己就先跑了。这样将置信任子季的人于何地……” 陈宗泽一阵侃侃而言,将自己的衷心剖析了一遍。对于陈宗泽这个回答,杨阁老很是满意,连连捻着胡须点头。 前面的事儿问的差不多,也要开始问现在的事儿了。杨阁老现在对陈宗泽观感极好,也对皇上对陈宗泽的偏宠有了理解。这陈宗泽乃是年轻一代里的翘楚,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此人能力、德性俱备,真乃难得。 知道陈宗泽今日上门必是有事相求的,既然如此,杨阁老也不欲让陈宗泽难以开口的了。 杨阁老直接问道:“子季你今日前来,可是还有要事?” 听得杨阁老对自己称呼由“陈大人”变成“子季”,陈宗泽心道,看来前面自己的谈吐让杨阁老满意了,那接下来的事儿也许就好说多了? 陈宗泽准备直接开口相求了。像做到杨阁老这份儿上,什么没见过。自己这点道行就不要在他面前卖弄了,绕弯子什么的还是不要做了。免得好不容易刷起来的好感,被自己一绕给绕没了。 想定后,陈宗泽直接开口道:“回老大人,子季今日前来,确实是有疑惑想请大人帮忙解上一二……” 听陈宗泽隐晦的说完,浸淫宦海几十年的杨阁老哪还不明白的。且不管这吴王有没有御极之野心,但他对兴安的野心却是千真万确的了。 吴王先前已经警告过陈宗泽了,且还提出了颇是不错的条件,但是现在这陈宗泽也算是拒绝的干净了。 如果吴王有心要计较,这陈宗泽恐怕遇到的阻力是不小的,回兴安的路上说不定就难走的很了。 这年轻人不错,且又是安定老侯爷的孙女婿,看来还是帮上一把才是。 心中想定后,杨阁老艰难的从椅子上直了直身子,想要起来。看杨阁老这颇是吃力的样子,陈宗泽赶紧上前扶上一把,口中担忧道:“阁老大人可是坐的太久了,都是子季的不是,耽误了大人这么长时间。” 杨阁老在陈宗泽的搀扶下起身,轻轻的摆了摆手臂:“无碍。是老夫老了,身子骨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想当年,老夫跟你现在这岁数,这连夜赶上上百里路都不带累的。” 见杨阁老如此感叹,陈宗泽赶紧奉承道:“阁老大人过谦了,您这身子骨可是健旺的很呐。” 杨阁老摆摆手叹道:“唉,老喽,老喽,岁数不饶人啊。这一晃啊,我们这一茬儿都老了。就连王格甫这老匹夫也要致仕了呢,可不是老了么?” 陈宗泽一听这话,心头砰砰直跳,大喜过望,想不到杨阁老今日竟然如此送自己如此大礼。他今日给的这消息可真是非同小可,这对自己心里思谋的出路是大有裨益。 王格甫要致仕?!格甫就是兵部尚书王以训的字啊,杨阁老这是在告诉自己兵部尚书要致仕啊。 这可真是好消息,这消息可是对自己去见端王更是增加了筹码。 陈宗泽喜的不行,勉力压住,赶紧弯腰谢过杨阁老:“多谢阁老大人。” 杨阁老见自己透出的消息,陈宗泽立马就领会了。心中对陈宗泽的机警、谋算更是刮目相看了。看来此子真是有备而来,对自己将要寻找的助力也是理解的透透的了,不然,他没有这么快领会自己的意图的。 杨阁老之所以先透出这个消息出来,也是想看陈宗泽的反应的。他预备着如果陈宗泽有不解之处,自己再好好点拨一下的。可没曾想,自己只是提了个名字,他都领会了。看来他真是谋划好了 分卷阅读511 。 对于这样智勇双全的年轻后辈,杨阁老不但更生惜才之心,也起了结交之心。此子只要渡过生死难关,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这样的人,还是早接善缘的好。 遂,杨阁老也不跟陈宗泽隐晦的说话了,赶紧挑明了问道:“你接下来,当是如何呢?” 陈宗泽也知杨阁老现在已经是位极人臣了,这做人臣子,他已经是做到了极致了,想来也必是不会傻到跟吴王造反的。 于是,陈宗泽也不藏着掖着的,干脆直接道出:“不瞒阁老大人,子季准备明日就去端王府上拜访一二。” 见这陈宗泽果然有胆识,且人也通透,杨阁老点头笑道:“嗯,你这一步也算是不错。你尽管去吧,如有必要,也可透出我等也会助力一二的。” 听得杨阁老此言,陈宗泽真是震惊非常,如果说,先时杨阁老透出王以训将要致仕的消息那是卖人情,那现在这话,那可真是鼎力相助了。要不是陈宗泽骄傲使然,膝盖轻易不愿弯的,他都很想给杨阁老磕上几个头了。陈宗泽感分在,自己严格来说又不是黄家人,杨阁老没必要做到这一步的。可是,现在,杨阁老这样做了。 陈宗泽激动不已,有了杨阁老这话,那自己后面的谋划就更顺了。看来,自己安稳的回到兴安,那是指日可待了。 今日杨府之行真是顺利圆满的不行,陈宗泽高兴的不得了。 从杨阁老府上辞出来后,陈宗泽一见到丁全他们就对他道:“走,去安定侯府。” 曹卫等人一听,赶紧护卫着陈宗泽急急忙忙的往安定侯府而去。 安定侯跟陈尚书现在也正在安定侯书房议事呢,听得陈宗泽到了,赶紧命人将他带到书房。 陈宗泽一进书房,安定侯二人一看陈宗泽那喜色满面的样子,当即心下高兴。看样子,陈宗泽此次杨府之行颇是顺利。 果然,一问之下,陈宗泽赶紧喜滋滋的将杨阁老对自己说的话跟他们说了。 “杨阁老竟然给你透出王尚书致仕的消息?这可真是难得。王尚书致仕的消息就连我们都未听得分毫,想来是十分隐秘的。今日王尚书可是送了大礼给你了。”安定后感叹的道。 陈尚书也道:“正是,此事过后,当是要好好的谢过杨阁老才是。” 陈宗泽点点头道:“嗯,侄儿明白。还有啊,杨阁老此次不光是说了这个消息,末了还对我说,让我跟端王谈事儿时,可以提及他的名头呢。” “什么?杨阁老竟然如此交心?子季,你可真是后福不浅呐。”这下安定侯再不复淡定的叹道。这陈宗泽真是福气不浅,贵人不断。 感叹过后,几人收敛心神,将陈宗泽去见端王时要说的事儿好好的商议了一遍,将方方面面都考虑过后,几人又就细节进行了推敲。就这样商议日头偏西,陈尚书方才告辞而去。陈宗泽却是不用走了,今晚他就在安定侯府歇下。 知道陈宗泽明日准备去端王府,安定侯太夫人亲自盯着人备了礼。备好后,又让鲁嬷嬷将这些礼细细的跟陈宗泽说了一遍,怕他记不住,还特地命人将丁全也叫过来一起听。 陈宗泽不敢怠慢,仔细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太夫人见陈宗泽态度颇是诚恳,心下也大慰,这个孙女婿不错,心思豁达,人也不孤拐。 当时太夫人亲自备礼时,鲁嬷嬷还有点担忧:“老太太,您看要不要先将七姑爷叫过来跟他说说。都说读书人很是性子孤傲的,我们这样擅自备礼,怕七姑爷心里有疙瘩啊。” 太夫人听了鲁嬷嬷这话,愣了一下后,挥手道:“无妨,宗泽想来不会的。”不过,太夫人虽是如此说,但心里也还是有点嘀咕的。这读书人里面是很有些人明明心里想要,又要人照顾他面子的,那酸不溜唧的样子最是烦人,希望陈宗泽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这陈宗泽也确实没让人失望,自他听得太夫人传召,见到太夫人给他准备的齐全的礼物,丝毫不见难堪神色,有的是深深的感激。 这不,听得太夫人她们说完,陈宗泽赶紧深深的对太夫人行礼道:“老太太为宗泽之事,事无巨细的操心,宗泽感激不尽。宗泽真是无以为报了。” 陈宗泽这话是出自真心的,绝不是敷衍之辞。他很是清楚,自己明日要上门拜见的是王爷。这乃天潢贵胄,可不是一般人等,当是要小心应对才是。 这上门拜访首要的就是礼物,送王爷的礼物当然要贵重,不可轻忽的。 可他们陈家之前往上数上祖宗八代那也是穷的叮当响的农户,就是这几年陈宗泽发迹了,那也是手头有钱而已。要说,拿得出手的贵重东西那可真不多。 现在安定侯府帮自己样样都准备好了,帮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那还不得好好感谢的。至于说什么面子上过不去,这都是自己心里作祟。如果没有安定侯府帮自己安排这礼,自己能拿得出来么? 答案是当然是拿不出来的,最后还不是要安定侯府准备。当然了,为了让自己有面子,自己当然可以先假装拒绝,然后让安定侯费点周折再给自己。这点陈宗泽最是嗤之以鼻的,这可真是做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的。还不如现在这样欣然接受,用心感谢,以图后报的好。 见陈宗泽果然坦荡通透,太夫人也是心头高兴。末了还特意教导陈宗泽道:“须知这送礼啊,也是一门学问。端王当然是不缺这点子礼的,但是人家不缺,跟你尽不尽礼数却是两码事。这有时,人的礼节到了,你的诚意人家自然能感受的到。” “可是不能小看这些个,在好些个好人家儿,就是从送礼也是能看出很多门道的呢。这可是跟日后人家是否结交于你都能挂在一起的,可是不能轻忽的。你们男人在外大事要紧,但这些个小事儿有时也是十分着紧的呢……”太夫人谆谆教导了起来 陈宗泽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这是自然,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这是古今通用的。 太夫人说完了这个,又问陈宗泽道:“你说你准备明日去拜访端王,可是已经将帖子送去端王府了?端王府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儿。这只有回了帖子才能上门的。你可有收到帖子?” 陈宗泽摇摇头道:“送帖子的人还没回来,还在等着呢。” 太夫人听了道:“也是,下午才送了帖子去的,想是没那么快的。不过,不管端王见不见,我们先做好准备才是。” 陈宗泽点点头没有再多话。虽是他心中笃定端王必定会见自己的,但是,没有收到确定的消息,还是心有忐忑的。 被陈宗泽他们惦记的请见帖子,现在已 分卷阅读512 然送到端王的手中。现在端王正拿着陈宗泽的帖子问曲佴道:“曲公,你看这陈宗泽,本王是见还是不见呢?” 第3o1章 陈宗泽递帖子请见的事儿,曲佴方才已经在来请他人口中得知了。 先听得端王如此问,曲佴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捻须点头笑了一下:“这陈宗泽可真是见机啊。我原想着他估计还要再思量几天再上门的,却不曾想他这么快就来了。” 听得曲佴此言,端王挑眉问道:“哦,曲公知道这陈宗泽要来见本王?” 曲佴道:“前两天我不是让人去查了那陈宗泽吗?从中可以看出他跟吴王的梁子可是结大了,先前也就罢了,这次这铁矿,吴王是势在必得的。可这陈宗泽却也硬气,也是有抱负,非要回去。” “他这次回去如果不找个帮手,估摸着回去的路上可就难了。我们能想到的,依这陈宗泽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的。看陈宗泽这几日频频走动,估计也是非常清楚,在到处找帮手呢。上次我们朝堂上当场支持于他,他肯定是心里有了想法的。”曲佴对端王解释道。 端王听曲佴说完,默了一默,点头道:“嗯,曲公说的有礼。上次那事儿我还没多想,就是想给老二添添堵,也是不想他手上再有铁矿而已。现在听曲公这样说,看来,说不得我们还能从此事中得到不少利处。” 曲佴笑道:“陈宗泽今日既然上门相求,必是有东西作为筹码的。反正我们也是不欲那铁矿落到吴王的手上,现在帮陈宗泽也算是顺便解决这一问题。王爷还是见见陈宗泽的好,说不定这陈宗泽还真有意外之喜给我们。” 端王听出了曲佴的话中之意,眼含深意的看向了曲佴:“曲公这话?” 曲佴捻须道:“我可是听说这陈宗泽是先去了杨阁老府上,才到我们这里来递帖子的。” 端王听完,怔了一怔,旋即脸上浮起了笑容:“有意思,有意思。本王倒是很想听听这陈宗泽要跟本王说些什么?” 端王说完,就叫过幕僚,将陈宗泽的帖子递给他:“将这帖子回了,允了陈宗泽明日来见本王。”来人接过帖子,自去回复不提。 今日来端王府送信的乃是安定侯的长随七星,他可是受命等在这里,务必要等到端王回帖才能回来的。 这也就是为何要让七星来送这帖子,要是换了别人,就算是也塞银子也没有这么快将帖子送到王爷手上的。安定侯的面子还是十分好用的。 七星一直等在端王门厅处,端王回帖一接到手。七星又是大手笔的给了送帖子的人茶钱。至于门房上的这一批人早就被七星大手笔关照过了。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可是王爷门前呢,更是不可轻忽的。 七星拜谢过端王府众人后,就立马飞奔回安定侯府。安定侯早就吩咐过了,七星一回来立即来见他的。 陈宗泽这边跟太夫人说了好一阵话后,又来到了安定侯书房院儿,跟安定侯他们继续商议后续事宜,将细节再行推敲一遍。 七星一进门,刚好他们都在。七星将端王的回帖递给安定侯,嘴里也先说了:“端王答应见七姑爷了。” 安定侯打开帖子一看,果然端王同意明日见陈宗泽了。安定侯将帖子递给陈宗泽道:“不错,端王已然同意见你,今天你好好准备一下,明日好好跟端王说说话吧。”陈宗泽点头不已。 第二日早朝毕,陈宗泽又跟着安定侯一道回了安定侯府。且不说备的礼都在安定侯府,单说路途远近,安定侯府离端王府可是比双桂街离端王府近得多的,所以陈宗泽可是心安理得的住在安定侯府了。 今天要去端王府,陈宗泽可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全身配饰齐全。陈宗泽本就容貌俊秀,这样特意的一打扮,更是如皎皎明月,真如潘安再世一般。再加上这几年的官场锤炼,更是较之前少年之时多了一份儿稳重气度。 他这样一打扮好,太夫人看得都点头含笑。待陈宗泽走后,安定侯太夫人还跟鲁嬷嬷两个说笑呢:“怪道七丫头当年那非他不可的样儿。这陈宗泽可真是模样好看的紧。” 鲁嬷嬷笑道:“可不是呢。这七姑爷的模样啊,那放眼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可真是好看的紧。七姑爷会长啊,净挑好的长。” 净挑好的长的陈宗泽,现在已经在曹卫等人的护卫下来到端王府。 陈宗泽亲自递上了帖子。门房管事头儿早就收过吩咐的,见是陈宗泽来了,赶紧亲自将人往客院带去。陈宗泽也深谙其道的,将太夫人给他准备赏人荷包不动声色的递了出去。 那管事头儿也是熟稔的将荷包快速的揣进了兜里,说话见就更见热络了,这陈知府就是上道儿。管事将陈宗泽请进客院花厅坐下,又让人捧过茶来。将陈宗泽安顿好后,就自去给王爷通报去了。 陈宗泽在花厅慢慢的啜着茶。人来报陈宗泽求见的消息时,端王正在跟曲佴商议户部左侍郎补缺的事儿。 这户部左侍郎在三年前郑英守孝离任后,就一直空着的。不是没人想要的,而是吴王一直看得很紧,不想让别人夺了去。 可别人也不想让吴王一系继续霸着,这都争了好几年了,也没有个定论,现在也是让人暂代着的。可现在郑英守孝期已过,现在已然回京在谋算起复之事呢。 这次端王可是不想让吴王如愿的,端王现在正气哼哼的对曲佴道:“先前我们忙着三千营的事儿,没顾上这个。现在三千营已经被老二拿下了,这户部侍郎可是不能让老二再拿走了。” 曲佴捻着胡须道:“户部左侍郎确实不能再让吴王夺去了。这郑英一直算是吴王的钱袋子,这吴王又是兵又是钱的,什么都想占全了,很是让人惊心啊。我们这次掐断他的户部侍郎起复的事儿,也算是断了吴王的一条财路。” 两人正说着呢,听得人说陈宗泽来了,端王打住话头道:“让人带进来吧。” 端王府的茶真是不错,清香怡人,喝起来很是有味儿。陈宗泽正慢慢的品着时,方才带他进来的管事进来了,对着陈宗泽拱手笑道:“陈大人,王爷有请,请随小的来。” 陈宗泽闻言,放下茶杯,随着这管事往里走去。走了几重院儿,来到一处院儿时,管事的不能再走了,是守门的侍卫将陈宗泽带了进去。 陈宗泽心下知道,看来,这估计是端王的书房院儿了。 果不其然,进去一看,阔朗大气的布置,典型的书房形制。陈宗泽随着侍卫来到一南边书房门口,侍卫在外报说求见,只听里面有人答让进。 侍卫赶紧带着陈宗泽进去,对着上面一拱手道:“王爷,陈知府陈大人到了。” 端坐上面的端王对 分卷阅读513 着人一挥手,侍卫连忙退下。 陈宗泽一进门就发现屋中除了端王在坐外,还有一气质不凡的长髯老头儿,心下猜到,这估计就是端王最信重的曲佴了。 陈宗泽快速扫视一圈后,赶紧拱手行礼:“下官陈宗泽拜见端王爷。” 端王一挥手道:“不必多礼,坐吧。” 陈宗泽赶紧弯腰谢过,但也却没有立时就坐的,而是对着一旁在坐的曲佴也拱手一礼:“曲公,子季有礼了。” 曲佴虽是端王的心腹谋士,但到底是没有品级的。现在陈宗泽对他行礼,他也不能大喇喇的直接受礼的,于是赶紧一欠身道:“陈大人客气了。” 礼数周全之后,陈宗泽才行坐下。陈宗泽一坐下,曲佴就先行开口了:“陈大人何故方才直接就称我曲公?这可是有点于礼不合啊。你就不怕叫错了?” 见曲佴率先发问,陈宗泽笑道:“嗯,方才是子季孟浪了,按理说应是王爷介绍我才能称呼的。不过,子季想着,曲公之名众所周知,曲公的形容相貌子季也是有所耳闻的,这现在一见到老先生,当即就猜到。既然如此,子季也就没必要装作不知道了。” “哈哈哈,陈大人爽快。老夫甚是喜欢,既然陈大人如此说道,想来陈大人今日是有备而来了。老夫却是很想听听了。”曲佴捻须笑道。 曲佴跟端王对视一眼,对陈宗泽有意思,够坦率也有胆量。这上门相求与人之时,肯定是会多方筹谋打听的,可是如这陈宗泽一般直接承认的却是不多。 陈宗泽方才还在想今日要如何将自己有说的话引出来的呢,可不曾想曲佴竟然如此直接的问了出来。既然如此,也就不必过多的做什么铺垫了,直接说道即是。 于是,陈宗泽站起来,对着端王又是礼:“下官今日前来,是要多谢王爷当日朝堂援手的。得益王爷的援手,才让下官顺利的做成兴安升府之事。下官感激不尽。” 虽说当日朝堂帮那陈宗泽也是因为事出有因的,但自己的善意能被人知晓,还是让人高兴的。端王笑着一点头:“嗯,此事,本王也算是顺手而为,不必过于介意。不过,你说今日来是为了谢本王的,那本王倒想听听你要如何来谢的。” 陈宗泽笑道:“下官寒门出身,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谢的。思来想去,就想着是不是能为王爷分忧一二,因此今日就斗胆上门班门弄斧了。” “哦,是吗?说来听听。”端王心道,这陈宗泽可真是有意思,说话直接。不过,他喜欢。 殊不知,陈宗泽也想要委婉一下的,可是想着自己面对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算了,还是不绕了,干脆直接一点说出目的,免得累得慌。 陈宗泽道:“王爷,下官偶尔得知前户部左侍郎郑英已然进京谋起复。这户部乃是国之重本,王爷想来也是想为陛下分忧的。这郑英其人私心过重,下官窃以为万不能再让他起复此职的。” 一听陈宗泽此言,端王跟曲佴都是心头一动,这陈宗泽果然是做足了准备,连他们要夺下户部左侍郎之位都已经想到了。 曲佴轻捻胡须,看着陈宗泽缓缓开口道:“那依陈大人之言,可要如何做是好呢?” 陈宗泽道:“郑英之前是主管天下矿产之事的,可是下官才一去到兴安,就发现了铜矿猫腻,如此大矿,郑英竟然疏于管理,实乃郑英之责。此其一也。其二,现在天下经济较之前那是大有进益,郑英刚刚才丧母,忧思想来难忘的,恐怕难以当次重任的。” “不瞒王爷,下官上次跟圣上畅谈之时,见圣上言谈之中对年轻后辈官员那是多有关注的。六部尚书当然是要老成之人来做的。可是下面的都个个老成,安于现状,缺乏锐意,恐怕也是圣上不愿看到的吧。”陈宗泽眼含深意的暗示着。 陈宗泽这话中暗示之意,端王跟曲佴当即明了。这陈宗泽此言想来是不虚的。之前没人提醒还没想到这方面的细节,现在再一回想,从皇上的不经意间的人事安排,确实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的。 且这陈宗泽说的也是实话,户部之中,端王的势力过小,还没有什么得力的人手。不然,这次他们也不会想要想办法拿下这户部左侍郎之位的。 方才他们还在想要怎么对付吴王呢,现在陈宗泽的话里,可是给他们提供了不少思路跟信息的。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陈宗泽来主动跟他们说这事儿,估计陈伯恒那老狐狸也是首肯过了的?有了陈伯恒这助力,想来他们要做的这事成算就更大了。 曲佴已然问道:“陈大人今日之言,可真是让人茅塞顿开啊。不过,我们今日议论户部之事,恐怕惹得陈尚书不愉的吧?” 陈宗泽知道曲佴这是在问他陈尚书知不知道这事儿呢。陈宗泽道:“曲公请放心。伯父断然不会生气的。他也是觉得户部的一些桎梏是需要新人来改革一番的。” 一听陈宗泽这话,端王明了了。陈宗泽此举确实是得到了陈尚书的支持的。端王跟曲佴对视一眼,心下高兴,这有了陈尚书的支持,他们的胜算就大了很多了。 这还不算是最高兴的,接下来还有更让他们高兴的。 几人接着说了下去,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兵部上面。只听陈宗泽说道:“昨日子季偶有得到消息,仿佛听得兵部王尚书要致仕归乡了。” “什么?你此言当真?!”陈宗泽此话一出,端王都不禁坐直了身子盯着他问了。 陈宗泽笃定的点点头,缓缓的吐口道:“千真万确。” 这可是陈宗泽今日前来,说的最有用的消息了。兵部尚书要致仕,这可是多大的消息。这消息一旦传出,不用想也知道吴王是拼死也要拿下的。 不过,陈宗泽这消息是哪儿来的?这个消息就端王也是没有听闻的,可陈宗泽竟然知道。 这个消息确实重大,曲佴心里想了一阵儿,开口问陈宗泽道:“陈大人此话可真是有点惊人。不过能让陈大人说出来的,想来是假不了的。就是不知这消息陈大人是从哪里听闻的呢?” 想着杨阁老的话,陈宗泽也不客气了,今日自己不说清楚,端王也未必会信的。何况,自己昨日去杨阁老府上也没有多隐秘,稍稍一打听自然能打听的到的。 既然如此,那就直说了吧。陈宗泽道:“哦,这事儿是这样的。我昨日去杨阁老府上拜访之时,偶有知道这个消息。” 听得陈宗泽此言,端王跟曲佴是再无疑虑了。尤其是听了陈宗泽这消息,端王对陈宗泽的认知那是上了一个台阶了。曲佴也是在心中重新评估这陈宗泽的实力了。 这陈宗泽真是实力不俗啊,背后有了安定侯府、海宁陈家不说,就连杨阁老也是对他另眼相看的。要知道,方才陈宗泽可是 分卷阅读514 直接说出了杨阁老的名头。 这样直接说话,这要是换了别人,他还会说是人傻。可是今天跟陈宗泽说话,只见此人心有沟壑、智计不俗,虽是年轻,但却沉稳有力的很。能让他直接说出杨阁老的名头,那就是已经获得了杨阁老的允许的。 看来此事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他们可得赶在吴王的前面,先将这事儿布置好。杨阁老既然能默许陈宗泽来找端王,那就必不会支持吴王的。这次有杨阁老的支持,他们胜算将会大大的加强啊。 今日陈宗泽的来访,可真是诚意十足。陈宗泽今日来,不就是想祸水东引,让端王帮他吸引吴王的火力么?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给他助助力,自己也顺便得好处不是。 想及此,曲佴也不禁暗暗赞陈宗泽此举甚是高明,这可真是让人心甘情愿的替他挡枪啊。这户部左侍郎还有兵部尚书的事儿,估计会让吴王忙上好一阵子顾不上他的。 何况端王摆出跟吴王一较高下的架势,吴王估计也不好现在下手兴安的,毕竟毕竟端王都摆开架势出来抢了,就算是他将陈宗泽杀了或是整垮了,这兴安知府他也未必拿得下来啊。 不过,不管陈宗泽今日上门的意图是什么。但他确实也是给端王带了几个好消息,也从侧面摆出了陈尚书、安定侯府以及杨阁老的态度,这样一来,端王做起事来也就更放的开些。 心中已让计量好的端王,也是颇有诚意将自己支持陈宗泽的态度表达了出来。陈宗泽此次端王府之行,颇是圆满。 陈宗泽心满意足的从端王府出来后,先回了安定侯府报告了这一消息。安定侯一听,心下大慰,对陈宗泽道:“你这次的危机也算是安然度过了。”陈宗泽也是感慨不已的点点头,是啊,不容易啊,总算是能安稳回家了。 陈宗泽今晚还是在安定侯府歇下,现在已经有端王的大力支持了,陈宗泽也不用再跑了跑去的筹谋的。不过,这个消息也得赶紧送去陈尚书府上才是。 原本陈宗泽是要亲自去了,安定侯拦住了:“先前有好些个事要你自己去说才成的。你四处跑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这个消息派个妥当人去说说就行,你不必在亲自跑一趟的。就算有个什么要说的,下次去陈尚书府上拜会时再说也不迟的。” 陈宗泽想想也是,自己现在在京城也算是明星人物的,这要来回跑的,万一让吴王察觉了什么。那先机就失去了。遂,陈宗泽听从陈尚书之言,让丁全去给陈尚书报信去了。 陈尚书接报也是心头一松,这下陈宗泽总算可以安稳回兴安了。 陈宗泽这几天连番的跑着,当然是入了吴王的眼的。这次皇上不经商量,干脆利落的定了兴安州升府,又直接任命陈宗泽为新任兴安知府。 此事,对吴王来说确实有点措手不及的,他可是对那铁矿势在必得的。不过,既然圣上已然下旨,那就不要再多说什么,招圣上讨厌的了。 这陈宗泽回兴安的路途山高水长的,在路上出点儿意外,那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儿了。解决陈宗泽的事儿好说,现在赶紧将兴安知府的人选选定才是正经。不然,到时将陈宗泽搞定了,可是自己的知府人选却是没定下,岂不是麻烦。 就在吴王他们忙忙的选取下任兴安知府的人选之时,这时他们听到风声。说是圣上已经跟陈宗泽说了,这兴安知府他是接着他前面的知州任期来做。也就是再做上个一年,陈宗泽将兴安府的前期事务安排好了后,皇上就要将陈宗泽调回京城了。 这也就罢了,管他陈宗泽做多久兴安知府的,吴王都不不打算让陈宗泽再回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吴王一直对这陈宗泽心有忌惮的很,干脆趁这个机会一并除了后患的好。 可是另一个消息却是让吴王不得不小心以对了,因为今日人送来的这个消息的后半截是,陈宗泽一旦离任,端王是有意让人去接手的,端王已经选定了人不说,甚至已经在皇上面前提了这一耳朵了。 这消息就不能不让吴王警惕了。吴王确认般的又问了一遍来跟他说这事儿的孙广:“什么?你说老五也想插手此事?” 孙广点头道:“此事消息来源可靠,请王爷放心,当是真的。” 吴王一听,更是来火:“放心?这还能让本王放心的?” 吴王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转头问站在一旁的曹季道:“曹公,此事你看我们当是如何才好?” 第3o2章 听得吴王动问,曹季道捋着胡须想了一阵道:“王爷,以我之见,这陈宗泽现在只是疥癣之疾,最主要的还是端王这边。” “何况我们现在就算是杀了那陈宗泽,空出了这兴安知府的位子,如果端王横插一手,我们也未必十拿九稳。到时不说给人做嫁衣的事儿,万一端王的人去了那边,岂不是更麻烦?还不如现在让陈宗泽在那边还好一点。”曹季道对吴王说道。 吴王也知这个道理,但心头还是不顺的很:“这个老五实在可恶,好好的事偏偏让他搅黄了。” 见吴王很是不愉,曹季道赶紧宽慰道:“此事王爷不必过于着恼。现在我最主要的是先将户部左侍郎的位子定下来,这郑英已经进京了好一阵了。三千营我们拿到了后,端王可是心气儿不顺很久了。这户部侍郎的事儿,我看端王也是憋了气的想抢下来的。” 当然他们现在只想到户部左侍郎的起复之事,待日后知道了兵部尚书致仕的事后,更是被端王打的措手不及。当然此乃后话。 现在吴王被说服了,也是,这才是最着紧的。至于兴安铁矿的事儿,从开采到出产量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还不如让陈宗泽给他们打个前站,日后再图谋也好。 陈宗泽奔走了几日后,获得了不少的支持。从这几日端王一系放出的风声,从吴王一派的反应来看,端王已然吸引了吴王极大的注意力。压在陈宗泽心头大患已然解决, 心腹大患去掉了,现在也该履行自己进京的另一个职责了。 这日建文帝叫过陈宗泽说了一会儿事情,又拉过陈宗泽碾压式的下了几盘棋后。心情大好的对陈宗泽说道:“先前朕有让人宣旨,让那些个知州、知府学习你们兴安的经济之事,现在他们已然进京,你也该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了。” 陈宗泽赶紧躬身领旨:“微臣领旨。不瞒皇上,微臣还正要问这事儿的呢。既然到了,那就很好,不如明日我们就开始吧。” 见陈宗泽这么积极,建文帝笑道:“怎么这么着急的。怎么?想急着回去啊?” 建文帝本就是随口一问的,谁知陈宗泽却是很老实的答道:“回皇上,子季来京已经有些时日了,再加上路上的耽 分卷阅读515 搁。这一来一回,好几个月呢。兴安那边一堆事儿要做不说,还有家里子季也是有点放心不下。” 建文帝没想到陈宗泽这么老实。别人听得君王这么说,要么就是拼命的表忠心,要么就是表现出一副忧国忧民之态,总之就是一颗忠心全向太阳之举。可不曾想陈宗泽这么老实的说,公事之余还有私事担心的。 听到这么新鲜的回答,建文帝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心头舒服不少。陈宗泽能这样回答,也是出于对他这个君王的信任。能被人直接表现出信任,就是君王也是很高兴的。 建文帝也是来兴味了,也如亲近师长般的问道:“子季不放心家里?朕可是知道你娶得是那安定侯家的姑娘吧。朕可是听闻这黄家丫头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哪需要你担心的?” 陈宗泽递出这话也就是为了告诉建文帝自家的喜事儿呢,听得建文帝这样说,陈宗泽赶紧对建文帝笑着回道:“不瞒皇上。真如她现在有了身孕了,子季这来回一跑,可是要几个月的,总是担心赶不及她生产的。这第一次为人之父,子季还真是想守在身边,第一时间看到孩儿,才算是心安的。” 听陈宗泽说完,再看陈宗泽那一脸傻兮兮的笑容,建文帝也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做爹的那种喜悦期待之感。第一次为人父母,谁人不期待,不高兴呢。陈宗泽这也算是情之所至了。 建文帝哈哈哈笑道:“哦,子季要做爹了?哈哈哈,好,好,那朕就让工部那边赶紧组织好人,让你赶紧讲完,赶紧回家好了。” 见建文帝听了自己透出的想家之言果然没有生气,陈宗泽大松一口气,赶紧打蛇随棍的对建文帝谢道:“多谢皇上。子季惶恐。” 建文帝心道,担忧妻儿乃是人之常情,这有什么的。你要表现的无欲无求,朕倒还要担心重用你对不对呢。有担忧就有弱点,有弱点做事就会有分寸,臣下有这个弱点,这对于君王来讲,这也不算是坏事。 何况,陈宗泽今天表现出对自己的信任,如师长般濡慕更是让建文帝心生愉悦。 于是,心情大好的建文帝吩咐袁忠道:“陈知府马上要喜获麟儿,朕要好好赏赐一番才是,你亲自去准备一些好物件儿给陈知府。”袁忠连连答应着去准备了。 陈宗泽赶紧扑地谢恩。建文帝挥手让起后,勉励恭喜几句后方让他退出去了。 陈宗泽出得殿来,袁忠已经带着小太监在门口等着。见陈宗泽出来,将自己亲自准备的皇上的赏赐之物捧了过来。 此乃皇上所赐,陈宗泽不敢怠慢,赶紧跪下谢恩接过。谢恩起来后,袁忠也是笑眯眯的对陈宗泽恭喜道:“恭喜陈大人了。” 陈宗泽赶紧对着袁忠抱拳谢道:“多谢袁公公了。他日袁公公还有公务在身,子季也不多客套了。他日待袁公公有了闲暇,子季做东,我们好好的喝上几杯才是。” 袁忠听了也笑眯眯的对陈宗泽拱拱手道:“哈哈哈,早就听闻陈大人酒量了得。他日咱家一定好好领教一番。” 两人客套几句后,陈宗泽对袁忠告辞要离去。袁忠也对陈宗泽道:“咱家还要去侍奉皇上,陈大人请慢走。” 袁忠见这次赏赐的东西不算少,让陈宗泽这样拿着出去有点损了陈大人的官威。于是就叫过一个小太监将陈宗泽送出去。 那小太监将陈宗泽送出宫门后,赶紧回来对袁忠复命。见到袁忠,那小太监赶紧掏出身上的荷包道:“袁爷爷,陈大人赏了我两个荷包。您老看看。” 袁忠接过两个荷包,打开一看,一个是十两银子,一个却是一枚玉佩,这玉佩一看成色极好,在市面上卖个千儿八百两的不在话下。袁忠很是满意这陈宗泽的知情识趣。将玉佩荷包收好后,又将那十两银子的荷包扔给了那小太监:“既然是陈大人赏你的,你拿着吧。” 见袁忠将十两银子给了自己,那小太监高兴的不得了,千恩万谢的谢过袁忠。心中也是大赞陈大人会做人。 会做人的陈宗泽也是早想跟袁忠套套近乎的。可惜以袁忠如今的地位,那也不是陈宗泽能随便给赏赐的。趁今日这机会,刚刚好,皆大欢喜。 陈宗泽回到府中,让丁全将自己写的那本兴安农事经济的书拿过来。这本书先前晋献了一本给皇上,底稿还在自己这里呢。 明日既然要开讲,那就好好的讲上一番。要是有那么一两个知府、知州听了进去,说不得也算是自己的功德一件了。 先前连番的奔波,现在终是可以好好悠闲的喘口气了。陈宗泽看了一阵书后,想了想自己要讲的脉络后。又美美的睡上了一觉,再叫过丁全问了问自家京中产业的事儿。 丁全知道自家爷闲下来必是要仔细问这事儿。先前刚进京时,胡管家虽然是有报备过,但当时爷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估计也没多听进去。 丁全这几天可是着意好好的打听了一番,今日跟陈宗泽说起来就格外仔细了。听丁全细细的说了一遍,陈宗泽也算是放心不上。京城的产业还是不错的,可以说是稳步上涨,那就好。 外忧暂去,内里也不错。陈宗泽当晚睡的很是安稳。好久没有这么爽快放心的睡觉了。睡的好就是让人精神好,第二天陈宗泽神清气爽的去上朝去了。 早朝过后,工部的人就过来请陈宗泽去工部讲学了。这次那些进京学习的官儿全部被集中到了工部西偏厅。 陈宗泽赶到时,西偏厅可是乌压压的坐了一片。看着这个个基本都是叔爷辈的人,陈宗泽也不敢拿大,客气的跟大家见礼后,就将自己主讲的大纲、进度先摆出来。 说实在的,今日来听课的这些官儿也没料想到他们见到的这主讲官儿这么年轻的。虽是之前就听说状元出身的陈知府很是年轻俊朗的。可是到底没有亲见,现在见了,才对这个年轻俊秀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看到堂上侃侃而谈的陈宗泽,人人心中都有杆秤了。他们好些人奋斗了几十年才混了个四品知府,说不得好些人也就是在这四品上致仕了。可是眼前这个兴安知府却是与他们大有不同啊,状元出身、年纪够轻,日后可真是前程无量啊。 再看陈宗泽这条理分明的演讲,还有他拿出兴安经济之书,都不能不让人佩服的。要知道,出书立说可是他们好多读书人毕生的理想啊。有的人一辈子也未必能著得了一本书,可是年仅二十三岁的陈宗泽先做到了。 陈宗泽今日这一亮相可是震住了不少人,也让今日来听讲的好些个官儿收起了小觑之心。因此,陈宗泽先前担心的刺儿头什么的完全没有。 出师大捷,陈宗泽很是高兴,接着又对众听课的人说道:“子季稍稍有点经验,今日忝为诸位讲解一二,不胜惶恐。 分卷阅读516 ” “这本书乃是子季请教农人、匠人,又根据兴安的实际情况写出来的。此也算是稍有经验,子季想着日后对诸位的建设兴许有些许的用处。所以子季准备让人去印上几本,我们此次十日教学完毕后,送于诸位,还请诸位原谅子季的班门弄斧。”陈宗泽谦逊有礼的对众人说道。 这次这些穷州、穷府的官儿奉旨前来听课,当然除了圣命不敢违外,也确实有人有心想为自己主政的地方做上一番事业的。早就听说陈宗泽进献了一本书给皇上,连皇上都赞不绝口的。今日见陈宗泽主动要跟他们分享,那也是有不少感势诡谲,你还是早点避开的好。不过,路上还是不可轻忽,要多加小心才是。” 陈宗泽点头道:“嗯,侄儿明白。侄儿此去一定路上小心应对的。” 陈尚书叮嘱了一阵路上小心的事儿后。又道:“你此去兴安也是呆不了多久的。如先前所说,明年你必是要回京的。我在京中会帮你打听周旋的,你自己也要见机才是……” 陈宗泽跟陈尚书好一阵商议。跟陈尚书商议完毕后,陈夫人也让人送了好些个程仪,还有小孩用度之物给了陈宗泽。陈宗泽拜谢过后,方回到双桂街。 陈宗泽这次回去的急,也顾不上炎热的,日子就定在六月十八出行。 陈宗泽今天去陈尚书府上并未带上丁全,而是让丁全带着人好好收拾回兴安的行李。 陈宗泽回来时,丁全正安排着人打包着的呢。陈宗泽见丁全已经准备了不少,怕他失了主次,赶紧又特意吩咐道:“这次我们回兴安呆不了多久的,你用准备过多的东西。只准备路上必须之物即可,其它的就不必样样都备上了。” 丁全赶紧道:“爷,我这已经是减了又减的。虽说我们明年说不得又要进京的。可是,爷这进京一趟却是啥都没带回去的,我怕是奶奶那儿不高兴。” 陈宗泽被丁全说的一愣,也是,但凡女子就没有不喜欢礼物的。自己这跑了这远的路,来的又是京城繁华之地儿,不带点东西确实有点不像要。 陈宗泽想着自己前些时候可是光顾着筹谋去了,还没顾得上买些礼物啥的呢。现在一看时间还早,于是,陈宗泽又带着曹卫折了出去。 丁全见爷回来,不带歇的又往外走,赶紧紧跟着问道:“爷,你还要出去啊。” 陈宗泽点点头道:“嗯,我想着还有些事儿,我去街上转转去。你就在家收拾,不必跟来,我带着曹卫他们出去就行了。” 陈宗泽带着人来到京城最繁华的大街,准备去给黄真如还有母亲他们买点礼物。想着这一路挺远的,带些其它东西也是多有不便的,干脆就选几样首饰带回去好了。毕竟,这些漂亮首饰就没有人不爱的。 陈宗泽信步往这条街上最大的银楼走去。进去一看,真不愧是这京城的扛把子的银楼,果然不凡。里面的首饰琳琅满目,各类珠宝首饰都是华贵非凡的。 不过,这银楼好些都是女子或是跟夫君一起来的年轻妇人,像陈宗泽这等只身一人来逛的可真是少见的很。 掌柜的一看陈宗泽这气度不凡的样子,不敢怠慢,赶紧亲自将陈宗泽迎到了最上面的雅间,准备亲自招待的。 陈宗泽看到这楼里的女子,知道自己一大男人混迹其中确实也是不大好的,于是也是爽快的跟着掌柜的上楼了。 一行人上楼,刚要进得房间,陈宗泽听到有人唤他:“子季?” 这声音甚是耳熟,陈宗泽转头看将过去,只见侧边站了几个人,一看就是一家子。这一家子陈宗泽眼熟的很,正是江松涛跟他的夫人,旁边还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 看到他们,陈宗泽心下莫名。自从确认了江松涛的立场之后,陈宗泽是多有疏远的。甚至这次辞行,陈宗泽都是特意避开了江松涛的。 起于微时的好兄弟,现在以及日后不能不站在对立面上,实在让人无法面对的。 陈宗泽可以跟政敌去虚与委蛇,但是,对着江松涛,对着这在自己那辛苦但也让人奋发的少年时期的伙伴,陈宗泽做不到毫不在乎的虚伪笑对。既然做不到,那就避开。 所以,自从陈宗泽进京以 分卷阅读517 后,除了江松涛那次主动相见,自此后,陈宗泽都没有见过江松涛。 估计江松涛心里也是做此想的吧,所以后面也是再没来找过陈宗泽的。 特意避开的两人,今日竟然在这银楼相遇。陈宗泽看着江松涛默了一默,这也许是天注定吧。在自己要走之时见到他。 两人这样相对无语的也太让人奇怪的,遂,陈宗泽率先收拾了心情,对江松涛道:“江兄。” 又对着一旁的赵氏道:“嫂夫人,子季有礼了。” 赵氏忙忙的蹲身一福,还了一礼。又拉过几个孩子道:“快,快,快见过陈世叔。” 几个孩子听得母亲吩咐,赶紧走上前来给陈宗泽见礼:“见过陈世叔。” 看到几个稚童对着自己嫩嫩的行礼,说不出的可爱,陈宗泽也忍不住真心的展颜一笑。走过去摸了摸他们的头道:“好孩子,好孩子。” 接着,陈宗泽又打起精神对赵氏笑道:“哈哈,嫂夫人,子季今日惭愧,竟然未有表礼奉上。不过,刚好在这银楼之上,嫂夫人替这几个孩子挑上几样,记在子季账上,算是子季的表礼。” 赵氏赶紧笑着婉拒道:“陈大人客气了,那怎么行呢?” 赵氏正在婉拒,这时江松涛却是笑着对赵氏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尽管带着孩子们去挑,给我挑贵点儿的。记住,一定要记到子季的账上。” 赵氏一听,当即嗔道:“爷,看你说的,怎这么不客气呢?这可不行。” 这时,陈宗泽接话道:“嫂夫人,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子季失礼了,嫂夫人请自去选去吧。” 说完,陈宗泽特意叮嘱银楼掌柜的道:“掌柜的,你记住了啊。这位夫人选的,记在我账上啊。” 见陈宗泽这样说,赵氏还正要推辞,这时,江松涛却是一摆手止住她道:“就听子季的。夫人你带着孩子们去吧。我跟子季有话说,呆会儿你选好了就自行回去吧,不用等我了。”见夫君这样说了,赵氏不敢再反驳的,遂,真的带着孩子们去选礼物了。 待赵氏走后,江松涛看着陈宗泽道:“子季,我们也是好久没见了。听说你要离京了?我们出去喝上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心有点酸酸的。 第3o3章 之前是自己故意避开这江松涛,现在都已经遇上了,再推辞那也太矫情了。遂,陈宗泽也爽快的点点头:“好,我们去醉仙楼喝一杯吧。” 陈宗泽二人来到醉仙楼,要了个安静的雅间,叫了一桌子才开始对酌了起来。 两人先是谁都没多说什么,就是直接对碰着喝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后,才慢慢说起了话来。江松涛率先问道:“子季,我听说你马上就要离京了?” 陈宗泽点点头道:“嗯,是的,我准备后日就走。” 听了陈宗泽这句话,江松涛又沉默了一阵,有心想问为什么不来跟自己辞行。这个念头刚刚一起,自己就嘲笑起了自己,为什么不来给自己辞行?这句话还用问么,他们都心知肚明的。 江松涛只觉满肚子苦水要说,可是能说什么呢?算起来,只有他欠陈宗泽的,而不是陈宗泽欠他的。 当日陈宗泽刚去兴安时买粮,虽说自家也是迫于无奈,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可是,自家到底是没有施以援手不说,还从中算计逼迫了很多。以至于后面那一系列的事儿,虽说自家是没亲自出面,但那些人还是跟他们家都有牵扯的,说白了他们家也是帮凶。 这些江松涛都知道,他也很难受,他甚至还跟他爷爷帮着陈宗泽求过情。就是这次,知道主子要对付陈宗泽,他忍不住登门对陈宗泽上门示警了,也故意露出破绽让陈宗泽警觉。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可做了又能怎样呢,事实是很多事他都无能为力,那样一张大网早就将他们江家套的死死的,动弹不得。现在除了听主子的话,他们是别无它法的。 但是他们的无可奈何却是不能掩盖伤害了陈宗泽的事实。这点聪明如陈宗泽也是看的清清楚楚,所以才刻意的疏远了自己。 江松涛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干脆又亮出了酒杯跟陈宗泽喝酒。 昔日的兄弟走到眼前这一步,陈宗泽也不知道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于是两人就相对苦酌了一阵。 酒意渐酣,陈宗泽觉得自己还是要跟江松涛说些什么的。可这话真是不大好出口的。陈宗泽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终是说了出来:“江兄,你我兄弟多年,有些事儿我们都心中清楚的很。当今御极已久,当是天下归心,有些人一些无谓的小心思,实在是不大可能提的起来的。江兄如果陷入不深,还是早日斩断的好。” 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江松涛那几个玉雪可爱的孩儿,反正话经说了出来,干脆再点明点吧:“江兄,就是为了那几个孩儿,有些事儿你该做决断的还是要做的啊。” 听得陈宗泽话里的深意,江松涛苦笑着摇摇头。这些道理他都懂,而且这些年来,他观吴王跟建文帝比起来那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的。吴王要想做成此事,说实在的,他还真觉得不大可能。 可是自己已经深陷其中,现在想抽身也是抽不了的。江松涛苦笑着摇摇头,又举起酒杯,对陈宗泽道:“子季,我们喝酒吧。” 又是几杯酒下肚,陈宗泽还后,可是江松涛却是醉了。虽是醉了,可是脑子还是清楚的。他也是很遗憾自己这样,原本以为,自己此生终于成了探花,终于可以一展抱负的。可惜,事实有时就是这样猝不及防。 当时祖父让他娶赵家女儿,对他和盘托出他们现在做的事儿后,他人都懵了。当即就想大哭一场,想不到自己重生一场还是这个结局。 家里已然如此,江松涛也没有那个勇气去跟家里做反抗决裂。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这是他们全族的事儿,搞不好血流成河的。他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勇气去壮士断腕。 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赵氏女,所幸二人婚后很是恩爱,更是有了几个可爱的儿女。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家,更让江松涛束手束脚了。束手束脚之后就难免随波逐流了,于是就有了如今的局面。 江松涛没有那么天真有信心,吴王必败的结局他是看的清清楚楚。可是正因为如此,就更让人难受,这世间最难受的事莫过于,明明知道是作死,还得继续跟着一道做下去了。 江松涛终于将自己喝的可以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了。又是一杯酒后,江松涛醉红着眼睛看着陈宗泽道:“子季,我知道我欠你良多。但是,有一事,我还是要求托于你。” 江松涛眼泛泪光的看着陈宗泽道:“子季。他日我如 分卷阅读518 果有难,我的妻儿还请你照拂一二。” 听得江松涛这个请托,陈宗泽脑袋轰轰做响,虽是能猜到江家的结局。可是,现在听的江松涛这郑重其事的托孤,陈宗泽也是动容不已。 这个请托太过重大了,以至于陈宗泽自己都发晕了。陈宗泽捏了捏酒杯苦笑道:“江兄何必说这种话……” 江松涛眼睛血红的盯着陈宗泽,陈宗泽准备说的苍白的宽慰之辞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尔后,陈宗泽哽着声音,看着江松涛认真道:“好,既然江兄如此看得起我。那我也对江兄说了,日后,但凡我有一口气在,我一定拼尽全力护住嫂夫人跟几个侄儿。” 听得对陈宗泽此言,江松涛心下大定,虽是他知道陈宗泽的为人,就算他不说,他日陈宗泽也必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可是现在听来到底更让人放心。 此话一说完,两人更是无话可说,继续闷头拼酒,直至江松涛酩酊大醉。陈宗泽叫过他家从人,亲自将江松涛送上车,才回转了双桂街。 丁全将陈宗泽迎进后院,看到爷周身的那凝人的气息,也不敢多话。忙忙的伺候过陈宗泽洗嗽睡下后,赶紧跑出去找曹卫唠嗑:“曹大哥,爷今日出去说是买东西的,可回来我看什么也没买。我看爷神情很是不好,可是出什么事了?” 曹卫看了丁全一眼,压低声音道:“爷肯定是心情不好的,今日在街上遇到了江松涛江郎中。”丁全一听,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怪道爷心情不好的很呢,可是得小心伺候才好。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陈宗泽就又往安定侯府去辞行了。知道这次自己回去,安定侯府肯定少不了嘱咐的,陈宗泽干脆就将安定侯府作了辞行的最后一站了。 安定侯府众人也已经知道陈宗泽是明日出京的,知道他今天必是要来侯府的。因此,安定侯他们几个当家男人今日是早朝回来推掉了所有事儿,一门心思的等着陈宗泽上门。 陈宗泽一来到侯府又被径直请进了安定侯的书房。进去一看,除了安定侯外,以世子黄文靖为首的一众黄家兄弟俱已在坐。 陈宗泽赶紧忙忙的行礼。一番行礼过后,众人开始说起话来。 男人之间说话当然不会是说那些家长里短之事,他们今日的重点仍然还是陈宗泽这次回兴安的安排,以及明年回京的安排之事了;当然,陈宗泽的继任之事也是一个重要的说头。 黄文靖道:“子季明年就要回京,可是那兴安继任知府的人选我们也是要有章程才好。” 安定侯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不然子季这么久的筹谋也是白做了。” 这件事尤为重要,那是要掰扯清楚才行,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商讨了一阵后,安定侯觉得都说的有点道理,但还是好像缺了什么。 于是,安定侯将目光投向了陈宗泽。这事儿陈宗泽之前也有想过一些,方才大家又说了起来,陈宗泽也先没多话,而是又细细的思量了一遍。 现接收到安定侯询问的目光,陈宗泽又快速的过了一遍,方道:“此事,我这次是为了安全的回兴安,才故意拉出端王跟吴王打擂台。不过,我看兴安知府的继任之人,吴王、端王的人都不行。” “但是,现在吴王跟端王已然摆开车马的抢了,地位低的人估计也不敢跟他们抢的。所以,要找个吴王、端王都忌惮的人,而皇上又比较信任的人才是。”陈宗泽说道。 听完陈宗泽的话,安定后点点头道:“嗯,子季说的在理。不过,按你这条件,那这样看来,就只有太子了。那到时我们游说一下太子,支持太子的人去那边?” 陈宗泽摇摇头道:“最好是皇家的人都不要。这毕竟是有个大铁矿在那里。何况太子仁孝,估计他也不大会接在这差事的。” 安定侯秒懂,是啊,这毕竟是有个大铁矿在那里,怕到时本来没有心思的人看到那铁矿都动心了。何况太子这些年一直表现的很是恭谨谦让,必是不会因此事让皇上起疑的,因此让太子直接安排人接手估计也不大行的通的。 “不过,虽是太子的人不能去。但是可以让太子支持一二的。有了太子出马,这吴王、端王估计也会退避三舍的。”陈宗泽接着道。 说到这里,安定侯想到了一个人,安定侯笑道:“子季此言不差。我这里倒是想了一个人,这个人估计是最合适的。” 一听安定侯这话,大家都看向了他。安定侯接着笑笑道:“这个人就杨阁老的嫡孙杨文道。” 见安定侯提出这个人选,陈宗泽连连点头,此人真是不错。正经的进士出身,听说能力也不错。最主要的是他乃杨阁老的嫡孙,身份上是够了。杨阁老忠于皇上此点毋庸置疑,大家也不怕他会投靠给吴王。再拉上太子镇场,这事儿胜率是极大的。 见大家都是没有异议的,安定侯笑道:“行,此事就此定下。我们日后也就按此筹谋就是。明日,子季走后,我就去跟陈尚书喝喝酒。另外再找个时候去跟杨阁老说说话。” 男人们的大事商议完后,陈宗泽又来到了世安堂见了安定侯太夫人。 太夫人一直等着陈宗泽来呢。见他来了,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礼单拿出来给陈宗泽,一一交待给他。这次礼单为何要跟陈宗泽讲呢,就是因为知道真如有孕,这礼物大都是给真如准备的呢。 陈宗泽看到这礼单上密密麻麻列着,锦缎、布匹、金银珠宝、人参还有其它好些药材什么的,不禁看得眼睛只抽,这安定侯府也太大手笔了。 陈宗泽赶紧对太夫人婉拒道:“老太太,这也太多了些,我看……” 陈宗泽话还没说完,太夫人已然打断道:“这有什么多的。这可都是用得上的,这女人生孩子啊,那可得精心才是。” 知道太夫人是爱孙之心,这好意要拒绝也得说明才是。 陈宗泽赶紧对太夫人解释道:“老太太,方才子季说的可真不是推脱之言。是这样的,我这次回去也就呆上个一年左右就要回京的。这次回去带上这许多东西,日后那还得都带回来。老太太,这些东西我可不是不要,是暂时存在老太太这里。您看可好?” 听完陈宗泽的话,太夫人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可是还是有担心,于是太夫人对陈宗泽道:“你说的也有理。可是真如生孩儿,那要用许多东西的……” 见太夫人担心这个,陈宗泽连忙笑道:“老太太,您放心,这些东西我们都有准备的。老太太不必担心。” “不过,说到真如生产这事儿,我确实有事要求老太太的。”陈宗泽对太夫人说完宽慰之辞后,紧接着又求道。 太夫人一听跟真如生产有关,赶紧看着陈宗泽问道:“什么事儿?你说。” 陈宗泽 分卷阅读519 道:“回老太太,我想跟您借两个妥当的稳婆。” 太夫人一听,当即答道:“嗯,生孩子事大,确实要有妥当人才行。行,就依你,东西不带了,你带两个稳婆回去吧。”陈宗泽忙忙的谢过。 京中一应事务安排完毕后,陈宗泽终于可以启程回兴安了。 这日天还未大亮,送行的人都已经到了陈府门口。今日,江松涛也亲自来了。 陈宗泽团团抱拳谢过,跟众人一起喝了践行酒后,就准备登车离去。 陈宗泽走到马车旁,正要上车之时,江松涛走了过来,对着陈宗泽一抱拳道:“惟愿子季此行一路平安。” 陈宗泽也赶紧拱手谢道:“子季谢过江兄。” 江松涛笑笑,口中说了两句客气话后,接着压低声音快速对陈宗泽说道:“子季,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抱负的,有些事你必定会去做的。他日,你回京后,为兄有一件大礼相送。” 第3o4章 陈宗泽暂时抛却京中的是是非非,一路风雨兼程的回到了兴安。 听得人报说陈宗泽一行已然进城,黄真如跟林淑芳几个就赶紧忙忙的来到门口等着了。 陈宗泽刚一进门,就受到了老妈跟老婆的热情欢迎。几个月未见,尤其是京中那让人忧虑焦躁的一系列较量后,终于平安到家。看着眼前的父母、妻子,陈宗泽也忍不住感慨万千。 林淑芳跟黄真如却是已然眼中含泪了,林淑芳忙忙的拉过陈宗泽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宗泽啊,你路上都还好吧?” 陈宗泽赶紧答道:“还好,路上很顺利,娘,你就放心吧。” 林淑芳看到陈宗泽那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心疼的嗔道:“看看你这样子,又黑又瘦的,哪里就好了。” 待还要再多数落几句,一转头看到儿媳妇还在旁眼巴巴的看着的呢。心中叹了口气,算了,自己就不在这儿讨人嫌了,让他们小两口好好说说话儿好了。 遂,林淑芳转身走开吩咐丁原道:“去将你们爷带回来的东西归置一下。赶紧吩咐人将水备来,2做好饭菜送过来。” 接着又对丁全他们这一众跟随陈宗泽的人放了赏,让他们下去歇着了。方才转身走了。 林淑芳一走,黄真如赶紧紧走了两步,虽是有些波折,但都过去了。真如不用担心啊。” 陈宗泽一边说,一边扶住黄真如回屋。两人没说几句话,洗嗽的热水都送过来了。 陈宗泽忙忙的去到净房将自己拾掇干净,方才出来。 出来后,一看桌上也是摆满了饭菜。赶了这一路,尤其是后面离家越近,赶的越急,都没好生吃过饭。现在看到这琳琅满目的一桌好饭菜,大都是是自己爱吃的。 陈宗泽舒服的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就愉快的吃了起来。黄真如就在一旁含笑看着。 酒足饭饱后,陈宗泽才顾得上跟黄真如好好的说说话儿。因着现在的衣物都甚是宽大,黄真如的肚子也不太凸显。 陈宗泽走过去,抚着黄真如的肚子,才发现肚子已然好大了。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抚摸他,腹中的胎儿也像是回应般的动了几下。 感觉到那轻微的,就如同羽毛挠在手上的感觉,陈宗泽整个人都僵住了。这种感觉太奇妙了,让人痒到心底里去了。 陈宗泽如同得到了全世界珍宝一样笑了起来,这种高兴真是让人难以言表。陈宗泽抑制不住,将脸贴到了黄真如的肚子上,他想听听麟儿在母腹中的声音。 虽然事实上是听不到什么的,但是陈宗泽的心软成了一片,这里是有跟他血脉相同的孩儿啊。感觉了很久这种其妙的感觉,陈宗泽方才直起身来。笑着对黄真如说道:“孩儿在肚子里很乖。” 看着陈宗泽那一脸傻兮兮的笑,黄真如也是温柔一笑:“是啊,孩儿很乖。” 尽情的感受了一阵有了孩子的喜悦过后,黄真如开始问起了陈宗泽京城中的一些事儿。 黄真如最关心的还是安定侯府的人、事儿,陈宗泽赶紧一样样儿的说着:“老太太他们都还好……” 知道家里人都好,黄真如也不过多纠缠,不过,人还是叹了口了气道:“唉,我这一走,一晃都是好几年,估计京中好些事儿都有变化了。” 陈宗泽赶紧宽慰道:“真如不必忧心,我们估计明年就进京了。到时,说不得又是好多年不得出京,到那时,你可别嫌憋的慌。又怀念起兴安来了。” 黄真如笑道:“那是,人总是这样,走到那里记着这里的。” 两人说了一阵子家常后,黄真如就又问道:“宗泽,方才人多,我也不好问你的。现在就我们两个,你跟我说说你这次进京做的事儿吧。你说都好,我却是不信的,先前你进京,谋划的事儿不小,哪有那么顺利的?你赶紧跟我说说吧,不然我这心老是放不下来。” 见黄真如很是坚持一定要听的。陈宗泽想了想,反正现在州升府的事儿自己已经谋划成功了,跟真如讲讲也使得。 于是陈宗泽就避重就轻的说了起来,当然,关于吴王的那一部分现在还是不说的好,免得真如听了着急。 陈宗泽说话策略得当,话中内容有起有伏的,黄真如倒也没有怀疑。待听完,黄真如一脸骄傲的看着陈宗泽:“宗泽,你可真是厉害,这事儿真让你做成了。这短短几年的时间,能让一个穷州发生这样大的改变,你可真是了不得。” 陈宗泽嘿嘿一笑,这话题不大好,现在黄真如是高兴过头了,没有深想。怕她到时候想起什么破绽来,再追问就不好了。 陈宗泽赶紧岔开话题道:“真如啊。我跟你说,这次我回来,太夫人原本是给了好些个东西要我带上的,但是我没带。” “不过,我也拒绝啊。到时我们孩儿一进京,可是能收到不少的礼呢。我将那些礼全部暂放在太夫人那里了。他日,等我们一回京,我们立马就能发上一笔了。”陈宗泽乐呵呵的跟黄真如说笑道。 见陈宗泽这高兴样儿,黄真如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你这出息样儿。礼还能寄放的?咯咯咯,到时就是没有这些个,我们孩儿那也是会发上一笔横财的。” 陈宗泽连连点头:“很是,很是。这小子日后收见面礼都能 分卷阅读520 收的手软。可不是能发上一笔的么。” 两人在房里说了好一阵儿,将别后的离情,衷肠都诉说的差不多了。陈宗泽方才起身道:“真如,我回来也有一阵儿了,估计爹娘还等着我问话呢。你先歇歇,我过去娘那边,跟娘说说话儿。” 黄真如见状,赶紧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不歇了,我可是听吴嬷嬷说,要多走动,日后才好生的呢。我还是跟你一起去走走吧。” 陈宗泽见状,也不拦住,赶紧伸手扶起黄真如。携着她,慢慢的往母亲院儿里走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继续说着话儿。陈宗泽接着先前安定侯送礼的事儿说着:“这次,我因着明年可能回京,就没多带东西回来。不过,我问太夫人借了两个稳婆回来。到时你生产时也好让人放心一些。” 听得陈宗泽这一安排,黄真如也很是高兴:“这样也好,你还别说,一提到生孩子,我还真有点怕的。现在又多了两个稳婆到底能让人安心一点儿。宗泽,你可真好。” 陈宗泽笑出声儿来,眼梢含笑的挑向黄真如:“真如你不傻了吧。这也是我的孩儿啊,还这么感激我。” 听得陈宗泽这话,黄真如也不禁笑道:“你还别说,我这一怀孕,可不是真有点傻的?我跟你说啊,我上次……” 两人边走边轻声说着话儿,不多一会儿来到了林淑芳院儿里。 林淑芳正急着等他们呢,要不是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夫君出门回来后也是要问个不停的。林淑芳都想让人去叫他们的。 现听得外面的声气儿,林淑芳赶紧扬声道:“是宗泽来了吗?快进来吧。” 陈宗泽在外响亮的答应了一声儿:“娘,是儿子来了,我马上进来啊。” 进得门来,父子、母子几人高兴不已。陈忠运、林淑芳对儿子这次进京的事儿,那也是悬心好久的。现在人回来了,那可不得好好儿问上一问的。 林淑芳担心的是儿子路途顺利,京中起居如何?陈忠运担心的是儿子进京办事可是顺利?以及京中自家的产业如何了? 方才已经在黄真如面前说过一遍了,现在爹娘再问,陈宗泽更有经验了。赶紧更为圆滑的避实就虚的说了起来。 知道儿子进京一切都好,且现在事儿也办成了。现在二老听来,可是舒心了下来。 在家里修整了两天后,陈宗泽又投入到了兴安衙门事儿中了。自己的收尾工作也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了,陈宗泽赶紧忙忙的一样样儿做起了安排。 现在兴安通判还是缺人状态中,许是在陈宗泽手上接连炮灰了两个通判,后面陈宗泽没提,大家也不太起劲的送人来了。 现在既然自己要走了,那通判就该提一提了。自己这一路走来,支持者也不少,虽是自己也没亏待过他们,但临走再狠狠施恩一把,也算是让那些跟着自己的人看看,跟着自己不但是有汤喝,还是有肉吃的。 陈宗泽最属意的人当是周昌海跟王培。但,到底要提谁呢,陈宗泽细细的思量了一番。二人虽都是秀才出身,可是还是有差距的,王培这个国子监监生出身的到底是比周昌海要好上很多。 且王培家在京中也是有些人脉的,提他做通判的可能性要大上很多的。计量好后,陈宗泽就命人传信去将周昌海跟王培叫到兴安来说话。 王培当然是勉励跟通知,这做好事还是留名的好。周昌海嘛,主要就是安抚解释了。 王培接到陈宗泽的通知,立即就赶到了兴安。这来时的路上,心中就隐隐有点猜测的。到了,一听陈宗泽说是要提他为兴安通判。当即心下大喜。 王培家也是有一些人脉的,可是奈何他的功名不够,估计一个县令就到头了,现在竟然能被提上通判之位,那品级上上了一个台阶不说,日后,说不定挪动起来也好说一些。 王培大喜过望,对陈宗泽千恩万谢不说,更是赶紧将这消息跟家里说了。王家人知道此事后,对陈宗泽印象大好不说,也是心下计议,这陈宗泽颇得圣宠,前程无量,日后可是得多来往才是。当然,此乃后话。 跟王培谈过之后,接着就是周昌海了。当听完陈宗泽那颇为歉意的解释后,周昌海不在意的一挥手道:“嗨,我还当你要跟我说什么。原来是说这个。子季,我跟你说啊。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就我这功名,能做个县令都是大幸了。何况,县令多好啊,独掌一县,只要上官不抽风,这一县都是我做主了,这多好。你知道我性子散漫,这要是跑到兴安,天天被人盯着,多不自在。” 虽然知道周昌海这话里很多是宽慰之辞,但看他确实不是很在意,陈宗泽放下心来。虽说人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也有很多不能不决裂、不能不舍弃的人;但是,陈宗泽还是希望在顾全大局的前提下,尽量做到善始善终。 这两个忠心的同僚的事儿安顿好后,还有一个人也得赶紧安排好才是。 陈宗泽先前可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几乎全部压在徐吉身上的,而徐吉也没让陈宗泽失望,扶助自己走到现在。现在自己要走了,那也得徐吉人安顿好才是。 陈宗泽给徐吉去了一封信,邀他前来兴安一叙。 徐吉接到陈宗泽的来信的时候,也早已接到消息,知道陈宗泽估计在兴安再干一年就要离任了。他早就想找个借口去见见的陈宗泽的,不曾想陈宗泽主动先给他来了这封信。 徐吉心下满意,这陈宗泽确实不错,不像有些官儿将人用过就扔。 徐吉忙忙的打点行装要往兴安去。特别吩咐人打造了好些个小孩用的金银器物,甚至还有玉佩什么的,那些绫罗绸缎更不用说了。 管事看到这些东西也不奇怪,这陈大人、陈夫人成亲多年后,陈夫人终于有孕了,那还不得好好贺上一贺的么? 待管家准备完这些,徐吉亲自查看了这次去兴安要带的礼。看了一圈儿后,尤觉简薄,又命管家好好的添上几盆玉石摆件,还有几个大件儿的金器什么的。这陈大人由知州升为知府,可是得好好贺上一贺的。 陈宗泽短短几年时间,就将兴安那穷的叮当响的地方搞得花团锦簇一般,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如此惊人的能力,再加上状元出身的加成,这日后飞升是早晚的事儿。 这样的人物,别说自己现在跟他瓜葛甚多,就是没有,那也得想办法搭上才是。如此好的巴结机会怎能放过。管家深知徐吉之心,东西备好后,还贴心的提醒自家老爷:“老爷,陈大人乃是读书人,对文房里的东西肯定是喜欢的。我们这次再多添几件文房用品好了。” 徐吉一听,赞许的一点头:“不错,你能想到这个甚好。赶紧让人去采办名贵的文房四宝,另外,再搜集 分卷阅读521 些上等的玉石来,好送给陈大人做镇纸、笔洗什么的。” 徐吉一样样儿的安排好后,赶紧启程往兴安进发。 徐吉赶路不慢,十月底就到了兴安。徐吉一到兴安,就递帖子请见陈宗泽。 原本就是陈宗泽邀人前来的,也没什么好推脱的,陈宗泽一见到徐吉的帖子,就立即拨冗相见。 这次,徐吉是直接到陈宗泽门上求见的。这次他带过来的礼物那足有一船的,还是赶紧送到陈知府府上才安心的。 徐吉这次见到陈宗泽比之前更见亲热恭谨了,哈哈笑着恭喜陈宗泽的荣升之喜后,就命人奉上了礼单。 丁全赶紧上前接过。陈宗泽虽是没看到里面的内容,单见这礼单的厚度,陈宗泽就知道这次徐吉必是又下了血本了。 两人寒暄一阵后,陈宗泽就单刀直入的将这次叫他过来的主要目的说了。 听完陈宗泽隐晦的表达自己明年或可离开兴安,让徐吉做好准备后。徐吉忙忙的恭喜了一番,也将自己的担忧说了:“陈大人高升徐某是与有荣焉。可是,如果一旦陈大人离开,我担心我在兴安的产业……” 陈宗泽道:“我这次叫你来,也主要是说此事。你放心,我必是会给后面的人说清楚的,之前我跟徐员外的约定必然仍然有效。不过,当日我们也就约定了八年而已,我能保证的也是余下三年。其它的恐怕还要徐员外自己周旋了。” 徐吉一听,大喜过望,赶进奉承道:“徐某一向是知道陈大人是言而有信的,今日能得陈大人此话,徐某感有异,赶紧问道:“奶奶可是有不适?” 黄真如轻轻道:“我好像要生了?” 黄真如这话一出来,人群立即骚动了起来,林淑芳赶紧忙忙的吩咐人将黄真如扶回去,又忙忙的让人去给陈宗泽报信。 关于黄真如生产的一应准备早就准备好了,因此,现在大家虽是忙,却也不乱。黄真如这边一应伺候的人等都算是淡定的。 丁全接到奶奶生产的消息后,拔腿就往前院会客厅去了。 丁全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时,陈宗泽刚刚送走徐吉。见丁全着急忙慌的跑进来,陈宗泽皱眉正要责备。谁知丁全也不待他动问,直接咧着笑得合不拢的大嘴巴对陈宗泽道:“爷,奶奶要生了!” 第3o5章 “什么?奶奶要生了?”陈宗泽惊喜交加的反问道。 丁全点头如捣蒜一般:“是啊,是啊,爷。奶奶要生了。方才在院儿里走动时就发作了,现在已经回房了呢。” 还不待丁全说完,陈宗泽已经飞奔了出去。丁全赶紧在后面小跑着跟上。 回到院里,陈宗泽看到满院子的人走动着。看这阵仗,陈宗泽也是一阵阵心头发颤。 见儿子一回来就呆在院儿里动弹不得,林淑芳赶紧笑着安慰道:“宗泽啊,可是有点担心?不怕啊,这女人生孩子就这样,都是要走这一遭的。” 林淑芳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了黄真如痛苦的喊叫声儿。陈宗泽听得人都一抖,黄真如负伤都不大叫痛的,现在竟然能痛的喊叫出声。看来自己前世听人说女人生孩子,疼得就像将骨头重新拼了一遍是不假了。 陈宗泽腿都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见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儿,林淑芳笑着宽慰道:“没事啊。这生孩子就是这样,现在是头胎可能难一点,后面顺了就好了。” 陈宗泽看着他娘,像是在听,又像是没有听一样。待他娘说完,过了一阵子才傻傻的问道:“娘,生孩子很痛吧?真如他不会有事的吧?” 听得陈宗泽这样问话,林淑芳赶紧呸呸了两声:“你这傻子,混说些什么呢?真如就生个孩子,能有个什么事?真如身子骨好着呢,别瞎想了。” 林淑芳说完,见儿子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 分卷阅读522 子,赶紧劝道:“要不,你还是去忙你的事儿去,不要在这里守着了,左不过你在这里也帮不了忙的。” 陈宗泽摇了摇头:“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林淑芳见儿子态度很是坚决,也不再劝了。他愿意守着就守着吧,也让他看看女人生孩子有多难,日后更得精心对待妻儿才好。 林淑芳径自走开吩咐来到产房外端坐做镇。一样样儿吩咐人准备,又时不时的问上几句进度。 第一胎是真的难,不过好在黄真如身子骨不错,平日里既个嬷嬷照顾的也精心,这次生产的消息都还算好。胎儿胎位正常,宫口也是越开越大的。 可就算是正常,黄真如这断断续续的哀叫□□声也持续了大半天儿了,陈宗泽在外面听得是心急如焚,不停的问着婆子丫头“奶奶怎样了”。 陈宗泽呆坐在台阶上好久了,到饭点儿了,丁全来请他去用饭,也被陈宗泽拒绝了。真如还在房里受痛呢,自己哪能吃的下饭。 见自家爷这急得六神无主的样子,丁全也不多劝。大家都是这样过来,想当年他老婆生孩子,他也是这样心急如焚的等着的。 不过,丁全过来请吃饭,倒让陈宗泽想到了一事。陈宗泽赶紧扶着丁全站起来,走到产房外的厅堂,对在此坐镇的林淑芳问道:“娘,这都到饭点儿了。要给真如准备点吃食吧,不然怕她没力气了。” 听得儿子忙忙的走进来就跟自己说这事儿的,林淑芳好笑的嗔道:“这还用你说,早让备了鸡汤面送进去了。” 陈宗泽抿着嘴点点头,没再多话,可却开始垂着头在屋子里踱步了。林淑芳见儿子这焦躁的不行的样子,想想又出声劝道:“宗泽啊,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的,要不你还是先出去吧。等孩子出来了,我立马让人来报信儿。” 陈宗泽当然不肯走的,还是坚持在这儿等着。陈宗泽又转了两步,突然想着自己都是问别人真如好不好的,自己今天还没跟真如说话呢。想到这里,陈宗泽立即走到产房门边,对着里面喊道:“真如,你可还好?” 黄真如也算是体力过人的,可这几个时辰过去了,人早就累得不行。方才稳婆都跟她说了,爷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呢。黄真如那忐忑受痛的心才定了好多。 现在在里面奋力生产的黄真如听到陈宗泽这关切的话语,真是如听天籁,用牙咬住从嘴里渗出的痛呼,赶紧答道:“宗泽,我还好,你不用担心。”可惜一语未了,又一阵剧痛袭来,这阵痛比之前可是还要痛了许多去了,黄真如再也抑制不住的痛叫出声。 方才听得黄真如的声气还算不错的陈宗泽,现在再听到真如那抑制不住的痛叫声,当即腿又软了一软。赶紧一屁股就近坐了下来,这下是实在没力气再转了。 陈宗泽听到黄真如这叫声担心的不行,可是屋子里接生的人这时可是来精神了,吴嬷嬷大声对黄真如说:“奶奶,现在宫口是全开了。你随着我的指挥来使劲儿啊。小少爷可是很乖的,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了。” 黄真如听话的点点头,果真按照吴嬷嬷她们的指挥使起劲来。吴嬷嬷也是很有经验的帮着黄真如揉搓起穴位来。 感觉很快,又感觉过了很久,坐在外面的陈宗泽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呱呱”哭声。陈宗泽一下子从椅子弹了起来,林淑芳也赶紧起身问道:“生了?生了?” 里面也是一阵兴奋的忙乱之声,听得外面的问话,里面很快出来一个嬷嬷,笑着对林淑芳、陈宗泽贺喜道:“恭喜太太,恭喜爷,奶奶生了个小少爷。”那嬷嬷说完又忙忙的回转进去忙去了。 陈宗泽听了心情无语言表,那种难以言表喜悦从心底渗出,慢慢延伸开来,瞬间充满了胸腔。陈宗泽呆呆的站在那里感受一下这喜悦,忽想着只听到了孩儿的声音,没有听到真如的声音,陈宗泽赶紧对着里面喊道:“真如,你可还好?” 孩儿一出来,黄真如感觉浑身都松了下来,现在卧在床上是动都不想动了。听得陈宗泽的呼唤声,黄真如扯起嘴唇笑了笑,有心要答上一答,可是使不上劲儿。 陈宗泽问了却不见黄真如回答,着急的就想进去看看。正在这时,里面传来吴嬷嬷的声音:“爷请放心,奶奶没事,就是人有点累。不用担心啊。” 听了吴嬷嬷的话,陈宗泽才算是放下心来。才放心的咧开嘴巴笑了起来,哈哈,他也有儿子了。 知道太太跟爷等在外面着急,吴嬷嬷她们快速的将婴儿包好抱了出来。 陈宗泽看到送到面前的孩儿,正颤颤的想要伸手时,早已经被眼巴巴等了许久的林淑芳先一把接了过去。 林淑芳小心的将婴儿放在臂弯里,眼含笑意的看着孩儿。陈宗泽也凑过来,双眼泛光的看着母亲怀里的婴儿。 林淑芳将孩儿抱在怀里好一阵亲香,待稍稍过瘾后一抬头就看到眼巴巴的儿子,心头哂笑不已。知道儿子也想马上跟孙子亲香的,林淑芳赶紧将孩子递了过去。 陈宗泽小心的伸出手去,轻轻报过孩儿。陈宗泽伸出手时使了很大劲儿的,可孩儿落在臂弯中,是那样的轻那样的软。抱着这奶豆腐一样软的孩儿,陈宗泽呼吸声都快屏住了。 陈宗泽大气都不敢出的抱着孩儿良久,一双眼挪不开的看着臂弯中的孩儿。孩儿很漂亮,皮肤饱满,头发也是黑黑的,五官虽是小小嫩嫩的,但也看得出来,这日后必定也是个美男子了。 见儿子抱着孙子这小心的气都不敢出的样子,林淑芳实在看不过眼。感觉陈宗泽也抱得差不多了,林淑芳赶紧一把接了过来,嫌弃的对陈宗泽道:“好了,孩子给我,赶紧去想个好名儿去。” 陈宗泽呆了一呆,是哦,他这样玉雪可爱的孩儿还没有名字呢。先前光顾着忙公事,竟然没想到给孩儿取个名字的?嗯,他这样漂亮、灵气的孩儿,必得有个好名儿才配得上的。 陈宗泽将孩儿递给他娘后,就站在那儿想了一阵儿。见儿子还呆站在这里,林淑芳奇怪的问他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陈宗泽道:“我等等再去。我想看看真如再走。” 知道黄真如没事,现在孩儿已经递出来了,估计那些个婆子们在帮着给黄真如收拾着呢。等他们收拾好了,自己得进去看看才是。 见陈宗泽等在这儿非要见黄真如,,赵嬷嬷跟念西她们忙忙的将黄真如打理干净,又紧着将屋子里收拾了一番,方才来请陈宗泽进去。 陈宗泽进去后,只见黄真如虚弱的躺在那里。从来见着黄真如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的,现如今看到她这样儿,陈宗泽一阵心疼。赶紧走过去,拉过黄真如的手道:“真如,可是累了你了。” 见到陈宗泽,黄真如 分卷阅读523 灿然一笑,气息轻轻的开口道:“不累,我高兴着呢。宗泽,我们的孩儿你看到了吧?” 陈宗泽握着黄真如的手愉悦的笑道:“嗯,看到了,这小子哭声可是大的很呢。以后啊,必定不差。” 黄真如笑道:“哪有你这样夸孩儿的?这哭声就能看得出来以后了?” 陈宗泽认真的点头道:“那是,窥一斑而知全豹。我们孩儿日后前程远大着呢。” 黄真如轻轻的笑了,笑容虽轻,但却是眉梢眼角都是笑,衬的现在虽是气息柔柔的她浑身都是发光了般的喜悦。 对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当然是怎么看怎么好的。对自己儿子日后前程远大的信心,黄真如是必陈宗泽还要足的。现在听的陈宗泽这样说,当然是深以为然的。 两人高兴的说了好一阵,憧憬着日后儿子的伟岸光大。可是说着说着,黄真如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俩这样说话时,都是“孩儿”“孩儿”叫的。如此前程远大、将来必是要出将入相的儿子却是连个名字都没有,这可不行。 黄真如赶紧催道:“宗泽,我们孩儿连个名字都没有呢。你赶紧去取个名字来吧。”见陈宗泽嗯嗯答应着没有动,黄真如又催了起来:“你快去吧,我里有人伺候着呢。我累了,要睡会儿。” 知道真如现在肯定是累了,陈宗泽遂也不再多话,真格的跑到书房去给儿子想名字去了。儿子他们这一辈儿是“详”字辈儿,可是得好好想想,务必要给自己这个集天地之灵气的儿子取个响亮、寓意深远的名字才好。 学富五车的状元郎在书房里坐了好久,翻了好多典籍,也没能给儿子定下一个名儿。只觉得,啥名儿配儿子都差了那一点儿。 陈宗泽这痴汉的样子,别说黄真如看不过去了,就是陈忠运、林淑芳他们都看不过去了。转眼就两天过去了,马上就是三朝了,孩儿还没个名儿。 陈忠运忍不住对陈宗泽道:“宗泽啊,这名儿啊,差不多就行了。你看,你这名儿也是太爷临时给你取得,不也挺好的?差不多就行了啊。名儿个娃儿三朝,来的人必定不少的,问起来也得有个名儿不是?” 陈宗泽抓抓脑袋,对他爹道:“爹,我知道。可这名儿也不能随便的不是?” 林淑芳嗔怪的看着他们父子俩,听他们为孙子的名字争论。看到儿子那一副全天下的名字都配不上孙子的样子,只望他马上给出个名字可能不要想了。 可是这两父子就又争论不下的,遂,林淑芳在旁插话了:“好了,你们也别争了。这样吧,大名儿的事不急,先取个小名儿吧。” 林淑芳这提议不错,陈忠运父子俩立时都同意了。可是取个什么小名儿呢,叫陈忠运来说,这孩子的小名儿是越贱越好,不看陈家沟的娃娃小名都叫麻狗、黄狗啥的么? 可是陈忠运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他可是知道儿子现在身份不一般。儿子不一般,那孙子更是不一般的,怎能取那么贱的名儿的呢? 不待他们父子苦恼的,林淑芳想到自家孙子那浑身毛团团的样子,笑道:“小名儿不如就叫团团吧?” 一听他娘取的小名儿,陈宗泽也笑了,不错,这名儿形象,也不难听,好。不过,正要叫好的陈宗泽想到了,这事儿还是先给孩儿他娘说一声才是。 陈宗泽跟林淑芳他们说道:“娘,我去跟真如说说啊,看她怎么说。” 林淑芳听了,瞪了陈宗泽一眼,不过,却也没阻拦。儿子能将媳妇放在心上是好事儿,他们夫妻和睦了,家业才旺嘛。俗话说的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何况,儿媳妇也是劳苦功高,给他们老陈家传宗接代的。该是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才是。 听得陈宗泽忙忙来跟自己说孩儿的小名儿,黄真如立时眉开眼笑的同意了,这名儿不错,贴切。何况,聪明如黄真如,别说这名儿本就贴切不错;单是长辈取的名儿这一点,只要不是多难听的名字,这必是要同意的。 长辈能让陈宗泽跟自己通报商量一下,那是看重自己。就算是长辈不经自己同意直接定了,按规矩来说,也是理所应当的。自己可不能没有轻重的将这体面折腾没了。 于是,日后注定出将入相的陈家麟儿,现在终于有了个振聋发聩的小名儿“团团”。 这个名字对少年时期的团团来说,简直就魔咒,家里人一直叫到他十三岁,自己都情犊初开了还在被人叫着。弄得那时,自己喜欢的姑娘来家了,团团都提心吊胆,生怕爷爷、奶奶还叫他这个名字。要知道,如此玉树临风的自己,怎能有这样的小名儿呢,实在与自己伟岸不配啊。当然,此乃后话。 现在团团这个小家伙没洗三朝呢。 十月二十八,团团三朝。这天,陈知府家中门大开,广迎四方宾客。 第3o6章 陈知府长子洗三,那是在兴安城引起了轰动,兴安城里的头面人物都以收到陈知府的请帖为荣。 陈宗泽想着黄真如压抑担忧多年,现在一朝得子可是得将这些亏欠都补回来。而且这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血脉最亲之人,陈宗泽深觉要大办一场,才能将自己的这种喜悦之情表达出来。何况,自己在兴安也呆不了多久了,顺便就此机会大宴宾客的好。 于是这几天,陈宗泽忙忙的吩咐人准备宴会事宜,广发请帖,务必要将这个宴会办的喜庆热闹。 知府的大人发请帖,兴安城的头面人物那都是翘首以盼的。都以收到知府大人的请帖为荣。 二十八这天,天刚擦粉,陈知府府上就热闹了起来。各处人等都在忙忙的准备着,呆会儿宾客就要上门来了呢。 天色还很早,陈府就热闹了起来,上门贺喜的人络绎不绝的到了。 一群年纪不等的妇人都聚集在陈家大花厅里。等着看团团洗三呢。 吉时已到,经过一系列的仪程之后,吴嬷嬷将小团子打理的白白净净。看到这白白嫩嫩,可爱的发光的小团子,一群奶奶、姨母辈的人由衷的发出赞叹之声。 这赞叹是发自肺腑的,不用违心的想夸奖之辞的,可是让大家省力不少。 这边将小团子秀够了,陈宗泽也亲自过来,将小团子抱出去秀了一番。在外面的这一帮男客也是不吝溢美之辞的将小团子好一阵赞叹。 听得众人的赞叹之声,陈宗泽那是照单全收,得意的不行。如果有尾巴的话,估计他的尾巴都能甩上几甩了。 还是林淑芳怕孩子小在外呆久了不好。没过多一会儿,就让嬷嬷去将小团子抱了进来,送到房里他娘那儿去了。不然的话,陈宗泽还舍不得撒手的继续炫儿子呢。 热闹的洗三过去,陈宗泽继续投入到了公事之中。估计明年 分卷阅读524 春上继任官儿就要来交接了,可是得赶紧将这边的事务安排好。 现在陈宗泽一直跟京城通着信的,听说现在京中对于新任兴安知府的竞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之中了。在事情未定之前,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的,万一真的被吴王的人拿下呢。 不过,不管是被谁的人拿下,陈宗泽都是想将兴安矿产的事务理的清清楚楚,以备明年进京之时上报皇上,务必不能让人有中饱私囊的机会。这可都是国之重本,不可轻忽的。 陈宗泽在这边忙着安顿兴安事务,京城这边现在可是忙得不得了。 今年底有好几个重大的人事任免,端王跟吴王现在已经争的是刺刀见红了。 先是户部左侍郎郑英起复的事儿,这吴王是势在必得的。吴王势在必得,端王也是毕不会让他如愿的,一番较量过后,端王的人夺得了这户部左侍郎之位。 本来视为囊中之物的户部左侍郎竟然被人截胡了,吴王真是气得七窍生烟。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让他更气的事情又来了。兵部尚书王以训要致仕了,在早朝之上,汪尚书直接对建文帝上书陈词,以年事已高,难以再为圣上分忧解难的理由上书请辞。 关于致仕的消息,王以训是早就跟建文帝通过气了,君臣二人早就为此事沟通过了。今日上书请辞只不过相当于走过场而已。 他们是走过场,可是对吴王对朝臣来说,那就是个特大消息啊。先前王以训这老匹夫可是没有透出过任何要致仕的行迹。可谓是藏的深之又深。今天早朝这一出可算是爆出了一个大新闻了。 众人一边震惊,一边赶紧在心里谋划,想着自己的人脉等等。想升官的、想安插人手的,一时间心里活络到不行了。 见到众人这一片骚动之样,端王却很是得意。得益于先前陈宗泽的报信,端王是早有准备的。经过多次周密的商讨,细细的推敲,可是将人选都定了下来的。 吴王听了这消息,想着回去就立即找人商议此事。他也确实是这样做了。 吴王一下朝,就立即命人请来了曹季道等人。听到如此重大的消息,曹季道也赶紧忙忙的出谋划策,务必要将这兵部尚书一职揽入囊中。 就在兵部尚书竞争白热化之时,礼部尚书汪承宗提出了兴安知府将要出缺之事。 这日早朝,只见汪承宗上前奏道:“皇上,这兴安知府陈宗泽明年春上任期即到,先前他也有上折子请调回京。我们初步商讨也是允准的。既然这陈宗泽要离任进京,那兴安知府的人选年前可得定下来才是。” 要是平时,兴安知府出缺的事儿,大家可不得狠狠的关注一把的。不过,现在有兵部尚书致仕的消息顶在前面,大家对这个消息却是没有那么关注了。 当然了,虽说关注的不如兵部尚书的多,但兴安知府这个肥缺竞争者也是甚众。这么多想要上的人,建文帝也不得不多关注一把了。 其实就算他想忽略也不好忽略的,这些天,户部尚等人那是将兴安的事儿掰开了揉碎了的跟他说。其它那些个茶啊、酒啊什么的都好说,左不过是当地民众富足,最主要的是兴安多矿啊,那些个铁啊、铜啊的不用说,那也知道对国家意味着什么的。 因着陈宗泽的关系,建文帝本就对兴安事务颇为关注的,现在几个重臣又不停的在耳边叨叨着,想忽略都难的。 也是,陈宗泽明年开年后,自己也是想将他调进京的,那兴安知府的继任人选是得赶紧选定,毕竟要明年春上就要赴任的。 这个兴安知府的继任者不光是建文帝上心,吴王那也是很上心的。就连端王也想分上一杯羹的。 还是曲佴劝了回去:“王爷,正所谓贪多嚼不烂。这兴安的矿产是多,钱也不少。可王爷现在也不缺这些个钱的,这要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要不要的其实没多大关系的。” “何况这兵部尚书一职比这个兴安知府可重要的多了,我们还是要集中力量将兵部尚书一职拿下才是正经。”曲佴对端王说道。 端王被说服了,也是,太贪了也不好,什么都想要,怕是啥也得不到的。不过,端王也没有就此不理的。 端王对曲佴道:“虽说我们不打算去争这个兴安知府的,但老二那边也必是不能让他如愿的。” 曲佴道:“这是当然。如果让吴王拿下兴安,那还真是后患无穷。我们必是要阻拦一二的。到时,看看除了吴王之外,谁的胜算更大,我们就鼎力支持一下。” 对于兴安知府的继任人选,陈尚书他们那边是早跟杨阁老通过气了。杨阁老对陈家递出的这个橄榄枝也是欣然接受。 要说杨阁老最得意的孙子就是这杨文道了。可是,因着杨阁老自己身在中枢,所以孙子只能外放了。杨阁老也早想让这孙子升上一升的,以便为日后自己致仕之后回京做准备的。 可是一直没有趁手容易出成绩的地儿。现在有个现成的兴安知府,看着兴安府年年拔高的收入,只要好好的稳住,这成绩是十拿九稳的,现在孙子是五品官儿,这次有了这个知府的职位,那不得顺理成章的升了四品么。 虽说陈家找上自己,自有他们的打算。毕竟看端王那虎视眈眈的样儿也知道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铁矿都是不能落到端王的手中的。因此,这兴安知府一职,于公于私都是自家拿下比较好。 跟杨阁老商议好后,这日早朝,在吏部又说了这兴安知府继任之人的事儿过后,户部尚书陈伯恒出列举荐道:“禀皇上,臣以为,让现任扬州通判杨文道担任此职是再好不过的。” 听得陈尚书的提议,端王一派大惊,这杨阁老也想在此事上分杯羹?要是别人,端王道也不惧,可是杨阁老的话,还是要忌惮一二的。 不过,让端王就此认输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兴安有那样大一个诱人的铁矿在那儿呢。 端王一系对此非常明白,也是一直都想争下来的。见状,赶紧不甘示弱的出面为自己这一系举荐的人据理力争。 又是一番争论,建文帝也没有当朝决定的。退朝过后,回到乾清宫不久,就听得袁忠来报:“皇上,太子求见。” 听得大儿子要来见自己,建文帝点头让进来。袁忠走到殿门口,对着太子躬身请进。 太子进殿后,赶紧对建文帝行礼道:“父皇。” 建文帝对这个长子一向是疼爱有加的,看着这个前世自己颇为内疚的长子,今生终于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建文帝颇是欣慰。 让太子坐下后,建文帝放缓表情问道:“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听得父皇动问,太子赶紧拱手答道:“回父皇,儿臣今日前来确实有事跟 分卷阅读525 父皇说的。” 建文帝闻言道:“哦,何事?说来听听。” 太子道:“儿臣今日前来,主要是想说说那兴安知府继任人选。这兴安现在昌盛一片,这兴安知府的人选可是得早日定下才好,不然,怕到时兴安的进展滞于一时啊。” 建文帝道:“嗯,此事,朕也认为要早日定下才好。不过,人选还有争议,朕一时也没有决断。太子可是有人选?” 太子道:“父皇,我认为户部陈尚书提议的人选极好。杨文道进士出身,又在扬州任通判多年,出身、经历那都是够够的。” 建文帝当然知道杨文道是谁了,不过,他也知道吴王对此事也是想要推举自己的人的。建文帝对吴王一直有一种内疚补偿的心理。 从嫡庶来说,这个吴王是比自己更有资格问鼎的,当然了,如果这吴王先前就因这个太孙位子跟自己相争的话,建文帝当然也不会手软,更不会内疚的。可就是因为,当年吴王可是跟他没有任何争执的,那这样的话,就值得人感念了。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建文帝因为有了前世的经历,这个异母弟弟可是没享过几天王爷的尊荣,就被朱棣给杀了的。从这方面来说,建文帝更是想要补偿他们的。 因着这个原因,建文帝自御极以来,对自己这一群兄弟、儿子那是厚待不已的。 太子说出了支持杨文道之后,见父皇沉吟不语。当然猜到父皇在顾忌着什么,他们父子二人本就亲厚,且太子目前地位很是稳固,看他父皇也完全没有要立他人的打算。因此,太子跟建文帝说起话来,还是能交心直接一些的。 太子见父皇不语,太子进一步说道:“这兴安知府职位虽不高,可是架不住现在那儿发现了大铁矿啊。这目前还只发现了一个,兴安那儿山多,说不准日后还能有其它发现的。这铁矿,可是必须要管制好的,因此,那必得派一个信的过的人去才行的。” “杨阁老对父皇那是忠心不二的,让他的孙子去那边,儿臣认为是再合适不过的。虽说二叔一向对父皇那也是恭谨有加的,可,那毕竟是铁矿啊。就算是为了二叔贤名之故,也不好让二叔的人去那边儿的。何况,二叔手上现在有个三千营。且儿臣看来,二叔对兵部尚书一职也是一副势在必得之态。这事儿太多了,也怕二叔忙不过来啊。”太子将自己的看法对建文帝一一道来。 这些年来,建文帝对兄弟们确实宽厚,但不代表他对他们的动作毫无察觉。先前都有点隐隐不悦的建文帝,现在听完太子的分析,想想也是,这些年来,吴王的势力扩张的太快了。 嗯,太子说的有理,兴安有铁矿,那真是不能让吴王的人再去的。 建文帝点头捻须对太子道:“嗯,太子说的有理。”见到父皇的神情,太子知道,今日自己这一趟算是跑成了,于是也不再多话,又紧跟着跟建文帝说了几句其它的。建文帝也趁机好好教导了一番自己这个温厚的儿子。 帝王决策一向是坚决果断的。心中计量好后的建文帝,在第二天早朝之时,直截了当的下旨,将兴安继任知府的人选定了下来。 听得建文帝已然决定让杨文道作为继任兴安知府的人选。朝堂之上当即默了一默,待杨阁老出列谢恩之时才又回转了过来。 这个人选一出,让吵闹争论的众人都闭了嘴,就连吴王一系,也不大好说什么的。且不说此乃帝王旨意无可更改,单说这杨阁老都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 待早朝过后,众人纷纷上前恭喜杨阁老。对众人的恭贺,杨阁老也是来者不拒的一概领受。 杨阁老回家后,忙忙的赶紧亲笔去信给孙子杨文道,告诉他,他已经是兴安继任知府了,要他今年过年前务必回京。 陈尚书、安定侯回府后也是赶紧忙忙的修书,给陈宗泽去信,告诉他新任兴安知府人选已然定下。 此事终于尘埃落定,陈宗泽一系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可是吴王却是回到书房后,难掩怒气,砸了好几个杯子才气咻咻的坐下让人去将曹季道一众谋士叫过来。 曹季道等人听得吴王传唤,心中也知道是什么事了。从侍从那里委婉的打听道吴王非常生气,砸了不少东西。众人虽是有点担心今日见吴王怕是有点难过,但也没多意外的。 不怪吴王生气的,这从户部左侍郎到兴安知府,吴王是接连折戟。可不是让人恼火的? 今日曹季道等人进得吴王书房,对吴王躬身见礼后,除了曹季道外,其他人等却是没有得到吴王惯常的即刻请坐的礼遇,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通责问。 曹季道对这个早有心理准备,待吴王骂的差不多了,方才出言劝道:“王爷。此事虽然可恼,但也不全然是坏事。我方才还在想,如果我们这次拿下了那兴安知府,这后面的兵部尚书恐怕不大好要的。至少在圣上那里,估计也怕是有想法的。” 听完曹季道的话,吴王虽还没消气,但也是心平了很多。曹季道说的这个,他先前恼怒之时也有想到,也是,先不说皇上生不生疑的事儿,单说为求平衡之道,皇上也不会将这重要的职位给到同一系手中的。 算了,骂也骂了,气也气了,道理自己也懂,出一阵子气就算了。也不能将这帮家伙骂的太狠了,毕竟自己还要用他们的。吴王静了静气,那帮谋士看主子的气消的差不多了,赶紧玩命的出谋划策,以期顺利的拿下那兵部尚书职位。 虽是快到年底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了。但各处的谋划争斗却是不见停歇,还是在一种愈演愈烈的状态之中。 陈宗泽就是在如火如荼的腊月收到了陈尚信。展开书信一看,原来是兴安知府的人选已然定下,人选也正是他们所希望的人选。 见是杨文道来接任兴安知府,陈宗泽终是放下心来。这紧张争斗了大半年的事儿总算有了个定论,可算是没白忙活一场。 进入腊月喜讯不断,接着又是王培的通判任命也下来了。就此,陈宗泽也松了一大口气了,这样自己总算不会食言了。 除了这几样大事儿,公事上的其它事儿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基本上公事上的事儿都比较顺利。 公事顺利,家里也是整天喜笑颜开的。团团现在是越长越开,简直就是家里的一宝。陈宗泽现在也是公事一毕就立马回去看儿子了。再不像之前,有时还会去书房忙上半天再回家的。 今天衙门的事儿一毕,陈宗泽立即匆匆忙忙的回到后院逗弄儿子。 回到自家房里一看,儿子不在。见陈宗泽在找儿子,丫头赶紧说道:“奶奶带着小少爷现在在太太那边呢。” 陈宗泽听了笑笑,也是,现在母亲他们每天最重要的事儿 分卷阅读526 就是逗弄孙子的,如果不在自己房里,那必定是去母亲那边去了。陈宗泽转头就往母亲那边走去。 来到母亲院儿里,还没进门呢,就听到一阵阵笑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听到这暖融融的笑声,陈宗泽也是会心的笑了起来,儿子就是宝啊。 一掀帘子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大家都围着团团在逗弄着呢。 见到陈宗泽进来,林淑芳抱着团团,对他笑道:“宗泽你回来了?” 陈宗泽笑着点点头:“嗯,我回来了。”说着陈宗泽就想伸手去抱儿子,可惜刚伸出手去,就被林淑芳抱着团团躲开了。 陈宗泽不满的抗议道:“娘,你都抱了团团半天了,就让我抱一下好了。” 林淑芳嗔道:“看你那猴急样儿。我有说不让你抱了么?赶紧去将手烘烘,烘热了再来抱团团。” 见婆婆嗔怪陈宗泽,黄真如在一旁抿嘴笑个不停。自从有了团团,只要团团醒着的,婆婆必是抱着不撒手的,现在白天啊,自己抱的时候还没婆婆多呢。现在陈宗泽想抱,婆婆可不是第一反应就是躲了。 陈宗泽儿子没抱到,反倒被娘说了一通。不过,他也觉得他娘说的有道理,赶紧乖乖的伸出手去在炭火上烘了烘。翻转着搓了搓手,直到把手烘热了,才又伸出手去抱儿子。 香香软软的儿子终于抱上手了,陈宗泽满意的抱着儿子晃了晃,这儿子一上手啊,这一天的疲累都没有了。 陈宗泽抱着团团好一阵亲香,看到两父子那亲热的样子,林淑芳他们也是看得眼热的不行。黄真如也是一脸温柔的看着他们父子亲热。 待陈宗泽抱着儿子过了一阵瘾后,丫头也来请吃饭了。 这下陈宗泽才舍得将儿子递到奶娘手里,一家人坐在一起用完晚膳。又喝了一阵茶,说得一阵话,陈宗泽就要带着老婆儿子回房去了。林淑芳恋恋不舍的将团团还给黄真如,还一迭声的吩咐路上要小心,不能受风了啥啥的。 黄真如含笑耐心的听着,陈宗泽却是忍不住笑着对他娘道:“娘,我们知道了啊,这有这么多丫头婆子呢,你不用担心的。” 陈宗泽边说,边带着黄真如他们就走。林淑芳见儿子这急吼吼要走的样子,忍不住在后嗔怪的骂道:“臭小子,就这么急的?” 现在正是数九寒天之时,外面风大,黄真如小心的抱着儿子,陈宗泽也赶紧用自己的斗篷在前面给儿子挡风。一行人快快的回到陈宗泽他们住的院儿里。 进门后,陈宗泽放下斗篷,看看黄真如怀里的团团。只见这小家伙丝毫没有受到寒气的影响,睡的正香着呢。 看着儿子那恬静安然的睡颜,陈宗泽也不禁暖心一笑,看这小团子睡的这天昏地暗的样子就是让人舒心。 见团团已经睡着了,黄真如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后,将团团递给了奶娘,让奶娘将儿子带去睡觉。 待儿子走后,陈宗泽黄真如二人方才坐下说话。见陈宗泽今天神色甚好,黄真如笑道:“宗泽,看你心情甚好,看来公事很顺?” 陈宗泽点头道:“嗯,这一段时间以来,公事一直都很顺的。” 听得陈宗泽公事很顺,黄真如很是高兴:“公事顺就好,免得让人筹谋焦心的。宗泽,你忙活了这一年了,也可以歇歇了。衙门快要封印了吧?我们今年是在这儿过年?还是回老家过年?” 陈宗泽答道:“嗯,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我们今年还是回陈家沟过年吧。我估摸着今年过了这个年,我们又得好多年才能回去的。” 黄真如听了,赶紧问道:“你先前从京城回来就跟我说过,说是明年要进京。现在是确定了?” 陈宗泽道:“嗯,确定了。京中已经来信说了,皇上已经确定明年将我调回京城,不过具体职位现在也还未定下。但是兴安的继任知府已经选定了,就是杨阁老的孙子杨文道。所以,我这是非走不可的。” 黄真如听了,高兴的道:“确定了?那就好。那我可是得先行准备一番才是,我可是好多年都没回京了,终于可以回京了。” 见黄真如这兴奋的样子,陈宗泽顿了顿,还是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陈宗泽对黄真如小心的说道:“真如,我想着明年我一个人先行进京。等我在京城安顿好了,再接你们去京城的。” 黄真如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就下去了:“宗泽,这是为何?我们为何不能一起回京?” 陈宗泽赶紧解释道:“真如,我明年估计春上就要走的。最迟四五月间那是必要走的,那时团团才半岁呢,跟着我们千里奔波,可不大好的。” 黄真如定定的看了一阵陈宗泽,方才摇头开口道:“你没说实话。宗泽,你这话不足以让人信服。明年那时团团才半岁不假,但是我们又不是那等小户人家,这车队人马齐全,将团团抱在手里回京根本不是问题。” “如果担心孩儿路上有恙,吴嬷嬷还有白薇、银朱她们都很懂医理,对小儿方面也甚是精通;而且到时我们要走之时,必定会备好各类药材的,这个根本不是问题。宗泽,你没说实话,这次从京城回来,你都没怎么跟我说实话的。宗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黄真如一针见血的指出陈宗泽不让他们一起进京更隐秘的问题。 想不到黄真如一语说破,陈宗泽想了想,黄真如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有些事她能理解更能担当。陈宗泽决定对她说实话。 陈宗泽沉吟了一阵,在心里组织好语言,方认真的对黄真如道:“真如,你可真是聪明,这事儿可真瞒不过你。不过我担心孩儿的事儿还真不是托词,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的。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明年进京,估计遇到的危险、阻力不小……” 陈宗泽一五一十的将今年自己进京遇到的危机说了出来,又将自己明年进京的计划也提了一提,末了,陈宗泽对黄真如郑重的道:“所以我才想让你们母子呆在老家一段时间才好……” 黄真如认真的听着,越听神情越凝重,等陈宗泽说完,黄真如忍不住出拳擂了过去:“你这人?!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想瞒着我。我今儿个要是不问,你是不是就不说?!” 黄真如出拳没有手下留情,虽说陈宗泽这么多年挨老婆的拳头也不少了,今日可真是疼惨了。捂着肩膀嘶嘶只吐气。要是之前,黄真如是早上前去心疼的安慰了,今天,虽然还是心疼,但她忍住了,只见黄真如还是拎着拳头瞪着陈宗泽道:“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说的?” 看着母老虎亮獠牙了,陈宗泽赶紧捂着肩膀摇头:“没有了,没有了,该说的我都给你说了。” 陈宗泽这话一出,不但没有让黄真如放心,反倒让她抓到语病了:“什么?该 分卷阅读527 说的都说了?那也就是说,你还有不该说的就不准备说了咯?” 陈宗泽见胭脂虎一直拎着拳头不松手,赶紧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真如,真没有了。真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啊。你要相信我啊。” 说完,为加重自己说话的可信度,陈宗泽还重重的对着黄真如点头狗腿道:“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千真万确,我都说了。要是还有隐瞒,你就罚我……罚我一天不许抱儿子” 见陈宗泽这狗腿样儿,黄真如实在板不住脸笑道:“我信你才怪呢。你看看你这人,说要受罚都不诚心,什么罚一天不许抱儿子,你这惩罚好吓人呐?” 见老婆总算笑了,陈宗泽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赶紧道:“真如,一天不能抱儿子,这惩罚可是很厉害了,真的很厉害了,你看我有诚意吧。” 黄真如瞪了他一眼:“看你这样儿?”刚瞪完,黄真如又将歪了的话题又扳正了来,对着陈宗泽认真的道:“宗泽,你我夫妻一体,有事儿你一定要跟我说,也让我有个准备不是。” 说到这里,黄真如走到近前,握住陈宗泽的手道:“宗泽,我知道你很有担当。可我也不是那等遇事就哭哭啼啼的女子,有些事儿你可以跟我说的,也让我能帮你分担一二。” 陈宗泽反手握住黄真如的手拍拍,感念的道:“嗯,我知道,真如。我会的。” 不过,脉脉温情还没一会儿,黄真如却是想将回京的事儿一次敲定:“宗泽,我决定了,明年我们一同进京。” 见黄真如这么坚决,陈宗泽想了想,一同进京也可。说实在的,俗话说的好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果自己有个什么事儿,就算将他们母子放在兴安也未必能保全,还不如一同进京,还能有安定侯府的庇护。 想定了,陈宗泽点头道:“行,我们一同进京吧。” 听得陈宗泽答应自己跟着一同进京,黄真如立马展颜笑了。陈宗泽看她开心,也忍不住面露笑意看着她。 答应了带着老婆儿子一同进京,陈宗泽又想着还要给爹娘他们说一下自己明年的打算的。 有了多次经验,陈宗泽现在下衙回来都不直接回自己房里了,都是先到母亲林淑芳的院儿里去。 这次也是一样,陈宗泽下衙就来到了母亲院儿里,果然,一进院儿就又听到欢笑声。陈宗泽大步走了进去,自己找位子坐了下来。 这要是之前,陈宗泽一进门,就有几个人招呼他坐啊、喝茶啊啥的,可自从有了儿子后,他立马就从最受关注的人退居二线了。不过,这样的改变,陈宗泽也是毫无怨言的。 陈宗泽坐定后,自觉的凑到火前烘烤了一阵子方才伸出手去抱过儿子。逗弄了一阵儿儿子后,陈宗泽开始跟爹娘说起话来,将自己明年要进京的消息说了。 听得儿子明年又要进京,陈忠运很是高兴,哈哈笑着:“宗泽出息了,出息了。这次进京怕是又能升上一升了。” 陈宗泽笑呵呵的答了父亲的话:“爹,这次进京要说升估计也升不到哪里去的。这地方官做京官不大可能会升的,能平级都算是不错了。” 陈宗泽这样说是一点都没打消陈忠运的高兴的劲头,陈忠运还是乐呵呵的道:“我虽是不懂你们官场那一套,可我也知道,皇上能调你进京,肯定是不错的。” 对于儿子进京的事儿,林淑芳是又是欣慰又是忧愁的。一方面为儿子加官进爵而高兴,一方面又舍不得儿子,怕又是几年见不到儿子的。 见状,陈宗泽赶紧好一番安慰:“娘,你放心。如果你们愿意进京,我进京安顿好后,就让人来接你们。如果不愿进京,我但凡有空儿必是会回来的。” 听得陈宗泽的话,林淑芳一偏头看着他嗔道:“我信你的?京城离这边这么远,你哪有空儿回来的。我们啊,还是跟着你去京城。就如你说的一样,你进京安排好后,就来接我们。” 对于家人的安排的事儿,就此也就说好了。 衙门封印后,陈宗泽就带着一家老小赶回风白县。几个姐姐是早让人送了信的,良巧几姐妹,在陈宗泽他们还没到家时,就已经赶到了风白县了。 等陈宗泽他们赶回家时,姐姐们热情相迎。见姐姐们在自己家里迎接自己,陈宗泽笑得不行:“看姐姐们这么热情,我差点以为我走错地儿了。” 听得小弟说笑的话儿,良巧快人快语道:“宗泽啊,我们可是等了好久的。不跟你说笑了,快让我们见见侄儿是正经。” 陈宗泽赶紧道:“让你们见,肯定是要见的。走走走,我们快点进门。大姐,二姐,三姐,你们的红包可是要准备好啊。” 良芬笑得不行:“瞧你这样儿,哪有父母官的样儿,竟然在门口就要红包了。” 良香也笑道:“就是,宗泽,看你这样儿。快进屋吧,红包是少不了的。” 陈宗泽嘿嘿笑道:“那是,红包肯定是少不的。不过,几位姐姐,我可是跟你们说啊,红包可是要大啊,小了我可是不依啊。” 陈忠运他们乐呵呵的看着他们姐弟斗嘴。一群人说笑着进了屋去,又是好一阵热闹的叙说。知道陈宗泽明年要进京去做京官儿,几个姐夫都真心诚意的道贺着。 在家里修整了一天,陈忠运就带着一大家子儿女往陈家沟赶去。 随着陈宗泽官位日渐升高,这陈宗泽回家受到的礼遇就愈见不同了。知道陈宗泽要回来,那是四里八乡的士绅族老都纷纷赶过来相迎。 陈宗泽刚刚一进村,就是乌压压的一片人前来相迎。其中那周家族长周禀昌更是格外热情相迎。这陈宗泽说话算话。当日自己办成他交待的事儿后,女儿嫁到陈家不说;大孙子周成卿也是被陈宗泽送到了紫利县王家族学。 转眼几年过去了,周成卿现在也到了陈状元当年考秀才的年龄了。今年去紫利县接大孙子回家时,是周禀昌亲自去的。 周禀昌特意跟夫子询问了周成卿的学业,夫子说周成卿还欠些火候,说是明年的县试或可一试,但是府试、院试恐怕是难得有好成绩了。 周禀昌虽是信任夫子,但还是心有疑虑,所以,这次来迎陈知府回家,他将孙子周成卿也带来了,想当面听听陈宗泽的意见。 陈宗泽对着前来相迎的人团团一礼,寒暄两句就要往陈家院儿里走去。 这时周禀昌轻轻的拉过站在自己旁边的周成卿,对他道:“来,成卿,给陈大人见礼。” 周成卿赶紧对着陈宗泽拱手行礼道:“学生周成卿拜见陈大人。” 看到这周成卿,陈宗泽目光一闪,温润一笑:“免礼。周贤侄长高了不少啊,走,我们进去叙话吧。” 围着陈宗泽的一众人等,赶紧点头道:“ 分卷阅读528 对,对,进去说话,这外面天儿怪冷的。” 这边,陈宗泽跟前来相迎的乡绅族老们寒暄时。那边黄真如一行人早被一众女眷迎进了屋子里。 团团是今日当之无愧的主角人物,陈二婆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要抱这个盼了多年的曾孙。 黄真如赶紧走上前去,轻轻的将团团放到陈二婆手上。陈二婆小心的将团团抱在怀里,掉的只有残牙的嘴笑得都合不拢了,一径声儿的说着:“乖孙,乖孙。” 黄真如也在一旁小心温柔的看护着。知道团团来的不容易,何况又是声威赫赫的陈宗泽的儿子,一众女眷都围着林淑芳、黄真如婆媳二人恭喜奉承着,好话真是倒了一箩筐又一箩筐的。 被众人围着的黄真如,也是得体自如跟大家应酬着。这次回陈家沟,黄真如的腰杆是前所未有的挺的笔直,对大家的奉承她也是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别以为她不知道,现在对着自己奉承不已的人中,好些人先前可是没少在背后嘲笑自己的。 这次,自己抱着团团回来,看谁还敢说什么闲话黄真如心安理得的受着众人的奉承,虽是知道大家都是些恭维之辞,但就是很爽。 不过,黄真如可是在这一片羡慕讨好的神情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同的眼神注视。黄真如循着这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陈宗青的妻子周氏的目光。 看到黄真如射过来的利剑般的目光,周氏赶紧低了头去,不敢对上黄真如的眼光。 黄真如扫视一眼,看到是周氏,平静的转开了眼光。现在再看到落魄的周氏,黄真如没有快意、也没有怨恨,对于一个低落尘埃里的人,实在没有必要耗费自己的心力,哪怕放上一点关注那都是一种浪费。 见到黄真如的眼神转移开来,周氏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难堪不已的,这个妯娌现在可真是视自己如路边的泥土一样平常呢。 周氏现在心中是懊悔不已,当日自己要不是走错一步,自己现在估计也是在兴安城那些繁华地儿受着众人的奉承讨好吧。 不会像如今这样困在这个小山沟时不时被陈宗青打上一顿不说,身边还多了个姐妹,一个让人心底流血的姐妹。陈宗青自从被断了出去跑外的机会后,在家对她都没有好脸色,搞不好还得挨顿打。 还有自己那妹妹周彩芬,可真是自己的好妹妹。别看她脸毁了,但是勾引男人的工夫却也不小,几年间竟然让她接连生了两个儿子。想到这个,周氏心都像啐了毒汁一样。这贱人,跟自己抢男人也就罢了,日后她儿子还会跟自己儿子抢家产呢。 看看黄真如现如今过的日子?再想想自己过的日子?想到这里,周氏心头都不顺,扭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周彩芬吼道:“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周彩芬经历了人生的剧变后,可是变了很多。现在见到她姐姐那一脸扭曲的样子,哪会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呢?竟然妄想跟黄真如这天之骄女相比,真是不知所谓。 周彩芬不屑的撇撇嘴,也不多话,赶紧下去。爷可是说了,今日要跟陈宗泽说说跑外的事儿呢,自己可得早点回去等着听消息的好。要是成了,自己日后说不得也能出去走上一遭,见见那繁华之地的。 周彩芬现在脸虽毁了,但女人该有的她都有。加上自己悟出来,要讨好男人的。刚开始陈宗青看到她那脸确实不爽的,但在家呆久了,没有新鲜肉吃。这周彩芬脸虽不好看,但是胜在年轻啊。反正上炕了,灯一关也看不出啥的,于是陈宗青也是好好受用了她。 现在,被周彩芬盼着的陈宗青正在陈宗泽身边转圈圈呢。但围在陈宗泽身旁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好说话的。陈宗青虽然心急,但还是忍住了,想着还瞅空儿再跟陈宗泽讲好了。 陈宗泽在这边跟众人应酬周旋着,很快,陈家的洗尘宴也摆好了,陈家众人请大家入席。 今日本就为欢迎陈知府回家的,众人热热闹闹的入席吃酒,哈哈笑着奉承恭维陈家众人。吃罢了陈家的洗尘宴,家住的近的就告辞回家去了;那家离的远的,就在陈家客院歇下了。 见吃酒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陈宗青就摸到陈宗泽面前求他道:“宗泽,哥哥这几年呆在家里也实在太闲了些。看着弟弟们都出去做事了,就我还在家吃闲饭,感觉实在不该啊。宗泽,你看,还是给我找个跑外的事儿怎样?” 陈宗泽知道自己这个堂兄的脾性,也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宗青哥,你日后就在家里帮着长辈们守着陈家沟这一摊子事儿就行了。跑外的事儿有其他兄弟做着呢,宗青哥不用担心。” 陈宗青一听有点急了,还想上前说好话。陈宗泽今天赶了一天路,也累了,见他还想再说,干脆将话再说的白了:“宗青哥,你定力不够,跑外风险太多,尤其是现在,我们家的产业越来越大,你更是做不了的。我跟你明说了吧,我是不会再让出去了的。” 陈宗青一听大急,还想再努力一把的。这时,祖父陈汉鼎进来了,见陈宗青在这里,哪里不知道他想干嘛,立即对他严厉的吼叫了一番:“宗青,你竟敢来缠宗泽。你看看你先前做的好事?哪条都够将你逐出陈家的。还不快出去!再敢说什么,我明天就请族长开祠堂!” 见祖父发怒了,陈宗青不敢再说什么,赶紧跑了出去。祖父这话可不光是威胁的,他们兄弟都清楚的很,只要他们兄弟一旦有危及到陈宗泽的,祖父他们真有可能将他们出族的。 陈汉鼎将陈宗青赶出去后,对陈宗泽道:“宗泽,宗青刚才说的那些话儿,你不用理他。我会管住他的。” 陈宗泽点点头:“嗯,我知道。劳烦爷了。” 祖孙俩刚说了两句话,这时,门外传来丁全的通报声:“爷,周族长求见。” 第3o7章 陈宗泽想到今日在院子里相迎的周禀昌祖孙俩,再想到明年即将开始的县试,哪能不知道周禀昌今日求见所谓何来呢? 陈宗泽出声让丁全请周族长他们进来。周禀昌带着周成卿进屋来,一进来就看陈汉鼎也在。周禀昌赶紧施礼道:“在下想是打扰了陈大人叙话,真是不应该,要不,我还是等等再来?” 陈汉鼎笑道:“我莫得啥事,就是过来跟宗泽闲话两句。你们有话就说,我先走了。” 周禀昌赶紧道:“陈二伯客气了,我也没啥要紧的事,陈二伯在这儿听到也行的,不用避开的。” 陈汉鼎摇头道:“我看你将你这孙子都带到的,肯定是来问些学问上的事的。这些个事,我可是听不来,甭客气,你们说话,我先走了。” 送走陈汉鼎后,陈宗泽跟周禀 分卷阅读529 昌说起了话来。陈汉鼎所料不错,周禀昌就是为孙子来请教陈宗泽的。说的几句话后,就将此事引了出来。 陈宗泽也不推辞,直接考校起周成卿来。一阵问答过后,陈宗泽对这周成卿的学问水平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学问之事最忌讳说一半留一半的,陈宗泽也不想因此误人,于是陈宗泽委婉对周禀昌道:“令孙学问底子还算扎实,但……” 听陈宗泽说完,周禀昌失望之余也是更是放心了。看来王家族学那夫子是对他们说了实话的,以这孙子目前的功底,考过县试是没问题的,但是要过府试、院试就难了。 陈宗泽说完,看到周禀昌祖孙的神情虽是有点失望,但也没见多颓丧的,心知他们也是心里有底的。陈宗泽一直记得当年自己请周家人帮忙之时也曾说过,要帮他们找书院的。 陈宗泽这几年对这周成卿是时有关注的,毕竟是自己推荐的学生,也不能太差不是,总是要帮上一把的。 于是陈宗泽今年早早的去了封信给天水书院的廖山长,见是陈状元亲自来请托,且陈状元也在书信中替那周成卿做了背院的廖山长也是爽快的答应让周成卿入学。 这次陈宗泽将廖山长的书信带了回来,想着到时使个人去给周家送信的,今日既然这周族长已经求上门了,陈宗泽就示意丁全将廖山长的书信拿过来。 接过丁全递过来的书信后,陈宗泽对周禀昌道:“周世侄虽是可能还需几年才能有所成就的,但明年也可先行下场试上一试,待考过后,还是要继续深造才是。鄙人前些时候给天水书院的廖山长去了封信将周世侄荐了一荐,廖山长已经答应让周世侄前去就学。今年考试过后,就让周世侄前去就学吧。” 陈宗泽一边说一边将廖山长的书信递给了周禀昌。周禀昌真是大喜过望,今天来本就是想听听陈宗泽意见的,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因着孙子读书,周禀昌现在对一些书院的了解还是很多的。这天水书院虽然比不上陈大人当年求学的终南书院,但在整个湖广地界儿上还是很有名气的,现在陈大人竟然将孙子给荐了进去,可真是出手不凡啊。 周禀昌喜的连连道谢不说,又让周成卿跪下给陈宗泽老老实实磕了个头。陈宗泽赶紧扶了起来,对着周成卿好一阵勉励。末了又拿出二百两银子送给周成卿作为求学之资。 周禀昌今日见陈宗泽可谓是心满意足了。现有见陈宗泽又拿出了银子,赶紧推辞着。 陈宗泽笑道:“我知道你们家不难于此的,不过,此乃我一点心意,周族长就不必推辞了。”陈宗泽可是知道这周禀昌家也算是家有余庆的小地主,可是要供一个学子远道求学,那银子可是要花不少的,于是就送佛送上西的一并将求学的银子送了出去。 周禀昌推辞一阵后,见陈宗泽是实心要送,何况有了陈宗泽送的这银子,自家送成卿读书也会宽裕很多的。遂也不再多加推辞,千恩万谢的接了银子去了。 这个年陈家是过的热闹喜庆的不得了的,陈宗泽四处去拜会了一下必须要拜的曹先生以及一些乡绅族老亲戚之后,就一门心思的陪着陈汉鼎、陈二婆他们过年了。 陈二婆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孙子马上要进京,她虽是不大懂官场那些事儿的,可是不妨碍她为孙子高兴的。孙子进京那必是要升官儿的,可不是让人高兴的么。 陈二婆乐呵呵的跟人说着陈宗泽今年就要进京城去做官儿了,那一群老姐妹立即张着嘴惊叹:“哎呀,二婆啊,这宗泽进京,这肯定是要升官儿的。你这凤冠霞帔啊,是马上就有了。恭喜恭喜啊。” 听着人们的奉承,陈二婆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对陈宗泽的进京更是多了一番期待了。 热热闹闹的过完年,拜别了老家的父老乡亲后。陈宗泽一家就又回到了风白县,因着今年不同于往日。 这次,陈宗泽不是直接从风白县会兴安了。而是带着一大家子去了紫利县舅舅家拜年。 做了大官儿的外甥上门来了,林家是热烈相迎。其实不光是林家,就是那紫利县过年期间还在县城的头面人物那也是削尖了脑袋要来请见陈大人的。 陈宗泽也是毫不托大,只要是能见的自己都来者不拒的见了。 林大舅现在真是心满意足,自家出了个如此出息的外甥,最主要的是这个外甥跟自家还亲厚的很。 他们林家子侄辈的读书好像难以出来人才,但孙子辈的却是可以肖想一下的,有个这样出息的状元亲戚,日后求学做官之途肯定是受益匪浅的,至少比那没有根基之人可以少走很多弯路的。 知道陈宗泽要去京城任职,林家人是真心实意的高兴祝贺。尤其是,今年陈宗泽抱着儿子来拜舅舅,更是让人高兴。 林大舅他们一直也在为陈宗泽迟迟未有子嗣而担忧的,现在见到陈宗泽终是有后了,可不得使劲的高兴,使劲儿的给这个外侄孙塞红包,塞格式金银玉器,可是让团团有发了一笔小财。 陈宗泽也是乐呵呵的对舅舅舅母们调侃道:“嘿嘿,往年都是我给红包,今年可是让我捞回本了。” 听得这话,舅舅、舅母们可是笑得开心的很,自家这个外甥现在虽已是身在高位,但跟自家还是这样亲厚热络,可不是是让人高兴的? 在林家盘桓了几天后,陈宗泽就要带着家人到兴安去了。因着陈忠运、林淑芳他们暂不进京,因此,这次他们二老就不跟着儿子去兴安了。就让陈宗泽带着黄真如、团团母子往兴安去了。 回到兴安,四处吃过一些宴请,自家也是广发请帖请大家吃了新春酒。之后,陈宗泽就又投入了衙门事务中。 现在衙门事务陈宗泽主要就是归拢收拾了,做好各项工作的清理整顿,等着新任知府前来交接。 时光倏忽而过,转眼就到了四月。这天,陈宗泽正在衙门坐班之时,有人来报:“陈大人,杨大人的官船已经到了兴安码头。” 陈宗泽一听,笑道:“好极了,等了这许久,总算是到了。”边说,陈宗泽边起身整整衣衫往外走去。 陈宗泽走了两步,见差役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转头对他道:“还愣在这儿干嘛,还不去通知各位大人随本官到码头去迎杨大人?” 一听这话,那差役的眼睛都瞪大了,哟呵,这次来的那杨大人可是不得了,竟然能让陈知府亲自到码头相迎的。知府大人吩咐,差役不敢耽搁,赶紧忙忙的走了出去通知大家去了。 陈知府都要亲自去码头迎接新任知府的,兴安衙门一众大小官员更是不敢怠慢的,赶紧忙忙的出来随着陈宗泽往码头赶去。 不过,因着陈宗泽这一招,可是将好多人都搞愣 分卷阅读530 了,大家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纷纷想要打探这新任知府是何方神圣? 陈知府是不敢问的,于是大家都一边走,一边围着王培王通判打听着这事儿。对于杨阁老的孙子杨文道要来兴安任知府的事儿,王培年前已经接到京城的报信不说,陈宗泽也是亲自给他讲过的。 不过,今日见大家纷纷打探,想来很多人还是不知道这杨文道的来历的。由此看来,那足见杨阁老家教森严,不欲让人知道杨文道跟自己的关系的。既然如此,自己当然不能去讨这个厌了,因此,对于众人的询问之声,王培也是笑而不语。 众人来到码头,王培的官船已经靠岸。 官船之上一中年官员正立在那儿看着这兴安山水呢,这时,家人来报:“大人,兴安知府陈大人已经亲自来码头相迎了。” 第3o8章 听得是陈宗泽亲自前来相迎。杨文道赶紧整整衣衫下船前去见面。 陈宗泽一行刚刚走近码头,打头就见一个中年官员迎了过来,一看其人的官服补子,陈宗泽就知道此人就是杨文道了。 估计那人也认出了陈宗泽了,毕竟,长相俊秀的年轻官员,在兴安除了陈宗泽好像也没别人了,好认的很。 只见那中年官员紧走几步迎上陈宗泽,拱手笑着招呼道:“陈大人,和甫有礼了。” 没错,此人确定无疑是杨文道了,因为和甫就是他的字。陈宗泽赶紧拱手还礼道:“杨大人,子季有礼了。” “哈哈哈,杨大人远道而来可是辛苦了,请先行进城歇息一下。”陈宗泽笑道相迎道。 杨文道笑道:“和甫今日能得陈大人亲自前来,真是三生有幸呐。多谢陈大人了,那我们就进城?” 陈宗泽侧身一伸手道:“杨大人请。” 这次杨文道也是带着家眷一同前来的,陈宗泽亲自将杨文道一行迎到驿站。尔后对杨文道笑着邀请道:“今日杨大人远道而来,一路风尘,真是辛苦了。子季在今日在衙门备了薄酒给杨大人洗尘,还请杨大人晚上赏光呐。” 杨文道赶紧笑回道:“陈大人相邀,和甫怎能不前往。今晚和甫就来叨扰陈大人了。” 迎接完杨文道,又回到衙门吩咐了宴请事宜,陈宗泽方才回到后衙家中。 新任知府杨文道已经前来的消息,黄真如已经知道了。陈宗泽回来,黄真如抱着团团在院中等着他呢。 一见到父亲,团团就呀呀叫着伸出手去要爹爹抱。每次看到儿子那天真可爱的笑颜,陈宗泽都忍不住从心底里发出微笑。忙忙的伸出手去将儿子抱在怀里,好好的亲香了一阵儿。 等陈宗泽逗弄了一阵儿子,黄真如才瞅了个空儿跟问陈宗泽道:“杨文道今日已经到了?” 陈宗泽点头道:“是的。我已经将他们迎进驿站了。” 黄真如轻叹了口气道:“总算是到了。看来,我们也要赶紧准备准备要回京了。” 见黄真如挺急的,陈宗泽笑道:“也没那么急的。这杨文道才来,我可不得好好交待一番才能走的。我估摸着要让他熟悉兴安事务,大致上手的话,得有个半个月的时间才行。这还是最理想的状态,到时要是其它的事儿一耽搁,估计一个月也都要去的。” 黄真如也点头道:“说的也是,这偌大的地儿要交待清楚可不得要时间的么?不过,虽是如此,我也得赶紧收拾才是。必得能在你交接完我们就走,也得给杨大人家眷腾地方不是?我可是听说,杨大人这次也是带家眷上任的呢。让人家一家老小老是住驿站也不是个事儿。” 陈宗泽道:“嗯,这是自然,那你赶紧安排才是。” 晚上,兴安衙门迎接新任知府的洗尘宴如期举行,陈宗泽在宴中隆重的将杨文道介绍给了兴安的一众头面人物,又着重的将这一干要紧人物一一介绍给杨文道认识。 陈宗泽宴请了杨文道,黄真如也是紧随丈夫脚步,专门设宴款待了杨夫人。这次宴请也是极为隆重,黄真如知道陈宗泽是想跟杨文道结善缘的。这次宴请,黄真如是将兴安城中数得出的人家儿里的女眷全部请到了。 在宴席中也是将这各家的利害关系一一讲给杨夫人知道。杨夫人也是得以很快的速度融入了兴安贵府圈儿。 对此,杨夫人十分感念,回去还专门给杨文道说道:“我跟你跑了不少的地儿,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前任官儿如此和善的。先前儿那些,哼哼,不给人使绊子就不错了,哪还指望这样细致的跟我说这些的?” 杨文道在来之前,已经听闻了祖父说的陈宗泽种种。尤其是去岁,陈宗泽在京中的那一番筹谋,顺利的脱身回到兴安的事儿,杨文道那是听得佩服不已的。何况,祖父杨阁老也是语重心长的对他交待过了,这陈宗泽绝非池中之物,不可等闲视之,要他多结善缘的。 本就有心结交,现在一来,发现这陈宗泽可真是会做人的很,将这兴安事务一条条的给他列的清清楚楚的交接,真是做的漂亮大气,光明磊落的很。由此,杨文道也更是对陈宗泽刮目相看的。 兴安事务在一派祥和愉快中交接完。四月底,陈宗泽就愉快的带着妻儿赴京就任了。 陈宗泽这次离开兴安,是杨文道率众相送。兴安百姓也真是泪眼相送,还特别真心诚意的送上了万民伞。虽说这万民伞多有做样子的,可这次兴安百姓那是送得心甘情愿,毫不违心的。别的且先不将,就冲着陈大人让人能吃饱饭这一点就真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了。 这次进京陈宗泽可是拖家带口,带得行李甚重,只能不紧不慢的赶路了。他们这一众人等特别醒目,路上还真是遇到了几处毛贼,有两处遇到的还特别厉害,幸得他们这次带的侍卫甚众,都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去的。 见这次进京竟然有如此烦难之事,陈宗泽颇为庆幸的黄真如说道:“幸好我们这次带的人很足。幸好夫人你有先见之明,跟岳父要了这么多人的。不然,这次我可就麻烦了。” 看到陈宗泽的笑颜,想着自己看到的毛贼不小心的遗落之物,还有曹卫他们报告的事儿,黄真如却是没有陈宗泽这么轻松的。 陈宗泽说完,笑着看着黄真如,要是之前,黄真如立马都会跟自己调侃的,可是这次黄真如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见自己说笑缓和气氛,可气氛仍然还是很凝重,陈宗泽不禁问道:“怎么了?真如。” 黄真如看着陈宗泽语气有点沉重的道:“宗泽,这次的事儿,我感觉不简单。有两次,我看他们这些人可不大像是毛贼的。看他们组织严明,进攻也颇是有章法的。我估摸着可能是这个的人。”黄真如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比了个二字。 陈宗泽 分卷阅读531 秒懂:“你说是吴王的人?”黄真如点点头。 陈宗泽默然了,其实他之所以故作轻松的说这事儿,也是看着这次事有不好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的,何况这些年来,风里来雨里去的见得也不少了。这事儿是不是与平常不同,一看都有分明的。 想来想去,能下如此血本的来对付自己的,估计也就只有吴王了。可是吴王为何要冒险对付自己这个即将上任的京官儿,陈宗泽却是不大明了的。 不过,虽是不大明了,陈宗泽却是猜到,京中估计又有了变故。不过,这个变故难道还跟自己有关不成? 陈宗泽没猜错,京中现在吴王跟端王争夺兵部尚书的事儿已经到了白热化了,双方都在挖对方的黑材料。 两个弟弟的争端,建文帝其实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可是这次,他偏偏就是一直按兵不动,就看着两位王爷招数尽出的对付对方。 见皇上都不动如山,杨阁老等几个重臣明了,看来皇上可能有自己的打算。于是大家也不多管他们的争端,只在双方争斗的有所失控的时候,方才出手平衡一下。 为什么吴王会出手对付陈宗泽的事儿,确实是事出有因的。吴王一直对陈宗泽印象不大好,毕竟自从这厮一到兴安就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而且这之后,吴王也发现了个邪门的事儿,但凡自己这一方有牵扯到陈宗泽的事儿,这事儿后面总是与己不利的。 当然了,虽说这些也足以让吴王下杀手的,可是,也用不着这么急的下杀手的。毕竟,陈宗泽现在是调任进京的赴任京官儿,这要是出意外死了,那影响也太大了些的。可是,即便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吴王还是让人下杀手了。 吴王现在突然下杀手的原因,陈宗泽现在是不大明了的。不过,连番躲过两次后,陈宗泽实在担心黄真如、团团他们母子安危的。 于是,这日休整后,陈宗泽对黄真如道:“真如,我们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一个人带上人先走,你们母子后面跟来,你看可好?” 黄真如知道陈宗泽是担心她跟团团有闪失呢,黄真如想了想,摇头道:“这样不可。” 陈宗泽一听她不答应,正要开口再劝的,黄真如却是止住他道:“宗泽,你听我说。你素知我不是那等在紧要关头还黏黏糊糊的不知所谓的人。” “我这次之所以不同意,不光是担心你的安危。主要也是考量到人手的问题,我们现在人手集中到一处比较多,可要是分开两处,那就未必能抵挡了。所以,我是不赞成分开走的,还是一起走的好。”黄真如对陈宗泽细细分析道。 陈宗泽被说服了,也是,他们现在的人手,如果一旦分开可能就优势全无了。陈宗泽叹口气,看来也只能让护卫们小心护卫,加速进京了。 陈宗泽现在不了解情况,心里很是着急,看到儿子这么小就跟着自己历经艰险,心里更是焦躁。一直不会心存幻想的他,有时心里都难免幻想起传说中的救兵了。 事实证明,救兵不是传说,更不是幻想。在陈宗泽他们第三次遇到强敌来袭时,安定侯派来的一队兵强马壮的接应人手,解了陈宗泽的急。 有了这队人马,除非对方不顾惊动官府的出动大规模进攻,不然是不大可能攻的下陈宗泽他们的了。 安定侯的接应人马不仅解了陈宗泽的燃眉之急,也解开了陈宗泽的疑惑。 第3o9章 陈宗泽看到安定侯前来接应的人,高兴非常,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自己这一行又是赶路又是沿途抵挡的,真是有了强弩之末之感,幸好安定侯派人来了。 退走强敌后,安定侯派来的领头人立即就给陈宗泽递了一番封信过来,陈宗泽赶紧忙忙的去看信了。黄真如则是赶紧安排修整队伍,顺便再赶紧问问来人京城的一些情况。 陈宗泽打开书信一看,安定侯这次的来信非常详尽。信中透露了几个十分重要的信息,原来,将萦绕在陈宗泽心头的疑惑也解了开来。 原来陈宗泽这次回京的职位已经定了下来,乃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左少卿。看到这里,陈宗泽不禁感叹,皇上对他是真不错,好些人进京都是要先谋划找官儿的,可他就不用了,皇上已经给他定好了。 正四品的大理寺左少卿,这职位跟陈宗泽现有的品级是相当的,虽说确实有另眼相待之处,但是也不算太过逾越的。按说跟吴王的干系不大,但这次吴王之所以派人来截杀,一个是因着陈宗泽找端王求助的事儿吴王已经知晓,甚至吴王还知道了陈宗泽透露给端王兵部尚书要致仕的消息的。 这也就罢了,不过是过往之事,现在也不能改变,且端王现在也没明显的占了上风,只不过是让人心头生恨,如果机会趁巧杀了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是要说在这紧要关头来做这事儿,确实有点多余。 安定侯在信中说道,端王为了整倒吴王,将先前兴安铜矿的事儿挖了出来。这次端王连苦主都弄来了,将当年替吴王被黑锅,抑或是不是主谋的人找到进京告状了。其中还有个得力的证人就是当年铜洞村的包家族长包厚存的孙子包积功了。 包积功已经招认当年他们家的账册是全部交给了陈宗泽,这个陈宗泽认同,那包积功没说错,当日那账本还是黄真如去取的呢。这账本后面陈宗泽是全部交了上去给湖广按察使了的。 这个账本只有产出,没有后面的出处交接的,所以吴王当年还是不太担心的。可是,这次又有人说陈宗泽还有一套关于铜矿销路等的账本。 陈宗泽跟吴王一系一直都有嫌隙,且这次又有账本,又有大理寺左少卿的职位,到时不是可以明正言顺的查他们了么?关于陈宗泽将要查他们的消息不是吴王一系无的放矢,这是因为端王已经使人去告御状了,说上次铜矿的事儿有猫腻,还将苦主弄了过来,而皇上确实有意要让陈宗泽主管审理此案。 这对吴王一系来说,这太危险了,一定要先行除去陈宗泽才行的。估计这就是吴王要痛下杀手的原因了。 陈宗泽看完这信,真是惊喜交加,当然了,这其中的惊是远远大于了喜的。这下是将他逼到墙角了,可以说是,这次他一回京,就立马要跟吴王当面锣对面鼓的干起来了。 面对一个有称雄天下野心的王爷,自己一个小小的四品大理寺左少卿确实太不够看了。陈宗泽揉揉眉头,看来,这次自己回京,那要寄希望于吴王在京城有所顾忌,不敢再下手了,不然,可不是得天天防备的,可不是要累死人么? 不过,寄希望于别人,这一向不是陈宗泽的风格。这世上万事要靠自己才安稳,靠别人太虚无缥缈了。 分卷阅读532 看来,自己得想个办法才是,最好是能一击致命。不然,跟吴王缠斗,自己肯定不是对手的。 陈宗泽在这儿头痛的事儿,安定侯他们是早就烦忧了好久的。当日陈宗泽的人命刚下,接着就是流言出现。不管这个流言是真是假,吴王估计都是不会放过的,这个对他太重要了,一不小心,他的所图就会暴露。这种攸关生死的大事,吴王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当时这接二连三的消息传了出来,安定侯、陈尚书他们就知道这陈宗泽路上不会太平的,所以二人急急商议了一下,决定立即将消息传给陈宗泽,要他做好准备。安定侯细细的推敲了陈宗泽进京的路线,就立马派人前去接应了。事实证明,安定侯这一决策太重要了,可是帮了陈宗泽大忙了。 有了安定侯的人马加入,陈宗泽一行现在也算的上兵强马壮了。也因着离京越来越近,尔后进京很是顺利,也不再有肖小前来骚扰了。 见到这一情景,黄真如是松了一大口气,高兴的对陈宗泽说道:“看来吴王几次不中也是有所收手了。” 陈宗泽也很高兴,从吴王后面不再派人来看,估计要么是觉得随着自己一行离京的速度越近,风险越大;要么就是现在手头事务太繁忙,腾不出手来了。抑或是二者皆有。 不过,不管是哪类消息,对陈宗泽来说,那都是好事。至少给他喘息的机会。 陈宗泽这几日也终于能跑过来抱抱儿子,逗弄逗弄他了。想到这么玉雪可爱的儿子,这头次进京,竟然受到如此的攻击,陈宗泽的后槽牙都咬酸了,更是心头发狠的要给吴王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路上袭扰少了后,陈宗泽命人加紧行程,早早的赶紧京去,也好让人安心的。 一行人加急行进,终于在六月底进京了。 快到京城了,陈宗泽就已经让人先行送信给安定侯府还有陈尚书府上。知道陈宗泽他们马上就要进京了,安定侯这些时日一直都有安排人在城门口守着,等他们一到也好给自己报信。 这日,陈宗泽他们刚一进京,安定侯的人就接到了他们,见到他们,一部分人护卫着陈宗泽他们往双桂街走去,另有人赶紧先去安定侯府报平安了。 一行人进得双桂街陈府,胡管家听得消息是早早的就守在了门口迎接了。因着知道陈宗泽他们不日进京,胡管家这些时日一来可是早早的将府邸收拾好了,只等爷、奶奶到了就可以舒舒服服的住了。 看到胡管家安排的这些,黄真如颇是满意,叫过胡管家满意的夸道:“胡管家辛苦了。”接着又亲手递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胡管家以示奖励。 这沿途可是将人累坏了,好容易到家了,众人也终于能好好歇口气了。陈宗泽、黄真如洗嗽过后,可口的饭菜也立马送了上来。 二人也是饿了,也不多话,忙忙的相对吃了起来。 吃完饭,再去看儿子,团团已经睡的香甜的不得了了。黄真如命人奶嬷嬷好好看着,赵嬷嬷赶紧在旁道:“奶奶请放心,我来看着小少爷,刚回来事多,奶奶你先请忙去吧。” 听了赵嬷嬷的话,黄真如直是不许:“嬷嬷这一路进京也是累的紧了,这里让奶嬷嬷先看着,你先去歇息一下。” 黄真如说完,见赵嬷嬷还是不大放心,想想自己一行也是刚回府,诸事还是小心些才好。于是,黄真如又一半解释道:“嬷嬷,你先去歇着吧,这里让念西先盯着好了。” 念西在旁听了,非常认同的答道:“就是,小少爷这边是要好好照看才行。奶奶,我就在这儿看着小少爷好了。赵嬷嬷,你赶紧下去歇着吧。您歇好了,才好帮奶奶做事啊。” 赵嬷嬷被说服了,何况这老胳膊老腿的确实也累的慌,见念西并乳娘在这儿看着小少爷,想来是无碍的。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自下去歇息去了。 陈宗泽方才是跟真如一起来看儿子的,见黄真如在安排事体,就先行出来了。黄真如这边安顿好儿子,来到外间儿,陈宗泽已然不见了。不用问,肯定是去书房了。 陈宗泽在书房忙碌,黄真如也赶紧忙忙的吩咐人将这次带回来的人还有行李安顿好。等她这边忙的差不多时,陈宗泽也从书房回来了。 看到陈宗泽那有些疲惫的样子,黄真如赶紧迎了过来,对他道:“宗泽,可是累的紧了?快些歇下吧,明日说不得还要面君呢,可是要休养好身子才行。” 陈宗泽摇摇头笑道:“没那么快的,我们今儿个进京有点晚,我的请见折子估摸着明日才能送到皇上面前的。最快估摸着也要后天才能面圣了。” 黄真如不赞同道:“快别哄我了。你当我不懂呢,明儿个不面圣,你也是要先去一趟吏部的。” 陈宗泽笑道:“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我前边儿的公事都忙得差不多了,我就想今日刚回来,你这边的事儿也多,就想帮着搭把手的。” 就知道陈宗泽想帮自己,所以才着急催他去歇息的。听得陈宗泽这话,黄真如感觉浑身舒坦,这疲累的感觉都快一扫而空了。黄真如嗔道:“我这边能有些什么事儿,不过就是些府里的安排,还有各处的送礼,这算什么,还能劳动你了?你忙你的大事儿就行了,别惦记着这些许小事儿。” 陈宗泽听完笑道:“也是,我是知道你的,这些事儿是难不倒你的。行,那我就不管了。我先歇歇去了,你也赶紧忙完了睡去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陈宗泽忙忙的赶到吏部报道,对于这个年轻官员里的明星人物,吏部的官员丝毫不敢怠慢,忙忙的帮他将一应手续办了。 陈宗泽办完这些就立马到大理寺报道去了。现任的大理寺寺卿史达知道陈宗泽来报道了,赶紧命人请过来说话。今日刚刚见面,好些事儿不便说的太明,今日来见面,就只是报道而已了。 从吏部还有大理寺转了一圈儿,时候还挺早的,但因着还没面圣,陈宗泽也不好四处走动的。因此,这两处的事儿完了后,陈宗泽就立马转回了家。 回到家中,胡管家就迎了出来,对陈宗泽道:“爷,方才有信儿来了,爷明日要前去面圣,请您做好准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陈宗泽点点头表示知了。 不过,明日要面圣,还是要准备好才是。陈宗泽去到后院跟黄真如打了个照面,再看了看儿子,就回到书房去准备明日面圣的资料去了。 将自己明日要说的话反复过了几遍,又将自己明日献给皇上的东西细细的理了一番,陈宗泽方才定了定心。 这时,丁全来报:“爷,陈尚书使人来了。” 陈宗泽连忙问道:“是谁来了?” 丁全道:“回爷的话,是刘云来了。”陈宗泽一听,赶紧站起来就要往 分卷阅读533 外走去,边走边急急的问道:“怎么,你没将刘公请进来,自己先跑进来了?” 丁全赶紧解释道:“爷,你放心,我哪会这么没分寸的。我没见到刘公,是方才门房上的人匆忙来报,说是刘公已经在门口下车了,所以我就赶忙跑进来跟爷说的。爷请放心,门房上的人我是早就按爷的吩咐交待过了,有哪些人是不用通报可以直接请进来的。” 陈宗泽听完点点头:“嗯,如此甚好。你们一定得谨记,有哪些人是一定要客气相对的。” 丁全忙忙的点头:“爷请放心,我都记得。今儿个我找个空儿再跟门房上的人好好交待一下。必不会误了爷的事儿的。” 不怪陈宗泽如此看重这个刘云。实在是这刘云地位特殊,乃是陈尚书的心腹幕僚,跟随陈尚书多年,在陈府的地位一向超然。今日陈尚书能派他前来,那必是有要事交待了。 陈宗泽刚刚走到书房院门口,丁原已经将人请进来了。看到须发半百,长髯飘飘的刘云,陈宗泽先自拱手笑道:“不知刘公大驾光临,子季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刘云哈哈笑着拱手还了一礼:“陈大人客气了,老朽也是听闻陈大人已然进京,所以就赶紧前来看看可好?陈大人一路安好吧?” 陈宗泽笑道:“还好,还好。” 陈宗泽他们路上好不好?当日京中的流言一起,陈尚书他们就知道好不了的。再加上昨天安定侯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刘云当然知道他们路上不大平安的。可现在听得陈宗泽这轻描淡写的话,见陈宗泽神情很是镇定安然,刘云暗自点头,这陈宗泽不愧是东翁最看重的后辈,就是这份儿定力也是同辈人力不多见的吧。 两人寒暄了两句,陈宗泽侧身请刘云进去:“刘公,书房请。” 见陈宗泽侧身微倾,很是有礼,刘云却是不能大喇喇的就受着的,可不能真格的就走到了陈宗泽前面。 这陈宗泽可不是一般的陈家小辈,眼前这位说不定日后就是陈家人里的执牛耳者。人家现在客气,那是给陈尚书面子、给自己面子,自己可得识趣的好。不然,再多的面子也会被折腾光的。 因此,刘云很是客气的笑道:“陈大人客气了,陈大人先请。” 陈宗泽见刘云这礼让坚决的样子,也知道他不是客气,而是真要自己走前面的。见状,陈宗泽也就多加纠结,现在事情很多,不可将时间浪费到这些许小事上。于是,陈宗泽也不再推辞,而是率先走进了书房。 两人进得书房后,丁全亲自捧了茶,又将屋里屋外的人摒退了去,然后自己站在书房门口守着。 陈宗泽拿起桌上的茶盏,对着刘云请到:“刘公,这是我从兴安带过来的绞股蓝茶,刘公尝尝味道如何?” 刘云闻言举起茶杯品了几品,很是赞了几句。接住就又问了陈宗泽方才的话,当然,这次是不复先前寒的意思,而是真正的问候陈宗泽他们路上如何?只听刘云问道:“陈大人这次路上可好走?” 闻听此问话,陈宗泽长叹一口气道:“唉,这次路上可是不好走的很呐。真可谓是艰险无比”陈宗泽将自己这次路上遇袭的事儿大概的说了一遍。 刘云听完,也是心里震荡不已,想不到吴王已然忌惮陈宗泽到了如此地步?刘云叹道:“如此看来,陈大人这一路可真是辛苦。不过,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大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刺杀之人能如此前来刺杀陈大人,那足以看来,陈大人分量是极重的。” 听得刘云这安慰之辞,陈宗泽苦笑道:“嘿嘿,也只能如此苦中作乐的想了,要不然,还不得将人愁死。” 两人就陈宗泽路上遇袭的事儿说了一阵儿后,接着刘云又将目前京中的形势给陈宗泽说了一说:“陈大人,目前京中形势很是焦灼,现在端王跟吴王两人是混战成一片,兵部尚书一职到现在也没吵出了个所以然。因着还没有继任之人,现在王以训王老尚书的致仕折子皇上还压住没批。” “现在端王跟吴王两人手段进出,不过,看情形,端王好像占了点上风,听说端王已经找到了攻击吴王的致命把柄。就是兴安铜矿的事儿,你知道的吧,安定侯想来也已经跟你说过了,端王找人去告吴王了。现在案子还压在大理寺卿史达的手上呢。一直没有敢接,敢问的估摸着皇上这次让你做这大理寺少卿,说不定就是为的此事。你可是要做好准备才好。”刘云细细给陈宗泽分析道。 对于此事,先前安定侯也提了一题,现在再听刘云这样讲,陈宗泽心中是再无侥幸了,看来,这次自己真的要跟吴王对上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次就算没有这个事儿,陈宗泽估计也会找个机会干翻这吴王的,不然,天天有把刀悬在头上,这过的可是不大舒坦的。陈宗泽跟刘云好一番详谈,刘云是至晚方归。 第二日早朝后,陈宗泽就被内侍带到了乾清宫。袁忠接报,知道陈宗泽来了,连忙对建文帝回到:“皇上,陈宗泽陈大人殿外求见。” “哦,我还正要问他来了没有呢。没想到他就求见了。宣他进来吧。”建文帝心情颇好的道。 陈宗泽进得殿来,一眼见到高高在座的建文帝,赶紧倒头就拜:“微臣陈宗泽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文帝一抬手道:“陈卿免礼。”说完,建文帝又对着站在一旁的袁忠道:“给陈大人赐座。” 袁忠立马亲手搬了个凳子过来,陈宗泽连忙对着袁忠客气道:“多谢公公。” 帝王面前,虽然说是赐座,但也不能大喇喇的坐了满座,陈宗泽腰背挺直的半坐在凳子上跟建文帝说起了话来。 远道而来的臣子来给自己述职,皇上当然要客气的问一下路上如何的?只听建文帝问道:“陈爱卿路上可还好?” 一听建文帝这个问话,陈宗泽苦笑不已,自己路上如何?那真是危险重重,路上艰险无比的啊,真是刀光剑影中前行。 可是帝王面前,却是不能说这种大实话的。毕竟天子治下,四海升平,当然是一路平安顺利的回来。陈宗泽赶紧欠身答道:“多谢皇上动问,微臣路上都很好。” 有了开头后,两人就慢慢说的开来。陈宗泽对答间也越来越自如。陈宗泽将兴安的祥和繁盛做了一番描述,顺道又将新任知府杨文道夸奖了一番。最后,陈宗泽又拿出了一卷册子呈到御前。 看到陈宗泽递出的册子,建文帝一挑眉:“怎么,子季又写了本书要献给朕?” 陈宗泽一听“子季”二字,知道今日皇上对自己的述职果然是满意的。现在听的皇上如此问,陈宗泽赶紧站起来抱拳答 分卷阅读534 道:“回皇上,这个册子不是微臣首创的,真要算起来,微臣最多也只能算是整理了一番。” “这是微臣将兴安目前勘探到的矿产以及兴安目前主要的蚕桑等资源整理成册,现今进献给皇上,也让皇上看看兴安物产之丰饶。”陈宗泽解释道。 听完陈宗泽的话,建文帝还没打开册子,就已经轻拍案几笑道:“好好,子季,你可是有心了。”不怪建文帝如此高兴,毕竟,先前只是听陈宗泽说现在自己的治下乃是歌舞升平,繁花盛景的,虽是银子收入确实不错。但到底没有如同现在一样,直观的看到大好河山秀丽富饶的。 建文帝夸完就立马打开书册看了起来,越看越高兴,快速的翻了一遍更是高兴的哈哈大笑:“好好,子季有功了。朕心甚慰。” 建文帝本就看好陈宗泽,对陈宗泽此次进京也是寄予厚望的,先前还在想,不知道陈宗泽能不能顶的住自己给他的任务呢。现在看来,这陈宗泽能力果然卓著,做事有条理,有闯劲儿。 于是,心中主意已定的建文帝问陈宗泽道:“子季可是已经去过吏部了?” 陈宗泽点头答道:“回皇上,微臣已经去过了,就连大理寺,微臣昨日也已经去过了。” 建文帝捋了捋胡须道:“嗯,朕让你去大理寺,你可有疑虑?如有难处,现在也可以跟朕说说。” 陈宗泽一听,汗都快下来了,君王让你做什么,你还敢挑拣?陈宗泽赶紧对着建文帝一抱拳:“皇上,微臣乃是圣上的臣子,圣上旨意所向,微臣必将全力以赴。微臣没有疑虑。” 听得陈宗泽这话,建文帝很是满意。哈哈笑道:“也是,你小子也忒急了些,朕还没说什么呢。你竟然就已经去了大理寺做具结了。好,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朕就将近日有人状告吴王贪污铜矿的事儿交给你处理了。” 第31o章 听建文帝说完,陈宗泽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到底来了,真的来了。果然如安定侯,还有陈尚书他们说的,皇上真的将这烫手山芋给了自己。 陈宗泽心思快速的转动了一下,不敢多加停顿,赶紧躬身领旨:“微臣领旨。” 今日跟陈宗泽谈事颇是痛快顺利,建文帝心情很是舒畅。说完正事儿后,建文帝就立即拉着陈宗泽下棋:“来来,子季,朕与你后久未在一起下棋了。今日我们好好下上几盘,也让朕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提升?” 建文帝刚刚开口,袁忠都已经将棋盘备好了。不怪袁忠动作这样快的,实在是建文帝每次只要一见到陈宗泽必是要拉上他下个几盘的,今日肯定也是不例外的。所以袁忠早早的就让人备好了放在那儿,只待皇上一开口,就立马摆上。 陈宗泽一向不善此道,何况也算是半道出家,师傅还是建文帝这个同样棋艺并不精湛的人教的,平日里他也没有练的。今日一上手颇是生疏,第一盘,仅仅一刻钟就输了。 建文帝跟人下棋多年,虽说棋艺很烂,但是,能跟他对弈的都不是普通人。大家就算是要赢他,也是要走多个回合才输的;要输给他,那也是要做够样子才能输的。可不曾想今日竟然遇到陈宗泽这只菜得不能再菜的菜鸟,竟然刚刚一刻钟就输了,真是让人意外至极。 建文帝当然知道陈宗泽没有放水,因为没有放水,却赢得这样快,更是让人痛快无比的。建文帝指着陈宗泽哈哈哈笑道:“子季,这才一年多没见,怎么,你的棋艺不但没涨,反倒还降了呢?这样子可是不行,如果再有这样,朕可是要罚的。” 陈宗泽一听,赶紧凑趣的对皇上辩道:“皇上,微臣真是好久没下了,手都生疏了。不过,如果今日有彩头,说不得微臣没那么快输的。嘿嘿。” 建文帝一听果然高兴:“好小子,竟然敢问朕要彩头,行,那我们就来定定彩头。赢一局就黄金五两如何?” 听得建文帝这提议,陈宗泽却是摇头不同意道:“皇上,微臣这手艺哪能赢的了您。这要是以此定胜负,估摸着微臣今□□服都得输掉的。这样不行?” 建文帝一听陈宗泽这话,更是来了兴致,建文帝兴味十足的问道:“哦,那你说,要如何定胜负?” 陈宗泽笑道:“皇上,不如这样,我如果在两刻钟内输给您,就是皇上您赢;如果超过两刻钟才输个皇上,就是微臣赢,且没超过一刻钟,彩头再加上一两?皇上看如何?” 建文帝大乐,想不到竟然有然敢跟自己将条件,而这条件自己听来并不生气,反倒是更高兴。只听建文帝乐呵呵的道:“哈哈,好,这样的定输赢也很是有趣,行,就依你。来来,看看你能不能赢走朕的金子。哈哈。” 建文帝高兴的摆起了棋子,这时,却不妨陈宗泽又开口了:“皇上,微臣还有个不情之情。” 建文帝闻言挑眉看向陈宗泽:“什么事儿,你说。” 陈宗泽拱手道:“皇上,微臣今日进宫并未带的有金子,现在却是没有资本下注的。微臣斗胆请皇上借点金子给微臣?” 听得陈宗泽这话,建文帝哈哈大笑,指着陈宗泽笑的不行:“你这小子可真是奸滑。你这是想空手套白狼,想什么都不出的套朕的银子。哈哈,好,那朕就看看,今日你能不能套了朕的金子去?袁忠” 知道建文帝叫自己是想让自己去拿金子给陈宗泽的,袁忠这时也赶紧凑上前来凑趣道:“皇上,奴才觉得陈大人此提议不可,皇上您可不能借银子给陈大人的。这赌桌之上是最忌讳给别人借银子的,皇上,您可不能给陈大人借银子的。” 建文帝听完袁忠的话,更是来劲儿,笑问道:“哦,还有此等讲究?” 袁忠赶紧拱手笑道:“回皇上,赌桌之上是真有这讲究的。” 建文帝呵呵笑道:“子季啊,这可不是朕小气不借啊,是不能借啊。金子的事儿,你自己想办法吧。” 陈宗泽一听,赶紧转向袁忠问道:“不知袁公公可能借点金子给我?” 袁忠一听,赶紧故作小气的捂紧荷包,摇头道:“啊,那可不行。我可是皇上这边儿的,借钱给您了,那不是让皇上漏财了么?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袁忠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见袁忠这么上道,建文帝更是高兴,一脸兴奋的看着陈宗泽。陈宗泽见状,赶紧舍命陪君子的继续凑趣了,陈宗泽故意苦着脸将身上的羊脂玉佩解了下来,放到桌上道:“皇上,那微臣就用此玉佩来顶,你看如何?” 袁忠见陈宗泽拿出了玉佩,立马神助攻的道:“这可不行,这赌局嘛当然要把把清的好,这玉佩虽是值钱,但不好算账啊。” 今日本就是让君王开颜的,见 分卷阅读535 袁忠都如此卖力了,陈宗泽更不会不上道的,听得袁忠这样说,陈宗泽赶紧拿起玉佩道:“公公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我就将这玉佩抵押到公公这里,公公你看着给点银子可好?” 袁忠听了,看向建文帝:“皇上,陈大人要将这玉佩拿来换金子,您看要不要给他换啊?” 建文帝现在是乐得不行,也是玩上瘾了。建文帝笑着拿起玉佩,对袁忠道:“行,你就给这块儿玉佩估个价儿,给陈大人一点金子吧。” 袁忠听得建文帝吩咐,果然不带掺水的真格给陈宗泽的玉佩估起了价儿来。自己估好后,也不跟陈宗泽商量的,就拿了十两金子给陈宗泽:“陈大人,这是您抵押玉佩的钱儿。” 陈宗泽一看只有十两金子,立即上道儿的睁大眼睛抗议道:“我说公公,您估了半天儿,就估了十两金子给我啊。” 袁忠笑道:“陈大人,您是知道的,这万物进当铺可不是要折价儿的么?我给您的这个可也是不少了吧。” 陈宗泽闻言,故作无奈的摇头道:“好吧,好吧,现在少点也好,日后要赎回来也能少花点钱儿。” 袁忠赶紧道:“好叫陈大人知道,这玉佩虽是这个价儿押的,日后,要赎,可不是这个价儿的啊。” 陈宗泽纠结着脸答道:“嗯嗯,我知道,我知道规矩。我说公公,日后我来赎时,你少要点儿啊。我还要养老婆孩子呢。” 袁忠故作认真的道:“陈大人,那可不行,这规矩是规矩,可是不能坏的。” 建文帝看着陈宗泽跟袁忠二人在那儿逗哏,笑得不行,指着他们呵呵笑道:“哈哈,你们二人可是好笑的很,还真讨价儿还价儿了起来。来来,子季,快别说了,来跟朕下棋是正经。” 陈宗泽半是凑趣,半是认真的跟建文帝两人下起棋来。这次陈宗泽可是小心的很,不为别的,就冲着这五两金子一把也得用心不是。 可惜,再是小心应对,无奈技艺有限,陈宗泽还是输的多,赢的少。最后,将自己身上的挂饰都给输了出去。 建文帝看着袁忠手里的一堆饰品,乐得合不拢嘴。指着陈宗泽道:“哈哈,今日下棋可真是过瘾。子季啊,下次我们接着来啊。” 陈宗泽苦着脸对皇上应道:“皇上,您下次得也得放放水,让微臣赢上两把才是啊。要都像今儿个这样,微臣还不得将老婆本儿都输了出去啊。” 建文帝闻言笑得不行:“那可不行,赌桌之上可是不能讲人情的。你下次还是好好练练吧。哈哈哈,朕可是不想真将你裤子都赢了。” 看着建文帝这笑得流出来的样子,陈宗泽心中吁了口气,不赖自己如此卖力表现,今日刷脸还真算是成功。想想今日袁忠这神助攻,可真是出力不少,看来,明日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陈宗泽自进入乾清宫,就有很多人关注着。大家原想着这陈宗泽不过就是述职跟履新,建文帝也不过是循例见见而已,可是不曾想,这人竟然进宫了半天才出来。而且看那陈宗泽的神情,那是颇为愉悦的,这就足可以看出陈宗泽跟君王奏对的很是愉快了。不然,他不会有如此轻松的表情。 这下众人可真是猜忌不定了,很多人议论纷纷,对陈宗泽也更是另看一眼了。想不到皇上竟然留了他大半天,这种待遇就是几个阁老都是不多见的。由此可见,皇上对这陈宗泽果真是看重的很呐。 一时间,众人都纷纷重新评估起陈宗泽的分量来。对于陈宗泽这次跟君王愉快的奏对半天,陈宗泽一系当然是非常高兴的,有了这个打底,陈宗泽日后做事也好放的开一点。 可是对于陈宗泽的对手,那情况就让人不爽了。吴王的耳目也不是盖的,很快就已经知道了建文帝要陈宗泽来重审铜矿舞弊贪污的案子。吴王听完大怒,挡酒又甩了几个杯子。 第311章 这次吴王的怒气可不同往日,就是曹季道出马还是一样的挨骂了:“你们怎么办事的,让你们在路上截杀那陈宗泽,竟然一次都没成功,让陈宗泽那厮安稳的的到了京城。现在可好,这下陈宗泽可不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查了?” 对于吴王的怒骂,曹季道也有点不大好劝了,要是之前还好。可是自从那陈宗泽走了一遭端王府后,那端王就如有神助一般几次跟他们怼起来时都占了上风。就拿这次的兵部尚书来说,如果没有端王捣鬼,恐怕他们是早就成功了的。 可是现在端王势在必得,陈宗泽这个一直跟他们不大对付的人也回京了,可不是让人着急的么?现在铜矿那事儿不捋清了,别说什么兵部尚书啥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丟了三千营都有可能的。 看来,现在可是得加紧处置,要赶紧将这两件事儿都捋清了才好啊。待吴王发过一阵脾气后,曹季道赶紧打叠起精神上前分析劝说,让吴王现在不要光顾着生气,最重要的是要怎样应对才是。 且不管吴王府里怎样谋划。陈宗泽回到双桂街陈府时,今日黄真如也抱着团团在院子的阴凉处儿玩儿,其实也是一边玩一边等着陈宗泽回来的。 连着理了几天家事儿,黄真如也理的差不多了。余下就是慢慢的理理京中的产业,这样一来就有了空闲可以陪儿子,抚慰老公了。 一接到陈宗泽,黄真如笑着招呼道:“宗泽,你回来了?” 团团也咧着长了米粒儿牙的嫩嘴儿,扎手扎脚的冲着父亲啊啊只叫。陈宗泽看到白嫩软胖的团子伸手要抱抱,赶紧一把接了过来,很是稀罕的亲了几口儿子的嫩脸儿,直把胖团子高兴的咯咯笑个不停。 陈宗泽跟儿子亲香时,黄真如却是注意到陈宗泽身上有不对劲儿的。这陈宗泽今日出去,他可是给他挂了佩饰的,可是现在看来,一身光秃秃的。 黄真如疑惑的问道:“宗泽,你身上的玉佩那些个东西呢?” 陈宗泽笑答道:“输了,都输了。” “什么?!都输了!你,你给我说清楚,那么好的东西,你能给我都输了。这些个东西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给你的。我跟你说,你,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黄真如一听陈宗泽说是将东西都输了,气得不行,瞪着眼睛骂他道。 见河东狮已经亮出了獠牙,陈宗泽不敢耽搁的,赶紧道:“真如,不要急。我这些个东西都能赎回来的。嘿嘿,你知道我输给谁了么?我跟你说啊,我输的人啊,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呢。” 见陈宗泽还在卖关子,黄真如急的捶了他一下:“输给谁了?快说。” “嘿嘿,我输给了皇上。不过,东西却是在袁忠手上。”陈宗泽嘿嘿笑的说道。 “啊,你输给了皇上啊,到底怎么回事 分卷阅读536 ?你赶紧说给我听听。”黄真如一脸好奇的赶紧问道。 于是陈宗泽就将今天自己在皇上面前刷脸凑趣的过程都一一说来。听完陈宗泽说的今日跟皇上的赌局,黄真如一脸的匪夷所思,啧啧叹道:“宗泽,你可真是有办法。这样可真是好啊,你也有一年没见到皇上了,今日这样一出,可是能让人亲近不少的。东西既然在袁忠那儿,你就不要再去要回来了。我重新再准备给你。” 陈宗泽摇摇头道:“不必了,那些东西是当着皇上的面儿押给袁忠的。当时说好了要赎回来的,袁忠可是不好留的。你多多的准备银票,明日我进宫时,瞅空儿给道袁忠吧。” 黄真如点头道:“嗯,这可是难得的跟袁忠套近乎的机会。这样吧,我准备个三千两银票,另外再备上一块儿上好的玉佩送过去,你看可好。” 陈宗泽点点头到:“嗯,这样可以,极好的。就这样准备吧。” 说完正事儿,陈宗泽又问道:“真如,你多年未回娘家的。这次回去,礼可是要备足才好。我们运气好,后日就是休沐,到时我陪你回娘家去吧。” 黄真如点点头道:“嗯,你放心,这两天我都有在备着呢。” 陈宗泽补了一句:“嗯,你放心大胆的备,不用怕花钱。这次回去务必要风风光光的。” 黄真如抿嘴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塌你面子的。” 两人说了一阵儿话儿,吃过饭洗嗽过后,稍事休息了一下,陈宗泽立即又换了衣裳要出门。黄真如非常明了的问道:“宗泽你是要去陈尚书家?” 陈宗泽点点头:“嗯,现在已经面过圣了,我也可以出去走动一下了。今日去下陈尚书府上,跟他好好商议一下才好。” 黄真如点点头,又赶紧叫过丁全来,亲自吩咐道:“你今儿个跟爷去陈尚书府上,各处的礼你可要经心。备给陈尚书的礼我都放在前面西院儿里的。你亲自盯着人送上车去,可是不能搞混了。”丁全赶紧答应着去了。 陈宗泽带着人马匆匆来到陈尚书府上。门房一看到他,径直将他带到了陈尚房。 陈尚书一见到他,赶紧关切的问候了一番路上的情况:“我听刘公说你路上遇到不少的麻烦,可真是惊险至极。” 陈宗泽赶紧躬身答道:“多谢伯父关心,路上是遇到了一些难事儿,不过好在后面也都有惊无险了。”不过,陈宗泽虽然这样说,可却仍然是将路上的事儿又说了一遍给陈尚书。不为诉苦,其实也是想将这些事儿描述一遍,好让陈尚书心里也有个底才好。 听完陈宗泽那跌宕起伏的进京之路,陈尚书沉吟良久方道:“看来,这次的事儿是触动到了吴王了。子季啊,你日后更要当心才是,小心图穷匕见。” 陈宗泽神情坚毅的道:“不瞒伯父,我还真想让吴王图穷匕见呢。吴王不光是于我,就是于国那也是一大隐患,要早日解决了才好。不然,我真是怕生灵涂炭啊。” 陈尚书听完陈宗泽的话,也是深吸了口气,方才语重心长的对陈宗泽道:“子季,其它的你先不要说了。先说说你这次面圣的事儿吧。我看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听得陈尚书问话,陈宗泽先是将皇上让他主审吴王贪渎案的事儿说了。对于此事,大家都不意外,听完陈宗泽的话,陈尚书跟刘云交换了一下果不其然的眼神。 陈尚书对陈宗泽道:“子季,皇上让你审理此案,于你虽然是风险很大的,但是,如果你审理成功了,这也是个巨大的功劳,到时你就算一步登天也不见得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而皇上今日能留你在宫中半天,还让人传出跟你说话很是愉快的信儿来,这也是皇上在释放给你撑腰的信息。你可是得好好的抓紧机会,好好将这事儿做好。”陈尚书对陈宗泽说道。 陈宗泽点点头道:“伯父此言甚是。今日我出宫不久就听闻有人在说我跟皇上宫中奏对之事。宫禁一向森严,乾清宫更是如此,可竟然这么快就传出了消息,想来是皇上故意放出来的。我当时也猜到了皇上是有给我撑腰的念头的。” “皇上既然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去做这把刀,那我就好好去做好了。伯父,不是我说大话,这案子,于公于私我都要拿下的,必不会让有罪之人逍遥法外的。”陈宗泽坚定的道。 陈尚书点点头道:“你能有这信心是好的,不过,你做事的时候还得有分寸才好。万万不可横冲直撞的,有些附庸之人也不必一棍子打死,给他人留点余地也给自己留点余地的好。”陈宗泽听得是连连点头。 接着,陈尚书又道:“大理寺卿史达此人最是圆滑,但是审案能力确实相当不错,你要多多结交才是。当然这个度你自己要把握好。我估摸着这家伙现在是天天盼着你上差了。” 陈尚书没有说错,现在大理寺卿史达真是天天盼着陈宗泽上衙。 前两天陈宗泽来衙门做具结,要不是陈宗泽还没面圣,具体事务也还没交代给他的。史达当时就想让陈宗泽坐班上差了。 现在陈宗泽终于面圣,皇上也终于明确的说了,要陈宗泽负责这个吴王这案件的。 看到陈宗泽来上差,史达简直感觉如逢甘露啊。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夹在吴王跟端王之间,可是差点没把人煎熟啊。 好了,现在陈宗泽来了。史达热情的欢迎过后,就立马命人将这次案件的卷宗状子全部交到陈宗泽手上。态度奇好无比的道:“陈大人,这个案子你尽管放手去做就好。本官是一力支持于你的。陈大人能力卓著,本官是再放心不过的。哈哈。” 第312章 史达跟陈宗泽交接过卷宗之后,就赶紧忙忙的走了出去。看他样子感觉就像是这放了吴王状纸的屋子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 陈宗泽客气的送走的大理寺卿史达,立即就开始埋头看起了卷宗状纸等。这个状纸是当年沈潮结案时的已经伏法的主谋之人的后人赵玉写的。 这人很聪明,没有说沈潮的结案有问题,而是说,自己父亲当年是替吴王做事。确实是有罪,但是罪不至死,乃是吴王将一切罪责推在他父亲身上才让他父亲含冤而死。他深知自己乃是罪人之后,也是待罪之身,但是不忍主谋脱罪,所以冒死前来告御状。 陈宗泽看完赵玉的状子,再看端王准备的证人,就连铜洞村那包厚存的儿子包积功都准备到位了。陈宗泽暗自点头,端王这工夫是做足了。 端王工夫做足了就好啊,这样自己也可以早日扳倒吴王了。 看完状纸,再看卷宗,先略略的翻了翻这卷宗,陈宗泽就明白了陈尚书对他说的大理寺卿史达的判语了。这史达业务水平 分卷阅读537 果然相当不错。虽然这状子这么久一直没有开审,但是史达也没闲着,该准备的资料准备的很是齐全,至少陈宗泽是见到了当日从铜洞村包厚存那儿收来的账本。 当然,还包括了从魏先页那儿抄来的一套账本。这套账本陈宗泽当时没敢看,今日却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拿来看了。陈宗泽将这一沓账本拿过来细细的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当年自己没看这账本的决定是正确的。 其它的还没看,仅仅就只看这两套账本,陈宗泽就心惊不已,这两套账本相对着一进一出,吴王别的不说,单就铜洞村那铜矿,吴王十年间都卷走了近二百万两银子。 可惜魏先页那册子虽然有流向,但是流向都是指向了前湖广布政使司的赵参政了,也就是赵玉他爹。按目前的证词、证据来看,都是指向了赵参政。 陈宗泽先粗粗的翻了一下午,没有什么惊喜之处。果然吴王也不是盖的,能流入大理寺的证据什么的,虽然有他的不得不之处,但是也没那么明显的漏洞让人找上他。 不过,陈宗泽自知道自己要接手这个状子,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的。因此,对于今天下午自己翻看这些卷宗的结果,陈宗泽也没太失望,可谓是意料之中了。 到点儿了,也该下衙回家了。今日只是第一天,没必要自己一上任就搞的属下不安宁的。还是明天一一面见过后再分配任务不迟。 陈宗泽正要收拾收拾东西下衙回家去了。这时史达却是亲自来请了:“陈大人今日是初次来大理寺,今晚我们同僚一起为陈大人接风洗尘,还请陈大人赏脸呐。” 履新官员来就任,衙门里的人接风洗尘乃是惯例。但是陈宗泽看了看史达的神情,还有他请客的时机,陈宗泽目光一闪,婉拒道:“多谢史大人好意,不过,子季明日要赔拙荆回娘家。史大人是知道的,这多年不回的女婿会岳父家,那可不得打好精神的,所以啊,今日我可是要早早的回家养精蓄锐的好。哈哈,今日就请史大人恕罪了,原谅子季拂了大家的好意了。” 听完陈宗泽的婉拒,史达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心里是松了口气的。早就听说陈宗泽聪明过人,知情识趣,今日一见果然不差。史达是巴不得陈宗泽拒绝的,现在见陈宗泽婉拒,真是正中下怀。哈哈笑说了两句,装作无可奈何的去了。 陈宗泽走出衙门,一直跟着他的丁全颇是奇怪的问道:“爷,方才史大人要摆洗尘宴,你怎么不去啊?履新吃欢迎酒不是惯例么?你这样,会不会得罪同僚啊?” 见丁全提醒的问自己,陈宗泽笑道:“嗯,不错,越发有进益了,还知道提醒爷这个。不用担心,我今日拒绝了,估计史大人不光是不会生气,还很高兴我的识趣吧。” 丁全疑惑的看向陈宗泽:“爷认为史大人不是真心想请客的?不至于吧,他堂堂的大理寺卿不至于这么小气的。” 陈宗泽被丁全这句话逗笑了:“是啊,堂堂的大理寺卿请客怎么小气呢。可是,你想想,我们一般的请客是不是先行告知要宴请的人,而不是突然临时通知的吧?还有,方才史大人请我之时的神情,你可是看清楚了?” 听陈宗泽一提醒,丁全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是啊,是啊。史大人今天请客是有问题,临出衙门才来请不说,我看他对爷说话时还很紧张,好像生怕爷会答应一样。史大人是真不请爷啊,那是为何呢?” 为何?陈宗泽轻哼一声,勾唇一笑。还能为何,还不是现在陈宗泽负责的案子太特殊了,不管他怎么做都会得罪一个王爷的。当然,仅仅如此,也不会让史大人如此避讳的,主要是陈宗泽进京遇袭的事儿在京中告官间也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吴王都下了如此大本钱要对付陈宗泽,虽然现在在京城,下手没有那么方便的。但是,凡事是怕万一的,尤其是他们一群人去吃酒,觥筹交错,酒意酣然间,抑或是路上什么的遇到什么事儿,那可如何是好呢?到时一群人脱不了干系不说,万一自己也不小心被连带误伤了呢,这可是不好的。所以,最好是陈宗泽不要去了。 可是,陈宗泽乃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堂堂的少卿履新,竟然衙门同僚不欢迎一番,那是对陈宗泽不满呢?还是对皇上的任命不满?这也就罢了,最后让人心头不爽,猜忌一下而已。最怕的事被人误会是因为吴王,所以才不请陈宗泽的。到时被端王抑或是其他人误会成吴王的人就麻烦了。所以,陈宗泽这接风酒又是必要请的。 史达这个左右逢源的官儿,自然是哪方都不愿意得罪的,因此,就有了这个,出门才请客,请客时故意露出一副让人误会的神情。还好陈宗泽聪慧,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史达坐上了马车还在庆幸的想着这事儿。 陈宗泽对史达说的也不算是完全的推脱之辞,陈宗泽下衙之后,果然急急的赶回了家。抱了一阵胖团子,过了过亲香儿子的瘾后,就兴头头的抱着儿子要黄真如带自己去看看明日回安定侯府要准备的礼。 黄真如见陈宗泽果真感兴趣,估摸着陈宗泽今日在衙门也是累了,权当是给他消遣散心好了,于是真格的领他去看了自己回侯府备的礼。 陈宗泽尽责的看了一遍,又就有疑问的地方问了问,觉得需要添置的地方他也说。比如,看到那边念西精心准备的回侯府散给小辈的荷包,陈宗泽也饶有兴趣的问上一番。 黄真如也耐心的解说着,末了,陈宗泽特别叮嘱道:“真如,这次你那些什么八妹啥的也是要回去的吧?你这次赏给小辈们的荷包,不要心疼钱,给我可劲儿的准备,也让当日嘲笑你的人看看你不差钱儿。” 听陈宗泽说完,黄真如忍不住抿嘴笑了,看来,宗泽还是为当年八妹黄兰如嘲笑自己的事儿介怀呢。黄真如心头一暖,笑道:“宗泽,你放心,这次我回去必是风风光光的。看看姐妹们有几个像我这样过的好的?现在啊,他们羡慕我都来不及呢?” 黄真如这话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的,事实也是这样。现在在东川侯府的庶二房的院子里,黄兰如正坐在自己房里生闷气呢。 因着黄真如回京,安定侯府可是遍请了在京城的姑奶奶们,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黄兰如。对于黄兰如回安定侯的事儿,东川侯夫人当然是乐见其成的。这庶出二房虽是吃闲饭的,但是难得的是他们有一门安定侯府的姻亲。 这庶二房的长媳乃是安定侯府家的姑娘,这门亲事可是让东川侯夫人有点可惜的。当年要不是不想让自己房头的庶子们得了意去,她都想将安定侯家的姑娘聘了过来的。可惜到底咽不下那口气,最后只好便宜了那二房了。 虽说两家都是侯府,但是侯府 分卷阅读538 跟侯府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尤其是近些年,东川侯府没什么得力的子孙在朝中任职,愈见没落。可是,安定侯府却是恰恰相反,后世子孙个个得力,就是嫁出去的女儿也多是嫁的不错的,正可谓是如日中天。自家可是得借这姻亲的关系好好走动一番才是。 因此知道安定侯府给黄兰如下了帖子后,就立马让管家备了黄兰如回娘家的礼。可就算是东川侯夫人尚算用心,但那毕竟也只是公中按例出的礼,不过是中规中矩,大面子上过的去而已,要想多出彩却也是不能够的。 第313章 黄兰如这些年来可是听说了不少黄真如的事儿,说陈宗泽怎样怎样对黄真如好的哪,亲自给她置办东西,甚至亲自给她办亮相的宴席,一点儿手都不让插的。还有其它那些零零碎碎的用心之事,唉哟,那简直数就数不过来的。 对于这些,黄兰如还能一边撇嘴一边酸的:“哼哼,吹牛谁不会?谁知道是真是假?这些个啊,说不定就是黄真如给自己给自己脸上上贴金。” 好吧,这些听说之事,毕竟没有亲见,可以说些酸话,顺便鄙视一番的。可是,对于黄真如成亲五年未有身孕,那陈宗泽也不见房头添上一个人,那就足见陈宗泽待黄真如的心了。 对于这个事儿,无论黄真如是怎样的在心里否认泛酸,她也是不能抹灭的陈宗泽对黄真如好的事实的。她可是特地多方打听过了,陈宗泽可真不是装样子,他身边可真是除了黄真如连个母蚊子都没有的。 哪个女人不期望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呢。可是看看黄真如的老公,再看看自己那除了吃喝玩乐,整天混在女人堆里的老公,黄兰如都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 想着方才自己为着回娘家的礼去求自家婆婆,也就是东川侯二夫人受的气,黄兰如就忍不住将手中梳子扔了出去。 见到自家奶奶那那不高兴的样子,紫苏是大气都不敢出的。她可是知道自家奶奶在气什么的。自家奶奶原先在闺中就爱跟七姑奶奶别苗头。这次肯定也是为回娘家压上七姑奶奶一头,方才去求二夫人的。 要紫苏说,自家奶奶真是何苦来呢。虽说自家奶奶天天自诩为自己乃是安定侯爷的女儿,可是比黄真如那个二房的姑娘强多了。但是谁人听来不觉得她可笑呢。 两人在闺中之时,虽说安定侯府待她们一众闺女儿表面上那是一视同仁的。可是,实际上谁不知道,黄真如才是那真正的天之骄女呢。看看黄真如的用度,看看她的嫁妆,那哪是自家奶奶这个庶女只有面上光的嫁妆能比的嘛;再看看她们嫁的人,那也是天差地别的。 偏偏自家奶奶想不透,都这么多年了。眼看七姑爷的官儿是越做越大,而自家姑爷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身上连个祖荫的差事都没有,如果侯府一旦分家,那真是白丁一个。 紫苏之前都委婉的劝过自家小姐要赶紧给娘家人打好关系,尤其是七姑奶奶,那是万万不能惹的。 可是黄兰如还是想不通,所以这次她为了回家风光,在黄真如面前压上她一头,于是黄兰如就去求了胡二夫人,结果,额外的东西没求到不说。 反倒还让胡二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作死的婆娘。又要作妖,你这次回娘家公中不是准备的好好的礼么?你还想要什么?你当你是天仙下凡呐,还拿腔作势起来了。别人母鸡都还会下蛋呢,你看看你,生一个丫头,生一个丫头,弄得我儿现在连个传宗接代的都没有。” “要不是看你还有两个丫头的份儿上,我就风儿休了你。怎么,我听说,昨儿个风儿不过是收了个丫头而已,你就又吵又闹的?你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不让别人生啊?你跟我们家有仇了,你莫不是就让我儿绝后?你这个不贤不孝的”胡二夫人不待喘气的将黄兰如骂了一通。 黄兰如不敢辩解的,赶紧低头站在那儿认错了半天儿。待胡二夫人骂过了瘾,才算放了她出来。 黄兰如一出胡二夫人的院子,立马就气得狠狠啐了几口,恨恨的骂了几句老不死的,方才悻悻回房。 黄兰如还是不死心,一回房就让紫苏去翻拣自己的嫁妆。紫苏不敢多说什么,真格的转身要去找东西了,谁知她刚刚一挪脚,就被黄兰如叫住了:“等等。我说你这死丫头,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积极的,怎么现在我一叫你你去去了。给我回来,去,去将大爷给我叫回来。” 黄兰如心中暗骂自己这个丫头不会来事儿,自己从安定侯府带来的嫁妆可是没几样好东西的。当然了就算是有很多,她也是舍不得拿出来的。要不然,她也会去胡二夫人那里自取其辱了。 听得自家奶奶要自己去叫大爷,紫苏倒是踌躇了一下,小心的对黄兰如道:“奶奶,大爷现在在艳茹房里呢。我怕现在去叫,大爷他” 黄兰如一听紫苏的话,怒气更盛了,对着紫苏吼道:“怎么?他在艳茹的房里就不能叫了么?不过就是个玩意儿样的贱人,你怕什么。去,你立即去给我将大爷叫过来。” 见黄兰如已经暴跳如雷了,紫苏不敢耽搁,赶紧答应着走了出去。紫苏当然没有那么傻的自己去叫呢,她可是清楚的很,现在爷刚得了那艳茹没几天,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呢,可是不能去扫兴的。 紫苏走到外面,叫了个叫银杏的三等丫头,让她去艳茹房里将爷叫回来,为怕她将爷叫不回来,紫苏还特意教了她一番话儿。 银杏来到艳茹房头,就被艳茹的丫头子拦住了。这银杏也是个有胆量的,知道今日可是个给紫苏姐姐证明自己的机会的时候的,日后还能不能升,就在今天这一举了。 只见银杏高声在房头喊道:“大爷,我们奶奶有急事要见爷。请大爷马上回奶奶院儿里一趟吧。” 胡风正抱着艳茹调笑呢,被银杏这一喊,喊得都软了,没好气的在屋子骂道:“哪里来的没眼力见儿的丫头,给我拖出去打两板子再说。” 听得胡风这话,艳茹的丫头婆子立即得意的走了过来要抓银杏。银杏一见急了,今儿个自己要真是被这艳茹院儿里的人抓走了,估摸着下场会很惨。倒不是艳茹有那本事对自己怎样,而是奶奶为了面子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银杏情急之下赶紧喊道:“爷,奶奶真是有要事相商。奶奶是要跟爷说说安定侯府的事儿。” 一听银杏这话,精虫上脑的胡风立马将怀里的艳茹推了出去,起身就往外走去。他也是想起来了,明日陈宗泽他们要回安定侯府的。嗯,这确实是大事,安定侯的一众人等,个个都有本领,自己谋事儿做还要靠他们的呢。 再加上这陈宗泽听说也是颇得圣宠的, 分卷阅读539 那明日自己刚好跟他套套近乎,说不定这陈宗泽日后也能帮着自己找个一官半职的呢。 胡风走了出来,对正扭着艳茹的丫头婆子一摆头道:“放了这丫头。” 然后,胡风对着银杏道:“你们家奶奶要见我?走,你带路吧。” 银杏脱身了,赶紧对着胡风甜甜一笑:“银杏多谢大爷相救之恩。” 胡风被这丫头笑得身上有点发酥,诞笑着走到银杏面前,轻佻的托起她的下巴,调笑道:“你是在奶奶院儿里伺候?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银杏赶紧轻轻的弯了弯脖颈,尽情的展露了一下自己的天鹅颈。胡风果然被这这丫头故作不经意的样子勾引住了,赶紧身上都是一紧。忍不住伸手捏了两把银杏的柔软:“日后多在爷面前走动走动,有你的好处的。” 银杏喜的心突突跳,现在奶奶还没有儿子,自己如果能爬上大爷的床,日后要是能生个长子出来,那自己这一辈子可就是改头换面,什么都不用愁了的。 赶紧在路上又狠狠的挑弄了一把胡风,可得让他映像深刻才好,务必不能让大爷将她忘了。 短短的一段路,硬是让他俩走了个万水千山,一路缠缠绵绵,郎情妾意的好容易回到黄兰如院儿里。 胡风一进门,就紧了紧神色,问黄兰如道:“你叫我来有什么事么?” 黄兰如袅袅娜娜,自觉风情万种的款款走向胡风,娇声道:“爷,明儿个我们就要回我娘家了。你知道的,我那一众姐妹最是势利眼的,可是不能让他们轻看了爷去。所以,爷,公中的那点礼可是不够的。爷,你看我们可得再添点才好啊。” 黄兰如话还没说完,胡风都已经听出来了,原来这女人是问自己要银子的。胡风直觉要一口回绝的,尔后一想,也对,明日他们几个连襟见面,自家好歹是侯府出身的,可是不能塌了面子的,光公中的礼确实不够看的。 胡风想了想,对黄兰如笑道:“你说的对,明日的礼确实不能简薄了。我那里也有几样玉佩、镇纸什么的,颇是能看的,我让人送来给你?” 黄兰如不妨这胡风今天竟然这么好说话,高兴的娇呼了一声儿:“相公,你真好。”说完,软软的一头倒在了胡风的怀里。满心想跟夫君缠绵一番的黄兰如,却不妨被自家夫君一把推了开去。 黄兰如讶然的问道:“相公,你?” 胡风对着黄兰如邪邪的笑道:“夫人,这些东西我可以给你。我看你这边有个叫银杏的丫头不错,不如夫人今晚就让她伺候我了?” 黄真如满腔柔情顿时化为冰窖,不过,她也不算太失望。自家老公是什么样的德性,黄兰如是太清楚了,只不过方才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好说话给迷惑了一下而已。这银杏已然入了他的眼,就算自己不答应,以胡风这好色成性的样子,必定是会想办法弄到手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赶紧趁此机会要点好处是正经。 黄兰如很快调整过来,跟胡风讨价还价了起来:“大爷,这丫头也不是不能给你。可是,大爷,你知道我好久没置办什么首饰了,这首饰都还是去年的,戴出去可不是丟人的么,爷你看” 二人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胡风在那些玉佩、镇纸等物的基础上又添了三百两银子,才带走了银杏。 看着自己相公心满意足的搂住银杏走了,黄兰如真是恨的心头滴血。虽说知道自己老公好色成性,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啊,心里哪能没有一点波澜呢。 黄兰如狠狠将个茶杯砸向紫苏:“你个贱婢是怎么做事的?让你去叫大爷回来。你倒好,竟然让银杏那贱婢勾上了大爷。” 紫苏也知道今日自己算是闯下大篓子了,但是这个自己知道就好,那是打死都不能认的。紫苏赶紧趴在地上告饶:“奶奶饶命,我也不知道银杏那贱蹄子怎么搭上大爷的。这贱人一向妖妖娆娆的,说不定早就盯上爷了的。奶奶,您也先不要着急,等瞅个空儿再收拾这贱人也一样。” 黄兰如气咻咻的对着紫苏发了一阵儿邪火,方才无可奈何的消了火。 不管头天是怎么闹的,第二天,黄兰如是披挂起自己最值钱的珠宝,将自己打扮的珠光宝气,贵气逼人的回娘家了。 胡风跟银杏恩爱了一夜,今儿个心情也颇是舒畅,很是给面子的陪着黄兰如上车下车。在外人看来,也算是登对的一对璧人了。 头天下午,陈宗泽亲自陪着黄真如将回安定侯府的礼细细的过了一遍,又添置了一些东西,方才心满意足的回房歇息。 第二人早起,陈宗泽一反常态,主动让黄真如她们给他拾掇了一番。黄真如也颇是用心的给陈宗泽细细的搭配了一番,这样一打扮,让本就面如冠玉陈宗泽更是俊秀非常。就是日日相对的黄真如都有点看直了眼。 见到黄真如那思慕的眼神,陈宗泽得意的一笑:“咋样?为夫可是好看?”黄真如轻轻捶了一下陈宗泽:“看你得意的,天天都看的,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陈宗泽嘿嘿一笑,嘴里有一句话好像吐出来,可是一看黄真如那有点炸毛的样子,不敢再多说了,赶紧的岔开话题:“真如,我看天儿也不早了。我们准备走吧。” 说着,陈宗泽又从奶娘手里接过了团团,小团子现在正有劲儿的很呢,看着满院子的热闹,高兴的啊啊只叫,可是高兴的不得了。 陈宗泽点着儿子的小脸儿,笑道:“你小子今天也打扮过了?果然更好看了。” 根本听不懂自家老爹说的什么的团团,看着他爹只乐呵。陈宗泽听着儿子咯咯的笑声,高兴的贴近他道:“对了,儿子,今天回舅舅家就这样,多多的讨红包回来啊。” 小团子听得陈宗泽话,“啊”“啊”叫着直扑腾,黄真如看陈宗泽他们父子俩的对话神情,好笑的不得了,对着陈宗泽嗔道:“宗泽,别说些有的没的,我们赶紧上车走吧。” 今天陈宗泽没有骑马,而是跟着老婆儿子一起坐了马车。陈宗泽逗弄了一路的儿子,乐呵了一路。有家人在一起走路就是很快,感觉没多一会儿,就到了安定侯府。 因着今天回娘家,黄真如是起了个大早的,因此来到侯府的时候还算是早的。原本以为他们会是最先来的,谁知,刚来到安定侯府门口,就见另一队车马正在门前下车呢。 安定侯府的管家门房正在迎接那队人马呢,见到陈宗泽他们一行来了,安定侯府的姜总管亲自迎了过来:“七姑爷、七姑奶奶,路上辛苦了。请,快请进府。” 陈宗泽随着姜管家往里走去,黄真如也被安定侯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也是内院的头儿的刘嬷嬷亲自带人往里迎去。 已经被人迎下车的黄兰如看到这 分卷阅读540 安定侯府的头等奴才都亲自出来迎接陈宗泽、黄真如二人了,可是自己一行,不过就是按例门房上的几个人还有外院的婆子来迎。这刚刚进门,迎接的人都分了个三六九等,自己回了多次娘家可从来没享受到姜总管亲自相迎的殊荣的。 黄兰如运了几次气,才将心头的不爽之意压了下去,脸上浮起热络的笑容,笑意盈盈的朝着黄真如他们走过:“七姐姐,你们到了?来的可真早。” 黄真如是早就发现了黄兰如的,她可是知道黄兰如那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性子,所以先懒怠理她的。现在黄兰如已经主动跟自己招呼了,黄真如也按礼一笑道:“八妹妹,你来的可真早啊。” 黄兰如已经顺杆子向上爬了:“妹妹我是多年没见八姐姐,心里想得紧,就早早的来了。” 听了黄兰如的话,黄真如心头一晒,什么想的紧?不想起自己就骂都算不错了。 黄兰如亲亲热热的走近黄真如,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跟着黄真如一起往里走去。黄兰如不笨,现在门口相迎的下人差别都这么大,那里面迎接的人肯定又会是有差别的,说不得差别更大。到时,自己跟黄真如一前一后的进门,迎接人差别那么大,到时可不得让人看笑话的么。 何况,在来的路上,胡风也一直跟她说,让她跟黄真如打好关系,日后也好有个走动的。就算陈宗泽能力不足以给自己找差事,可是借由陈宗泽也好跟安定侯走的更近一点才好。 这不,胡风当然也发现了迎接他们连襟的人差别挺大的。他可是听人说了,陈宗泽每次来安定侯府那都是门房都不用通报的就直接送到了安定侯面前。想到陈宗泽这待遇,胡风就心头发酸,自己除了逢年过节随着众人一起见见安定侯外,其余少有几次安定侯单独见自己时那都是训斥责骂的。 就是训斥责骂这待遇,胡风这两年都少有了。连他一向自诩为自己是天上地下少有的人才,他也不得不承认,安定侯现在是对他失望透顶,根本是见都懒得见他的。 胡风可是听他爹说过了,现在朝中变动大,缺人的紧。可惜,他们东川侯府势力不够,嫡出子弟都不够安排的,就更轮不上他们二房了。所以,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最好是能巴到安定侯面前,请陈宗泽出面帮忙说说好话儿,说不定今天就能谋个一官半职的。 主意打就的胡风,更是对陈宗泽亲热的不得了,越发起劲儿的奉承起陈宗泽了。陈宗泽今日来,主要是为了陪着黄真如归宁的,次要的也是有一些朝中之事要跟安定侯商量的。 现在这胡风纠缠个没完,陈宗泽头痛的不行,正想甩袖子走人的。这时姜管家可是很给力的出声了:“七姑爷,侯爷等着呢,请随老奴去吧。” 胡风假装没听见姜管家话中之请陈宗泽一人的意思,也忙巴巴的跟着要一起走。谁知,却是被姜管家毫不留情的拦住了:“八姑爷,请前院吃茶吧。”说着,姜管家就示意人将的胡风带到前院花厅处待茶了。 姜管家也毫不留情面的动作,可是将胡风臊的不行,心中难堪无比的咒骂着姜管家,顺便也在心里问候一阵他的岳父大人,大是埋怨道:我才是你的亲女婿啊。 胡风的这一场官司,黄兰如他们是不知晓的。现在黄兰如正跟着黄真如往二门去呢。走到二门,一看二门处那迎接的阵仗,黄兰如不禁大呼自己聪明,幸好今天跟着黄真如一起进来了,不然,丢人可是丢大发了。 只见二门处乌压压站了一群女眷,就连世子夫人都亲自来了,看来,今天侯府世子夫人以下的一众女眷全来了。黄兰如可是没那么天真,她可是清楚的很,自己回了那么多次娘家,待遇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二嫂来迎了,说是二嫂来迎,还真是只有二嫂,别人还真没见着。 今日,侯府女眷前来相迎的女眷来得这么齐整,黄兰如心知肚明,这些人都是来迎接黄真如的。 想到这个,黄兰如心头都有点酸的滴血了。想不到这黄真如在娘家时生生的压了自己一头不说,这出嫁了还要压上自己一头,明明她黄兰如嫁的乃是侯门之后啊,哪像是陈宗泽这种腿上的泥都没洗净的泥腿子。 黄兰如心头又酸又恨,真可谓是五味陈杂。这心里想太多了,控制能力又不强,脸上的笑容难免有点牵强。她的这番形容,大家哪会不知,有在意的心头嘲笑不已,真是个拎不清,到了现在这地步儿竟然还妄想跟黄真如比较。 当然,对于黄兰如这种在娘家不甚得宠,在婆家混的也不咋样,尤其是夫婿也不得力的庶女,大多娘家嫂子、弟妹什么的,是不大在意的。现实一是如此,现在大家正围着黄真如问候不已。 世子夫人亲亲热热的拉过黄真如问道:“真如啊,路上辛苦了。这是团团吧?唉哟,长的可真可人意儿。” 一众女眷也都凑过来围着了团团看了起来。啧啧称道团团长的漂亮,像他娘、像他爹。被众人围着的团团也十分给他娘长脸,看到这么多陌生人围着自己,一点不惧不说,还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冲着人笑个不停。 见到团团这可爱的样儿,众人笑得更开心了,称赞之声更是真诚无比,纷纷道:“这小子不得了,这么小就这么会来事儿。” 见自家儿子如此受大家的喜欢,黄真如更是高兴的心头开了花儿,众人在二门处笑了一阵儿,见大家围着团团不走,世子夫人发话了:“哈哈,看我们,这一高兴,就在这儿说着不动了。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儿,估计老太太也快等急了,我们快去世安堂吧。” 世子夫人都发话了,众人赶紧纷纷让道,对黄真如请到:“哎呀呀,看我们,这一高兴,什么都没顾得上。七妹妹快里面请。” 被众人摈弃在外圈儿的黄兰如听得大家嘴中竟然只邀了黄真如,完全将自己排除在外了,心里恨的不行,她们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方才出声的乃是五嫂吴氏,吴氏嫁的乃是大房的庶子,这吴氏很是会来事儿的,一向都是唯世子夫人马首是瞻的。她是故意这样说的,看到黄兰如那扭曲的脸,心里痛快的不行。这黄兰如当日在闺中之时可是没少给她这个五嫂找麻烦的。 自诩为天之骄女的黄兰如一向瞧不起同是庶出的五哥的,所以,对她这个嫂子也是向来颐气指使。姑娘在家是娇客,当日吴氏虽是吃了黄兰如不少的亏,但也只能生受着。黄兰如出嫁后,她才算是松了一大口气的。自知道黄兰如在东川侯府过的不甚如意,吴氏更是趁意。 今日她们侯府自世子夫人以下一众女眷亲来二门处迎候,那是为了迎接黄真如的。黄真如父兄得力,夫婿更是前程无量,当然要给足面子的;更何况黄真如 分卷阅读541 当日在府中做姑娘时那也是对她们这些嫂子谦逊有礼的,从没有给她们找过麻烦的,就冲着这点,大家出来迎也是心头痛快的。 可她黄兰如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庶女,嫁的人也不过是个扶不起的浪荡子,日后都能看得见,估计肯定会求上门找娘家人相助的。这样一个啥啥都不行的人,竟然也敢让她们来相迎。虽然是跟着黄真如进来的,但明眼人谁不知道黄兰如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估摸着世子夫人心里也是不痛快的很的,毕竟,黄兰如这个大房的庶女当日可是没少给世子夫人这个大嫂找麻烦的。所以,吴氏方才才故意这样说出来气气黄兰如。见黄兰如听了自己的话,气得脸上的笑都差点没兜住,吴氏快意的不行。再看世子夫人也没出声阻止自己,吴氏知道自己方才是赌对了。 如果现在已经很让黄兰如难堪的,接下来,更让她难堪的来了。 众人正要往世安堂走时,这时,里面出来就个人,是个老嬷嬷带了几个小丫头出来。一看到来人,世子夫人连忙笑道:“吴嬷嬷,你也来了?莫不是老太太等不及了。” 吴嬷嬷忙忙的对着众人福了一福:“老奴给众位奶奶、小姐请安了。” 吴嬷嬷乃是安定侯太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在侯府的地位一向超然。见她行礼,就是世子夫人也赶紧让了一让。 吴嬷嬷行了礼,赶紧回答了世子夫人的问话:“可不是么?老太太早就听说七姑奶奶进来了,可是等了半天儿也不见进去。就让我出来看看。” 吴嬷嬷说着这话时已经看到了抱着团团的黄真如,赶紧走到近前,又是蹲身一福:“七姑奶奶,老奴有礼了。” 黄真如抱着儿子忙忙的避了一避。笑道:“吴嬷嬷,怎好让你出来迎的呢。老太太可还好?” 吴嬷嬷答道:“老太太好的很,就是急着想见七姑奶奶。七姑奶奶快请吧。”吴嬷嬷嘴里说着请黄真如进去,可看着黄真如怀里抱着的胖团子,还是挪不动脚了。吴嬷嬷双眼放光的看着团团,问道:“这是团团吧。喲喲,小家伙可真惹人疼的紧。” 见吴嬷嬷围着团团走不动路的样子,世子夫人赶紧开口道:“吴嬷嬷,老太太不是等急了么?我们赶紧进去吧。” 吴嬷嬷也恍然一笑:“哈哈,世子夫人说的是,我可不是来请七姑奶奶的。方才还跟老太太说,估摸着诸位奶奶是看到团团挪不动脚了,没想到自己也这样。哈哈,七姑奶奶,呆会儿见了老太太,您可得将团团看紧了,免得老太太舍不得还你了。” 黄真如笑道:“那敢情好,到时就让团团随在老祖宗这里,多多的捞好处才是。” 黄真如这话一出,黄真如一奶同胞的亲大嫂宋氏凑趣的笑了:“哈哈,七妹妹这几年不见,也学会调皮了。看来,呆会儿见了七妹夫,我们可得好好审审。是不是他们俩计划好了,今日回来要好处的。” 大家都纷纷的围着黄真如凑趣说笑的往世安堂走去。见大家都围着黄真如奉承说笑,就是方才老太太身边的吴嬷嬷也是将自己直接忽略了,黄兰如心头大恨。这些人也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世子夫人注意到了黄兰如那难看的神色,作为下一任宗妇,那心胸跟平衡之道都是有的。虽说这个八妹妹于家族的用处不大,且人也不讨喜。但现在到底是东川侯府家的人,不看别的,也不能太拂了东川侯家的脸面。为怕这个八妹妹蹬鼻子上脸的要东要西的,方才的下马威已经给过了,现在冷落太过也不大好的。 于是,世子夫人眼风一扫,六弟妹严氏会意,赶紧走到黄兰如面前,携起她的手道:“八妹妹,站了半天儿了,可是是累了?我们赶紧去老太太院儿里歇歇去吧。” 听得严氏的声音,吴嬷嬷这才看见黄兰如也在这里。 方才可不是吴嬷嬷故意给黄兰如难堪的,实在是去世安堂报信的人也没说八姑奶奶跟着七姑奶奶一起进来的;而且刚才吴嬷嬷出来,众人都围着黄真如的,将黄兰如遮了个严严实实,吴嬷嬷是真没看见黄兰如。 现在严氏出声提醒了,吴嬷嬷赶紧走上前来,对着黄兰如轻轻一礼:“哦,老奴方才竟然没看到八姑奶奶也在。给八姑奶奶见礼了。”吴嬷嬷一向是谨守规矩的,虽说自己是老太太身边的得意之人,但是,毕竟主仆名份在这儿,该是要行礼的还是要行礼的,对于这点,吴嬷嬷向来是不含糊的。 不过,吴嬷嬷现在的行礼却是丝毫没有减轻黄兰如的怨恨之心,有心想不理吴嬷嬷吧。但是,吴嬷嬷那超然的地位,也是让黄兰如心有忌惮的,于是,黄兰如使劲压了压心头的那股怨气,强笑着对吴嬷嬷道:“吴嬷嬷客气了。” 众人却是不管黄兰如心里是怎么想的,簇拥着黄真如母子往世安堂走去。 这么大队人马走过来,声势惊人,丫头远远的就看见了,赶紧忙忙的报于太夫人知道。知道黄真如已经来了,太夫人一直盼着呢。 黄真如抱着团团进屋一看,安定侯府太太辈儿的人都在呢。正要行礼,太夫人就忙忙的伸出手来:“七丫头,快别行礼了。来,快将团团抱过来给我看看。” 黄真如抱着儿子也确实不好行礼的,闻言,赶紧抱着儿子走过去,将团团放在了太夫人怀里。 太夫人小心的托着团团逗弄着,团团这小子也很是给面子的对着太外祖母咯咯笑个不停。直把太夫人稀罕的不得了,搂着笑个不停的唤着乖孙。 亲香够了,赶紧将先前准备的见面礼一股脑儿的塞给团团。上好的玉佩啥的塞了一堆尤觉不够,还又让人拿了一匣子好东西出来给了团团。 虽说黄真如跟陈宗泽二人调侃,这次回去捞红包,那也不过是玩笑话。虽是猜到这次回来,团团这小子会发一笔财的,可没想到太夫人出手这么大方。黄真如赶紧推辞,谁知却是被太夫人瞪道:“这是我给团团的,又不是给你的。你说个什么劲儿。” 这时吴嬷嬷也在旁凑趣儿道:“我说七姑奶奶,知道团团今儿个要来,老太太可是准备了好久的好东西呢。快快收下吧。” 世子夫人也在旁笑道:“就是,老太太这儿压箱底儿的好东西那多的很的,你还怕将老太太拿穷了?七妹妹你放心拿着好了。” 太夫人闻言也笑了,对着世子夫人笑骂道:“你这鬼灵精来来,真如啊,你赶紧让团团给舅母们见礼,赶紧去收她们的见面礼。” 黄真如进们还没拜见长辈的呢,闻言,赶紧笑道:“嗯,见面礼是要要的,可我还没行礼的。老太太,我们先见礼,呆会儿才好收礼的呀。” 太夫人呵呵笑着:“好好,快快见礼吧。也好让她们出钱。” 分卷阅读542 黄真如示意乳母抱过团团,然后自己也跪下见过了老太太。起来后又跟几位伯母、婶娘、嫂子、弟妹们见礼。自己的礼见完了,就让乳母抱着团团去跟舅母、舅婆们见礼,小团子十分上道儿的抱着胖胖的小手儿对着众人晃着。 看团子这样憨态可掬的样子,众人哄笑着纷纷大手笔的给了见面礼。 一时间堂上笑语不断,其乐融融的很。黄兰如虽也是在旁赔笑着,但心里都快拧出苦汁子了。自己第一次带着两个丫头回来,众人不过是按例给了见面礼的,跟今天黄真如这小子收到的礼完全不能比的。这些人真是偏心到家了。 且不管黄兰如心里是如何不痛快的,随着门口的通报声一声接一声儿的报着,安定侯府的一众在京的大小姑奶奶们也都渐次到家了。一时间,世安堂的欢笑声更盛了。 大家在外热闹着。陈宗泽这时正跟安定侯在书房说的热闹呢。因着先前陈宗泽刚到京,盯着的人也多,侯府派了人按例问候了一下,安定侯也没特地多加询问的。 今日,陈宗泽已然到府,那就要好好的问上一问。听完陈宗泽的叙说,安定侯跟陈尚书同样的看法:“子季啊,皇上这样安排,显然是看重于你。虽然这次审案风险极大,但是机会也是很大的。如果你一旦成功,你自此也算是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了。” 对此,陈宗泽深以为然:“是的,我也是这样看的。”说着,陈宗泽又身子前倾,压低声音对安定侯道:“大伯,我总觉得这次这案件,皇上这样安排,很有深意。” 看着陈宗泽眼中透露出来的深意,安定侯盯着陈宗泽意味分明的问道:“子季,你这次跟皇上对谈,可有什么发现?” 陈宗泽闻言,思忖了一阵摇摇头道:“发现倒也谈不上,我就主要是一种感觉。” 听了陈宗泽这话,安定侯倒也丝毫不认为陈宗泽是在瞎说什么,有时,在官场上嗅觉也是很重要的。 见安定侯对自己的回答并不为怵,陈宗泽就再接再厉道:“大伯,对于吴王的事儿,我觉得皇上是有所察觉的。就说这次吴王跟端王二人的争端,从去年开始,吴王就没再占了什么上风。” “嗯,你说的这事儿我也是有所察觉的。不说别的,就是现在已经在吴王手上的三千营,这从去年以来,人事就变动了不少啊。这样看来,皇上肯定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安定侯对陈宗泽的话肯定道。 这时,安定侯世子黄文靖也插话道:“我看是的。吴王做的这些事儿,我们都已经有了察觉,没道理皇上会不知道。这样看来,皇上说不定就想借此机会拿下吴王也说不定。子季,这个案子你可真是要十分用心才行啊。” 陈宗泽点点头:“嗯,是的。这案子我无论如何也要办漂亮了。之前我隐隐有点猜测,现在跟伯父、哥哥们一说,我还真是觉得**不离十了。如果真是皇上也有意的话,我这次的赢面那是很大的了。” 安定侯嗯了一声,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如此一来,这事儿就更不能拖了,估计皇上是希望你早点有个结果的。所以,子季你要加紧才好。” “是的,子季,此事你真是要快。我怕拖久了,对你也不好的。就怕吴王”黄文栋也如是叮嘱陈宗泽道。 听得黄文栋话里的未尽之意,安定侯也道:“文栋说的有理。子季,今日我再给你几个好手带回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陈宗泽赶紧起身谢过。陈宗泽几人在安定侯书房议事议的差不多了,安定侯道:“行了,我们也说的差不多了,估计老太太还在等着子季过去呢。听说团团也来了,我们去世安堂看看去吧。” 安定侯府世安堂现在正热闹的紧呢,这时丫头来报:“老太太,侯爷带着七姑爷他们过来了。” 太夫人一听,乐呵呵的道:“快请进来吧。”说着,太夫人点着正张着大眼轱辘辘看的团团道:“团团,又有好东西收了,高不高兴?” 见太夫人跟自己说话,团团咧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一串儿可爱的口水也顺着嘴巴流了出来。太夫人笑得更是开心,小娃娃就是可人疼的紧,怎么都好看的紧。 安定侯一众人进来,黄真如赶紧抱过儿子见礼,毫不意外的,团团又丰收了一把。就连一向比较威严的安定侯看到如此玉雪可爱的团团,也忍不住从心底里生出了笑意。 这次陈宗泽一家侯府之行颇是愉快,至晚方才抱着厚厚的礼回双桂街。 今天陈宗泽他们回安定侯府收获颇丰,陈宗泽一家是有说有笑的回家去了。可是黄兰如一家就没那么痛快了。 第314章 今天黄兰如自觉在安定侯府受尽了冷落,胡风也是不遑多让的。现在胡风正在马车上跟黄兰如气咻咻的抱怨发泄着,越说越激动,后面就更是破口大骂了。 黄兰如气得回骂道:“你跟我发什么火?有本事,你也像人家陈宗泽一样,受皇上看中,步步高升去。” 听得黄兰如这话,胡风气哼哼的道:“哼哼,陈宗泽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得这次他就到头了呢。” 这话黄兰如听进去了,也顾不上跟胡风生气的了。赶紧问道:“怎么?你可是有听说什么?” 见黄兰如一脸兴趣的看着自己,胡风得意的撇撇嘴巴:“看你这么好奇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了。你别看陈宗泽这次回京风光的很,但实际上啊,就是个面上光。你知道他这次接手的案子可是好多人都避之不及的呢。哼哼,这次的案子一头是端王,一头是吴王,得罪了谁都够他陈宗泽喝上一壶的,说不定还将自己给埋了进去。” 黄兰如听完,十分快意的道:“这样啊,那黄真如还在我面前得意的不行。呵呵,下次回娘家时,看那黄真如是个什么样子?” 这些时日,陈宗泽除了跑了跑必不可少的故旧之人,其它时候就一门心思的投入到查案之中。随着案子的推进,脉络渐渐清晰,证据也有了好些。可是,这些证据每每要指向吴王时就又中断。 对此,陈宗泽颇是头痛,也有些焦躁了,这有御极之心的吴王果然不可小觑。 这天,又到了下衙的时候了,陈宗泽在衙门也许久了,看看属下也是被自己留着没日没夜的做事,好像一太辛苦了一些。于是,陈宗泽就对众人说道:“诸位这些天也辛苦了,今天就请先回吧,明日再行清查好了。” 见陈宗泽发话,众人赶紧谢过。陈宗泽点点头,率先走出了门去。这些天思虑甚重,陈宗泽也不欲骑马,今日也是一样,还是坐上了马车。待陈宗泽上了马车,曹卫等人就拱卫着往前走去。 陈宗泽一队人马走到金门街时,突然迎面来 分卷阅读543 了一骑快马直冲过来。曹卫等人赶紧挡住,可惜那人速度太快,到底让他冲到了陈宗泽的马车前。 陈宗泽正在马成里面沉思的,不遑马车突然急急的停住,害得他猛冲向前,要不是之前就考虑到这种情况,对马车改装过,今日陈宗泽那俊脸上恐怕要留老大个包的。 这种情况,这些年,陈宗泽是遇到过不少,因此,好容易稳住身形后,就镇定的听着外面那打斗呼喝之声。那人虽然勇猛,但到底是寡不敌众的,很快就被曹卫抓住了。 曹卫抓住他时,浑身戒备着,还道是这人会挣扎乱动的。谁知他按住这人,偏偏听到这人极快极轻的说道:“快别管我,先拉住我那马,那马上有陈大人要的东西。” 这轻轻的一声,在曹卫听来,真是如同炸雷一般,赶紧朝那人的马看了过去。一看,马已经在何卫手上了,当即放下心来。 趁着曹卫愣神期间,这人赶紧反手挣扎开去,迅速逃走了。曹卫立即让护卫去追,黄卫见状也正准备跟上时,却被曹卫叫住:“让他们去追就好了。我们还是好好护卫住爷要紧。” 黄卫一听,也是,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什么也都没这个重要,闻言,果然顿住了脚。 这里的一番变故,引得很多人在看,曹卫深知这其中不知有多少双有心的眼睛盯着他们的,赶紧收紧队伍拱卫着陈宗泽往前走去。 曹卫来到陈宗泽马车旁道:“爷,没事了,方才有个人不小心冲了过来,已经被我们打走了。” 陈宗泽听了曹卫这故作平淡的声音,知道这次的事儿必是有蹊跷的,不然曹卫现在可能都会边走边跟自己说这事儿了。今天这事儿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作为护卫头领的曹卫现在却是没有立马跟自己报备什么,那就是绝对有问题了。 因此,心中有底的陈宗泽,也故作不以为意的道:“那就没事了,走吧。”曹卫调转马头不经意的慢慢挪到何卫旁边,知道旁边围观里的人里高手不少,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见曹卫快速的轻声对何卫道:“将你手中的马看好。”说完也不待何卫反应的,就又慢慢的走回到陈宗泽的马车旁,护卫着陈宗泽往前走去。 陈宗泽一行人来到双桂街陈府下马进府。曹卫亲自护卫着陈宗泽往里走去,曹卫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这一番神情,陈宗泽已然明了,这事儿看来是非常不小了,就是现在都不方便说的。 陈宗泽有心想现在就去书房,但怕有心人发现了异常,毕竟自己经常都是一下衙就回后院儿的。因此,陈宗泽轻声对曹卫吩咐道:“我先去后院走上一遭,呆会儿再让人叫你去书房。” 曹卫也不多话,连忙一抱拳就走了出去。曹卫也没往别处去,而是直接找上了何卫:“你牵回来的马呢,现在何处?” 何卫左右看看,拉着曹卫进房。房间里摆了个马鞍。曹卫会意道:“这里面有东西?” 何卫点头道:“你不是跟我说要看好这匹马的么?我牵回来后,就亲自跟去了马厩。我细细的查看了一番,除了这马鞍,这马身上没有藏东西的地方。我趁人不注意,细细的查探了一下这马鞍,发现果然有问题。” 何卫当时敲了敲这马鞍时,发现声音有空洞声儿,然后借口今日他们骑的马马鞍有点不适,就将几匹马的马鞍卸下来,说是要拿回房调整一下,顺道而就将这马鞍拿回了房了。 曹卫听了赶紧问道:“你可有打开?” 何卫摇头:“没有,不是要等爷的示下么?” 曹卫想了想:“呆会儿我就要去爷的书房。这马鞍不小,就这样拿着去书房太过显眼了一些。事急从权,这样吧,也不必等爷示下了,我们先打开吧。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呆会也好直接拿给爷。” 何卫被说服了:“嗯,曹大哥说的有理。行,就依你,我们打开看看?” 两人果真拿过刀具将这马鞍拆了。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这马鞍里藏的有东西。曹卫二人小心的将东西拿出来,只见里面藏了两个账册。曹卫拿着这两样东西,知道这可能就是那人所说的,是爷需要的东西了。 曹卫警觉的四处扫视一眼,确定房里除了他们二人是再无外人的。于是,又特地小声问何卫道:“你方才拿马鞍回房,没人注意吧?” 何卫肯定的道:“我确定没人注意的。我们不是经常拿马鞍回房打理的?怎会有人生疑?”曹卫听了方才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 曹卫小心的将账册揣到怀里,何卫也是面上轻松,但实则全身戒备的护卫着曹卫。两人静静的在房中等着陈宗泽派人来传唤。 陈宗泽现在正回了后院换了衣裳跟儿子玩儿呢。今日心中有事,陈宗泽也直稍稍的逗了逗儿子,草草的吃过饭。方才瞅了个空儿给黄真如道:“我还有事,要去书房议事。要是晚了,你不必等我,先行歇下吧。” 黄真如见陈宗泽今日虽是照常回了后院儿,但却神色匆匆,知道他肯定是有要事的,于是了然的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尽管忙去吧。” 陈宗泽来到书房,丁全、丁原两兄弟都已经候在书房了。陈宗泽立即吩咐丁原去将曹卫叫过来,然后坐在案几后静思。 丁全跟了陈宗泽多年,默契的遣退人,自己退到门口处守着。 曹卫一直等着陈宗泽传唤呢,见丁原来唤他,赶紧起身随着丁原就来了书房。 曹卫一进门,还不待陈宗泽问话的,就神色兴奋的从怀里掏出两本个册子递了过去:“爷,这是今日那撞过来的人送来的。” 陈宗泽狐疑的接过册子,随手翻开看了下,就扫了那一眼,立马兴奋的心头一跳。陈宗泽压了压心神,合上册子。问曹卫道:“这册子是怎么来的?你仔细说来。” 曹卫赶紧道:“爷,今日你下衙回来,不是在路上遇到有人冲撞么?当时我们已经将人制住了,可是那人却对我说他骑过来的马上有爷要的东西。我一听,当即想到此人先前虽然是凶神恶煞的冲过来,像是要怎样似的。但实际上也并未伤人,估摸着可能真是来送信的。” “我当时想到,这人来送信,竟然用的如此迂回的方法,估计也是知道盯梢爷的人不少。所以我想着这人不可留在我们这里,免得别人生疑,于是,我就装作一个不查将人故意放走了。未免人起疑,我还派了个护卫去追了。不过,我观那人的身手不差,估计那个护卫是捉不住人的。”曹卫对陈宗泽一一解说道。 陈宗泽听到这里,点点头道:“嗯,你做的对,这样处置甚好。那人既然如此迂回的来送信,估计应是会将账册放的很隐秘的。你是如何发现的?” 曹卫答道:“不是我发现的,是何卫发 分卷阅读544 现的。当时何卫听我说要他看好那人的马,就特意去查看了一番,当时他就发现了这马鞍有异常。所以就拿回了房,我们原本是想着将这马鞍直接拿给爷的。但转头一想,觉得目标太大,容易引人生疑,所以就擅自将马鞍拆了,还请爷恕罪。” 陈宗泽笑道:“你们这样做是再合适不过的,何罪之有?”接着陈宗泽又问了一番曹卫关于这次事件的细节,方才遣他下去道:“今天你辛苦了,也是立了大功了。该当有赏,不过现在特殊时期,一切小心为上,这次的赏就先寄着,等我了结了这案子一并重赏。” 曹卫今日拿着这册子来献给爷时,是心有忐忑的。他们跟了陈宗泽多年,最是清楚陈宗泽脾性的。陈宗泽最是讨厌下面的人自作主张的,今日自己连着做了几个主张,事儿还都不小,生怕陈宗泽怪罪的。没想到爷不但没怪罪,还说要赏,可真是让人高兴的。 陈宗泽说完要赏的话,看着神情松了下来的曹卫道:“你方才不是说有派人做样子追去了吗?我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问清楚那护卫回来了没有。还有,此事做冷处理的好,那人要是回来后,你稍稍问问就行了。也不必再让人出去追了,你可明白?” 曹卫赶紧对着陈宗泽一抱拳:“属下明白了,爷请放心。属下告退。” 曹卫走出书房院儿,来到前院,问今天自己派出去的那护卫回来了没有?立马有人答那人已经回来了。 曹卫将那护卫叫过,细细的问了一番,果然不出曹卫所料,这护卫很快就将那袭击之人跟丢了。听得跟丢了,曹卫也不意外,见那护卫还颇是内疚的请罪,就笑着说:“没事了,那人兴许也是不小心撞过来的,没什么要紧的。你回去歇着去吧。” 见曹头领不怪罪自己跟丢了人,那护卫大松了口气,谢过曹卫就准备走的。刚走了两步,那护卫想起一事,赶紧又折回身对曹卫道:“曹大哥,我感觉今儿个追那人的人好像有好几家儿的人。” 听得这个,曹卫直觉是个很要紧的关键点,赶紧又细问了一番,确定这护卫没感觉错。让那护卫走后,曹卫就又来到书房找陈宗泽。 陈宗泽听完曹卫的话。放下手中的账册,思忖了起来。看来,自己这边真是时刻就有人盯着的,而且还颇是不放心的,所以见那人走后,怕有什么猫腻,就又跟着去了。 想到这个,陈宗泽有点轻轻的忧虑。想来来给自己送账册的背后之人,估计是知道自己这边已经被人严密的盯梢了。所以才想了个这样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送信,看来此人是友非敌了。只希望这送信的人万万不要被吴王的人抓住,不然恐怕对给自己送信的背后之人颇是不利啊。 陈宗泽担忧的事儿,送信之人已然安排好了。今次来送信的人是易了容的,下次改头换面走到人前,也未必有人识的。 不过,今日送信的人虽然武功不错,但吴王的高手更是不凡,很是跟了好长一段路的。幸得这人擅长此道,最后还是让他惊险走脱了。 陈宗泽担忧的事儿,这时,京城里的一处人家里的书房里,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也是焦躁不安的走动着,心里焦急无比,今日金门街陈宗泽遇袭的事儿已经传了开来,基本上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这人听人说的始末,知道事情正按自己预想的在发展,只希望今日送信的人不要被抓住。这人可是他培养了多年的心腹,自己于他是有大恩的,此人一向忠心。就算是被抓住了,也不用担心他会出卖自己。但到底这也是无辜之人,不忍其伤了性命。 担心完那送信人的安危,这年轻男子又担心起陈宗泽会不会相信?会不会怪罪自己这种无礼的送信方式? 那人心中叹气道,自己用这种非常手段送信也算是事出无奈了,现在陈宗泽周围、还有自己周围是随时都被人盯梢尾随的,自己实在不敢妄动。 尤其是,那边已经传来祖父病重的消息。看来,吴王也是准备清除后患了。估计自己也是在他的清除之列的,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自己反正是重来一遭的人,死不足惜,可他的妻儿还不能死,他们必须活着。这也是他深思熟虑了很久才做的决定。 现在在书房翻看人送过来的账册,陈宗泽越看越兴奋,这账册太及时也太重要了,将自己先前中断的脉络基本上都连了起来。 陈宗泽翻看账册到一半的时候,这页账册的底部几个字引起了陈宗泽的注意,细细的端详了一番,陈宗泽确定了送信给他的究竟是何人了。 这是自己少年时跟江松涛玩过的连字游戏,当日就是在这几个字上他俩争论了好久的。今日刚一拿到这账册,陈宗泽就隐隐猜到是谁送给自己的。现在看到这几个字,更是笃定无比了。 陈宗泽叹道,难怪当日江松涛说等自己回京了要送自己大礼的,看来就是这个了。这可真是大礼了,能让江松涛用这么无奈的方法送账册给自己,看来,江松涛那边的情势也颇是不妙啊。想到江松涛当日的请托,陈宗泽就不禁眼睛潮湿。 不,自己当是要保住他的妻儿,也会保住他的。陈宗泽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更是用心的看起了账册,又将之前自己看到的卷宗、证据、账本进行联想比对。心中依然理好了脉络,只待明天去到衙门,再细翻一遍资料,自己就可以上折子请皇上做主了。 这证据一旦坐实,案情将非常大,牵扯出来的人也必然不少,而且这其中还难免有一些身居高位之人,到时那必得在皇上面前请旨了才能有所动作的。 陈宗泽拿着这账本在书房坐了通宵,第二天道了上早朝的时间了,竟然也是丝毫不累的,洗嗽过后,吃了朝食就神采奕奕的去上朝了。 散朝过后,陈宗泽就来大大理寺,一头扎进签押房,整理卷宗中、证据,然后跟自己身上的这本账册进行比对联结。陈宗泽这几日也不回府了,就这样带着人没日没夜的在大理寺理着案子。 当然了,大理寺的属下陈宗泽也没有那么信任的,只是让他们大多做些外围之事,关键性的账册什么的陈宗泽是谁人都没给看的。 用了三天的时间,陈宗泽反复推敲过案情,确认自己根据证据理出来的脉络无误,确认了这次是直接能指向吴王的,陈宗泽才亲自拿上案情陈册要进宫面见皇上。 忙活了这么久,终于有个结论了,大家都很兴奋。当然陈宗泽跟心腹兴奋的同时,有人就不痛快了。 陈宗泽这几天忙得家都不回,吴王已然得到消息,说是陈宗泽好像已经找到极为关键的证据,只待理清了就可以开审定罪了。吴王一系大为紧张,一直让人紧密的注视陈宗泽的举动。 自从吴王一系觉得陈宗泽步 分卷阅读545 步紧逼之后,大家一致认为,这陈宗泽已然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必须早日除掉才好。虽然说现在杀掉一个正在查案的主审官目标太大,但是,比起陈宗泽查出来的东西,还是值得下手的。 可是虽说除掉陈宗泽的大方向从来没变过,但真的要除掉他却也不简单。陈宗泽周围也是高手如云的,出来进去都是人严密跟随的。 现在陈宗泽又一直呆在大理寺里面,吴王虽是知道现在非常危险,但也不可能让人冲进大理寺去击杀陈宗泽的。 原本谋士们说是用下毒什么的,结果也发现不大好使,因为陈宗泽极为谨慎,吃的东西都是心腹侍卫从家里带来的,外面的吃食茶水一概不动,这就不大好下手了。 吴王现在也是日子不好过,他的嗅觉也很灵敏,种种迹象表明,皇上对他也是有所怀疑的。端看各处自己安插的人手都在慢慢被拔掉就可见一斑了。这些时日,吴王一系是到处扑火,幕僚们也是天天接待前来哭诉的依附之人。 虽说现在看来也不算动了根本,但依然有了种惶惶不安的气氛。对吴王一系的士气大是打击。 无论如何,就现在危机程度,陈宗泽必是要除掉的。别的不说,这对提振士气也是大为有用的。 陈宗泽要出门的消息一传出来,吴王这边就立马安排好了人手。这次吴王他们可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不是一队人马,而是多队人马出去截杀。 吴王他们的准备是非常有效的,陈宗泽的车队一出现,就接二连三的遭到了攻击。 不过,吴王派出去的杀手在路上拦截了好几次都被陈宗泽逃脱了开去。眼见陈宗泽的车队离皇城越来越近了,吴王这边派出的人手多了好几倍。 这次是成功的拦截住了陈宗泽,且将他的马车也砸了个稀烂。但是结果却是不但不让人欢欣,反倒更让人绝望了。因为,这队侍卫拼死护着的马车里根本就没有陈宗泽。 这陈宗泽去哪里了?莫不是已经进宫了吧?这个认知让人如坠冰窖。 杀手们匆匆回去禀报吴王,听完他们的话,知道他们拦截了半天的陈宗泽根本就不在马车里。吴王颓然的倒坐在了椅子上。没想到这陈宗泽竟然用障眼法了成功的瞒过了他们。现在陈宗泽在哪里?想也想的到啊。 不错,吴王他们猜的不错。陈宗泽现在已然进宫了,还是被皇上的人亲自接进宫去的。今天在外面招摇的这队马车是迷惑吴王他们用的。 当日陈宗泽猜到皇上已经对吴王起疑了。其实不光是感觉,还有也是皇上给了陈宗泽一块儿腰牌。当时将这个牌子给陈宗泽时,建文帝就说了:“子季,你此次审案极为重大。一旦确认无误了,你亮出此块腰牌,自有人送你进宫的。” 陈宗泽接过这腰牌,不用皇上说也知道,此事是极为隐秘的,万万不可泄露一二的。因此,就连安定侯跟陈尚书,陈宗泽也没敢漏出口风。 昨晚又忙了一个通宵,天还没亮陈宗泽就已经将此事全部处理完成了。整理好卷宗账册,理好上书皇上的折子之后,陈宗泽就命丁全打来水,洗嗽过后,又整理了衣衫。陈宗泽故作不经意间漏出了建文帝给的腰牌。 陈宗泽亮了一阵儿腰牌后,将腰牌收起,正要往外走去时,只见一人轻轻的落在了他的面前。 曹卫大惊失色,飞快的拦住了陈宗泽面前。不过,却是被陈宗泽一挥手止住了:“无妨,都退下吧。” 那人果然对着陈宗泽一抱拳:“陈大人,请随我们进宫吧。” 陈宗泽答道:“好。”陈宗泽一边说一边就朝外走去,这时,那人却伸手拦住了他:“陈大人还是乔装一下再走吧。” 陈宗泽退回房里,果真让那人给自己打扮了一番。很快一个普通的大理寺差役的形象出现众人面前,这番形容,陈宗泽很是满意。 陈宗泽将自己整理好的东西带上,那人就护着陈宗泽往外走去。这时曹卫也想要跟上,却被那人止住了:“你请回吧,陈大人由我们护着就行了。” 曹卫哪肯答应,正要上前再说,那人却是眼神凌厉的威压了过来,曹卫他们也不甘示弱对了上来。现场气氛真是一触即发,这时陈宗泽止住了曹卫道:“你们不必跟来。呆会儿护着我的马车按进宫的路线走。” 知道陈宗泽是想让他们使障眼法呢,但曹卫还是不放心的。曹卫还想说什么,却是被陈宗泽坚定的制止了:“时间紧急,我早点进宫才好。你就按我原先的安排去做就好了。”说完,陈宗泽就对那皇上派来的暗卫道:“我们走吧。” 陈宗泽知道曹卫他们的担心的。不过,陈宗泽却是对来人深信不疑的。毕竟,如果吴王真的有那本事渗透到建文帝身边的暗卫里去,他就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暗中行动了,谋划了这么多年,准备工作也已经做了不少了。 既然皇上身边的暗卫都能渗透,那现在完全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采取行动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在背后一点点的蚕食。 皇上的暗卫果然不同凡响,出来后,几个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将陈宗泽带进了宫。这边吴王派去的人还正在拼命截杀曹卫护着的马车呢。 吴王今天那么大阵仗对付陈宗泽,虽然说都是在相对隐蔽的地儿下的手,且天还没亮。但京城盯着吴王跟陈宗泽他们的人也不少,很快,陈宗泽遇袭的事儿,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因此今日早朝也是气氛也颇是有点诡异。尤其是让人紧张的是,现在距离早朝开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还不见皇上上朝。 这就很让人猜疑了,当今一向勤勉,自登基以来,少有罢朝的。就算有,那也是提前通知了的。今日这样迟迟不来,实属奇怪。众人面面相觑,也更是谨慎不敢动的。 勤勉的君王,今天仍然是勤勉的。现在他正在乾清宫听陈宗泽回禀此次自己查出来的事儿呢。建文帝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的听着。将陈宗泽进上来的折子仔细的看着,又拿起账册翻了翻。 然后又细细的问过陈宗泽关于理出此头绪的脉络等等。陈宗泽不敢有丝毫遗漏的,仔细想着、答着。问完陈宗泽之后,建文帝捻着胡须默然半天。 知道建文帝现在恐怕心情是极为不好的,陈宗泽也不敢多说什么,躬身屏气的等在那里请皇上示下。 眼看早朝的时间也过去了好久了,守在殿门口的袁忠也不敢出声提醒的。袁忠比陈宗泽更清楚建文帝现在有多恼怒、难受的。待之如此亲厚的兄弟背叛了自己,那是比一开始就亮出獠牙的对手对付自己更让人难受的。 良久,陈宗泽的腰弯的都很酸了,建文帝才徐徐出声道:“此事既然已经证据确凿,你放手去查即可。朕会下道圣旨,无 分卷阅读546 论何人只要是案情需要,必须随传随到。敢有抗命者,严惩不贷。” 陈宗泽进宫来,除了给皇上说明前因后果,最主要的也是想求得皇上这句话的。现如今皇上既然已经发话,那自己真可以放手去做了。 陈宗泽赶紧跪下朗声答道:“微臣遵命。多谢皇上恩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宗泽谢恩之后,立马要回到大理寺点起人马赶紧开审。 待陈宗泽走后,建文帝问袁忠道:“今日吴王又没来早朝吧?” 袁忠赶紧躬身答道:“回皇上,方才已经有人来报,吴王今日仍然未曾早朝。” 建文帝轻哼一声:“他倒是清楚的很。金吾卫的人已经去了吴王府吧?” 袁忠答道:“是。方才皇上的旨意一下,金吾卫的人就已经去了吴王府。” 先前陈宗泽亮出腰牌,暗卫随即就将消息传进了宫,并对建文帝确定的回话了,陈宗泽已然找到了吴王的证据了。且监视吴王的暗卫也来回话,吴王已然派了几批杀手去截杀陈宗泽了。 自此,建文帝是再无疑虑了。不过,人却更是出离愤怒了。前世被人背叛的很惨,今生竟然又遭到了自己亲兄弟的背叛。建文帝当时就拍着案几勃然大怒。 怒过之后,建文帝想到了陈宗泽今日进宫不光是陈述案情的,肯定也是来求旨的。毕竟吴王位高,所涉人员也肯定是不少的,何况这次告状之人赵玉开门见山告的就是吴王,既然要开堂审案,那被告总是要在场才行。 当然这个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建文帝怕吴王跑掉了。虽说自从建文帝有所察觉后,就已经让人在吴王府周围严密布控了,但是凡事还是怕万一的。因此,气怒过后的建文帝很快收拾了心情,立马拿出帝王的铁血之态,要人立时围了那吴王府。 接着又叫来了太子,让他立即安排心腹之人去接手三千营。多年经营,太子手中的精英也是不少的。只不过为了保守本分,太子一向不大敢在父皇面前露出锋芒的。 其实,对于这个三千营,太子也早就垂涎三尺的。今日建文帝已然亲自发话,太子也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去接管三千营了。 建文帝吩咐完,看着文质儒雅的儿子又叮嘱道:“现在非常时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不必亲自前去,让亲信去即可。” 太子赶紧感动的答道:“儿臣遵命,多谢父皇提点。” 接着建文帝又道:“近日京中恐怕要起不少波澜的,你也要做好准备才是。”见父皇对自己施以重任,这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考验,太子心头雀跃不已的连连遵旨。 跟太子商议过后,建文帝又叫过心腹布置一番,方才站起身来对袁忠道:“摆驾上朝吧。” 皇上上朝的准备早就做好了的,现见皇上要上朝,袁忠赶紧高呼:“皇上起驾!” 建文帝来到朝堂,一眼扫过去,见吴王果真并未在列。虽是早有心里准备,建文帝的脸色还是更黑了。 众臣参拜过后。建文帝立时当堂就下了几道圣旨,将几个重要的职位进行了撤换,当堂就有人差点瘫倒了。 建文帝这几道圣旨一出,众臣皆叹,看来,京城马上又是风云顿起了。 秋风扫落叶般安排了几个人手,建文帝又将自己方才对陈宗泽说的话,对着朝中众臣说了。只听袁忠提气高声道:“众臣听旨!” 见皇上要给大家下旨,朝中众臣赶紧扑地跪下接旨,只听袁忠说道:“圣上口谕,赵玉状告吴王一案,此案极为重大。所有人等,无论现任何职,只要是大理寺有所传召,务必随传随到。如有违者,严惩不贷!” 众人一听,心里都有了底了,看来皇上这次是要下狠手了。心里明白就好,现在要赶紧遵旨。听完口谕,众臣赶紧山呼万岁。 现在事情虽是向着端王的所希望的在发展,但今日见到皇上的动作,还是让端王有点预想之外的感觉。想不到平日里看似温和的皇帝哥哥,要真对兄弟下狠手也是毫不含糊的。 这还不算什么的,日后,建文帝一系列的动作,会让端王对帝王之威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的,也因此,端王谨慎了好多,对之个皇帝亲哥更是谦恭了不少。当然此乃后话。 现在金吾卫已经围住了吴王府。吴王府上下人等一派惊慌失措,吴王现在也是懊悔的不行,太托大了。看情势不对早就应该悄悄出京的,而不是等在这儿让人抓了。 当然了,这也就是吴王想想而已,其实他自己心里未尝不明白,估计皇上是早将他看得死死的了,只等一个确定的消息,抑或是一个绝佳的借口就要对自己动手了。这次赵玉状告自己的案子就是个绝佳的借口不是?看来,那陈宗泽果然已经将证据搜好送进去了。 吴王也是很有胆识的,见好些个人一副惊慌不安的样子,当即立断的砍了几个尤为惊慌的下属之后,呵呵一笑:“我一直以为这个大哥是真的对我们兄弟不错呢,没曾想,该下手时也不是毫不手软啊。” 吴王这当机立断的砍人,这个震慑有了那么一点作用,可惜作用也不太大的,只不过是让自己不那么心烦而已。要想改变什么那也不大可能的。 别人在他面前惊慌失措的哭求,吴王是可以立时砍杀的。可是,现在,看到惊吓的面无人色的吴王妃一头哭了过来,吴王就只能苦笑安抚了。 吴王听了张皇失措的吴王妃一阵痛哭后,叹口气安抚道:“王妃不用太过惊慌。有什么事我会一力承担的。何况,以我这么多年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是不会对你们这些妇孺怎样的。皇上不会对孩儿们斩尽杀绝的,你不必担心太过。” 听得吴王这话,前来求主意的吴王妃更是哭得厉害了,这下是真绝望了。这话可是一点没安慰到她的,生在王侯之家,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且不管外面是个什么风风雨雨的,陈宗泽回到大理寺后,立即提上人来开审。 第315章 历时一个多月终于可以开审了,因此案提头乃是赵玉状告吴王。这首要的当然是将被告请过来。 吴王身份特殊,也不是一般人能请的。这次乃是锦衣卫去请了吴王过来。 锦衣卫一入府,吴王自知大势已去,也没多做什么无用之举的。当然了,吴王之所以如此痛快的束手就擒,也还是心存幻想的。虽说自己是有御极之心,但到底还没有真正的造反。 现在虽然明白皇上可能会借由此事来清算自己。但现在毕竟刚开始而已,也许事情还没到特别坏的地步。至少这王府里的满堂儿孙他是想求建文帝放过的。既然有求于人,如此,就没必要在必败的结局上再多做无意义之举了。困兽犹斗,那也 分卷阅读547 是在没有任何退路的情况下拼命的。 吴王到大理寺大堂之时,赵玉已然跪在堂上。吴王身份高贵,虽是被告,现在也还是王爷之身。见到吴王进来,陈宗泽也客气的命人给王爷看坐了。 现在主被告都已经到齐了,陈宗泽一拍惊堂木开始审案:“堂下所跪何人?状告何事?” 赵玉赶紧跪伏在地道:“草民赵玉,状告吴王贪赃枉法” 听完赵玉的陈述,陈宗泽转向吴王问道:“吴王殿下,这赵玉所言,你可认罪?” 吴王哪会被这点阵仗吓住,方才没有抵抗那是给皇上面子。现在陈宗泽一乳臭未干之人来审自己,虽说证据也算是很齐全了,说实在的,吴王打心眼里还真没多害怕的。当然了,也许正因为害怕,就更不会认罪的。 听得陈宗泽的问话,吴王须发皆张的哈哈大笑:“陈大人,本王何罪之有?就凭这些无稽之谈就要定本王的罪,那也太儿戏了。” 陈宗泽闻言,也不恼怒,沉着的提唇一笑:“说的也是,光这样是不足以让人心服的。来人,将证物拿进来!” 很快,在曹卫等人的监看之下,大理寺的差役抬进来了一大堆证物。这其中,卷宗跟账册等当然不在话下。 陈宗泽示意丁全将账册拿到近前来。丁全会意的将江松涛送过来的账册给了陈宗泽。陈宗泽接过账册亲手递给了吴王:“吴王殿下请先看看这个可能有所说明?” 吴王接过账册一看,真是大惊失色。虽然先前是已知大势已去,但到底是心存侥幸的。但现在看到手中这账册,吴王现在也真是觉得翻身无望了。想不到陈宗泽竟然连如此重要的账册都搞到手了。 虽然也是证据确凿,但要吴王开口认罪,目前看来也不容易。当然了,目前这种情况,吴王是不可能脱身了。因为,皇上也不容许他脱身。 这种情况之下,不管吴王认不认罪那都不重要了,陈宗泽的拿出的证据确凿。皇上要处置吴王的理由充分,也不怕天下悠悠之众口了。 今日将吴王请过来过堂,其实大家都非常清楚,这不过是走过场而已。之所以大张旗鼓的请吴王到大理寺,说白了也是皇上的一种态度,也是像天下人释放一个信号,吴王犯错了,皇上要惩罚。 大理寺的堂审不过是明面儿上的,其实博弈是这背后进行的,现在吴王手中的人都一一被皇上拿下了。比如前军右都督赵坚,比如现在的兵部侍郎刘纲等,吴王这边刚刚到大理寺,他们这些府邸都已经被锦衣卫、金吾卫围住了。 这些高官都已经被拿下了,早就被划入吴王一系的兵部郎中江松涛当然也不可能幸免的。今天锦衣卫要忙的地儿很多,江松涛区区一个五品官儿,还轮不上忙碌的锦衣卫出马。今日来江府宣旨查抄的乃是大理寺左寺丞钱东仁带领的大理寺差役。 钱东仁这次来很是客气,并未像其他来抄家的人一样如狼似虎。 钱东仁来到江府,命人围了江府后,也先没让差役头儿带人往里冲。而是自己先自捧着圣旨进门。 对于今日钱东仁的来意,江松涛是早有准备的,这一刻是迟早都回来的,今日终于来了。不过,虽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刻来临时,还是让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凉。 这些天,江松涛也隐隐的给江赵氏做了很多心里建设的。跟江松涛多年夫妻,江赵氏也是非常清楚丈夫之所以跟他说这些的原因。虽是有一些疑惑之处,但大致的还是有所猜度的。 拉着儿女,跟着江松涛跪下接旨。听完抄家下狱的旨意,江赵氏瘫软在地,抱着儿女哭得不能自抑。看到气氛如此凝重,爹娘如此悲伤,就是小儿也是知道事有不对的,几个孩子跟着母亲一起嚎哭不已。 看到地上哭成一团的妻儿,江松涛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不过,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江松涛起身后背对着钱东仁抹了把脸后,强自抑制住颤抖的心,拱手对钱东仁告罪道:“让钱大人久等了,还请钱大人请恕罪。在下知道现今如此时候,在多有要求实属不该,但是在下还是有一事冒昧相求。不知大人可能应允?” 钱东仁问道:“江大人有何要求,还请道来。” 江松涛没想到这钱东仁竟然如此给面子,真格的回问了自己。 不过,这也不算意外,从方才钱东仁带人围府,江松涛就发现了此人待自己这样的被抄家之人,那是有不同之处的。比如,他们来的很克制,钱东仁对自己也可以算的上很客气了;而且到目前,那些抄家的人还没有冲进来抢劫。 江松涛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些细节,所以才心里一动,试探着提出了这个问题。现在听得钱东仁这个回答,那相当于已经同意自己提要求了。 江松涛不敢多想,连忙收敛心思道:“在下有个不请之请,还请钱大人通融一二。这次下狱可否将我们一家关在一处?” 听得江松涛这个要求,钱东仁丝毫不意外。他现在心中也在暗叹,怪道之前都听人说陈宗泽跟江松涛关系很铁,现在看来,果然不一般。陈宗泽竟然早就想到此点了。 钱东仁对江松涛道:“江大人放心。因着这次关押的人甚多,天牢已然是不够了的,所以,江大人一家会暂时收押到大理寺。江大人的这个要求,完全没有问题。江大人请吧。” 大理寺堂上今日的审案也已经接近尾声了,不管吴王认罪与否,他现在也不可能照常回吴王府的了。 陈宗泽将证据摆足,一条条有理有据的驳过吴王,吴王也是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干脆也不反驳陈宗泽的话了,还是省点力气想办法在皇上面前去求情吧。 现在陈宗泽摆出的证据那真是铁板钉钉,辩无可辩的了。过堂完毕,皇上派过来的金吾卫将吴王押到了天牢。 至此,陈宗泽算是能松口气了。幕后最大的老板已然收押,还是皇上的人亲自看着的,想来也起不了什么幺蛾子的。自己已经好久没回家了,现在也可以回家看看儿子,好好松乏松乏了。 陈宗泽抬步往大理寺外走去,丁全曹卫等人赶紧跟随护卫。虽说现在吴王已然收押,但是还是怕有人狗急跳墙,来个最后的疯狂。 陈宗泽神情疲惫的往外走去,脸色很是不好。现在该找的证据已然找齐,该做的过场已经做完,就只等皇上宣判了。按说陈宗泽是能松口气的,但是丁全见陈宗泽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跟随陈宗泽多年的丁全,当然知道陈宗泽在担忧什么。赶紧紧跟过来,轻声对陈宗泽道:“爷,江郎中那边爷不用太担心的。你不是已经给钱大人打过招呼了的,钱大人他们知道分寸的。” “我知道爷惦记这事儿,今天我 分卷阅读548 一直让人在江府那边盯着的。派去的人回来说了,钱大人今天去江府宣旨很是客气,没有让人直接冲进府去惊扰家眷。还有,钱大人也果然如爷先前授意的一样,将江大人一家全部收押到了大理寺的牢房里,而且是关在一起的。”丁全对陈宗泽赶紧一一交待道。 陈宗泽默不作声的听丁全说完,现在知道了江松涛的消息,心情却更是沉重了。不过,现在也不是忧虑的时候,还是要赶紧想办法将江松涛捞出来才是。 陈宗泽听完,叹口气吩咐丁全道:“我现在不便去看他们的。你这些时日安排人关照一下江兄他们,每天送些好饭进去。跟监牢里的人也提点提点,要对江兄一家客气一些。” 丁全赶紧点头道:“爷请放心,我省得的。尤其是饭菜的事儿是的精心点儿,大人也就算了,还有几个孩子呢。” 陈宗泽这边在说着江松涛。江松涛现在已经被关押在大理寺监牢里了,现在江赵氏也慢慢的恢复了一点儿。强撑着安抚了儿女,几个小家伙今天也是吓坏了,又累又惊吓的,很快都被江赵氏哄睡着了。 将儿女放到被褥里歇下睡觉后,江赵氏看着这半新的赶紧被褥,还有整洁清静的牢房,惊奇的问江松涛道:“相公,我怎么觉得这牢房好像跟人说的有点不一样呢。” 江松涛长出一口气道:“牢房都是一样的,今日我们住的这牢房之所以不一样,那是因为子季铺排过了。”聪明如江松涛哪里不会明白今日这种种的不同之处呢,想来自己能有如此待遇,除了陈宗泽跟人打过招呼再不会有二想了。 陈宗泽回到府邸,黄真如闻讯带着儿子出来相迎了,陈宗泽刚走到前院,黄真如就抱着儿子一阵风似的迎了过来。 看到他们,陈宗泽浑身的疲惫顿时去了好多。陈宗泽从心底里发出微笑,看着黄真如问道:“这几日我不在,家里可还好?” 陈宗泽边说边接过了儿子,团团也很是给面子的在陈宗泽手中扑腾着,看着好几日不见的爹爹咯咯笑着。 陈宗泽乐呵呵的掂了掂胖团子,呵呵笑道:“臭小子,这么沉手了。” 黄真如愉快的接嘴道:“那是,这小子现在能吃一些饭了,尤其是喜欢鱼肉炖的粥,一次都能吃上他那小碗一碗的。可不是长肉了。” 陈宗泽听了,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嗬,臭小子,还是个吃肉的啊。”团子乐呵呵的咧着嫩嫩的红嘴儿咯咯笑着应和着老爹。 外面的情况,黄真如已经知道了好多,听着各处传来的消息,知道吴王已经被请进大理寺了,接着又被下到天牢了。还有,吴王的亲信也大都已经被抄家下狱了。 听得这些消息,黄真如悬了好久的心,终于松快了下来。至此,宗泽可算是成功的完成了此案,这可是个好消息。因此,黄真如早早的吩咐了人,爷一到家,就要立即进来报于她知道。所以她才能这么快迎了出来。 黄真如母子一路笑呵呵的将陈宗泽迎进了房。知道陈宗泽这些天每日每夜的在大理寺忙着,肯定是累坏了。 刚刚一进门,黄真如就赶紧接过儿子。催着陈宗泽去净室:“累坏了吧?我早就让人备好了水,你赶紧进去洗嗽一下吧。” 陈宗泽也没多说话,他也好像泡泡热水去去乏的。陈宗泽从善如流的进了净房,舒舒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方才出来来。 见他一出来,黄真如立马吩咐人赶紧将饭菜摆上来了,今晚可以一家人好好吃吃饭了。 今日是迎接陈宗泽回家,也也有为他庆功之意。黄真如让人烫了一壶酒,他们俩可以好好的喝上一杯的了。 黄真如亲自给陈宗泽盛了一碗汤:“先喝点汤,暖暖腹。我知道这些时日你是没吃好的,今儿个就好好的补补。” 待陈宗泽喝了碗汤,又吃过几筷子菜后,黄真如亲拿起酒壶给陈宗泽筛了一杯酒。黄真如拿起酒杯跟陈宗泽碰了碰:“宗泽,恭喜你这次成功完结此案了。这次进京以来也算是旗开得胜了。”陈宗泽笑看着黄真如说完,爽快的一口将这贺酒喝了。 陈宗泽酒量很好,黄真如也算是能喝一些酒的。二人就热热闹闹的好一顿喝酒,酒足饭饱后,喝过一阵茶,又看过儿子后,二人方才洗嗽歇下。好几日不见了,先趁兴做完恩爱事,方才搂在一起说起话来。 黄真如问道:“宗泽,吴王这事儿,现在应该也算是落下帷幕了吧。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了吧?” 陈宗泽答道:“嗯,我想现在应该是大局已定了。具体的就要看皇上的了。” 黄真如问道:“宗泽,你说皇上这次不会对吴王?” 陈宗泽想了想道:“你问的这事儿,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不过,从皇上这次让锦衣卫请吴王到大理寺看来,估计皇上目前还在犹疑。但可以看出来的是,皇上无意大开杀戒的。” 听得陈宗泽这话,黄真如紧张的撑起了身子问道:“你说,皇上不会就这样放了吴王吧?吴王要是安然无恙的出来,他们皇家兄弟又是一片祥和之态,到时,会不会对你不利。” 陈宗泽被黄真如这紧张的神色逗笑了,陈宗泽将黄真如放回到被子里面,笑着对她说道:“不会的。真如,你想多了。皇上就是再仁慈,但是在这原则性的问题上他是不会让步的。吴王这次就算是能出来,也不可能是安然无恙的。” 黄真如被说服了。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是。” 想到方才陈宗泽进门时的神色并不大好,刚才陈宗泽进去洗澡之时,黄真如特意教过丁全问了情况,知道江松涛一家已然被下狱了。想到那几个孩子,黄真如也忍不住恻然。 黄真如问道:“宗泽,我听说江松涛一家也被收押了。你说,他们不会?” 陈宗泽坚定的摇摇头道:“不会的。我不会让江兄一家有事的。” 知道对于江松涛,陈宗泽是不会袖手旁观的。黄真如欣慰丈夫心地善良、有情有义之外,但也担心陈宗泽插手太多,反倒引火上身,黄真如隐晦的提醒道:“宗泽,我知道你会想办法帮那江松涛的。可是,吴王这次所涉之事非同小可,你可千万要注意分寸,万不可让圣上生疑的。” 陈宗泽点点头道:“嗯,我知道的。其实,在这次我查案之初,我就已经做了这方面的准备了,尤其是江兄让人将关键账册给我后。我就已经想了让他脱身之法。” 听得陈宗泽这么说,黄真如也想到了一事:“哦,你说这事儿,我想起来了。你上次让黄卫带信去沧浪,是不是就是为的这事儿?” 陈宗泽点点头道:“嗯,是的。听人说江原迁已然病重,看来吴王也是放弃他了。何况吴王这江河日下的状况,江原迁 分卷阅读549 这老狐狸哪能不明白。我让黄卫送去的信里,就跟他说了江兄这事儿了。” 陈宗泽叹了口气:“我在信中给江原迁讲了,让他将一切罪责揽过去,说他孙子不知情。就是因为孙子不赞同他所为,所以江松涛才拼命的阻止他们,才冒死偷了账册给我。” 听了陈宗泽之言,黄真如点了点头后,想起一事,倏然问道:“你直接写了这信给他?你不怕别人截获了?到时岂不是连累江松涛、连累了你自己。” 陈宗泽笑道:“真如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这都一下就想到了。是的,这事儿我也考虑到了,所以我没有写书信,而是让黄卫带的口信。”黄真如点点头道:“哦,这样还好。所以你现在是在等黄卫的信了?” 陈宗泽嗯了一声:“是的,我已经有了救江兄的方案。等黄卫回来了,我才好进行下一步动作。现在虽是情况比较紧,但也没急得那么狠的。反正这次抓的人这么多,江兄一个区区五品郎中实在不算什么的。估计就算要问也是最后了,所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腾挪的。” 知道陈宗泽在等着自己的消息呢,黄卫昼夜兼程的赶去见了江原迁后,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 这几日陈宗泽也是忙得不行,这次吴王案子牵连的人很多,大大小小的官儿倒了一片。不过,现在忙是忙,但较之前查案之时,还是心下踏实放松了好多的。 这天下衙刚到家,丁原就迎了过来,对陈宗泽道:“爷,黄卫回来了。” 陈宗泽一听,赶紧大步往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丁原道:“你马上去将黄卫叫到书房来。我有话要问他。” 这些天,陈宗泽的心情虽是有所放松,但还是沉甸甸的,吴王的罪一直没定。首恶的罪都没定,下面的人就不好定的。现在江松涛一家还被关在大理寺监牢里呢。 黄真如也亲自去看过几次了,回来后,就是见惯了沙场铁血的黄真如都忍不住恻然道:“哎呀,这事儿可得赶紧了了。我看江嫂子人都瘦的不像样子了,几个孩子的气色也不好的很。唉,也是可怜。” 想到那几个孩子,陈宗泽心也不好受。心里的想法已然成熟,现在就只等黄卫带回来的消息了。 陈宗泽刚到书房门口,黄卫也赶过来了。看见陈宗泽,黄卫赶紧抱拳行礼道:“爷。” 陈宗泽点点头,率先往书房走去:“嗯,进来说吧。” 刚刚进得书房,还未及坐下,陈宗泽就问道:“如何?” 黄卫答道:“请爷放心,我此行很是顺利。江老爷子病的不轻,不过精神还是不错的。我跟他一说这事儿,他就明白了,当即给爷说了不少感恩的话呢。江老爷子说感谢爷替他们江家留了一条根,他会按爷的意思说的,如果他病得撑不到过堂审理,他也会安排好心腹之人来说这事儿。” 陈宗泽听完,长舒了一口气,对黄卫道:“好,好,你此行立功了。领了赏银下去歇息去吧。” 说完,陈宗泽吩咐丁全道:“丁全,去拿三十两银子给黄卫。”黄卫现在的月银不过四两一个月的,没想到陈宗泽竟然一下赏了这么多,黄卫喜的不得了,这下可是能攒不少钱了,又能攒老婆本儿了。赶紧谢过陈宗泽,喜滋滋的下去了。 陈宗泽赏完黄卫后,想到先前自己说过的要重赏一众护卫的,现在刚好借此机会一并赏了。陈宗泽又吩咐丁全道:“你下去备银子,好好赏赏曹卫他们。曹卫拿头一份儿,赏五十两,何卫、郭平他们几个按黄卫的例赏三十两,其他的都按等赏二十两、十两不等吧。” 陈宗泽吩咐完,看看点头如捣蒜的丁全笑道:“你也好久没拿赏了,这次,你也拿个三十两好了。”丁全一听,喜的嘴巴咧的都合不拢:“多谢爷了。嘿嘿,爷,我去了啊。”说完,待陈宗泽一点头,立马快快的跑了出去发银子去了。 陈宗泽笑看着丁全匆匆跑走的背影摇摇头,转身走到书案后面坐下,想起事儿来。 今儿个下朝,杨阁老可是隐晦的提点过自己了,皇上说不定明日会单独召见自己。陈宗泽细细的思忖了起来,皇上明日见自己要说的事儿。现在江松涛这边的事儿也通好气了,看来,自己得好好的理理脉络才好。 思绪有点杂,陈宗泽拿起笔,将杂乱的思绪一条条的理清了来,以备明日之需。 事实证明,陈宗泽的准备是必要的,第二日刚刚一散朝,内侍就过来告诉他:皇上召见。 第316章 听得皇上召见,陈宗泽心道这可是等了好久了。 要不是怕皇上心情不爽,陈宗泽早就想见皇上说事儿了。但现在这种情形,陈宗泽却是不大敢主动去捋虎须的,现在皇上主动召见自己,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了。 陈宗泽进了乾清宫,只快速的扫了一眼,他就知道,皇上现在心情可是不好的很。 建文帝心情当然是好不了的。想到自己对这些兄弟可谓是掏心掏肺,平日里他们的小心思,建文帝也是清楚的很。原想着不过是捞权、捞财,作为当今最尊贵的皇族人,他们捞点也是应该。谁知,这个二弟竟然如此有野心,竟然是想连自己的皇位都想一并捞了去的。 陈宗泽进门赶紧扑地跪倒大礼参拜。建文帝看着跪在下面神情谨慎的得意弟子,目光一闪,随即抬手道:“免礼,起来吧。” 陈宗泽赶紧又磕了个头谢恩,方才站起来。陈宗泽今日可是没有享受到皇上赐坐的恩典。 建文帝许是心里事多,待陈宗泽喊起来后,他也没立时说话,而是捋着胡须在那儿想事情。过了一阵之后,建文帝方才看向陈宗泽道:“陈卿,现在吴王一案你是怎么看的?可是能结案了?” 陈宗泽听得皇上这问话,心里快速一过,赶紧道:“回皇上,吴王此次贪赃枉法证据确凿,是再无差错的。可是要说结案的话,微臣不敢自专,毕竟吴王到现在也没有认罪。” 建文帝知道陈宗泽说的乃是实情,这事儿吴王怎么可能会认罪。这次铜矿的事儿,那只是起了个头儿而已,后面,建文帝自己的心腹查起来,那简直是一拎一串儿的。看看那些成山的银钱、兵器、粮食以及私自养的兵士,那可真是不少啊。 还有吴王在前朝幕后布置的人手。几个要害部门的高位都有他的心腹,比如兵部侍郎,比如前军右都督,比如处心积虑的拿下三千营。那些个事儿,一样样的连起来,就是再傻的人也知道吴王是所为何求了。 建文帝对陈宗泽的回答不意外,想想自己今日召见陈宗泽的目的,建文帝决定不必再卖关子了,还是直接跟他说说好了。吴王这事儿早点定下,也早点安人心,现在京城可谓是 分卷阅读550 一片人心动荡,可得赶紧定下来,以免让人猜忌过多,后面酿出灾祸。 建文帝想了几息,对陈宗泽道:“陈卿,这吴王的案子是你经办的。今日朕叫你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你不必有所顾忌,心里怎么想的就如实说出来即可。” 陈宗泽一听,皇上今天还真是想听自己的意见呐,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赌一把好了。于是,听完建文帝的话,陈宗泽对着他一揖:“既然皇上想听听微臣的说法,那微臣就照实说了。如有冒犯之处,万望皇上恕罪。” 知道陈宗泽在顾虑什么,建文帝闻言,一挥手承诺道:“无妨,你有什么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陈宗泽本就是有心要跟皇上好好谈谈的,现见皇上已然给了免死金牌,于是就急速的在心里过了一遍,想了想自己呆会儿要如何说最好。 这次吴王的案子已然拖了好些天了。看皇上这样子,估计还是一直没想好要如何处置这吴王了。当然,如果是一般的帝王,对于这种久有存心想要自己皇位的人,不管是天王老子,估计是会立马会用铁血手段的。 可是陈宗泽却是猜到过建文帝的来历的。估计建文帝前世是见到了自己这些兄弟惨死之态,还是心有恻隐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厚待,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有不忍之心。 但是,估计建文帝现在很犹疑,一方面确实有不忍之心;一方面,帝王的威严、位子那是不可侵犯的,此乃原则性的根本问题。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将自己先前心中勾勒的说出来。 于是陈宗泽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皇上,吴王深受皇恩,却不知感恩,还如此贪赃枉法实属不该。但是,吴王毕竟乃是天家子弟,一个不好于天家颜面有损。微臣以为,皇上仁德不忍伤其根本,但是吴王此举实在是违背了天理人伦,所以必须要严惩,微臣以为,不如借此机会,让吴王戴罪立功的好” “皇上,微臣尤记得当年进献给皇上的策论曾说过,王族子弟日渐昌盛,恐日后供养艰难,微臣建议降等袭爵。既然此次吴王犯下如此天地不容的大错,刚好借由此机会,让吴王带头上折子提请皇上,为国之计,建议降等袭爵。”陈宗泽将自己心中早就过了好几遍的计划说了出来。 听陈宗泽现在说到这个,建文帝有点震惊看向了陈宗泽,老实说,自看了陈宗泽的策论分析后,建文帝是真的心有戚戚。如果王族的承袭不加以改变,日后陈宗泽说的这种,朝廷财力将不够给王族发岁币的可能性真大存在。现在既然已经看到了,那就要赶紧改掉才是。 但是,此举毕竟重大,这里牵涉的可是王族的根本利益,要想动他们,所受的阻力可真是一星半点的。建文帝一直在寻找一个契机,也许,陈宗泽说的没错,吴王这个案子就是个契机。 建文帝精神一振的看着陈宗泽道:“嗯,你接着说。这事儿你可有周详的计划。” 见自己说完后建文帝并未龙颜大怒,还接着追问自己的计划,陈宗泽精神大振,看来,建文帝也是有心如此了。陈宗泽赶紧聚拢心思,对着建文帝侃侃而谈了起来。 建文帝一直没有打断陈宗泽的说话,饶有兴趣的听着。越听,越觉得可行,心中也越是感叹,这陈宗泽心思缜密,触感灵敏。竟然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看出了吴王现在的意图。 陈宗泽的猜到吴王是想面见皇上求情讲条件的。没错,吴王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可是清楚的很,自家这个皇帝大哥,可是从小甚喜孔孟书,最是喜欢表现自己的仁心,兄友弟恭什么的。 现在自己虽然犯错的证据那是无可辩驳的,但真要闹将开来,建文帝估计也是颇觉伤了天家颜面的。毕竟自己兄弟造自己的反,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是找个其它的借口大家遮掩一二好了。 不过,吴王虽是心里这样想的,但也只是这样想想而已。因为他非常清楚,生在帝王家,哪有几个真正的仁慈手软的呢,一旦伤及自己的根本,那下手也都是毫不留情的。虽是自己当日立定起事就已经知道,不成功就是死的,可当这天真的来临后,求生的意愿反倒很强烈的起来了,毕竟能活着谁愿意死呢?何况他还有那满府的儿孙要顾。 求生意愿特别浓厚的吴王一进入天牢,就立马给建文帝上了封血书,声称自己想见皇帝大哥一面。为了增加煽情的效果,还将他们小时候的一些兄弟相合的趣事儿拿出来大。 这封血书自然是早就到了建文帝案头的。说实在的,不说吴王想见他,就是建文帝自己也想见见吴王,好好的痛骂一番这狼心狗肺之徒。 陈宗泽接着将自己的意思说完,听完陈宗泽这有理有据的说法。建文帝已经在心头同意了,可也,可也。吴王死不足惜,但是如果能用此事解决后世的一道棘手的难题,那也是未为不可的。 对于吴王的处置,建文帝心头渐渐明朗了起来。疑虑一去,心头就宽了不少。建文帝和缓了神色对陈宗泽夸道:“子季果然智计过人” 听得建文帝的这句夸奖之语,陈宗泽心头一定。太好,皇上并未怪罪不说,看样子还是颇为认同的。陈宗泽心头一松的赶紧谢过皇上:“皇上盛赞,微臣实不敢当。” 建文帝微微一笑:“子季一向甚合朕心,有什么不敢当的。”说完,建文帝吩咐袁忠道:“袁忠,给陈大人赐座。” 听得建文帝这一声赐座,陈宗泽赶紧扑地跪下谢恩:“微臣多谢皇上圣恩。” 见自己不过说了一声儿赐座,陈宗泽就扑地跪倒在地谢恩。建文帝轻轻一哂道:“赐座而已,子季何故行次大礼?” 陈宗泽对着建文帝磕了个头道:“皇上厚爱,宗泽感谊甚笃。但是这次也被卷入此案,宗泽不敢说他全然无罪,但在此,宗泽斗胆请皇上看他有功的份儿上网开一面。”说完,陈宗泽又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 听完陈宗泽的求情之辞,建文帝没有立时答话,而是想了想,方才将目光疑惑的投向了袁忠:“江松涛?这个名字朕很耳熟。此人你可有听闻?” 见皇上将疑问投向了自己,袁忠赶紧躬身上前答道:“回皇上。这个江松涛就现任兵部郎中,当年也是跟陈大人进士一科的探花郎。” “哦,朕想起来了。当 分卷阅读551 年,你们二人一为状元,一为探花,当时可是被传为了美谈的。怎么,此人这次也被卷入了此案?”建文帝对着陈宗泽问道。 陈宗泽赶紧答道:“回皇上,是的,江松涛此次也是受了牵连被抄家下狱了。微臣知道江松涛受家族所累,不敢为他多辩解什么。主要是这次,江松涛为此次吴王一案立了大功,微臣在此恳请皇上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建文帝不置可否的看着陈宗泽问道:“你说他这次为吴王的案子立了大功?究竟是立了个什么功?说来听听。” 陈宗泽赶紧将这次江松涛送了关键账本的事儿说了。当然其中着重描写了一番,江松涛为国为兄弟之情,那是置自己性命于不顾的情义。 末了,陈宗泽特别强调道:“江松涛自知道吴王龌龊之事,就冒死留了账册转交给我。还一力的告罪自己发现的太晚了。而且江松涛的祖父江原迁也是供认不讳,此事江松涛毫不知情,乃是他们之罪责。” 听完陈宗泽的叙说,建文帝捋着胡须没说话。吴王此事不小,他必须要杀鸡儆猴,但是陈宗泽说的这个也算是其情可恕了。当然具体是个什么,还待他让人去查上一番再说。 建文帝盯着跪在地上的陈宗泽,盯的陈宗泽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方才发话道:“嗯,此事朕知道了。你先起来吧。” 听得这一声儿,陈宗泽真是感觉犹如天籁。虽说陈宗泽先前有猜测皇上可能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可是被这样盯了一阵,还是足以盯得人心里发颤的。 不过,皇上既然没有发怒,而是让自己起来了。陈宗泽心知这一关算是过了,赶紧撑起有点发软的身子磕头谢恩:“微臣叩谢圣恩。” 陈宗泽走后,建文帝立即示意人去查查那江松涛的事儿。 陈宗泽今日这举动,建文帝其实并未有生气。或可以说的上是感慨了,想起前世自己兵败之后,亲族皆惨死囚禁,无一幸免。那时可真是无人援手,当时自己看着这一切也是心如刀割,心里不断的祈求有人来援手一二的。 前世自己的的祈求没有实现,今生却是看到了自己看重的臣子为昔日兄弟冒死求情。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已经足以让建文帝感慨的。 方才跟陈宗泽一番畅谈,建文帝觉得也是时候该见见自己那二弟了。 见到要带自己进宫的的金吾卫,吴王知道,自己就这一次机会了,成败在此一举了。 因着有求于人,吴王也很是识相的进殿就对着建文帝大礼参拜。顺道痛哭流涕的忏悔,祈求皇上的原谅。 看着跪伏在自己脚边痛哭不已的吴王,建文帝的心情是复杂的。吴王的这一番作态虽是有作态之嫌,但还是让君王有所感触的。 当然,帝王毕竟是帝王,不会因人哭两下就什么都原谅了去的。建文帝走上前去狠狠的踹了吴王几脚,大骂他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的。 吴王就做可怜样儿让建文帝打个够,打了一阵儿、骂了一阵儿后,建文帝也累了。那股愤怒的了。” 吴王自进来就一直在卖惨,现见皇上这样说,情知皇后是哪个说的不假。不敢再多说废话了,方才的惨已经卖的够多了,要是再卖,怕起了反作用了。 吴王赶紧趴在地上求情道:“皇上,弟弟自知有罪,皇上如何责罚我都领受,毫无怨言。但是,我家里人还请皇上宽宥一二。” 听得吴王在为自己家里人求情,建文帝心想,这家伙还算是有点心肺的人。听完吴王的求情,建文帝沉吟良久也不见回答,一直趴跪在地上的吴王也不敢抬头,更不敢说什么,就这样一直扑在地上。 帝王威压,尤其是这种沉默中的威压更是吓人,过了一阵,败军之将的吴王心里更是惶恐,跪在地上的身子都有点微微颤抖了。 仿佛过了很久,建文帝方才开口道:“要我饶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此事也要看你怎么做了。” 吴王听了这话,真是如闻天籁之音。惊喜的抬起头来:“只要皇上能饶过他们,要罪臣做什么,罪臣无所不应。” 建文帝听了吴王的话,轻哼一声,拿起面前案几上的折子扔到吴王面前。 吴王惶恐的捡起折子,疑惑的看向建文帝。建文帝示意他道:“打开看看。” 吴王得了帝王允可,打开折子一看,当时吓得都想将这折子扔了。这,这,这折子竟然是以他的名义上的请罪折子,请罪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里面说了,说是他自觉有罪,想要戴罪立功,给皇上提出建议他觉得王族日渐繁盛,怕后续国之负累太过,因此,建议按功封赏,每过一世降等袭爵。 这可是动了他们王族所有人的根本利益了,这个折子一旦公布,不但是他,他的后人都会被人撕死的。见吴王拿着这折子抖抖索索的样子,建文帝逼问道:“如何?” 吴王哆哆嗦嗦的开口道:“皇上,这,这折子,罪臣” 建文帝见吴王这看似不愿的样子,也不欲多说了:“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将折子还给朕吧。” 吴王一听,大惊失色。他可是清楚的很,这封折子皇上能找他上,同样也能找别人的。这可是他们一家的一线生机,可是不能放过的。见建文帝要将折子收回,都来不及跟建文帝讲条件的,立马点头答应:“皇上,皇上,罪臣愿意,罪臣愿意。” 听了吴王的话,建文帝满意的一笑。吴王的命现在要不要也就是自己一念之间了,这也算是废物利用。 陈宗泽出得宫来,第一时间就去了大理寺的牢房。 见到江松涛一家,看到那几个用无辜的眼神轱辘辘看着自己的孩子,陈宗泽也是忍不住心头一酸,大人之事连累无辜稚童如此了。 陈宗泽赶紧让丁全将带过来的一些糖食果饼的给了孩子们,又对着江赵氏点点头。方才转过头来,看着江松涛。 多日的 分卷阅读552 牢狱之灾,虽说陈宗泽关照过了,但毕竟也是牢房。对人的身体、精神的摧残那是无以复加的。现在江松涛是早没有先前的儒雅俊秀了,脸色憔悴,人瘦削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挂在身上似的。 陈宗泽今天是自江松涛一家下狱以来第一次见他,看到昔日意气风发的好友成了如今这模样,真是说不出的难受,真是造化弄人。 看到陈宗泽眼神,江松涛反倒安慰他道:“子季不必着恼,我们现在这样已是很多相同境遇的人求都求不来的呢。” 陈宗泽没有被这句话安慰道,努力扯了一个笑容出来,陈宗泽压住翻腾不已的心绪,对江松涛道:“江兄,今日皇上召见我了。” 江松涛知道陈宗泽不会莫名其妙的对自己说这句话的,他看着陈宗泽,喉头哽了一哽,方才颤抖了嗓子道:“你见皇上?” 陈宗泽看着江松涛点点头道:“我今天在皇上面前求情了。皇上并未有怪罪,所以,我想,江兄,我想” 陈宗泽虽是没有说完,但江松涛哪能听不出陈宗泽话里的未尽之意呢。想到自己一家这次真可能逃出生天,江松涛一下扑地跪在陈宗泽面前,重重的给陈宗泽磕了几个头。 陈宗泽吓了一跳,赶紧避开。他拉起江松涛道:“江兄,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江松涛却更是弹了男儿泪,哪能不用心感恩的,要知道他们这次是跟谋反挂上钩的啊。众人可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可陈宗泽竟然冒了如此大的风险亲去皇上面前为自己一家求情了。不管最后自己一家人能否从这儿走出去,这恩情可真是比天大还大啊。 陈宗泽这是拿自己的前程身家为自己作保啊,如此大罪,一个不慎,就将求情之人搭进去了。这个道理谁都懂的,可是陈宗泽还是为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了。这份儿恩情就是以死相报也不为过的。 见江松涛形,言语安慰实在太苍白了。陈宗泽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说是好。 陈宗泽是说不出话来,江松涛却是满肚子不知如何说。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阵,陈宗泽拍拍江松涛的肩膀,对他道:“如有消息我会让人马上递进来的。我先走了。” 江松涛点点头:“你去吧。”陈宗泽撑起身来,看着江松涛点点头,就转身朝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江赵氏在后面怯怯的开口了:“陈大人,你那里可有我爹的消息?我家里人他们现在” 陈宗泽听了江赵氏的问话,身子一僵,这要他如何回答? 这次吴王之案,赵家算是首恶之人了,吴王是皇上的兄弟,还可以看看皇上的心情,可以说还有一线生机。可是赵家那是必要惩处的,赵坚是必死无疑的,其他赵家成年男子看皇上的意思那也必是要处死的。至于其他的人,是跟着处死?还是留有一命?那还得看皇上的意思了。 至于赵家那些外嫁的女儿,这些时日听黄真如跟自己讲,不是病故就是去家庙修行。没有病故修行的,也是跟赵家人一样,早就被抄家下狱了。 陈宗泽顿住脚,心里翻滚了几下,这话不能直接跟江赵氏讲,但要说谎安慰,陈宗泽也不知如何出口。何况就算现在安慰了,给了人希望,日后江赵氏知道真像了,会是让她更难受的绝望。陈宗泽停了几息,没有转身回答,尔后就像是没听到江赵氏的话慢慢的走了出去。 看到陈宗泽这一番形容,江赵氏哪能不明白的,陈宗泽还没走出牢房,她就抱着江松涛嚎啕大哭了起来。 江松涛抱着她用手轻轻的安抚着,脸上却早已是满面是泪了。看到爹娘如此形容,几个孩儿也不禁吓得嚎啕大哭。江松涛忙忙的松开江赵氏,抱过孩儿安抚不已。 陈宗泽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大理寺地牢,丁全问道:“爷,现在是去签押房,还是回府?” 陈宗泽想都没想的,继续迈步朝大理寺门口走去:“回府吧。” 陈宗泽浑身疲惫不堪的上了马车。撑了半天,现在无人也不必再撑了。陈宗泽毫无形象的瘫倒在马车里,双目放空的回了家。 知道陈宗泽回来,黄真如照常抱着团团出来迎接了。陈宗泽看着阳光里向这自己走过来的母子,是这么的暖,这么的养人眼。感慨的看着这向自救走来的,如同这世间所有的珍宝都聚拢在此的这抹耀眼的亮光。陈宗泽忍不住走几步来到母子二人面前。 黄真如看着陈宗泽笑问道:“宗泽,你回来了?” 黄真如一语未了,母子二人皆已经在陈宗泽的怀里了。 陈宗泽紧紧的搂住母子二人,这是他的珍宝啊。真好,他的妻儿现在正在阳光下、正在他的怀里,他们的温热暖的人心发烫。 陈宗泽的异样,让黄真如很是担心,她抱着儿子紧紧的依偎在陈宗泽怀里,轻声问道:“宗泽,你怎么了?” 陈宗泽没有答话,而是更为有力的又紧了紧他们母子。一家三口就这样在灿烂的阳光下拥抱了好久好久,最后,还是 分卷阅读553 团团不耐烦被爹娘紧紧的捂在怀里呀呀只叫,陈宗泽才放开了他们。 陈宗泽满腔的愁绪,也是被儿子嫩嫩的叫“爹爹”的声音给冲散了不少。生活也不总是愁绪,在这世间有了如此暖人心肺的孩儿更是让人有了向上之心,感觉生活是充满阳光的。 陈宗泽接过儿子,一路抱着他,跟他咿咿呀呀的边走边说真往屋里走去。进得屋来,黄真如将儿子从他爹爹手里哄了过来,让奶娘抱下去玩儿去。接着就催陈宗泽赶紧进去洗嗽一番。 待陈宗泽洗嗽过后,桌上的酒菜已然齐备。黄真如陪着陈宗泽喝了好几杯酒,方才让人撤了饭菜。 饭毕,待丫头奉过茶来,夫妻二人相对而坐。黄真如轻声问道:“宗泽,今天怎么了?可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儿了?” 听得黄真如的问话,陈宗泽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方才言简意赅的道:“我今天去见了圣上,在圣上面前给江兄求了情。然后我又去了大理寺地牢看了江兄一家。” 听完陈宗泽的话,黄真如也沉默了一阵,江松涛的际遇确实让人感慨的。过了良久,她才又问道:“皇上怎么说?” 陈宗泽道:“皇上没有发怒。” 黄真如听了,了然的道:“嗯,嗯,没有发怒就是好消息了。” 陈宗泽面上点点头,心里却在想,是不是好消息,那要看吴王的表现,看皇上的心情了。 没有让陈宗泽他们等多久,吴王就好好的表现了一把。 这日早朝,议事完毕,袁忠拿出一份儿折子,站在御座旁朗声道:“此折乃是吴王的请罪折子。圣上让今日给大家伙儿看看。” 众人看着袁忠,只听袁忠说完这是吴王的请罪折子后。袁忠就从御座的台阶上下来,走到刑部尚书尹昌面前:“尹大人,此乃吴王的请罪折子,请尹大人念给大家听听吧。” 尹昌莫名的结果折子,迟疑的打开一看,一看内容,惊跟吴王一个动作,吓得差点没将折子丢在了地上。尹昌哆嗦了一下,看到皇上威严的龙目正看着自己,不敢迟疑,赶紧收敛心神,展开折子对了起来。 听完尹昌读完吴王这封折子,朝堂之上一片凝固,尤其站在最前头的王族之人更是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日后,他们再不是铁打的王爵了,过过几世,如果后世没有得力子孙,那就跟庶民无疑的了? 很快就有人反映过来了,如此利益攸关之事,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了皇上。很快,在各自主子的示意下,好些臣子都走了出来,跪倒在朝堂之上,请皇上驳回吴王的折子里这荒唐的提议。紧接着,朝堂上站着的王族也跪了一地,王爵世袭乃是祖宗家法,这吴王想置祖宗家法于不顾啊,请皇上重惩吴王。 皇上看到跪了一地的王爷跟臣子,一拍案几,大喝道:“尔等是在威胁朕么?” 见皇上发怒,且是真的发怒了,这些求情的人不敢求情了。但是更不敢就这样站起来的,一时朝堂之上又是僵成了一片。 这时陈宗泽走上前来,举着笏板对建文帝躬身道:“皇上,微臣以为吴王提议乃是利国之大事,此提议对于我大明帝国是非常必要的。微臣认为王族降等袭爵是十分必要的。微臣附议吴王之降等袭爵的提议。” 建文帝很是意外,想不到陈宗泽这个节骨眼竟然敢站出来说这事儿,不过,意外之余,也很是喜欢陈宗泽的胆识担当。 陈宗泽之所以会这个时候站出来,因为这降等袭爵乃是他一力提出来的。现在朝中一片哗然,利益相关者极力反对;其它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的人,却是不敢贸然发出声音的。 现在朝堂之上,皇上就像是孤军作战。陈宗泽思虑过后,现在这个时候,皇上正是需要人支持的时候,何况,陈宗泽也敏锐的发觉,正是他正式立于这大明朝堂之上的好时机。要想开创时代,有所作为,那就要先自亮于人前才是。陈宗泽站了出来。 陈宗泽当然不是孤军奋战的,早就知道此事的陈尚书一系纷纷走上前去支持,安定侯一系除了安定侯他们几个有爵位的人没有站出来外,其他也都站出来支持了。一时间,朝堂之上也不再是一面倒的反对之声了。 如果这些分量还不够的,接着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出马了。此人一出,过后博弈不说,至少朝堂之上暂时反对之声消了下去。只见太子出列,站到堂上拱手对皇上道:“父皇,对于降等袭爵之事,儿臣赞成。” 好嘛,太子一出,谁与争锋,人家皇族仅次于皇上第二大的人物都说赞同,你还反对个什么?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内里,能让太子在如此敏感的问题上当堂即时表态,这说明皇上是赞同的啊。要知道,当今能如此指使太子除了皇上估计也没第二人了。 不,不,此事再一深想,吴王都是阶下囚了,怎会突然冒天下大不为啊,他就不怕王族人蜂拥而上扑死他啊。能让他抛掉这些顾虑,那就是有人开出的条件是大于他要承受的风险啊。敢问,天下,能让现如今的吴王孤注一掷的,除了皇上,还能有谁?很快,很多人都醒悟了过来,心头涔涔冒汗的想,看来,皇上是要有大动作了。 如此大事当然不可一下就在朝堂上就吵清楚了。今天不过是皇上借由吴王的折子打开这个口子而已,其它的事还是要后面徐徐图之,至少方案要齐备才好,毕竟都是自家骨肉亲戚,也不好施压太过的,别的不说,就是吕太后那一关都不大好过的。 比如今日下朝过后,端王就立马跑到太后亲娘宫里寻安慰去了。 今日端王可是被吓的够呛,尹昌是他的人,降等袭爵如此得罪人的,皇上没让别人读给大家听,而是让尹昌读,不就是在警告自己么?何况,降等袭爵之事儿真要命,自己堂堂皇族的后代,日后可能沦落成跟庶民一样,那怎么行? 吕太后一听这事儿也是怒了。什么?日后她的后世子孙会变成庶民,那可怎么成?赶紧的叫皇上过来说话。 王族降等袭爵的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可以慢慢商讨,但吴王的案子却是要赶紧结案了。这拖的久了,怕让人心惶惶的。 因着吴王认罪态度好,还提出了降等袭爵这利国大计。因此,念着皇家血脉,吴王一家,就吴王毒酒赐死,妻儿家眷皆饶其性命,贬为庶民。 其余党羽按罪责大小,或满门抄斩;或成年男丁斩首,妇孺幼小或没官,或发配。也有全家发配流放等等的。 这其中原兵部郎中江松涛,因其事先不知家人有所涉入,事后又积极补救,冒死立功,将功折罪,免其一死。抹掉他身上的功名,全家发配回原籍。 江松涛在狱中接到自己全家免于一死,发配回原籍的圣旨。当即扑倒在地,嚎啕哭着谢恩 分卷阅读554 领旨。 江松涛他们在京中的宅邸家产早就被抄没一空,现在出狱也是无处可去的。陈宗泽是早早的带着人亲自等在牢房门口相迎。 江松涛看到陈宗泽那一刹那,忍不住劫后余生的扑到陈宗泽面前,扑地就要磕头相谢。陈宗泽紧紧的托住他不让他跪下:“江兄,现在在外面呢,我们回家再说。” 陈宗泽嘴里的回家当然是回陈府了,陈宗泽带着江松涛一家人回了府。 黄真如早早就让人备好了洗嗽之物,让江松涛一家好好的洗嗽一番。江赵氏洗嗽好后,穿上黄真如备的上好衣衫,才真的觉得自己一家是活过来了。 江赵氏带着儿女拜谢黄真如,黄真如赶紧笑着托着不让,又忙忙的将他们一家请到摆满饭菜的桌旁:“江嫂子,宗泽跟江兄情同兄弟,我们二人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我看孩子们也饿了,赶紧来吃饭吧。” 看到孩子渴望的眼神,江赵氏心酸不已,也不再推辞,点头示意孩儿们可以坐在桌旁吃饭了。黄真如也坐下劝菜道:“江嫂子这些时日受苦了,来,赶紧多吃点,好好补补。” 江赵氏正要动筷,但发现江松涛跟陈宗泽都不在,赶紧看向黄真如轻声询问道:“陈弟妹,陈大人他们不在这儿吃饭?” 黄真如笑答道:“夫君跟江兄二人去书房吃酒去了。”江赵氏听了,方才放下心用饭的。 陈宗泽、江松涛二人现在正在书房里吃酒,知道江松涛在牢里呆了那么久,身子虚着呢,虽是有好多话要借酒来说,陈宗泽也没敢先让他吃酒的。劝着江松涛吃了好些菜,陈宗泽才举起酒杯跟江松涛敬酒。 江松涛来者不拒的一口闷了,几杯酒下肚,江松涛叹道:“想不到为兄现在竟然还能跟子季坐在一起喝酒,真是矫天之幸呐。” 陈宗泽宽慰道:“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江兄是有后福之人。” 说完这个,陈宗泽也嫌太过宽泛了,赶紧接着道:“江兄,这次回原籍是好事。说句托大的话,我现在在风白县也算是薄有名望,我已经让关照过,想必江兄此次回去,必是不会有人为难的。哦,对了,我已经给马建去信了,日后如果有一时顾不上的难事,你尽管去找他。” 江松涛听了,举起酒杯,感的说客气话,可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他,只得举起酒杯:“来,江兄,我们喝酒。” 又喝过几杯后,见江松涛还是愁绪满怀的样子。陈宗泽知道他现在肯定是落寞不已的,从一个天之骄子的、前程大好的探花郎被贬为庶民,可谓是半世心血皆化为乌有。这打击真是如同天上掉落到悬崖,切不说那些物质身体上的,就是对人的精神打击也是致命。 陈宗泽借着酒兴又劝道:“江兄,世间万物总有不如意之处,我们一定要看开了去。万不可颓废自弃“ 知道陈宗泽在担心什么,江松涛听了陈宗泽这宽慰之辞,笑着真诚的对陈宗泽道:“子季放心,我必是会爱护好自己的。这次一起下狱的多少人,我能有如此结局,当是更要感恩珍惜才是。我现在家人皆在身边,能跟家里人一起,还有你这样的好友知己,我的人生已是完满,哪能还不知惜福的呢?” “何况,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江松涛说完前面的话,又喃喃补充道。 这句话陈宗泽听得比旁人懂,江松涛这不光是劫后余生的感叹,这也是他真真实实的感受。听得这话,陈宗泽放心了。江松涛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会比旁人更珍惜生命的可贵的。 因是发回原籍,这也是惩处,刑部是要求这些发回原籍的人即日出京的。江松涛他们在陈家不能多呆,借着陈宗泽的面子在陈府休整了几日后,陈宗泽就送了厚厚的盘缠亲自安排人送江松涛一家回乡去了。 这次吴王大案,陈宗泽可谓是立有首功,现在待罪之人皆已经处罚,有功之人也当是要赏了。 对于陈宗泽此次审案的表现,建文帝是尤为满意的,尤其是陈宗泽在朝中第一个站出来当众支持王族降等袭爵,建文帝更是满意。这陈宗泽当是要大赏。 这次吴王伏诛,兵部受了重创,空了好些个职位出来。现在兵部尚书要致仕,兵部左侍郎出缺,还有郎中、员外郎什么的也缺了不少。 其它低位的官职也就算了,兵部尚书说是致仕,但毕竟也还没走,还不算特别急得。但是兵部左侍郎这个三品官职却是要赶紧补上,既然这陈宗泽能力如此突出,又是状元出身,这个职位他来做更好。 于是,陈宗泽进京当年的十月,陈宗泽由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直接飞升为正三品兵部左侍郎。 陈宗泽此次升迁,不但刷新了建文一朝高位官阶最快的升位,也成为了建文朝最年轻的正三品大员。陈宗泽如此飞速升迁,已然引起了京中热议,于是一时间陈宗泽其人其事被大家说了又说,奉承了又奉承。当然,背后咒骂暗恨之人也是不少的,这些,当然不会传到陈宗泽耳里的,既然不会传到耳朵里,那就当是不知道了。 这次陈宗泽升迁,最最高兴、最最得意的当是陈二婆了,陈二婆终于也有了自己的凤冠霞帔,现在是可以正正经经的被人称为老封君,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跪拜的。当然此乃后话,陈二婆的诰命朝廷已然下发,但是也没那么快到陈家沟的。 现在陈侍郎家正在给他们家大公子大办抓周宴的。年仅二十五岁的六部侍郎,放眼整个建文朝那也是独一份儿,陈侍郎的前程真是前程无量啊。 如此热灶大家当然是要烧上一把的。因此团团的抓周宴,基本上半个京城的头面人物都来了。白胖伶俐的团团也很是让陈宗泽面上有光,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左手抓了一本书,右手抓了一把剑。 一见陈家大公子竟然如此聪慧,抓周都是如此与众不同,本就是有心来结交的众人更是真心诚意的夸起了团团,好话不要钱的一箩筐一箩筐的扔了出来。 喜事要来那是挡都挡不住的,陈宗泽升官儿不 分卷阅读555 久,这日夫妻二人正在商议接陈忠运、林淑芳二人进京的事儿时,黄真如又是一阵呕吐。 现在再看到黄真如这种呕吐的样子,陈宗泽一点都不惊慌的。赶紧喜滋滋的命人去将郎中请过来。郎中来了一看,果真是喜脉。欢喜不已的陈宗泽乐呵呵的重赏了郎中,又一迭声的吩咐人要将奶奶看顾好。 第二年,待林淑芳他们一到京,就看到儿媳妇手上牵一个,怀里揣一个的前来相迎,高兴的嘴都合不拢的。儿媳妇就是做脸,这一开怀就收不住。 黄真如确实是收不住的,就这样接二连三的生了五个儿子,陈宗泽盼女儿盼的眼都绿了,第六个才给他生了个小棉袄。自从有了这个小棉袄了,几个儿子那是退了一舍之地了。陈宗泽那对爱女抱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疼样儿,不说儿子不忿,就是黄真如也是看不过眼的。 这些年来,黄真如是生的收不住;陈宗泽也是升的收不住,年仅三十都已经是兵部尚书了,尔后又一再刷新大明官场的记录,比如六部尚书兼任两部,比如以三十五岁不到的年龄入内阁。 当然了,陈宗泽之所一能有如此的官场升迁记录,那是跟他卓著的政绩分不开的。这些年来,他一力主持定下了王族降等袭爵的制度,改变了皇上选妃的制度,大力督促教化百姓,推进百姓家的小儿读书扫盲。随着官职日渐升高,国家的军队改制、税法改革等一一都卓有成效。因此他的升职让大家也是心服口服。 陈宗泽辅佐三朝,三代帝王都委以重任,信任有加。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政绩,注定是个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本文正文正式完结。这一路走来,感慨良多。尤其是要感谢诸位小天使一路不离不弃的支持,有了你们的支持我才能坚持到现在。在此作者菌感,只能再次说声谢谢。感谢各位的一路陪伴! 第317章 建文帝崩逝,太子即位第十年,陈宗泽已是内阁次辅。 这日早朝,边关急报:瓦剌王已然病重,现在瓦剌局势动荡。怕对边境有扰,守边将领上书报告此事,表示他们已经严阵以待,其它的还请皇上示下。 接到这份奏报,朝中一时众说纷纭,有那的看向陈宗泽,语气清眷的道:“宗泽,你不必为此感到歉意。你知道么,现在这种日子我很是欢喜。” 为怕陈宗泽不信一般,黄真如认真的看着陈宗泽,眼中渐渐浮起了幸福的水花:“真的,宗泽,真的,我真的好欢喜这种日子。真是岁月静好。有了如此美好的岁月,谁还想天天想往外跑呢。我可是恨不能天天守在家里,一刻都不想浪费的。” 看到黄真如眼中泛起的点点星光,陈宗泽知道她说的是真话。陈宗泽看着她轻轻柔柔的笑了,脸上的笑感觉能柔化了人去。陈宗泽也用这溺死人的柔光看着黄真如道:“嗯,是的,岁月如此静好,谁人不喜欢呢。我当然相信。” 黄真如感受到陈宗泽这种发自肺腑的感叹,高兴、感动之余,她也察觉出一丝异样。不禁仰头问陈宗泽道:“宗泽,今日怎有如此感叹?今日朝中可是有事?” 陈宗泽听了,顿了顿脚,看着前路,轻笑出声:“真如还是这么了解我。” 黄真如听得眼光轻轻一嗔,启唇朗朗一笑:“看你说的,你我夫妻多年,你的这些异样心思我还看不出来么?到底怎么了?你可能说说?” 陈宗泽轻叹一声,重又拉起黄真如的手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估计今日过后,京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真如,今日早朝,瓦剌王病重了。” 听得陈宗泽这话,黄真如心里抖了抖,惊问道:“瓦剌王病重了?这消息可真突然。” 陈宗泽摇头叹道:“其实此事也算不上突然的,早在今年三月,我们都已经发现了瓦剌军队调动异常,当时我们也已然有了猜想,只不过现在已然确定了而已。” 黄真如听闻陈宗泽此言,幽幽的问道:“现在边关能送消息过来,那瓦剌王病重的消息肯定是千真万确的了。现任瓦剌王是哥赤的大哥吧?瓦剌 分卷阅读556 王病重,他的继任者可是已然选好了?” 陈宗泽答道:“是的,现任瓦剌王就是哥赤的大哥。如果他一旦病故,最有可能的继任者就是他的大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左大王了。此乃理所当然,可是,如此一来,哥赤的处境可能就不大好了。” 黄真如听了此话,倏然抽出手来,惊问道:“你说说哥赤有危险?” 陈宗泽点点头道:“嗯。哥赤乃是老瓦剌王的幼子,老瓦剌王在世时极为宠爱,现任瓦剌王对这个幼弟也是极好的,哥赤在瓦剌地位超然的很。之前也许是好事,先在恐怕却是很大的祸患啊。哥赤实力不凡,不管他有没有争鼎之心,都会是现任左大王的眼中钉的。” 陈宗泽的话让黄真如心头颤了一颤,良久方才轻轻的道:“是啊。哥赤的实力摆在那儿了,他有没有那争雄之心,瓦剌左大王估计都不会放过他的。而就算他想争雄,现任瓦剌王也必是有防备的,毕竟,就算对哥赤再好,那也没有自家儿子重要的。” 陈宗泽点点头道:“是啊。瓦剌王确实早有防备的。哥赤这次是遇到麻烦了。” 黄真如听得大惊,抓紧陈宗泽的胳膊问道:“你知道哥赤有麻烦?你有消息来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见黄真如如此惊惧,陈宗泽赶紧安抚的轻拍着她道:“我收到暗线来报,说是现任瓦剌王担心左大王压不住他叔叔哥赤,为避免对他继位不利,准备让哥赤殉葬。” 黄真如一听,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声,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啊,那那可怎生是好?那般若还有他们的孩儿怎么办?” 一时间,黄真如真是急得有点六神无主了,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哥赤一旦殉葬,般若跟他们的几个姑娘也许还能得活,那他们的三个儿子肯定也是活不了的。左大王是不会允许威胁继续存在的,他一定会斩草除根的,左大王是不会放过他们几个儿郎的。 何况,儿子丈夫都死了,留下般若一个弱女子跟几个弱女可怎么在那严酷的草原活下去呢?想到这个,黄真如一向坚韧的心此时已然一片酸软,她忍不主潸然泪下,看着陈宗泽道:“可怜的般若,她该怎么办呢?宗泽,宗泽,你们会有办法的吧?会有办法的吧?” 见黄真如如此伤心,陈宗泽赶紧轻拉过她的手安抚道:“真如,我能跟你说这事儿,就是绝对不允许此事发生的。我们欠般若的,我们大明朝都欠般若的。她为我们大明朝做出了如此大牺牲,我们理当还般若一个安乐美好的结局的。” 听得陈宗泽此言,黄真如水光点点的眼睛才没有被泪水淹没,惊喜的问道:“真的?宗泽,你早有安排么?” 陈宗泽确定的点点头道:“嗯,是的。你没看到,郭平他们很久都不在府里了么?” 黄真如这才恍然过来:“哦,原来如此。你早让他们送信去了。这我就放心了。” 草原上,右大王哥赤的王帐里,王妃般若正指挥着侍女们忙碌着:“快点,你们都快点儿。王爷马上就要回来用膳了,可得赶紧准备好才是。” 话音未落,王帐的门帘已经被掀开了来,右大王哥赤已然大踏步进来了。 看到他,般若边笑边迎过来:“你回来了?我还正说让人备膳呢。”看着满脸灿若朝霞迎过来的般若,哥赤满身的冷硬柔和了下来,拉过般若,满眼柔光的端详了好一阵。这么多年了,当年那个自己满心求来的灿烂的少女,现如今已然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岁月的痕迹已然刻在她的脸上了,但是依然是那么美,美的让人心疼。哥赤轻握着般若的手道:“今日我们不在家吃了,我带你出去吃吧。” 般若惊奇的道:“出去吃?现在正是饭点儿,你要去哪里吃?这可不是中原,还有饭馆什么的让你吃饭的。” 哥赤轻出了一口气,柔声道:“嗯,我知道的。我带你去草原里,真正的大草原里吃饭去。我们走吧。”哥赤边说边拉起般若就走。 般若被哥赤带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哥赤见自己的动作好像太粗鲁了一些,赶紧松了松劲儿,但手上还是很紧的拉着般若往帐外走去。 般若被哥赤带的一边疾走一边担心的道:“我们走了,孩儿们可怎么好呢?孩儿们还在等我吃饭呢。” 哥赤闻言,回头对王帐内的侍女道:“呆会儿少主子们回来后,让他们自行吃饭,不用等我们了。”侍女赶紧躬身应答。般若这才放心的跟哥赤往外走去。 来到外面,马匹侍卫早就等候在那儿了。哥赤先行上马,般若正要跟着上另外一匹马的,这时哥赤却是一弯腰,伸了胳膊将般若一下子搂到了自己身前。 般若吓了一跳,惊笑出声道:“啊呀,吓我一跳。” 哥赤搂着般若在她耳边笑道:“走,今日我带你在草原上好好走走。”说着哥赤一抖缰绳,策马往前跑去。 哥赤就这样带着般若在草原上奔驰着,跑了很久很久。渐渐的,般若也发现了哥赤的异样。想要扭头问他,却是被哥赤紧紧的搂住,不让动弹。 哥赤紧紧的搂住般若,让她紧靠在胸前,心里思绪翻腾。这怀里的、还有王帐里的孩儿,这都是他的珍宝啊,这一辈子也不想舍弃的珍宝。 哥赤就这样带着般若往辽阔的草原深处跑了很久,恨不能将这生他养他的草原跑个遍,将这片迷人的故国风光深深的映入脑海。越跑,哥赤越感觉难以割裂,但也越来越明白般若当年离开故土那难舍难分的情节。 哥赤一句话都说不出的在草原上尽情的跑着。许是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许是这华美的草原风光渐渐治愈了他。哥赤激荡彷徨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看着静静不语,任由自己搂在怀里奔驰的般若,哥赤忍不住心头泛暖,轻笑着低头啄了啄般若那柔媚的脸颊。 自己多年的付出有了相等的回报,怀中这个女人终是软化在了自己怀里。这要是多年之前,她哪肯如此乖乖的呆在自己的怀里,早就跟自己闹将起来了。她现在对自己也是不同的了吧? 今天已经跑了很久了,这对自己倒没什么的,自己几天几夜不下马也没事的。可是般若不行,跑了这许久,她应该早就很累了。哥赤勒住马,喝令一路紧紧跟随的侍卫们就地下马扎营。 跑了这半天,般若下马后,浑身都软的不能动了。哥赤干脆抱起她,轻轻的放在草地上。然后,亲自架了柴火,拿了个羊腿烤起来。 般若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壮实俊朗的男人忙着。看着,看着,般若忍不住笑起来。有时候,缘分可真是天注定,谁曾想当年自己心如死灰的嫁过来,却原来也能过的如此有滋有味儿。而一向彪悍的自己,竟然也能忍住半天不说 分卷阅读557 话? 般若轻轻的笑着,哥赤一回头,就看到般若那满脸温柔缱眷的笑容。哥赤心头一热,也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不管当年是不是般若心甘情愿来的,但是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离家别国随自己来了这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草原。她没有怨天尤人,虽是过程中也有一些龌龊,但是,跟后来,他们二人相知相爱的几十年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也许,这次自己也可以还她一份儿心愿。也许为了她,自己也可以别离故土一次? 哥赤将烤好的羊腿细心的割成小块儿,用银盘装了递给般若。般若笑着接过开心的吃了起来,这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好饿。饿了吃东西就是香,这普普通通的烤羊腿今天吃起来格外的好吃,也许是因为是哥赤亲手烤的原因? 般若变想,边笑着看向了哥赤。感觉到般若的眼光,哥赤也回望了回去,对着般若轻轻笑着。 二人情意融融的吃完了这顿中膳加晚膳。吃完东西,哥赤见般若很是疲倦的样子,又见营帐已然搭好,就复又将般若抱进了营帐,轻轻的放在了毡毯上:“今天你也累坏了,赶紧睡会儿吧。” 般若也确实累了,她躺在毡毯上轻轻的问哥赤道:“你不歇歇么?” 哥赤摇摇头:“我不累。你先睡吧。” 般若对着哥赤轻笑一下,很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哥赤一直守在般若身旁,直到见她已然睡熟,方才出了一营帐。。 今晚的天气特别爽朗,月亮也好亮,将大草原照射的很是通亮。哥赤来到营帐外的草地上躺了下去,双手枕头,静静的盯着天上的明月,看着那旷达悠远的天空。眷念的感受着身下柔软的草地,也许,日后自己再也感受不到这草原独有的味道了。 般若睡了一觉醒来,见身旁没人。她没有惊慌,她也没有特意的去想,下意识的就走了出来。她心里猜到哥赤在哪里了。 出得营帐一看,哥赤果然仰天躺在草地上呢。般若赶紧走过去,轻声嗔道:“草原夜凉,露水也重。你躺在这儿,小心着凉。” 哥赤早就感觉到般若过来了,见她来了,赶紧翻身坐起来,笑道:“般若不必担心。我们从小在草原长大的,大冬天我都在草地上躺过多。这算什么?” 见般若也想坐下来,哥赤赶紧一把搂过她,将她方才自己怀里坐好,正要问她可冷不冷,见她身上已然穿了大衣裳方才没问出口。 般若静静的靠在哥赤怀里好一阵,方才开口问道:“哥赤,你这是怎么了?可能说说?” 哥赤今日带般若出来,其实也正是想跟她说事儿的。见她现在已经问了出来,哥赤默了一默就答道:“般若,前不久我收到了陈宗泽的来信。” 一听陈宗泽的来信,般若吃了一惊:“什么?陈宗泽给你来信了,他可有说什么?” 当日般若、黄真如跟陈宗泽他们三人的纠葛,哥赤是清楚的很的。现在见般若如此惊讶着急的问话,仔细的一打量,很好,般若现在听的陈宗泽的名字没有任何的澜漪,有的只是对自己的担心。哥赤放下心来。 哥赤道:“他在信中说,请我们回中原,说他会禀明皇上,对我们待之以王礼。” 般若紧盯着哥赤问道:“陈宗泽不会无缘无故的请我们回中原的。哥赤,你还有话没说,你一起说完吧。” 哥赤叹了口气道:“唉,还真是瞒不过你。你说的对,肯定是有事儿才回请我们回中原的。其实他说的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大哥他想我殉葬。”哥赤稳了稳声音,故作平静的说了出来。 “什么?大王想让你殉葬?!”般若一听,浑身发凉,紧搂着哥赤泣不成声的道。 哥赤见般若哭得这么伤心,一半心酸,自己让这个女人伤心了;一半欣慰高兴,哈哈,这个女人到底是担心自己的。哥赤抱紧般若,笨拙的轻拍道:“般若,不哭啊。我不会殉葬的,你放心,为了你们我也不会死的。” 般若从来都不是什么弱女子,哭过之后,立马一抹脸道:“对,你不会死的。我们立即回大明,这些年来我和亲瓦剌,为大明朝立下了汗马功劳。我回去,他们不敢不对我好的,必定待我如上宾的。哥赤,走,我们明天就带着孩儿走。” 哥赤听了般若的话,摇摇头。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般若一见他摇头,吓得赶紧问道:“你不跟我走?莫非,你真想真想?” 见般若如此着急,哥赤赶紧安抚道:“走,我一定会跟你走的。今天我带你来跑草原,就是想最后感受一下草原的气息。般若,不为别的,就为了你,我也该走的。当日你为了我抛家别国,今日我离开故土有何不可?” 听得哥赤这肯定的回答,般若破涕为笑,忙忙的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见般若满脸是泪的样子,哥赤心疼的用粗粝的指头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尔后很是熟练的用嘴触了触般若的脸颊,对她解释道:“我会跟你回中原。但是不能明天就走。有很多事我必须说清楚才能走,我是瓦剌的勇士,走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走,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偷偷摸摸的走的。” 听得他的解释,般若放心了,放心的笑了起来。哥赤看到般若脸上明朗的笑容,也忍不住从心底里笑了出来,当年自己就是被这灿烂的笑容深深吸引,一见倾心。还好,上苍对自己不薄,先在还能在般若脸上看到这般笑容。 今晚的月色甚好,洒在这草原大地上,真是沁人心脾。哥赤的心也格外的清明,格外的渴望了起来,他对般若问出了萦绕自己心头多年的疑问:“般若,你可喜欢我?” 看着满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平日里勇猛的如同虎豹一样的男人,现在竟然满眼的小心翼翼。般若一半好笑,一半感动,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自己、在意自己。 般若轻轻的嗔了他一眼:“真是傻子,这么多年了。我的心意你还看不出来么?哼哼,我朱般若是什么人?我要不喜欢你,我会这么安分的让你抱着说话?” 听了般若的话,哥赤瞬间喜色拂了满脸,但还是没有松劲儿的看着般若。般若见状,心道,看来这男人是要听自己的肯定答复了,般若轻轻笑看向了哥赤,双手搂过他的脖子道:“我喜欢你。早就喜欢你了。”哥赤一听,赶紧将头埋在了般若的脖颈,狠狠的搂住了般若,紧得就像是想揉到自己骨血里一样。 新帝继位第十年冬,大成公主携夫、子归朝。进京当日,大明朝几乎举国相迎,从太子以下俱是到城门处迎接。 般若回到京城,再看到这久已不见的故土,般若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朝堂对大成公主归朝是礼遇至极,当得知大成公主将要归国。礼部官员就早 分卷阅读558 早的报备皇上准备府邸等一应待遇。 陈宗泽极力主张以亲王礼待之,且先前坏事的吴王府邸已然无主多年,现如今大成公主归朝,刚好将此亲王府邸赐予给她。 新帝允准。礼部与工部赶紧加急修缮准备,务必要让大成公主感受到故国待之亲厚之意。 般若、哥赤一家被太子亲迎到了大成公主府。尔后新帝设宴皇宫,隆重相迎。 忙完了一系列朝中的礼遇宴请。般若才得以能轻松在府安排府中诸事。这日正在吩咐家人处理家事之时,门房来报:“公主殿下,陈相夫人求见。” 陈相夫人?那是黄真如来了。朱般若反应过来,立即命人道:“快请。” 黄真如进来后,正欲要对朱般若行礼,朱般若已然起身亲自扶住了她:“真如姐姐,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见朱般若是真心不让自己行礼,黄真如也不在矫情的坚持。两人伸出手去,相扶的站着互相看着。 看着,看着,都忍不住笑了。岁月不饶人,当年明媚动人的少女面容现如今都有了岁月的印记,细细的纹路已然爬上了脸庞。 两人松开手来,朱般若走回椅子坐下,对黄真如笑道:“真如姐姐快请坐。” 二人相对坐下,待丫头奉过茶后。两人慢慢的说起了话来。几十年不见的姐妹,那话是说也说不完的。二人就从回忆小时候开始说了起来,一直说到了现如今的生活、丈夫、孩子。两人直说半天的话儿,黄真如至晚方归。 朱般若笑着亲送了黄真如出了院子,方才回转了回去。 黄真如满脸笑意的出了大成公主府。多年的心结,今日打开了。今日黄真如来看大成公主,除了叙说离情别意,也是想表达抱歉之意的,为自己、也为大明朝。但是,到底没有出口。因为看着大成公主那满脸舒心高兴的样子,提起夫君哥赤那满眼得意、思慕的样子,黄真如觉得,此时如果自己说出抱歉,那就是对大成公主的亵渎。 其实朱般若也有心想对黄真如致歉当年之事的。但见黄真如见到自己这高兴中带着歉意的眼神,瞬间也没有了出口的欲望了。一看黄真如的气色就知道她这些年过的相当趁意,估计黄真如过的舒心了,会更觉得当年让自己远嫁瓦剌是委屈了吧。现在想想,自己当然不委屈,有的只是庆幸,这也许就是天注定的缘分吧。 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了,不说了。说了,别人还当是自己还没忘记呢。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感情,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嗯,必是不能让别人对这个有一丝一好的误会的。她的哥赤啊。 大成公主在京城多年,儿女都婚嫁后。在她六十岁生辰之时,突然宣布,她要跟哥赤回到草原去。 现在,瓦剌的大王已经是哥赤的侄孙了。新任瓦剌王已然发出国书请哥赤回去。哥赤现在是他们瓦剌仅存的辈分最高的王族了,归国有助于增加自己的威望。且这个叔祖并无兵权,此时回归对新任瓦剌王是没有丝毫威胁的。 事实也是如此,哥赤跟朱般若回到草原后,瓦剌王是极尽礼遇的。 当日朱般若要回草原,黄真如虽是不舍,但也并未阻拦,她明白般若的心。 黄真如含泪亲送般若跟哥赤到京城外的长亭,并一再保证,自己会看顾好他们在京城的后人的。 时光飞逝,黄真如仍然是年复一年的迎接威权日重的陈宗泽回家。渐渐的,手中携的孩子,由儿子变成了曾孙。这时,陈宗泽辅佐的第三代帝王根基已牢,羽翼已丰,陈宗泽觉得自己也该退下来享享清福了。 大明内阁首辅陈宗泽,在他七十岁岁生辰过后,上书皇上乞骸骨。皇上再三不允,陈宗泽再三上书。如此三番,皇上最终无可奈何的只好朱批应允。 陈宗泽致仕之后,终于觉得有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他该去兑现自己多年前的承诺了。于是大明朝的很多地方官都见到过,大明传奇名相陈宗泽于古稀之年带着夫人游山玩水。 如此几年过去,在儿孙的一再请求之下;当然了,也是朝堂发出的重宴鹿鸣的邀请的下,陈宗泽携夫人回到了京城。 今科顺天府乡试举子特别兴奋,因为他们马上要见到为天下士人传颂的传奇人物,前内阁首辅陈宗泽了。今次鹿鸣宴,陈宗泽将会莅临。 重宴鹿鸣,这是他们所有读书人的心愿啊。他们大明朝开朝以来,也就一个陈宗泽有这殊荣啊。 所谓重宴鹿鸣,就是于当年中举六十年之后,再来参加鹿鸣宴。要做到这一点极为难得,必须要中举早才行,也就是必须要少年成名才可能达成的。 当然了,不光这个条件,还有一个条件也是十分关键的,那就是要足够长寿才行的。想也想的到啊,要等六十年才能重新参加这个宴会,中举晚了,活的不够长,那早就作古了,哪还能来呢。 陈宗泽地位够高、资历够老、名头够响。今日他一进来,主考官都差点跪地磕头相迎了。原因无他,这不光是陈相,这还是他们的老师啊,不可不敬。 陈宗泽哈哈笑着叫起后,就准备坐到下首处。主考官一再的要求陈宗泽坐主位上座,陈宗泽摇头婉拒道:“此乃主考官的座位,历来如此,岂可因老夫而废,礼不可违,你们赶紧坐下吧,不必拘束。”见老师坚持,主考官赶紧唯唯称是。 陈宗泽于一甲子之后,再次参加鹿鸣宴。看到这满堂的举子,也忍不住感慨万千,想当年自己也是如此意气风发啊。待主考官祝酒过后,陈宗泽也是举杯祝酒,勉励举子们再接再厉,遥祝他们金榜题名。 一代传奇名相陈宗泽自此又多了个让人称道的“重宴鹿鸣”的传说。 陈宗泽现在虽然致仕了,但是致仕之后,也从未闲着。正史记载,就是陈宗泽晚年,皇上也多次或传召他进宫,或亲自到陈相府中去相询国事。陈相给仕人树立了一个极好的君臣相处的榜样。 陈宗泽的传奇当然不止这些。他一生充满了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