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给你小心心》 分卷阅读1 第1章 狐狸沈诀 厚厚的阴云遮住月亮。 树林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呼啸的风摩擦着树皮,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突然,空中传来嗖的一声,从远处来了一位正在御剑飞行的剑修,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御着剑在树林周围仔仔细细巡视一圈。 只是他什么都没找到。 “他奶奶的!大晚上非要让人出来,修为高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老子升入金丹后期,谁鸟你们。” 夜里风凉,那名剑修修为不高,地位低下,被几位师兄吩咐才勉为其难出来,结果哆哆嗦嗦的找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便气冲冲的御剑回去了。 在那名剑修离开之后,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树冠上突然摔下来一个男人,因为之前被树影挡住所以看不见身形。 此人一身衣衫破破烂烂,还有几处焦黑印记,满是泥土灰尘,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何颜色。他后背背着一把长剑,手里还提着一把轻薄的剑,剑身清亮,散发着淡淡光辉。 谢淮君抹了抹脸,大大咧咧的坐在树下,反正身上已经够脏够狼狈,也没必要讲究什么。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剑修,竟到了如此落魄的境地。 “哈……第一……剑修!”谢淮君后背靠着树坐下,把剑小心翼翼的放在身旁,自言自语起来。 语气嘲讽又感伤。 他算什么第一剑修。 这世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剑修已经死了。 他的师姐沈舒窈,曾经的第一剑修——已经死了! 而他,法力尽失,连个刚刚学会御剑飞行的小剑修都能把他逼得爬到树上。还因为蹲的时间太长双腿麻木从树上直接掉下来。 可他还不能停下。 休息半晌,谢淮君背起两把剑步履缓慢的向北走去。 待到东方熹微之时,谢淮君才找对了地方。 那是一处依山傍水的小村庄,整个村子也没几户人家。 此地靠北,又正值初春时节,河里的冰还没化开,谢淮君衣衫单薄,上边还有几道被剑划开的口子,冷风疯狂的往衣服里灌。 村子门口的这家便是他要找的,他却没有立即进去。 “你杀了我吧。” 白叠锦颤抖的声音几乎还在他的耳边。 “杀了我之后,去找诀儿。” “我的罪我自己承担,算我求你这一次,保护好他。” “毕竟……他是舒窈的孩子。” 而那一瞬间,他把剑刺入面前人的胸膛。 鲜血涌出,像一条蜿蜒的溪流。 至此,魔尊叠锦身亡,仙剑灵犀破封。 谢淮君望着这方小小的院子,在心底告诉自己,自己答应白叠锦,不过是因为这孩子是师姐的儿子。 仅此……而已。 “你是谁?在我家门前作甚?”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农家打扮的女人,穿着一身大红大绿的花衣裳,长了一副刻薄相,手里端着一只装着脏衣服的木盆,盯着人的眼睛里充满防备。 “时候到了,我来找诀儿。”谢淮君虽然衣衫破破烂烂的,但骨子里的礼仪却并未忘记。 那农妇是乡下人,没见过这样的仗势,见面前这人衣衫褴褛还要行礼,只当他是个傻子。 “那小崽子在屋里。”那农妇狐疑的瞥了一眼谢淮君,随手扔下木盆,带着他进屋。 谢淮君皱皱眉头,忍着没有说话。 院落不大,收拾的还算干净干净。从外边看只是房子简陋了些。 一个是第一女剑修,一个是魔界魔尊,怎么把孩子放在这种地方。谢淮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做爹娘的能不能靠点谱?但是他表面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任谁都读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一脸正直被灰尘遮盖住,连五官都看不清。 那间草房里边竟是比外边还破,门口黑黢黢的,像是被烧柴的烟熏过一般。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矮腿桌子和灶台,边边角角处都是灰,看来很少打扫。 那孩子就蹲在桌子前,捧着一碗稀粥小口小口的喝着。看见有人进来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在乎。 “小崽子,这位……”那农妇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这公子来接你走。” 听到说话声,那孩子才抬头,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你——”谢淮君难得的愣了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谢淮君出自修仙世家谢家旁系,旁系身份底下,他幼时常被嫡系的孩子欺侮,甚至**岁时都无人指导他修炼,而嫡系的孩子六岁便有专人教导。 以至于他十岁那年凝辉宗派人来挑选内门弟子时,他连测试门槛都不曾达到。 当时沈舒窈已是凝辉宗最有名的弟子,十七岁便进入剑冢取得仙剑灵犀,二十五岁步入洞虚境,成为第一女剑修。甚至凭着仙剑灵犀之威击退了魔尊叠锦。 也是她,在那届弟子选拔中,亲自破格把他介绍给师父,成为掌门最小的徒弟。 是她拍着他肩膀,眼睛清亮有神。 “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师弟喽!师姐保护你。”她说。 这孩子的眼睛像极了沈舒窈。 “你跟我走吧。”谢淮君走上前去拉那孩子的手,那孩子老老实实的站起来,小小的手被牵着,乖巧而沉默。“你叫什么?” 当时白叠锦只告诉他孩子叫诀儿,具体叫什么他并不知情。 “沈诀。” “管他叫什么!” 那农妇见他俩磨磨唧唧的很是不爽,便开始扯着嗓门唠叨。“这小崽子是他爹娘扔给我相公照顾的,从他丁点儿大养到现在,一文钱都不曾给过我们,如今你领走了,也该给些银子,不能叫我们白给你养大。” 那孩子望了望谢淮君破烂的衣裳,望了望农妇,又蹲了回去。 “给你。”见那孩子柔柔弱弱的蹲回去,谢淮君从身上掏出钱袋子扔给了农妇,拉起孩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是被人追杀,又不是被人抢劫,凝辉宗近几年隐隐成为修仙界第一大门派,他又贵为掌门弟子,身上还是有些钱的。 只是厌恶农妇的贪财嘴脸罢了。 他师姐是不是真的一文钱都不曾给,他便不清楚了。说句心里话,他师姐还真有可能忘记了这码事。 可惜不管她记得与否,这世上已经没有沈舒窈这个人了。 拉着那孩子出了小村庄,前面又是一片树林。里面树木高大,谢淮君想着有什么现在说清楚最好,便停在了树林外边。 “我是你娘的师弟,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谢淮君摸着沈涉玦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不错。 那孩子被人摸得不舒服,毛茸茸的小脑袋躲了躲,害怕自己惹面前这个怪人不高兴 - 分卷阅读2 ,又悄悄把手塞给他。 这个时候谢淮君才真真正正看清楚这孩子什么模样。 沈舒窈是修真界出名的美人,白叠锦生的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这孩子底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生的甚是漂亮,只是衣裳有些破旧。眼睛清澈透亮,像极了沈舒窈,除了眼睛以外更像白叠锦。 被他亲手杀死的……白叠锦。 可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双亲已死,也不知道双亲被谁所杀。 谢淮君突然不敢看向这孩子的眼睛。 若是被他知道了他的父亲是自己所杀…… 可他从未后悔杀了白叠锦,若是有一日他知道此事来找他算账,他也愿任这孩子处置。 见面前的人没有回握他的手,沈涉玦迅速后退一步,把手抽了出来。 谢淮君心里想着其他自然顾不上这些小动作,“凝辉宗是我师门,我如今法力尽失,咱们回去可要走着回去。” 沈涉玦点点头,等谢淮君带路的时候唯唯诺诺的跟在旁边。只是不经意间露出了九根软绵绵的正在摇动的尾巴尖。 “嗯?”谢淮君已进入洞虚境,眼力非凡,九根毛茸茸的尾巴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这孩子身后鼓鼓囊囊的一大包,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感受到目光集中在他身后,沈涉玦匆忙的按住后边躁动的小尾巴,整张小脸吓得发白。 他是五岁被送到这里的,父亲告诉过他,他们是魔,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能把尾巴露出来给别人看。 平时他都藏的很好,从没有人见过他的尾巴,他也没有变过原身,今日终于离开了婶婶家,一时之间太高兴了便没忍住露了尾巴出来,他已经努力往回收,可被人盯着浑身不自在,尾巴不好好听话。 “哈哈。”谢淮君在心里偷笑,原来那白叠锦是只成了魔的狐狸精。看平时那人清清冷冷的,没想到居然原身是条九尾狐。 想到这里,谢淮君动了心思,伸手把小狐狸精的尾巴一根一根抽出来,九根蓬松柔软的小尾巴僵硬的在裤子外边支棱着,看着可怜兮兮的。 沈诀被人摸到尾巴一动也不敢动,想把尾巴收回来又收不回来,一开始是吓得,后来是急得脸色微红,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格外招人喜欢。 “凝神静气,把力量附在尾椎处,慢慢的收回来。”如今他身上一丝法力都没有,不能帮这孩子收回来,只好教他如何收回尾巴。 只是他原身便是人,并没有尾巴,这诀窍不过是从书上习得,是否有用并不可知。 既然书上有记载,应该会是……有用……的吧? 刚想到这里,面前的小孩儿摇身一变,化成了一只九条尾巴的白色小奶狐。 第2章 青莲仙子 “嗷嗷嗷。”小孩儿本来年纪就小,原身看起来不过才几个月大,声音奶声奶气的,整个身体不过才两个巴掌大小。发现自己不仅没把尾巴收回去,反而露出原身,软趴趴的窝在自己的衣服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谢淮君背过身,笑的肩膀发抖。 见这人背过身还笑的如此明显,小奶狐委屈巴巴的用小爪子拽拽那人的衣摆。 他以前都没出过错的。 谢淮君低头,伸手拽着蓬松的大尾巴,把小奶狐拎了起来塞进自己衣服里。小奶狐重心不稳,四条小短腿在半空中扒拉扒拉,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任命的拽着衣领挣扎求生。 刚要离开,谢淮君怀里的小奶狐又挣扎起来,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地上他那两件破破烂烂的小衣裳,看见谢淮君捡起来挂在后背的剑柄上才放心的缩回去。 他可只有那一件衣裳呢! 一人一狐就这么慢慢悠悠的开始赶路。 小奶狐住的地方偏北,再往北便是人界与魔界的交界。而凝辉宗地处南方,谢淮君现在法力尽失,仅仅凭两条腿走回去颇有难度,而谢家在南北方的分界处,至少要走回谢家求助才行。 而他现在因为真空天劫法力尽失,还有追兵等着他,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到谢家。 想到自己身上的真空天劫,谢淮君气的几乎要笑出来。 真空天劫,是在修行到达一定境界之后,有一段时日所有法力突然消失,直到有所顿悟才会度过天劫。 这道天劫有人有有人无,修行之路漫长,当拥有了无上的法力与权力之后,难保有人妄心膨胀。 大约是上天为了磨炼修行者的心性,体会到脱离力量之后的自我,所以才会有真空天劫。 一般遇上真空天劫,大多数修行人都会闭关不出,还会有同门护法。也会有人隐姓埋名,到平凡人之间领悟,体会。 而他的真空天劫,是在杀了白叠锦之后出现的。 沈舒窈本是第一女剑修,因为和魔尊白叠锦相恋叛出师门。 若是普通女子也便罢了,沈舒窈天资聪颖,年仅二十五岁便步入洞虚境。有多少人七老八十也不曾进入的境界,她轻轻松松便达到。十七岁入剑冢之时,取走的是仙剑灵犀。 自古以来,修仙者无论男女,年纪大小,修为高低都可以进入剑冢取一样灵器作为武器。灵器有灵,能自己选择主人,主人身死,灵器便回归剑冢,等待下一位有缘人的到来。若是修为低下,却和某个高阶灵器有缘,也可带走此灵器,若是无缘,即便成仙也无法带走任何灵器。 而沈舒窈,本身天赋异禀的同时,还和仙剑灵犀有缘。 仙剑灵犀,乃是剑中极品灵器,上一次灵犀剑出世之时,剑主人是个乡野小子,不过才金丹初成,却把无数梦结境洞虚境的修仙者打的落花流水。 后来剑主人入魔,灵犀也回归剑冢。 沈舒窈已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再加上魔界至尊白叠锦,两人若是联手,整个修仙界必会大乱。 就是因为这未必会实现的猜测,修仙界各大门派,修仙世家联合在一起围歼两人。 最终沈舒窈身死,白叠锦殉情。 而他刚刚身受雷劫,又历天劫。 谢淮君从胸前把手伸进衣服里,添了些力气揉了揉小奶狐的小脑袋。 果然摸着毛茸茸的小东西心情都会变好。 小东西被揉的嗷呜直叫,在衣服里东躲西藏。整个原身都在人家手里,躲也躲不过去。 这样走了不知道有多远,在天黑前终于到了一处小城。 确实是座小城,谢淮君从城北进去,不过一个时辰便走到了城南,一座小城竟只有一家客栈。 没得挑选,谢淮君数了数剩下的银子,应该还够用,大摇大摆的进了客栈。 客栈里冷冷清清,下边这层是食肆,上边住宿。里边只有一个跑堂的,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 - 分卷阅读3 ,长得很面善,正在打扫桌椅,看见谢淮君进来连忙过去问话。 “您打尖儿还是住店?要是住店,城里只有我一家客栈,就剩最后一间房,您可抓紧嘞!” 那跑堂的笑嘻嘻的说,边说还甩了甩抹布。 谢淮君听着挺有意思。便答道,“那间上房我要了。” “好嘞,我这就带您上去!”跑堂的一路小碎步,领着谢淮君往楼上走,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嘴。 “一看您就是剑修,气度不凡。您那脸上是外边修仙界里的新面妆吗?别看我们城小,好多事儿我们都知道!” “……”谢淮君摸摸脸,刮下来一层土。 昨夜从树上摔下来,蹭了一脸的泥都没来得及洗。 “您后边背着的是灵剑吧,看您背着真是气宇轩昂,上边挂着的难道是传说中的金丝软甲?这宝贝您可得收好了,保不齐有谁惦念着。” 剑是灵剑,但是后边挂着的——那是怀里狐狸崽子的衣服。 “这是您的房间,您的钥匙。”跑堂的推开二楼左边的房门,又递了一把钥匙给谢淮君。“仙家您有用得着的地方随时叫我。” 地方虽小,跑堂见识可是相当不俗。 谢淮君默默的关好门。 好在房里脸盆里还有水,谢淮君擦干净脸,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凝辉宗的宗服。 凝辉宗的宗服是外层一件葱绿色的纱衣,里边纯白色的内衬,衣袖领口是绿色的绸缎滚边。 换好衣裳,谢淮君又变成翩翩如画的第一剑修。 小奶狐跟着谢淮君奔波一天,趴在床头一下一下的磕头打瞌睡,自然而然的又变成白白净净的小孩儿。不好意思光着身子,强挺着精神穿上自己的衣服,就趴头睡着了。 “公子,您点的饭。”门外响起跑堂的声音。 金丹界以上便可辟谷,只是如今谢淮君修为尽失,无法支持他辟谷。再加上小狐狸崽子除了早晨那顿没吃完的稀粥以外什么东西都没吃。就算他坚持得住,小狐狸崽子也支持不住。 “送进来吧。”谢淮君答道。 见识不俗的那位跑堂端了膳食进来,瞧见谢淮君这模样还下了一跳。 “仙家会变身术?真是厉害厉害。”跑堂的一脸惊骇,“我竟差点认不出来,现在一看仙家真是气度不凡。气度不凡!” “……”谢淮君难得接不上话。 在絮絮叨叨半柱香的时间之后,跑堂的终于带着他滔滔不绝的敬畏之情离开。 饭菜不过尔尔,完全比不上凝辉宗的精致饭菜。 那孩子一直在那种乡下地方待着,看样子那家人待他也不好,估计这样的饭食都不曾吃过。 确实是个可怜孩子。 但是他喜欢不起来。 谢淮君知道,这孩子乖巧老实,生的也可爱。 可他是白叠锦的孩子,还是白叠锦和师姐的孩子。 除了那双神似师姐的眼睛,他那里都喜欢不起来。若是多像师姐一些,他还能多喜欢一些。偏偏这孩子除了眼睛,哪里都像极了白叠锦。 谢淮君自认不是圣人,把这孩子带走也是因为白叠锦临死托孤。若是当时死的是师姐,想必也会把孩子托付给他。 他帮忙,是因为师姐,不是因为白叠锦,更不是因为这孩子。 “师姐……” 烛火摇曳,乱了谢淮君的心神。 突然一阵轻微却整齐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来人脚步甚轻,一定是修真中人,而且人数不少。人多脚步却整整齐齐,一定受过训练。 是冲着他来的! 谢淮君当机立断抱起睡得正香的小孩儿。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小孩儿揉了揉眼睛已经转醒,发出一两声嘤咛般的轻哼。 不行,来不及。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一位银白发丝穿着青色衣裳的年轻夫人站在房门口,手上拿着一把银色流光长剑。 修仙者相遇,哪怕不认识得人,也认得剑。 那剑是灵阶上品的沉光剑! 青衣,白发。 来人竟是青莲仙子宋夫人。 修仙者除非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否则一般不会有称号在身。两方见面,若是世家便按辈分相称,一般都称哪家公子,哪家小姐。若是门派便按门派身份,弟子辈分相称。 这位宋夫人未曾做过什么惊天动地之事,为何还会有称号? 因为能力。 宋家一直以来不过是修仙世家随意踩在脚下的小家族罢了。修仙门派挑选弟子一般都会直接略过,连嫡系子弟都毫无机会可以向大门派拜师。偶尔有几位拜师的,都是作为大世家借来作为陪读进去的,算不上正式弟子。 而十年前,这位宋夫人不过是宋家旁系的一个妾室,从未修习过仙术,只是生得貌美被多宠幸几分而已。 就这样一位普普通通的妇人,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一夜白头。之后用了短短十年时间,从一个普通人修到了梦结境初成。并且独身一人进入剑冢,拿到了灵阶上品的沉光剑,大败数十位修仙世家家主。 由此,宋家凭她一人便进入修仙世家中上层次,宋家势力越来越大。 而她凭借青衣白发被称作青莲仙子。 若是没有沈舒窈,第一女剑修便是她。 实际上,沈舒窈身死,如今她便是实打实的第一女剑修。 “谢家公子,你我二人当真是许久不见了。” 第3章 新仇旧怨 宋夫人身后跟着七八位容貌姿态上佳的女修,个个都穿着青色衣裙,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看起来明媚动人。 怪不得会有整齐的脚步声,原来宋夫人带了一支女修队。 因为宋夫人的名头,到宋家求学的女修是其他世家门派的一倍还多。 缓步走入客房,宋夫人的一颦一笑,还有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都透出几分温婉柔美的感觉。 一头银白色长发垂在身后,恍若仙女下凡。 金丹境之后修仙者可辟谷,衰老的极其缓慢。 容颜被几乎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 可是心却是会衰老的。 “确实是许久不见,宋夫人。”谢淮君低着头,还保持着抱着小孩儿的姿势,小孩儿被吵醒,睡眼惺忪的在他怀里瞅着他。 他与宋夫人确实见过,但并不熟悉。宋夫人对他、对凝辉宗似乎总是有些说不清的敌意。谢家是上流修仙世家,做事都偏向低调。宋家未崛起的时候两家没有结怨,宋家崛起之后未曾得罪过。总之不亲不近,不疏不远。 近年来凝辉宗隐隐成为修真界第一大门派,不知多少世家挤破头也要往凝辉宗塞人。便是如此,凝辉宗中却一位宋家弟子都没有,不得不让人奇怪。 - 分卷阅读4 思来想去谢淮君也不知道到底何处惹到这位宋夫人,只好作罢。 “不知夫人来找我所为何事?”谢淮君见小孩儿醒了,把小孩儿的头扣在他肩膀上,遮住了他的脸。 这孩子是师姐唯一的血脉,他必须保护好。 若是让人知道他是师姐与白叠锦的孩子,必将招致大祸。 还好小孩儿懂事,又困得迷迷糊糊,一直都没有动弹,还很配合他,软绵绵的靠在他肩膀上。 “灵犀剑破封之后是被你拿走的?”宋夫人温声道。 “是。夫人既然知道,为何还问。”谢淮君浅浅一笑,一身凝辉宗宗服衬得他越发出尘。 说起来谢淮君,最有名的不是他的修为,而是他的容貌。 谢淮君从小便是有名的美人。当初他师父,也就是凝辉宗的掌门,还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沉鱼。 有一次在宗门大会上,谢淮君穿着凝辉宗宗服代表凝辉宗弟子演示剑术。本来他人就丰神俊朗,翩翩如画。而轻灵飘逸的剑法更是让各大门派的前辈都称赞。 再加上他修为极高,所以一跃成为修仙界各门派未出嫁女修的梦中情人。 显然宋夫人并未被谢淮君的模样打动,不过宋夫人身后那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女修可不一定。 “今天终于见到真的谢淮君了!” “是啊是啊,以前梦儿去宗门大会远远的看一眼都要吹嘘半日呢!” “是呢是呢,当时我都快羡慕死了。” 修仙者五官敏锐,尤其是金丹以上的修仙者,眼力耳力都比金丹境以下的敏锐得多。后边一群小女修的窃窃私语显然瞒不过二人。 谢淮君装作咳嗽一声,扭过身侧对着宋夫人。 “这倒也是。”宋夫人温柔一笑,显得柔柔弱弱的,看着让人心生怜惜。“我确实亲眼看到你用沈舒窈的灵犀剑杀了白叠锦。” 这话说的相当有意思,若不是这事是谢淮君做的,他都以为是自己夺了师姐的剑,还杀了他的相公。 想来这也是各大门派的一块心病。 白叠锦,是魔界四大魔尊之首。是四大魔尊唯一一位实力可以比肩化神境修仙者的魔。 而进入化神境的修仙者,修仙界几乎没有! 就连之前的第一剑修沈舒窈都只是洞虚境顶峰,更遑论其他人。 可以说单打独斗,除了沈舒窈没有人能赢得过白叠锦。 可就是无人可敌的白叠锦,当着几乎所有修仙门派,所有修仙世家,被谢淮君用灵犀剑斩杀。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想起灵犀剑之前的几位主人。仅仅金丹初成便打败无数门派高手的那位修仙者,还有凭洞虚境顶峰打败白叠锦的沈舒窈,靠的不就是这把灵犀仙剑吗? 没有人会想到谢淮君杀白叠锦有其他原因。 因为谁都知道,谢淮君喜欢沈舒窈。 一怒之下夺了师姐的剑杀死情敌,多么正常的想法。 谁会想到白叠锦一心求死,谁会想到白叠锦有一个儿子,被放养到乡下只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谁会想到,为了给孩子一个最牢固的靠山,他选择让情敌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自己。 身怀灵犀剑,手斩魔界至尊,从此谢淮君第一剑修名声坐实。 跟着他的诀儿,自然也安全无虞。 “灵犀能为我所用……嘶……自然是认我为主。”谢淮君忍住疼,装作面色如常,还勉强挤出一丝温润的笑容来, “我杀魔尊白叠锦,也是为民除害,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对,整个修仙界都来找我的麻烦。” 这小狐狸崽子居然趁他没有防备咬他肩膀!再怎么说也是只狐狸,小尖牙直接咬到肉里疼得他差点憋不住喊出来。 谢淮君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一手扶着小孩儿,用被身体挡着的另一只手撸几下小孩儿的头发。他力气极大,小孩儿直接被撸蔫了。 但是撸完之后,谢淮君才突然明白过来。 这小孩儿咬他,是因为沈舒窈,也是因为白叠锦。 一个近十岁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父母叫什么。所以那孩子才咬他,因为他突然得知,他趴在身上的这人夺走他母亲的剑,还用他母亲的剑杀了他的父亲。 可此时谢淮君顾不上这么多,只有先过这一关再说。 这么多人来堵他,不是为了取他性命就是来夺灵犀剑的。只有这宋夫人莫名其妙,说了一堆,又好似什么都没说。 偏偏是这样,谢淮君拿不准这宋夫人到底在想什么。 “即便我夺下灵犀剑也不能为我所用,我要灵犀剑毫无用处。我来追你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宋夫人往前几步,坐在客房内的椅子上,后边的女修立马动作娴熟的端来热茶。 “我想知道的是——”宋夫人不紧不慢的抿一口茶,“你怀里那孩子到底是谁。” 从宋夫人一坐下谢淮君便察觉到不妙,不着痕迹的后退几步。 “怎么,这孩子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宋夫人抚摸一下鬓角,微微一笑,温柔缱绻,目光里却添了些凌厉。 谢淮君瞥一眼身后,又冲着宋夫人勾勾嘴角。宋夫人身后一干女修发出微小的惊呼声。 “说出来有些害羞”,谢淮君装作一脸娇羞的说。 “其实他是我儿子。” 宋夫人一直温柔似水的脸出现一丝裂痕。 “怎么可能!”话音未落,宋夫人身后的一位女修极为诧异,竟喊出声来。 就在此时,趁宋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谢淮君利落的开窗,把怀里的小孩儿直接扔了出去。他自己腾出手来,从怀里拿出几张符纸扔到宋夫人面前,也来不及看有没有效果,他也从窗户跳了出去。 还好是从二楼跳下去,谢淮君跳的太急,落地不稳还滚了两滚。 就是不知道那狐狸崽子被他扔到哪里了。 谢淮君扫视一圈,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找到了趴在衣服堆里缩成一团的狐狸崽子。 心知那几道之前写好的符纸拖不了多久,谢淮君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抓着狐狸崽子往巷子里冲。 客栈离南城门不远,小城并不繁华,晚上没有夜市,大多数百姓早早的便上床睡觉,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如果在弯弯曲曲的小巷子里多绕一绕或许还有机会逃出去。 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谢淮君不认路。 一人一狐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 小狐狸崽子因为先被大人薅了毛又被扔出窗外,所以一直蔫蔫的不肯动。谢淮君身上没有修为在身,面对巷子里的高墙也无能为力,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往上爬。 还要背着两把剑和扒在胸口的奶狐。 终于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墙头,谢淮君松下一口气,轻飘飘的往下一跳,摔倒在了一片泔水里 - 分卷阅读5 。 原来这里是倒泔水的地方,难怪这么有味道。 谢淮君扶额,强忍下这一口气,一只手伸到外衣衣领里,撸了撸狐狸崽子的尾巴。 被突然摸到尾巴的小崽子一略有些恍惚,口里的细微呢喃却没有人听到。她扶着身旁女修的手,眼神却不知道飘忽到哪里。“撒谎都不知道该怎么撒。” “我的儿子若是在便好了。”宋夫人嘴角缓缓勾起,眼睛里却闪烁着细碎的光。 那是眼泪,是绝望。 “只要我在一日,凝辉宗里躲着的那人——必定不得好死。” 第4章 前尘往事 出城之后,谢淮君带着满身的泔水味狂奔了大半个时辰。 等已经跑出小城七八里路的时候,才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追过来。 这宋夫人简直不按常理出牌啊!既不是为灵犀剑,又不是认为他实力太强是个威胁,还非要来这一出,仿佛就是为了戏弄他。 谢淮君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那座小城的城郊,不远处仍是一片小树林,树林边缘处有一条小河,河水清凉干净,从老远就能听到河流的水声。 从小城里逃出来已是深夜,不能再往前走。谢淮君准备在这处小树林里过夜,被塞在怀里的小狐狸崽子一个劲儿的打喷嚏,每打一下他胸前衣裳都鼓起来一下,喷的他衣服上全是口水。刚找好地方小狐狸就被他嫌弃的直接提着后脖子肉放到地上。 狐狸嗅觉灵敏,大概是闻不得那股泔水味。 其实谢淮君也受够那股泔水味。 那堵墙临近城墙,大概是专门倒泔水的地方,不知道那味道存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刚掉下去的时候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甫一落地,小狐狸崽子就趴在地上冲他嗷嗷叫唤,还龇着一口小牙,看那样子很是生气,只是声音奶声奶气的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像一只炸毛的奶猫。 “又怎么了?”谢淮君瞪了小狐狸一眼,语气算不上好。 自从九岁那年被沈舒窈带回凝辉宗之后,他可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几乎已经忘记了他小时候那些饿肚子,被同龄人欺侮的日子。 他自幼天赋异禀,名声仅次于沈舒窈,如今在修仙界有谁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如今为了那个白叠锦,还有白叠锦的这只狐狸崽子,他修为尽失,甚至为了躲人翻墙翻进泔水桶里,顶着一身味道跑路。 那小狐狸被平白无故瞪了一眼,嗷呜一声,后退三四步,蜷起身子用尾巴对着谢淮君,不想搭理他。 正好谢淮君也懒得搭理这狐狸崽子。 若是人身,谢淮君还会因为那一双肖似沈舒窈的眼睛而态度柔和一些。若是原身,一想到他是白叠锦的儿子,难免会有些不喜。 甚至不止是不喜,还很厌恶。 十年前的仙魔之战,白叠锦在战场上心魔爆发,修仙者死伤无数,而他的双亲刚好在其中。 虽然他的父母并不是白叠锦所杀,但若不是白叠锦执意要挑起大战,他的父母怎么会死在战场上? 所以那时他毫无顾忌的答应了白叠锦的请求。 一剑刺入心脏,毫不犹豫。 既然讨厌白叠锦,那他的小崽子谢淮君自然也喜欢不起来。 无视闹别扭的狐狸崽子,谢淮君一个人走到树林边缘的小河边,打算把今日刚刚换上又被泔水浸湿的宗服脱下来,跳下水洗个澡。 衣服脱到一半,他才想明白那小崽子为何和他生气。 把小孩儿扔出去之后太过匆忙,逃跑的时候忘记把他的衣服一起捡起来,所以那小崽子没有衣服穿。 不过才相处短短一日,谢淮君已经感受到这小崽子的倔强。按他这脾气,没有衣服大概是不肯再变回人身的。 一边思考着怎么应付这狐狸崽子,谢淮君脱下衣服,缓缓的走进河水里。 夜色深沉,冷风习习,初春时节河水刚刚融化,甚至偶尔夹杂着一些冰碴,冰凉刺骨,随便沾一些都觉得冷到骨头缝里,再被冷风这么一吹,冻得人身体发僵。 可是实在受不了身上这股泔水味,谢淮君只好简单的擦洗一下身子。擦到肩膀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的,那小崽子牙口太好,竟咬出血来,留下一排小牙印形状的伤痕。 谢淮君觉得,自己大概是古往今来最惨的第一剑修。 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被人追杀,翻墙跳到泔水桶里,用冰凉刺骨的水洗澡,还被自己救出的小狐狸崽子咬。 最主要的是还没有饭吃。 乾坤袋里没有多余的干净衣服,谢淮君只好穿着亵衣亵裤蹲在河边把两件衣服洗干净,然后挂到树梢上等着晾干。 最后等他回去的时候,小狐狸已经趴在树下睡着了。地上又硬又冷,怕是睡得并不安稳。一双小耳朵一直抖动个不停,身后九条小尾巴还一扫一扫的,还有有一条尾巴尖上沾着泥。 走了这么久谢淮君也累了,便在离小狐狸不远的树下找了一块地方假寐。 一时之间这几日的种种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师姐去世,白叠锦身亡,修为尽失。 明明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却还是无法入眠。 想起师姐第一次带他到凝辉宗,想起师姐带他到凝辉山山后的河里钓灵鱼,想起师姐一身宗服,明媚动人,一笑嫣然。 最后倒在血泊中。 师姐怎么会死呢?白叠锦都撑到了他赶过来,以师姐几乎一只脚踏入化神境的修为怎么会死呢? 只有一个可能。 沈舒窈为了保住孩子化掉了自己的内丹。 没有内丹,修为直接掉到金丹境以下,所以她无法催动灵犀剑,所以完全无法抵抗各大门派的围剿。 魔身上有魔气,如果修仙者有了魔的孩子,会因为自身仙气而使魔种胎死腹中。 所以修仙者与魔根本无法生育子嗣,除非——化掉内丹,以自身修为为魔种作庇护。 - 分卷阅读6 然而修仙者一生只能凝结一枚内丹,若是化掉内丹,将代表着此生永远不能再入金丹境。 如今的谢淮君比谁都清楚修为尽失的苦楚。他至少还知道他总会有一日可以恢复修为,每每一到无奈之处尚可安慰自己。可沈舒窈,她清楚的知道若是化掉内丹她便再无可能恢复修为,却仍然选择了孩子,选择了白叠锦。 谢淮君不知道该骂她傻,还是骂自己傻。 她那样冰雪聪明的一个人,有那么多条路可以选却选择化掉修为。而他明知道师姐不喜欢他,还是忘不掉放不下。 多么奇怪,越是得不到的,越是珍贵。唾手可得的,却不知珍惜。为了珍惜的,可以放弃一切相比之下不重要的。 那年凝辉宗辞别,沈舒窈告诉过他。 “沉鱼,若是得不到想要的,便是给她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她都不会快乐。” 所以她辞别了凝辉宗,去寻找她心属的白叠锦。 这一别便是十年,谢淮君再见到她的时候。 沈舒窈已经是一具尸体,躺在血泊中,毫无生息。 第二日等谢淮君睁眼之时,发现早已日上三竿。本来昨晚只想假寐一会儿,结果回忆太多事情又奔波好几日,最终还是支持不住沉沉睡去。 幸好昨夜并没有各大修仙门派的人来找茬。 谢淮君拍打拍打身上沾的泥土,又把挂在树梢上的两套凝辉宗宗服摘下来。还好凝辉宗宗服布料轻薄柔软,被风吹了一夜已经干了。 等把衣服穿上,谢淮君拿着另一套衣服,想着给小崽子裁一裁勉强当做衣服穿,这才发现自己脚边的小狐狸没有了。 谢淮君内心微微一沉,暗觉不妙。 “沈诀!”没有修为可以千里传音,谢淮君如今和普通人无异,只能在原地先吼两声。如果小狐狸没出事,应该听见声音就会赶回来。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脚步声,谢淮君顿时感觉心神不宁起来。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谢淮君四下扫视,终于在身后大树的东北侧发现一串小奶狐的脚印。附近并没有其他脚印,说明小奶狐应该是自己离开的,而并非是被人带走。 得到这个信息谢淮君微微松一口气,但心里火气慢慢烧上来。于是憋着火气沿着脚印一路寻找。 小树林本就不算太大,循着脚印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果不其然看见一个白色的小身影低着头慢慢吞吞的往回走。 树林里的树木高大健壮,小奶狐身子娇小,每一步都走的艰难。 得知小狐狸并非被人拐走,谢淮君的火气立马窜上来,怎么都压不住。 “你去了哪里。”谢淮君快走几步过去,小狐狸一直没有抬头,差一点撞上他的脚。 他的语气凌厉而慑人。 小狐狸抬起头,嘴里发出细小的呜呜声。 “给我变回来!说话!”谢淮君把手里的东西甩在了小狐狸崽子的身上。 小狐狸还没看见谢淮君发怒的脸就被什么东西遮住了身子。 那是谢淮君昨夜洗好的衣裳。 “不声不吭的就跑!你胆子真是够大。”谢淮君冷笑着,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小狐狸被罩在宽大的宗服下面,挣扎了半天也出不来。 “你怎么对的起死去的你娘。” “别装死!起来!” 谢淮君弯腰把宗服捡起来,被困在宗服里的小狐狸一起被拉起来,由于有些重又从衣服里滑下来,摔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疼得忍不住嗷呜一声。 和小狐狸一起掉下来的,是一枚红红的果子。 谢淮君顿时僵在原地。 那枚红色的野果他认识,是树林里常见的小野果,可以食用,味道酸酸甜甜的还算不错。但因为这长这果子的树通常都很高,十分难采。 “这是……”谢淮君只觉得自己的内脏像挂了铁球,沉得他几乎要吐血。 小狐狸没吱声,缓缓的站起来,扭头就要走。 如果谢淮君没猜错的话……那枚红色野果是给他的。昨夜他饿的肚子直叫,他以为小狐狸没有听到。 其实小狐狸听到了,还一大早去给他摘小野果。 长小野果的树那么高,他一只小狐狸可怎么上去? 恐怕不知道摔下来多少回。 好不容易摘到一个,可能小狐狸自己都没吃到就兴冲冲赶回来给他,可能还会担心他还生昨夜的气,也可能满心期待着他会很惊喜,会说一句——“很好吃,你真棒”。 而这份期待,被劈头盖脸的指责淹没,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踩得稀巴烂。 第5章 事有蹊跷 谢淮君像是被人泼一身冷水,从头顶凉到脚心。 连带着之前那股气也消失无踪。 “沈诀……” 谢淮君跟在后边轻声喊。 小狐狸没回头,一直往前走,有一只后腿一瘸一瘸的,看样子是受了伤。 可能是昨夜从窗户被扔出去的时候摔的,也可能是爬树的时候摔的。狐狸本就不会爬树,何况小狐狸还那么小,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沈诀……是我不该吼你,是我错了。”谢淮君的声音称得上低声下气,但是小狐狸说不搭理就是不搭理,瘸着小腿一走一颤,疼得直哆嗦也不肯慢下来,九条小尾巴也不像平时那样撅起来,无精打采的垂在地上,可怜兮兮的。 小奶狐虽然小,却不是什么都不懂得。 他知道他的父母去世,也知道他的父母去世和眼前这人定然有关系。 可是父亲留给他的记忆里说,如果有一日他们身亡,必定会找一个人带他离开。 婶婶待他再不好,吃不饱穿不暖,他也没敢偷偷离开。 谢淮君来接他的时候他真的是太高兴,因为终于有人要带他离开。 虽然这个人很奇怪,但是他还是很高兴很开心,高兴到连自己的尾巴都控制不住。一看见这人生气就不自觉的想讨好他,生怕这人把他扔在半路上。 可是他错了,谢淮君和婶婶没什么不一样的。 都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他。 就算是默默地讨好,把他能拿出来的所有东西都给眼前这人,眼前这人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其实他自己也很想吃那枚小红果的,虽然是被塞在衣服里,但是也饿了一天一夜。昨天半夜里被饿醒,肚子咕咕叫,醒过来再也睡不着。 在小树林里逛了大半天才发现这一个小野果。野果生在树顶,他摔下来好几次才摘到的,本来昨天夜里被摔伤的小腿伤上加伤,现在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他才不要理身后的那个人! 但是现实太过于现实。 谢淮君在后边跟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看这小狐狸倔的死活不肯理他,便快步跟 - 分卷阅读7 上去,提着后脖子肉把小狐狸拎到自己怀里。 这一拎不要紧,小狐狸被人拽住脖子肉,四只小爪子在半空中扑腾着碰上谢淮君的胸膛,疼得一边哆嗦一边嗷呜嗷呜直叫。 谢淮君这才发现不对,不容小狐狸挣扎硬把小爪子翻过来。 原来娇小粉嫩的小肉垫上已经满是划痕,上边还渗着血,还有几条伤口里扎着细小的木刺。 就是一动不动都疼得很,这小崽子还一直坚持着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怎么对他自己这么狠! 就算被人抓着小狐狸也不见老实,嗷呜嗷呜的小奶音轰炸着抓着他脖子肉的这人,结果又被人握住嘴巴怎么都张不开,只能低声呜呜两声。 简直欺负奶狐啊! 见怀里的小狐狸挣扎不动,谢淮君这才安心找到一处干净的大石头。刚好日头可以晒到这块石头上,坐在此处被阳光一晒便会浑身暖意融融的。 昨夜沐浴前谢淮君曾用水袋接了一些水,现在全都拿来给小狐狸清洗小爪子。爪子的小肉垫上已经满是伤痕,伤口里还都是尘土和木刺,若是不赶紧处理再过一日大概便会发脓。 清凉的水抚摸过肉肉的小爪子,被水一激小狐狸疼得控制不住的乱抓,全身的毛都炸起来,发出呜呜的惨叫声。 “自作孽,不可活。”谢淮君一边躲着小狐狸的小爪子一边教训他。“知道自己受伤,把气撒在我身上多好,为何跟你自己过不去。” “诶呀呀,真是好疼好疼。”谢淮君用双腿夹住小狐狸不让他动,腾出一只手来在小肉垫上搓洗,防止里边残留灰尘。 小狐狸被气的抬头瞪了一眼搓他爪子还幸灾乐祸的那人,默默地趴在那人腿上,蔫了。 洗干净擦干净小爪子,谢淮君又检查小狐狸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毫不意外的发现小狐狸的后腿瘸了一只,不过只是挫伤,并无大碍。反而是狐狸毛里有很多细小的吸血小虫子一直扒着小狐狸不肯离开。 于是于心有愧的第一剑修坐在石头上给小狐狸抓小虫子。 “抬前爪。” 小狐狸抬起前爪。 “抬后爪。” 小狐狸默默放松后爪。 “翻身。” 小狐狸翻过身,露出白嫩嫩的小肚皮。 狐狸本身也招小虫子,昨夜又直接睡在地上,导致小狐狸被咬了一夜自己还抓不到。虽然还不想搭理眼前这人,不过把小虫子抓下去真的太舒服,于是小狐狸就乖乖躺在谢淮君的大腿上任人摆弄。 上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白色的狐狸毛上,小狐狸躺在别人的大腿上晒着太阳,还有人给捉小虫子,舒服得直眯眼要睡过去。 谢淮君见小狐狸要睡过去,便把他揣进胸口前的衣服里,让他在里边窝着睡,顺便用身后的长剑把自己另一套宗服给裁小些,大概能凑合给小狐狸变成人身之后穿。 路还很长,他不能停。 至于哄孩子,用些心总能哄好的。 谢淮君无比乐观的想,殊不知以后为了哄孩子不知道付出多少血与泪。 再次上路,谢淮君以前鲜少出凝辉宗,每每一出远门都会迷路,本来若是修为在身还可以用传音鸟探探路,现在修为尽失,只能靠太阳辨别一下方向,走到哪里是哪里。 期间又遇到一条小河,谢淮君见小河里小鱼儿活泼的游来游去,于是拿剑下河戳了两条上来,钻木取火做成烤鱼。 小时候沈舒窈经常带他去抓鱼,所以谢淮君的抓鱼技巧简直无人能敌,不管多聪明的灵鱼都能被他抓上来,更何况这些普通的河鱼。 期间小狐狸被烤鱼香叫醒,变回原身穿上谢淮君“改良”过的凝辉宗宗服啃着烤鱼。大概是饿极了,什么味道都没有都啃的干干净净,只剩最粗的那一条鱼骨。 吃饱喝足之后谢淮君再次检查小孩儿的手脚,发现掌心脚心的小伤口多得骇人,便叫他变回去,还由谢淮君带着他走。 变成小狐狸的沈诀不哭也不闹,窝在谢淮君胸口,大多数时间在衣服里窝着睡觉,偶尔探出头望一望外面的风景。 还是不肯说话,连嗷呜一声都不肯。 一直走到夜色微深,一路上也未碰到一处落脚之处。 再走下去便要走入深山,深山老林多猛兽,夜间还有蛇虫鼠蚁。谢淮君没有修为,怀里还有只受伤的小狐狸,深夜进山太过危险。犹豫半晌,谢淮君还是决定在山脚下的密林边缘将就一夜。 谁知刚寻到一处平整干燥之地,便听到灵剑破风的声音。 谢淮君的耳力不错,御剑飞行的破风声他最是清楚,听这声音至少有数十人自北方往这边赶。 从北方来,十有**是得到宋夫人的消息来夺剑的。 谢淮君心下一沉,连忙扫清干净之前的痕迹,抱起奶狐往山林深处走。 此地靠山,夜深露重,渐渐地起了一层薄雾,越是往山林里走雾越浓,走到深处竟伸手不见五指。 “不能再往里走”,谢淮君想,“山间多瘴气,若是误入必会中毒。” 与此同时,远处灵剑破风之声越来越近,甚至谢淮君已经可以听到来人的说话声。 “你看见的是这片林子?”为首的应该是个年纪不小修仙者,声音苍老沙哑却中气十足,说话声颇为响亮。 “正是,今日我与师兄按宋夫人所说的方向一路寻找,确实看见谢淮君在此处停留,像是要在此处过夜。”回答那位老者的是个声音还带有几分涩然的少年,猜想他修为不算太高。 “那就搜!就算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谢淮君!”那位老者说,“谢淮君一路都未御剑飞行,不是与白叠锦缠斗之时受了伤便是强行夺得灵犀剑修为反噬。” “总之这是咱们夺剑的大好机会,不能放弃。”那老者发出阴恻恻的笑声。“想想看就连不如沈舒窈修为高的谢淮君都能杀死匹敌化神境的白叠锦,若是咱们林家可以得到这把剑,谁还敢踩在咱们身上。” “林家弟子听令!所有人不许御剑飞行,地毯式搜索谢淮君,如遇到谢淮君马上燃放求救烟花!” “是!” 而此时,谢淮君已经飞速爬上一棵大树,仿照前几次藏在树冠里。此处布满阴影,如果不上树很难看得见他的身形。 经过这几日的磨炼,谢淮君已经发展到没有他上不去的树。 若是被师兄苏溪亭知道,又不知该怎么笑话他。 话说各大门派各大家族都知道他的消息来夺剑,怎么凝辉宗也不派个人来接他。 那日围剿沈舒窈白叠锦,他一得到消息便往沈舒窈住的超然台赶,师兄清点宗门内可上战场的弟子说是随后便到,师姐程知桃留守凝辉宗。 然而里面却有诸多疑惑难解。 按理说围剿魔尊这样的 - 分卷阅读8 大事,而且还涉及到凝辉宗弃徒沈舒窈,凝辉宗事前不该一丝风声都不知道。 等他匆忙赶到超然台,超然台已被血洗,完全不似刚刚开始大战。 魔尊白叠锦甚至已心魔爆发一次,见到他时又无比冷静,显然已酣战多时。 此事处处透着蹊跷,但是连日奔波,谢淮君只有些感觉,抓不到实质。 想得入神,胸口的狐狸崽子却突然不听话的挣动起来。刚好不好,他们藏身的树下来了几个过来搜查的修仙者! “喂,你那边有吗?” “没看到,再到这边看看吧!”说着便往谢淮君藏身的树下搜查。 “嘘,别动……”谢淮君按住在胸口挣扎的狐狸崽子不让他动,话还未说完,便看见他藏身的树枝上挂着一条三尺左右五彩斑斓的花蛇,正对着他们“嘶嘶”的吐着信子。 第6章 魔界死地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谢淮君现在只感觉到自己的运气大概在真空天劫之后就掉到了谷底。 大约是初春天气暖和许多,冰雪融化,冬眠的蛇出来觅食。那条蛇一看便毒性颇深,被咬上一口不死也去半条命。 小狐狸被按得喘不过气,折腾两下才被人想起放出来。 树下是追兵,树上是毒蛇。 谢淮君不想死,所以哪一个都不想选。 被人抓或许还能逃,被蛇咬肯定要死翘翘,谢淮君还不想死,更何况万一他死了,他怀里的狐狸崽子可怎么办。 他可是第一剑修,哪里那么容易死。 于是谢淮君捂住胸口纵身一跃,直接跳到树下那两人的头顶上,一脚一个。 “啊……他奶奶的!谁啊!”两个人被直接踩到脚底下,整个一个大活人从树上冲下来的力量可不好受,两人人被压趴在树下。 而谢淮君在落地时倏尔一滚,借着落地的力滚出了好远,离那两位修仙者远了一些,至少有逃脱的时间。 “谢淮君!”那两人虽不认识谢淮君,但在这深山老林里除了他们的人怎么会有别人?这多出来的人一定便是谢淮君! 其中一位修仙者拿出信号烟花,拉下引信,信号烟花嗖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开。一刹那间所有分散在树林里的林家人都往这边赶来。 被吵醒的鸟儿大片大片的飞向天空,时而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叫声,一时间整个树林变得嘈杂起来。 谢淮君此时顾不得那么多,只能抱紧怀里的狐狸崽子随便选一个方向逃。还好他以前练剑时十分刻苦没有偷懒,逃跑起来也比其他人快上几分。 “快追!在那边!” “快,拦住他!” 幸而山林路陡多障碍,而追他的大多都是低级第一,身上没有绳索那种束缚人身的灵器,只能靠双腿来追,即便看见他一个背影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 只是这样下去他终究会体力不支,追他的人有多困难,谢淮君逃跑起来便也多困难。 山林不似平常山路,山路总有人走,路上没有花草树木挡路,便好走一些。然而此处山林并没有山路,只能七拐八拐的绕路。 小狐狸藏在衣服里还好,谢淮君此时已微微见了汗,衣服上已经被锋利的树枝草叶划了好几道口子。 再这样下去那几位高手便会御剑赶到,就算赶不到他也会体力不支被抓。身上没有修为,那还不如被毒蛇直接咬死。 一边跑一边拖延想办法,但此时谢淮君确实毫无办法。 突然,一股阴寒之气在空中缓慢散开。不知从何时起山林中渐渐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气。 这雾气绝非寻常雾气!谢淮君心中一紧,这雾气中隐隐约约透着丝丝灰败之气,甚至雾的颜色也并非白色,而是浅浅的灰色! 此地大凶! 这是谢淮君唯一的想法。但是后有追兵前方未知,被林家追上必死无疑,还不如直面这片未知的山林,或许还可以侥幸逃脱。 心中已有决定,谢淮君便毫不犹豫的冲向迷蒙的雾中。 追兵的声音渐渐远去,谢淮君感觉还未跑出多远,山林之中已是一片寂静,安静到可以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踩碎树枝的破碎声。本来轻纱一般的薄雾已变成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浓雾。 有蹊跷,谢淮君想。此时他坐在一棵树的树根上休息,缓慢的恢复着体力。 身后的追兵突然消失,仿佛从进入雾区那一瞬间,他已经走入另一个世界。 而那些追兵,被留在原来的世界,永远都追不上他。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周围的山林明明和之前一模一样,除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阻隔一切之外,其他的都没有变。 但是其他人确实仿佛一瞬间消失了。 怀里的小狐狸悄悄的爬出来,一双茫然的眼睛抬头望着谢淮君。 不知道为什么,小狐狸觉得这股气息很熟悉,但又说不出哪里熟悉。 整片树林变得阴森森的,好像往哪边走都出不去。 感觉不到何处有生气,整片树林都是死的。 是的!整片树林都是死的! 谢淮君突然反应过来。 树是死的,草是死的,林子感受不到任何活物的存在。明明这一棵棵树都好好的生长在这里,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与灵力。 这座树林里唯一有生气的,就只有他和怀里的小狐狸。 明明就站在树林里,却完全分不清楚方向。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树的年轮胡乱生长。 没有任何办法分辨方向。 谢淮君还从不知道有这样一处地方——极近似魔界的地方。 传说魔界便是一块死地。即便魔界很多地方看起来鸟语花香,其实那些东西都没有生气,全是死物。所以魔界魔气四溢,灵气无从存留,在此处交战修仙者无法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战力大不如魔。 甚至普通人和一些修为低下的修仙者会生气灵力突然消散而死。 而这里,明明是人界,却有一块魔界死地。 说明此处至少有一位魔尊级别的魔在此常驻。 魔界只有四位魔尊,是魔界最顶层的力量,只有上一任魔尊去世,下一任魔尊才可能被顶上来。 也就是说,想要当上魔尊,至少要杀掉一位魔尊。 魔界第一魔尊白叠锦已身亡,新任魔尊还没那么快被推上来。如果有魔尊死亡,光是魔尊之位的争夺就足够打上好几年。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三位魔尊,一位是近年来新冒头的,住在魔界泠青沼的魔尊崇愔。一位是几位低调隐居在芜湖居的魔尊斯羽,有近四五十年未出来闹事。还有一位魔尊在仙魔之战中战死,打了很多年也没分出到底谁坐上魔尊这个位置。 所以实际上现在真正称得上魔尊的只有两位,一位是 - 分卷阅读9 魔尊崇愔,一位是魔尊斯羽。 这两位的性子都不像是搞这种事的性子。 谢淮君已经放弃挣扎,随便走走都能碰到魔尊,一般人走背字都不敢这么走的。 稍稍休息半晌,谢淮君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狐狸崽子,小崽子在他怀里被照顾的很好,缩成一团大毛球,见他伸一只手进来连忙咬住。 谢淮君还以为小狐狸崽子想舔他手,不紧不慢的还往里伸,结果被小崽子咬到手指,虽然没出血却也疼得很。 “你这小崽子,真记仇啊。”谢淮君把手抽出来,从衣服外边戳着胸口的一团毛球。 又等了半晌,谢淮君站起来,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便往前走。 “看来,这里的主人是不打算放过咱们了,沈诀。” 谢淮君的声音轻飘飘的。 这还是小狐狸第一次听到谢淮君用这么沉重的语气喊他的名字。 好像……声音还挺好听的,小狐狸想。 他没有听出谢淮君的决绝之意。 而在这处树林外。 “放……放我下去!” “救命啊……啊……” 半空中正漂浮着数十位林家的修仙者,不仅是低级弟子,高级弟子,甚至林家派来的两位梦结境高手都不得不被迫漂浮在空中,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神秘力量的控制。 “该死……到底是谁……怎么可能把我也困住!”那位发号施令的林家老者也在其中。 修仙者分八境,每一境分三层。若是像现在这样完全束缚住一个人,至少要比受术者高出整整一个境界。 林家老者已经是梦结境中层的高手,却仍然在看不到人的情况下被控制住,而且十几号林家弟子也被完全控制,这样想来,来人至少是洞虚境中层的高手,甚至有可能是洞虚境顶峰! 前第一剑修沈舒窈不过也才是洞虚境顶峰而已,虽然只是明面上的第一剑修,可能各门派隐居的前辈会有那么一位两位到达化神境,但是第一剑修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这代表着绝大多数修仙者都未曾达到洞虚境。 而如今,他们不过在一处荒山上竟遇到了一位洞虚境的高手,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有洞虚境的高手也看上灵犀剑,要来夺剑?思考一番,那位林家老者便开口道。 “前辈可是来夺灵犀剑?那灵犀剑在凝辉宗谢淮君身上,何必为难我们。” 一句话说出去并无反应,仿佛这周围并没有这么一位洞虚境的高手在此。 林家老者不清楚这位高手到底是何意,但林家数十位弟子不能折在此处,便是拿不到剑也要保这数十位弟子安全,于是便再次开口。 “若是前辈想要尽管去拿,林家可让一步。” 从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位玄衣黑发的男子。 那男子身材修长,面如冠玉,清秀俊朗,透着一股温润的感觉,但是双目漆黑,仿佛眼中藏着万丈深渊。 真是个极为矛盾的人,既看上去温和无害,却处处都让人觉得危险。 他向那位林家老者走去,步履轻盈优雅。这一走动,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 这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的年纪,面容可爱俏丽,只是脸色苍白得不像话,眼神也暗淡无光。明明生的十分动人,却让人看着看着心生寒意。 那不是个人,竟是个逼真的傀儡! 等走到近处,林家老者才发现那如少女一般人的竟是一个傀儡。 玄衣墨发,女傀儡。 此人身份已昭然若揭。 竟是本该待在泠青沼的魔尊崇愔。 “速速离去,饶你不死。” 声音温润动听,如山上清泉,如林间鸟鸣。 眼前这人说了八个字,却从未张过口。 据传说,魔尊崇愔在成魔之前——被人拔了舌头。 第7章 南暝鬼城一 夜色深沉,林子里的雾气还是没有消散。谢淮君认定方向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发现雾气在渐渐消散,周围的死气也越来越浓厚。 不远处,一扇古朴破旧的城门悄无声息出现在谢淮君的面前。 天色过于昏暗,他甚至分不清这城门是突然出现还是一直都在这里。 青石砖城墙上坑坑洼洼,破败不堪,留下风化侵蚀的痕迹。不少地方还生着成片的绿油油的苔藓,墙体脆弱,仿佛轻轻一推,这一面城墙便会倒下。 城门上挂着一块字迹模糊不清的牌匾,模模糊糊可以辨认出来这座城叫做南瞑城。 字还是用隶书写的,看起来城主很有文化。 身后的灵犀剑在微微发烫,纵使主人毫无修为也在尽职的提醒。 此地危险,魔气大盛。 可如今骑虎难下,不得不入。 死地魔气过盛,凭他现在的灵气能熬过半月便是极限,但是怀里的小狐狸不行。这狐狸崽子能在死地待这么久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是魔王白叠锦的孩子,他是半人半魔。 可是他自小未曾修炼过,魔力低微,若是遇上高阶魔物,一个威压便能碾死他好几次。而且他身上还有人的血统,灵气与魔气并存,现在不出事待的太久也会出事。 所以无论如何,必须尽快离开。 魔尊常驻之地若是不小心误入,趁着魔王还未发觉便可马上离开。然而谢淮君在原地等了许久都无法找寻到来时的方向。 说明——此地的魔尊已经知道了谢淮君的存在,他并不打算放人离开。 但是他又没有直接现身杀死谢淮君,所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谢淮君耸耸肩,已经习惯自己的运气掉在谷底捡不起来的状态。 因为耸肩动作窝在胸口的小狐狸被迫一起颠了一颠,冒出头来毫无气势的瞪了他一眼,水汪汪的小狐狸眼柔柔弱弱的,甚是可爱。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担心我。”谢淮君满意的扭曲小狐狸瞪眼的意思,一巴掌把狐狸按回衣服里。 那扇破旧的城门开着一丝小小的缝隙,谢淮君缓步走过去,伸手推开了看起来沉重实际却很轻巧的城门。 城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 “既然主人不来迎接我,我就不敲门直接进了。”谢淮君自言自语道,然后不紧不慢的步入城门内。 还好里边没有浓雾,谢淮君想。他快要被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给闷死,不过这城里也丝毫没有惊喜。 一入城门,眼前便是一条宽阔的街道,两旁是低矮的民居商户,多数房屋建筑已是破败不堪,不知道放置多久。门前的招牌,卖琐碎东西的摊位还未完全腐烂,显露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灰。 头顶是一片深沉的黑色,什么都望不到,让人隐隐觉得不安。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等你放松警惕之时 - 分卷阅读10 ,从黑暗中出来,咬断你的脖子。 谢淮君拿出背后的灵犀剑握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继续往前走,走出这条街之后应该是一处专门买卖交易的坊市,谢淮君进去看了看,发现东西都已经破破烂烂,没什么能用的上的,便又退了出来。 街道上阴恻恻的微风时不时的吹过,穿过破旧漏风的房屋,发出近似哭声的呜呜声,让人脊背发寒。 再接着往前走,街道两旁的民居大门敞开着,路边飘散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道。再往前走,两旁开始出现白森森的人骨。 按照这里的**程度,人骨已经完全显露出来,是不该有腐肉的气味的,但是这些腐臭气息凝滞不散,似乎有相当大的怨气。 细细上前查看,谢淮君发现这些白骨全都完好,只是大部分都躺在地上,胸口朝上,看不出如何致死。 小狐狸天生嗅觉灵敏,已经开始不停地打喷嚏,从外边看便是有什么东西在谢淮君衣服里一跳一跳的。 为了躲避难闻的腐臭味,小狐狸决定继续往衣服里边钻,本来在外衫与亵衣之间,现在爬进了亵衣里,软软的毛直接蹭到谢淮君的胸膛。 谢淮君正专心致志的观察着白骨,没顾得上管小崽子,被胸前温热的毛茸茸突然一蹭,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狐狸钻到内层,里边满满的都是衣服的皂角香味,一点儿都不刺鼻。小狐狸相当满意,用鼻尖戳戳面前人的胸膛,用小爪子扒在上边。 “嘶……小祖宗小祖宗你轻点儿成不成。”之前在外层扒着的是衣服,这下在内层扒着的就是肉了。 把不愿意出来在里边乱扑腾的狐狸崽子拽出来,谢淮君发现自己胸口已经布满了淡红色的划痕。 什么时候该把小崽子的爪子修一修了。 小狐狸一出来就被浓郁的腐臭味刺况下。 现在……那地缚灵随便动动手指他都死的很惨,遇到吞噬魂魄的地缚灵,他连魂魄都剩不下。 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继续往前。 再往前应该是到了富商巨贾或是官宦人家的府邸,一路上都是高门大户,比起之前的低矮民居不知气派多少。 而且这附近的建筑居然没有太多的损坏,只是灰尘太厚,大部分都完好无损,若是能进去探索一番,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哈哈……哈哈!”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声音细小微弱却让人脊背发凉,若是不注意不一定会发现,就算听到了也会以为自己听错。谢淮君从小耳聪目明,他可不认为自己听错了。 此处有人!还是个女人。 谢淮君警惕的四下观望,却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这一路上,这个女人一直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不管他看什么,做什么,她都在一旁看着? 而他完全不知道。 谢淮君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嘻嘻嘻……” 那女人幽怨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似乎离得更近了。 谢淮君握着灵犀剑的手在微微冒汗。他找不到这个女人的方位,唯一的办法便是赌一把,赌若是此人要袭击他,他可以反应过来一击必杀。 如若不是袭击,也许可以在此人身上找到线索。 “我的心……在哪儿呢……” “嘻嘻嘻……” “在哪儿……” 声音再次断断续续的传过来,似乎这一次越来越远。 “你在哪儿……” “你怎么不过来……” “你来……” 这似乎是……叫他跟过去?谢淮君一时之间难以分辨。 但是这个女人声音确实是如今唯一的线索。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结界。 跟着!谢淮君做出决定。 小狐狸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抬起头来,冲他呜呜直叫,又低头咬着他的袖子不肯让他走。 谢淮君只犹豫了一瞬。 因为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是那声音的主人! 灵犀剑握在手中,谢淮君快步跟上在前面带路的女人,离得不远不近。 那女子背影倒是美丽动人,纤细俏丽。只不过谢淮君可没心思欣赏,因为这女人从一开始就脚便僵直的浮在空中,一动未动。 她是鬼。 但是并不是此地的地缚灵。 从之前的种种来看,此鬼神智不清,只懂得笑和几句话,反而更像是普通的游魂野鬼。 此处尸体众多,有几个孤魂野鬼实属正常。 只是不知道此地为何横尸遍野,又为何竟然能产生可以入魔的地缚灵。 若是普通地缚灵,多数是今生有愿还未实现便自缚于人身死亡之地,只要替他实现愿望,地缚灵便可解。 若是厉鬼地缚灵,一般有巨大冤屈未能昭雪,或是有仇怨未能报仇,所以怨气冲天,煞气凝聚而久久不散。 而若是入魔,必是有得不到已失去,欲望掺杂,心魔横生,自然入魔。 想到这里,谢淮君突然想起自己怀里这小东西也是半人半魔。既然是魔,必定会有心魔缠身。 若是一直保持无所动心还好,一旦有了求不得,便比任何人都更容易心魔爆发。 而心魔多次爆发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他既答应白叠锦照顾好这小崽子,便自然不会让他出事。 即便他不喜欢白叠锦的小崽子也会保护好他。 因为那是舒窈师姐的…… 小崽子。 第8章 南暝鬼城二 跟着那女鬼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穿过几条幽深的巷子,便到了另一处城门附近。 谢淮君还不死心的去试了试,结果用便是用灵犀也无法破开那两扇看起来一 - 分卷阅读11 碰都能掉渣的城门。 之后那女鬼便停在一处一看便是高门大户的人家门口不肯再走一步。 整条街道房屋稀少,街边白骨也不多,但是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却十分浓厚。 小狐狸又要开始打喷嚏,一个劲儿的往谢淮君袖子里钻,像只钻洞的小老鼠。 不过那所宅院若是没有尘封,或许会相当精致瑰丽。 门口两尊石头狮子布满灰尘,看不清楚底下细小的花纹。宅院的大门上镶着两只造型别致的门环,以前一般富贵人家若是十分讲究,都会做两个贵气十足的门环以显示门第。更别提上边挂的巨大的匾额,虽说上边字迹已经模糊到难以辨认,木材却还未烂掉。那匾额竟是用整块的紫檀木做的。 看来这女鬼便是要引他们到此处。 或许是见谢淮君久久不动,那女鬼等的有些不耐烦,竟幽幽转过身来,面对着谢淮君。 这一转过身来,谢淮君暗道不妙。 那女鬼的脸上全是暗红色的血渍,不知是已经分不出哪里是鼻子嘴巴还是根本就没有鼻子嘴巴,整张脸只能看到两个血淋淋的眼珠,和被血污纠结在一起的长发。 最主要的是这女鬼身上伤痕纵横,却在心脏处豁开一个大洞。 这女鬼死前被人挖了心! 谢淮君只觉头皮发麻刚要往后退一步,那女鬼手中银光一闪,已然向他冲了过来。 “给我……嘻嘻嘻……” 多年练剑的本能驱使着谢淮君用剑震开匕首,一脚踹向那女鬼腰腹之间,那女鬼被踢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神态疯狂的拽住谢淮君的衣袖。 长剑剑尖一挑,那女鬼被挑到半空,匕首脱手而出,那截衣袖也被生生扯断。谢淮君手腕一滑,剑刃横着滑过,在女鬼身上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一股黑血喷涌而出,溅落一地。 那女鬼也应声而落,化作一滩黑血。 鬼怪一类,若是生前尸首不全,做了鬼也会日日夜夜想找回自己丢失的那一部分。找不到自己的,便化作恶鬼杀人,把别人尸身的一部分安到自己身上。然而别人尸身的一部分终究不是自己的,最终都会腐烂消失,所以此类恶鬼会常常杀人弥补自身的缺失。 这女鬼便是生前被人挖了心,不知又杀死多少人夺心。 或许之前的话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方便这女鬼杀人夺心罢了。 还好谢淮君修为不在,还有灵犀剑这样灵气充沛的仙剑作为武器,若是普通长剑,谢淮君还真杀不死这女鬼。 不过……这女鬼并非此地正主却可以四处游荡,定然与此地主人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他眼前这栋宅子里,或许会有些线索。 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可不是找线索。谢淮君笑咪咪的拿起那女鬼的匕首,掂了掂分量,看刀刃很是锋利,便把挂在怀里的小崽子给揪出来。 “小崽子也该修修指甲了。”谢淮君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小狐狸感觉到不妙疯狂的挣扎起来,嗷呜嗷呜的叫声竟显得有些可怜。 “装可怜?”谢淮君笑容变得更加灿烂,用被扯断的袖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另一只手按住小狐狸的小爪子,任凭小狐狸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出去。 “想的美。” 谢淮君修长的手指握着匕首四下翻飞,一刀一个。小狐狸被逼急了用小爪子开始挠谢淮君的大腿,被谢淮君从乾坤袋急里拿出一个定身符直接定住,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谢淮君腿上,顶多眨巴眨巴眼睛,发出几声低低的叫声。 修完前爪又修后爪,这次更加过分,直接让小狐狸脸朝下尾巴朝上,九条蓬松的大尾巴像开了花,从里边露出两只小小的爪子来。 被用这个姿势修了爪子,小狐狸被解开定身符的那一刻立即窜上去打算挠谢淮君的脸。 然而敌人太过强大,也太过高大,他还没碰到脸就被拽住尾巴拎了起来。 深知敌我力量太过悬殊,小狐狸蔫了下来,认命的被人拎着尾巴。 见小崽子不做反抗,谢淮君又把他塞回衣服里。 “小孩子嘛——就该乖一点。”谢淮君表示很满意。 小狐狸沈诀表示对此人充满恨意。 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是时候该看看这栋宅子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谢淮君伸手推开腐朽的木门,木门冰冷的触感让他手指微微一抖,那一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手指传遍全身。 木门咿呀一声应声而来,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尘土味,甚至门框上还掉下来一层灰。 从正门进入,门前先是一层照壁,上边雕刻着喜鹊登梅的意象。穿过照壁是一层垂花门,这扇门却不曾关闭,而是大开着,一眼便可看见门后的院落和正房。 两侧是走廊与厢房,光线昏暗,便看不太清。 垂花门门口有火石和灯笼,谢淮君试了试,竟真的可以点着。 点上一只灯笼,谢淮君开始了探索。小狐狸见外边有了光,也探出头来往外看,他胆子不小,就连之前女鬼出没都不曾怕,如今有了亮光便更是无所畏惧。 只是两只小眼睛被灯映得发出诡异的光芒,要是有其他人在,没准被小狐狸吓个半死。 先进了正房,里边应是宅子主人的房间。一推门一股腐肉气息再度扑来,谢淮君提早闭了气,等腐肉气散了再呼吸。而小狐狸只露出一个头,又不像谢淮君那样有先见之明,老老实实的吸了吸了一大口,这次没打喷嚏,差点被熏晕过去。 房里只有两具白骨躺在地上,白骨身上穿着寿衣,底下垫着垫子,很可能是有人收拾过,打算出殡,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出殡,直到尸体**,露出白骨。 除此之外倒并没有其他有用处的东西,谢淮君退出正房,改去厢房。 穿过走廊,走廊上还有几具穿着衣服的白骨,白骨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衣服却皆是左侧心脏处划破。虽然衣服口子略大似乎不一定是心脏,但是看死者身上并无其他痕迹,应该是被挖心而死,所以没有其他伤口。 只是为什么要挖心,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那女鬼是被人挖了心,如今这宅子里的人也被挖了心,莫不是这整个南暝城的人全都死于挖心? 有仇报仇的话,直接杀死不是更痛快?非要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说明杀人凶手对挖心有着非比寻常的执念。 那女鬼倒也有可能是凶手,只是如果她是杀死整座城的鬼,那此时应该也成了怨气非凡的厉鬼,依靠谢淮君现在的修为是怎么也杀不死的。 那女鬼轻而易举的被杀,反而证明她怨气不够,死后不曾杀过多少人。 至于死之前,不得而知。 谢淮君来的这边厢房刚好被辟成的地方一般 - 分卷阅读12 都会有书信一类的东西,或许这些东西里会提到为何全城人都死了。 书房里应该是因为没有死人的缘故,只有尘土味道。书房不算太大,一进门是休息喝茶的地方,旁边是一张长桌案,桌案后边是一排书架,里边密密麻麻摆满了书。 除此之外侧面还有一个博古架,上边是一些古董花瓶之类的东西,看起来都年份不少,少说也有个几百年了。 谢淮君把灯笼放在一旁,先翻了翻积了一厚层尘土的桌案。 果不其然,翻了没多久便发现了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本手记。 记这本手记的大约是个女子,笔锋柔软,字体圆润,不像男子一般手中有劲。 这又让谢淮君想起了刚刚死去的女鬼。 莫不是这女鬼生前的手记? 只是那女鬼已消失,实际情况无从得知,便是那女鬼活着也已神志不清,说不出什么来。 谢淮君翻开手记,前边数十页大多是女子家长里短,并没有什么线索。快速略过几页,谢淮君发现手记被人撕掉了几页,而被人撕掉的几页之后手记内容便发生了变化。 三月十日夜。 今日城中出了怪事,城东赵爷爷家的独子突然去世了,据说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去世了。 近来诸事不顺,惟望爹爹的病可不要再次复发。 三月十五日夜。 城中接连死了好几个人,街坊邻里都在传是有妖怪作祟。听衙门捕快说近日被杀的人都被挖了心。人心惶惶的,都怕出什么事。 是不是……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父亲不许我提,可我还是害怕,总觉得城里的事和之前发生的有关。 三月十七日,晴夜。 今日父亲的身体好了许多,甚至可以出门逛一逛。 只是想到父亲的病因何痊愈,我便心中不安。 想起我的顾郎,我更是有些害怕。 我一直也想不明白,顾郎为何要自尽而死。 有妖精迷了他的眼,我已求仙人除了那妖,为何顾郎还是一心求死。 我才是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的妻,你怎么被一只妖迷了眼! 死了是你活该! 我才不稀罕嫁你! 三月二十日,雨夜。 近日死的人越来越多,衙门还是束手无策,任凶手逍遥法外。 父亲同我说待他身子再好些便要举家搬迁,这城里有坏东西。平白无故死了那么多人还查不到凶手,定然是那妖精的同伙来报仇。 对,走,离开这里。 离开便好,离开便好…… 第9章 南暝鬼城三 看到这里,谢淮君觉得这手记很有意思。 这手记的主人应该是这城里的一位姑娘,有一位被称作顾郎的未婚夫。那未婚夫喜欢上一只妖精,后来未婚夫应该是去世了。她的父亲有过容易反复的重病,后来竟好起来。然而城里渐渐地死了好多人,每个人都是被挖心而死,却查不出凶手,那姑娘想要离开。 每件事都有头有尾,却唯独缺少中间最关键的过程。 谢淮君沉下心,继续往下看。 三月二十五日夜。 太可怕了……我一定要离开…… 隔壁李员外的儿子李清竟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还亲手挖出了自己父亲的心脏。 幼时我便认识李清兄长,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他自幼饱读诗书,最重孝悌,并且他与李叔父子感情甚好,怎么会想不开杀死自己的父亲。 当时他的眼神那样怨毒,仿佛在看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而非亲生父亲。 一定是那妖精,死了也不愿意放过我们! 一定是……一定是! 你这妖精,死了为何还不放过我们! 三月二十八日,晴夜。 今日爹娘已收拾好,虽有些不舍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如今不得不离开这是非之地。 死的人越来越多,尸体都无处埋葬,有的人家竟全家都莫名其妙死了! 大家都开始往外逃。 但愿离开之后会有所好转吧。 明天便会离开,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安,还请仙人保佑我们一家平安顺遂。 三月二十九日 逃不出去了…… 谁都逃不出去…… 是那妖精来复仇……我们谁都躲不过去…… 手记到这里便结束了。 后边这三则也短小的可怜,只说人死的越来越多,却不曾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李清父子那则说明了死因,却无法推断其他人都是如何死亡。 尤其是最后一则,明明二十八日便决定离开为何二十九日还写了手记留在此处。 若是真的逃不出去,怎么还有心情记手记? 而如果真的像手记中所说逃不出去,是何原因让有手有脚的人逃不出呢? 这南暝城到底发生过什么? 嚓嚓嚓——嚓嚓嚓—— 谢淮君正想得出神,听到声音下意识的以为是小狐狸在闹着玩,伸手揉了揉小狐狸的小脑袋,发现狐狸崽子还好好的待在他衣服里,只是冻得瑟瑟发抖。 不对! 那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谢淮君一回头,正对上一双黑色的空洞,低头一看,白色的骨架离他不过四五步的距离,那白森森的手马上就要触碰到他的后背。 是之前的骷髅! 谢淮君马上抽剑挡下那只白骨手,那骷髅似乎也并没有智慧,只会胡乱的攻击,咬人。不出五剑那骷髅已成了碎片,瘫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了。 此处有鬼便罢了,骷髅竟也能成精。 谢淮君刚想放松下来,却见门外乌央乌央的骷髅大军已经到了书房门口,看这样子至少有一百多具成精的骷髅,从各个方向往书房这边赶来。 挥剑随手斩断几具骷髅,只见从外边涌进来的骷髅越来越多,其他地方的骷髅仿佛得了谁的指令,全都聚集到此处围攻书房。 谢淮君突然意识到骷髅太多,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书房门小,大量的骷髅暂时无法挤进来,现在谢淮君应付起来还算自如,要是等书房门坏了或者他体力不支的时候那就完了。 毫无退路,书房的各个方向都数不过来成精的骷髅,已经成包围之势。 直接打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肯定会受伤。四下全是骷髅,也不知道这骷髅有毒没毒,被咬到一口可能便会出事。 谢淮君不敢多想,从乾坤袋里抽出几张符纸,在心底暗暗念咒,一股火苗从符纸中窜出,烧得门口的一群骷髅吱吱作响。 火烧到骷髅散发出一股烧烤香味,又饿了许久的小狐狸没忍住探出一个小脑袋来,被这刺激的火烧骷髅吓得又缩了回去。 趁着符纸力量还在,谢淮 - 分卷阅读13 君把符纸往前一扔,关上书房大门,又拿出几张啪啪贴在书房门口和窗户上,防止骷髅突破。 小狐狸此时反应过来才知道后怕,在衣服里哆哆嗦嗦的发抖,谢淮君当他冷,又裹紧衣服差点没憋死他。 小狐狸对此人的恨意更加深沉。 贴完符纸那骷髅大军也差不多完全到达。一个个挨挨挤挤的撞着大门和窗户。 其实谢淮君心里是有些忐忑的。那些符纸都是他平时没什么事随手写的,并非什么高级东西。而且只能驱邪,固定,并没有其他作用,这些骷髅身上必定有邪气,符纸多少能有些用,但有多大用处便不太好说。 不过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赌他人品运气实力俱佳,那群骷髅进不来。 事实证明,那群骷髅确实没有进来。 没有智慧,能力底下,虽然只是谢淮君随手写的符纸,但是也是洞虚境的修仙者写的符纸,灵气充沛,挡挡虾兵蟹将也没问题。 现下出不去太过麻烦,也不知道这骷髅大军何时退散。等骷髅大军退散,想必此处的主人也应该出现。再不出现,他和那小狐狸饿都快要饿死了。 既然暂时没有危险,那不如先休息一会儿,正主还没来,不能自己先倒下。 谢淮君也不嫌弃地上脏,坐下便开始打坐休息。 他进入真空天劫已有几日了,全身修为还在身上,只是无法驱动,所以任何需要驱使修为才能做到的行为他都做不出。 再次强行驱动修为失败之后,谢淮君便真的改成打坐休息,不再尝试使用修为。 一切随缘,这真空天劫还未过去,便自然有未过去的道理,若是强行催动,怕是有害无益。 小狐狸发觉身旁这人呼吸逐渐沉稳下来,知道这人睡了,便从衣服里跳出来,轻手轻脚的凑到房门前,小心翼翼的从房门缝隙往外看。 那群骷髅还在外边聚集着,人骨互相摩擦发出细小的咯吱声,外边不知道有多少具骷髅,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 再一抬头,几百双没有眼珠的黑色眼窝直直的冲着他,仿佛没有眼睛也可以看到他。 小狐狸吓的腿发软打颤,根本走不动路,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谁知那群骷髅仿佛看出小狐狸不敢动一般,都伸出白色的骨手滋滋滋的挠门。 虽然在符纸的保护下那门丝毫未动,但也把小狐狸吓了一跳,软着腿连爬带蹭的跑回谢淮君身上,扒着衣服钻回胸口,全身的毛都炸开着,哆哆嗦嗦的用脑袋蹭蹭谢淮君的胸口。 平常谢淮君都会伸手使劲儿揉一揉他的小脑袋或者摸一摸他的尾巴的,这么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小狐狸蹭了许久也不见谢淮君动弹。 外边挠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贴在门上的符纸颤颤巍巍的,要是外边力量再大一点就会掉下来似的。 书房的门也看起来不太结实,就那么两张符纸贴在上边真的管用吗? 小狐狸吓得一声都不敢出,身边这人今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哪怕摸一摸他的尾巴也行。 终于怕的受不住,小狐狸扒拉扒拉谢淮君的衣服,露出一块巴掌大的胸膛来,一口咬上去——还是没动静! 小狐狸此时也发现谢淮君不对劲,抬头看他双目紧闭,面无表情,连忙用小爪子推他。无奈他现在个小力气也小,怎么都推不动他。 明明身上还是热的,心跳也在,为什么醒不过来? 吧嗒……吧嗒…… 什么声音?小狐狸缩在衣服里一动也不敢动。 吧嗒……吧嗒…… 是血的味道。 门外的骷髅仿佛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谢淮君平稳的呼吸声和水滴落地一样的滴答声。 吧嗒……吧嗒…… 那声音越来越近。 小狐狸害怕的闭上眼睛,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不要让其他人发现自己。 吧嗒……吧嗒…… 那声音更近了! 仿佛在刻意的折磨人,那吧嗒声缓慢又清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每一次吧嗒声都像是一根长针直直的戳进小狐狸的心里。 你快点醒过来啊!小狐狸暗自祈祷。 我以后不生你气,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快点起来,我好害怕。 你怎么还没醒过来! 快点啊! 谢淮君没有听到小狐狸的祈祷。 与此同时,那缓慢的吧嗒声已近到极点。 一双冰冷滑腻的手缓缓拉开谢淮君的衣裳,露出缩成一团的不肯睁眼的小狐狸。 用手指戳了戳小狐狸。发现小狐狸缩的更紧完全不肯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手指的主人发出一声沙哑刺耳的笑声。 “他不会再醒过来了。”那人说。 小狐狸瑟缩一下,听到那人说谢淮君不会醒过来的时候犹豫一下,还是选择勇敢的睁开眼睛。 面前竟意外的是一张俊朗英气的脸。 那人蹲下身子,正对着小狐狸,小狐狸发现他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也正是因为那把匕首,所以他心口处伤痕一直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 小狐狸一脸茫然的望着面前的人。 “因为他入了我的梦。”他微笑着说。 “所以……除非我愿意,他再也无法醒来。” 小狐狸瞪大了双眼。 “我就是南暝城的主人。我叫做——顾西雍。” 第1o章 梦境轮回一 这是一种很温暖很温暖的感觉。 像是母亲柔软的怀抱,像是初夏舒适的阳光,像是入春轻柔的微风。 他想这么一直睡下去,永远都不要醒来。 恍惚间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他觉得很吵。 他想睡觉,他不想起来。他太累了…… “你会怎么做呢?”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袋里,惊得他突然清醒过来。 他还想睡,但是他醒了。 他感觉到他是躺在床上的,盖着一层光滑柔软的棉被。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有些陌生的房间里。 床顶金色的流苏一晃一晃的晃得他发晕,浅色的帘子阻挡他的视野。他挣扎着起身,拉开帘子。 一刹那过于明亮的光线刺得他眼睛发疼,缓缓流出几滴眼泪来。 “我是……谁?” “我在哪里?” 这是一个布置的简单朴素的房间。房间不大,只有一只圆桌,圆桌上摆着一套茶具,看起来并不名贵,旁边摆着两把木椅。还有一排木头柜子,看起来是装衣服被褥的。上边摆着一个胆瓶,里边装着一支棕色的大鸡毛掸子。 房间南面是两扇窗户,大约是房间位置不好,窗户几乎占了墙的三分之一,此时正用一只木棍支着窗户,透出一股冷 - 分卷阅读14 风来。 窗户前摆着一张桌案,上边有几本书。 这房间让他觉得十分陌生,却又让他觉得本该如此。 很矛盾,很迷茫。 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里到底在哪里? 他都不清楚,仿佛失去所有的记忆。 他看到书案上有一封信帖,扉页上写着顾西雍亲启。 顾西雍。 他深吸一口气,莫名觉得这便是自己的名字。 可是感觉有点怪,他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如果他不叫顾西雍,他该叫什么? 今日他怎么如此奇怪,“顾西雍”莞尔一笑,翻开手中的信帖。 顾家贤侄,如今你已成人,有意进京赶考,我虽不舍,亦不愿误你前程。而你父母双亲去世前与我曾有约定,待你十八岁成人便把我家念瑶嫁于你。 如今时候已到,而贤侄明年便要出发进京赶考,不如趁现在定下婚期。先成家再立业,也是美谈。 戚家戚慎明。 字写的不错,一手漂亮工整的隶书。 翻到信帖后边,上面有四个小字,城南戚家。 “顾西雍”沉思片刻,见窗外天色还早,便披上厚重的大衣斗篷,准备去这城南戚家见一见这戚慎明。 今年的冬天冷得出奇,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甚至表面还结着一层薄冰。 “顾西雍”已觉得穿的足够厚实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凉,鼻尖已毫无知觉。 路上的行人极少,只有几处商家还开着门。 城南离他家委实算不得远,不过因为路滑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才走到。 戚家在城里应是大户人家,宅子也在城中的富贵街中,里边住的都是富商巨贾,也有少许官员在此处住。 找到戚家的牌匾,顾西雍才知自己确实攀上了高门大户。便是看上边两只门环也知戚家身价不低。 “顾少爷可来了,老爷已等您许久。”一位下人模样的人过来问。 “是我晚了。”顾西雍微微点头,由那下人带他进门。 进过外门,里边是一层影壁,再往里是一层垂花门,进了垂花门才是真正入了院子。 “老爷在正房会客厅等您,小的便不进去了。”那下人冲他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不知为何,顾西雍总觉得此处甚是熟悉,却又想不出何时曾来过。 今日他觉得自己很是反常,或许从前来过此地,他只是不记得了吧。 梆梆敲两下门,是一位使唤婢女开的门。 “贤侄……咳咳……快些进来,今日天冷,可别冻坏。”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里边传来,等顾西雍进来,才见那声音的主人从内室不紧不慢的被人搀扶出来。 一进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刚刚被冻僵的手脚因为突然变暖而发涨发痒起来。 “戚叔身体可还好。”顾西雍正不知如何开口,却觉得身子像是不听他的话一般说出问候。 虽说他什么都不记得,好像他的身体还会自己做出反应似的。 “还是那样吧……咳咳……一把老骨头了。”戚慎明确实看起来脸色不佳,一脸灰败之色,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病症。 “今日叫贤侄来主要是谈谈你与小女的婚事。你父亲在时便已定了亲,如今你也快进京赶考,一考便是三四年的光景,再这样下去会误了年纪,不如挑个好时候便先把亲结了。”说到成亲的事,戚慎明难得高兴,竟一点未曾咳嗽结巴。 “那不如去合一合八字,相看一个黄道吉日。”顾西雍不知为何,竟一丝成亲的喜悦感都没有。然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无法拒绝,也无理由拒绝,便应承下来。 “好,很好……咳咳……”因为太过高兴,戚慎明又开始止不住的咳嗽,一声一声的,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见过他未来的岳父大人,顾西雍便找个借口早早离开了。只是冬日里白天短,刚出了戚家便天色发沉,街上又开始飘起雪花,冷风刮过似乎能把人刮下一层皮。 今年的冬天确实很冷,顾西雍再次感慨道。 路上除了他再无其他人,顾西雍裹紧身上的衣服赶紧往回赶。突然,一个火红色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个红火色毛茸茸的圆球。顾西雍走近一些,小心翼翼的把那圆球捡起来。 竟是一只冻僵的红狐狸。 大约是天太冷,便从城郊的树林里过来偷些东西吃,结果东西没偷到被冻僵了。 这狐狸也是傻。顾西雍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 若是只白狐狸也会很好看。 他在想什么?顾西雍皱起眉来,他从小到大也未曾见过什么白狐狸,怎么便觉得白狐好看。 再想太多不仅这红狐狸快被冻死,连他自己也快被冻死了。把那狐狸抱起来想塞进衣服里,却发觉那狐狸太大,根本塞不进胸口的衣服里。 他到底在想什么,顾西雍再次被自己气笑。既然塞不进衣服里,便只好搂在怀里,用斗篷裹紧些。 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他把狐狸放在火炉旁烤火,希望这小东西能尽快苏醒。 家里一直也没个仆人,他便自己煮了碗清汤面,卧一个荷包蛋,撒上葱花便当做晚饭吃了。 谁知吃过晚饭那小狐狸也不曾醒来,小身子小爪子还发凉发硬的。顾西雍没办法,便也给小狐狸洗个热水澡,擦干后放到床上。 这狐狸闻起来倒是没什么骚味,不过顾西雍还是暗自祈祷,“希望这小崽子可别在床上拉屎撒尿,不然大冬天的他还要重新拆洗一遍被褥。” 晚间又阅一会儿书,顾西雍伸伸懒腰躺到温暖的被窝里,临睡前还摸了摸狐狸身下的被褥是不是潮湿,发现狐狸还没醒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顾西雍睡饱醒来的时候,被怀里柔软滑腻的触觉吓了一跳。 他怀里有一个人! 而且这人不顾礼义廉耻,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却和他挤在一处,两只胳膊还环着他的腰不肯放开。 顾西雍一向是独身一人,昨夜明明锁好门窗,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若是盗贼,那这盗贼的胆子也真是大的出奇,竟脱掉衣服在主人的床上大摇大摆的睡觉。 睁开双眼,顾西雍便愣了。 他怀里的——是位相当漂亮的少年。 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白嫩俊俏。温驯的睡颜如仙童一般,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让人几乎看着了魔。 这哪里是盗贼,要说这是谁家的金贵少爷他或许会信。 只是他俩浑身未着寸缕,着实让人羞耻。 “不知什么时候竟占了人家便宜。”顾西雍心虚的想,只是这少年何时进到他房里,又是怎么进来的? 忽而心中一颤,起身寻找昨夜床上那只红狐狸。寻 - 分卷阅读15 边整个房间,也找不见那只红狐狸的踪影。 “难道……”顾西雍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话本里常常有妖精鬼魅来报恩的故事,难道这少年竟也是只妖精? 顾西雍被自己的异想天开吓得不轻。 多想无益,此时时候不早,这少年也不能总在他床上睡着,顾西雍小心翼翼的捅了捅那少年。那少年难受的翻个身,似乎发现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略有些颓丧,委实打不起精神。他自幼读过一些灵异志怪的小说话本,对这鬼怪之事甚是好奇。没想到有一日还能见到真正的妖怪,心中惦念,茶饭不思,连书都不想读。 可是顾西雍却不知,这两日身后总有个小尾巴偷偷的在跟着他。 顾西雍父母双亡,他也没有兄弟姐妹。本来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妈照顾他,前两年年事已高,便回老家养老。他家里还算富裕,给他剩下一笔够他下半辈子生活的遗产。 说也奇怪,那一日他刚刚睡醒,脑中还什么都不记得。过了这么两三日,便渐渐什么都记起来。难道是他那日太累睡的有些迷糊? 顾西雍觉得自己甚是好笑,摇摇头不再多想。 谁知一进房门,自己房中的小圆桌上竟多了一枝梅花,他快步走过去拿起那枝梅花,发现小圆桌上的桌垫上印了几只黑黑的小爪印。 是那日火红色的小狐狸! 顾西雍心中涌起一阵狂喜,那红狐狸可是在向他示好?他慌里慌张的四下寻找红狐狸的身影,生怕那红狐狸离开。可翻遍整个房间也不见狐狸踪影。 那狐狸大概是放下花便离开了。 手中那枝梅花含苞待放,娇嫩非凡。花苞甚小,一看便是生于城外的野生梅花。 顾西雍嗅到红梅开放的味道,也闻到雪花的味道,甚至仿佛闻到……狐狸皮毛的味道。 他心中欢喜非常,用过饭后便在自家小院子里消食散步,被冷风吹的头发散乱也觉得甚是开心。 那红狐狸放下梅花之后便在院子中隐身藏着,本来想看看那书生收到梅花会是什么反应,谁知那书生竟在冷风里吹了半夜。 当真是痴傻得可爱。 他觉得那书生痴傻,却毫无察觉他自己也笑的痴傻。 每晚送一枝野梅花便成了惯例。 顾西雍每日最欢喜的时候也是晚上,一进门便会看见房中小圆桌上的花瓶里多上一枝梅花。 是的,为此他翻箱倒柜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自觉配的上那几枝野梅的花瓶,擦洗的干干净净的放在小圆桌上,再插入红狐给的梅花。 怕红狐来回奔波渴了饿了,顾西雍也会在小圆桌上备上吃食和清水,每天换着花样准备。红狐也很给面子,每日都吃的干干净净才离开。 其实也说不上是离开,那红狐只是每日隐身在顾西雍的院子里,偷偷观察着这书生。 红狐说不清他为何看见这书生便心里高兴,只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那书生看起来也很高兴,那他心里更是觉得高兴。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过了半月,却发生一点小小的变故。 戚家又递来信帖,说是三月初三是个好日子,不如定在那日成婚,叫顾西雍前去商量婚事。 于是那晚顾西雍自私塾直接便去了戚家,没有直接回自己家,却不知道那红狐狸一直在院子里吹着冷风顶着雪等他,一直等不到,便循着气味寻他。 这一找便找到了戚家。 “咳咳……贤侄……你与我女儿现在已有婚约,三月初三……咳咳……便要成亲,如今也算是我戚家人。我这女儿不甚省心,便全靠你看顾。”戚家老爷近日来病情加重,脸色很是不好,却还是拉着顾西雍的手话家常。 房间里的灯火甚是明亮,火炉里的火很旺盛,整个屋里都暖意融融的。 “我若娶了念瑶,自然待她好,请伯父放心。”顾西雍想着今日没见到红狐的梅花,没由来的有些失神,应承得有些慢,不过戚慎明因为高兴并不曾察觉。 两人聊到一半,门外多了一个影子。 “爹爹,母亲叫女儿来奉茶。”听声音便是个活泼可爱的少女。 “进来吧。”戚慎明不好意思的冲顾西雍笑了笑。他哪里不懂他女儿的心思,不过是想在出嫁之前先见一见丈夫什么模样。 门外的身影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一壶热茶。 “父亲,顾……公子。”戚念瑶行了礼,把热茶放在桌子上,偷偷望了一眼顾西雍,又低头不语。 果然是一个标致的美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再加上一身鹅黄色的衣裳,伶俐活泼又不失温婉可人。 那戚念瑶再次抬头便瞧见顾西雍也在望着她,于是双颊泛粉,羞涩的再行一礼,顾不上说话便推门离开,小女儿姿态毕现。 “女大不中留啊……咳咳……”戚慎明也甚是高兴,他的女儿他自然明白,看这意思便是相中了顾西雍。他女儿喜欢他自然也欢喜。“贤侄,今日不要早了,便快些回去吧。记得好生准备,便定三月初三!” “是,戚伯父。”顾西雍站起来行礼,在下人的陪同下出了戚家。 出了戚家顾西雍便着急往家里赶,今日还未瞧见红狐的梅花,他心里便觉得没滋没味的,就连刚才商讨婚事也无精打采。 回到家中,那小圆桌上的梅花竟一枝都没有了! 顾西雍连忙四下翻找,桌子下,床下,木柜子里,书案上,到处都寻不到。连一片花瓣都不曾给他留下! 那一瞬,顾西雍甚至觉得这几十日的来往不过是他的臆想。其实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没有红色的狐狸,没有带着雪的梅花,没有每日傍晚的约定。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顾西雍连爬带滚的爬到木柜前, - 分卷阅读16 在里边翻找着。 找到了! 那是一块脏掉的桌垫,上边印着两个狐狸的小爪印。 证明这十几日的约定——不是他的臆想,是真实存在的。 顾西雍手里攥着这块桌垫,心情才平复一些。那红狐为何不来送梅花?看今日摆在桌上的吃食也没有动,他是没来吗?还是出了什么事情?莫不是遇到危险? 那红狐看这书生一副想多的样子,心里不忍,长叹一声,便解开隐藏身形的法术,把自己暴露在这人眼前。 “公子可是在寻我。”那红狐站在顾西雍的眼前,见那人抬头望他,便露出一个笑脸来。 “你……”顾西雍太过惊诧,未曾回过神来。 “今日没寻得梅花,便只好亲自来解释。”红狐眨眨眼睛,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少年的顽皮情态尽显,“还未曾谢过恩公,我便是当日那只红狐狸戚瑾,多谢恩公相救,不然我便冻死在雪地里。” 顾西雍还是没有反应。 戚瑾想这书生莫不是被他吓傻了,连忙过去想用法术查验一番,没想到刚碰到那书生便被握住胳膊。 “你便是那日的狐狸?你叫戚瑾?”顾西雍生怕这是自己的臆想,牢牢抓着戚瑾不肯放手。 “自然不是,是我骗你的。”戚瑾被他抓的发疼,却一点儿也不想挣脱,心中一动,便变回狐狸模样。 狐狸爪子自然比人胳膊细,顾西雍没抓住,连忙扑上去把红狐狸抱进怀里。 这时他才有些真实感,感觉到这红狐狸真的在自己怀里。 被面前这人勒得快喘不过气,红狐挣扎几下,又变回少年模样,软趴趴的在顾西雍怀里躺着。 其实养个凡人倒也不错,红狐狸美滋滋的想。 顾西雍见戚瑾并不想走,便试探性的放开。这少年立马窜起来占据了屋里唯一一张床。 “前些日子我在你院子里睡,又冷又硬,今日我可要睡你的床!”戚瑾在床上打个滚,愈发觉得住半个月的院子实在是太亏,还是床舒服,又大又软,还暖和。 顾西雍怎么看都觉得这狐妖可爱伶俐的很,便走过去打趣道,“你睡了我的床,那我睡哪里?我救了你,你怎么还睡我的床?” “那不如便以身相许。”狐妖戚瑾眨眨眼睛,“听我娘说好多妖类若是报恩便以身相许,我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若是你愿意,我倒没什么不愿意的。” 这话惊得顾西雍不禁扶额,“你不清楚以身相许怎么便敢如此承诺。你娘没告诉你何为以身相许?” “我爹娘被仙人度化修行,便留我一人在这荒郊野岭的。我娘确实不曾告诉我何为以身相许,不过若是其他妖能做到,我自然也能做到。” “我不用你报恩,你也不必以身相许。”顾西雍想了想,等了半晌才说。 他心里自然愿意狐妖留下陪他,以身相许便是不能了。更何况这狐妖还是个男的,本朝禁男风,若是被人知道便不妙了。 听见这话,狐妖戚瑾心中甚是生气,也不管顾西雍是何反应,猛的翻身下床,一甩袖子便隐身离开。 他往常脾气从未这样大过,山间的妖类打打闹闹他都不曾计较过。唯独这个痴傻的书生,让他白白等了一晚不说,他都说要以身相许报恩了竟都不同意。 连个商量的台阶都不给,若现在是原身模样,他浑身的毛都要气炸啦! 狐妖离开的飞快,顾西雍还不清楚哪里惹到他,妖都走的没影儿了。 顾西雍想了一夜,也不知哪里惹毛了戚瑾。 第12章 梦境轮回三 第二日一大早,顾西雍没等到狐妖戚瑾,反而等来戚府的小丫鬟知月。 知月是戚念瑶的贴身丫鬟,今年不过才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裳,青涩得像一颗没熟的果子。 “顾少爷,这是我家小姐送于你的。这是流芳斋的点心,小姐特意派人去买的,怕私塾开课早顾少爷您赶不上用早饭。”小丫鬟一手递过来一个荷包,一手提着一个食盒,一直低着头,语速极快,羞羞答答的甚至有些结巴。 “帮我转告戚小姐,顾某很喜欢,多谢她。”顾西雍接过东西,笑意盈盈的说。 小丫鬟知月慌里慌张的行了礼,便扭头跑开了。 顾西雍一手拿着荷包,一手提着点心,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西雍确实不曾用过早饭,便草草的垫几块点心到私塾上课。昨夜睡得不好,以至于他起的有些晚,再加上那小丫鬟知月耽误了一会儿,到私塾的时候比平时晚上不少。 再有个三四个月便要出发进京赶考,这里的私塾也没什么了教给他们的。教书先生和顾西雍同为举人,过些日子也会去进京赶考。在此处上学的大多是些幼童和秀才,只有顾西雍是举人。 说是学习,不过是常来和教书先生探讨一下学问,互相进益,偶尔帮忙教教孩子。 快到傍晚的时候,教书先生叫住顾西雍,告诉他从明日开始便不用再来了。 “你也是快要进京赶考的人,不如在家中多读读书,不必来我这里帮我教孩子,还是你自己的前程重要。过几日我也要把私塾关了,潜心用功,你便不必来。”教书先生如是说道。 确实是到时候了,顾西雍也并未推辞,进京赶考是头等的大事,他不敢耽误,向教书先生借几本想读的书便早早回家。 还未进房门,便闻到丝丝缕缕的甜香。顾西雍心中一动,连忙推开门,正瞧见戚瑾一身红衣趴在小圆桌前在打瞌睡。 小圆桌上摆着一碟做好的梅花糕,白嫩的糕点上顶着一朵粉色的糖渍梅花,看着便甚是可口。 顾西雍偷偷拈一个放在口中,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刚想再拿第二个,却被人拦住了手。 “谁说是给你的!”戚瑾狠狠瞪了一眼顾西雍,然而狐族天生魅惑,那一眼风情万种,一点作用都没有。“戚家小姐可是一大早给你送吃的,送荷包,想来你也不稀罕我这点子东西。” “怎么不稀罕?我可稀罕着呢。”顾西雍坐到戚瑾对面,眼里满是红衣裳的狐妖,顺手又拿走一块梅花糕。“这可是你亲手做的?” “那自然是。嗯……咳咳……”戚瑾有些不自在的说,“做是我做的,不过我没有材料,便用了……用了你厨房里的东西。” “既要报恩,不如留下给我做一月的梅花糕罢。”顾西雍心念一转,说道。 这狐妖动不动便闹失踪,还是找个借口留下来的好。 “你想的美!”狐妖戚瑾瞥他一眼,那一双眼睛甚是勾人,转身又翻上床,“除非你留我在这床上睡。” 顾西雍不知道这狐妖怎么对这张床有如此深的执念,反正左不过是睡一张床,他俩都是 - 分卷阅读17 男人,一张床也无妨,便点头应允下来。 那狐妖得了允许甚是高兴,当即变回原身在床上打滚撒欢,一点儿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倒是他想多了,顾西雍扶额,两个男人睡一张床都无妨,更何况是一人一狐。 吃了些点心,顾西雍便接着在房中阅书。明年春天就要进京赶考,时间不多,能多看一会儿心里会多安心些。 那狐妖戚瑾在床上撒欢半天,屋里不似他在山上的洞穴那样寒冷,床又大又柔软,舒服极了。掀开被子,被子昨日刚刚晒过,有一股太阳的味道,顿时戚瑾便昏昏欲睡,困的要命。 却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喂,书生,你过来睡觉。” 应该是少一个可以抱着的人,戚瑾暗想。那日他醒过来觉得全身通畅,睡得极香,他大概有一百多年没这样舒服的睡过了。 顾西雍正读的认真,被戚瑾吓了一跳,颇有些无奈的望着床上的红狐。 那狐狸也不觉得自己过分,趴在床上回望着书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床上跳到小圆桌上,又从小圆桌蹦到顾西雍怀里。 “我忘记问了,你叫什么?” 原来认识这么多天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顾西雍揉一揉狐狸的小脑袋,狐狸被揉的很舒服,小脑袋蹭着书生的胸口,像个撒娇的小孩儿。 “我叫顾西雍,取自振鹭于飞,于彼西雍。” 顾西雍不假思索的答道。 “听起来便很有文化,但我听不懂。”那狐狸甩甩尾巴,屁股冲着书生,似是有些不开心,“我有爹娘生可没爹娘养,从小自己惯了,我也不曾知道你们凡人的学问。” 他装模作样的叹口气,“有个名字便不错,还要什么学问。” 书案上点着两盏灯,狐狸一甩尾巴那烛火便晃荡一下,昏黄的灯火映衬着火红色的毛皮,显得更加艳丽几分。 “你这样便很好。”顾西雍给狐狸顺顺毛,权当在哄他。“比任何人都好。” “那你还不来陪我睡觉!”狐狸从书生的大腿上爬起来,嘴里叼着他的衣袖不松口,非等顾西雍上床才肯松口。 实在是推脱不得,顾西雍便只好脱掉外衣躺到床上,小狐狸舒舒服服的窝在他怀里,热热暖暖的,像个小火炉。 顾西雍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双亲去世之后家里只有一个奶娘照顾他,后来奶娘有了自己的孙子,她也老了,便请辞回家养老,这家中只剩他一个。 家虽不大,但他一个人住未免觉得空旷些,因为一个人住了五六年,到后来其实也不感到难熬。 如今终于有了一丝人气,不管他是人是妖,顾西雍都觉得高兴。 有人陪着,再怎么也比没人陪着要好。他等这么个人,已经等的太久了。 只是每每看见狐妖变成狐狸模样总觉得很是熟悉,尽力回忆却头疼的要命,什么都想不起来。 顾西雍不愿再想,抱着小狐狸,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于是自那一天,狐妖戚瑾便正式住进顾西雍家里。每天不仅骗吃骗喝,还骚扰顾西雍,不让他读书写字。正赶上顾西雍现下不用去私塾,日日都待在家中,狐妖觉得高兴,天天以折腾书生为乐。 吩咐书生给他买城东流芳斋的小点心,还要给他做饭。书生每次一拉他去读书便蔫蔫的不理人,若是强行拉去读书还会化成原形,懒洋洋的趴在书生的大腿上不想动。 狐狸不冬眠,到了冬季也会懒得动。在顾西雍的照顾下,狐妖戚瑾日渐圆润,连狐狸毛都油亮几分。 就这样转眼便到了除夕。 除夕是一年中头等重要的节日,早上天还未亮,顾西雍便带着狐狸先去祭拜先祖,后去城郊父母的坟间祭拜,说一些今年发生的事情。 今年的冬天极冷,待顾西雍往回走时又开始下起大雪来。他父母的坟在城郊山间,位置偏远,这一下雪便不好赶路。之前的雪还未化,新雪又覆盖在上边,没走上十来步,顾西雍摔了两个大跟头,还因此被狐妖笑话许久。 快到午时一人一狐才进家门,中午匆匆吃了些饭,下午便开始包饺子。顾西雍包饺子手艺一般,狐妖戚瑾包饺子简直惨不忍睹,看得他几乎想把面皮夺下来不让狐妖插手。 若是不让狐妖插手他还会生气,顾西雍没办法,只好扯下一团面让狐妖捏着玩。 好不容易饺子包好,开始下锅煮,狐妖又怕热不肯烧火。顾西雍愿意纵着他,便叫他到一旁休息。 那几团被狐妖揉坏的面团,又被顾西雍加了点东西,做成狐狸模样的小包子,上边裹上一层红糖浆,几乎和狐妖原身一模一样。 蒸熟之后亮晶晶的,香甜可口,狐妖甚是满意,陪着书生吃过年夜饭便懒懒的躺在床上,还让书生给他念话本听。 今晚讲的是一只蛇妖,被山中苦读的书生救了一命,便以身相许报答恩公。于是两人私定终身,在山中做一对野鸳鸯…… 话本还没念完,那狐妖便听得不耐烦,把话本一把夺过,央着顾西雍给他剥瓜子吃。 夜色微深,外边家家户户都放起鞭炮烟花,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顾西雍一边剥瓜子,一边用余光瞄着身旁的狐妖。不知怎么,平日里藏不住心事的狐妖闷闷不乐的,还不肯说话。 这倒是让顾西雍甚是不习惯,连忙剥了一大捧瓜子给狐妖。平日见狐妖活泼惯了,偶尔有一日蔫蔫的,顾西雍都觉得难受。 “顾西雍。”狐妖趴在书生身上,一脸严肃。只是他平日里嬉皮笑脸,等到装严肃的时候也严肃不起来,看的顾西雍想笑。 但是下一句话顾西雍却笑不出。 “我现在已知道何为以身相许。”狐妖戚瑾目光灼灼,直视着面前人的眼睛,“我愿以身相许,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第13章 梦境轮回四 狐妖是狐妖,人是人,本就不同,他为何第一次见面便觉得这生救他一命,他有那么多种方式报答,却偏偏选择对顾西雍最无用处的一种。送朵梅花,送梅花糕,不过是想在这书生身边多待些时日。 若不是喜欢,他一个狐妖,何必在意这一个小小的凡人。 如今他终于有勇气问出口,也不在乎是否会被拒绝。就像他明知道书生与戚家小姐有婚约,却还是非要问一问。 顾西雍的眸子本来微微发亮,在听到狐妖的问话后突然暗淡下去。 昏黄的灯火下,映衬着面前的少年越发的面如冠玉,翩翩如画。那双眼睛天生似乎便会勾人,勾得他什么都不想要。 就在狐妖以为面前的人不会回答的时候,那人开口了。 “自然……愿意。” 顾西雍低着头说。 狐妖痴痴的望着他 - 分卷阅读18 ,没有回答。 “我……自然是愿意的。”见狐妖没有说话,顾西雍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 倘若是不喜欢,他为何留只狐妖在家中。 就在狐妖小心翼翼的问他的时候,他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是喜欢戚瑾的。 他的喜欢就像是心里开了一朵花,以前未曾想明白便只有一个小小的花苞,如今想明白像是突然得到阳光,花苞骤然开放,欢喜到整个心脏都要被花朵撑得爆炸。 “我明日便去戚家退婚。”见那狐妖还不说话,顾西雍有点着急,便站起来说话。那模样要是狐妖让他现在去退婚他都肯。 “不必这样急。”那狐妖才反应过来,脸上笑意止不住,漂亮的眼睛笑成一对弯月。“那戚家小姐我可见过,绝对担得起貌美如花,你不会后悔吗?” 这话里可就有些吃醋的成分了。 “你我不过认识一月有余,我是男人,可不会生孩子,你还愿意同我一起?” 上一句还能说上吃醋,这一句便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问题。 顾西雍思索半晌,这才说:“我虽不知未来会是如何,但如今我喜欢的是你,便不能娶戚念瑶。我若是真心实意想与你在一起,便要马上退婚。” 听了这话,那狐妖那笑容才露出几分真心来。他在床上用膝盖往前蹭了几步,嘴唇小心翼翼的在顾西雍唇上碰了一下,又马上分开,低头用阴影挡着,怕面前的人瞧见他脸红。 他本是山中自由自在的一只狐狸,如今喜欢上一个人,便有了枷锁。如若这人也喜欢上他,他愿把自己关在那枷锁里再不出来。 顾西雍低头,再次吻上狐妖的嘴唇。 一夜春宵。 第二日便是大年初一,两人早早起来,顾西雍打算前去戚家退婚,大年初一去别人家退婚有些忌讳,但他已与戚瑾在一起,便不愿他受委屈。 没成想他还没去戚家,戚家小姐先到了,神色匆匆的,不知是有什么事。顾西雍与戚瑾对视一眼,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顾公子,本来女子出嫁前不该随意过来,实在是家中父亲病情日益严重,无人主事。我家中并无兄长,唯有一个弟弟不过才七岁,母亲只会管理些家务,其他事不甚清楚。”戚念瑶见了顾西雍便深深行了一礼,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似的抓着顾西雍不放手。 “你我虽未成婚,却已有婚约,已是我顾家的女婿。”说到此处,戚念瑶微微红了脸,“家中乱成一团,还望顾郎你帮忙。” 这话一出口,顾西雍便知自己已无法开口提退婚之事。戚家家主刚刚病危,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此时退婚。要是他不曾遇到戚瑾,或许即便不喜欢戚念瑶也会老老实实的与之成婚,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都是如此过来的。 可如今有了心爱之人,便不能如此将就。 “不如先去看看戚……伯父,再做打算。”戚瑾说到一半卡了一下,这才吸引到戚念瑶。 “不知这位哥哥是谁。”戚念瑶这才稍稍冷静一些,找回平日里活泼大方的模样。“不曾见过,却有些眼熟。” 戚瑾在心里暗道,“怎么可能不眼熟!”,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确实不曾见过。” 说完,抬头瞥一眼顾西雍,那意思是叫他解释。顾西雍被这勾魂的一眼勾住,视线微微往下一沉,瞧见戚瑾脖子上一枚粉色的印子,顿时神思不知跑到哪里去。 “顾郎……?”戚念瑶见两人对视,不知他俩在做什么,又不说话,于是说话提醒。 “这是我家远方一位表弟,暂住我家。”顾西雍此时不好说出戚瑾的身份,小小的撒一句谎。 “既然如此,便一起去我家见一见父亲吧。”戚念瑶微微点一下头,当作打过招呼, 一边作势往外走。“不知这位哥哥如何称呼,我也好同母亲介绍。” “戚瑾。”狐妖跟在最后边,语气一本正经的,实则偷偷在扯顾西雍的袖子。 “淘气!”顾西雍光张嘴没出声,在后边戳狐妖的脸。 戚念瑶觉得身后动静不太对,扭头看两人,两人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她只好当自己过于敏感。 到了戚家,郎中正在给戚慎明把脉,戚夫人在内室等着消息,顾西雍三人在外间等消息。 听戚念瑶说昨晚父亲的病情有反复的现象,这两月反复的时候很多,便按往常一样吃药。谁知今天一大早竟吐出一口血来,眼瞧着要不行了,赶紧叫人去请郎中来。 不多时郎中提着药箱出来,被戚念瑶迎上去拽住袖子。 “大夫,我爹爹可还有救?”戚念瑶声音颤抖,眼泪眼看着在眼睛里含着,让旁人心生怜惜。 “戚老爷是痨病,拖了这么久突然发作,恐怕是……要不行了。”那郎中长叹一声。他是个大夫,生死见多了,却还是忍不住为生命逝去感到悲哀。“戚老爷已时日无多,家里还是好好照顾着吧。” 戚念瑶听见这话,眼泪刷的一下全落下来,哭的梨花带雨的。 戚念瑶顾不上其他,顾西雍却不能,他拿出些银子给郎中,叫郎中去熬药。 “让顾郎见笑了。”戚念瑶此时也明白过来,用手绢擦擦眼泪,又道:“母亲知道此时定然十分悲痛,我先去安抚母亲,顾郎可先回去,若是有事我再遣人寻你。” “好。”顾西雍答应下来,却没想好如何提退婚的事。戚家老爷遭难,他如何开口,又怎么能开口。只好先答应下,以后再想办法。 于是顾西雍便带着戚瑾又回了家。 戚瑾一路一句话都不曾说,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可是生我气了?”顾西雍捏捏戚瑾的脸蛋,“戚家如此,我当真是不方便,是我不对,你可别不理我。” 戚瑾瞪了顾西雍一眼,转过身不说话。 “不是因为退婚,那又为何生我气?”顾西雍百思不得其解。 “一口一个顾郎,可不像是第二次见面。”戚瑾本就是个憋不住话的,憋这么久已到极限。 “原是吃醋。”顾西雍从身后抱住戚瑾,从后边在狐妖脸上偷个香,“若你愿意叫我相公,自然比戚念瑶更亲密些。” 狐妖翻个白眼,变回原身不肯理他。 “既然娘子生气,那为夫给你做好吃的去,娘子消消气罢。”顾西雍撸两把狐狸,便去做午饭。 狐妖等了半晌,听见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嗖的一下窜出家门。 他的目标是戚家小姐戚念瑶。 戚念瑶安抚好母亲,送走郎中以后回到房间,没想到一开门,房中已有人在等她。 “戚瑾?你……”戚念瑶脸色一白,她女儿家的闺房,戚瑾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 狐妖戚瑾一身红衣 - 分卷阅读19 ,正坐在房间正中待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一只黄玉杯。 姑娘闺阁戚瑾确是头一次来。屋里比起顾西雍的屋子确实温馨柔软许多。床上挂着粉色的纱帘,外屋挂着紫色珠帘隔开内屋。香炉里点着味道清淡的熏香,不过狐狸嗅觉敏感,再清淡的味道都觉得过于浓烈。 “你来做什么?”戚念瑶心中警惕起来。她早上时便觉得奇怪,她听父亲说过顾家只剩下顾西雍一个人,连个远方亲戚都不曾有,怎么突然多出一位远方表弟来? “明人不说暗话。”戚瑾微微一笑,把手中的黄玉杯放到桌子上,这才正眼瞧着戚念瑶。“若你答应与顾西雍退婚,我可以治好你父亲。” “你怎么能保证你能医好我父亲,难道……是你?”戚念瑶神色一凛。 “你父亲可不是因为我才病的。”戚瑾挑眉,“而我能治好你父亲。” “条件是退婚?”戚念瑶皱眉。 “你在威胁我?” “是,退婚。”戚瑾站起身来,往前走一步,“但可不是威胁,是交易。” “你确定你能治好我父亲?” 看得出来,戚念瑶在动摇。 “是。”戚瑾又往前走一步。 胜利就在眼前,戚瑾不由得勾起嘴角。 “成交。” “什么时候签好退婚书,什么时候治好你父亲。”戚瑾越过戚念瑶,推门离开。 戚念瑶似乎想起什么,神色匆忙的推门而出,发现紧锁的院子里早已空无一人。 她浑身发抖的走回屋内,用颤抖的手写下退婚书。 戚念瑶知道为什么戚瑾要求她退婚。 真是……太恶心了。 第14章 梦境轮回五 等顾西雍做好饭出来,戚瑾已化出原形在床上等着他。软蓬蓬的大尾巴在被面上一扫一扫的,发出嚓嚓嚓的声音。 “过来吃饭。”顾西雍摆好饭菜喊狐妖来吃。 “有鸡吗?”戚瑾化出人形,像是只小狗是的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桌子。“我好久没吃鸡,有些馋了。” “没有。”顾西雍被噎了一下,望着戚瑾一副小可怜模样,想起狐狸一般喜欢吃鸡,“你若是想吃,我明天给你做。” “好,明天要吃鸡。”戚瑾坐在桌子旁边,一脸乖巧的吃饭。 吃过饭,戚瑾提出来要出去散步消消食,顾西雍吃的也有些撑,便穿好衣服,裹上厚厚的外套准备出门。 昨天刚下过雪,路上的积雪还没化,一踩一个脚印,踩得脚底冰凉。戚瑾喜欢雪,化成原身一路小跑,火红色的身影窜来窜去,玩的不亦乐乎。 顾西雍看着戚瑾高兴,他也高兴,便一路纵容戚瑾往外跑。两个人一直跑到城外,再往外走就走到山里,狐狸玩的尽兴了才停下来。 一路追着狐狸跑,顾西雍出了一身薄汗,便找了一块大石头坐着休息。见他休息,红狐也不跑了,扒着顾西雍的大腿嗷呜嗷呜的叫唤,像是在撒娇。 “若是我有一天变不成人可怎么办?”狐狸轻盈一跃,跳到顾西雍大腿上,踩了他一身雪。 “你怎么会变不成人?”顾西雍当他说笑,“你变不成人我便养只狐狸,没准比你听话。” 红狐一甩尾巴,甩顾西雍一脸的雪。 结果因为淘气,被顾西雍拎着尾巴一路拎回家。 路上一直说好话,一直求饶也没让这书生心软放过他的尾巴。 还没进家门,戚家的小丫鬟知月便在外边等着了。戚瑾从老远便看见外人,便恢复了人形。 “戚小姐要你过来可是有事?”顾西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知月是过来求助的。 “这是小姐给您的退婚书。”知月一脸惶恐的表情,递退婚书的手都一直在颤抖,“小姐让我给您带句话,从此她与您再无瓜葛,还望戚公子能赶紧救治老爷。” “小的只是来送东西的,小的告退。”知月低着头,连声音都颤抖着,等顾西雍接过退婚书,行过礼慌里慌张的便离开,还差点摔倒在雪地里。 顾西雍望着知月的背影,心里一沉,拽着戚瑾的手腕便往房中走。 退婚书上字不多,顾西雍在回房的路上看了个七七八八。 回到房里,砰的一声把房门甩上,把退婚书拍到桌子上。 啪的一声,桌子被拍的摇晃了一下。 “戚瑾,你答应了什么。”顾西雍的语气变得极冷,“你早就想好了,却不肯告诉我。” 戚瑾没想到平日里对他百般纵容的书生竟生这样大的气,气势上先软下来。 “我只是答应她,若是她肯退婚,我便医好戚慎明,再无旁的。”戚瑾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保证,再无旁的。” 明明和戚念瑶谈交易的时候趾高气扬的,现在看顾西雍生气,怂得直想变回原身找个洞藏起来。 “若是医好戚慎明,你会怎样?”顾西雍仍然皱着眉头,不敢放松。若是戚瑾可以轻轻松松的医好戚慎明,为何还要瞒他。“就算你是狐妖,可我记得当初第一次相遇,你可是在雪地里被冻僵,哪里还能救治戚慎明!” “我……我……”戚瑾一阵心虚,偷偷的瞄一眼生气的书生,想说却不敢说。 “不过是维持不住人身罢了,身上没有修为……只能做狐狸。”戚瑾看顾西雍脸色发黑,又连忙解释,“不过一两年便会恢复,不碍事的。” “哦?”顾西雍简直被他气笑,“一两年?这样大的事你竟一丝都不曾透露给我?” 怪不得今日问他,若是他变不回人身该如何,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可顾西雍也狠不下心责怪他。若是当初他不曾答应戚慎明,若是他能早些明白自己喜欢戚瑾,若是他一明白自己喜欢戚瑾便什么都不顾要退婚,戚瑾何以做到如此地步。 “可我不愿你好不容易修成人形,却为我再次做回狐狸。”顾西雍消气,长叹一声,坐到戚瑾旁边。“我明日去和戚家说明白,你治不好戚慎明,我也仍要退婚。” 戚瑾主动在顾西雍颊上亲了一下,羞得脸色微红,“不过等上一两年,既救了戚慎明,也不坏你名声,我亦不愿你为我做坏人。” “不行!”顾西雍在这件事情上绝不让步。 “那你可管不着我。”戚瑾眉尾上挑,天然一副勾魂模样。 顾西雍暗道不妙,只见戚瑾一挥手,他便控制不住昏睡过去。 婚事不得不退,戚慎明不得不救,那他不如把事情一起做了。 说起来,戚瑾与戚家也算颇有渊源。 戚家往上数个五六代时,戚家并不姓戚,姓周。周家本是朝廷重臣,因为牵涉党争被全家流放。路过此地时整个周家就剩一个小孩了。 有一日因为大雪不能赶路,那 - 分卷阅读20 孩子休息的时候恰好遇见戚瑾母亲在野外生产。当时戚瑾一家正被仇人追赶,戚父为了保护怀孕的妻子引开了仇家,却不曾想虚弱的妻子在此时生产。 就当戚母以为自己要死在雪地里的时候,这个周家的孩子拼尽力气把戚母搬到一处山洞中,还把自己的干粮给她吃。 因此戚母撑到了戚父赶回来。戚母戚父为了报答这孩子,便把自己的姓送给这孩子,把他救出来,还在此地置办房产地契,让他躲过流放。 因为那时戚瑾刚好出生,也是救了戚瑾一命,所以自那时,他便时时保佑着周家,也就是现在的戚家,保佑他们平安顺遂。 如今戚家有难,他也不得不帮忙。 只好先辜负那傻书生一两年。 等顾西雍醒来,大概只能见到他原身模样,那书生会不会气的跳脚? 他戚瑾怎么说也活了一两百年,怎么偏偏头一次看见这人,便喜欢的不得了。 现下不过想一想不能用人身陪他,心里便涨的发疼。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哪怕他只是稍有不开心,不高兴,他都会难过。 一想到要委屈他一两年,戚瑾的心仿佛都被一只大手狠狠拧着。 最终,戚瑾扶着顾西雍躺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便默然离开了。 该做的总是要做的。 第15章 梦境轮回六 等顾西雍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上。 一睁眼,顾西雍先想起来看看戚瑾现在如何,是不是真的去救戚慎明。怕他不同意,戚瑾竟直接把他迷昏过去! 猛的起身,顾西雍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突然一黑,扶着床等上片刻眼前才渐渐明朗起来。 而让他几乎一瞬间痛如锥心的是,他身边窝着一直火红色的狐狸。那狐狸看上去很是疲倦,本来养的油亮的皮毛都变得暗淡无光。 这一月里他不知看过多少次戚瑾的原身,他不可能会走眼。 这红狐狸就是戚瑾。 一时间顾西雍控制不住的气血上涌,脸色涨红,脑中一片翁明,浑身发抖。 狐狸本来在一旁睡得很沉,被顾西雍闹醒之后还迷迷糊糊的,下意识柔顺的蹭着顾西雍的腿。 就是这么一蹭,让顾西雍缓过神来。 “你啊——”顾西雍无可奈何的说。伸手抚摸着红狐狸的毛,从脑瓜顶一直顺到尾巴尖,红狐不吵不闹任他抚摸,还追过去讨好的舔他的手。 即便戚瑾只能作为一只狐狸在他身边,他也不忍心苛责这狐妖,亦不能放手。 更何况这狐狸还有灵智,只不过是不能说话。 他明明还是戚瑾。 只要是戚瑾,他便喜欢。 于是顾西雍便开始了悠闲的养狐生活。 除了买菜做饭,他也不需要怎么出去。只有晚上吃过饭,会带着狐狸出去逛逛。戚瑾甚是喜欢雪,每次晚上提灯出去,狐狸都会在城郊撒欢,非要在雪地里滚上几圈才会满意。 然后满身是雪,冻得瑟瑟发抖,再回来找顾西雍撒娇,非要钻进他的衣服袖子里贴着肉取暖。 非要这个时候,狐狸才心满意足,让顾西雍搂着他回家。 变不回人,但性子还是戚瑾的性子,不过等上两年,顾西雍也认下了。 前段日子他听说戚家老爷的病已好的差不多,病危之时说见到一只灵狐,整个城里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他与戚家退婚之事反而没有太多人关注。 只是最近街头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似乎多了许多。 难道之前未曾发作,等戚老爷的事情过去才想起来发作? 近日他去买菜,卖菜的商贩都不愿同他说话,而且行人大多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他一回过头去那指指点点的人又马上沉默下来,让他无话可说。 顾西雍感觉不太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平日一个人习惯了,在城中没有几个交好的人。非要挑一个人出来,那只有教书先生了。 谁知他却被教书先生拒之门外。 那教书先生大概也是为了明哲保身,从门里塞了一封信给顾西雍。 顾西雍拆开一看,里边只有一句话。 “西雍兄,快快远离那妖孽,他迷住你了!” 顾西雍拿着那封信,一路浑浑噩噩的走回家门。 既然教书先生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想来整座城里的人都知道,近日来种种不对劲也有原因。不知道到底是谁传出去的,之前狐妖也不设防,是谁看到了,还是谁猜到了,都不得而知。 刚一进门,红狐已在门口迎接着他,看到他望着自己,还像只小狗儿一样摇摇尾巴。 那一瞬间那些不好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小磨人精。”顾西雍失笑,把狐狸抱起来,“我该怎么办好?真会给我惹麻烦。”他自言自语道。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他的狐妖。 当天晚上,顾西雍决定搬家。 既然城中人都怕他,怕妖怪,那他不如离这些人远点。 第二日一大早,顾西雍联系上一位城郊的富商。那富商在南郊有一处小宅院,那里人烟稀少,平日里根本没人过去。那富商本来也不太看中那处房产,就被顾西雍买下来。 正好狐妖喜欢雪,在南郊出门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此时无人耕种,还方便狐妖玩耍。 午后顾西雍开始收拾日常用品,又买下一架马车,准备这几天收拾好便搬过去。 其他人自然不会愿意帮忙,所有事情都是顾西雍一手操持,虽然累些,但如果狐妖能平安不受欺负,他也就乐在其中。 狐妖看不懂顾西雍要做什么,一直闷闷不乐的,偶尔扯着顾西雍的裤脚不愿他收拾东西。只有被人舒舒服服的顺几下毛才肯不捣乱,像个撒娇的小孩。 临走收拾被褥的时候,顾西雍在被褥底下发现一封信。 是戚瑾写的信。 冷不丁一看见写封信顾西雍心中一抖,手也不受控制的发抖。一时间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想个遍。若是这信告诉他,戚瑾再也变不回人形,或是要修炼个百八十年才能变回人形,之前讲的都是骗他。 这样在脑中补充着,顾西雍越发不敢打开写封信。 可是一想到这是戚瑾留给他的,他便又忍不住拆开。 顾郎,见信如晤。 难得能叫你一次顾郎,却是在信中。 待你看到这封信,我应是变回原身了。不过不必急,有个一年两年我便可养好变回人身,到时候你可别不认我。 修为尽失前我为你下过咒,若是我灵智提前苏醒,你便听得懂狐叫,到时候可别吓一跳。 还有,若是待我灵智苏醒,你娶了戚念瑶,我便强把你抢回来,扔到山洞里做妖精夫人! 信里的字歪歪扭扭 - 分卷阅读21 的,难看的很。顾西雍看了却只觉得满心熨帖,像一杯温水从头灌到脚,格外舒畅。 他捏一捏狐狸尖尖的小嘴巴,“傻狐狸,吃醋还这样偷偷摸摸的,非要在信中才说。” 狐狸被他捏的难受,轻轻的咬他的手指。 一人一狐玩了一会儿,收拾好被褥行李便出发去南郊。 南郊人烟稀少,北边是大片的农田,往南走便是深山,轻易不会有人来。 只是去城中往来十分不方便,不过顾西雍没什么人可联系,冬天果蔬米面存的时间长,倒也不用出去。 不仅如此,顾西雍想着进京赶考也往后放一放。进京赶考一去便是两三年,他不放心戚瑾自己躲在深山中,被人欺负去都无处可说。 更何况,他希望戚瑾第一次变回人身他能在场。 他想亲眼看着戚瑾再一次变成人身。 就这么在南郊过了半月有余,已是到了二月。 二月便是举人到衙门报备入京科举的时候,顾西雍自然没去。只是心中到底有些难过,他寒窗数十载,为的不过是进京赶考。 虽说不悔,心底也是遗憾的。 晚上披上斗篷带狐妖出去消食的时候都沉闷许多。狐狸也知道他心情不好,稍稍趴在顾西雍肩头,趁他不注意用身子给他做狐皮围脖。 人家都是用狐狸皮做围脖,自然轻薄。它整个身子都围上去,把顾西雍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祖宗,你可放过我吧。”顾西雍无奈,把狐狸围脖从脖子上扯下来,狐狸这么重,他脖子都快断掉。 “那你笑一个。”那声音极小,但还是被顾西雍听到。 第16章 梦境轮回七 自从戚瑾灵智苏醒,顾西雍心情也越来越好。一人一狐在南郊过得甚是滋润,虽然很少与外界联系,或许有些无聊,日子却是平淡中还包含着甜蜜。 前些日子下的雪开始融化了,天气也暖和许多,家里存粮不多,顾西雍想着今日架着马车出去采买些吃的用的,毕竟离城里远,买东西不是那么方便。 戚瑾本来想跟着一起出去,顾西雍看着狐狸在地上打滚撒娇也没让他出去。外边不知道把他传成什么样子,他怎么安心带狐狸一起出去。 若是狐狸知道了外边的事,怕是又要担心。 于是顾西雍一狠心,把狐狸锁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去了城里。 年关已过,街上的人渐渐多了些,小商小贩也比前些日子多上许多。不过大多数人见他如同见鬼一般,躲都来不及。 那些阴暗的,猜测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着,像一把又一把刀子缓慢的划开顾西雍的皮肤,伤口崩裂,流出血来。 他们的猜测,他们的鄙夷,都不需要任何凶器,不过是轻蔑的一瞥,被欺凌的人都会鲜血淋漓。 顾西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就当做没看见。 买上吃的用的,顾西雍想起春天该裁些新衣,正好给狐狸也做一件,近日雪化的快,每每一出去都溅一身泥回来,不如给他裁件小衣裳。 “你听说了吗?” 不远处有两个人坐在茶馆里低声交谈,自顾西雍碰见戚瑾以后,他听力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距离,听得倒是一清二楚的。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那人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 “城北发现死了两个乞丐。”另一个人用手挡着嘴,神秘兮兮的说。 “哪年不冻死几个乞丐,况且年前那么冷,雪厚成那样,我在家中都觉得冷。” “这乞丐可不是冻死的。”那人低声道,“那两个乞丐是得了瘟疫。” “瘟疫,怎么会,这还是冬天,怎么会有瘟疫。”另一个人面色惊惶。 “谁知道呢,听外边请的大仙儿说,咱们这城里——有妖孽!” 听到这里,顾西雍听不下去,摔下布匹便往外走。 不远处那两人不认识顾西雍,当他有毛病,瞪了一眼便没有多加理睬。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顾西雍往回走的时候越想越是生气。戚瑾不过是只狐狸,他们哪只眼睛看到戚瑾散播瘟疫,他们哪只眼睛看到戚瑾迷惑他!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最主要的是,顾西雍根本没有办法向他们解释。 在众人眼中,他便是最早被狐妖迷惑的那个人。他说戚瑾的好话,别人当他是被迷惑,他更加不能说戚瑾的坏话。 无论如何,总是要过日子的。顾西雍在心底告诉自己。 天色略晚,再不回去戚瑾怕是要担心。顾西雍压下心中这些事,郁郁寡欢的回到南郊的家中。 一人一狐在南郊住的太久,没想到今日却来了不速之客。 戚念瑶登门之时,顾西雍正抱着狐狸在屋里的躺椅上晒太阳。冬日里的阳光最好,最舒服,现在午后一人一狐都习惯晒晒太阳。 偶尔还会调调情。 “你若再不变回来,我可要憋坏了。”顾西雍摸着柔软的狐狸毛,下身顶了顶趴着的狐妖。 狐妖本想瞪顾西雍一眼,无奈狐狸的小眼睛根本看不出什么,他气到毛都炸起来,结果又被他顺下去。无奈之下他低头冲着那处咬下去,惊得顾西雍赶紧起身。 这一起身才看到戚念瑶就在门口。 戚念瑶一身粉衣,在日光底下像个落入凡尘的仙子。 “只可惜仙子钟意的情郎只喜欢妖孽”,顾西雍想,拱手行礼道,“戚小姐可有事?” “我来看看你。”戚念瑶低声道,“我听父亲说……你没去衙门报备赶考,可是真的?” “是。”顾西雍点头,怀里的狐狸已经开始生气的炸起毛来,但还是忍着没有闹腾。 “顾郎为何不去赶考!”戚念瑶抬头,一看向顾西雍便红了眼圈。“不过一只狐狸,有多重要?你可知城中人把你传成什么样子!” “知道。”顾西雍面无表情的回答。 他自然知道。 不学无术,祖上缺德才长这么根杂草。贪图美色,是个好色鬼,被妖精迷了眼睛,早晚被妖精折磨疯吃掉。 那妖精也不是个好东西,能勾住人指不定有什么下贱手段,据说还是个男妖,想必在床上又浪又放荡,比勾栏妓子还不如。 千万别靠近南郊,别让家里和那顾家好色鬼在一起,早晚被带坏! 这些人说过什么话,顾西雍心里都清楚的很。他只是不想告诉戚瑾,怕他担心。每次出去采买他都不让狐妖跟着,他怕旁人的眼光让戚瑾难过。 戚瑾本就该天天高高兴兴,该吃醋吃醋,该撒娇撒娇。这样脏污的事,他不该知道。 戚念瑶被这声“知道”惊得瞪大双眼,“你竟知道,你知道却还执迷不悔,那可是只妖,人妖殊途,你怎么可能和他在一 - 分卷阅读22 起!” “顾郎,我是为你好,若你离开这妖精,一切自然会变好。”戚念瑶仍不死心,苍白着一张脸。“你我婚约也可算数,你还是我的顾郎。” 午间的日光本是暖洋洋的,不知为何顾西雍却有些脊背发寒。 狐妖缩着身子抬头看他,水汪汪的眼睛安静的盯着他。 一言不发,就这样安静的盯着他。 “你走吧。”顾西雍的视线落在狐妖身上,他勾起嘴角,一脸苦笑,却笑得无奈中又有些安然。“我的心意不会变。” 无论如何都不会变。 戚念瑶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狐妖利索的爬到顾西雍的肩膀上,用鼻尖戳戳他的脸,就当做安慰。 顾西雍低下头,额头和狐狸的碰在一起。 这一切不过是悲剧的开始。 城里的瘟疫愈发严重,死的人越多,怀疑的人便越多。 顾西雍最后一次去城中采买时买了很多东西,城中瘟疫盛行,他们在南郊恰恰躲过一劫,只是吃的果蔬米面太少,便一下子多采买了一些,至少撑过瘟疫。 不知道是不是戚瑾的原因,顾西雍前前后后进城多次,愣是一点瘟疫的影子都没有。 相比城中,南郊竟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味。 只是在满城风雨之中,若有一处晴好,便是最大的灾难。 顾西雍前些天裁的布,挑了一匹颜色和狐狸皮毛相衬的暗红色做了件小衣裳。他手艺不好,以前从来没做过针线活,这第一次做便是给戚瑾狐狸身做的小套子。 狐狸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皱皱巴巴全是针脚的小衣裳,心里却是甜滋滋的,恨不得出去跑一圈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了一件小衣裳。 但是不能让顾西雍知道他高兴,不然该得意了。 梆梆梆……梆梆梆…… “开门!快点开门!” 南郊人烟稀少,平日里最是清静,这种急促的敲门声震的人心慌意乱。 住进南郊一个多月,还不曾有人敲过门。 梆梆梆…… 门还在被敲,顾西雍心里涌上些不好的感觉,他把戚瑾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狐狸却不愿意听他的话,非要挣扎出来窝在他怀里。 敲门声越来越大,突然砰的一声——门被砸开了! 第17章 梦境轮回八 听脚步声来的不止一个两个人,而是一大群人。听到这声音顾西雍便知不妙,连忙把狐狸塞到木头衣柜里,只留一条缝隙防止狐狸闷死。 刚刚安置好狐狸,外边的人便闯进来。 是七八位持刀的捕快,身后还跟着数十位平头百姓。 顾西雍这才抽出空来从窗户往外瞧,发现院外已站满了人。 有些他认识,有些他不认识。每一个都来势汹汹,有的人甚至拿了锄头棍棒过来。 “捕快大人可是有事?”顾西雍攥紧拳头,虚行一礼。他表面看起来还算镇定,实则手心里都是汗。因为太过用力,整个手腕和拳头都是微微颤抖的。 这么多人为了什么而来,顾西雍大概有一些想法。 无论来者何意,他都要保护好戚瑾。 “有人求助于我们,说是你这里藏了散播疫病的妖怪。”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总捕头的人站出来说道,“还望顾公子交出妖怪!” 那总捕头生的浓眉大眼颇有凶相,应该是刑讯过不少罪人的,眼中带着凶光。 “我这里没有散播疫病的妖怪,不知是谁告发,大概是看错了吧。”顾西雍已额头生汗,心跳的极快,却还是忍住心悸毫无畏惧的与总捕头对视。 若是他一旦心虚,后果不堪设想。 “那还请顾公子让开,让我们搜查。”总捕头狰狞一笑,说着话便要拉开顾西雍。 顾西雍虽是书生,幼时却经常学一些武术强身健体,见总捕头拉他,反应极快的往后一缩,避开了总捕头的手。 “你这是妨碍公务!顾公子,你可想好了!”总捕头把牙咬的咯咯直响。“瘟疫已经肆虐全城,全城百姓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交出妖精!” 顾西雍松开握紧的拳头,仿佛用尽所有力气,深深呼吸一下,然后说:“我这里没有妖精。” “怎么没有!那只狐狸!我们都看见了!你天天抱着狐狸不撒手,还和那狐狸说话!”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捕快身后一群人都纷纷嘶吼着说“是”。 “把顾西雍抓起来,带走!”总捕头发话,身后几个捕快拿出绳子干净利落的把顾西雍双手翻到身后绑起来。顾西雍想逃,只是他即便学过一些武学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根本打不过这些捕快,更何况后边还跟着数十个平头百姓。 “剩下的人,搜!”总捕快对着整个房间一比划,剩下的人连忙翻箱倒柜的搜索起来。 那几件戚瑾狐狸身的小衣裳,踩着脚印的桌垫,还有字迹歪歪扭扭的那封信,全都被搜出来扔在地上,被人来回路过的时候狠狠踩过,留下黑色的脚印。 “放开!你们这是强闯民宅!”顾西雍想挣开桎梏,不料身后捕快力气巨大。顾西雍脸上手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往前跌去也没能挣开。 “放开!放开!” 那些都是他与戚瑾最美好的回忆,怎么能让别人如此践踏! “嗷嗷嗷——”听到顾西雍的声音戚瑾怎么可能还藏得住,用力扒开衣柜门,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众人脚下窜过,直接奔着顾西雍去。 但是他还没碰到顾西雍,便被总捕头扑中压在身底下。 总捕头人高马大,分量不清,被他扑倒戚瑾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痛的眼前发黑。 身子还没缓过劲儿来,戚瑾感觉自己被人捉住尾巴拎了起来。平时他尾巴最是敏感,除了顾西雍以外谁都不肯给碰。 现在,他连翻身咬这人的力气都没有。 “带出去让人看看。” “这还用看,谁会给只狐狸穿衣服?”一旁有一个捕快嗤笑道,“被个狐狸崽子迷倒,还是个举人,书都读到床上去了吧!” “谁知道呢!看那书生生的还挺好看,不知道床上什么滋味。” “嗷嗷嗷……”狐狸听见两人的对话,用尽全力翻身咬了拎着他尾巴的那只手,趁着手松开窜到那两个人脚下,直接咬穿了后一个捕快的小腿。 那捕快反应也快,腿用力一抖,另一个捕快伸脚一踢,狐狸小小的身子便飞了出去,软趴趴的落在院前的空地上,狐狸尖细的小嘴里渗出了红色的血。 “戚瑾!”顾西雍想去看看戚瑾如何,奋力挣扎却无法挣开两个捕快的禁锢,反而被人绊倒,眉骨磕在坚硬的地面上。 “知月,看看是不是这只狐狸。”总捕头冲知月点点头。戚府的知月被这场景吓到,哆哆嗦嗦的往前几步,瞄一眼 - 分卷阅读23 便点头。 “那就好。”总捕头甚是得意,走过去拎起狐狸。 戚瑾只觉得全身都疼,疼得发颤,却还是被人拎起来,扯得更疼。 他长这么大,除了山林间的花花草草,可从未欺负过谁。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可是哪里做错了? 然而下一瞬,他什么都想不了。 因为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 “不——!!”戚瑾还能听到顾西雍声嘶力竭的吼声,还能看见微微泛白的天空。 但是他却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嗷嗷嗷……” 那把刀噗嗤一声,狠狠地划过他的胸膛。 一下……两下…… 他感觉到好冷。 真可惜,顾郎,不能陪你看春天万物复苏,不能陪你看夏天百花齐放,不能陪你看秋天落叶缤纷。 我只看过冬天的你,却连冬天的雪都不能再陪你看。 “不——!不……求你了……不要……”顾西雍看着那人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划过狐狸的胸膛,血花四溅,露出一颗小小的心脏来。 即便那颗心脏已停止跳动。 “戚瑾……哈……戚瑾……”顾西雍被身后两个人死命的拉着,双眼一片血红。 “多谢总捕头为民除害。” 竟是戚念瑶。 “据古籍上说,若是人被妖迷惑,只需服下这妖精的心脏便可恢复正常。”戚念瑶伸手,从血淋淋的狐狸尸身上捡起那小小的心脏,步履缓慢的走到顾西雍面前。 她蹲下,把手里的东西狠狠地塞进了顾西雍的嘴里。 “顾郎,当日你与我订婚又反悔退婚,可知道自己有这样一日?” “自己心爱的人的心脏,好不好吃?” 戚念瑶声音阴柔而动听,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吐着信子。 顾西雍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下意识的干呕,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却被戚念瑶狠狠的塞进去,被迫吞进肚子里。 第18章 梦境轮回九 “妖孽已除,大家尽可放心回家!”总捕头一声令下,之前聚集的百姓见妖狐已死,纷纷离开,满心以为城中瘟疫已破,不会再有疫病缠身。 顾西雍也被解开绳子,被人松开的那一瞬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满口的血腥味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顾西雍曾想过,这世间容不得人与妖相恋。 可他从未想到过,他与戚瑾最后的结局居然是这样。 死都不够,还要被人挖心。 哈……他是做过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怪到戚瑾身上…… 聚集的人群走的走散的散,狐妖已死,为民除害,便没有什么理由还留在此地。 除了戚念瑶。 她一身红衣,妆容娇艳,她本来就是难得的美人,这样的妆容打扮让她看起来更是凌人,仿佛不是来捉拿狐妖,而是来耀武扬威。 然而再美,顾西雍眼中也没有这个人。 他踉跄着走向红狐的尸体。狐狸染了血的火红色的皮毛在雪地里亮的耀眼。 顾西雍缓缓跪下,伸手抚摸着狐狸不再柔软的皮毛,像他之前给狐狸顺毛那样抚摸了几下。 温热的皮毛上带着血,血却已然凉透了。 “戚念瑶。”顾西雍低头望着狐狸,嘴角竟勾起一丝笑意。 戚念瑶本就在心中得意,既除了妖精又让顾西雍难过,她等在这里就是要看顾西雍的笑话。 谁知这人竟笑了,莫不是受刺。 “家里人出来的太急,等火烧大了才发现你还不曾出来。” “你为何知道此事!”戚念瑶面色稍稍柔和一些,语气里有些急切。 “结果你看到一位少年,从天而降,帮你挡住了砸下来的燃着火的横梁。”顾西雍像是没有听出戚念瑶语气急的急切,还是不紧不慢的说着。他把狐狸已经变凉的尸体抱在怀里,这样让他感觉他的红狐似乎还活着,还在他的怀里撒娇。 “你怎么知道他,他在哪里!”戚念瑶跑到顾西雍面前,几乎疯狂的用力的晃着他的身体。 寒冷的北风铺面而来,空气仿佛都凝结成冰。 “因为那少年是——”顾西雍紧紧盯着戚念瑶的脸,他要记住戚念瑶的模样,他一字一顿的说,“是——戚瑾!”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戚念瑶推开顾西雍,因为用力过猛两只胳膊胡乱的挥动,像个疯婆子。瞪大的双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顾西雍因此重心不稳抱着狐狸摔倒在雪地里,冻得红彤彤的手还抓着狐狸的身体,生怕被摔坏似的。 “你左肩处有一个狐狸爪印的烫伤伤疤。” 顾西雍抬头,冲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戚念瑶微微一笑。 “那是戚瑾的爪印。” “你找了多年的救命恩人,是你亲自送上黄泉。”顾西雍拉开衣袖,里面是一把银色的匕首。 “你记好了,戚念瑶。”他单手拿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对准心脏,稍一用力,那刀锋刺破胸膛,深深的扎进顾西雍的身体里,鲜血不断涌出又染红了一片雪地。 “你记好,是戚瑾当初救了你,是你杀死了戚瑾!” 话音刚落,顾西雍闭上眼睛,感受到胸口肆虐的疼痛,却觉得解脱。 意识渐渐沉入黑暗,一种异常舒适异常温暖的感觉再次包裹着他。 等他再次醒来,他发现他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 柔软的被褥,放着一整套茶具的小圆桌,放着花瓶的木质衣柜,还有窗前摆满书的桌案。 顾西雍慌张的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桌案前,发现桌案上摆着一封信帖。 扉页是顾西雍亲启,顾西雍双手颤抖,翻开信帖。 顾家贤侄,如今你已成人,有意进京赶考,我虽不舍,亦不愿误你前程。而你父母双亲去世前与我曾有约定,待你十八岁成人便把我家念瑶嫁于你。 如今时候已到,而贤侄明年便要出发进京赶考,不如趁现在定下婚期。先成家再立业,也是美谈。 戚家戚慎明。 和记忆中的一切……都一模一样。 难道他回到了过去?之前那些即便是想一想都觉得痛的回忆不过是一场噩梦? 那真是太好了,那一刹那顾西雍高兴得几乎想要落泪。这一次,他是不是可以保护好戚瑾? 他立即修书一封,婉言拒绝了戚家订婚的邀请,言明自己要进京赶考,怕耽搁了戚家小姐,所以还是放弃父母之命为好。 写完信,顾西雍便亲自送到戚家,交于管家之后连戚家大门都没有进便离 - 分卷阅读24 开了。 若非他是在今日遇到戚瑾,他怕是连书信都直接找人送过来。他可不愿意再看到戚念瑶。 那噩梦中的场景实在太过渗人,他不愿再次回想起来。 果不其然,还是那处地方,顾西雍瞧见了冻成一团的火红色狐狸。再次把狐狸抱在怀里,虽然狐狸身上很冰,但他心里却暖洋洋的,不管哪里都舒畅。 他在心底发誓,这一次他定要保护好戚瑾,不要像上一次那样重蹈覆辙。 到了家中,顾西雍先烧好热水给戚瑾洗了一个热水澡,把红狐浑身洗的热气腾腾干干净净才罢休。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还在被窝里塞上一个手炉暖着。 安置好狐狸,顾西雍才随便吃了些东西,收拾收拾屋子,搂着狐狸睡下。 他知道晚上戚瑾若是睡得舒服会变回原身,于是一直浅眠等着。等到戚瑾变出人身便慌里慌张的抱紧,只有摸着戚瑾光滑柔腻的肌肤他才觉得安心。 于是今夜的戚瑾觉得睡得很是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摸他。那双手摸得他还挺舒服的,只是摸了一夜,让他睡不安稳。 待他睡饱了醒过来,面前的人搂着他的身子,眼睛瞪得老大,一直一直望着他,吓得他毛都竖起来了。 “你……为何这样看我。”戚瑾刚醒过来,脑袋里一片空白又被人吓清醒,正是迷糊的时候。 “因为你好看。”顾西雍低头靠近戚瑾,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戚瑾精致小巧的锁骨周围,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低声笑出来。 “我救了你,你该如何报答?。” 戚瑾揉揉因为还有些困乏睁不开的眼睛,“你要我如何报答?” “那不如——以身相许。”顾西雍收紧胳膊,让戚瑾贴得更近。 “何为以身相许?”戚瑾更是迷茫,但他知道父母说过有恩必报,既然面前这书生救了他,他便该报答。 “以身相许?”顾西雍笑出声来,脸上满是宠溺,可是手却一路像下揉了揉那两片软肉。另一只手拉上被子,把两个人罩在一起。 “这就是以身相许。” 第19章 梦境轮回十 这一折腾,一人一狐竟是午后才起的床。 顾西雍想着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待戚瑾自然好到不能再好,前一世狐妖还会猜疑几天,用送梅花来试探顾西雍,这一次一天都没过便被人俘获,死心塌地的跟着顾西雍,天天撒娇耍赖,过得轻松惬意。 怕戚慎明再次生病,这一次顾西雍决定提前带戚瑾离开,在谁都不曾看见戚瑾的时候先把他安置到南郊,等戚慎明这事过去之后再做打算。 一人一狐再次过上二人小日子,两个人如胶似漆,如同神仙眷侣一般。 顾西雍便以为这一次便避过了那一劫。 却不曾想冬天还未曾过去,在他出去采买东西的时候,一只狼妖不知为何找上了戚瑾。 等顾西雍回到家的时候,狐狸只剩下一半身子还在,另一半身子——已经被狼妖啃食干净! 那狼妖嗤笑一身,见顾西雍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一口咬死了这个以为所有妖都善良如戚瑾的傻书生。 顾西雍第三次醒来的时候,刚一睁眼,便吐出一口血来。 他本以为……本以为这一次可以救下戚瑾。为什么!为什么戚瑾还是死了? 他避开了第一世所有的关键节点,为什么突然跑出来一只狼妖。为什么戚瑾就是不能活下来? 哇的一声,顾西雍气急攻心,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而与此同时,沈诀已经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了。 “他不会醒过来了,你又何必坚持呢?不如跟着我,我会待你更好的。”真正的顾西雍发出一声轻笑。在他面前有一面灵镜,里面显示着谢淮君如今的状态。 此时谢淮君的灵魂已经渐渐枯槁,不复生机。 整个南暝城都是他的结界,入此结界者,只要闭目休息,便会失去所有自身记忆进入他的轮回噩梦中。噩梦每过一重,对精神的打击也就越重。一般人经过九轮梦境,魂魄便被梦境消去意识,成为无意识的野鬼并被他吸收。 但是小狐狸不同,他是魔尊白叠锦的儿子。梦境结界属于魔界之力,而白叠锦是梦境结界的高手,沈诀是他儿子,自然对梦境抵抗力非凡。 但是小狐狸自知他打不过面前的人。他只能继续缩在谢淮君的身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人没有直接取他性命,反而在此劝说自己留在他身边。 但是一想到谢淮君,他虽生这人的气,却不想让这人真的死在这里。 已经三天三夜了,他真的坚持不住了。 沈诀不知道他这样选择是对还是错,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后的办法。 小狐狸闭上眼睛,进入了谢淮君的梦境。 谢淮君已不知道他到底轮回了多少次。每一次他作为顾西雍都会遇到戚瑾,无论他如何挽救,戚瑾都会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死去。 每一次他都以为他可以避免戚瑾死亡,而每一次都亲眼看到戚瑾死在他眼前。 他感觉到自己在衰弱,或许再有几个轮回,他真的会死在这里。 “顾郎在想什么?”戚瑾红衣似火,站在顾西雍身后约半步的地方,用手指勾着书生的衣服。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柔金色的日光撒在雪地上,显得寒冷的冬季都温暖几分。 “在想你。”顾西雍凝视着戚瑾,浅浅一笑,抬手为面前的人整理一下鬓角。 他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功救下戚瑾,也不知道如果不能救下戚瑾,戚瑾什么时候会突然死在他面前。 每一眼都可能是最后一眼。 突然的,顾西雍被远处一个白色的小身影吸引走目光。 那是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奶狐,身子小小的,就那么丁点大,乖顺的坐在雪地里,在寒风中瑟缩着,黑溜溜的眼睛一直望着他。不知为什么这奶狐竟然有九条尾巴,看上去蓬松柔软,想让人摸一摸。 “嗯?”戚瑾发觉顾西雍似乎在看什么,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在看什么?” “嗯……?没什么。”顾西雍低头,突然感到胸口闷闷的有些发疼。 他搜索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并没有有关这只奶狐的。 大概只是偶然看到的吧,顾西雍想。 “那咱们回家吧,该回家吃饭了。”戚瑾拉过顾西雍的手,牵着他往回走。 脚下的雪很厚,踩下去咯吱咯吱的。 顾西雍回头,发现那只奶狐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他好像受过伤,只能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往前走,却还是不肯放弃跟着他。 “你在看什么?”戚瑾停下来冲着书生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 分卷阅读25 那里什么都没有,你要吓我吗?” “你看不到吗?”顾西雍心中微微诧异。之前那只奶狐在雪地里,毛色和雪差不多,但是那只奶狐已经快要走到他们跟前了,按戚瑾的眼力怎么也不该看不到。 “我该看到什么?”戚瑾的手偷偷扯了一下顾西雍的袖子,“我可是只妖,你看到的我能看到,你看不到的我也能看到,别想吓唬我。”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那只白色奶狐吗?顾西雍心中大骇,表面却不动声色,他不知道这只白色奶狐到底代表着什么,之前的轮回里他不曾见过它。 不如当做没有看到,顾西雍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于是他不再回头,直接和戚瑾回家。 回到家里戚瑾缠着他要吃辣子鸡丁,顾西雍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从院子里现杀一只鸡,在厨房里忙活。 正忙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他一抬头,从窗户缝隙里再次看到那只白色的奶狐。 那奶狐似乎饿得不行,眼巴巴的望着他锅里的辣子鸡丁。但是它又不过来,只是在不远处看着。 看得顾西雍有些心疼。 那只奶狐似乎感受到顾西雍的情绪变化,小心翼翼的迈着小步子往他这边挪。 “顾郎,辣子鸡丁好了没,我饿死啦,饿死啦!”戚瑾的声音从正房传过来。顾西雍一怔,伸手把窗户关上了。 在关上前,顾西雍仿佛看到那奶狐眼中失望而难过的情绪。 第2o章 结界破碎 把饭菜端上桌,戚瑾一头饿狐便开始饿狐扑食,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把辣子鸡丁吞吃干净。狐狸喜食鸡,这话一点错都没有。 那只白色奶狐大概也喜欢食鸡,顾西雍第一次和戚瑾在一起的时候走了神。他习惯性的再次抬头,那只白狐就在窗户沿上,直勾勾的盯着他。 不过就那么大点的小东西,怎么非缠上他了呢? 它不饿不冷不累吗? 顾西雍有些好奇,这白狐会等到什么时候才离开? 用过晚饭,头一次顾西雍先让戚瑾睡下,他在桌案前看书。他一边给戚瑾念书一边偷偷瞄着小白狐。那小东西冻得蔫蔫的也不肯离开,小爪子摸着窗户,像是想要进来。 戚瑾不喜欢读书,每次顾西雍一开始念书他就昏昏欲睡,今日也不例外。顾西雍没念多久,他便睡着了。 只剩下顾西雍和小奶狐大眼瞪小眼。 像是知道里边的人睡着了,小奶狐用爪子轻轻的敲了敲窗户的木头框,敲完之后试探性的靠近窗户,结果尖尖的小嘴巴戳到窗户上,疼得它一哆嗦。 顾西雍心里咯噔一声,像是被刀尖划了一下。 他打开窗户,一股寒风涌进室内,那小奶狐忍着疼,步子轻盈的走到顾西雍面前,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他的手。 柔软的触感似曾相识。顾西雍关上窗户,下意识的伸手给小奶狐顺毛。 小奶狐身上每一根毛都透着凉意,在他手掌下哆哆嗦嗦。 “嗷嗷嗷……”小奶狐冲着他用尖细的小奶音嗷嗷叫唤,像是要对他说些什么,叫唤完又用小爪子扒拉他的手。 这时顾西雍才发现这小东西的爪子上有好几处伤痕,还有一只腿有点瘸,小东西瘦得可怜,厚实的毛下边一点肉都没有。 小奶狐爬上顾西雍的手掌,顺着胳膊爬进他胸前的衣裳里。 顾西雍本来打算一会儿上床睡觉,只穿了一件亵衣,小奶狐翻进去正擦着他的身体滚下去,然后被亵衣兜住。 奶狐软趴趴的窝在他的衣服里,安心的蹭蹭他。 这场景让顾西雍觉得似曾相识,他莫名觉得胸口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挠过一样。 小奶狐在他亵衣里舒服的翻个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从大尾巴里叼出来一只有点蔫的红色果子。 看起来已经被摘下来好久,果子已经干瘪了。它像献宝一样送到顾西雍手里,还用小舌头舔了顾西雍的手心。 顾西雍突然感觉脑袋一疼,像是有一把刀要把他的脑袋劈开一样。 脑袋被什么砸开一条细细的缝隙,无数的东西像泥鳅一样往他的脑壳里挤,挤得他发疼发晕。 那枚红色的果子……白色的奶狐……沈舒窈……白叠锦……谢淮君……! 对,他是谢淮君。 梦境结界破碎! 与此同时,谢淮君睁开眼睛,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灵犀剑自动浮在空中,随时警戒着。 “睡吧,沈诀。”谢淮君轻声呢喃,把已经晕倒的小奶狐放在怀里,用一个小束缚咒固定在身上。 这次若是没有沈诀,他大概真的会出不来。 真空天劫的意义不在于修为尽失,而是在于炼心。心境磨炼到一定程度,真空天劫自然解开。 多亏这梦境轮回,否则他也不会如此之快的恢复修为。 虽然暂时只恢复两成左右,不过对付这南暝鬼城已经足够了。 “梦境结界做的不错。”谢淮君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冲着顾西雍歪头笑了一下,“那是你的经历,所以才会那么真实。” “是又如何。”顾西雍一挥手,撤掉灵镜。相比梦境中的顾西雍,他脸色苍白,胸前插着一把银色的匕首,眉眼间的怨气清晰可见。 “所以,你便成了地缚灵,杀了整座城的人?”谢淮君又道。 “是。”顾西雍面无表情的回答,他抬起手,握住了胸前银色的匕首。 银色的匕首还插在他的心脏里,不停地滴着暗红色的血。每一日每一夜,他都能感受到冰冷的刀锋在他的心脏里。 就像当初戚瑾被挖心的感觉。 “值得吗?为了他自杀,为了他入魔。”谢淮君望着顾西雍,心中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来。 他在梦境里经历过一切,感受到过顾西雍对戚瑾的喜欢,感受到过顾西雍因为戚瑾死亡产生的绝望。可以说,他完全明白顾西雍心中到底是什么情绪。 但是他还是想问,值得吗? “你有我的记忆,却并不是我。谢淮君,你可真的喜欢过一个人?”顾西雍的声音轻柔而缥缈。 他的手握着匕首,缓缓的拔出,暗红色的血液并没有跟着增多,仿佛拔出这把匕首对顾西雍一点作用都没有。 “做鬼又如何,做魔又如何。” “我这一生里只有一个爱人,一个家人,一个朋友。”他摸了一下银色的刀锋,“全都是他。” “他若是死了,我也没有任何意义。”顾西雍对着刀锋温柔一笑,像是想起来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要杀便杀,我好早些去见他。” 他一挥手,书房里谢淮君贴的几张符纸全都脱落下来,无数的骷髅往门里涌入。 “这点虾兵蟹将,这不是看不起我吗?”谢淮 - 分卷阅读26 君一挑眉,灵犀剑随心而动,右手轻轻一扫,剑锋流转,一大片骷髅从中间裂开,碎成一堆白骨。 往前几步,左手在空中轻点几下,无数火焰凭空而来,令人牙痒的滋滋声再次响起。 之前谢淮君没有修为,用符纸燃起的火也不过才一小股,如今修为在身,火苗直接窜到房顶,整间房子都被烧着了。 “咳咳咳……”谢淮君被骷髅围攻仍然淡定自若,没想到被自己的火燎到衣服,顶着一脸灰跑出来。 那顾西雍眼看情势不妙,想要隐身离开,被谢淮君一剑挡住去路。仙阶灵剑本来就灵气十足,最克魔气。顾西雍无法,只能拿手中匕首抵挡。 然而顾西雍生前不过一介书生,不懂得招式运用,境界又低于谢淮君。说句实话,除了制造梦境结界,他不过是和普通的地缚灵,面对谢淮君毫无办法。 谢淮君剑尖一挑,那把银色匕首应声落地。 “还想往哪儿跑。”谢淮君左手一挥,银色匕首收进手中,右手指挥灵犀,用剑尖指着顾西雍的脖子。 第21章 恩怨了结 “杀了我……也好。”顾西雍被剑尖指着,被迫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这样我就可以解脱,可以去找戚瑾了。”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呆愣着望着远方。 他作为地缚灵的形式存在,不过是为戚瑾报仇。如今整座城的人被他屠杀,整座城被他控制,他以这种模样存活于世,并没有什么意义。 谢淮君听见这话反而收起灵犀剑。 他在梦境中无数次经历顾西雍经历的痛苦,其中的恩怨他最了解。他理解顾西雍,却无法认同他的做法。 其实事情已然明了。顾西雍死后成为地缚灵,每个夜晚都附身在人身上,用挖心的手段杀死附身人的亲人,并吸收死人的灵魂。 最终全城人都死在顾西雍手上,想逃的也被迷惑了神智,不得出逃。 至于瘟疫,大概是戚念瑶的一些小手段罢了。 全城的人欠戚瑾和顾西雍一条命,于是顾西雍便索要他们全城人的命,甚至连魂魄都不放过。 南暝城便是死难瞑目之城。 然而人情,不是一命抵一命,我欠你你还我如此简单。 “我不杀你。”谢淮君收起剑背在身上,动作轻盈飘逸,衣摆飞扬。“你身为地缚灵作恶多端,但如今已无可求,不如赶紧回到地府。地府会给你一个裁决。” 顾西雍嗤笑一声,看着漫天的火焰把戚家烧得精光。 火光照亮他苍白的脸,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星光流动。 “那把匕首便交给你了。”顾西雍低下头,从谢淮君的手中拿过那把银色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戚瑾送给我的,名叫破噩刃。他们火狐族的天赋法术便是梦境与破梦。”他在手中十分珍惜的摸了摸刀刃,这把匕首一直插在他的心脏中,所以他才擅长制造梦境结界。 那是戚瑾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如今要离开了,还有些舍不得。 “我会好好保存的。”谢淮君从面前的人手中接过匕首,小心的藏在袖子里。 “但愿来世可不要碰到你。” 顾西雍的身体慢慢的变浅,变得透明,身后燃烧的戚家,一片幽黑的南暝城也渐渐褪色消失。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化做萤火,缓缓消失在山林之中。 解决了顾西雍,谢淮君才终于有时间看看怀里的狐狸崽子。一连饿了三天,身上那点魔气还用来进梦境里找他,现在身上气息和一只普通死狐狸也差不多。 然而他身上全是修仙者的灵气,没有魔气,连输修为吊命都不行。这里离魔界很近,不知道哪里有魔气旺盛之地能给狐狸崽子补一补。 才想到这里,谢淮君忽然感知到山林北端魔气似乎格外充沛。 再次召唤出灵犀,直接御剑飞到山林北端,从远处便看到数十个修仙者被困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呦,这是在练功?”谢淮君收剑落地,带着满身的灰四处溜达。一会儿戳戳这个一会儿戳戳那个,反正他两成修为在身,就算是逃跑这些小虾也追不上他。 林家一众弟子脸憋得通红,都不愿意说话,只能闭眼装作看不见。尤其是带头的林家人 ,气的吹胡子瞪眼。 “谁把你们扔在这里的?”谢淮君挑了一个看起来顺眼的,用剑柄戳那人的肚子,专挑人的痒痒肉戳。 那人被戳的憋不住笑,招来一群人的瞪视。 “不说话……这样我很为难的。”谢淮君冲这人眨眨眼睛,刚想施个法术,却感觉到身后有人。 一定是个高手,谢淮君暗想。以他的修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他身后,至少是和他境界差不多的人。 “可是谢公子?”那声音温润动听。 谢淮君转身,崇愔就在他眼前。 玄衣,墨发,女傀儡。 “原来是魔尊崇愔,不知来此有何贵干?”谢淮君微微一拱手,顺带拍掉身上的灰,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一片哀嚎。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碰上魔尊,就算有两成修为他也跑不掉啊! “我听说谢公子被人追杀,所以过来看看。”崇愔嘴唇不动,话是用法力传声直接传出的,所以除了谢淮君别人是听不到的。 回去他一定要好好收拾苏溪亭!谢淮君在心中暗道,魔尊都知道他被堵在这里,亲师兄居然不知道?还是知道了还没赶过来?反正不管哪一条,他都肯定要收拾苏溪亭那个大嘴巴。 “正好魔尊在这里,可否帮我个小忙?”反正都遇上了,不用白不用,真打起来他也不怕魔尊崇愔,谢淮君便大大方方的把小狐狸拿出来。“这孩子消耗太多,魔尊可否行个方便,给渡些魔气?” 这话谢淮君也是用法力传声传过去的,并且用身子挡住手,没让别人瞧见小狐狸。 “不过小忙而已。更何况——”崇愔微微一顿,伸手一点,一缕紫色魔气渡到小狐狸体内,“我还认识他父亲。” “多谢了。”谢淮君把昏睡的奶狐收回衣服里,多存了一分警惕在心中。虽说仙魔的顶尖高手现在除非出大事不会动手,但是不排除有人为了魔尊之子愿意挑起事端。 不过谁都不知道白叠锦有孩子,这个崇愔如何知道的? “既然谢公子无事,那不如尽快回凝辉宗。”崇愔也微微拱手行礼,“以免夜长梦多。” “多谢提醒。”谢淮君也微笑回礼。“那这些林家人的禁锢术……” “待谢公子离开便会解开。我可无意挑起仙魔大战。”崇愔嘴唇微勾,“我曾与凝辉宗有旧,谢公子不必如此。” 他身后的傀儡像是为了应和他的话,像个小孩子似的兴高采烈的转一个圈,一头乌黑的 - 分卷阅读27 长发柔顺飘逸。 “那多谢魔尊,改日再谢。”谢淮君心念一动,灵犀便自己从剑鞘中出来等在他脚边。 用脚尖轻点几下,灵犀便自己欢快的往前飞行。毕竟是仙阶灵剑,已初通灵智,一些简单指令谢淮君无需多言灵犀自己便可以从主人的小举动中察觉。 终于可以再次御剑飞行,谢淮君便放开手脚一路飞驰,本来五六日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成四日。 期间沈诀醒过来两次,第一次翻了一回身,在他身上蹭了蹭便再次睡过去。第二次醒过来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只是爬出来透风的时候差点被吹下去,吓得他哆哆嗦嗦的抓着谢淮君的衣服不敢动。 第四日清晨,终于看到了凝辉宗云雾缭绕的山顶。 第22章 凝辉仙山 凝辉宗位于凝辉山中,每到日出日落之时,山中折射日光,仿佛凝聚万千光辉,所以名为凝辉宗。 “苏溪亭!你给我出来!” 谢淮君还未落地便用修为传音,因为有修为加持,整个凝辉宗都能听见这一声吼。 “出来了出来了。你能不能低调点做事,被人一路追回来还不知道怎么做人吗?”苏溪亭在谢淮君刚喊出他名字的时候便赶紧跑出来,要不然整个凝辉宗都要受他的荼毒。 “要不是你接应的慢我怎么会一路夹着尾巴做人?”谢淮君把灵犀收回,慢条斯理的白了他一眼。 “你那还是夹着尾巴做人?那你光明正大做人是不是还要把修真界搞得鸡飞狗跳。”苏溪亭双手抱胸,一脸目不忍视的表情。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怎么总是吵架。” 这次出来的,是程知桃。 凝辉宗为修仙界第一大门派,除了修仙的深厚底蕴,最出名的便是上任掌门的四位弟子。 沈舒窈,谢淮君,苏溪亭,程知桃。 外界喻为流火,朗月,清风,流泉。沈舒窈爱憎分明,性子活泼。谢淮君人如其名,君子如玉。苏溪亭柔和温润,如同清朗月光。程知桃温婉可人,恰似四月清泉石上流。 不过凝辉宗的掌门却不是他们四位中的任何一位,而是大师兄林霆安。 林霆安虽然天赋确实不如其他师兄弟,但是管理门派却是一把好手,所以门派掌门由他担任,剩下的师弟师妹都乐得清闲。 “你们可曾去过超然台?”谢淮君领着二人往门派议事的画锦堂走。 说起这话的时候,他脸上一丝不正经都没有了。 “自然去过,然而当我们到已经晚了,只见到师姐和白叠锦的尸体。几大门派和家族已经把超然台瓜分干净。”是苏溪亭接的话。平日里他话最多,一件事恨不得说上五遍六遍,今日却是住了嘴。 “都怪我不好。”程知桃补上话头,“不知为何凝辉宗竟被完全蒙在鼓中,又恰逢我在闭关,溪亭为我护法离不开身,等赶到时什么都没有了。” 三人边说边进入画锦堂,画锦堂中只有几个做打扫的低级弟子,程知桃一挥手让他们退下去。 “师姐与白叠锦已无力回天。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谢淮君脸色微沉,从怀里掏出哆哆嗦嗦的小奶狐。 “这是?”苏溪亭脸色一变,他是除了谢淮君以外凝辉宗修为最高的,虽然这奶狐身上魔气不多,但是他仍然能感觉的到。 这只奶狐,是魔。 奶狐被三人注视得不自在,哆哆嗦嗦的想往谢淮君身上爬,谢淮君没办法,只好用胳膊搂着。 “只怕整个修仙界都知道我拿走了灵犀剑。也有不少人知道我身上有一只灵狐。他们必然会以此做文章,不出五日必定会来找茬。”谢淮君揉揉奶狐的小脑袋,颇为无奈的说。 “既然是师姐的孩子,那必须保护好。”程知桃接话,“咱们凝辉宗还怕他们不成?只是这孩子,你打算如何安排?” “那就……拜我为师吧。” 谢淮君低下头,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所以他也不曾见到程知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见过师兄师姐,谢淮君带着小狐狸径直去了他身为凝辉宗客卿分到的一汀烟雨。 他以前住的是掌门弟子分配的揽月轩,那里地方不大,在凝辉宗的最中央。一汀烟雨在后山的半山腰上,因为经常烟雾缭绕而得名一汀烟雨。和主峰离得稍远一些,与其他弟子的住处也离的远些。 还好一汀烟雨常年有人收拾,来了便可入住。 清晨的时候谢淮君已经吩咐下去让下边弟子拿几套小弟子的备用宗服过来,沈诀这小崽子明明醒了还不肯从他怀里出来。没有衣裳他也不好勉强让他变回人身。 午间的时候衣裳和饭食送了过来,经过休整谢淮君身上修为已恢复三四成,已经辟谷的他不用再吃饭。让奶狐自己变回原身吃饭,他在一汀烟雨后院的温泉里泡澡。 一汀烟雨显然比之前的揽月轩精致宽敞许多。后院里种的都是些花花草草,温泉在院子偏东边,温泉附近有一棵极大的合欢树,时候不到,还没开花。 这才泡了没多久,沈诀又变回狐身,一路小跑过来找他。因为跑的太急,温泉边上又滑,没来得及停下扑通一声直接掉温泉里。 沈诀不会游泳,掉进水里四个小爪子扑腾扑腾还是浮不起来,白色的毛都湿淋淋的,不像只狐狸倒像只奶猫。 “你可真会给我找事。”谢淮君无奈道,拽着尾巴把狐狸拎起来。 狐狸一脸无辜的模样,四只小爪子在空中乱抓。谢淮君看着挺有意思,又把狐狸放进水里,顺便给狐狸崽子洗个澡。 知道谢淮君要给他洗澡,奶狐乖乖的趴在谢淮君手掌里,任他搓洗。 九尾狐族狐身一般都比较娇小,像沈诀这样幼年期的狐狸便更小了,再加上之前被婶婶虐待,跟着谢淮君跑路那么些天,瘦得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平时看着胖一些,毛被水压下去看上去才两个巴掌大小。 等一人一狐洗过澡,谢淮君随意披上一件外衫,施咒把小狐狸的毛吹干,一身白毛蓬蓬松松的才显得胖一些。 “变回人形,一会儿有话要与你说。”谢淮君从后边拍一下毛绒绒的九根大尾巴,力气大了些,奶狐被拍的往前踉跄一步,回头哀怨的望了一眼。 被狐狸瞪了一眼的谢淮君仍然不知道错,“啧,你个小崽子,快去穿衣服。再不穿就别想再穿衣服!” 小狐狸只好迈着小步子一步一回头的去找衣服穿。 谢淮君更加坚定了小崽子绝对不能惯着。 等谢淮君在房中的榻上看了一会儿书之后,沈诀穿着一身浅绿色凝辉宗宗服从里屋里出来。 作为一个十岁的孩子,沈诀个子实在是矮了些,不过白白嫩嫩又眉清目秀的看着十分招人疼。沈 - 分卷阅读28 舒窈和白叠锦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沈诀底子自然也不差。 身上瘦瘦巴巴的,脸上还是有些肉嘟嘟的,甚是可爱。 “过来。”谢淮君冲沈诀招招手,沈诀不明所以,犹豫一下才慢慢走到那人面前。 此时面前的人散着一头黑发,身上只有一件外衫,露出大片的胸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靠在榻上,显得容貌精致又不失风流倜傥。 这几天谢淮君一直对他不错,但是之前他太凶,沈诀还是有阴影,不敢靠的太近。 谢淮君还未来得及说话,程知桃和苏溪亭便一起又来了。 第23章 强迫拜师 “林师兄正处理师姐的事情,忙得走不开身,叫我们过来先看看你。”苏溪亭率先开口,招来一把椅子坐在床榻旁边。“你可想清楚,你真的要收沈诀做徒弟吗?” 程知桃在一旁也伸手招来一把椅子坐下,看起来也是想知道谢淮君的回答。 “小崽子,你愿不愿意我做你师父?”谢淮君笑眯眯的把沈诀拉到怀里,一脸慈爱的表情,还摸两下沈诀的脑袋以示亲近。 苏溪亭默默地捂住眼睛不愿意再看,这场景像是人贩子诱拐小孩儿。 沈诀怯生生的望着谢淮君,坚定的摇摇头。 “为什么不愿意?”这答案有点出乎意料。谢淮君纳闷,按说凭小狐狸这几天的粘人程度,应该不用想就答应。 “父亲留的记忆告诉我,狐族只能有一对一的关系。你有别的小狐狸了,我不能……”沈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显得甚是真诚。只是他一脸认真,还没说完就被谢淮君捂了嘴。 什么叫我有了别的小狐狸?谢淮君一脸茫然,但是以他提防苏溪亭大嘴巴多年的经验来看,下边的话绝对不能让苏溪亭知道。 “我什么时候有了别的小狐狸?”谢淮君一挥手在两人之外竖起结界,这才放开沈诀。 “我看到你在梦里有小狐狸,你还和他亲亲抱抱……” 沈诀再次被人捂住嘴。 “那不是我的小狐狸,那是别人的小狐狸。我只是进到梦里,所以那不是我的小狐狸。”谢淮君有些头大,小崽子居然连这一段都知道,他现在觉得他和白叠锦一家都有仇。 “可是你和他……”沈诀再次开口,再次被捂住。 “没有可是,那不是我的小狐狸,我有你这么个小崽子就够心烦了。”谢淮君用手指戳一下沈诀的脸,“一会儿直接答应就好,我就是你师父,只有你一个小狐狸。” 沈诀被面前的人捂着嘴,一脸茫然的点点头。 谢淮君一挥手,结界消失。 “嗯?谢小鱼你开什么结界?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在外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粗暴的捂小孩儿的嘴,说起来这还是我师侄,你能不能温柔点。能不能,能不能!”苏溪亭一大串话出来,听的谢淮君头疼。 “别叫我谢小鱼。”谢淮君瞥了一眼苏溪亭,视线落在程知桃身上。“师姐,沈诀答应了,我也愿意,没什么不妥的。” 谢淮君低头自嘲一笑,捂住沈诀的耳朵才说,“白叠锦死前把沈诀托付给我,我必定拼尽全力来保护他。” 毕竟,这是沈舒窈的孩子。 “你自己的事自然你自己做主。”程知桃随手给苏溪亭下了一个禁言术,不让他插嘴。“我自然明白你心里是如何想的。只是这条路不好走,你可要坚持住。” “这是自然。”谢淮君神情一松,放开了沈诀。 “呜呜呜……呜呜呜!” “师兄,你怎么脸都憋得发红。”谢淮君往榻上一躺,拿腔作调的说,“可别憋坏了。” 沈诀还在谢淮君怀里,因为姿势不舒服,又变回狐身卧在面前人的胸口上。 谢淮君习惯性的给怀里的狐狸顺毛,一人一狐看起来十分欠揍。 苏溪亭满脸通红,对谢淮君怒目而视,就差拔剑相向。 程知桃看不下去,又不敢解苏溪亭的禁言,若是解开指不定会被吵到什么时候,于是拽着苏溪亭赶紧离开。 自打从顾西雍的梦境中出来,谢淮君自认并未受到其他影响,唯一一点就是他近来对狐狸有了超乎寻常的喜欢。 之前能容忍沈诀卧在他怀里已经是极限,现在狐狸就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他都可以若无其事的顺毛。 啧,这小崽子居然还睡着了。谢淮君忍住想把小崽子一巴掌扇下去的冲动,用手顺顺毛任小崽子睡。 这一睡便睡到晚上。 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小崽子有崇愔的魔气只怕也是到极限,也该好好休息。 想到崇愔,谢淮君想不出到底谁会与魔尊崇愔有旧。魔尊崇愔来历神秘得很,平白无故泠青沼的上一任魔尊突然死亡,崇愔开始冒头,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便完全控制了泠青沼。要说里边没有任何问题是谁都不信的,然而崇愔自从当上魔尊之后一直低调行事,也没什么动作,让人捉摸不透。 还有,一般只有修仙世家出来的才会称他为谢公子,若是修仙门派,一般会称他为谢客卿,或者谢师叔之类的,不会有人称他为谢公子。所以崇愔那一声谢公子让他十分别扭。 还有便是宋夫人一路跟他过来才知道他的行踪,若是透露给林家也就罢了,绝无可能会透露给魔界。那崇愔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踪迹的? 越想越多,谢淮君顺着毛的手无意识的抽回来,胸前的小狐狸一哆嗦,疼得嗷呜嗷呜的叫唤。 他一走神,把狐狸身上的毛拔下来一撮! “嗯咳……咳咳……”谢淮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假装咳嗽想要赖账,无视小狐狸被疼哭的眼睛,他揉揉狐狸的小脑袋,说:“你回你房里睡觉。” 狐狸嗷呜一声,表示不愿意。 “出门往左第二排随便哪一间都行,看你自己喜欢。”谢淮君装作没有听到。 狐狸继续嗷呜一声,在谢淮君里撒娇。 “记得帮为师带好门。虽说还没有进行拜师,但你现在也算是我徒弟,可以用师徒相称。”谢淮君把狐狸崽子从自己身上拔下来放到地上,用手拉过被子。 小狐狸继续哀嚎。 谢淮君翻个身,背对着狐狸崽子。 小狐狸迈着小步子,轻手轻脚的推上门。 “让你关门是把你自己关在门外边,不是关在门里边。”谢淮君起身,望着刚关好门想偷偷上床的小狐狸。 “嗷呜嗷呜……”小狐狸继续讨价还价。 谢淮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两个巴掌大的小狐狸崽子柔柔软软的用像极了沈舒窈的眼睛望着他时,他竟有些心软。 “上来吧。”谢淮君叹一口气,颇为无奈的翻开自己的被子让小狐狸钻进来。 小狐狸得到允许,欢快的从地上蹦 - 分卷阅读29 上床榻,因为床有些高,在床边扒拉几下才爬上去,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紧挨着谢淮君。 “罢了,今晚先纵容你一次。” 谢淮君望着缩成一团的小崽子,嘴角微勾,一挥手熄了灯,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第24章 成功拜师 这一觉竟睡到日上三竿。 日光正盛,春日的阳光从打开的窗口撒进来,温暖而舒适。 小狐狸大概也睡得舒服,尖尖的小嘴张开一条小缝隙,一大团尾巴在床上来回扫动。谢淮君起了玩心,用指尖按住其中一条尾巴尖,剩下几条尾巴继续来回扫动,结果扫到一半,尾巴抖两抖扫不动了。 谢淮君在一旁暗笑,换了一条尾巴尖按。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约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小狐狸才一脸茫然的醒过来。 谢淮君起床以后,小狐狸不肯变成人身,又缩到谢淮君身上才肯出门。因为沈诀还没有辟谷,所以一汀烟雨里加了一间小厨房。程知桃安排低级弟子每日往里边送吃的,大多数都是做好的,热一热就能吃。 本来想吃东西的时候小狐狸总该变回人身,但是谢淮君没想到这小崽子居然就真保持狐身吃东西。最后吃了一脸,还是他给擦干净的。 午时的时候,程知桃发来传音鸟,说是林师兄已经到了,要他带沈诀下来拜师。 其实当初上一任掌门,也就是谢淮君的师父,是不愿意要林霆安的。因为上一任掌门自己就是个老顽童,带的弟子都是有些顽皮的那种,只有林霆安老老实实的,做什么都摆脸子,他不喜欢。 但是没办法,下一任掌门要从弟子里选拔,总要有个稳重些的,于是便先认林霆安为大弟子,后边招的都是顽皮活泼性子的弟子。 所以不管是谢淮君苏溪亭,还是程知桃沈舒窈,都最敬林霆安,又最怕林霆安。 林师兄召见谢淮君可不敢迟到,抓起小崽子就御剑飞到凝辉山主峰。 午间的凝辉山日光炽热,晒得人皮肤发疼。 画锦堂是凝辉宗平日里议事的地方,是凝辉宗最为精致的一栋建筑。一般只有高级弟子和凝辉宗管事职位以上的才能进来。 今日里边只有他们师兄弟几个,毕竟是客卿收徒,需要记在凝辉宗的名册里,但是沈诀身份特殊,参加的人越少越好。 当谢淮君低着头抱着狐狸进来的时候,他眼看着自家师兄皱起眉头来。 那一瞬间谢淮君简直想退出门去,他师兄一皱眉,怕是又要骂他。 “成何体统!”明明都是一身浅绿色宗服,苏溪亭温和,程知桃婉约,林霆安却不怒自威。“先穿好衣服再过来,拜师怎么不变成人形!” 别说怀里的小崽子,就连谢淮君自己心里都有些打颤。 苏溪亭坐在林霆安下首,没忍住笑噗嗤一声,被瞪了一眼,笑噎在喉咙里,闹成个大红脸。 谢淮君幸灾乐祸的一挑眉,让程知桃带他去给小崽子穿衣服。 画锦堂后边便有一间厢房,房间不大,是备用的休息室。 程知桃的鸣泉阁就在附近,昨日她便请人给沈诀做了两套布料好一些的宗服,已经有一套做好了,正好现在可以穿。 等她拿衣裳过来的时候,正瞧见谢淮君坐在榻上在逗小狐狸咬他的手玩。 小狐狸哪里咬得到谢淮君,气的气鼓鼓的窝在大腿上不动弹。谢淮君以为小狐狸生气了,过去顺毛,小狐狸一翻身猛的用小尖牙咬住手指,得意的很。 “师姐!”谢淮君抬头,才看见程知桃抱着衣服在门口发呆。 看到程知桃回来,小狐狸似乎有些认生,软绵绵的缩回谢淮君的怀里。 “小鱼,你有没有觉得沈诀……似乎很依赖你?”程知桃皱眉,看着藏在别人怀里的小狐狸。“他好像不愿意变回人形。” “怎么会?”谢淮君失笑,拎着狐狸尾巴把小崽子从怀里拎出来。小崽子的四个小爪子扒拉扒拉的,被人无情的扔在床上。 “马上把衣服穿上,不穿把你扔出去。”谢淮君指了指窗外,威胁道。说完又拉着程知桃去了厢房外边。 厢房里开着窗,从窗户缝隙里看见小孩儿老老实实的自己穿衣服,谢淮君才安心和面前的人说话。 “为何这样说?”谢淮君问。 “昨日我也听你讲这一路上的经历。”程知桃也偷偷望了一眼小孩儿,“沈诀以前在那个婶婶家必然受了不少委屈,此时有一个人把他带出来,还细心照顾他,他必然会想依赖你。” 她叹一口气,“一路上你对他人形都表现出不喜,却总是把狐身的他放在怀里。你没发现他一直都不太愿意化成人身吗?” 从进入凝辉宗,除非谢淮君逼他,沈诀没有一次主动变成过人身,一直用狐身藏在谢淮君身上。 “我自从看见这孩子,就知道你大概会不喜欢他。他长得实在是像白叠锦。”程知桃凝视着面前的人,一双杏眼柔美而多情。“你若是想保护沈诀,你想当他师父,便要用真心爱他,护他。他把你当做亲人,你若是不能以同等的感情回报他,便不如不当。” 谢淮君沉吟不语。 过了半晌,他才郑重的点点头。 两人回到厢房,沈诀已经自己穿好了宗服。他生的好看,穿上凝辉宗的宗服像个小仙童,见谢淮君过来也不敢动,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 程知桃抬抬下巴,谢淮君会意,走过去把小孩儿抱在怀里。 小孩儿身子很软,身上有一股褪不下去的奶香。大约是有点不敢相信,等了半晌,才用胳膊搂住谢淮君的脖子。 “乖,等会去磕个头,我就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谢淮君摸摸小孩的头,第一次用如此充满父爱的语气冷着一张脸说。 说这种话的时候……真的是露不出慈父般的笑容啊。 小孩儿怀疑的看一眼抱着他的人,似乎想验验真假,还不敢动手,只能木着一张小脸什么表情都没有。 一人一狐进入画锦堂的时候,表情格外的一致。 林霆安扫视一周,所有人都哆嗦一下。 他觉得满意了,示意拜师开始。 因为只有他们师兄弟几个,拜师又不适合大张旗鼓,所以对着画锦堂里屋的祠堂磕几个头,再由掌门亲笔记入宗门名册就完成了。 过程并不复杂,除开谢淮君因为嘚瑟被林霆安训斥几句以外并没有意外,待宗门名册上写下沈诀两个大字,沈诀便正式成为谢淮君的徒弟了。 当沈诀用软软的童音唤他师父时,谢淮君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戳到,痒痒的疼疼的。 也是开心的。 “诀儿,以后我便是你的师父,你是我的徒弟。” “不管何时何地,绝不会丢下你。” - 分卷阅读30 第25章 沈诀修仙 礼成之后林霆安按习惯嘱咐一人一狐几句,两人不敢大意,专心听林霆安说完离开才敢放松。 苏溪亭比谢淮君还高兴,一手指戳到小孩儿脑门上,“我是你苏师叔,这个是你程师叔,你可记好了,师叔以后带你出去玩儿。” 沈诀藏在谢淮君身后,怯生生的笑了一下。 谢淮君一把拍在苏溪亭手上,“这是我徒弟,跟你没关系。” 之后告别过师兄师姐,谢淮君再次御剑带沈诀回一汀烟雨。早上的时候他吩咐弟子把他屋子旁边的那间房间收拾出来给沈诀住,又在后院圈了一圈鸡窝。 对,就是鸡窝。 谢淮君总是想起在梦境中小狐狸眼馋的看戚瑾吃辣子鸡丁,委屈巴巴的让他心疼。于是后院里养了几只鸡,现吃现杀。 一看到自己房间,小孩儿一脸不情愿,后来带他到鸡窝,馋的就快趴在鸡窝里。那十分向往的小眼神,让人觉得他更想和鸡一起住。 好不容易把沈诀从鸡窝那里□□,谢淮君带他到书房,给他挑了几本低级弟子该学的功法和入门的修炼方法。结果发现这孩子不识字,气的他直想杀回那小村庄把那什么婶婶给剁了。 “师父别生我气,我自己学便好。”沈诀以为谢淮君在生他的气,他才到人大腿那么高,小心翼翼的拽着面前人的衣角。 怪可怜的,谢淮君想。他都不理解自己以前怎么对他的小徒弟那么心狠。 揉揉小孩儿脑袋,谢淮君无奈道:“没生气,没生气。” 于是谢淮君教了沈诀一下午识字,还把修炼入门的前几章讲解一番。 东西都不太难,大多数修仙者差不多六七岁接触这些,谢淮君是九岁。沈诀虽然不识字,但是毕竟十岁,听过谢淮君的讲解也能理解。 只是试过好多次也不能正常修炼。 其实这件事谢淮君知道,程知桃知道,苏溪亭和林霆安都知道。 魔是不能修仙的。 既然是魔,身上的本源便是魔气,修的是天地间污浊之气。而修仙,吸收的是灵气,是天地间的精华。二者修炼循环不同,性质不同,根本无法相融。 所以沈诀根本无法修仙,无论他多努力,他都不可能修仙。 看着沈诀尝试修炼到额头冒汗,谢淮君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先不必练了,今日便到这里。”谢淮君用衣袖给小孩儿擦擦额头的汗,“去厨房吃些东西,晚上便回房睡吧。” 沈诀抬头,他觉得有些难过。 大概是他太笨了,所以师父不让他修炼。 “去吧。”谢淮君没有瞧见沈诀的表情,他伸手揉揉太阳穴,先行回了房里。 谢淮君第一次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房间躺下,谢淮君怎么也睡不着,连门外清幽无声此时都招人恨起来。 万籁俱寂,只有偶尔风吹过窗户的声音。 谢淮君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小狐狸轻手轻脚的走路声,软软的肉垫踩过地面的声音。 不多时,他感觉到被子微微一动,有个小东西趴到被子里不动了。 谢淮君差点笑出声来,胸膛微微震动,翻过身去把小狐狸搂在怀里。 真是个招人厌的小崽子。 也是他的——小崽子。 昨天才拜过师,今天谢淮君就开始头疼。 小崽子太好学了。 这样好学的孩子,却真的不能修仙。 今天一大早,小狐狸大概是怕他发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拱出被窝。 谢淮君经过一夜休整,身上修为恢复得七七八八,这样的动静怎么会醒不过来,只是想看看小崽子想做什么,装作还睡着。 醒来之后小崽子偷偷溜出房间,用狐身在鸡窝前用渴望的小眼神注视了约一刻钟的时间。窝里的几只鸡吓得动都不敢动,估计这几天都不会下蛋。 看够了鸡窝,小狐狸去小厨房自己找了点吃的,自己擦擦嘴又去书房看昨天那本修仙入门。 一开始谢淮君觉得一只巴掌大的奶狐狸一脸认真的看书真是十分的有趣。 然而这小崽子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他是有些担心了。 沈诀不能修仙,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他也连最基础的筑基境都全无可能达到。 他越是努力,便越是失望。 本来谢淮君昨天只是想做个样子罢了。 沈诀不能修仙,在凝辉宗又不能修魔。实际上他在凝辉宗便等同于要做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法力,魔气也十分低微。 所以其实程知桃和苏溪亭并不愿意谢淮君收沈诀为徒。 客卿虽然不像掌门那样要求众多,但是客卿的权力与掌门相差不多,也是一个重要职位。所以客卿首徒与掌门首徒几乎一样重要。 但是既然谢淮君坚持,他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是如今他有些后悔,他不忍心告诉沈诀,你即便日夜不休,也不可能像旁人一样修炼。 在书房外偷看了半天,谢淮君才轻咳一声,走进来拎起小狐狸。 “该吃午饭了,等下午为师再教你读书识字。”谢淮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一路拎着小狐狸回到卧房,又找出一套衣裳来让他变回人形。 “以后吃饭睡觉读书都不许变回去,只能用人身。”谢淮君敲敲小孩儿的脑袋,见那小孩儿一脸不情愿还觉得很有趣。 小孩儿用过午饭后还想偷偷摸摸回,结果被谢淮君抓住胳膊没能得逞。 “师父,我还想去读书,你说要叫我读书识字的。”小孩儿的童音很清亮,配上祈求的表情简直让人想去天上摘月亮给他。 但是谢淮君并不是正常人,他坚定的说不行。 “今日带你去后山,后山河里的灵鱼最好吃。”谢淮君多日不在宗内,早就馋的不行,早就想去河里抓鱼吃。“等晚上给你做烤鱼,再烤只鸡。” 生怕小孩儿不愿意去,连烤鸡这样的招数都使出来。 小孩儿迟疑的点点头,就被谢淮君抱上灵犀剑。 御剑是剑修最重要的基本功,也是谢淮君学的最好的一门功课。从一开始,谢淮君就展现出与旁人不同的御剑天赋来。就好像他天生就了解剑,天生就该是剑修一样。 修仙界第一剑修是沈舒窈,是因为她修为高,所以才是第一。沈舒窈死后谢淮君是第一,是因为他确实剑术高超。 用剑飘逸灵动,轻盈自在,仿佛他自己就是一把剑。 “师父,我也想学御剑。”沈诀站在灵犀剑上,嫩嫩的小手紧紧的抓着谢淮君的袖子。 之前御剑飞行沈诀都是在谢淮君怀里,现在冷不丁站在剑上,他还有些怕。 殊不知谢淮君现在最怕的就是沈诀想修仙。 “等你到金丹境自然 - 分卷阅读31 能学会。”谢淮君揉揉小孩儿的脑袋,随便搪塞一句,说完御剑从空中往下落。 正是初春时节,因为凝辉宗偏南,所以正是花草茂盛的时候。后山人迹罕至,又灵气充沛,自然有许多灵物在此生长。 其中后山的灵鱼是灵物里最出名的一种。 说到灵鱼,还不得不提谢淮君的小名。 第26章 打通经脉 谢淮君自小容貌昳丽,生的眉清目秀顾盼神飞,不知多少女修为之倾倒。有些男修看不过,便说谢淮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本来不过是其他人的酸话。只是当年谢淮君淘气又嘴馋,把师父当年在后山河里养的灵鱼吃个干净。 灵鱼有灵,自然是不好抓的,但是谢淮君居然能抓到灵鱼见了他沉河底逃命的境地,于是凝辉宗上下都叫谢淮君为沉鱼,亲近一些的还会叫谢小鱼。 尽管看见谢淮君就沉底,但是这群灵鱼也避免不了被抓上来的命运。 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两把小板凳和两根自制的鱼竿,谢淮君开始手把手的教沈诀钓鱼。从挂鱼饵,扔钩,收线开始一步一步的教。 沈诀学的很快,没过多久谢淮君便不用管他,自己哼着小曲儿坐着小板凳自己钓鱼。 午后的阳光正好,树荫下微风不燥。 沈诀在一边儿钓鱼,安安静静的像一幅漂亮唯美的画。 谢淮君又想起师姐最后的模样。 她的模样与他记忆中的不太像,但还是那样好看。美丽的人死去的模样也是那么美丽。他看到他的师姐躺在一片血泊里,双眼紧闭着,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还想起白叠锦,因为沈舒窈的死心魔爆发。都说心魔完全爆发之后是一点理智都没有的,但是他却一直保持理智,甚至撑到他来。 白叠锦会心魔爆发,沈诀最后也会。 这是魔物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心魔每爆发一次,魔物的修为便会翻一倍,若是到最严重的一次爆发,会因为难以承受力量爆体而亡。 想到这里,谢淮君眉头微皱。 他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把沈诀找回来,他不能让他死在心魔爆发上。 既然是师姐的孩子,他便当这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对待。 担忧了半天,谢淮君扫视一眼,发现那小崽子居然走神又开始背那本修仙入门。 以谢淮君洞虚境的听力自然不会听错,这孩子真是死心眼。这样一想不由得让他更加担心。 心魔是什么?是求而不得,是执念。 这孩子因为学不会一本功法便日夜苦学,若是真的有什么求而不得,大概要闹翻天。 突然空中一声娇呵,只听一声灵剑的破空声,一把短匕首从半空中射出,直指谢淮君。 只见谢淮君漫不经心的一抬手,那把匕首便落到他手中。 “师姐下次换一招。”谢淮君连头都不曾抬起过,手中鱼竿一抬,一条灵鱼应声落岸。 彩色的鱼鳞在阳光下艳丽非凡,气得程知桃伸手从谢淮君后脑勺来了一下。 “你做我师兄行不行,我可不愿意做你师姐。你可别再祸害后山的灵鱼了,剩下的都不够你吃的。”程知桃已经不是第一次抓到谢淮君偷偷钓鱼吃,每次都拿他没办法,被抓到他也不知悔改。 “只许吃这一条,不许再多钓!”程知桃一把夺过鱼竿,又瞪了一眼沈诀。 沈诀背着背着书被莫名瞪了一眼,手里的小鱼竿吧嗒掉在地上。 “好好好,不多吃。”谢淮君眨眨眼睛,“你把小孩儿都吓到了。” 程知桃想一个巴掌抡死面前这个人,她伸手一挥,一大一小两根鱼竿被程知桃招回手中,直接撅断。 谢淮君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撅断下次还能做,于是开始招呼徒弟,“沈诀过来,抱着鱼咱们回去吃烤鱼。” 似乎想到什么,谢淮君本来要迈出去的脚又退回去。 “师姐,一会儿你来我房里一趟。”谢淮君难得表情那么严肃。 谢淮君这人,平时嘻嘻哈哈每个正形,偶尔还会耍赖贫嘴,只有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才会一本正经起来。看他露出这种表情,程知桃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有什么要紧事?”程知桃有些慌。 “当然是要师姐暖被窝,还能是什么事?”谢淮君向身后望一眼,然后嬉皮笑脸的说,一把揽住师姐的肩膀。 被高大的男性揽住,淡淡的檀香味道铺面而来,程知桃悄悄后退一步,脸色微红。 “说什么话!成何体统!”程知桃呵斥道。 谢淮君乐了,“师姐怎么和林师兄一样,整天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快回你的一汀烟雨去吧!”程知桃把压在身上的胳膊推下去,自顾自的离开。 “小崽子,走了!”谢淮君转身招出灵犀。 沈诀费劲的抱着那条活蹦乱跳的大灵鱼,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回到一汀烟雨,谢淮君先把鱼开膛破肚,刮去鱼鳞。再在外边抹上油盐胡椒粉孜然,腌制半柱香的时间。又让人抓了只鸡过来,收拾好后往里边填上葱姜调料,和鱼一起腌制。 等到快傍晚的时候,在院子里生起火来,把鱼和鸡串在木棍上放在火上烤。 随着火焰烧灼,那些调料慢慢烤进肉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里边的油被慢慢烤出来,滴在火上滋滋作响。鱼皮,鸡皮被烤得酥脆,馋得沈诀肚子咕咕直叫。 大概是没忍住,沈诀明明还在人身,后边一团小尾巴突然自己出来显示存在感。小尾巴随着谢淮君转动木棍摇晃着,像只小狗。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苏溪亭自半空中御剑而来,“从主峰便能闻到这香味,师弟的手艺真是越发的好。” 程知桃落后半步,也是闻着味道来的。 东西都烤好了,谢淮君把吃的递给身旁露出狐狸尾巴的小孩儿,“我和你师叔有事要说,你自己先吃。” “诶?你这人,等着过来吃你点东西,非要先说正事才行,小气死了。”苏溪亭气呼呼的往正房走,一边走一边偷偷咽口水。 辟谷多年,想吃点顺口的还要求着这位。 “说吧,是什么事还要把我们都叫过来。”苏溪亭也不避讳,直接坐在谢淮君的床上。 程知桃则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起来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屋里没有点灯,昏暗得很。谢淮君倚在门框上,低着头,垂下的一缕发丝遮住他的眼睛。 从这个角度看更显得五官深刻,更加俊朗。 屋内寂静片刻。 “我想为沈诀打通经脉。” 第27章 两个条件 “什么?你要为沈诀打通经脉?”苏溪亭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这件事太危险,你不能做。” 实际上魔不 - 分卷阅读32 能修仙有两个原因,其一是魔气灵气不能相融,其二是魔族功法走的经脉与修仙经脉不同。 所以魔要修仙,必须克服这两个条件。 沈诀是人与魔的孩子,人与魔的经脉都有,并且在孕期的时候沈舒窈曾化掉内丹保护他,所以沈诀其实是可以灵气与魔气并存的。 但是由于父亲是魔,所以沈诀修仙的经脉有很多天生便被堵死。那些经脉一般比较细小脆弱,打通不易。 如果打通经脉时出了差错,可能沈诀和谢淮君都会有生命之忧。 程知桃也坐不住,“你自己也知道,若是中途有一丝差错,你和沈诀都性命不保!” “我知道。”谢淮君还是稳稳的在椅子上坐着,神情里看不出变化,就像他不知道一旦失败就会死一样。 “我是他的师父,我要对他负责。” 谢淮君望向窗外,白嫩嫩的小孩儿正在小口小口的啃鸡腿,啃得满嘴都是油。 感性到谢淮君在看他,沈诀呆了一下,冲他笑笑。 像个小傻子。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养一个半大的小崽子,会为这个小崽子高兴,为这小崽子担忧,想把小崽子所有的愿望都实现。 沈诀想修仙,他便要让沈诀修仙。 “每次你都决定了才找我们,不过是通知我们一句。你这师弟,真让人操心。”苏溪亭又躺回床上,“果然是收过徒弟的人,跟我这种没徒弟的不一样了。” 谢淮君乐了,“不是通知,是叫你们过来护法。” 苏溪亭一挑眉,不想说话。 定下明日就为沈诀疏通经脉之后,师兄弟三个又说一会儿话。 程知桃突然想起件事情来,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笑。 “师弟,你那只仙鹤我帮你带过来了,就放到后院里散养吧。” “师姐你……!”谢淮君一听到仙鹤两个字头都大了,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谢淮君怕鸟。 这是凝辉宗上下都知道的事。 大到飞鹰大雕,小到麻雀鸽子,只要是鸟儿他就怕。 但是他那样怕鸟,偏偏自己养了一只仙鹤。只不过是因为那只仙鹤是当年沈舒窈送他的。 不过即便有沈舒窈的面子在,谢淮君也没有多喜欢那只仙鹤,一直让人替他养在园子里,一直也没去瞧过。 从起名上看就知道他有多讨厌这只鹤。 这只仙鹤叫鹤鹤,每次叫它都叫成“呵呵”。所以养鹤的弟子一般都叫它小仙,从不叫鹤鹤。 “说起来你也有一两年没去看你的鹤鹤,你也不想它?”苏溪亭在一旁幸灾乐祸,“那只鹤还挺喜欢你,若是有人提起你的名字都高兴半天。” 谢淮君:“……”我宁愿它不喜欢我。 说完话,谢淮君直接把程知桃和苏溪亭赶出一汀烟雨。 沈诀一脸茫然的啃着鸡,不知道师父为什么把师叔赶出去,也不知道哪里多出来一只仙鹤,满院子的追着师父跑。 大约是在玩游戏?沈诀变成狐身也追了上去,一人一狐一鹤互相追了半天。最后谢淮君御剑飞行也不能阻止仙鹤的追逐,只好飞进屋里锁上门。 谢淮君在屋内咬牙切齿,明天非要做个笼子给那只鹤才行!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外终于消停。 谢淮君的房门开了一道缝隙,狐狸尖尖的嘴巴从缝隙里小心翼翼的探进去,结果被人握住直接拽进房里。 房门被迅速的关上,小狐狸嘴巴被握得有点疼,没忍住发出细微的嗷呜声。 “你个小崽子,一会儿把那只傻鸟引过来。”谢淮君拎着小崽子上床躺下。 小狐狸一个人吃了一只鸡和一条鱼,肚皮撑的圆鼓鼓的,一到床上就把肚皮翻过来朝上。 谢淮君摸了摸狐狸柔软的小肚皮,怕他积食,缓慢的给他揉着肚子。 一汀烟雨是整个凝辉宗最清静的地方,尤其是夜间,房间内只有烛火噼啪的声音。 昏黄的灯让人昏昏欲睡,小狐狸被揉得很舒服,没多久便困得睁不开眼睛沉沉睡去。 见小狐狸睡着,谢淮君悄悄披上外衫,吹熄一根蜡烛提上灯笼走出房门。 仙鹤肯定已经被关好,谢淮君了解程知桃,知道她只是逗他玩玩,想让他放松一下罢了,不会真的吓他。 一汀烟雨的书房在他房间的后面,里边藏书不多,多半还是他以前书房里那些。 帮他把书搬来的弟子顺序应该不会弄错。谢淮君抽出两本书确认后,缓步走到那本书的位置。 那是一本很破旧的书,谢淮君把它抽出来,扉页上还有沈舒窈留下的字迹。 这本书名为《同心录》。 当年沈舒窈离开师门之后还曾经过来寻这本书。谢淮君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把这本书拿出来。 仔细翻阅一遍,找到想要的东西之后,谢淮君又仔细小心的把这本架。 最后,谢淮君拿出一张纸,上边写了几个字,折成纸鹤。纸鹤得了灵气,便自己离开追寻收信人。 做完这些事,他又提着灯笼回到房中。小狐狸睡的还很熟,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明天一过,他就会更加安全,也可以像普通人那样修炼。 谢淮君脱衣上床,把小狐狸搂在怀里。 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谢淮君率先醒来,体内修为已差不多完全恢复,因为真空天劫的度过,他的修为已经达到洞虚境中期,可以说是除了凝辉宗闭关的老妖精以外修为最高的人。 也是给沈诀打通经脉最好的人选。 待沈诀睡到自然醒,苏溪亭也到了一汀烟雨。 “师姐说是去替你找什么东西,让我先来过来看着你们。”苏溪亭刚来就占据了谢淮君的床。“你向师姐要了什么,师姐还亲自去取一趟?你整天神神秘秘的搞什么!欸,我跟你说,凝辉宗上下弟子可都等着你出来呢,知道你开始收徒,整个凝辉宗都沸腾了,都想做你徒弟,你好歹露个脸去看看……” 谢淮君:“……”话痨果然是话痨,怎么救都救不回来。 第28章 放弃与否 沈诀一醒过来便被告知今日有事情,所以醒来洗漱吃饭过后一直在房里看书,连茅房都没敢去,现在听苏溪亭唠叨一串,竟有些憋不住。 “师父……我……我想去茅房。”沈诀被嘱咐过,今日去哪里做什么都要提前知会一声,所以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和师父说了。 “去吧,一会儿回来为师再和你说。”谢淮君点点头,目送沈诀离开后赏给苏溪亭一个白眼。 “待会儿你在房外护法便可,师姐若是送东西来从窗户里塞进来。”谢淮君一脸正经的说。 “知道了知道了。”苏溪亭暗自腹诽。有事的时候装得比谁都正经,没 - 分卷阅读33 事的时候惯会拿人取笑。 其实苏溪亭也是担心,他不知道程知桃到底拿了什么来。打通经脉只需有人用纯正的修为进入被打通者的经脉,把修为凝成一线,疏通经脉即可。其中不需要什么东西,只是太过消耗精神和修为。 打通经脉的难度在于被打通者不能排斥其他人的修为,而且打通经脉的人修为需要极高才能一次性打通经脉。还要求对修为的掌控力也极高。 不管怎么说,打通经脉也不需要外力辅助。 “师父,我回来了。”沈诀是一路小跑回来的,他怕师父等的太久。 谢淮君望了苏溪亭一眼,苏溪亭自觉的没有说话而是站到门外。 “诀儿,你可是真的想修仙?”谢淮君一脸凝重,还依旧从容的把沈诀抱起来放到床上。 “徒儿想学。”沈诀很少看到谢淮君如此郑重的问他什么。 而且除了拜师的时候叫过他一声诀儿以外,这几日也只有今天再叫过他一次诀儿。 这样亲密的叫法沈诀其实不大喜欢,但是从师父嘴里喊出来他便觉得心里欢喜。 “今日为师为你打通经脉,或许会很疼。若是你忍过疼便可继修行,若是忍不过便不可再修行,你可还愿意?”谢淮君不死心再问一遍。 谢淮君没有说如果出差错他和自己都可能会死。 就算是失败,他也会拼尽修为保下沈诀一条命。 “徒儿愿意。”沈诀童音清亮,一丝犹豫都没有。 谢淮君点头,让沈诀放松下来在床上打坐,他坐在沈诀对面,单手按住沈诀小小的肩膀,沉心内视。 内视是修仙者观察身体之法,沉心修炼时可用内视随时观察身体内部有何不妥。一般内视是看不到其他人身体内部的,只是沈诀还小,也完全信任谢淮君,所以才能勉强被内视。 这样一来,沈诀身体内部经脉可以被谢淮君感知到,这样才能疏通经脉。 小孩儿的经脉一般都细小脆弱,稍微出错可能整个人都再也不能用任何方式修炼。 内视链接成功,谢淮君自丹田内分出一线精纯修为来,通过手臂注入到沈诀体内。 这缕细小的修为先是沿着主经脉循环一圈,发现共有十一条经脉被堵,每条都极为细小。 既然确定了被堵的经脉,谢淮君便指挥着这缕细小修为轻轻撞击着被堵塞的经脉。 砰! 虽然一切都发生在体内,但以内视来看却好似有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似的。不过才轻轻的一下撞击,沈诀的脸白了一分。 是疼的。 经脉位于人体内部,稍微一碰便会疼痛难忍,更何况被其他人用修为撞击? “这还是最轻的,你还要打通经脉吗?”谢淮君用法术传音给沈诀。 小孩儿的脸色苍白,头上已隐隐冒汗。 要放弃吗?沈诀想。 在他思考的过程中,谢淮君的修为一直在冲击着堵塞的经脉,每撞击一次,那处经脉便像针扎一样的疼。 如果放弃,就不会再这么疼了。 但是再也不能和师父一起修炼。 “要继续。”沈诀不知道如何用法术传音,只能忍着身上的疼开口。随着他开口,身体内部的疼痛更加严重,那缕修为更加迅速的撞击着堵塞的经脉。 疼痛来的太快,沈诀疼得眼前发黑。 “乖,别怕。”谢淮君的声音适时响起。“忍过这一阵会好些。” 一股柔和的力量自肩膀上的那只手传入到沈诀身上,替他分担痛苦,抚慰经脉。 沈诀脸色好了一些,至少不会再疼得发抖。 只是打通经脉所需的修为太多,谢淮君再分出一些来安抚沈诀就太过疲劳了。 终于,在修为的冲击下,这条被堵塞的经脉出现一丝缝隙,渐渐的通畅起来。 疏通经脉之后,沈诀感觉到被疏通的那处轻松许多,仿佛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在那处涌动。 不过这才是第一条,还有很多被堵塞的经脉等待疏通。 于是在此后的两个多时辰中,一条条细小的经脉被不断地冲击着,疏通着。沈诀的脸也越来越白,即便谢淮君用修为为他减缓痛楚这样的疼也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承受的。 然而沈诀只是疼,谢淮君的状态才是真正的危险。 他要分出修为和精力为沈诀打通经脉,消耗很大,尤其是精神方面负担极重。因为孩子细小脆弱的经脉如果稍有差池便会破碎,所以必须要格外的小心才是,最难的是还要保持两个时辰。 然而谢淮君又分出大部分修为为沈诀止疼,一心二用,所以修为和精神消耗格外的大。 他身上此时已全身是汗。 终于又过去一个时辰以后,最后也是最细小的那条经脉被顺利的打通,一瞬间沈诀身上似乎有微光亮起,张口吐出一股浊气之后,沈诀脱力的往后倒去。 谢淮君这才睁开眼睛,那双本来清澈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他抬头望去,窗户旁已经摆好了他需要的东西。沈诀也因为过长时间的疼痛而晕厥过去。 这是难得的机会。 谢淮君缓慢的下床,过度使用的精神使他走路都不稳,需要一路扶着东西才能走到窗边。 窗边放着的,是一朵洁白的花朵,花瓣花蕊都异常的纤细,看起来柔弱而美丽。 他重新走到沈诀面前。小孩儿的衣裳已经被汗浸透,但是脸色却还算正常,证明经脉已通。 房外鸟语花香,屋内却血腥味浓重。 谢淮君拿出那把破噩刃,毫不留情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 鲜血欢快的涌出,掉落在沈诀幼小的身体上。 …… 第29章 七年之后(入v三合一) 做完这一切, 谢淮君几乎连站都站不住,勉强往手腕上撒些伤药,在把那朵花嚼碎敷在手腕的伤疤上。 屋内的结界因为缺少谢淮君的支撑渐渐消散。 “师弟!谢小鱼!”感知到结界消散, 程知桃和苏溪亭一起闯进房里, 只见谢淮君趴在床头,沈诀在床上睡得安稳。 “怎么了?”谢淮君已累到极致, 仍然发现苏溪亭二人的异常。 “大师兄发来传音鸟,各大门派与五大家族一起找上门来了!” 此时谢淮君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已分辨不清这话到底是谁说的。他闭目休息半晌, 眼前才微微亮起光来。 “淮君?谢淮君?” 谢淮君气息不稳, 用尽力气才抬头看见程知桃正在他身后支撑着他,还在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现下如何?”谢淮君的声音轻微得几乎让人听不到。 “还在和师兄周旋,你别担心, 大师兄一定会解决的。”程知桃的声音温柔动听,带了一丝丝压不住的 - 分卷阅读34 急躁。 谢淮君多了解自家的师兄师姐,心里便知外边不妙。“扶我去后院的温泉,待我休整一下, 再去画锦堂。” “你还操什么心!你看看你现在满脸苍白还能做什么。你又不是没有师兄,你先休息,我去会会他们!”苏溪亭平日里最喜欢和谢淮君拌嘴, 但一有事情也不会让谢淮君独自面对。 衣袂飘扬,苏溪亭已御剑往画锦堂那边飞去。 “师姐,你先扶我去,温泉。此事因我而起, 我不去难以服众,此事便压不下去。”谢淮君已恢复半分力气,扶着程知桃站起来。 “等会儿沈诀醒过来,让他洗个澡,必要时……带他去画锦堂。” “知道了。”程知桃看见谢淮君这副模样还要去画锦堂,心疼得红了眼睛。 磕磕绊绊的走到温泉附近,谢淮君示意程知桃去看看沈诀,他自己扶着合欢树,穿着衣服下水。 日光柔和,微风正好。 合欢树不知道何时已出了花苞,羞涩的藏在枝头细叶里。 温泉水漾起细波,温暖而舒适。 谢淮君坐在温泉中,试着打坐调息,慢慢恢复着自身修为。 休息约摸一刻钟,谢淮君脸色稍微好一些,才起身去屋内换身衣裳。他的身上修为才恢复两成左右,但是时间不等人,他也只能硬去闯。 此时画锦堂内一片吵闹不休,议事大厅里堆满了修仙者,各色校服分派而聚。 甚至几位修仙界地位超然的掌门和家族族长竟也像市井小人一般争辩。 谢淮君站在画锦堂门口,神情傲然,翩翩如画,一身浅绿色宗服衣袂飘扬,平添几分风流味道。 “谢淮君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画锦堂议事大厅在一瞬间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谢淮君的身上。 “各位掌门……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凝辉宗做客?”谢淮君清浅一笑,缓步步入大厅。 每前进一步,两旁的人都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洞虚境实力外放,不过是周身的气质便可压倒众人。 谢淮君走上议事台,林霆安和苏溪亭都在上边主持大局,不过额头冒汗,大概是快抵挡不住。 他转身坐在客卿的位置上,衣摆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轻声道:“怎么谢某到了,诸位反而哑口无言了呢?” 声音轻柔动听,却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我当是谁这样大气场,这不是谢客卿吗?”率先站出来的是缥缈峰的杜景逸杜掌门。缥缈峰前些年与凝辉宗实力不相上下,二者没少起过争执。 “你是……?”谢淮君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最近忘性比较大,不清楚您是谁。” 苏溪亭坐在一旁,没忍住笑,噗嗤一声笑出来,被林霆安瞪了一眼。 “看来谢客卿真是贵人多忘事。”杜景逸的脸色不大好,“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几日前在超然台夺走灵犀剑的事情。” “超然台?”谢淮君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变得锋利又危险。“我可当真不知道超然台发生过什么。你可告诉过凝辉宗超然台发生过何事吗!” “不过是围剿魔尊罢了,谢客卿又不是不清楚。”杜景逸瞥了谢淮君一眼,朝着各大门派拱拱手,“毕竟这么多修仙界的精英在此,便不用凝辉宗再担心此事。” 议事台底下传来细小的赞同声。 “那既然不用凝辉宗操心,灵犀剑也不必大家操心。”谢淮君轻蔑的一笑。 为何要清剿魔尊,不过是为了抢灵犀剑罢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现在偏偏要装作一副正义的嘴脸。 “当初各大门派与修仙世家曾有约定,灵器若主人身死必会回归剑冢,若有人强行夺取未认主灵器,需自废修为,逐出门派!”杜景逸高声道,“请问谢客卿,你这灵犀剑是从何处得来!” “自然是灵器认主。”谢淮君答道。 “灵器认主只有每三年的门派大会上,无灵器之人才可入剑冢挑选灵器。既然谢客卿已有仙剑紫霄,怎么可能还有灵器认主。”杜景逸步步紧逼,“谢客卿可别忘记了,七年前在座几乎所有人都亲眼见到你取出仙剑紫霄。” “那我也有一点不明白想请教杜掌门。”谢淮君被逼问也毫不慌乱。 杜景逸得意得很,“有什么不明白不妨直问。” “当日所有人都看见,是你杀死了沈舒窈,我最后才赶到超然台的,怎么剑偏偏落在我的手中?”谢淮君顿了半晌,“灵犀剑本该回归剑冢,却迟迟不肯回剑冢,又是为何?” “你……!”杜景逸气急。 谢淮君拍案而起,气势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打断了杜景逸的话,手指微勾,灵犀剑破风而出悬在他身旁。 “我谢淮君尊你们是各派掌门,你们才是掌门,若我不同意,你们谁都动不得凝辉宗。”谢淮君笑容带着丝丝邪气,本来清朗俊秀的面容竟带给众人难以承受的压力。“若是不信,你们一起上,今日便谁都出不了凝辉宗半步!” “以除魔卫道之名,杀我师姐,欲夺灵犀,你们以为凝辉宗不清楚吗?!” “今日若是想走,凝辉宗不留你,若是想留下来,我谢淮君奉陪到底!” 谢淮君低头扫视一周,竟无人敢抬头。 不过一群宵小,即便一起上又如何。 “那不知道谢公子怎么解释一下你一直带着的孩子。”一道温婉动听的声音从人群最后传来。 是青莲仙子宋夫人。 谢淮君眉头微皱,暗道不妙。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位宋夫人,时不时的过来添堵。 便是凭着修为低于他却依然在他的压制下浅笑晏晏,便知道这女人不简单。 宋夫人微微抬头,“这孩子……莫不是白叠锦的孩子吧。” 谢淮君心中一颤。 “夫人何意?”谢淮君面上并未显露什么。 “之前曾遇到过谢公子,谢公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十岁左右。”宋夫人缓步往前,周围的人仿佛找到救星一般让步。“谢公子今年二十有五,总不至于是你儿子吧。” 谢淮君在心中叹气,他本来是想说沈诀是他流落在外的儿子的,不过显然很难蒙骗众人。 话说宋夫人的猜测确实也很有道理,谢淮君并没有想出任何办法来堵宋夫人的嘴。 “不过是路上碰到一个天赋不错的孩子罢了。”谢淮君知道自己不能慌,“我已收他为弟子,怎么,宋夫人竟觉得他是魔尊之子吗?” 谢淮君微笑,“可是人与魔相恋,是生不出孩子的,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听说过师姐曾有过身孕。” 他又坐回到客卿的位置上,用手指蹭着衣服的一角,“难道是白叠锦和其他人的孩子吗?众人都知道我喜欢师姐,却厌恶白叠锦,您凭什么会认为, - 分卷阅读35 我会保护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孩子?” “人与魔并非生不出孩子,只是条件苛刻而已。”宋夫人歪了一下头,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既然是谢公子的徒弟,不如带出来让大家看看,毕竟客卿首徒,早晚也要和大家见面,不是吗?” 听到这话,谢淮君反而松了一口气。 “苏师兄,你去让师姐带诀儿过来。”谢淮君扭头对苏溪亭说,说完便回过头,“既然如此,见一见各位也不错。” 苏溪亭冲他挤眉弄眼,一副俊朗面容都挤得扭曲,谢淮君忍住笑,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没过多久,程知桃便带着沈诀到了。 沈诀一身浅绿色凝辉宗宗服,肌肤雪白,眉清目秀,肖似白叠锦,一双眼睛又像极了沈舒窈。 见议事厅里站满了人也并未害怕,眼睛里只看到谢淮君一个人,从门口一路小跑直接撞进谢淮君的怀里。 “师父!”沈诀的声音脆生生的。 冷不丁被徒弟抱了一下谢淮君全身都僵硬起来,但是还是装作已经习惯的模样,让别人以为他们师徒情深。 然而心里想的是,小崽子一天不管就想上天。先爬被窝后抱人,再过几天还不蹬鼻子上脸爬到他头顶去? “这便是我徒弟沈诀。”谢淮君把小崽子从身上拔下来,用力把人换了个面,面朝众人。 “呵,谢客卿还说不是白叠锦的孩子。此子生的与白叠锦如此之像,谢客卿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杜景逸看见沈诀来了精神,又有话可说了。 “您儿子生的如此俊秀一点都不像您。”谢淮君低头摸摸沈诀的小脑袋,“这么说您儿子竟不是您亲生?” “相貌肖似却不一定有血缘。”谢淮君把沈诀抱到腿上,心想便宜这小崽子了。“更何况大家应该感受到了,这孩子身上一丝魔气都没有。” 议事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沈诀坐在谢淮君大腿上,忍不住偷偷望着身后这人。此时的谢淮君一本正经,如温润君子一般,仿佛散发着光芒。 这是师父第一次主动抱他,沈诀暗想。 师父的怀里好香,师父抱着他好舒服。每次一开口,身后的胸膛微微震动,给予他莫大的安全感。 虽然之前很讨厌,但是后来竟觉得师父很好。 谢淮君自然不知道沈诀在心里想什么,他也没时间猜测。“即便人魔繁育后代,也会有魔气附体,这孩子身上一丝魔气都没有。” 言下之意,这孩子不是魔尊之子。 “那是我多虑了。”宋夫人也不强逼,仿佛只是为了给谢淮君添堵,微微福身便携宋家离开。 对,离开了! 杜景逸没想到宋夫人竟然真的说完话便离开,一脸错愕都来不及掩饰。 宋夫人离开,其余几家修仙世家也蠢蠢欲动想要离开,但碍于杜景逸的面子还不曾动,也不帮杜景逸搭腔。 “杜掌门可还有问题?”谢淮君歪头一笑,笑的得意又灿烂。 “既然身无魔气,是我多虑了。”杜景逸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打扰了。” 说完,带着缥缈峰众人离去。 最先挑事的缥缈峰众人离开,其他几家家族和门派也纷纷告辞,不多时整个议事大厅空空荡荡,只剩下凝辉宗众人。 “啊……终于解决了。”苏溪亭这才松一口气。“还好小鱼你有先见之明封了你徒弟的魔气,要不然……” 苏溪亭刚一回头,发现谢淮君脸色突然苍白起来。 坐在谢淮君怀里的沈诀发现不对,连忙跳下来蹲在师父旁边。 谢淮君脸色苍白,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先是打通经脉,做了那件事,还封了沈诀的魔气,最后还爆发一次修为,就算他是洞虚境层次的修仙者,也吃不消。 “快扶他回一汀烟雨休息!”程知桃率先反应过来。 林霆安离谢淮君最近,直接背起人御剑往一汀烟雨赶,苏溪亭和程知桃带着沈诀一起离开。 等把人安顿好,谢淮君已完全晕厥过去。 沈诀趴在床沿上,小脑袋搁在胳膊上,直勾勾的望着谢淮君。 “知桃,你告诉我,之前小鱼到底让你给他什么?”苏溪亭替谢淮君切了脉,脉象显示并无大碍,但是身上灵力紊乱,必须要修养一阵才好。 “这……”程知桃低头,略微有些害怕。 “到底淮君做了什么?我不管你们,你们胆子真是不小!”林霆安也着了急。谢淮君在他们这一代弟子里是最小的一个,平日里师兄师姐也最宠他。 “只是……只是去溪亭的药园子里偷偷采一朵绥桑花罢了。”程知桃无奈,只好把谢淮君卖了。 “他只是说之前受了点伤留疤了,叫我偷偷采朵绥桑花祛疤。” “你们!你们!又去偷我的药材,绥桑花要一朵要培育十几年!你们居然拿来祛疤!”苏溪亭差点气的当场去世。 “就这些?”林霆安有些怀疑。 “就这些,再无旁的。”程知桃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林霆安,见他面色和缓才放下心。 昨夜谢淮君给他的传音鸟确实只有这些,程知桃自认没有可以隐瞒的东西。 “好了好了,师弟他也没什么,修养几天便好。”苏溪亭见大师兄有些生气,他也不敢气程知桃偷绥桑花,怕大师兄把他们两个一块骂的狗血淋头。 知道谢淮君没事,林霆安才离开,苏溪亭和程知桃面面相觑,两个人默契的挑眉。 大师兄一离开,两个人才放松下来,苏溪亭开了一副药,亲自熬好给谢淮君送过来。 沈诀一直趴在床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一直以为师父是无坚不摧的,就算那时候在梦境中,他也能感受到谢淮君的抗争,感知到他的情绪。 现在……一点都感应不到了。 沈诀甚至有些后悔,如果师父不为他打通经脉,是不是就不会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他想变成狐狸窝在师父怀里,想让师父给他捉小虫虫,还想让师父给他顺毛。 以前……都没有人这样温柔的给他顺过毛。 一开始他是有些失望的,师父带他离开却不喜欢他。可是再不喜欢他,师父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他,没有把他丢在半路上自生自灭。 后来他才感觉到,师父其实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吧,没有那么讨厌他的。 沈诀抿抿嘴,小心翼翼的在谢淮君额头上亲了一下。 师父要快点醒过来哦! 诀儿最喜欢师父! 仿佛感受到沈诀的召唤,谢淮君竟微微睁开眼睛。 苍白的脸上仍然没有血色,清澈的眼睛却依旧深邃有神。 “……沈诀?”谢淮君慢慢扶着床坐起来,一脸莫名,“在这里看着我做什么?” “还不是你晕 - 分卷阅读36 倒,你这小徒弟守你半天。”苏溪亭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刚想扭过身去拿药,结果发现已经被沈诀端走了。 这么利索的吗?药不是就在他手边吗?他的真空天劫也到了?苏溪亭有点怀疑自己的修为。 另一边谢淮君都已经开始喝药。 “既然你醒了,我也该回去,这几日好好修养。”苏溪亭也不多留,说过一声便离开。 程知桃因为凝辉宗的其他事情要处理,也早早便离开。 一汀烟雨里灯火昏黄,谢淮君这才发现自己已昏迷近一个下午。 “从明日开始,我便教你剑道修仙之法。”谢淮君望着在床边寸步不离的沈诀说。 床头的灯格外明亮些,映着沈诀眼中仿佛有一寸银河星光。 那双眼睛,真的真的……像极了沈舒窈。 像是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师姐时她的目光,也像是当年若耶溪畔师姐第一次看到白叠锦的眼神。 谢淮君恍惚一下,摇摇头,摸了摸沈诀的小脸。 一汀烟雨万籁俱寂,整个世界只有他和沈诀存在。 “你会是我的第一个徒,也是最后一个徒弟。” 谢淮君笑了,笑的眼中几乎闪过泪花。 他的声音低哑而动听。 “就算离开这人世,去见你母亲,我也可以说——” “我终于保护好了你的小崽子,不管从那一方面。” 师姐,你可看到了? 你的小崽子被我护的好好的,你大可安心。 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他。 第二日一大早,谢淮君带着沈诀去了凝辉宗后山沈舒窈的墓地。 沈舒窈是和白叠锦一起安葬的。凝辉宗本是仙家修行之地,是不容许魔的存在的,只是死者为大。 他们活着时难以长相厮守,死了便圆了他们愿做对鸳鸯。 墓选在一块有绿荫的高地上,四周绿草如茵,生机勃勃。墓的四角种了几颗松柏。墓碑上只刻了两个人的名字,并无生平。 他们两人都是出了名的人物,在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可惜造化弄人。 “沈诀,你可还记得你的父母?”谢淮君席地而坐,面对着眼前崭新的墓碑。 他与师姐分别数年,从未想过再相见会是阴阳相隔。 “不记得。”沈诀站在一旁答道。 沈诀的确是不记得的。 他自幼被送出超然台,脑中只有父母封印在他脑中的一段记忆。 人与魔的孩子太过特殊,若是被人知道了必定会引起争端。而人魔相恋本来就为世人所不容,他们保护不了他们的孩子,所以孩子必须要送走。 本来他在那家农户里也还算不错。父母本来是把他交给一个老爷爷的,那老爷爷对他很好,像养小孙子一样待他。 只是那老爷爷去世,媳妇管家,婶婶嫌弃他,他便受尽白眼与欺负。 直到那一天谢淮君带他离开。 “不记得也好……也好。”谢淮君笑了笑,眼底却毫无笑意。 谢淮君那时候不过也才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时候赶上一次仙魔大战,他跟着师父旁观。 仙魔之战,若耶溪畔,沈舒窈初见白叠锦。 沈舒窈一身红衣似火,白叠锦一身白衣,翩翩如画。 两个人互相欣赏,全力而战,打了一天一夜。 最后还是沈舒窈略胜一筹。 沈舒窈性格活泼,宛如流火,白叠锦风流不羁。抛开人魔偏见,确实是一对才子佳人。 最终沈舒窈毅然离开师门,和白叠锦相守相知,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人。 这十年中,谢淮君只见过她三两次。 他喜欢她,却晚一步,求而不得。 如今人已死,或许是他该放手的时候。 沈舒窈从来都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她的心里只有白叠锦。 “走吧,师父带你修习功法。” 谢淮君站起来,拍拍身上沾着的草叶,拉过沈诀小小的手。 沈诀被师父拉着手十分开心,乖巧的在师父身后跟着。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谢淮君转过身又补充一句,“剑修之人需身体强健而灵活,以后你每日围着凝辉宗跑五圈。” 沈诀本来乖乖的跟在后面,听到这话傻愣愣的瞪大双眼。 五……五圈? 凝辉宗可是在半山腰上!一圈便是围着半山腰跑一圈。 “怎么,不愿意?”谢淮君挑眉,因为容貌清秀显得很是无辜。 “知道了……”沈诀声音变的很小很小,几不可闻。 谢淮君这才满意的拍拍小孩儿的头。 从此沈诀过上了被师父欺压的日子。 日升日落,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转眼间便过了七年。 “师父!” 谢淮君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人从身后抱住,那人的脑袋抵着他的肩膀,撒娇一般的蹭了蹭。 “多大了还撒娇。”谢淮君腾出手来在沈诀脑袋上狠狠敲一下。 “师父,疼。”沈诀依然没放开谢淮君。 沈舒窈的墓前生机勃勃,附近干干净净,谢淮君每隔几日便会过来打扫,偶尔和师姐说说话,和她汇报一下沈诀的近况。 既然怀孕时可以为沈诀化掉内丹,想来离开人世前最放不下的便是沈诀吧。 “还喊疼,你都十七了。”谢淮君把粘在他身上的手费劲儿的拔下来,“你现在比为师都高。” 这也是谢淮君相当没办法接受的一点。 当初那个小矮子居然比他还要高。 每每一看见这个只知道撒娇耍赖的徒弟便糟心的很。 “师父我们回去。”沈诀见师父面露无奈之色才把人松开。“晚饭已经做好了,再不回去师叔快吃完了。” 话说沈诀自上次谢淮君吐血之后变得勤快体贴许多,不仅学会做饭,还承包了伺候谢淮君每日的束发,沐浴的工作。 有如此贴心好徒弟谢淮君自然到处炫耀一番。 于是整个凝辉宗都知道客卿大人是炫徒狂魔。 气的苏溪亭咬牙切齿,过了没两年收了一个小徒弟谢吟。 那小徒弟谢淮君也知道,是他本家旁系的一个孩子,按辈分该叫他一声小叔。年纪不大,性子柔软,天赋也不错。 就是……也是有点粘人。 谢淮君作为第一剑修,在谢家地位崇高,几乎所有本家弟子都极为崇拜他。 谢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一边被沈诀拽回一汀烟雨。 谢淮君没想到,苏溪亭这不要脸的,居然真的带着徒弟一起过来蹭饭。 “师兄你这就不厚道了。”谢淮君风度翩翩的坐下。 此时已是夏季,天气偏热,沈诀便在一汀烟雨的前院的葡萄藤下设了桌椅,吃饭还凉快些。 - 分卷阅读37 “你我可是亲师兄弟,蹭顿饭而已。”苏溪亭已经上筷子了。 沈诀在一旁帮师父摆好碗筷盛上饭后才开始吃饭。 没动筷子的只剩谢吟一个,看见谢淮君真多。 结果就走这么一会儿的神,最后一个鸡翅被苏溪亭夹走了。 “苏溪亭!你可是我师兄!”谢淮君面无表情的望着苏溪亭。 苏溪亭也不恼,鸡翅在手,一切不愁。 沈诀刚从厨房出来,见谢淮君又和苏师叔斗嘴,便安慰他说明天还做。 一个个都是辟谷多年的人,却老不正经的因为一个鸡翅吵架。 夕阳落下,庭院里凉风习习,不知为何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苏溪亭,你今日就别想离开!”谢淮君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进了正房旁边的一间厢房里。 沈诀在一汀烟雨住了七年,也不见师父从那间房里拿出过什么,心里还有些好奇。 结果扭头一看苏师叔,苏溪亭脸都绿了。 “师父,你怎么了?”谢吟也看出苏溪亭不对劲儿来。 “他这是去拿二胡了。”苏溪亭的脸色又开始苍白起来。 “二胡怎么了?”谢吟不明白。 沈诀也不清楚为何苏师叔这模样。 凝辉宗教导掌门弟子的传统是每个弟子都要学一门乐器。乐器可修养身心,平心静气,也可安抚他人。 当年拜师之时,林霆安学的是萧,沈舒窈学的是筝,苏溪亭学的是笛,程知桃学的是琵琶。 而谢淮君在尝试多种乐器之后,师父便放弃让他学乐器了。但是谢淮君想着一众师兄师姐都学了,于是选了二胡。 二胡在修仙者中使用的并不寻常,所以谢家还专门请了一位二胡乐师来教导谢淮君。 “要知道当年师父开下先例不让师弟学乐器。”苏溪亭一脸惊恐,“师弟的演奏闻者惊惶,见者要命啊!” “不……不会吧。”谢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沈诀也不以为然。 然而他未曾想过,若是谢淮君水平一般,何至于一把二胡七年不曾拿出来? 不多时,谢淮君抱着二胡出来,坐在石凳上调音。 苏溪亭一脸生无可恋却不敢离开,若是离开,谢淮君会在他住处门口弹上一日。 谢淮君的手指修长白皙,略有些瘦,看他调音的动作十分娴熟,看上去还有几分赏心悦目之感。 然而赏心悦目只在乐声响起之前。 一声二胡声石破天惊。 仿佛有人用锯子在切割铁器一般,咯吱声绵延不绝,响彻天际。 沈诀的脸苍白起来。 谢淮君不仅仅是拉二胡,还在乐声中加了内力修为,每一声都可以突破修为屏障,不愿的沈诀赶到厢房去睡。 他们师徒两个住的偏僻, 不和同辈分的弟子住在一起,平日里除了修炼便什么事都没有。 修为越高, 再往更高一层次也就越难。如今谢淮君卡在洞虚境顶峰,一直无法踏入化神境。 而沈诀在他的教导下已进入金丹境, 只差一步进入梦结境。 这样的进度在外界看来已是神速, 但在凝辉宗以及各大门派中不过是上等偏下。 毕竟沈舒窈只是人, 并未成仙,而白叠锦是实打实的魔尊。所以其实沈诀的天赋应该更偏向于魔才是。 “师父。” 正想着沈诀,沈诀便到了。 经过七年时光, 如今沈诀已经是一位翩翩如画的少年,眉清目秀,丰神俊朗。一头青丝束得整齐,目光专注的停留在谢淮君身上。 被这样的目光凝视着, 谢淮君稍稍有些不自在,不过他向来脸皮厚,也不觉得如何。 谢淮君点点头, 坐在床头等着沈诀给他束发。 自从沈诀学会束发之后,就央求着每日为他束发,一开始束得极其难看,谢淮君不忍心让他失望, 便一天天顶着丑不拉几的头发乱逛。 苏溪亭还为此笑过他好几次。 后来沈诀的手艺越来越好,谢淮君也便习惯了让他束发。 拿一把桃木梳梳开头发,谢淮君的发丝青软,摸着手感极佳,沈诀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不多时便束好了。 谢淮君不必看也知道定然整整齐齐的,便和沈诀说起话来。 “昨日为师教你的剑法学的如何?” 沈诀低着头,“招式已记住了,还是有几处做的不好。” “待会儿演示 - 分卷阅读38 一遍。”谢淮君道。 夏季微热,谢淮君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凝辉宗近来可有什么事?”谢淮君望着窗外,外边阳光明媚,树木茂盛,门口的树上落了几只麻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还做了窝。 “回师父,今日程师叔发来传音鸟,说是今年的师门大会有事要与您商量,让您抽空过去看看。”沈诀道。 “又是师门大会。”谢淮君听得头疼。 他第一次去师门大会便在剑冢里得了第一,不过是进剑冢前的一个小测验罢了。谁知当年他……嗯……有些年少轻狂,把其他门派弟子全都得罪的不轻。 最后他拿的剑又是当年最出名的紫霄,虽然不如灵犀剑昆吾剑出名,但是也是仙阶灵器。 所以从他第一次师门大会开始,谢淮君就被同辈弟子嫌弃,有些人见到他就绕路走。 人缘简直差到极点。 更何况自从七年前“威胁”各大门派离开的时候,态度太过强硬,现在已有不少流言蜚语。 比如……谢淮君杀白叠锦是因为公报私仇,根本不是为了人间安宁。 再比如为什么谢淮君为什么不挑名门之后作为弟子,而是挑了一个毫无背景但是生得好看的一个孩子作为徒弟? 是因为谢淮君有恋童之好,整日在一汀烟雨足不出户是与徒弟日夜欢好。 还有的说,沈诀是怕师父找了新徒弟忘了他,所以一直不肯让谢淮君收第二个徒弟。 反正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尽是些污蔑之词。 谢淮君是不曾在意过这些,但怕沈诀知道了心里不舒服,便问过他一句。 谁知沈诀知道了神色如常,一丁点变化都没有。只是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并不在意其他人,只在意师父。” 谢淮君看着还觉得他似乎有些高兴。 大概是他的错觉吧,谢淮君暗想。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来,轻咳一声,“今年你也到该参加师门大会的年纪,该好好做些准备。” 师门大会是三年一度的盛会,修仙界任何门派都可以参加。期间会对适龄的同辈弟子进行考验。获胜者可以优先进入剑冢选剑。 虽然是灵器选择主人,但是毕竟人多剑少,一把灵剑可能会同时适合几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先找到灵剑的更有优势。 “是,师父。”沈诀点头,看着师父有些愣神。 “等我穿戴好你和我一起去师姐那里瞧瞧。”谢淮君在心中叹息,师姐七年没使唤他,这一次肯定是他带队去参加师门大会。 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谢淮君只觉头疼。 想起自己还不曾穿上衣裳,身上只有一件亵衣,因为天气略热还大敞着,谢淮君挥手示意沈诀退下,找件干净的宗服穿上。 沈诀动作慢吞吞的,眼睛里还有点不舍。 像是只怕被人丢弃的小狗似的。 谢淮君怕极了他这种眼神。他担心沈诀因为没有父母性子会太过孤僻,有的时候便有些纵容了。 只要沈诀一露出被抛弃的眼神,他下意识的就想安抚小孩儿。 “我帮师父拿衣服。” “嗯……好。”谢淮君下意识的答应。 穿上衣服之后,谢淮君先是让沈诀在前院里练习几遍昨日新学的剑法。 沈诀在剑术上天赋不错,一套剑法谢淮君教上一遍便可大致学会,练上几遍就可以融会贯通。 谢淮君手把手的指出几个错误之后,小崽子大概因为出错有些羞涩,白嫩嫩的脸上染上微红。 午后谢淮君带着沈诀去画锦堂找程知桃。 路上遇到了谢吟,便三个人一起走。 因为山上日头太晒,沈诀还贴心的给师父打了伞。不过只给师父打了伞,谢吟连点边角都没蹭到。 这时从画锦堂前边不远处的回廊里过来几个人。 “嘿,你看看,那不是沈诀么。”应该是几位凝辉宗弟子,应该是宗门里的低级弟子,只能穿白色的宗服。 “他怎么下来了。”另一个人接上话,“一个跟在客卿大人后边的小屁孩儿罢了,肯定是他开口不让客卿大人收徒,要不然客卿大人怎么会就一个徒弟?” “平日里就知道装高冷,谁也不愿意搭理,哼,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个乡野里出来的土佬,装什么装。” 谢淮君走到一半听到有人提到沈诀,便来了兴趣想听一听,谁知道竟听到这些。 他抬头望了一眼沈诀,沈诀神色不变,仿佛没有听到,还是认真的打伞。 谢吟有些慌张,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又说不出。 只见那几个低级弟子刚往前边的莲池那边走,忽然像是中了邪一样怎么都迈不开腿。 “谁!谁在捉弄我!”带头的那位弟子率先反应过来,只是一个低级的束定身咒,但是他竟然无论如何都挣不脱。 “身为修仙者,心思不纯,整日胡思乱想。回去把凝心经抄一百遍交给掌门。” 听到是谢淮君的声音,几个低级弟子脸色发白。他以为距离够远,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别人是听不到的。 于是连忙求饶,“弟子知错,弟子知错了。” 下一瞬定身咒突然解开,几个弟子软倒在地上。 几个弟子还想向客卿大人赔罪,结果一回头发现谢淮君已经甩甩袖子大步离开。 “我常让你来画锦堂,这些话你应该听过不少,怎么不和为师说。”谢淮君急步走在前边,沈诀一脸平静跟在后边打伞,谢吟小跑跟上。 “那些话并不重要,也不是真的,弟子自然不在意。”沈诀沉声道,“是非自在人心,而非人言。” “更何况,他们说的对,我是霸占了师父,也想霸占师父。” “我不愿意师父有其他弟子。” “最好只有我一个。” 话都是实话,谢淮君脸皮这样厚的人听着竟有些脸红。谢吟还在一旁,当着本家孩子谢淮君只好咳嗽一声。 “知道了,你一个徒弟就够为师操心的,不会有第二个。” 得到师父的保证,沈诀才有些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来到画锦堂,林师兄不在,只有程知桃和苏溪亭两个人在议事台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嗯咳……成何体统!”谢淮君掐着嗓子学林霆安。 程知桃和苏溪亭手上一抖,连忙收拾桌子上的瓜子。 “师……师兄,你怎么来了……”话还没说完,苏溪亭扭头看见是谢淮君,直接把手里的瓜子扔过去。 “谢沉鱼!”苏溪亭气得咬牙,“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做,是不是是不是,你要是没事做凝辉宗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做,你过来做事好不好,好不好!今年的师门大会还等着你带队,等你带队!” “还有我的徒弟怎么跟你在一起,和你这种脸 - 分卷阅读39 皮厚的人在一起会教坏我徒弟的,你少和他在一起。” 谢吟被他自家师父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么一长段话竟然一口气说完。最后听到苏溪亭抱怨他和师叔站在一起,犹豫一下还是跑回师父身后。 谢淮君就当没听到苏溪亭说话,反正他这个师兄说话十句有九句是废话,不听也罢。 他抓了一把瓜子,走到他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和程知桃嗑瓜子。 程知桃不说话,谢淮君就不说话,最后程知桃实在忍不住。 “师弟,今年的师门大会就由你带着本门弟子了。” 谢淮君没说话,继续嗑瓜子。 程知桃多了解谢淮君,知道他这样子十有**是答应下来了,又清清嗓子,继续说。 “各门派的女修们……送上了请愿书,希望你能从里边挑选一个——双修人选。” “?”谢淮君一脸诧异。 沈诀从一进门就跟在谢淮君身后,听到“双修”两个字的时候莫名黑了脸。 第31章 落荒而逃 “我没听错吧, 师姐。”谢淮君抬高语调重复一遍,“你让我挑个人——双修?” “你!你!小孩儿们退散。”程知桃点了点谢吟和沈诀。 谢吟还好,乖乖巧巧的就退到门外, 沈诀一脸不情愿的望着师父, 结果谢淮君瞥了他一眼,还是低头离开了。 “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谢淮君被程知桃手里厚厚的名单吓了一跳。 “你美貌名扬天下,又不肯成婚, 所以那些女修求我让你挑个人双修。”程知桃没好气的说, 她拍拍厚厚的一叠名单, “几乎全天下的女修都递了名字画像来。” 苏溪亭在一旁边嗑瓜子边幸灾乐祸,笑容灿烂。 谢淮君瞥她一眼,随手翻了翻名单, 从里边抽出一张来,“师姐,你怎么不说你的名单也在里边。” “师妹也在?”苏溪亭来了劲儿,“要不你就挑师妹吧,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俩双修境界提升凝辉宗实力大涨,你们两个还有些感情基础, 师妹肯定不是因为你脸好看才和你双……” 谢淮君瞪了师兄一眼,“能不能别提脸好看。” “我不过实话实说……”苏溪亭还想辩解,结果怎么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苏溪亭脸色憋得发红。 谢淮君觉得,禁言术真是个好东西。 “反正你又不会选我, 我便添上我的凑个整数罢了。”程知桃漫不经心的说,“刚好一千份,昨夜我可数了一夜,你慢慢看。师门大会上这些女修可都会来。” 谢淮君有些头疼,他简直不能想象那种场面。 “谁让你脸好修为高,你看苏师兄怎么没人递请愿书。”程知桃一句话,把师兄师弟全都得罪。 结果师兄弟两个一起爆发,一起甩着袖子离开,不管是步伐还是甩袖子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走到画锦堂门口,只有谢吟一个人门口等着,见到谢淮君两人出来,急急忙忙的迎上去。 “沈诀呢?”谢淮君四下望了望。 “他一出来……似乎有些事要做,说直接回一汀烟雨等您。”谢吟对上师叔和师父紧张得几乎有些结巴,脸色绯红。 小崽子又闹脾气了?这是谢淮君的第一反应。 不就是让他出去自己待着,怎么就生气了? 谢淮君想不明白,告别了苏溪亭师徒二人,自己一个人御剑回一汀烟雨。 回到一汀烟雨,谢淮君直接去了沈诀的房间,发现人不在,又到处转悠一圈,还是没找到,于是十分无奈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大概能想象到自己的房间会有多乱。 大概是他纵容惯了,小时候沈诀不高兴,总会去他的房间里躲着。那时候沈诀狐身那么小,随便找个角落一躲就是一整天。 上一次躲到他房间应该是小崽子十二那年。 那个年纪的小孩脾气都大,刚学会了隐形术,在他床底下躲了一天。 起因是听到苏溪亭和程知桃说话,说他对沈诀那么好会不会是对沈舒窈的爱屋及乌。 小孩儿那时候不知道谢淮君和沈舒窈的渊源,他以为师父不因为其它而疼爱他。 结果那时候谢淮君自己也年轻,不知道小孩儿什么意思,直接承认了。 “是,我当初捡你回来就是因为你娘。” 小孩儿哭着就跑了。 谢淮君还没当一回事,结果晚上找不到人才知道可能说错了话。 带人找了一夜,才在自己床底下发现睡得一脸迷糊的小狐狸。 小狐狸白色的毛上沾的全是灰,脏兮兮的被谢淮君提着洗澡。 小孩儿知道师父找了他一夜,心里愧疚,也知道师父是真心待他好,也就不生气了。 谁知谢淮君还留了一手,过了没几天他把小孩儿扔给程知桃,自己失踪一日。 小孩儿急的以为师父不要他了,山上山下找了七八圈,谢淮君才慢慢悠悠的回来。 “师父别不要我!”小孩儿见谢淮君回来直接扑到人怀里,哭都不敢大声哭,活像个受气的小哭包。 “以后你不许随便失踪。”谢淮君摸摸他的头,把小孩儿抱在怀里,“有什么话都直接对师父说,现在知道你失踪别人有多着急了?” 沈诀委屈的点点头,眼睛红通通的。 “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你是你,和你娘没什么关系。”谢淮君突然认真严肃起来,“之前是我不对。” 谢淮君总以为自己是因为沈舒窈才会对沈诀这样好。其实不知不觉,沈诀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生活。 如果沈诀真的丢了,他大概也会崩溃吧。 谢淮君是沈诀唯一的师父,沈诀是谢淮君唯一的徒弟。 他曾用心教导过沈诀,曾在沈诀生病时给他喂过饭,曾为沈诀熬过药,甚至亲手缝过衣裳。 他为别人做过的,没做过的,都为沈诀做过了。付出的真的是收不回来,在这偌大的世界中,他曾对沈诀用过心。 所以对于他来说,沈诀已经和其他的陌生的人是不同的。 甚至比起师兄师姐们还亲密。 然而当谢淮君收回心神,做好准备看一室狼藉,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 之前想的什么是不同的,特殊的,亲密的都一边儿去吧! “沈诀,你在做什么。”谢淮君迈入房门,感觉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生气。 因为沈诀变了狐身,抬着一条后腿,在他的床上撒尿。 谢淮君一推门进来,正看到一缕金黄色液体冲着自己的床单被褥而去。 沈诀听到声音连忙回头,便看到师父脸都黑了。他吓得一哆嗦,但是尿也收不回去,只好在师父的注视下尿完。 “师父……我… - 分卷阅读40 …”因为修为足够,沈诀已经可以用狐身说话,只是声音比平时尖一点点,嫩一点点。 经过七年,沈诀的狐身已经长大不少,不是装楚楚可怜可以蒙混过关的的年纪了。 谢淮君没说话,黑着脸退出了房间。 小崽子真是要蹬鼻子上脸! 沈诀一个人在屋里,连忙变回人身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床单被褥把弄脏的换下来。 还是想在师父的床单上蹭上一些,犹豫片刻还是不敢。 狐族会把自己的东西用气味标记起来。 他今日听到师叔提到双修,不知为何心里冒火,没等师父一起便先回来,还在师父的床上折腾一番。 后来才想到……在师父的床上标记气味。 没想到……被师父当场撞破,沈诀想起刚才那一幕便有些脸红。 换下脏污的床单被褥,沈诀小心翼翼的在门口探出一个头,正好撞上在院子里坐着等他的师父的目光。 沈诀下意识的低头,抱着被褥走到师父面前。 “师父,我错了。”沈诀低头认错。 谢淮君没有说话。 “师父!弟子知错了!”沈诀没听到师父的声音,怕师父太过生气,语气里也急切几分。 此时正是正午,日头毒得很,沈诀额头隐隐冒汗。 “拿去洗了。”谢淮君板着一张脸道。 “是,师父。”沈诀心里松懈下来。还愿意同他说话,应该还有转圜余地。 “午后剑术加训一个时辰!”谢淮君又道。 “是,师父。”沈诀答。他心想剑术一直是师父亲手带他,还能和师父多待一个时辰,甚好甚好。 “加训我不陪你。”谢淮君像是知道沈诀心里在想什么。“心思不定,凝心经抄十遍,睡前交给我。” “是,师父。”这次语气明显的有些颓丧。谢淮君要的便是这种效果,心里舒坦许多,便让沈诀退下。 用过午饭,谢淮君在院内指导一会儿沈诀便早早离开,让沈诀顶着大太阳一直练剑到晚上,晚上又抄写凝心经,凝心经不算太长,但是十遍也一直到子时才抄完。 师父说睡前交上去便是睡前交上去,即便子时沈诀也把十遍凝心经送到师父房里。 谢淮君还没睡,只披着一件丝绸亵衣靠在床头看书。 衣衫大开。 “师父,我抄完了。”沈诀不敢抬头看那道风景,只好一直低着头。 “抄完便放到桌上吧。”谢淮君道,他放下书,指着床头的座位让沈诀坐下。 沈诀得了指示,慢吞吞的走过去坐下。 窗外夜色深沉,窗内烛光摇曳。 谢淮君粉色的嘴唇和胸前露出那两点仿佛在勾引着他的心神。 沈诀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好低着头。 “今日是怎么了?”谢淮君问,“因为我让你出去生气?” 在某些方面,谢淮君也迟钝得出奇。 “不……不是。”沈诀回答,一时间心如擂鼓,因为说的急有些结巴。“我只是……不想让师父找……师娘。” “原来是担心这个。”谢淮君笑笑,摇头。 小孩子心思罢了,怕有了师娘,师父会不喜欢他。 “我不会娶妻,也不会找人双修。”谢淮君以为了解沈诀的意思,“你是我徒弟,我不会丢下你,你不必担心。” 他舒一口气,原来不过是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情生气。 “师姐那边我会回绝,双修之事本来便是下策。”谢淮君拍拍沈诀的肩膀,“你师父可是第一剑修,修行这种事靠的是天赋,可不是双修。” “我还用不上用双修来提升实力这种方法。” 解决了沈诀的心结,谢淮君摆摆手示意沈诀可以回去睡觉。 沈诀退出房间,不多时谢淮君的房间便黑了下来。凭狐族敏锐的耳力,沈诀知道师父已经睡着了。 于是他给自己施了隐形术,偷偷潜入师父的房间。 谢淮君睡得安稳,并不曾醒来。 沈诀在黑暗中注视许久,才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嘴唇贴在谢淮君的唇上。 软软的,滑滑的,仿佛有雷电在沈诀心中炸开。 沈诀落荒而逃。 第32章 杏花微雨 休整几日, 谢淮君简单收拾了行李,登记完毕参加师门大会的弟子,便带着一众弟子离开凝辉宗, 前往师门大会。 师门大会是修仙界三年一度的盛会, 修真界无论门派大小,家族强弱, 皆可参加。 不过按理来说这样的盛会应该各大门派轮流举办,因为剑冢只有一处, 在澜城附近, 所以只能谁离得近谁家举办。 而谢家, 就在澜城的杏花微雨。 凝辉宗靠南,澜城在南北方交界偏北处。方圆百里内,再无其他宗门家族。 谢家的杏花微雨便在澜城城北, 背靠须臾峰,剑冢便在须臾峰上。 所以让谢淮君带队去师门大会,就是回趟谢家。 然而凝辉宗离谢家实在算不上近,能在十**的年龄便能御剑飞行的弟子并不多, 所以还需一路走着到谢家。 凝辉宗掌门,管事年纪都不大,所以直系弟子并不多, 只有沈诀和谢吟两个,一般都是低级弟子。谢淮君自从七年前回来便甚少出门,所以大部分弟子都不认识。 说起沈诀,谢淮君总觉得这几日这小崽子总是有些躲他。除开吃饭和修炼, 他都不常见到小崽子。 一汀烟雨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若是不常见到,定然是有人在躲。 不就是当着他的面尿回床吗?丁点大的事情至于吗? 还动不动就脸红,搞不清楚现在的小年轻都在想什么。 谢淮君每当想些事情的时候脚下就快,沈诀和谢吟还好,毕竟都是金丹境界的。 其余弟子可就惨了,一路在沈诀和谢吟身后狂奔。谢淮君一直没往后看,低级弟子不常见到客卿,不敢说慢些。 就这样一路狂奔到城中的客栈。 因为落脚的城镇不大,他们人数不少,客栈房间不够,所以一般弟子都是两到三人一间,沈诀随谢淮君一间。 安排好住宿,低级弟子才松口气。 果然是客卿,赶起路来都不是他们普通弟子可比的。 沈诀知道师父习惯每日沐浴,早早的和店家打过招呼,送上来一个大浴桶,还备好热水。 准备好沐浴用的东西,沈诀便站在客房门外候着。 天气越发炎热,开着窗连一丝风都没有。 谢淮君脱了衣裳泡在水里还觉得有些闷。他习惯了一汀烟雨的温泉,冷不丁一出来还挑剔起来。 虽然师门大会不过是回家一趟,他父母都已过世,也没有亲近的兄弟姐妹,回不回去,还是挺无所谓的。 夜色渐深,屋子里这也凉爽起 - 分卷阅读41 来。屋里的灯点的有些少,所以看着有些有些昏暗。 忽然!一只乌鸦像一道黑色的箭一样猛地窜进房间里,在房里胡乱冲撞,黑色得的羽毛四处乱飘。 因为乱冲乱撞带起的风吹得烛光闪烁,显得那乌鸦更加骇人。 “沈诀!”谢淮君平生最怕的就是鸟,慌里慌张的从水里跑出来,一个法术都施展不出。 沈诀一直在门外守着,挺到师父喊他,屋子里还有急促的水声,以为有人偷袭,连忙推门进来。 “快!把那只鸟抓起来!”谢淮君一见沈诀进来仿佛看见救星,直接躲到沈诀身后。 沈诀顾不上其他,挥手一个禁锢术抓住那只乌鸦。乌鸦飞不起来,直接掉在浴桶里。 砰的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等确认乌鸦被抓,谢淮君才从沈诀身后出来,拍拍他的肩膀,“多亏你了。” 于是他便在沈诀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走到床前,拿起亵衣穿上。 夏季的亵衣轻薄,沾了水便有些透明。 “怎么?”谢淮君不解,小崽子又脸红个什么劲儿。 “师父……我去打扫。”沈诀低下头,掩盖自己脸红的事实。 谢淮君低头一看,水洒了满地。客栈里都是木制地板,再等下去大概回会漏水,边便点头任沈诀去了。 谁知沈诀一去,竟去了大半个时辰。 待沈诀离开,谢淮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处远离山林,鸟儿不多,这么这样巧有一只乌鸦飞到他的窗内? 谢淮君连忙起身走到浴桶旁,犹豫半晌才敢睁开眼睛。 里面清澈见底哪里有乌鸦! 这是有人动用法术变出来的乌鸦。 既然知道有人,谢淮君也并不害怕,以他的修为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七年前他便敢一人对峙各大门派,如今也没什么不敢的。 确认有人他反而更加安心。 又过了不久,沈诀才拿了抹布回来擦地。 多点了几盏灯,显得沈诀的后背线条十分好看。谢淮君在床上打坐修炼,竟不知不觉分了心神。 洞虚境往上,一阶要比一阶难。他在洞虚境止步不前近四五年的光景,再难前进一步。 现在倒好,连打坐修炼都会分神。怪不得师姐给他找双修之人。 只是双修之法终究不是正途。 若是双修真的那么有用的话,不必认真修炼,夜夜双修不就可以早日成仙? 不过想起双修来,他今日看见自己的包袱里竟然藏着那一千张女修名单,还是赶紧藏起来,省的被沈诀看到又要闹别扭。 想什么怕什么,谢淮君刚一抬眼,就看到沈诀在整理他的包袱,刚刚好拿出那一叠名单来。 “师父,你……”沈诀举着那一叠名单回头望他。 少年的眼睛里仿佛还有一丝委屈。 “为师答应过你不会找人双修,自然便不会。”谢淮君难得解释道。 其他人怎么想他都不在乎,也懒得解释,对于沈诀,谢淮君心里总是有些纵容。 “既然师父答应不会双修,那名单也并无用处,诀儿替师父烧了吧。”沈诀低下头,眼底浮现一丝狡黠。 “烧吧烧吧。”谢淮君痛快地挥挥手。快些烧掉吧,这种情形让他有种被儿子抓到偷情的感觉。 沈诀打开窗,拿着名单的手伸出窗外,突然一阵火起来,一叠名单烧得干净,变成飞灰飘洒出去。 约莫子时沈诀才收拾干净,待他躺到床上时谢淮君已盖上被子安寝。 烛火摇曳,衬得师父越发面若桃花,温和柔情,有一种南方人的纤细清秀的美,却又不失英气。 平日里看起来玩世不恭,放荡不羁,实则把内心重要之人都放在心里。他不过装着撒撒娇,师父就会耐下心来哄他。 沈诀脱去外衫,轻手轻脚的躺在师父身边。 旁边之人呼吸平稳,那规矩的呼吸声撩得他心里痒痒的。于是他侧身躺着,胳膊虚搂住身旁人略微纤细的腰。 总是忍不住,想和师父更加亲近一些。 第二日一大早,谢淮君睁眼的时候,发现沈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狐身,正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 他下意识的闻了闻,没有尿骚味才把沈诀叫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诀当年在灵镜里看到过他抱着狐狸睡觉。偶尔几次他陪沈诀睡,沈诀十有**会变成狐身让他搂着才睡得安稳。 推了几下后沈诀才悠悠转醒,化成人身只穿了一件亵衣趴在他身上。 “师叔!师叔!” 从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谢吟已经推开门进屋,身后还跟着几个低级弟子。 谢淮君看着还趴在他怀里半睡半醒的沈诀,耳边仿佛已经听到了流言蜚语。 凝辉宗客卿谢淮君有恋童之癖,不仅在师门与徒弟夜夜欢好,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 虽然他不在乎流言蜚语,但是不代表他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师叔……”谢吟本来就胆子颇小,被眼前场景惊讶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好捂住眼睛,“师叔……我……我知错了,楼下有人要见您,我这就下去通报一声让他等等。”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了出去。其余几个低级弟子也装作无事发生,默默退出房间。 谢淮君一挑眉,一脚把沈诀踹下床。 七年前他最先叮嘱他,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暴露狐身。明明知道有人来先变回人身还后继续撒娇耍赖,小崽子真是惯不得。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等谢淮君穿戴整齐下楼的时候,已过了约两刻钟的时间。沈诀蔫蔫的跟在师父后面,有些无精打采。 “客卿大人真厉害,不过两刻钟而已便把沈师兄拿下。”一位低级弟子藏在人群里偷偷道。 “是啊是啊,我那次见过沈师兄修炼,围着凝辉宗整整跑了十五圈一点儿事都没有,如今不过两刻钟……”另一个随声附和道。 “恩咳……”谢淮君清清嗓子,坐到客栈门厅首位,一脸正经道,“之前寻我是有何事?” “回师叔。”谢吟连头都不敢抬,从脸一直红到脖子以下。小孩儿本来就皮肤白,红的格外明显。 “门外有一位女修,自称是宋家的人,遇到了麻烦,听说师叔您在这里,想找您帮忙。” 宋家的人?宋家家族修仙天赋确实是不行。宋家家主是个花心的浪荡子,族里一个金丹境界以上的都没有,宋夫人当时不过是个妾室。 当年便全是靠宋夫人一人之力抬起整个宋家,独自支撑数十年也不见有人能接替。 不过也是,据说宋夫人独子早夭。宋夫人再有天赋也与宋家无关。 红颜薄命,如此劳心劳力,怕是易早亡。 “快请进 - 分卷阅读42 来。”谢淮君示意,沈诀第一个反应过来到门口请人。 来人一身青衣,衣服裙摆上绣着朵朵青莲,是个举止言谈颇为优雅的女修。 “客卿大人,求您救救我师父。”那女修刚一见到谢淮君便直直跪了下去,哭的梨花带雨。 第33章 临仙城一 “发生何事, 如此惊慌?”谢淮君上千一步想要扶那青衣女修起来,半路上被沈诀抢先一步。 沈诀扶那女修起来,那女修哭的楚楚可怜, 软软的瘫在沈诀怀里。 谢淮君反思, 是不是该给沈诀找个人做伴?天天跟着师父到时候找不着媳妇可如何是好。 就在谢淮君胡思乱想之时,沈诀松开那女修, 远远的站到一旁。 那女修止住眼泪,断断续续说明来意。 那女修是宋夫人的关门弟子楚怜梦, 是随宋夫人一起来参加师门大会的。再往前走约二十里有一处小城镇, 名为临仙。 宋夫人带队路过此处, 发现此处有恶鬼吃人的传言。本着修行人逢乱必出的原则,宋夫人便带着弟子前去捉鬼。 因为宋家女修甚多,修为大多偏低, 所以都在客栈休息。又想着不过是一只恶鬼,宋夫人已是梦结境顶峰,总不会出事,便由着宋夫人一人前去。 结果等了足足三日也不见宋夫人归来, 众女修开始急了。宋家比凝辉宗还要靠南,凭她们的修为,纵然御剑飞行也要五六日才能带回救兵。 而且即使带过来人, 修为最高的便是宋夫人,宋夫人都被困,宋家哪里还有人可以救出宋夫人? 后来几位女修便商议着,一边派人去回宋家请人过来, 一边在此守候,等着能不能遇到过路的其他家族或门派的带队人。 恰逢听闻凝辉宗谢客卿路过,便赶紧过来请人。 “想来凭宋夫人梦结境的修为,应该并不无大事。不过事不宜迟,不如赶紧到临仙城去。”虽说宋夫人曾多次刁难凝辉宗,不过却从未狠逼过。谢淮君摸不透这宋夫人,但是却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凝辉宗一行人带着楚怜梦径直赶往临仙城。 临仙城是个偏野小城,因为传说曾有人在此羽化登仙,所以改了名字为临仙城。 城内人口不多,生活平静安宁,是个山灵水秀之地。 然而还未曾进城,却先被一队送丧队伍堵了路。 看这声势应是城中哪家大户人家死了人,送丧的队伍极长,足足有八个人抬着诺大的楠木棺材。抬棺人后边跟着数十位哭丧之人。一时间哀嚎遍野,混乱不堪。 队伍为首的是一妇人,典型的乡野村妇,皮肤黝黑,皮肤粗糙,四肢粗大,哭的很是悲痛。 边哭边跺脚,还叫骂道,“你个龟孙子!老娘生的不好,却也从没拦着你娶小。你可好,非要偷人,如今你去了,儿子还小,可要我怎么活!” 听这意思,是这妇人死了丈夫。 突然骤风起,把那妇人篮子里白色的纸钱吹得漫天飞舞,伴着男人女人的哭丧声,竟有些说不清的怪异与悚然。 不可挡死人路,于是谢淮君停下脚步,身后的凝辉宗弟子也纷纷停下脚步。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送丧队伍才完全离开。 结果刚往前走没几步,又遇上了一队送丧队伍。 为首的仍然是个妇人,脸上悲戚之色难掩。这一队伍比起上一个来简陋许多,队伍也短。那妇人瘦弱不堪,只能一边走一边无声流泪。 看这样子,也是死了丈夫的人。 “楚姑娘,不如先讲一讲这临仙城的情况。” 连续碰见两个送丧队伍可以说是巧合,可死的两个都是男人,都是妻子送丧,而且看那两位妇人还算年轻,丈夫不见得有多老,怎么突然死了? 这就太过巧合。也许和此处闹鬼有关。 “那不如边走我边给您讲。”楚怜梦微微福身行礼道。此刻谢淮君在此,她便有了主心骨,也便镇定一些。 临仙城靠山邻水,本来是一处宝地。 然而一年以前,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 每到城中子时时分,总会有人听到女子唱戏的声音。有时候是京剧,有时候是昆曲,总之每个人听到的都不大一样。 那声音如同掩藏在流云里的残月,凄婉动人,余音绕梁。 若是此时出门,循着歌声离去,便会看见羽化登仙的仙子在月夜里高歌一曲,也有说看见翩翩起舞的。 “如果像你所说,这应该是神仙显灵而不是闹鬼啊?”谢吟听得认真,不由自主问出声来。 “若是仙人,自然不会装神弄鬼。”沈诀之前一直跟在谢淮君身后,此时也插了一句。“怕是鬼怪作祟,吸食精气。” “对,确实如沈师兄所言。”楚怜梦偷偷望了一眼沈诀,“师父便说这大概是女鬼在设法吸人精气。” “那宋夫人如何做的?”谢淮君问。 “因为那女鬼并非地缚灵,无法被地点束缚,可以四处飘荡,所以无法知道女鬼藏身何处。只好像传闻那样,等听到歌声时循声追去。”楚怜梦低下头,颇有几分我见犹怜之姿。 说到一半,众人已经进到城中,来到宋家落脚的客栈中。 一进客栈,沈诀很有眼力的叫老板先寻个雅座,先给自家师父找了把椅子,其余众人坐板凳。 安排好后,众人坐下继续谈,沈诀习惯性的站在谢淮君身后。 楚怜梦一脸悲戚,“师父追出去之后便再没有回来,如今已有三四日了。” “还请楚姑娘莫担忧,谢某定当竭尽所能把宋夫人找回来。”谢淮君一脸一本正经,看的凝辉宗众弟子目瞪口呆。 世人都说凝辉宗客卿谢淮君是朗月,是君子。凝辉宗见过客卿大人的都以为是外边胡乱传的,传这话的人根本没见过自家客卿大人。 没想到不是外边人没见过客卿大人,是客卿大人把世人蒙蔽了! “多谢客卿大人,您果然名不虚传。”楚怜梦再次福身行礼,眼中充满感激与崇拜。 谢淮君身后的凝辉宗众人默默望天,又一位天真之人被蒙骗了! “你们可有想法?”谢淮君懒洋洋的,问在座的众人。 在座的弟子都是刚在凝辉宗修行几年的,从各家族挑上来就再没出过凝辉宗,所以一个个都毫无经验,只得低头不语。 “师父打算如何做?”沈诀像是没看见楚怜梦柔弱道谢的样子一样。 谢淮君斜靠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扒在椅背上,微微抬头,下巴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眨了一下右眼,“诀儿会怎么做?” 凝辉宗众人,除了谢吟不在状态,其他人都心道,客卿大人这是又忍不住了。 沈诀居高临下,被这个眨眼勾得失神片 - 分卷阅读43 刻,半晌才答道。“若是我,会再寻几个本地人问一问。还有之前再城门外遇到的丧葬队伍,问一问他们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因为女鬼而死。” 谢淮君赞同的点点头,示意沈诀继续说。 “既然这女鬼连宋夫人这样梦结境的人都可以……困住,必然是有一些过人之处。”沈诀继续说道,“之前楚姑娘所说只是表面传说,推断不出什么,既然是女鬼,不如问一问此地可有冤死的女子,或许可以知道些什么。” “啧啧,你们!你们!和你们沈师兄好好学一学,多用些脑子!”谢淮君颇为浮夸的说。 “是师父教的好。”沈诀在谢淮君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自然听出言下之意,便贴心的把话补出来。 被人一夸,谢淮君心情舒畅,让谢吟下去请个店小二上来。 过来的店小二个子矮小,身上搭着一条手巾,双目有神,透出一股精明市侩之感。 他佝偻着腰,先扫视一圈,才不急不慢的开口。“各位爷好,是要点菜还是有别的吩咐?” 因为出来办事尽量低调,众人并没有穿宗服,而是统一穿了浅绿色衣裳。 谢淮君往椅子上一靠,并不说话。 “近来临仙城可有什么怪事发生?”沈诀往前一步,从衣袖里拿出几两碎银子,“我家师尊喜欢听本地怪异之事。你讲一讲本地怪异灵异之事,我家师尊或许还能除妖捉鬼。” “原来是为这事。”那店小二一脸喜色把银子收下,“其实事情谁都知道,不过捉鬼怕是有些难。” “怎么说?”谢淮君来了兴致。 “那位姑娘的师父我还记得,看上去便像是厉害的修仙者,这不也没回来。”那店小二生怕沈诀会把他银子收回去,连忙又说。 “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您去不去就和我无关。” 事情发生在去年九月。 临仙城里有一条出名的花柳街,里边尽是些秦楼楚馆。 里边有一位头牌艺名叫绕指柔,真名没人知道叫什么。 那绕指柔生的极为美丽动人,可谓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眉目间还有些寻常女子没有的清傲。 那些经常流连花街柳巷的少爷公子哥没见过这样的货色,便纷纷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然而那美人应该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是被人卖到妓院的,所以拒死不肯接客。 妓院老鸨可不是好惹的,任凭你在进妓院之前是谁,她们可都不会手软,于是强迫绕指柔接客。 那绕指柔也确实是倒霉,第一次接客便遇到一位有变态情趣的人物,那人有些权势,得罪不得,生生把人折磨了一夜。 后来过了几月,说那绕指柔死了,被人抬着扔到乱葬岗。 自此以后,临仙城半夜子时常听闻有女人低声呜咽唱戏,便是那绕指柔怨气难解,用歌声引人上钩,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近来死的那些人,都是曾去过秦楼楚馆的男人。 有些人也并不相信是那绕指柔在报复人。不过死的人全部都是生平喜欢流连妓院之人,便有人这样猜测了。 此事诡谲,本地人也只知道这么多。 那店小二说完了,行过礼便离开。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第34章 临仙城二 “客卿大人,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楚怜梦起身行礼道,“师父已失踪三日有余,我和众姐妹实在是担心。” “如今已问不出什么, 不如先去青楼问一问那女鬼身世, 现在最好的办法只好等着晚上,像宋夫人一样凭着歌声寻人。”谢淮君快速的捋过一遍, 发现无法从传言里推测出那女鬼的容身之处。 那绕指柔仿佛凭空出现似的,店小二也不知道到底是何许人。 客栈乃是消息最流通之地, 若是客栈都没有人清楚, 那其他人自然也不清楚。 但是青楼的鸨母应该是清楚的。 因为女子不方便到青楼, 谢淮君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被沈诀坚决的拦下来。 最后还是带着沈诀和谢吟一起去的。 夜色微沉。 虽然是去找线索,但是毕竟是青楼, 谢淮君也不好太过招摇,便换了一身平时在谢家穿的公子衣裳,摇身一变,成了玉树临风, 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蓝衣银冠,不知招惹了多少人的青睐。 身后跟着的自然是沈诀和谢吟。沈诀一身白衣,面如冠玉。谢吟一身鹅黄, 看着甚是讨巧。 “可别回去和你师叔说我带你们去青楼!”谢淮君早把仙剑卸下,拿着一把折扇,先敲了一下沈诀的脑袋,又扭头警告谢吟。 “你也不许和你师父说, 让你师父知道了,那大嘴巴能让整个凝辉宗都知道。” 被警告的谢吟连忙乖巧点头,生怕自家小叔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他。 当初谢吟被苏溪亭选上的时候,谢家本家好多兄弟姐妹都羡慕他羡慕的要死,能离谢小叔近一些。他自己也很不自信,不知道师父为什么选上他。 谁知近距离接触小叔之后,被小叔各种捉弄,他自然不敢不听话。 别说他,就连沈诀师兄都被小叔捉弄过几次。 所以谢吟对小叔又敬又怕。 从客栈到花柳街要穿过两条街,一路上街道两旁大多是一些小商小贩兜售些小东西。因为有宋夫人的事情压在心中,谢淮君也无暇分心在此处玩闹。 三人直接拐进了花柳街。 拐进街里,风光顿时不同起来。 五颜六色的花灯挂在房檐上,照得整条街亮如白昼。街上各色男女搂搂抱抱,鸨母在街口大声吆喝客人。各种脂粉香气铺面而来。 沈诀率先战败,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其次是谢吟,他自小生在谢家长在谢家,家教甚严,讲究非礼勿视。谁知刚一进来白花花的胸脯就在眼前,连忙低下头。 只有谢淮君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身后两人恐怕跟丢了被扔在这里面对人群,也连忙跟上。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街边一位鸨母拦住了谢淮君,“我这春风院可有不少好姑娘,公子不来看看吗?” 说着话,那鸨母还媚眼如丝的望着着谢淮君,还眨眨眼睛。 那鸨母年岁还不算大,若是普通人或许还能被勾走,然而谢淮君自小身边便有修仙界第一美人沈舒窈,还有清丽娟秀的程知桃。 虽然不愿意承认,就连他自己,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那便进去瞧瞧。”谢淮君打开折扇盖住鼻子,随着鸨母往里边走。 春风院里脂粉气更重,整个楼里装修十分艳俗,皆是大红大绿的颜色。大红色的绸带挂满了楼,白色的宫灯镶在墙头。 沈诀 - 分卷阅读44 一进来,喷嚏就没有停过。 院里还有一处展台,穿着暴露的女子跳着勾引人的艳舞。 “公子请看,这是我家的头牌莺儿姑娘。莺儿姑娘不仅生的好看,还会唱曲儿。” 谢淮君望着那浓妆艳抹的姑娘,微微皱了眉头。 见谢淮君皱眉,鸨母以为是他不喜欢,便又要叫来几个。 “行了行了,这莺儿姑娘便可。”谢淮君怕她招来更多,“找个雅间,备上些吃食。” “您三位……就点一个姑娘?”鸨母惊了。 沈诀和谢吟互相对视一眼。 “这你不必管,快去准备。”谢淮君在内心翻个白眼,“对了,吃食里准备只鸡。” 那鸨母眼神暧昧,“原来公子哥是有那种癖好,鸨母我这就给您备好!” 一路跟着鸨母上楼,谢淮君也没想明白他自己到底有什么癖好。 被鸨母带进一处雅间,谢淮君才松了一口气。 大约是鸨母看出来他们三人不喜喧哗,不喜脂粉气,所以选了顶楼一处半露天的雅间,一抬头便能看见星空。 “几位公子请坐。”那位莺儿姑娘纤手扶在腰侧,“酒菜待会儿便来。” 话刚说完,那莺儿姑娘便扭着身子往谢淮君身上靠去。 这姑娘先贴上谢淮君也并不怪她。后边这两个一看就是少年郎,定然更好拿捏,只是一个眼神冷然,看着十分不好接近。一个红着脸低头死活不肯抬头看他一眼。 于是只好先找上谢淮君。 结果他刚碰到这俊俏公子的肩膀就被人打了手。 “哎呦……”莺儿本来便是搜索女子,被打这么一下,手都红了。“公子为何打我,您来此处,可不就是为了寻欢作乐吗?” 沈诀黑着脸,又打了一个喷嚏。 “寻欢作乐不打紧,我先问你几个问题。”雅间里的凳子没有靠背,谢淮君便直接往后一倒,靠在沈诀怀里。“答的好,这锭银子便是你的了。” 沈诀平日里都是用皂角洗衣服,从不熏香,所以身上味道清新又干净。被人靠着,沈诀的身体有一丝僵硬。 “公子请说,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莺儿姑娘粘在银子上了。不用伺候客人便有银子赚,真是天大的好事。 “你可知道绕指柔?”谢淮君问。“她是什么来头?” “这……”莺儿姑娘犹豫片刻才说道。“不知道公子为何问她,不过公子可千万别告诉妈妈,不然该打我了。” “那是自然。”谢淮君微微一笑。 “那绕指柔是被卖到我们春风院的。”莺儿姑娘面上有些紧张。“她家里不知道遭了什么难,她本来清清白白一个大小姐,被人卖到这里接客怎么会愿意。” 那绕指柔被卖到此处怎么都不肯接客,最后被鸨母打的遍体鳞伤,最后被迫接了客。然而因为跟鸨母过不去,鸨母自然想教训她。 第一夜便卖给了一个变态的客人。 后来接的客大多都是有变态爱好的人,便被活活折磨而死。 这些大多谢淮君都知道,所以不甚满意。 莺儿姑娘见银子要被拿走,便狠下心道,“她应该是京城哪户人家的嫡女,还有一个老父亲在家。不过就连鸨母都不清楚她父亲在何处。毕竟青楼死了人,谁还管她身后还有谁。” “银子是你的了。”谢淮君把那锭银子扔给莺儿。 “公子可要开始寻欢作乐?”莺儿得了赏,便想着伺候人。 “既然你会唱曲,不如去那边唱个曲儿。”谢淮君躺在沈诀怀里躺得舒服,不想动弹。 其实心里想的是,以我的相貌,是我嫖你还是你嫖我? 那莺儿姑娘无奈,到窗前坐下弹琴唱曲儿。 不多时鸨母差人把吃食送上来,最显眼的便是那只肥鸡。 谢淮君感觉自己身后的小崽子动了动。 狐性难改!不过这样的小崽子倒是挺有趣儿的。 “小叔,既然问过话,咱们不如回去?”谢吟见那姑娘去一旁弹琴,凑过身子来悄悄问谢淮君。 “还不到时候。”谢淮君望了一眼桌子上的葡萄,立刻身后有一只手拿来一颗送到他嘴边。 “难道小叔你……”谢吟捂住嘴,没敢说小叔你居然真的要嫖娼。 谢淮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谢吟,那表情在说,你小叔我是那种人吗? 谢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低头吃饭。 只可怜那莺儿姑娘,在窗口吹了半夜冷风,唱得嗓子发哑也没人理她。 就这么待到半夜子时,外边的喧嚣渐渐散去,莺儿姑娘唱得唱跑了调子,谢淮君从沈诀怀里起来,伸伸懒腰。 “起来,醒醒了,该做正事了!”谢淮君把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谢吟叫起来。 叫谢吟起来的同时谢淮君瞄了一眼桌子。 那只鸡只剩下一盘骨头了。 “公子……咳咳……要做什么?”终于有个理由起身,莺儿连忙站起来伸展一下。 “有声音。”沈诀也站起来,侧耳倾听。 “哪儿有声音,公子可可别吓我。”见他们说的认真,莺儿慌了手脚。 谢淮君闭上眼睛。 远处似乎有人在唱小曲儿,声音飘渺空灵,凄婉哀怨。那幽远的歌声在安静的气氛下,显得格外诡异。 “跟上。” 谢淮君睁开步走到窗户前翻身下去,蓝色的衣摆在夜幕中划过。 沈诀和谢吟也都是练过的,翻个窗不在话下,二人紧随其后。 出了花柳街,小商小贩早已回家,外边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连一盏灯都没有,黑漆漆的。 远处的歌声更加清晰,也更加诡异,仿佛要勾着人进入黑暗的深渊,听得人脊背发寒。 “在城北。”谢淮君拿出乾坤袋,拿出灵犀,又把沈诀和谢吟各自的普通飞剑还给他们。 三人御剑飞行,直奔城北。 御剑飞行速度极快,不多时便来到城北的一片荒郊。 那飘渺的歌声也越来清晰,越来越诡异。 此地本是一片荒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片荒芜的平地上突然多了一座小楼。 那诡异的歌声便是从里边传来。 第35章 临仙城三 四周荒芜一片, 唯有那座小楼突兀的坐落在此地,仿佛凭空出现。 那飘渺的歌声已经可以听得出歌词。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 寒鸦栖——复惊。” 脚尖轻点一下,灵犀落到地面一尺左右高。谢淮君跳下来, 收回灵犀剑。 身后二人也随着谢淮君落地。 乌云密布,已经看不清天上的星空朗月。那小楼外边有一层围墙, 从外边看里面似乎空空荡荡的, 里边亮着几盏昏暗的小灯 - 分卷阅读45 。 门口大敞着, 一阵阴风铺面吹来。 谢淮君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若无其事的进了门,发现内里和外边看到的不尽相同。 进门之后才发现, 这小楼像是一座府邸的一部分。门口正对着的便是假山莲池,一条幽径自假山通向小楼门口。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生着点点青苔,仿佛许多年没有人走过这条路。绕过假山,一处凉亭跃然映入眼帘。 凉亭上涂着红漆, 上边满是梅兰竹菊的雕刻,栩栩如生。 亭中坐着一位女子,素衣白衫, 侧脸入天上皎月,侧影纤细柔弱,正在亭中边抚琴便唱曲儿。 声音呜咽,如泣如诉。 “可是绕指柔姑娘?”谢淮君走到离凉亭约十几步的时候停下, 遥遥的拱手行礼。 那女子仿佛并未听见,继续抚琴。 谢淮君便再上前两步,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这次终于有了反应。 那女子抬起头来,眼神幽深。 “妾身左耳聋了,所以听不太清楚,还望公子见谅。”她边说着边站起身来,走到谢淮君五步远的地方。 那女子一抬头,便知这世上无数形容美丽之词都可用在她身上。 真真是那最标志的美人。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只是此刻无人欣赏。 见那女子过来,沈诀率先警惕起来,刚想抽剑却被谢淮君伸手一推把剑推了回去。 “妾身名为杨嘉柔,鸨母不喜欢我的名字,遂改为绕指柔。”杨嘉柔温婉一笑,声音柔和动听,纤手微合在腰侧做出行礼之态。 “杨姑娘。”谢淮君眼神清明,在他眼中眼前的女子和旁边草木似乎毫无区别。“杨姑娘可知道宋夫人去了哪里?她是在下的朋友,已三日未归。” “原来公子是来寻她的。”杨嘉柔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缓缓的往凉亭里走,“公子不如坐下说话。” 那凉亭里只有两个石凳,明显没把沈诀和谢吟算进去。 谢淮君怀里还藏着那把折扇,他拿出折扇来装作一副君子模样,毫无顾忌的坐在冰凉的石凳上。那一瞬间一股冰冷之感从屁股窜上脊背。 沈诀本想拦着,手都已经伸出去,却被师父拦下,轻轻的在手里捏了一下。 沈诀知道,这是师父告诉他一切还在掌控之中。 谢淮君从不是逞强的人,他有分寸,那就不必担心。 只是谢吟…… “谢师弟不必这样怕的。”沈诀拍拍谢吟的肩膀。 谢吟哆嗦的明显,被沈诀拍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他最怕女鬼了,如今小叔居然还要和女鬼坐在一起促膝长谈,他心里十分慌张。 “不知杨姑娘要与谢某说什么?”那把扇子还在他的怀里放着,谢淮君拿出来装模作样的扇扇风。 “那位夫人确实在我这里,不过妾身并不打算放她离开。”杨嘉柔把手放在凉亭内的桌子上,苍白的手毫无血色,看起来十分冰冷。 “谢公子容貌实在是俊俏。”杨嘉柔身体微微前倾,胳膊拄在石桌上,脑袋凑近谢淮君。“不如和我共度良宵,留下来陪我。”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谢淮君的下巴处,脸凑得极近。 “妾身一定好好服侍您。”女人轻眨一下眼睛,妖媚而诱惑,白花花的大片胸脯直接暴露在谢淮君眼前。 谢淮君扇子一甩,打掉了女人的手指。 “虽然你真身并不在此,但临仙城不大,我总能找出你的位置。”谢淮君懒洋洋的收起扇子,又合上,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不如你此时快些把宋夫人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 “谢公子真凶。”杨嘉柔坐回石凳,“想来公子也看得出我的真身,我也不想多费口舌。” “妾身有一心愿未了,所以吸收大量魂魄修成鬼魅。”杨嘉柔突然跪在地上。“若是谢公子能帮妾身找回两样东西来,妾身定会放了宋夫人,自愿魂飞魄散。” “要我寻找何物?”谢淮君答应的爽快。 “妾身父亲曾给过妾身一支玉簪,一直都在鸨母手中,还望公子替我寻回来。”杨嘉柔俯身磕头,柔顺的长发铺散在腰侧。 “待公子寻回那玉簪,便来此处找我,再告诉公子第二件物品。妾身也保证,公子寻找物之时妾身不会伤害宋夫人性命。”杨嘉柔说完才抬起头来,颇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感。 “好,还望你信守诺言。”谢淮君答应下来,自然不愿继续待在此处,便站起身来几步离开了小楼。 谢吟跟在谢淮君身后,得知要离开高兴得腿脚利落了些,身上也不抖了。 只是沈诀的脸色有些奇怪。 那座小楼在三人离开后,渐渐消失在荒郊之中。 谢淮君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深夜,远远的瞧见客栈门口点着一盏小灯笼,竟觉得浑身暖意融融。 “小叔,你为何不直接抓住那女鬼,逼她把宋夫人交出来?”谢吟出了小楼便活泼一些,跟在谢淮君身后像个小尾巴。 “那女鬼真身并不在此处,她并非地缚灵。想找到她,可以,但是太费时间。”谢淮君答道,“鬼魂存于人世大多是心愿未了,帮他们圆了心愿,比直接杀了他们要好些。” “鬼魅大多做过恶事。若是为报仇,为惩罚作恶者,却是不该拦的。” “伤人即是有罪,修仙不就是为了除魔卫道吗?”谢吟又问。 “若是有人做恶,那又该谁来惩罚作恶之人?”谢淮君反问,问的谢吟哑口无言。 “天道循环,作恶之人便该被被害之人惩罚。伤无辜者有罪,讨债却不该被杀。若是做的过了,自然有地府裁决。”谢淮君拍拍谢吟的肩膀,让他回去睡觉。 谢吟知道可以回房睡觉,一溜烟窜回了房间。 因为客栈里还有女修,住房更是不够,所以仍是按之前安排,谢淮君和沈诀在一间。 已是深夜,客栈里只有几盏小油灯,屋里黑得很。沈诀一路默默跟在后边,即便刚才谢淮君和谢吟说的火热也不曾插嘴。 这叫谢淮君有些奇怪。 沈诀不是聒噪的人,却也不是话太少的人。一路上都不曾说话,若不是他用法术探测过,还以为沈诀被人附身了。 进入房间,谢淮君装作不经意的试探问道:“沈诀,你可是不高兴了?” 他刚一回头,便对上沈诀亮的让人害怕的眼睛。 “你……”谢淮君还没来得及说完,沈诀快速往前两步把他压在墙壁上。 “师父骗我。”沈诀眼睛通红,像是要哭。 谢淮君被困在徒弟和墙壁之间也不慌不忙,听见这话不由得失笑。“为师何曾骗过你?” “师父 - 分卷阅读46 说过,不会有师娘,不会有双修。”沈诀的声音委屈极了,他控制不住的想靠近怀里的人,想拥抱他,想亲吻他,想撕碎他的衣裳。 不行,这是师父! 沈诀用力摇头。 不知道徒弟到底在想什么,谢淮君腾出一只手来摸摸沈诀的头以示安抚,对于潜在的危险毫无所知。“为师可没有骗你。” 可是……沈诀双眸泛红,在那女鬼的小楼里,他在凉亭外亲眼见到那女鬼轻薄于师父,师父竟躲都没躲! “师父骗我,等我不在,师父定然会去找人双修!”沈诀耍起赖来,低下头几乎就要碰到师父粉嫩柔软的嘴唇。 “师父……和我双修好不好?”沈诀的声音很轻,微微有一些沙哑,仿佛在蛊惑着什么。 “我喜欢师父,师父想双修可以找我的。”沈诀的双眼完全变红,身上的魔气突然变得浓厚起来,脸上的表情都微微有些狰狞。 “诀儿!凝神静气!”谢淮君这才发现沈诀应该是——心魔失控! 静下心神,谢淮君撑开一个封闭结界,防止沈诀魔气外泄。 却在此时,被面前的人低头吻住了嘴唇。 “沈……兔崽……呜……” 柔软的嘴唇被同样柔软的物体堵住,滑腻的触觉几乎让人痴迷。潮湿滑软的舌尖舔舐着娇嫩的肌肤,一顶一顶的想要破开牙关肆意侵略。 “放……开……” 谢淮君想要唤醒沈诀,却意外的被突破牙关,湿润的舌尖长驱直入,扫荡着口腔。 因为沈诀生的高大,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困住谢淮君的两只手腕,整个身子都紧紧贴合在面前人的身上,严丝合缝。 舌尖被身上的人吸吮的发麻,谢淮君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几乎都不再是他自己的,只能任沈诀为所欲为。 另一只手灵活的解开衣扣和腰带,手掌顺着衣衫开口直接触摸到纤细的腰身和略显单薄的胸膛。 “不……”谢淮君感觉到不妙,如果再不制止便要做出无法回头之事。他想起衣袖里的那把破噩刃,心念一动,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啪!”那一瞬间,谢淮君仿佛用尽自己此生所有的毅力推开沈诀,一巴掌打的又狠又清脆。 沈诀愣住,眼睛里都是不知所措。 谢淮君趁人还愣着,一个手刀打晕了面前的少年。 身体缓缓的朝后倒下,沈诀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躺着。 此时谢淮君才稍微放松心神,感觉到嘴唇到舌尖都被吸吮得红肿,火辣辣的发疼。 于是他又上前踢了一脚沈诀。 第36章 临仙城四 第二天沈诀醒来时, 发现自家师父已经起来,正像往常一样坐在床对面的桌子旁喝茶。 他感觉到后颈微痛,像是被人打了一下。 他一。只要你有求而不得之事,心魔便如影随形。 谢淮君当年极力避免发生的事情,如今他竟然成了源头。 沈诀是因为他而心魔开始失控的,他却毫无办法来解救他。 他不能成为沈诀的心魔,沈诀不应该有心魔。 “师父。”沈诀穿戴好衣服,轻手轻脚的从楼上走下来。 “走吧。”谢淮君站起来。 “师父还不曾吃早饭,我去做,吃过再走吧。”沈诀低声下气的说。 其实沈诀也早就可以辟谷,只是从他小时候开始师父每一日都陪他用饭,他早已经习惯了给师父做饭,每天陪着师父吃饭。 谢淮君没说话,却又坐了回去。 沈诀嘴角难以控制的微微上扬,便找到客栈的厨房开始忙活。 不多时,一碗冒着热气的软糯清粥,一碟清爽可口小菜便端到谢淮君面前。 两个人无声的用着饭,谢淮君突然想起来怎么不见谢吟。 “师弟……”沈诀忍住笑意,“他怕鬼怕得不行,今日不想去。” “这个谢吟,看我回来收拾他。”谢淮君摇摇头道。带他历练还偷懒,哪里像沈诀……刚想到此处,脑中又浮现出沈诀昨夜肆意亲吻他,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反抗的场景来。 明明上一瞬还觉得好吃的饭菜,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沈诀摸不准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只能一点一点的,试探师父的底线。 吃过早饭,两人并排前往昨日去过的春风院。 谢淮君走在前面,沈诀跟在后边。若是以前谢吟也在,身后跟着两个人,谢淮君便不觉得别扭。现在只有沈诀一个,他怎么都觉得别扭。 但是他又不想和沈诀走在一起。 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沈诀,只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突然间,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插到他的掌心与手指之间,虚虚的握着。 “沈诀你……”谢淮君刚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沈诀握紧了手。 他一回头,沈诀这小崽子又在卖可怜。 眉头轻蹙,眼巴巴的望着他,和当年在他手掌心里哆哆嗦嗦的狐狸崽子似乎并没有区别。 “师父,你别不理我。”少年的 - 分卷阅读47 声音清脆,但是听起来就是委屈的不行。 “成何体统!”谢淮君气呼呼的扭过头,终究还是没有抽出那只手。 原来师父也会有一天说出成何体统这种话。沈诀偷偷勾起嘴角,不过师父的底线,好像真的很低。 如果他一步一步试探,师父一步一步后退。 那是不是代表着,有朝一日师父也会接受他? 也愿意和他双修? 沈诀表示十分满足。 这样牵着手一直走到花柳街的春风院。大白天秦楼楚馆自然没有客人,春风院也不例外,门口连一个人都没有。 既然无人,谢淮君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一路直接走到正厅。 正厅里确实是有人,是鸨母在训练刚卖到春风院里的女孩子。 “这位公子,我们这春风院还未开张,您怎么一大早便来了。”鸨母眼尖,看着两人气质打扮不俗,却又不知道来做什么,先过去打个招呼。 “我想找个东西。”谢淮君又拿出扇子,在鸨母眼前晃了晃。 “原来是为这事,您遣人来便是了。您不嫌麻烦,妾身现在带您去?”鸨母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道,说着便拉着谢淮君的袖子往里走。 谢淮君感到似乎不太对劲儿。 沈诀见那鸨母拉着师父的袖子就来气,伸手把师父的手拽过来,让鸨母拽个空。 拽空的鸨母只当这少爷脾气忒大,便笑笑不作声。 于是半拉半拽的,鸨母带谢淮君二人来到一处类似库房的地方。 “公子,便是这里了。您是……”鸨母偷偷瞥了一眼谢淮君身后跟的紧紧的沈诀,略加思考,“您是用于女方,还是男方?” “……?”谢淮君被问得一脸茫然。 “那便是男女皆可?”鸨母擅自猜测。 谢淮君想,既然是玉簪,倒也有可能是男女皆可用,便点点头。 那鸨母露出领会的暧昧笑容,“我这春风院,这东西卖的最好,公子不如看看?这器物男女皆可,保准让他欲仙欲死。” 谈话间,那鸨母从身后库房的大箱子里取出一支玉质的器物。起先谢淮君还不明白,知道是什么之后不禁扶额。 鸨母见谢淮君脸色不佳,便以为是不合心意,“此处还有些其他样式的,公子不喜欢可以再看看。” “我来寻一支玉簪。”谢淮君再次拿出扇子避开鸨母,“是绕指柔姑娘得玉簪。” 听到这话,那鸨母神色紧张了一瞬又转瞬间变得神色如常。 “公子说笑了,那绕指柔已经死了好久,谁还有她一根玉簪。都是娼妓,东西又不值钱,谁会留着她的东西。都嫌她晦气,早就扔了。”那鸨母谄媚的笑道。 “可是……她告诉我,她有一根簪子留在你手里,若是再不还,她便找你讨要。”谢淮君装作阴测测的声音道。 “怎么……怎么可能……她都死了还不放过我……”鸨母眼中闪现过惊恐,一双小眼睛瞪的极大。 “你是骗我,那女人都死了……不可能再来找我。” “我何必骗你。”谢淮君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扇子潇洒一收,便要往外走。 沈诀见师父要走,也装模作样的要离开。 “公子留步。”那鸨母情绪稳定了少许,用手抹了抹眼睛,“妾身确实不清楚到底哪里有绕指柔的玉簪,不过她生前睡过的那件房间确实有些问题。” “有何问题?”谢淮君停下脚步。 “公子先跟我来。”鸨母带头先走,一路引着他们走上二楼最末尾的一处房间。“那间房中,自从绕指柔死了以后,夜夜晚上传来女子哭泣呼救的声音。院子里的姑娘都不愿意住在此处,便早就封了。” 鸨母拿出一大串钥匙,双手颤抖着挑出一把破旧的钥匙来。那把钥匙看起来许久没有用到,十分艰涩的插进钥匙孔里。 吱呀一声,那扇门被缓缓的推开。 灰尘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女子闺房。一进门正对着的是一扇紧闭着的窗,窗前是一张梳妆台,梳妆台前是一张圆桌左侧是一张琴案,右侧是床。 屋里的所有东西都蒙着一层灰,进入一股尘土味道。 沈诀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就是绕指柔的房间。自打她死了,只有后来卖进来的莺儿住过这里一晚,被夜里的哭声吓到,从此没人敢住在此处。”鸨母手里拿着那一大串钥匙,不停的在手中轮换。 若说寻找玉簪,自然是先找梳妆台。 谢淮君先翻了翻梳妆台,里边只有几块小玉佩,成色不怎么样,大概是没人要的东西。还有几只木簪和钗子,却唯独没有玉簪。 沈诀见师父去翻梳妆台,他则翻找床上被褥。有些值钱的东西,或许会藏在床褥和床板之间。 他一掀开被子,又是尘土飞扬。等到尘土散尽,他也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师父,没找到玉簪。”在里里外外把床褥摸过一遍之后,沈诀依然没有找到玉簪。 趁着这个时候,谢淮君也翻边了其他地方,仍然一无所获。 “公子可是没有找到?”那鸨母松下一口气,“妾身都说过了,此处什么东西都没有。” 沈诀搜完床褥,下意识的跟到谢淮君身后去。 谢淮君正看着那把古筝,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沈诀突然发出疑惑的声音。 “怎么?”谢淮君抬头问他,“有发现?” “距离不对。”沈诀回过身,从房间最左侧走到了最右侧。 第37章 临仙城五 “距离?”谢淮君下意识的重复一遍, 眼睛突然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 “从外边进来,一间房差不多是十步的距离, 而这一间只有八步。”沈诀补充道, “如果不是当时建造的问题,那就说明——” “里边有密室!”谢淮君与沈诀异口同声。 “至于密室在何处, 我想您应该有个解释吧。”谢淮君望向鸨母。 鸨母此时已经吓得瞪大双眼浑身微微颤抖。“公子,我们不过是供人玩乐的地方, 哪里会有密室。若是找不到, 还请公子快快离开!” 就在鸨母说话的当头, 沈诀身形敏捷的离开房间,在外边瞧了瞧,又立刻回到谢淮君身边。 “师父, 是右边。”沈诀在师父耳边说道。 右边?谢淮君看着右边,那一侧只有一张床铺一道纱帘,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不像有任何机关的样子。 既然什么都没有,谢淮君嘴角微勾, 灵犀剑从灵墟中飞出,右手对着墙壁轻划几下,只见灵犀剑闪过几道青芒。在鸨母又惊又怕的眼神下, 那堵墙应声而倒。 无数泥土灰尘四下飞洒,过了几息之后才显露 - 分卷阅读48 出墙另一边的状况来。 墙的另一边——是另一张床。一层厚厚的灰尘在上边铺着却仍然掩盖不住鲜血的颜色。 血,满床的血。 那浓重的血腥味甚至现在还可以闻到。不知道因为什么,床上的血迹一直保持着鲜红的颜色, 地上的也是。 明明有那样厚的一层灰,竟然还是掩盖不住。 床脚下有一个微亮的光点吸引了沈诀的目光。那是一个断成两节的玉簪,因为那道墙的轰然倒塌,这玉簪才重见天日,映着日光透出点点莹润的光芒来。 沈诀把那支玉簪捡起来,用一条手绢包好,收在怀里。 “你可有解释?”谢淮君望向鸨母。 鸨母已经吓得花容失色肝胆俱裂,软软的瘫坐在地板上,两只手颤抖着连扶着地板坐起来这种动作都做不到。 “这不怪我,这不怪我!是她自己命短,接到了那样的客人!”鸨母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惊恐的瞪着谢淮君。 “沈诀,一会儿回去找人把她直接送去官府。”谢淮君不愿与其纠缠。 既然杨嘉柔要她寻这根玉簪,自然会告诉他来龙去脉。 “是,师父。”沈诀从袖子里拿出传音鸟,施了个小法术去传唤谢吟和其他师兄弟。 “那支玉簪给我。”谢淮君又想起来什么。“这里血腥气久久不散,晚上时而传来哭声,都是因为这簪子上有鬼魅之气。” “你……你昨晚心魔入体,还是交给我。”谢淮君面上颇不自在。 “好,都给师父。”沈诀笑的灿烂中还有些得意,拉过师父的手,把被手绢包好的玉簪放在师父手中。 不过是被轻轻触碰了一下手心,谢淮君抢过玉簪来攥在手中,径直离开了。 走出去八|九步,才突然停下说道,“剩下的事你安排好,我在客栈房间里等你。” “是,师父。”沈诀恭敬的拱手行礼,身子低下去的时候,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现在师父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提到昨晚。可见,底线还可以再往下压一压。 最终有一日,师父会愿意与他结为道侣,愿意与他双修的。 话说谢淮君出了春风院之后慢慢悠悠溜达回了客栈,一众弟子接到传音鸟之后都直接把鸨母押到官府。 客栈里只剩谢淮君一个人,他也乐得清闲自在。 昨夜回来的晚,他还不曾沐浴,便叫来跑堂的给他烧上一大锅热水,准备在房中沐浴。 跑堂的手脚勤快,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准备好了。 谢淮君在凝辉宗里养尊处优多年,最爱享受,尤其是泡澡。泡在温暖的水流里,什么都不用想,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只是没过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客卿大人可在?”是楚怜梦的声音。 “有何事?”谢淮君听到是女修的声音,突然预感不妙,便连忙起身打算穿衣服。 谁知那女修胆子忒大,推门便要进来,门都推开了才补道,“客卿大人,那我便进来了。” 听到开门声谢淮君便知道那女修定是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手指勾住亵衣身体一转,衣服便穿好了,只让那女修看到翻飞的衣摆。 “呀!”楚怜梦此时才惊呼出声转过身避嫌。“客卿大人,是我不好,不知您在沐浴。” 这种小把戏谢淮君不知道见过多少次,心中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并不碍事,不知楚姑娘来此何事?” “我……昨日客卿大人为了救师父前去捉鬼,我听说十分惊险,便来感谢客卿大人。”楚怜梦往前一步福身行礼,颇有我见犹怜之姿。 “可是楚姑娘……”谢淮君低头,姑娘白皙滑腻的脸蛋就在他眼前,他轻轻吹一口气,惹得楚姑娘满脸羞红。 那楚姑娘不知谢淮君心中所想,便以为郎有情妾有意,便装作柔弱往面前人怀里倒去。 谁知谢淮君突然退后一步,那楚姑娘没站稳,直接摔在了谢淮君脚下,连发中的钗环都掉了下来。 “楚姑娘……”谢淮君轻笑一声,“还望自重。” 刚说完,谢淮君一抬头,便看见沈诀小崽子回来了。 此时在沈诀眼中,谢淮君刚刚沐浴结束,肌肤粉红,衣衫不整。而那楚怜梦趴跪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连发间首饰都掉了! “师父……你!”沈诀大步走进房间,从床上拿起谢淮君还没来得及穿上的外衫给面前的人披上。 “还不快离开。”谢淮君气的甩袖子。 本来都解决了,偏偏你让沈诀这小崽子看见了,这下又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楚怜梦气的脸色发白,慌里慌张的连掉在地上的首饰都没有捡,半扶半走的走出了房间。 沈诀袖子一甩,房门自动合上。 谢淮君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只是对上沈诀生气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他可是师父!如此下去师道尊严都没了! 谢淮君清咳两声,转过身坐到床边。 结果刚一坐下,沈诀也黏过来就站在他眼前。 “官府怎么说?”谢淮君偏过头不去看面前的人,十分笨拙的试图转移话题。 “当初报案之时,写的是绕指柔是病重不治而死。实则是城中富商之子活生生把人玩死,花钱摆平了此事。”沈诀把身体挪回师父的视线中。 “现在官府正在受理,一切看官府如何审判。” “啊……诀儿,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去做晚饭了。”谢淮君再次试图转移话题。 “师父……”沈诀的声音听起来甚是委屈。他坐到正对着谢淮君的位置上。 谢淮君眼皮一跳,换个姿势背对着沈诀,却被沈诀一把抱住。 “沈诀!”谢淮君低声呵斥道。 沈诀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下巴靠在师父的肩膀上,两只手环住师父的腰怎么也不肯撒手。 若是楚怜梦来这一套,谢淮君还有些办法。可现在抱他的是沈诀,他一个办法都用不出来。 万一挣扎过度,心魔再次爆发便不妙了。 “唉……”谢淮君微叹一声,扭回身子,两只手放在沈诀后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被这样安抚意味极重的举动给抚慰到,沈诀把头埋在师父胸口,像个小孩儿似的撒娇。 谢淮君一脸无可奈何,却也只能纵容着。 他把沈诀从十岁养到十七岁,七年时光,便是当初再不喜欢,现在也分不开了。 沈诀是他的徒弟,是他的亲人。 纵容些,也总比失去要强。 不过纵容也要有个度,等搂搂抱抱快半柱香的时间,谢淮君终于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到沈诀背上让他去做晚饭。 沈诀抱着师父抱得心满意足,满心欢喜的为师父洗手作羹汤。 晚饭谢淮君是在自己 - 分卷阅读49 房间用的,省得见到楚怜梦。 宋夫人貌美修为高,不过收徒确实是不怎么有眼光。谢淮君一边儿吃饭一边儿想,什么时候要跟宋夫人讲一讲,他是怎么收徒弟教徒弟的。 看看沈诀,再看看楚怜梦,差距多大。 再看看各大门派和修仙世家子弟,也没几个能比的上沈诀。正好赶上师门大会,教教他们怎么收徒。 吃过饭后又等到子时,谢淮君便带着沈诀御剑飞往城北荒郊。刚一落地,那座小楼便缓慢的拔地而起,不出三息,昨夜那座小楼再次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一次不一样的是,杨嘉柔穿着一身浅色裙袄已等在门口,巧笑倩兮的望着二人。 “公子可是找到了?”杨嘉柔低头福身行礼。 “可是这支玉簪?”谢淮君把断开的玉簪拿出来。 玉簪的玉料颜色上佳,一看便知道是好货色。而绕指柔梳妆台上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谢淮君难免存些怀疑。 “便是这支,多谢公子。”杨嘉柔伸手做“请”的姿势。“公子若是想知道这簪子的来历,不妨进入一叙?”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谢淮君受了请,随着杨嘉柔坐到昨日的凉亭里。沈诀也坐在旁边,只是不发一语。 “说起这玉簪,这还是我父亲当年给我的东西。”杨嘉柔温柔一笑,那笑容中却满是凄凉。 第38章 临仙城六 当年, 杨嘉柔还曾是京城杨家的独女。 她的父亲杨清是朝中一位颇有地位的官员。只因朝中夺嫡之争,才让这本来清廉正直的官员无辜遭难,以至于全家流放。 好不容易新帝登基, 大赦天下, 他们一家有了自由之身,可是家中十余口人只剩了杨嘉柔和杨清两个人。 父女两个相依为命, 也不愿意再回京城,便落脚在这小小的临仙城, 然而两人身上并无长物, 还是杨嘉柔卖了她身上最后的几件首饰才勉强度日, 在城郊盖了间草屋遮风挡雨。 那时候她手里最后一件首饰,便是这支玉簪。 这玉簪是父亲在她及笄之日送予她的。无论是否贵重,她都不会卖掉。流放之地那样贫苦她都没想过卖掉。 本来以为就算清苦些, 她与父亲相依为命也不觉得难捱。 然而命运莫测,谁都料不到。 “父亲,今日我去城中买些果蔬吃食,你在家中, 不要出去。”杨嘉柔本是养在闺中的娇柔女子,这些年流落在外,所以娇柔褪去, 平添几分坚韧。 “好好好,你去吧。不要急,要平平安安的。”杨清本就是老来得女,再加上几年流放, 身子已然不行。而且流放之地做的是采石工。 采石工多在阳光底下劳作,石头反光,所以杨清的眼睛早就开始不行了,看什么都看不清。杨嘉柔每次出门都会格外担心他。 所以每次出门都急匆匆的,怕父亲出事。 可谁知,这次出事的竟然是她。 头部不知道被谁砸了一下,等到杨嘉柔再次醒来,等着她的是浓妆艳抹的鸨母和绑她过来的几个彪形大汉。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这是逼良为娼!”双手被捆住无法动弹,杨嘉柔从来都没有想到过,青天白日里被人如此逼迫。 “小姑娘长的真俊俏,要是听妈妈的话,好好接客,保准少不了你和你那个瞎子爹的好。” 鸨母用手指捏住面前女子的下巴,长长的指甲划过娇嫩的肌肤。 这鸨母居然知道她爹!说明他们这伙人知道她的底细! 杨嘉柔虽然以前娇生惯养,却不是吃不得苦没有韧性的人。索性她一闭眼,撞向了旁边的柱子上。 “这小贱人,脾气还挺烈。”鸨母被她的不识好歹气到了,拽着杨嘉柔的头发往外扯。 竟一路扯到走廊里,扯的头皮都泛了血。 杨嘉柔本来晕了过去,又疼醒了过来。 “来人,把人收拾收拾。”鸨母出了气,脸上好看了些,“城南赵公子最喜欢这种烈性子的丫头,给他送过去。” “妈妈,这不过是个新人,赵公子……”旁边有一个龟公打扮的人劝道。“这么漂亮的孩子,怕是被玩残了。” “哼!不残怎么长记性。”鸨母冷哼一声,“本来也是上边的交代,玩残了便玩残了,不是什么大事。” “是。”那人不敢再言语,任凭几个人带着杨嘉柔沐浴更衣,当晚送到了赵公子的床上。 第二天一早,杨嘉柔是被抬出来的。 她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满身都是青紫的痕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浑身无处不疼。 抬出来的时候鸨母已经在外边等着了。 “杨姑娘真是不错,赵公子极喜欢你。”鸨母笑的得意而欢快,“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不如你以后便叫绕指柔吧。在我这儿,多难炼的铁,都得给我软下来!” 放完话,鸨母便带人离开了。 杨嘉柔在地上躺了半日,终于磕磕绊绊的回到了家里的茅屋。 茅屋虽小,却终究是她的家。可是如今,她连踏入家门的勇气都不敢。 “柔儿,是你吗?” 还未等杨嘉柔回避,杨清已经摸索着走了出来。他眼神不好,什么都看不到。 “柔儿昨晚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杨清昨晚担心了一夜,又顾及女儿的嘱咐,不敢出门。他现在就是一个瞎子,出不去门,出去也是帮倒忙。 “没事,父亲。”杨嘉柔的声音沙哑难听,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刻起,眼圈顿时红了。 “父亲怎么穿这样少,天气还冷,家里透风,还是多穿些好。” 杨清身体越来越不好,人也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整日还咳嗽不止。 再委屈,杨嘉柔不敢告诉父亲昨日的事,也不会告诉。 杨清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喜欢得在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若是知道这些事,怕更是时日无多。 “我只是去做了工,有些累了。”杨嘉柔勉强笑道,“父亲不必担心,我只是累了,想睡了。” “好好好,你快去睡。”杨清听到女儿为了做工累成这样,心里难过,连忙催促着她快去休息。 “还没吃饭吧,爹去给你煮粥。” “好。”回答的那一瞬间,杨嘉柔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当晚,杨嘉柔发热,昏迷了一夜。 病好后杨嘉柔连夜收拾好东西,想要带父亲离开。 好不容易糊弄过父亲让他跟着搬家,杨嘉柔本以为这便可以了,然而那鸨母再次找上她。 “在我春风院接过客便是我春风院的人。妈妈我好心让你回家养养,可不是让你走了。”鸨母带人在街上围住了想些盘缠的杨嘉柔。 这次杨嘉柔学乖了, - 分卷阅读50 慢慢往后退,寻找机会逃跑。 “还想逃?”鸨母不知道训过多少姑娘,杨嘉柔的小心思她怎么会不清楚,伸手抡起一个巴掌扇得杨嘉柔摔倒在地上。 在一片轰鸣声中,杨嘉柔左耳再也听不到任何东西。 她再次被绑回了春风院,日日接客。 杨嘉柔还能回去看望父亲,只是不能回去住。每次父亲一问起来,她便说在外边做工,叫父亲不要担心。 她左耳被打聋了,如果从左边对她说话,她一般是听不太清的。 杨嘉柔不知道父亲是否知道她聋了,但父亲每次说话声越来越大,后来每次叫她都是大声喊出来。 每每到这种时候,杨嘉柔会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 杨清和其他人不同,他对妻女温柔体贴。自打有记忆以来,杨嘉柔最喜欢的便是父亲。他风趣,健谈,会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学识渊博还从不卖弄。 在杨嘉柔心中,他是最完美的父亲,是她最敬重的人。 而如今,他又老又瞎,担心女儿却什么都不敢问,知道她听不清,只好默默的放大声音。 敬重爱戴一个人,便是他不过大声呼喊都会心疼。 后来因为她生的好看,渐渐有了名气,不知道多少人点名让她接客。又因为她性子刚烈,无论是什么人,鸨母都让她接。 久而久之,整座城里的人都知道春风院里有位绕指柔,只要给钱,想怎么玩都行。 于是那一夜,她被卖给了那位喜欢玩花样的赵公子。 而那根簪子,是她拿来做凶器,想杀死那位赵公子,可临到杀人的时候,她却没能动手。 因为那是父亲亲手制作的,送她及笄的礼物,她不想让那样肮脏的血液粘在上面。 结果赵公子发现了这支簪子,把她生生折磨致死。 她怨,她恨,她的血永远不会褪去。 “这便是这支簪子的故事了。”杨嘉柔微微一笑,“如今它回到我身边,我也便满足了一半。” 只是眼中有多少笑意,却是别人无论如何都看不透的。 “还有另一半,还请谢公子帮忙。若是找到了,我便放过宋夫人。”杨嘉柔把断掉的簪子收在衣袖中。 “还有何物?”谢淮君收起平日里的散漫,难得拿出郑重的态度问。 “是一只玉镯,在城中的李举人家。公子打听一下便知道了。”杨嘉柔起身,对着谢淮君与沈诀俯身一拜,“妾身多谢两位公子。” “逢乱必出,除魔卫道乃是本分,姑娘不必如此。”谢淮君也站起来回道。 “谢公子真是位好人。”杨嘉柔轻笑,仿佛之前说的那段故事里的人并不是她。 “妾身以过来人的身份,还是劝公子一句,不如怜取眼前人。” 杨嘉柔瞥了一眼沈诀,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公子请回吧,若是寻到了玉镯,妾身仍在子时等你。” 离开了城北小楼,谢淮君带着沈诀回到了客栈。 一回到房间,沈诀烧了一壶热水,先倒了一杯塞到师父手里。 “师父先暖一暖再睡。” “好……好。”谢淮君愣了一下,接过杯子。 沈诀知道师父心里大概会有些感慨。一是那杨姑娘确实命运悲惨,二是师父,想起了自己爹娘吧。 谢淮君也有父母。那时候他不过是家里不受待见的一支血脉,本家里谁都看不上。一直到**岁才有人教导他修仙的常识知识。 然而那时候父母却很关心他,照顾他。 他也曾觉得,他的父母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所以他在凝辉宗日夜修炼,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带他们在谢家扬眉吐气,不再受别人冷待。 如今他做到了,父母却不在了。 “师父。”沈诀已铺好了床,就站在谢淮君身后等着他。 “你先睡……”谢淮君心情不佳,可是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沈诀两只胳膊紧紧的环住谢淮君的腰身,整个人都从背后紧紧贴在面前人的身上。 “师父,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还有诀儿。” “师父就是我的亲人。” 谢淮君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徒弟看出来。 身后的人抱的太紧,从微小的动作中,谢淮君便能感受到身后的人对自己的依恋。 他对于沈诀来说,又何尝不是父亲的角色? 想到这里,本来想掰开沈诀的手,又默默收了回去。 既然是父亲的角色,抱一下也……问题不大的吧。 第39章 临仙城七 清晨的阳光撒在床上。 谢淮君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只黑漆漆的大乌鸦一直追着他飞。那乌鸦大的很, 像是只狗一样大。尖尖的鸟嘴一直追着啄他,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 他的灵犀剑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也召唤不出来, 只能用两条腿拼命狂奔, 然而跑的腿都要断了也甩不掉。 后来他实在是跑不动,瘫坐在地上, 那只乌鸦一个泰山压顶就把他压到身下。 谢淮君猛地深吸一口气,醒了过来。 一睁眼, 一条粉嫩嫩的狐狸舌头就在他眼前。 是沈诀化了狐身趴在他胸口! 谢淮君气的肝颤, 胸膛上趴着的白狐却一无所知, 睡的香甜。还张着嘴,粉色的舌头都吐出来。 这都是夏天了,狐狸一身毛卧在他胸口, 尤其是他还有一大团尾巴,贴着他的身子热的让人热的冒汗。 这小东西为了防止掉下去,四只尖尖的小爪子还勾在他的亵衣上。 看来小崽子需要好好修一修爪子了,谢淮君十分阴暗的想。 尚且在睡梦中的沈诀还并不知道自己师父对自己的企图, 小舌头一吐一吐的,仍然睡得香甜。 谢淮君抱着狐狸拿出匕首又开始修爪子。 要说沈诀最不乐意和师父做的事情,就是修爪子。要说谢淮君最乐意和沈诀做的事, 还是修爪子。 九尾狐身量纤小,就算是成年的狐狸也不过不到半人长。小爪子也不大,毛茸茸,小肉垫粉嘟嘟的, 手感十分的好。 哎呀呀,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小爪子。谢淮君捏着小爪子心里快开花儿了。从第一次修爪子之后沈诀就不喜欢他碰小爪子,他作为师父也不好硬修是不是。 所以难得有机会,怎么能不抓紧。 咔嚓几下,四个小爪爪就修好了。 就在谢淮君欣赏自己的杰作的时候,小狐狸感觉到不对醒了过来,一双小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爪子。 “师父!”狐狸在谢淮君怀里挣扎,师父他怎么能……怎么能……背着他修爪子呢! “不过是修个爪子罢了,急什么。”谢淮君不甚在意,提溜起沈诀的大尾巴,想着是不是该修修 - 分卷阅读51 毛,天气这么热,长这么厚的毛怕是要中暑。 沈诀被师父的目光扫视全身,只觉得尾巴一凉,不知道师父又想做什么,挣扎着想逃出魔爪。 谢淮君怎么会如他的意,拿起匕首刷刷两下,狐狸毛纷飞,沈诀便成了一直没有尾巴毛的狐狸。 九根光秃秃的尾巴支楞着,粉色的嫩肉都暴露出来,沈诀蔫蔫的挂在师父手里,不敢再动。再挣扎他的尾巴毛也回不来了,更可怕的是,师父不会还想剪他身上的毛吧! 修完尾巴毛,谢淮君这才觉得满意了很多,把沈诀放到床上,沈诀立刻变回人身坐在床上。 那一团尾巴毛还在床上,沈诀看起来一脸忧伤。 “师父。”沈诀颇为委屈的唤他。 谢淮君只当没听到。你个小崽子,前两天可没少折腾我,手腕上还藏着一刀怕你看见,不就修个毛,至于吗? “对了。”谢淮君清清嗓子。 沈诀一脸期待的望着师父,偷偷在心里希望师父能给一个亲亲作为补偿。 “记得把狐狸毛收拾干净,不然睡着很痒。”谢淮君说完便穿好外衫,还不忘提醒沈诀,“你快点穿上衣服。” 沈诀一脸难过的收拾自己的尾巴毛。 这样拖拖拉拉的,两个人到正午才出门。 一众师兄弟无事可做,在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说客卿大人真是起的越来越晚,沈师兄真是受累了。 里边就数谢吟说的最欢,没有师父和小叔在说话一点儿也不结巴,众师兄弟听的津津有味。 而另一边,沈诀刚刚问出城中李举人家到底在何处。被问到的那人眼神奇怪,不过还是指了路。 那李举人住在北城门,挨着城门的两间小房子便是李家。 即便说的这样清楚,谢淮君二人还是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这两间合在一起的独门独院的小房子。 房子真的是不大,门口没有牌匾,什么标志都没有。大门是铁的,一片一片的生着锈。院墙灰蒙蒙的,也不太高。 看起来也是荒废许久,早没人住了。 为了找玉镯子,不得已谢淮君也做了一次梁上君子,翻墙进去的。 院子里边不大,野草丛生,很久没人打理了,院子角落有一棵不小的合欢树,此时刚到花期,开得甚是好看。 谢淮君拿出铁丝几下撬开了里面的锁,很有准备的往旁边一躲,内门打开的同时灰尘也扑面而来。 沈诀就在谢淮君身后,被扑面而来的灰尘拍个正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屋子很小,里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家主人在临走前大概是收拾过,里边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家具上铺着白布,好像在等着谁回来。 房间最里边是一排书柜,看里边的东西,可能住在此处的李举人是去进京赶考去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拾好了房子便离开了。 谢淮君已经确认过此处没有异常,只是此处既没有人也没有线索,不知道那镯子到底在何处。 只能全部搜索一遍,谢淮君暗想。还好这房子不大,搜索一遍也不是很麻烦。 然而他和沈诀一起搜索一遍,还是没能找到玉镯子,反而在书柜里找到一张纸。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上边就写了这三句诗。 谢淮君想起来,昨夜杨嘉柔也曾说过,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会是……谢淮君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好歹李举人也是个举人,竟说话如此浅显吗? 谢淮君想着不如一试,便走到院中,略施法术在合欢树下挖了一个坑。果然没多久,里边有一个木头盒子。 把盒子拿出来,掸干净表面的土,里面确实是一只玉镯子。不过成色一般,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 “师父如何知道此物在合欢树下?”沈诀不解。 落花风雨更伤春,那就在落花处找镯子,这意思可够浅显够敷衍的。谢淮君在内心暗暗鄙视了这位举人,顺便给沈诀解释了一番。 找到了镯子,师徒二人便直接回了客栈,等着晚上去找杨嘉柔。这已经是最后一件东西了,既然找到了,杨嘉柔也该放过宋夫人了。 结果谢淮君回到客栈的时候,谢吟还带着师兄弟们一起嗑瓜子聊天。 正讲到谢家本家众小辈对小叔的钦慕之情,不知道家里有多少兄弟姐妹想拜入小叔门下,就是因为小叔宠爱沈诀,所以才毫无机会。 其实因为谢淮君在凝辉宗,大多数谢家人都想拜入凝辉宗门下,所以在座的这些有不少人都姓谢。 “谢吟!”虽然谢淮君挺喜欢被人夸的,但是自家侄子带头歪话题确实十分不妥。 “小……小叔?”谢吟猛地一听到小叔的声音,吓得从板凳上窜起来,顿时又变成了小结巴。 其余弟子见客卿大人回来,连忙毁尸灭迹,纷纷站起来准备认错。 “师门大会马上要开始了,一个个都不知道努力修炼,就知道插科打诨。”谢淮君冷冷的扫视一圈众弟子,“没什么事做便把内功心法抄五十遍,明天日落后交给我。” “是,客卿大人。”众弟子有气无力的答道。 于是谢淮君大摇大摆的带着沈诀上楼。 一众弟子连忙回房抄写内功心法。 等到晚上子时,谢淮君拿着玉镯子,再次来到了城北小楼。 这一次小楼里竟挂了灯笼,虽说光线昏暗了些,但是在这鬼屋里有两盏灯心里安慰还是不错的。 杨嘉柔在门口等着,那支断掉的玉簪不知道怎么被修复好了,已经戴在了她头上。 不管此地有多阴森,也掩盖不了杨嘉柔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一事实。 “谢公子可是找到了?”杨嘉柔温婉一笑,微微福身行礼。 “幸不辱命。”谢淮君拿出那木匣子递给杨嘉柔。 灯光昏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杨嘉柔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而深情。 “妾身多谢公子。”杨嘉柔再次行礼。“不知道公子还愿不愿意听故事。” “若是姑娘肯守约,我倒不介意一听。”谢淮君挑了一下眉毛,提醒道。 “自然守约。”杨嘉柔做出请的姿势。 那是一个初秋的晴天。 杨嘉柔前一天晚上接的是一个不太难缠的客人。虽然心中难过,却还是想趁着有些精力回去看看父亲如何。 父亲年迈,眼睛又不好了,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岭,她自然是担心的。 然后她便遇到了李慕重。 那天起初是因为家中没有柴了,杨父怕哪天女儿回来家里冷,便两眼抹黑的去周围拾柴。他眼神不好,不慎掉进一个泥坑里崴了一只脚。 刚巧李慕重和友人在此游玩,他没尽兴回去的迟了,刚 - 分卷阅读52 好救下杨父,又把人送回到家里。 正是这个时候,杨嘉柔第一次见到了李慕重。 郎有才华,女子貌美。 就这么一眼的事,两个人便互相生了好感。 “在下李慕重,不知可否有幸得知姑娘的芳名?”李慕重虽说样貌一般,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书生的文雅气质。 而杨嘉柔虽染淤泥,实际却是出自书香世家,名门之后,也算是腹有诗书。 一来二去,两个人便互生情愫。 只是,杨嘉柔从一开始便知道这段感情定然有始无终。 第4o章 临仙城八 杨嘉柔知道自己身陷囹圄, 所以万万耽误不得李慕重。 她出自名门,自幼聪颖,自然有办法让李慕重“无意”中知道她不过是任人赏玩的妓子罢了。 可是当李慕重真的知道了她是任人轻贱的妓子, 落荒而逃的时候, 她的心痛得痉挛,痛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她不能在最美好的时候遇到最美好的人? 为什么在她被迫成为妓子的时候, 那人却如同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成为她心里的一束光? 如今她感受到光, 却要伤害他, 推开他。 更是痛不欲生。 然而杨嘉柔没有想到的是, 李慕重居然还会来找她。 那一天下了雪。 杨嘉柔准备好过冬的柴和煤炭,请人把家里重新修缮一番,刚要出门回春风院的时候。 她发现李慕重就站在外边, 他站的很远,但是一定是在看她。 因为太过偏僻,此处除了她家,再无其他人。 李慕重穿的单薄, 身上粘着一层薄薄的雪。 杨嘉柔看着他在雪地里站着,蓦然红了眼睛。她像是疯了一般的跑出去,却在离人五六步远的时候站住了。 “你来……做什么?”杨嘉柔笑了笑, 眼睛却更红了。 “我相信你定然是有苦衷的,柔儿。”李慕重连着走近两三步来到杨嘉柔面前。“我现在没有钱赎你出来,但我总能攒够的,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是真的喜欢你。” 杨嘉柔低下头,眼前一阵模糊。 “这是我娘留下的玉镯子,是给媳妇的。”李慕重拿出来一个木匣子,里边便是玉镯子。成色算不得好,但是在李家也算是好东西。“现在我把它送给你,等我赶考回来,我便给你赎身,然后娶你。” 这又是何必呢? 她已经不是个好姑娘,配不上他。 像李慕重这样好的人,应该找一个身世清白的姑娘,两个人举案齐眉。 而不是像她这样的。 过了这么久杨嘉柔怎么会不明白,这是京城有人在整治她,所以即使无罪,她仍然逃不过这命运。 她不能连累李慕重。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杨嘉柔抬起头,张扬又得意的笑出声。“公子没听过这话吗?像我这种出身,怎么甘愿委身你这样的人。” “这样的破烂镯子,我不知道有多少个,也不缺这一个。” “李公子请回吧,要不是看你救了我父亲,我才不愿意与你亲近。” 话刚说完,杨嘉柔推开李慕重,自顾自的离开。 若是再不离开,她怕她会忍不住露馅。 “后来李公子去赶考,高中榜眼。”如今的杨嘉柔在讲起这些事的时候丝毫伤感都没有。“结果他为了平反杨家冤案得罪了人,无辜下狱,最终死在狱内。” 杨嘉柔抬起头来,对谢淮君微微一笑,这一笑,眼中竟好似含着星光。“多谢谢公子帮忙,在魂飞魄散之前,我还想见一见我的父亲,还望公子答应。” 既然是最后一面,谢淮君也不好不同意。 那简陋的草屋就在不远处,小小的,仿佛被风一吹便会吹倒。 一路上野草丛生,传来衣服勾到草尖的沙沙声。 沈诀本来一直跟在后面,后来偷偷的伸手拉住谢淮君的手。 谢淮君“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看沈诀,沈诀低着头不看他。 难道是小崽子害怕了?谢淮君在心里偷着乐,表面上一点儿都没显露出来。 其实沈诀只是想着,今天还没试探师父底线,不如牵个手试试。 师父的手修长而柔软,手指上因为常年练剑会有几个小茧子,磨得他整只手都酥酥麻麻的。 三个人一路走到草屋旁,谢淮君突然觉得不妙。 杨嘉柔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 屋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有一种呛人的难闻。 谢淮君先察觉到这股味道,从怀里抽出一个手绢递给沈诀。沈诀乖乖的用手绢捂住口鼻,这才没打喷嚏。 那手绢上满是师父的味道,就像扑进师父怀里一样。 谢淮君突然感觉拉着的手冒了汗,以为沈诀害怕,还用手指蹭了蹭沈诀的手指。 沈诀突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谢淮君却在此时突然握紧了沈诀的手。 杨嘉柔跪在床边,抚摸着床上腐烂的血肉和白骨。 她的父亲已经去世许久了。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个人死在一间草屋里,谁都不知道。 她和父亲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他们孤苦无依,都只剩下彼此,女儿若是死了,父亲也活不下去了。 小时候,她的父亲是极为疼宠她的。一直为她撑起一片天地,即便是流放也尽量保护好她。 然而父亲的力量终究有限。 “谢公子,我既见过父亲,便该兑现诺言。请两位和我来。”杨嘉柔说完便在前方带路,出门口的时候还不舍的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一路御剑飞行,谢淮君二人便跟着杨嘉柔来到城外山林里一处洞穴里,洞穴口有幻境结界,也不知道是保护还是防止别人救走宋夫人。 四周都是山林,月光都透不进来,显得周围有些诡异。 洞穴不深,从外边便能看到宋夫人躺在里边,只是生死未卜。 “杨姑娘该解开结界了吧。”谢淮君往后退了一步。解幻境结界他倒是能解开,但是不愿意干这麻烦事。 “那是自然。”杨嘉柔柔媚一笑,挥手解开结界。 “师父!”沈诀突然拉开谢淮君,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来,直冲冲的擦过谢淮君飞向杨嘉柔。 谢淮君听到沈诀的呼喊便知道事情不对,便往沈诀那边靠了靠,刚好错过那只手。 那只手像是有谁在控制一样,狠狠的扼住了杨嘉柔的咽喉。鬼魅无法被掐死,但是也刚好防止她逃跑。 夜色变得更加深沉,树林里似乎弥漫着黑色的雾气。本来便没有月光的山林变得更加黑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收光芒一样。 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远处走开,他 - 分卷阅读53 的动作很慢,但是每跨出一步,都会前进一大段路。没几步,此人已经到了谢淮君眼前。 是魔尊崇愔。 “谢公子,没想到你我二人又见面了。”崇愔温润一笑,拱手行礼,仿佛并不是他在抓着那女鬼的咽喉一样。 “我也没想到与魔尊如此有缘。”谢淮君淡定的回礼,身体微微后退,与沈诀靠的更近一些。 怪不得沈诀会先反应过来,他毕竟是魔,对魔气的感应自然十分敏感。 谢淮君猜不出崇愔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若是目标是沈诀,他就算拼上这一条命也不会让崇愔带走沈诀。 “谢公子不必紧张。”崇愔身后的影子里还藏着那个女傀儡,那傀儡像个小孩儿一样扒着崇愔的衣服不撒手,嘴巴一张一合的。 谢淮君这才发现,一直是这个傀儡在替崇愔说话,那傀儡少了一只胳膊,那只胳膊正抓着杨嘉柔不放。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宋夫人。”崇愔摆出十分友好姿态来。那女傀儡在崇愔背后偷偷的望着谢淮君,似乎很高兴。 “哈……原来竟是你吗?”杨嘉柔被抓住咽喉,话都说不利落,但是眼神却透露出轻蔑。 “让你的母亲因你而伤心欲绝,让你的母亲为你痛不欲生,你现在才想起来,她是你的母亲吗?”这两句话杨嘉柔是嘶吼出来的,声嘶力竭的吼出来的。 话才说完,她突然落下两行清泪来。 宋夫人竟是魔尊崇愔的母亲吗? 谢淮君还真的从未把崇愔和宋夫人联系起来过。 不过这倒也解释了为何崇愔与凝辉宗,与宋家有旧。也解释了七年前为何他能够第一时间找到他和沈诀。 因为崇愔一直在关注着宋夫人。 “那还烦请姑娘,解开……我娘的幻境。”杨嘉柔的那些话崇愔就好像从未听到过一样。 他是那样的平静,像一池寒冷的水,波澜不惊。 “幻境虽是我下的,我却解不开。她心魔深重,在幻境中不愿醒来,我如何解得开。”杨嘉柔冷哼一声,不情愿的说道。 “我知道了。”崇愔朝谢淮君拱手行礼,“烦请谢公子在此看守一下,我去唤醒母亲。” 谢淮君点头同意,那崇愔便安心进入山洞。 此时洞外只有谢淮君师徒与杨嘉柔。 “杨姑娘。”谢淮君慢慢悠悠的走到杨嘉柔面前,嘴角缓缓勾起,带着一副慵懒姿态。“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指示你了吧。” 杨嘉柔的眼神慌了一瞬。 但是就是这一瞬间也被谢淮君看在眼里。 “从客栈遇到乌鸦我便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一只鸟而已,虽然人人皆知我怕鸟,但是单凭一直鸟儿却无法伤害到我。”谢淮君歪了一下头,“这应该是一种试探,我却没有想明白这是在试探什么。” “再者,你的怨气来源于男性对你的侮辱,源于父亲和情郎的死亡,你完全没有必要去绑架宋夫人。”谢淮君道,“可是你偏偏留给宋夫人线索,让她来找你,其实是引我过来。” “找什么玉簪,镯子,这种芝麻大的事情何须我来做,你随便控制一个人都可以做,为何偏偏等我来?”谢淮君拿出扇子挑起杨嘉柔的下巴,“告诉我,你身后有什么人,在密谋什么?” 却不成想,那杨嘉柔居然笑了,笑的魅惑动人。 杨嘉柔挣开了傀儡的胳膊! 她抬起头踮起脚尖,在谢淮君脸颊上落下一吻,身子一歪,女子松垮的衣服顿时散开,娇柔的身子贴在谢淮君的身上。 “谢公子,你又为何只敢隔着扇子碰我一下?” 不好!谢淮君的心猛地一沉。 第41章 偶遇魔尊 为什么只敢隔着扇子碰你, 我当然是怕沈诀……谢淮君内心一激灵,回头寻找沈诀的踪影。 谁知沈诀早已抽剑过来,长剑一挑直接刺中杨嘉柔的腹部。杨嘉柔痛呼一声, 反而更加抱紧了谢淮君。 谢淮君怎么敢继续让杨嘉柔抱着, 连忙手中附上修为把女鬼推开,另一只手拦下沈诀的剑。 “师父!她轻薄于你, 你竟要护她!”说完,沈诀双目通红, 手中挽了一个剑花, 绕过谢淮君正中女鬼胸口。 谢淮君不禁头痛, 却不得不拦下沈诀,紫霄剑出鞘,化为一阵紫光劈断长剑。 然而这样的阻拦在此时的沈诀眼中便是庇护, 他心中剧痛,只想把面前勾引师父的女鬼千刀万剐。 长剑已断,沈诀便运起全身修为,一掌拍在杨嘉柔身上。女鬼一阵狞笑, 嘴中吐出暗红色的血液。 “沈诀!”谢淮君一个缩地成寸拦在沈诀面前,心中一动,紫霄再次化为紫光束缚住沈诀的双手。 “真是一对好师徒。”杨嘉柔气息奄奄还不忘嗤笑道。 “你还不曾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 还有指使你为了做什么。”谢淮君感到紫霄被强硬的力量挣扎开,既怕伤了沈诀又怕困不住他,只能敛下心神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紫霄。 “你靠过来,我告诉你。”杨嘉柔早已站不住, 软软的靠在一处山石上,她眼神清亮,格外勾人。 谢淮君知道这是个圈套,但是不得不赌一下。 他靠在杨嘉柔身边,淡淡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指使我是个很英俊的可怜人,他不过也是求而不得罢了。”话音刚落,杨嘉柔已支持不住,魂飞魄散。 不好!就在他刚一靠过来的时候,紫霄被挣脱了! 谢淮君刚要起身,便被头顶黑色的人影压倒在山石上。 “诀儿,凝心凝神,不可被心魔所……” 谢淮君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几近疯狂双目通红的人压在身下,堵住嘴唇。 “师父……师父不许碰别人……师父答应过我……”被之前场景刺激得疯狂的少年一边口中呢喃,一边胡乱的亲吻着身下的人。 潮湿柔软的的舌尖舔舐着唇瓣,轻而易举的突破牙关,扫荡着湿热的口腔,吸吮着甘甜的津液。 “乖……”谢淮君感受到沈诀体内越来越盛的魔气,如果这样推开必然会加剧沈诀心魔的爆发,更加难以控制。 所以谢淮君只好纵容了沈诀的行为,装作柔顺的躺在他身下,回抱住身上的人,任他欺凌。 见身下之人格外的柔顺,沈诀才渐渐放缓了侵略。本来高高在上美玉无瑕的师父此刻竟真的被他压在身下,被他亲吻得双颊粉红,双目含春,还软软的回抱着他。 这个事实让沈诀格外的满足,也格外的不满足。 身下缓缓地蹭着师父,沈诀伸手,试图解开身下人的衣裳,露出美好的腰线来。 谢淮君按在沈诀腰侧的手被这动作吓得一抖,猛地加大了修为的输出把沈诀体内的魔气锁住,再次伸 - 分卷阅读54 手给了沈诀一手刀。 沈诀一直沉浸在和师父亲热的美好中,后颈一疼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谢淮君身上。 你个小兔崽子!谢淮君翻身把沈诀扔在冰冷的地面上,照着大腿狠踹了两脚。 嘴唇被亲吻的发肿发麻,唇齿间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为师每天教导你养育你就够累了,你居然还敢肖想为师!谢淮君坐在地上,心里越想越气。 也越发的无奈。 他能感受到沈诀体内的魔气越来越盛,不过心魔失控两次,沈诀的魔气已经快要比他的正经修为要深厚了。如果再失控几次,怕是瞒不过其他人了。 若是心魔真正爆发,魔力便会翻倍增长,性格也会越来越偏执,最后爆体而亡。 谢淮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他都是极有主见的人,无论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他都能最快的做出决定来,无论是对是错。 而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沈诀对他只是师徒之情也还好,他可以一辈子不收其他徒弟,只要沈诀一个。 可是沈诀对他不止是师徒之情。 是喜欢,是占有。 谢淮君再次头痛起来,他总不能躺倒任君采撷吧。 一想到这里,谢淮君自己都为自己脸红。 才想到此处,只见魔尊崇愔已背着宋夫人出来了。 谢淮君连忙站起来,把沈诀扶正,见宋夫人还未醒来便开口问道:“宋夫人如何?” “家母……仍未醒来。”崇愔的小傀儡再次出现,捡回了自己的胳膊,喀吧一声自己安好。 小傀儡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滴溜溜的蹭到沈诀面前,蹭了蹭沈诀的衣角。 谢淮君盯着那小傀儡,不知道它要做什么。 “沈诀心魔失控?”崇愔的语气有些诧异。 “是。”谢淮君厚着脸皮道。 “因为谢公子吗?”崇愔再问。 “……是。”谢淮君再次厚着脸皮道,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羞耻之心来。 笑话,他谢淮君行走修仙界这么多年,脸皮不厚怎么能在修仙界立足。 “想来谢公子也知道心魔的厉害。”崇愔望着瘫倒在山石上的沈诀说。“若是谢公子也有意,烦请不要离开沈诀。” “求不得的滋味。”崇愔眼睛深邃,像一颗光彩内敛的宝石。“只要尝过一次,除非死亡,便再也止不住了。”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剑戳进了谢淮君的心里。 这位魔尊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谢淮君行礼道谢。 知道是知道,却不知道到底如何处理。 “谢公子不必道谢。”崇愔把宋夫人放下来。“希望公子可以救治家母。” “若我能帮上忙,自然鼎力相助。”谢淮君答道。 宋夫人是身中幻术,幻境里显示的定然是她心中最渴望的事情,所以才会久久无法脱身。 所以如果要救宋夫人,一定要有人进入幻境,把宋夫人拉出来。 “不知谢公子愿不愿意同我一道进入家母的幻境之中。”崇愔眼神微暗,“我已成魔,若是完全由我出手,定然会损伤家母神识。” 确实如此,魔界之人擅长幻术,但是魔气与正统修仙两不相容,若是强行救人反而会伤人。如果有谢淮君修为加持,便可减少伤害。 “也好,虽然不该擅自进入他人幻境,但为了救人也只能如此。”谢淮君答应的爽快,“不过此地荒凉,不太安全,不如先回我落脚的客栈。” 于是谢淮君抱起沈诀和崇愔一起回了客栈。 已是深夜,客栈里静悄悄的的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有也不会有人感知到崇愔的存在。 若是此时碰上别人,谢淮君都能猜到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师徒深夜野战,偶遇魔尊三人行什么的。 谢淮君正胡思乱想着,怀里的沈诀翻了个身,大脑袋蹭着他的臂弯,一张脸埋在他胸前,捂得他胸口发烫。 一打开门,谢淮君在地上铺了床被子,把人直接扔到被子上不管了。 把宋夫人安置在床上,谢淮君双手结成法印,设下一个保护结界,防止进入幻境时有人打扰。他还留了一张纸条,防止沈诀醒过来不知所以直接把崇愔给打了。 做完这一切,谢淮君和崇愔并排坐在地上,闭上双眼,神识出窍。 崇愔的神识已走入幻境,谢淮君在崇愔的肉身用手指轻点几下,下了一道咒术。 毕竟崇愔是魔尊,到底是不是宋夫人的儿子仅仅听杨嘉柔的一面之词并不可信。 杨嘉柔知道幻境内容是什么,他可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画完咒术,谢淮君才缓缓闭上眼睛,跟着崇愔的痕迹进入幻境。 再睁眼时,两人已进入到宋夫人的梦境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清幽的竹庭,地上是铺满鹅卵石的一条小路。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是一间书房。此时正值夏季,书房里开着窗,丝丝凉意自竹林流入书房。 书房窗前的桌子前坐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十六七的模样,那少年生的十分清秀可人,看起来便软糯可爱。 “轻辞,先休息休息,不必如此用功。”进入书房的便是年轻了少许的宋夫人,手里端着几样小点心和茶水,一脸慈爱的望着那少年。 此时的宋夫人一头青丝柔亮顺滑,还并非是白色。 “娘亲不必担心,孩儿心中有数,孩儿……也想拜入凝辉宗门下。”那个叫轻辞的少年小声的回答。 这少年和见了谢淮君的谢吟一个毛病,动不动便脸红结巴,说白了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太过自卑。 不过……这孩子是魔尊崇愔?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谢吟如果不长歪,再培养几年应该不至于打包扔回谢家。 “那确实是我。”崇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谢淮君的身旁,“我是宋家庶子,宋轻辞,宋夫人的独子。” 然而这么多年,谢淮君从未听说过宋家有这么一个庶子。 一是宋家一开始在修仙世家里根本排不上号,嫡子都不一定有人知道,更何况世家不重视的庶子。二是修仙界真的从未有人说过宋夫人有过孩子。 宋家家主不过才是金丹初成,这已经是整个家族里修为最高的了。宋家现在如此出名,全是因为宋夫人十几年前突然从毫无修为直接修到梦结境,又在剑冢得了一把好剑才出名的。 宋夫人后来如此出名,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曾有过孩子。 第42章 一夜白发 或许宋夫人对凝辉宗的敌意便来自宋轻辞吧。 书房里的宋夫人在放下茶水点心后便离开了。宋轻辞便继续在此读书, 看的大约是功法一类的 - 分卷阅读55 书,还时不时的尝试修炼一番。 谢淮君不过瞥了一眼,便知道这孩子根骨不错, 如果到凝辉宗参加宗门考试, 至少也应该被宗门管事或者客卿收为徒弟。若是运气好,被掌门收下也是可能的。 “小辞!不要学了去陪我玩吧!”一个让谢淮君极为熟悉的声音从竹庭外传来, “你怎么还在学,你只要跟着我, 肯定能考入凝辉宗的。更何况你根骨那么好, 肯定会被选上的!” 凭这么长的一段话, 谢淮君也能猜出来了。 来人正是十六七岁大的苏溪亭。 苏溪亭与现实变化不大,只是比现实中的模样稚嫩了些许。苏溪亭脸小,略有些娃娃脸, 所以这么多年来样子变得不多,一眼就能认出来。 “阿亭。”听见苏溪亭来了,宋轻辞在窗前眼巴巴的看着人一蹦一跳的走过来,等人站好才软软的喊了一句阿亭。 那含羞带怯的小眼神, 谢淮君都想替师兄收着这小美人了。再看看缩小版的师兄毫无所觉的样子,他真是想回凝辉宗抽两下师兄。 “明日便要动身去凝辉宗了,你可要跟紧我。”苏溪亭手一撑, 直接从窗口翻进书房。 “阿亭,你小心些。”宋轻辞连忙去接着苏溪亭,结果手一碰到苏溪亭便像触了电一样收了回去。 这要是再看不出来宋轻辞喜欢他,谢淮君都要觉得自家师兄是头猪了。 然而苏溪亭真的就那么迟钝, 完全没有看出来。 谢淮君现在有理由怀疑,自家师兄注定孤独一生了。 “出去!离我儿子远点!滚出去!”宋夫人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抱住宋轻辞,近乎疯狂的驱赶着苏溪亭。 “小辞,你,你娘怎么了?宋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苏溪亭脸上满是茫然,以前宋夫人待他极好,今日这是怎么了? “母亲!母亲这是怎么了?”宋轻辞也觉得纳闷,连忙拦住母亲想伤害阿亭的手,“阿亭你今日先回去吧,等我明日再去寻你。” “好……那……那我便先走了。”苏溪亭见场面混乱,一向待他如亲子的宋夫人今日怎么突然对他大打出手? 等苏溪亭离开,宋夫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此时她梳的漂亮的发髻已经完全松散开,看起来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婆子,一点儿青莲仙子的模样都没有。 “您这是怎么了?平时您不是很喜欢阿亭吗?”宋轻辞见母亲安静下来才一边拍着背给母亲顺气一边说。 “好孩子,好孩子。”宋夫人突然搂住宋轻辞,十六七岁的身体个子已经比母亲高出来一截,但在母亲怀里仍然是一个孩子。 “以后不许再和苏溪亭来往!”宋夫人浑身颤抖着,仿佛面前有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 看来宋夫人内心的结与宋轻辞,苏溪亭有关。 想到这里,谢淮君反而不着急,和崇愔一起隐了身坐在竹庭的小亭子里。 反正知情人在,他只要跟着幻境走,总有办法破解的。而且他有理由相信,就他那个傻师兄,估计并不知道这一段。 “母亲是被我吓怕了。”崇愔抬头望着书房里的身影,“当年阿亭来找我,母亲是极欢迎他的。” 当年的宋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家族,一直需要依附苏家才能勉强在世家中存活。宋家嫡子天赋一般,但是因为他是嫡子,家族里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嫡子。 所以宋轻辞这个庶子只好被送到苏家做伴读,其实不过就是苏家嫡子苏溪亭无聊怕吃苦,想找个玩伴罢了。 宋家家主甚至想过,若是苏溪亭看的上,便把庶子送给苏溪亭暖床。只是苏溪亭对男女之事太过迟钝,一直把宋轻辞当做好友看待才作罢。 宋夫人此时还是个妾室,从未曾修炼过,在家中毫无发声的机会。只能盼着自己的儿子跟着苏溪亭被凝辉宗选中,省得连自己的命运都做不了主。 “只是凝辉宗考核成绩下来的前一日,阿亭顺利进入了凝辉宗,而我却失踪了。”崇愔眼神暗淡无光,像宝石失去了光芒。“自此下落不明。” 所以宋夫人才会对凝辉宗有一些敌意。并且在幻境中也对苏溪亭抱有敌意。 然而幻境就是为了控制人心,所以即便更改一些事情,也无法改变事情的最终走向。 更不可能改变过去。 崇愔不愿意提起,谢淮君大概也能猜到,他不能说话,变成魔尊也应该与此时有关。 在竹庭坐了不久,幻境开始转变,宋轻辞还是跟着苏溪亭一起去了凝辉宗考核,而宋夫人一直留在家中。 谢淮君和崇愔一直冷眼旁观着宋夫人忐忑不安了一个月,若是想把宋夫人拉出来,必然要在宋夫人最为痛苦的时候告诉她这不过是一个幻境。 这是她内心的结,必须解开才能离开幻境。 直到一个月后,一个家丁带着消息回来。 “二姨娘,不好了,小少爷失踪了!” 当时宋夫人还在厨房做着点心,想着如果这次躲过去,一定要给小辞送些点心去。 然而结局依然没有改变。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结局都不会改变。 然而这一次,宋夫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把手上的点心放下,一口热血喷在了刚刚揉好的面团上。 她的头发,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白发。 “母亲!”就是现在,崇愔解除隐身,几步上前冲到宋夫人面前,速度快到几乎可以带起一阵风,“您看看我,我还活着,娘亲,你看看我,好不好?” 然而宋夫人还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衰老下去,本来黑色的头发变得完全银白色。 “娘亲,你……醒醒,我还没死,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死。”崇愔的声音近乎绝望,他说不出话来,他的声音和以前不同,模样也不同了。 经过这么多年,无论是谁,大概都不会认出他就是当年的宋轻辞了。 他凭什么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唤醒母亲呢?他已经不是宋轻辞了,他是魔界的魔尊,他没有声音,不能说话,他也不能再修炼仙道。 宋轻辞,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看看我……看看我……儿子回来了……”崇愔跪在地上,怀里抱着近乎昏迷的母亲。 他的内心已经痛苦到极点。 “崇愔!”谢淮君暗道不妙,崇愔隐隐有心魔爆发的趋势,他只能加大修为传音入密,提醒崇愔要坚守心神。 不然,他们三个都会死在这里。 “是我的错……是我不敢来见您……” 眼见着崇愔越陷越深,谢淮君无奈,只好拿杀手锏出来。幸好幻境中乾坤袋还可以拿出来,里边的东西也都有效。 这样的情况谢淮君的师父自然是教过如何应对的,应该用乐器安 - 分卷阅读56 抚神识,从而避免两人神识崩溃。 然而谢淮君……只能拿出他蒙尘的二胡来。 当二胡声响起的时候,崇愔感觉到脑内一阵剧痛,突然心神回归。 “谢公子,我已醒了,可以……咳咳……停下了。” 听到崇愔虚弱的传音入密,谢淮君才把二胡收好。 虽然他没什么天赋,但是安抚效果意外的好。谢淮君心想,还是不能把二胡锁起来。 “咳咳……辞儿?”宋夫人竟真的在二胡声下醒了过来。 “娘,你醒了?”崇愔连忙扶起宋夫人。 “既然宋夫人已醒,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好。”谢淮君抬头望着天,然而幻境已破,此时幻境世界里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的谢淮君只好连忙提醒两人赶快离开。 三人6续离开幻境,再睁眼外界已经到了白天。 一睁眼,谢淮君便看见沈诀放大的脸在他身前,惊得他一巴掌糊到沈诀身上。 沈诀得了一巴掌,可怜兮兮的退到远处。 “既然宋夫人醒了,还是尽快疗伤为好。”谢淮君站起身来。 崇愔先走到床边看望宋夫人,见宋夫人已经醒来才想起来向谢淮君道谢。 宋夫人虽然醒了,但是精神并不好,于是谢淮君便让崇愔带着她回房间休息。 等休息好了,才能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只是失踪,凭宋夫人的性子,还不至于一夜白发。 折腾了一晚,谢淮君实在是累极了。 沈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前,轻轻的帮他揉按穴位解乏。 “师父先睡一会儿。”沈诀利索的换了床单被褥,扶着谢淮君躺在床上。 外边日光正盛,沈诀又顺手拉上了帘子。 谢淮君此时已经没心思管昨晚心魔再次失控的事,知道沈诀在此守护,刚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他之前为压制沈诀的魔气已消耗不少修为,又在幻境中一直用修为保护宋夫人的神识,就算他是洞虚境的修为也难免乏力。 不过幸好,能把宋夫人救回来。 看着谢淮君苍白的脸色,毫无防备的睡颜,沈诀的眼神暗了下来。 师父真好,而他这个徒弟做的……一点都不好。 第43章 幻境回忆 谢淮君是被饭香馋醒的。 话说, 沈诀修仙天赋不行,做饭是极好吃的。 不过这话要是让外人知道,准要有人骂谢淮君不知足。沈诀虽然天赋确实不如谢淮君苏溪亭等人, 但是在各大门派也至少是中上。 “师父醒了?可要吃点东西?”谢淮君刚一睁眼沈诀就在床前等着了, 白皙的脸上有一道清晰的红印子。 谢淮君有点心虚,莫名其妙的就给了徒弟一巴掌, 确实不太好。 “好。”谢淮君答道,又低下头, “脸上了用药了?” 沈诀像是没料到师父有此一问, 强迫自己把眼神放在床头纱帘的云纹上, 这才低声说:“还没,不用上药的。” 谢淮君不知道接什么好,上一次他还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一次却浑身上下都觉得尴尬。 他是沈诀的心魔,沈诀喜欢他。 他又想起崇愔的话。 “若是谢公子也有意,烦请不要离开沈诀。” “求不得的滋味。只要尝过一次,除非死亡, 便再也止不住了。” 自己到底还是太过年轻了些,谢淮君想。他当初虽喜欢沈舒窈,敢为她拼命, 敢为她付出一切,纵使求不得,也不曾有过心魔。 他没有心魔,却不代表他不知道心魔有多厉害。他养了沈诀七年, 他舍不得沈诀经历心魔之痛。 可是……若是就这么依了沈诀,他简直不敢往后想。 谢淮君一边吃饭一边头痛,完全不知道身旁徒弟迷恋的眼神。后来想的实在头痛,还不如专心吃饭来的舒服,便专心吃饭了。 这顿饭吃的当不当正不正的,吃完便快傍晚了。 谢淮君亲自去看望了宋夫人,宋夫人还是有些虚弱,并无性命之忧,但是却不见崇愔,身旁也只有女修在侍奉。 那位女修还是楚怜梦。 “夫人身体如何?”谢淮君先开口道,他心中有个猜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多谢关心,已无大碍。”宋夫人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倒是还好,确实是已经没事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多亏谢公子相帮,不然我大概是破不了幻境。” 这崇愔……不会又逃了吧?谢淮君十分怀疑,宋夫人半天不曾提到崇愔,也看不见丝毫喜悦。如果真的是失踪多年的孩子回来,高兴定然是藏不住的。 “夫人获救时可曾看见其他人?”谢淮君不死心的问。 宋夫人微微皱眉,似是在努力回忆,半晌又舒缓下来。“并不曾看到其他人,谢公子看见了?” 这要是装的,那宋夫人演技也太好了。应该是崇愔见宋夫人安好,所以封了宋夫人见他的记忆,跑了! 那岂不是成了他一个人跑进宋夫人的记忆幻境里看了人家的心结吗? 根据这么多年与宋夫人半敌对的关系,谢淮君觉得自己可能惹了事。惹事他倒不怕,但是看了人家的记忆,总要赔礼道歉,那不如光明正大的摊开说。 见谢淮君欲言又止,宋夫人挥退左右,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冒犯夫人了,实在是之前为了救夫人的无奈之举才会进入幻境。”谢淮君连忙起来行礼赔罪。 “谢公子也是为了救我罢了。”宋夫人不甚在意的说,“公子曾问我之前是否见过其他人,我也想问公子,可见过什么别的人吗?” 宋夫人苍白着一张脸,眉目间的犀利依然不减。 “谢公子先别忙着说话。”宋夫人撑着床坐起身来,她拿出一片玉片。“这里是我之后的记忆,有关苏家的。” “夫人是什么意思?”谢淮君装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告诉我,进入幻境的,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宋夫人专注的眼神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她明明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她的儿子还活着,还活着! “是。”谢淮君低着头。暗道,魔尊大人,你可没提前告诉我,我这个可不算泄密吧。 “多谢了。”宋夫人淡然一笑。 她的儿子还活着,虽然没有见到,但是知道他还活着,她心里就有无穷的力量来面对一切。 谢淮君接过玉片,暗道宋夫人真是个敏锐的女人,只向他确认过是否有人便能推测出她儿子的存在。 不管是推测还是直觉,都很厉害了。 “那在下不多做打扰,告辞。”谢淮君拿了玉片,便打算直接回房间。 他 - 分卷阅读57 确实是想看一看,宋夫人与苏家为何水火不容,而他的迟钝师兄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 放轻脚步回房间,谢淮君突然想看一看若是他不在沈诀会在房间里做什么。所以隔着老远,谢淮君撑开一个水镜,偷窥着自己房里的人。 从水镜中看,沈诀化了狐身,在床上躺着。以人类躺着的姿势躺着,四只小爪子举的高高的,应该是在自己看自己的爪子。 看完爪子,大概是觉得糟心。又翘起肉粉色的尾巴看了看,上边是一层白色的毛茬,光秃秃的难看死了。 谢淮君只看这画面便知道沈诀内心有多心疼他的大尾巴。 于是他咳嗽两声,示意他快到房间了。 只见水镜里的小身影蹭的一下像一道白线一样从床上蹦起来窜到地上,落地化为人性急急忙忙的穿衣服坐回床上打坐冥想。 谢淮君在外边笑得花枝乱颤,等笑够了再装作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进房。 谢淮君关上房门,沈诀立即装作刚刚睁开眼睛。 “诀儿在做什么?”谢淮君昧着心问。 “在修炼。”沈诀撒谎一点儿都不见脸红。“之前总是需要师父保护,是我学业不精拖累师父。” 话说之前挣脱紫霄的时候你可利索的很,再好好修行,下次还不直接压倒我了,谢淮君在心里辩驳,小崽子很会演戏啊,平时小可怜装的不少。 “这样用功,为师很是欣慰。”谢淮君继续装道。 “师父可要安寝,我去烧水。”沈诀下床,颇为体贴的问。 “再等些时候,我这里有一份宋夫人的记忆。你在我旁边帮我看守一下。”谢淮君想起还有正事,便懒得继续演了。 得到允许观看他人的记忆倒是没什么危险,只是此地不比凝辉宗,进入记忆肉身无法醒来,如果出了危险也不知道,还是有个人守着好。 “是,师父。”沈诀应道。 谢淮君便上床寻了一块地方打坐,拿出玉片,手中输入一点修为,神识中便多出一道光点来。 他的神识轻点一下那团光点,繁杂的事物便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等谢淮君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附身在记忆中的宋夫人身上了。 “二姨娘,不好了,小少爷失踪!”一个下人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怎么就失踪了?”宋夫人心中咯噔一下,擦干净双手,一边往外走。“老爷呢,去哪里了?可知道此事?” “老爷在正厅,正在说起此事。”下人恭敬的答道。 宋夫人来不及说话,急急忙忙的往正厅赶。 宋家是个小家族,宅子不大,绕过竹庭,前边便是正厅。 刚一进正厅,正听见宋家此时正经的夫人,宋家家主的嫡妻嗤笑一声。 “老爷,辞儿如何了?为何下人说他失踪了。”宋夫人急得不行,管不了嫡庶,直接问向宋家当家。 宋家当家算是族中天赋不错的,如今不过也才金丹初结,连凝辉宗里的高级弟子都不如。如今已六十有余,整日只想寻欢作乐。 “谁知道他惹了谁!”宋家家主显然在气头上,“今日便是凝辉宗收徒之日,他昨晚便失踪了,谁知道自己偷跑去哪里。也不顾家里如何,自己跑了罢!” “辞儿怎么会跑了,自然是有了危险,老爷派人寻了吗?”宋夫人的手一直在衣袖里抖个不停。 她的辞儿……最大的愿望便是进入凝辉宗修炼,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偷跑出去。他性子软弱,被其他世家少爷欺负都不会说的。 “老爷还是先去查一查,再问一问苏家,苏家阿亭是和辞儿一起的,他也不知道吗?”宋夫人想起前些天苏溪亭还来找过辞儿,他们两个那样要好,应当知晓对方行踪的。 虽然苏家阿亭是个男人,苏家又格外强势,但是看他与自家辞儿感情甚笃,所以她还是待苏溪亭当自己人看待的。 “苏家?苏溪亭?”宋家当家嗤笑一声,“苏溪亭已成了掌门弟子,可曾管过咱们宋家?” “人家大概是怕二少爷误了苏少爷的修炼,直接给清扫了吧。”家主嫡妻忽然插了嘴。“妹妹还是省下些心思,少添些麻烦吧。” “老爷,辞儿不过是失踪,还请老爷派人出去找一找,万一能找到呢?辞儿可也是您的孩子啊!” 宋夫人眼睛一酸,直接跪在了地上。 “自然是派人寻了,只在外边树林里找到些血迹,其他的什么都没找到。”宋家当家长叹一声。“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老爷……”宋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下人拉起来推出了门,直接摔在了前厅门外的地面上。 宋夫人是知道的,嫡庶有别,宋家没人看得上她们母子二人。可她从没想到过,她的儿子,一个活生生的人失踪了!都没有人去好好找一下。 因为这是苏家默许的。 宋夫人出自平凡人家,家中无人修行。因为十七那年在城中灯会上遇见了宋家当家,被人看上,巧取豪夺娶做妾室。因为这不入流的出身,连带她的儿子都在宋家不受待见。 而嫡妻是和宋家家世相当的修仙人家,自嫁进来便格外尊贵。 现在她知道了,她和辞儿,不过是宋家圈养的小宠物而已。 开心时可以逗弄一番,失踪了便再寻个别的乐子,谁管你的死活呢? 第44章 失子之痛 然而作为一个母亲, 宋夫人是不会放弃的。 谢淮君是谢家旁系,自然懂得庶子的不容易。 这种修仙世家,一切都以修为为尊。只要你有实力, 便有话语权, 想做什么都可以。若是没有,任凭你有多优秀, 也不会有人正眼瞧你。 回忆还在继续,谢淮君看着宋夫人咬咬牙, 竟直接去了苏家。 苏家离宋家不远。这是对于修仙者来说的。宋夫人一个弱女子, 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 只好雇了马车,整整不眠不休走了两天两夜才到。 宋家没人帮她,她便当了首饰自己到苏家。 苏家是修仙世家中排名极为靠前的家族。苏家几位族长都曾在各大门派里担任过要职, 仙魔大战中也是参战的一支主力军。族中仅仅梦结境界的人便有数十位。 其实若是可以,她更想去凝辉宗去问一问,然而凝辉宗处于凝辉仙山,上边有无数结界, 凭她是上不去的。 苏家和谢家不同,谢家喜静,所以主宅位于城外。苏家奢华, 位于城市中心。苏家主宅只能住苏家嫡系,并且是极有天赋之人,其他人一律分散开住。 因为苏溪亭是苏家嫡子,天赋卓绝, 所以宋夫人来的,便是苏家主宅。 苏家位于姑苏,整座宅院颇具特色,虽说外边便 - 分卷阅读58 是繁华市区,里边却自成一派,清雅幽静。外围有结界保护,一般人也是进不去的。 门前两座石头狮子威武霸气,也显示出苏家的底气。 “这位小哥,我是宋家……”宋夫人找到门口的守卫,刚要开口,却不知道如何说。 她不过是个小妾,怎么见得到苏家人。 “还望小哥通传一声,我是宋轻辞的母亲。我家辞儿与亭少爷交好,前些日子失踪了,我想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夫人顿了顿,还是只能拿出苏溪亭来说话。 “您稍后一下,我进去问一问。”苏家势大,守卫也不同于其他人家。虽然有些傲慢,但礼数还算周到,不会因为她身份低下就拒绝通传。 等了快一个时辰,宋夫人的腿都站麻了,通传的守卫领着一个女修回来。 “宋夫人,族长夫人有请。”女修穿着一身粉衣,眉清目秀的,看着便觉得舒心。 宋夫人没有修为,但是不代表她感觉不到,不过是一个女侍,修为已经比宋家大多数人要高了。 “还请姑娘带路。” 一路从大门走到会客厅,宋夫人已然感受到苏家的大气。清幽雅致的园林,风格独特的假山流水。 这样的人家,真的会帮她吗? 宋夫人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感。 到了会客厅,里边是一水儿的黄花梨木,上边都雕着梅兰竹菊,高贵大气,又不失风雅精致。 主位上坐着一位气质雍容的女子,一身浅紫色衣裳,衣裳里绣着浅金色的暗纹。清淡中不失冶艳,华贵中不失温婉。 “不知宋夫人前来所为何事?”苏夫人没有叫人坐下,宋夫人便不敢坐。 其实宋夫人心里也明白,那声“宋夫人”不过也是为了客气罢了,总不能称呼别人为小妾,所以才抬了她的面子。 “苏夫人。”宋夫人行了礼,“我儿宋轻辞与亭少爷一起去凝辉宗考核,至今未归,夫人可有什么线索?” “你是说轻辞啊。”苏夫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阿亭与他虽然交好,却也不是形影不离,我又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 “夫人可否让我……见一见亭少爷?”宋夫人试探性的开口。 她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可也没真的受过什么委屈,在夫家虽然委屈些,好歹有个儿子陪着她,如今她连唯一的儿子都没了…… “我家阿亭已是掌门的徒弟,你哪里有资格见到!”苏夫人眉眼间带了些不悦,“你最好少去打扰我儿子,你家那个狐媚子失踪了,和我儿子毫无关系。” “你若是识相,就别再提这件事,尤其是别让我家阿亭知道。” “若是再提,谁都保不住你宋家。” 苏夫人说完,姿态优雅的喝了一口茶,吩咐下人把宋夫人请了出去。 自始至终,苏夫人也从未把宋夫人和宋轻辞看在眼中。 小世家的孩子和小妾,不过是想扒上苏家罢了。 尤其是那个宋轻辞,幸亏是失踪了,若是真的跟了她的阿亭就糟了。不知道是谁要整宋轻辞,不过失踪了就失踪了,和她苏家有什么关系呢? 宋夫人出苏家大门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她本以为凭着苏溪亭的关系,多少也会告诉她一些线索。 没想到她和儿子在人家眼中,不过是不值钱的蝼蚁罢了。 你的儿子是天之骄子,我的儿子就是脚下泥土吗? 苏家,凝辉宗,都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生死未卜吗? 还有宋家。 本该给予最多帮助的,不该是宋家吗? 这世界上,有谁能帮帮她?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宋家家主亲自过来找她。就在苏家的门口,宋家家主宋茗安亲自御剑而来,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谢淮君看到这里,几乎忍不住要出手。 然而他忍住了。 这不过是一段记忆罢了,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宋夫人被一巴掌扇倒在地,紧接着又被踹了一脚。 “你个祸害!你竟敢偷跑出来找上苏家!你心里可有宋家!你若是惹得苏家不高兴,人家随便戳一下,整个宋家都扛不住!” 一脚又一脚,宋夫人躺在冰凉的地上,任宋茗安践踏。 宋茗安的每一脚都极重,他本来就是修仙之人,还是个男人,宋夫人又怎么受得住? 最后还是下人把宋夫人抬了回去。 一回到宋家就把人关在房间里,派人守门,请了一个大夫过来诊治。但是无论是大夫还是下人,没有一个人会和宋夫人说一句话。 因为这是宋茗安的命令。 宋夫人在房里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渐渐转好。然而一个月都没有宋轻辞的消息,这说明,她的儿子大概永远都回不来了。 当她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那一夜,头发完全变成了银白色。 一夜愁白头! 宋家不会帮她,苏家也不会,那她只能靠自己。 宋夫人是凡人小世家的女儿,虽然不富裕,却曾教过她读书识字。她虽然出不了院子,不过还好她和儿子的院子是相通的,宋茗安不管她,她便可以去宋轻辞的房间里。 里边有修炼的功法和秘籍。 所以宋夫人便是凭着失子之痛,强撑着一路走到梦结境界。 记忆世界缓缓变暗,最终化为纯正的黑暗。 谢淮君睁开眼睛,脑中传来丝丝抽痛,应该是进入他人记忆时间略长的原因。 “师父。”沈诀第一时间走过来,见他眉头微皱,知道师父应该是头疼的厉害,便爬上床帮他揉太阳穴缓解疲劳。 这两日谢淮君精神修为都消耗太多,难免觉得有些疲惫,被沈诀这样伺候,还真觉得舒适了许多。 于是便直接靠在沈诀的大腿上享受服务。 师父躺到他的怀里,沈诀自然求之不得,两条腿都因为接触到师父而分外敏感起来。触碰到师父的地方,仿佛都在燃烧。 沈诀僵硬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他一低头,师父清俊秀丽,温润隽美的脸就在他眼前。 如果再低下一点,他就可以亲吻上师父的额头,亲吻上坚挺的鼻子,还有微粉的嘴唇。 就连师父平稳的呼吸声,都在勾引着他。 然而他不能碰。 沈诀意识到这一点时,浑身软了下来,满身都是冷汗。 师父那么好,他不能辜负师父。 即便是他做梦都想碰一碰师父,做梦都想像心魔失控那样,肆意亲吻,肆意抚摸。每每想起师父被他压在身下,面如桃花,他都激动得不能自已。 沈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师父的。 或许是在师父教他练剑的时候,或许是师父陪他读书,陪他钓鱼,陪他做任何事的时候。 或许从一开始,当师父把他从 - 分卷阅读59 婶婶那里接出来的时候,他便觉得这个人特别好。 虽然一开始师父不喜欢他,他却还是喜欢师父。 七年前很喜欢,七年后更喜欢。 他想陪在师父身边,他想和师父——在一起。 “师父,可还要泡澡?”见时间差不多了,沈诀小声提醒道。 然而谢淮君已经睡着了。 伸手灭掉几盏灯,房里顿时暗了下来,昏黄的灯光把一切照得更加温柔。 沈诀扶着谢淮君躺下,轻手轻脚的解开师父的腰带,脱下衣裳,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亵衣。 夏夜微凉,亵衣轻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胸膛上小小的凸起。 沈诀咽了咽口水,视死如归的给师父拉上被子。 但是他又想到,这可能是唯一一个亲近师父的机会。 谢淮君修为太高,一般情况下即使睡着了也会很谨慎。像今天这样过度疲惫而不设防的睡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沈诀心里有点动摇。 于是下一瞬他毫不犹豫的给师父下了一个昏睡术。 他的手缓缓的拉开刚刚才盖好的被子,小心翼翼的伸进师父的亵衣里。 沈诀的心跳的很快,几乎要跳出胸口。 他的指尖触碰到师父柔软的胸口,还有那粉嫩小巧的凸起。 不行!他不该这么做! 沈诀扭过头,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对师父动手动脚。 然而下一刻,沈诀低下头含住了师父的嘴唇。 沈诀一夜未睡。 第45章 芙蓉香榭 第二天谢淮君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浑身都不太对劲,尤其是胸口那一片,略微有些肿。 而且他感觉到自己有被施昏睡术的痕迹。 “师父。”沈诀端了一盆水进来, 准备伺候师父洗漱。他一直低着头, 盖住了发红的眼睛。 毕竟是一夜没睡,眼睛里满是血丝。 大概是沈诀怕他休息不够所以下的昏睡术吧。如果有敌意, 一般都会施昏迷术,这个更加管用些。 想到这里, 谢淮君便觉得应该没什么事, 起来洗漱。 洗漱过后, 沈诀又端了亲手做的早饭上来,贴心到无微不至。 “之前杨嘉柔的事情,可有后续?”谢淮君总觉得杨嘉柔的事情不对劲。如果杨嘉柔知道他, 想求助于他,最好应该是求他报复害她一家家破人亡的那个人,而不是找两件遗物。 毕竟,这两件遗物实在是很好找。 谢淮君觉得, 可能是有人要针对沈诀做什么。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高,但是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究竟是谁,竟然知道沈诀是魔尊之子, 知道他有心魔。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知道沈诀的心魔是他。 他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别人就知道了? 或许一开始是不知道的,谢淮君心中突然一惊。 是从那只乌鸦开始的试探。 后来他们出入的场所不是妓院就是杨嘉柔的小楼, 还有楚怜梦。 是从那只乌鸦开始,有人在有意识的试探,试探他是不是沈诀的心魔,而且每一次都在加深这种试探。 而且这个背后主使显然已经成功了。 沈诀已经因为他心魔失控两次,再继续下去,沈诀是魔这个秘密可能会捂不住暴露在大家眼前。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回禀师父。”沈诀把饭菜摆好,坐到一旁。“杨嘉柔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鸨母与作案人已经被捉拿归案,不过……” “不过什么?”谢淮君问。 “按杨嘉柔的话来说,当初是朝廷有人要害他们一家。有人作梗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快水落石出。”沈诀低声道,像是在思考什么。“我前几天听说,京城有一位大官突然病逝,朝廷里的势力也土崩瓦解。” 沈诀抬头看了一眼谢淮君,看师父在想什么事情,又匆忙低下头,“刚好这个时候杨嘉柔的案子破了,有些巧合。” “你的意思是,害杨家家破人亡的幕后主使是那位官员,前几天突然暴毙?”谢淮君脑袋里转的飞快,“有人已经提前帮杨嘉柔报仇了,杨嘉柔是一直在等咱们。” “只是猜测,我也不确定。”沈诀接道,“我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找玉簪找镯子毫不费力,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傻孩子,人家盯上你了!谢淮君不禁扶额。 养个徒弟他容易吗?教他读书写字,教他是非廉耻,还要防止心魔爆发,更有甚者还要任君采撷。 “算了,杨嘉柔已死,多想无益,你去吩咐弟子们收拾好东西,下午便出发。师门大会在即,可不能迟到。”谢淮君不愿告诉沈诀那背后主使是为他而来,怕他多心,便自作主张瞒下来。 午后众人收拾好,谢淮君拜别宋夫人便带队离开了。 宋夫人精神不佳,谢淮君本来想邀请她们一起上路,但是宋夫人一队全是女修,他想起楚怜梦来,还是选择作罢。 就算他收拾得了楚怜梦,他也收拾不了天天暗搓搓吃醋的沈诀。 想想也是,不过是看见女鬼贴上他身子,至于心魔失控吗? 谢淮君想了想,按照沈诀这性子,他大概要离所有女修五丈远才行。 算了,五丈远就五丈远。谢淮君想起那一千张女修名单,心里第一次有点害怕。 于是又经过了十来天的艰苦跋涉,谢淮君终于带着凝辉宗众人来到了谢家。 谢家位于澜城城北,在城北单独划了一片起名为杏花微雨。因为此处及其适合栽种杏树且杏花极为美丽才有此名称。而且此地灵气充沛,杏花四季常开,又有修仙世家谢家在此,所以更是出名。 说起来谢淮君也有十几年不曾回过谢家了。 他家在谢家本来是最不受待见的一支旁系,除了父母没有别的亲人。也从来没有表亲的兄弟姐妹与他玩耍,所以父母死后,他连个可以说话的亲人都没有。 还是师姐师兄安慰他许久。 再度回来,谢淮君竟也生出一丝近乡情却之感,不过只有一丝。 当谢吟一路蹦蹦跳跳像个二傻子一样想冲进谢家外边的杏花林的时候,谢淮君一脸无奈,一脚把谢吟踹回队伍里。 “你离开家也有两三年了,杏花微雨的阵法换过不知道多少次,还冒冒失失往里冲。”谢淮君总是觉得谢吟上辈子大概是被憋坏了,所以这一世喜欢吵吵闹闹,一见他就像耗子看见猫,说话都磕磕巴巴。 他哪里有那么凶,你看沈诀怎么不结巴。 “原来是小公子回来了。”突然间从杏花林深处走出来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来,那人一边走,一遍双手结印,杏花微雨的结界和阵法被一层一层解开。 “谢霜管家,可是好久不见了!”谢吟难得 - 分卷阅读60 回一趟家,兴奋的不知所以。 然而谢霜并没有理会谢吟。 “谢霜管家,谢淮君携凝辉宗弟子,共二十五人前来参加师门大会。”谢淮君拱手行礼,沈诀在他身后也随着行礼。 一众凝辉宗弟子才恍然大悟,跟着行礼。 虽然凝辉宗客卿是谢家的人,但礼不可废,谢淮君是代表凝辉宗而来,自然要以谢家对待凝辉宗的人的礼数来招待。 不过也有亲疏远近,自从谢淮君当上凝辉宗客卿之后,凝辉宗参加师门大会总是可以进入主宅。 其他门派只能住在谢家安排的外围客房,一些不入流的,只能住在澜城里的客栈,支付贵得要死的住宿费用。 出了杏花林,谢家大门就在眼前。 谢家外边看起来并不奢华,更注重情调。谢家宅院占地极大,分成不同的几个大院落,大院落里又有小院落。每一处院落的风景都不同。 “凝辉宗弟子都安排在左院的暮云轩和暮雨轩。之前小公子您不曾回来,所以领队都是安排的其他地方,如今您回来了,不如还是住微雨湖的芙蓉香榭。”谢霜把人迎进来,指派了一个下人给凝辉宗众人领路。 说完又转向谢吟,“至于吟少爷,不如回族长与夫人那里,夫人甚是想念。” “如此也好。”谢淮君漫不经心的应答着。 谢吟得了谢淮君的允许,又怕小叔说他,便忍着兴奋一溜烟去了族长夫人的住处。 “小公子可需要带路?”谢霜笑意吟吟的问。 “不必了,我和沈诀一起去便好。”没了谢吟,谢淮君的态度说不上好。 沈诀在后边拉着他的袖子,做出安抚之态。 “吃食还是按我的喜好来送,每日多送只鸡,除此之外不必派人。”谢淮君瞥了一眼身后的沈诀,任他拉扯衣袖,面无表情的对谢霜说。 “是,小公子。”谢霜点头行礼,得了谢淮君眼神示意便退下了。 “走吧,带你去看看谢家。”谢淮君冲着沈诀微微一笑,笑的略有些勉强,伸手过去拽开沈诀扯他衣袖的手。 沈诀以为师父是不愿意他扯衣袖,便乖乖放开,谁知道谢淮君根本没放开他的手,反而牵了起来。 沈诀:“!” 师父竟然牵他的手!师父竟然牵他的手!!沈诀一双眼睛几乎要挂在被师父牵着的那只手上。 “芙蓉香榭在谢家东边,那里有一片微雨湖。”谢淮君自顾自的拉着沈诀一边走一边说。 “我小时候便在那里长大,因为那里是湖中一座极小的小岛,没人愿意住在那里。以前都是族中有人犯了错误去禁闭思过才用得到微雨湖。” 跟着谢淮君,沈诀七拐八拐便来到谢家东面。最外围确实有一个湖泊,湖中雾气弥漫,隐约可以看到湖中有一座不大的6地。 湖泊不算太大,那片6地更是小,只够那一栋宅子的位置。另有一片房屋是建在水中,周围的水里开满了芙蓉花。 “那一片芙蓉是父亲亲手种的,因为我娘喜欢芙蓉。”谢淮君召唤出灵犀,带着沈诀上剑。 以前为了锻炼他御剑,师父可从没带他御剑飞行过。 然而此时沈诀没心思高兴这种小事。 他更心疼师父。 若不是难过极了,像师父这样的人怎么会说起这些。 两人落到湖心的芙蓉香榭里,里边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应该是谢家人知道他回来会想住回来而特意打扫的。 大约是芙蓉花太多,整个宅院隐隐约约都有一种芙蓉花的味道。 整个芙蓉香榭都简单朴素得不像是修仙世家谢家的地方,但是更像是一个家。 谢淮君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单薄,让人想从身后抱住他。 沈诀刚想这么做,却没想到师父突然转身拦住了他的怀抱。 “自己去选个房间住,不许再和我住。”谢淮君得意洋洋的说。 他脸上哪里有伤心的影子,分明高兴得很! 沈诀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还不能和师父睡在一起。 第46章 红衣女子 趁着师门大会还有几天, 谢淮君去凝辉宗弟子的住处嘱咐了几句,毕竟是选择自己第一把灵剑的时候,还是谨慎些好。 等嘱咐完弟子回到芙蓉香榭, 谢秋言已经在里边等他了。 是沈诀招待的谢秋言, 他看见师父回来,知道大约是有关谢家的什么事, 便自己退下了。 谢秋言是谢吟的父亲,也是谢家家主。 当初谢秋言也是令人惊艳的天才, 不过去的是缥缈峰, 在缥缈峰出师后回到谢家, 担任了族长的位置。 他也是谢淮君的表哥,不过亲戚关系稍远了一些。 谢淮君一家是旁系,前几辈人兄弟岁数相差太大, 谢淮君一家是最小的,所以到了这一辈,谢淮君与谢秋言差了三四十岁。 不过好歹谢秋言也是那一辈长相不错的,修仙之人寿命长, 所以也不太显老。按谢淮君的标准就是还说的过去。 “族长。”谢淮君躬身行礼。虽然按辈分该叫面前这人表哥,然而表哥也是谢家族长,他们关系并不亲厚, 还是叫族长的时候多。 “不必多礼。”谢秋言坐在芙蓉香榭正厅主位上,手里端着沈诀刚泡好的茶。“毕竟你现在是凝辉宗的客卿,与我身份相当。” “这是谢家,我终究还是谢家人, 礼不可废。”谢淮君淡然道。 其实若是沈诀在,定然知道谢淮君其实是最不重礼数的。在凝辉宗他从不叫人行礼,除非你做错事或者修炼不勤快他会训斥两句之外,他是最好说话的。 反而到了家里,他开始重视礼数起来。 于谢淮君而言,谢家不过是一个他出生的地方,凝辉宗才是他的家。 “看来你还是不喜欢谢家。”谢秋言微叹一声,“当初是谢家待你不好,可是谢家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修炼,排斥,争夺。”谢秋言望着门口,视线穿过门外的微雨湖,望着朦胧中的谢家。“一个修仙世家若是想屹立不倒,就必须追逐强者。” “所以,若是等我支撑不住,吟儿还未成长起来,希望你能暂代谢家族长,不要让谢家消亡。” “我知道在你心里谢家的位置远不如凝辉宗,你也看不上什么谢家族长,不过再怎么说,淮君,这也是你的家。” 谢淮君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应着。 谢家……也是他的家吗?再怎么样,他也是有心结的。 “你先考虑着,你难得回一趟家里,是该好好看一看谢家。”谢秋言也不逼他,话说到这里,对于像他们这样的一点即透的人来说,已经说的足够明白。 愿不愿意,都只能看个人意愿。 谢家是 - 分卷阅读61 数一数二的修仙世家,然而百年来也只出了谢淮君一个如此惊艳才绝的人。族中洞虚境的也不过四五位罢了,而且都是在洞虚境耗了无数年的老祖宗。就连他也在洞虚低级境界徘徊不前。 而谢淮君这样年轻便已经达到洞虚高级境界,离化神境只有一步之遥,谢家怎么能不招揽。 然而招揽是招揽,却不能强迫。 谢淮君再怎么说也是谢家人,出了事必定会帮谢家,若是得罪了他,反而不利于谢家。 谢秋言心里转过几个念头,定下心来便离开了。 处理完谢家人,谢淮君终于能清静一会儿。 芙蓉香榭的最东边有一座水中小亭,和芙蓉香榭只有一座细长的小桥连接。亭子周围长满了芙蓉,水里还有成群的锦鲤。 眼前朦胧的雾气,更平添几分仙气。 然而锦鲤毕竟不是灵鱼,灵鱼有灵尚且被抓,锦鲤无灵,自然也只有被烤的份。 于是在这飘渺仙境里,谢淮君在小亭子里生火烤鱼。 烤鱼香在整个芙蓉香榭弥漫着,沈诀鼻子多灵,自然拎着鸡跟过来。师徒二人一个烤鱼一个烤鸡,也算是自得其乐。 这就算用过午饭,两个人吃的很撑,打算找点乐子。 这几天各大门派各大家族的人都带弟子过来,谢淮君便带着沈诀看看热闹。 各大门派每次都会带最优秀的弟子来,就算不是为了取剑,也要好好炫耀一番。谢淮君没参加的这几年凝辉宗的排名一直不怎么样。 毕竟这样优秀的弟子,十几年有一个便是幸运。 其实按年龄来算,谢淮君还能参加几年师门大会。然而他岁数小辈分奇高,实力也奇高,每次他一参加师门大会总是鸡飞狗跳,把众弟子气的几乎要走火入魔。 再加上再前几年还有沈舒窈捣乱,直接导致了师门大会修改规则,三十岁以上不可参加,金丹境界以上不可参加,不包括金丹境界。 谢淮君表示十分无辜,我境界高是我的错喽? 不过由于他和沈舒窈无法参加师门大会,师门大会确实安定了许多。 谢淮君躺在沈诀不知道从何处倒腾来的贵妃榻上,旁边的小桌上摆着茶水点心,头顶上是一棵极大的杏花树,沈诀坐在贵妃榻的一角,专门给谢淮君剥核桃吃。 此处离谢家大门不远,刚好可以看见前来参加师门大会的众人。 享受着徒弟的服务,谢淮君望着门口络绎不绝被暴晒的各门派弟子,心里十分舒坦。 “你看这一队,是青冥门的人。”谢淮君指着领队说,“这是青冥门的掌门,嗯……不过他们门派有点小,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沈诀正专心听着,被这一句不记得破了功笑了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谢淮君七年都在凝辉宗里,几乎没有出去过,能还记得这些人就不错了,一些小一点的门派可能都换过掌门了,怎么可能还记得。 “这一队你应该记得,这一队是缥缈峰,打头的是杜掌门。”谢淮君看见杜景逸来了精神。“七年前画锦堂让我交出灵犀的便是他,大概是当年师门大会把他的大弟子打的太惨了,总是揪着我不放。” 沈诀听闻,抬起头来看了杜掌门一眼。转手又把刚剥好的核桃仁送到谢淮君嘴边,谢淮君犯懒,便直接用舌头勾走了核桃仁。 沈诀:“!” 那一瞬间湿软的感觉占据了沈诀整个脑袋。 师父……舔了他的手? 然而谢淮君毫无所知,仍然抬头看着各派众人。 沈诀在一旁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红,手里的核桃都掉了。 杜景逸递上拜帖之后,众弟子才纷纷跟上掌门,其中极为难得的,有一位女修。 谢淮君突然站起身来,控制不住的往前走了两步。 那位女修也是高调,一身红衣,鲜艳似火,紧跟在杜景逸身后,大大方方的打量着四周。 沈诀不知道师父看见了什么这样妾有意,情意绵绵无绝期。 “沈诀,你去问问,这红衣女子到底是谁?”谢淮君连头都没有扭一下,对着身后的沈诀吩咐道。 面对师父的命令,沈诀第一次什么动作都没有。 “怎么了?”谢淮君头一次没有得到回应,禁不住转过身看他。 面前的少年面如冠玉,站在杏花树下,衬得人格外俊朗,翩翩如画。 “师父……”沈诀想问师父是不是喜欢那红衣女子,又不敢直接问,怕师父生气,也怕师父告诉他…… 是,我喜欢她。 那女子那样像他的娘亲,他不过像了沈舒窈一双眼睛便得到师父七年照拂,这女子比他还像沈舒窈,那师父岂不是要娶这女修不成! 之前那些女修名单他可以耍一点心眼烧掉,因为他知道,师父除了沈舒窈,不会再喜欢别人。 然而沈舒窈本尊来呢?他还有机会吗? “怎么了?”谢淮君又问一遍,怎么这么一会儿又变身小可怜,看得他想摸一摸沈诀的头。 “没什么,我去问。”沈诀低下头沉声道。 他还是没有勇气去问师父。 “去吧,我先回芙蓉香榭,你问到了便去我房里找我。”谢淮君没忍住,还是拍了拍沈诀的肩膀。 不过差十五岁,怎么小孩儿的心思他都看不懂了? 就在谢淮君懊恼自己是不是老了的时候,沈诀已经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谢淮君懊恼了一会儿,自己一个人回了芙蓉香榭。 那红衣女子生的如此肖似沈舒窈,其中定然有诈。 第47章 想蹭床单 回 - 分卷阅读62 到芙蓉香榭, 谢淮君立即施法弄了面水镜出来。 以他洞虚境的修为支持,勉强可以和程知桃联系上。 谁知他水镜刚刚连接成功,水镜里刚看到雾蒙蒙的一片, 就被另一头打碎了。 又等了一会儿, 才接到程知桃的水镜连接。 “我正在沐浴!你居然这个时候给我连接水镜!”程知桃面色微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气的还是气的。 “师姐我错了, 你行行好,原谅我这一回。”谢淮君本来想装作十分诚恳的道歉, 然而还是没忍住。 “说吧, 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程知桃身上还半湿着, 她捋了捋黏在脸上的头发。 这么一看,其实程知桃也是很漂亮的,只是常年有沈舒窈谢淮君这样的人比较着才显得有些一般。 “我在缥缈峰的队伍里, 发现了一个和师姐生得足有七八分相像的人。”谢淮君回想了一下,“那红衣女子不仅模样像,穿着打扮也很像师姐。” “怎么可能!”程知桃突然脸色苍白,“你怎么看?是有人伪装?” “我不知道, 若是普通法术,按我的修为怎么也应该看得出端倪,但是我什么都没发现。”谢淮君眉头微皱, “总不会是什么转世之类的,但是我也不曾听说过有什么我检测不出来的法术能把人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我今晚查一下典籍,如果有必要,我也过去一趟。”程知桃表情严肃。 “麻烦师姐了, 等师姐来我给你做烤鱼。”谢淮君挑了一下眉,格外的勾人。 “别和我提鱼,师父要我照顾好后山的灵鱼,结果都被你吃了。凝辉宗又不是没有鱼!”想起这事来程知桃便生气,一巴掌打散了水镜。 谢淮君摸摸鼻子,对于这件事他承认错误,但是死不悔改。 沈诀回来的时候,谢淮君已经沐浴结束,只穿着一件外衫在芙蓉香榭的院子里抚琴。 谢淮君的父亲擅抚琴,但是谢淮君随了母亲,是个音痴。无论什么乐器到了两人手里都是大规模杀伤武器,比一把仙阶灵剑还好用。 “师父,我回来了。”沈诀一进大门便看见师父在院子里只穿了一件半湿的外衫在等他。 “可打听到什么?”谢淮君一边调弦一边问道,手里不停,嘴上也不停。 “那红衣女子名叫薛凝,是半年前入的缥缈峰,也不知道是谁的弟子。是杜掌门无意间救了这人,所以被杜掌门邀请为外援,并非缥缈峰弟子。”沈诀公事公办的回答,语气一点波澜都没有。 “果然如此。”谢淮君心里暗想,这女人一定有问题。 沈诀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激起千层浪,师父果然觉得她是母亲的化身!今日师父抚琴,大概也是想起擅长古筝的沈舒窈吧。 想到这里,沈诀更是心如刀割。 所以他陪伴师父七年,还不如那红衣女子的一瞥吗? 谢淮君哪里想到沈诀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他想着沈诀大概也不记得他娘什么模样,还是不要和他说徒惹他伤心。 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想岔了。 “来,过来,师父教你抚琴。”谢淮君勾勾手,叫沈诀过来。 沈诀本来想硬气一点不过去,但是一看师父叫他,想着能坐在师父怀里,还是十分顺从的坐到师父旁边。 他的肩略比谢淮君宽一些,也更高一些,所以谢淮君不得不跪起身来才能把沈诀揽住。 身后便是师父,他可以闻到师父身上沐浴后的香气。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他突然想起那个夜晚,师父在床上熟睡,他把手伸进…… 他头顶冒了汗。 不!不能再想了!沈诀在心里拼命告诫自己。 头顶明月高悬,夜色凉如水,怎么自家徒弟还冒汗了呢?谢淮君实在是想不通。 按理说,他的琴是父亲亲自教的,虽然还是不怎么样,但是基础总是对的,他还没开始弹便有这等威力了? “师父……”沈诀扭头望着谢淮君。师父的脸,师父的嘴唇就在眼前,只要再进一步,他就可以亲吻到师父。 但是他不能。 晚风习习,芙蓉飘香。 谢淮君似乎知道沈诀为什么在冒汗。因为自家徒弟的眼神里—— 充满了渴求。 沈诀的眼睛生的极为漂亮,水润而亮泽,这样一看,仿佛有星光在眼中闪烁。 虽然这双眼睛像极了沈舒窈,但是对着这双眼睛谢淮君一刻都不曾想起过沈舒窈。 软软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谢淮君微微低了一下头,沈诀的嘴唇离他很近,这他想起前几次湿热的触感,那种触碰到一起的火热。 谢淮君的心,乱了。 两人就这样凝视许久,最终还是谢淮君退了一步。 “天色不早了,回去睡吧。”谢淮君站起身来,视线四下寻找一个安全的角度,不会太过于故意,也看不到沈诀的角度。 沈诀的心一直在狂跳,他低着头,匆匆忙忙的往外跑。 最终沈诀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月亮依旧挂在云头,落在须臾峰的山尖上。 谢淮君用手捂着胸口,却抑制不住渐渐乱起来的心跳。 他当真一丝一毫都不曾对沈诀动过心吗? 他突然不确定起来。 谢淮君本来以为,他这一辈子,只会喜欢沈舒窈一个人的。 然而为什么……他刚刚真的有一丝想要接近沈诀的欲望? 念了几遍凝心诀,谢淮君把不该有的念头压下,回房睡觉。 然而谢淮君是睡着了,沈诀却是一夜难眠,总想蹭床单。 在芙蓉香榭住了两日,谢淮君也不再出去看哪家门派来了什么人,偶尔去教导教导弟子,有时候也听谢秋言的话去指点指点族里的小孩儿修炼。 其实谢淮君也明白,谢秋言是想提高他在谢家的存在感。 可是在凝辉宗的时候谢淮君就是个撒手掌柜,什么事都不管,现在让他管什么事他也坐不住。 除了教教孩子上心点,其他一概不管。 现在谢淮君唯一操心的事就是沈诀,结果这小崽子用师门大会做理由天天闭关修炼,就是不肯和他谈谈心。 其实谢淮君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又不能不开解,愁得他整日在湖边垂钓,把微雨湖的鱼快吃光了。 又过了两日,程知桃才到了。 师姐到了,谢淮君自然去谢家门口去迎接,谁知还没接到师姐,先看到了那位红衣女子薛凝。 薛凝……?谢淮君仔细想想,沈诀烧掉的那一千张名单里好像还有这个人,不过具体的他也没看到,自然是记不得。 “客卿大人!”薛凝看见谢淮君似乎很是兴奋,快走两步冲到人跟前,这才双手合起在腰间行礼。 - 分卷阅读63 “不知姑娘是?”谢淮君摸摸鼻子,有点不知所措。 万一又是一个楚怜梦,他可真怕了。 “我是缥缈峰的薛凝,我……我一直很仰慕客卿大人。”说话有些结巴,大概是因为紧张,但是薛姑娘还算得体。 但是谢淮君不知道怎么接茬。他看着师姐这张脸做出对他十分仰慕的姿态来,怎么看怎么出戏。 “谢沉鱼!”程知桃来的刚好。她刚御剑飞行落地,便看见了师弟说的那位极像沈舒窈师姐的女子。 程知桃与谢淮君相识多年,一看就知道谢淮君接不上话来,便给他个台阶下。 “薛姑娘,我师姐到了,恕谢某失陪。”谢淮君装君子装得习惯了,礼仪风度都十分完美,好不容易把薛凝哄走,这才连忙走到程知桃面前。 “师姐可查到什么?”谢淮君问。 “若是查到了,我也不来这一趟了。”程知桃一副无奈模样,“师姐我是怕你出事,不远万里过来帮你。” “好好好,谢谢师姐,我回去烤……”谢淮君还没说完,程知桃一个巴掌扇到背上,把最后那个“鱼”字给吞了回去。 “再贫把你那只鹤鹤带过来,看你还敢不敢贫!”程知桃瞥了他一眼。 谢淮君闭嘴了。 “刚才你与那个肖似师姐的那位说了什么?她可有什么破绽?”程知桃问。 谢淮君在前边带路,因为知道程知桃过来早早的让下人准备了房间,听见这话看了程知桃一眼,不说话。 “啧,现在要你说话还闹脾气了?”程知桃佯装生气,“我记得那女子也在双修名单上,不如顺水推舟,你便从了她吧。” 谢淮君挑了挑眉,一副我不上当的模样,“但凭师姐做主,我记得师姐也在名单上,不如一起来,我想那些女修不会介意的。” “呸!谁要和你双修。”程知桃笑骂道,“不过你且小心些,这个薛凝的出现如果是人为,必定是冲着你来的。谁不知道你当初喜欢师姐,就等你上钩。” “这我自然知道,只是……”谢淮君刚想说之前出了几件事都是针对沈诀的,不?知道这薛凝是不是,但是又怕程知桃知道沈诀心魔失控后责怪沈诀,犹豫了一下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什么?”程知桃有些疑惑的问。 “没什么。”谢淮君选择闭口不言。 沈诀的事,还是先不要告诉程知桃的好。 尤其是被强吻这种丢人的事,还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为好,要不然师姐告诉苏师兄,整个凝辉宗都知道了。凝辉宗传遍了,整个修仙界大概也会传遍。 想起沈诀来,谢淮君已有好几日不曾见过他了,也不知道尾巴毛长出来没有。 第48章 调戏奶狐 回到芙蓉香榭, 沈诀正化了狐身在树下乘凉。小小狐身底下铺着一片竹席,肚皮朝天睡得正香。 树后是一片澄澈的湖水,湖水再上方是清澈的蓝天白云。 白毛小狐狸躺在树下, 从嘴里伸出一个小粉尖来, 可爱极了。身下粉色的七条小尾巴出了一层浅浅的白色绒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变成毛茸茸的一团。 谢淮君有点怀疑, 近几天沈诀修炼的修为是不是用来催尾巴长毛了。 本来谢淮君轻手轻脚的靠近沈诀想再次作恶,谁知小狐狸这次很是警觉, 谢淮君的手还没摸到他, 他便一个骨碌翻身起来。 “过来。”谢淮君招招手。 “嗷嗷嗷。”沈诀表示并不情愿, 师父只要一见他变回狐身,十有**是想剪剪毛修修爪子。 “过来,师父给你顺顺毛。”谢淮君诱惑道。 沈诀两只小耳朵竖了起来。 “过来, 师父抱着你顺毛,刚给你剪过毛,不动你。”谢淮君作出保证。 沈诀两只小尖耳朵抖了抖,迈出了第一步, 然后十分快乐的扑到师父怀里。 谢淮君抱起小狐狸坐下,让小狐狸趴在自己大腿上,他伸手给沈诀顺毛。因为夏天到了, 小狐狸身上掉了一层毛,整个狐狸看上去白一片灰一片的。 看来师父果然是要给他顺毛,沈诀十分安心的趴着,四只小爪子伸展开, 一脸享受的等待顺毛。 师父的手又软又轻柔,蹭得他十分舒适。 结果下一瞬,沈诀感觉自己的小爪子被灵力锁住了。 沈诀:“!” 沈诀抬头望着师父,然而师父此时的笑容几乎成了他的噩梦。 谢淮君用手指蹭了蹭沈诀嫩嫩的小肚皮,沈诀想躲,但是四只小爪子被束缚着,只动弹了两下又弹了回去。 “师父,别闹。”变成狐狸之后的沈诀说话尖尖嫩嫩的像小孩儿一样。 可能是因为身体里有九尾狐的血统,沈诀每次变成狐狸都会有一些狐狸的特征,比如不喜欢修毛修爪子洗澡,喜欢舔人,总想往师父身上撒尿之类的。 但是在谢淮君的魔鬼教导下,大部分都被迫改正了。 然而谢淮君并不满足,改正了小狐狸就不好玩了。 于是今天谢淮君开发了新的玩法,挠痒痒。 修长纤细的手指一会儿蹭蹭肚子,一会儿蹭蹭腿窝,还有尖尖的小耳朵,一蹭一抖。挠得沈诀狐狸身子狂颤,想躲躲不了,粉色的小舌头笑的一颤一颤的。 “师父……哈哈……别……别闹了……哈哈……” 谢淮君一直觉得自家徒弟有的时候有点太安稳太阴沉了,正好这一回笑个够。 这样逗着自家徒弟玩了一会儿,谢淮君突然蹭到一个湿漉漉的小东西,低头看了看,小肚皮底下翘起来一个粉嫩嫩的小东西。 芙蓉香榭里寂静无声,只有小狐狸笑的岔气的喘息声。 谢淮君没忍住,用指腹蹭了一下那粉嫩湿漉的小东西,只感觉腿上小狐狸身子一颤,十分惬意的嗷呜了一声。 沈诀把头偏到一边,然而脑袋里什么都思考不了。 师父摸了他的…… 沈诀现在简直想死了,不过被师父摸了两下,他居然……而且还被师父摸了…… 谢淮君顺手解开沈诀的禁制,碾了碾手指上微湿的液体,心里也炸开了锅。 原来狐狸的那东西……那么小吗? 沈诀感觉爪子上压力一松,一个翻身起来,像一道白光一样窜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是知道师父极喜欢他的狐身的,尤其他小的时候,他要是变成狐身师父会整天抱着不撒手。 所以后来如果师父生气了,或者他不好意思见师父的时候,都会变成狐身……嗯……引诱师父抱他。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沈诀变回人身,脸色红的可怕。 又有点想蹭床单了怎么办? 而另一边,谢淮君摸了摸鼻子,觉得沈诀那小模样还挺有意思 - 分卷阅读64 的。 此后的两日内谢淮君一直没有出去,沈诀自然也没有出去,不过每次一碰见师父,沈诀的脸总是红彤彤的。 就这样,师门大会终于开始了。 因为剑冢的位置,所以师门大会都是在须臾峰山脚下开幕。谢家作为这一带唯一的修仙世家,承担着布置师门大会现场和保卫师门大会安全进行的职责。 师门大会每三年一届,所有三十岁以下,金丹界及以下境界的都可以参加,并可以在剑冢取一把适合自己的灵剑。 所以一般金丹境界以下的修仙者使用的都是普通的凡剑,只有进过剑冢的修仙者才能拥有灵剑。 不过底蕴深厚的修仙世家,也可能会选择将力量强大的灵剑传给自己的族人,若灵剑愿意认主,便可传承灵剑。 就比如谢淮君与灵犀剑。 这种情况一般不多,毕竟灵剑有灵性,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传承的。 师门大会这日,谢淮君早早便起了,同沈诀一起到凝辉宗弟子的住处点名。谁知程知桃起的更早,弟子已经清点结束,只差谢淮君沈诀,还有谢吟。 程知桃本来想派人去问一问,结果被谢淮君拦下来。谢吟那小兔崽子有谢秋言管,怎么可能会出事,八成是被母亲留住了。 等了一刻,果然看见谢吟精神抖擞的过来了。 “小兔崽子!这几日可修炼了?你看看你看看。”谢淮君扯了扯谢吟的小嫩脸,“你都吃胖了。” “小叔……疼……”谢吟疼的脸都扭曲了,不住的求饶。 不过他这两天确实是偷懒了,谢吟心道,不会真的胖了吧!刚想问一句,谢淮君撒手到队伍前边带队去了。 路上还遇到了谢秋言带队的谢家弟子,一众弟子颇为仰慕的看着谢淮君,谢淮君远远的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一般关系交好的,师门大会上也不会多做为难。 没多久便到了师门大会的场地。 师门大会的意义主要在于切磋,交流,所以场地是四四方方的一个擂台,擂台四周的栏杆上挂着红色的绸带。 擂台四周是观看比赛的座位,北侧是裁决席,是由众多门派的权威之人组成,谨防比赛作弊,也可以评估每一个弟子的实力。 此时时间尚早,各大门派都在安顿自家弟子。凝辉宗与谢家有谢淮君的关系在,自然位置也是最好的。 安顿好凝辉宗各位弟子,谢淮君便大大咧咧的走上裁决席,程知桃留下看护弟子。 底下众人和裁决席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眼看着谢淮君坐到裁决席。 怎么没人通知……谢淮君也是裁决席的一员? “杜掌门,原来是你,我说看你这样眼熟。”谢淮君才不管其他人如何想的,上来便和周围人打招呼。 “原来是谢客卿。”杜景逸尴尬一笑,接不上话来。 说起来,前几年的师门大会上,谢淮君还在和他们的弟子较量,这还没过几年,刚把谢淮君从师门大会里驱逐出来,结果人家又进了裁决席。 而且谁都不能说他没资格,第一剑修,杀死过魔尊白叠锦,手里还有仙阶灵剑灵犀,七年前一人力挫裁决席其他几位,还是凝辉宗的客卿。 有这般经历,年纪还比他们小,谢淮君光是坐在这里便够叫他们羞耻了! “怎么各位都不说话?”谢淮君眨巴眨巴眼睛,“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该说话说话,我可是许久不曾见过诸位了。” 你这样的祸害,还是不出来为好,裁决席众人暗想。 然而事实不能如他们所愿。 过了半晌,一道剑刃锋鸣声从远处传来,宋夫人一身粉衣御剑而来,仙袂飘飘,一头银白长发在阳光下亮得发金。 “不好意思,在路上耽搁了,刚刚过来。”宋夫人轻点一下灵剑,优雅落地,带起一阵花香。 这么多年来,宋夫人从没穿过粉衣,今日这一穿,简直惊为天人。 然而宋夫人轻甩一下衣袖,坐到了谢淮君身旁。 周围人的要掉到地上了。 宋夫人居然坐到谢淮君旁边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七年前在凝辉宗宋夫人态度暧昧,如今又坐在一起…… 宋家的坟头草怕是要窜天了。 “夫人身体可好。”谢淮君低声问道。 “已经安好,不必挂念。”宋夫人微微偏头,小声在谢淮君耳边说。 看见这样的举动,不光是旁边众人,底下的弟子们都要炸了。 “宋夫人居然真的和谢客卿有一腿吗?难怪难怪,沈诀不会是他俩的私生子吧!” “难怪啊难怪,宋夫人以前最喜欢青衣,凝辉宗宗服也是青色的……” “快看快看,两个人咬耳朵了?” 上边坦然自若,底下鸡飞狗跳。 沈诀在凝辉宗的地盘等着,身边已经针对客卿大人是要娶宋夫人过来还是两人继续暧昧不清做了大型的讨论。 谢吟继承了他师父苏溪亭的优点,带着一众凝辉宗弟子一起跑偏。 沈诀从来不知道凝辉宗的弟子居然也这样的讨厌。他拉着一张脸,在自己心里气的咬牙切齿又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他知道师父和宋夫人没有私情,但是师父那样优秀,那样温柔,不管是谁都有可能动心的吧。 好想把师父……藏起来,只属于他一个人。 谢淮君突然感觉背后一寒,他四下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常,便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 第49章 千人挑战 裁决席上没人愿意搭理谢淮君, 谢淮君便和宋夫人聊了一会儿。 终于底下安排好了座位,谢秋言代表谢家,代表师门大会在裁决席旁的指挥台说了两句话。 大意不过是师门大会那些悠久历史, 谢淮君听的多了, 也就不打算再听了。 师门大会是修仙界比较传统的一项大会,通常分为三个部分。首先是新秀排位赛, 所有还未获得灵剑的弟子组织的一场比赛,规则由师门大会举办方定制, 每一年都不相同。按照惯例, 排位赛按照排名, 可以优先进入剑冢取剑。 然后是弟子挑战赛,所有弟子均可参加。但是由于谢淮君,弟子挑战赛被禁止上一届的榜首参加, 且不允许梦结境以上的弟子参加。 最后是师门挑战赛,这一挑战赛有一些表演意味。因为可以年轻一辈的弟子挑战老一辈弟子,也可以挑战各派和各大家族的出名人物。多是为了有潜力新人与有经验的老人过招,提点新人罢了, 一般不会有太大损伤。 为什么因为谢淮君多加了一条规定呢?是因为谢淮君第一次参加师门大会的时候得了新秀排位赛的第一,得了一把仙阶灵剑紫霄,第二天又报名了弟子挑战赛, 结果又轻轻松 - 分卷阅读65 松得了第一。 因为得了双第一,有些老弟子看不惯,便怂恿历代的第一名上师门挑战赛去挑战谢淮君,结果又被打了下来。 谢淮君那时候年少轻狂, 三年后又来参加师门大会,新秀排位赛是参加不了,但是弟子挑战赛和师门挑战赛还是可以参加。 于是连着三届师门大会,所有人的风头都被谢淮君抢没了。 即便是谢家是师门大会的主办方也扛不住压力,最后改了规则,梦结境以上修为不得参加。 谁知道今年,谢淮君直接蹦到了裁决席,这更是让经历过那三届师门大会的弟子们感到灰暗。 明明都是个中翘楚,他们还在高级弟子上努力修炼,而谢淮君已经是客卿了,直接跳了一辈。 讲完了师门大会的规则和一些交代,师门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不过,这一次的师门大会有一些改动。”谢秋言在指挥台上瞥了一眼谢淮君。 谢淮君转了一下眼珠,暗道不妙。 “因为各大门派女修的请愿,所以师门挑战赛提到最前面。”谢秋言说着说着自己先笑出来,“为了争夺与凝辉宗客卿谢淮君的双修名额,近一千名女修申请挑战谢淮君谢客卿。” “噗……”谢吟听到这话一口茶全吐到了前边师弟的衣服上。 前边师弟无奈的看了一眼,但是他谢吟地位比他高,平时人也不错,便原谅了。 “一千位女修,小叔受的了吗?”谢吟低声喃喃道。 本来这话其他人是听不见的,但是沈诀耳聪目明,听到之后脸色更黑了。 一千位女修……烧了名单也躲不过去吗? 谢淮君自然是不知道沈诀所想,等众人反应过来,全场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虽然脸皮厚撑得住,但是一千位女修…… 师姐还真是能给他找麻烦,这种事自家开开玩笑罢了,怎么能在师门大会上提。 谢淮君远远的瞪了一眼程知桃,程知桃回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表示她也不清楚。 反而是谢秋言冲他挑了一下眉毛。 谢家家主没事可做了?谢淮君腹诽道。 “那么,请第一位女修上擂台。”谢秋言挑起的眉毛收回来,拿出那份长长的名单。 一位粉衣女子走上擂台,手执一把长剑,对众人行了礼。 第一个竟然是个熟人,是楚怜梦。 “谢客卿还不快去,别让姑娘久等了。”杜景逸在一旁幸灾乐祸。 一千位女修,怕是打到下个月也打不完。 “杜掌门对我的终身大事很是关心,莫不是你也想和我双修?”谢淮君站起身来,“您岁数大了些,我怕您下去争争不过别人。” 周围传出一阵嗤笑。 杜景逸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我看不如这样。”谢淮君施了一个扩音术,“一千位女修实在是太多了,不如一起上吧。” 一起上?底下嘘声渐起。 说到底谢淮君修为再高不过是一个人,女修虽然普遍修为略低,但是怎么说也是一千位,谢淮君这口气也忒大了。 “既然你有信心,便听你的。”谢秋言摊摊手。 他的本意确实也是想给谢淮君寻个合适的伴侣。若是成家了,也许会更贴近谢家一些。刚好女修们听说谢淮君要参加师门大会都递了请愿书来,他便顺水推舟了。 现在看来,谢淮君对双修确实是无意的,没准他已经惹毛了谢淮君。 转眼一千位女修上了场,谢淮君其实也是有些头疼的。一个个都是刚到金丹境,甚至不到金丹境的小姑娘,他伤了哪一个都不太好。 全场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打与不打都无法顾全大局。 那就打吧,谢淮君无所谓的想。 紫霄出鞘,谢淮君化作一缕青光轻飘飘的落在擂台的一角。 幸亏是这擂台够大,不然他都没地方落脚。 “各位,请吧。”谢淮君垂着剑拱手行礼。 顿时女修们便开始乱打一气。 因为谢淮君恰恰落在擂台的一个角落,站的远的女修过不去,便只好先打败挡路的人才有可能看见谢淮君一个衣角。 然而谢淮君的衣角岂是一般人能看得到的? 谢淮君的剑法最是飘逸灵动,自然身法也是极为灵活迅速的,不然人跟不上剑,自然被打败。 运起身法,谢淮君单手执剑却没有用剑刃,而是用剑身轻拍女修后背等地方,他的剑又快又准,转眼间已倒下大半女修。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互相打斗倒下的,应该伤的不重,无法继续战斗的女修都被谢淮君用修为送下擂台。 擂台上的女修越来越少,谢淮君的剑却是越来越快。 直到最后,场上只剩下一位女修。 是一身红衣的薛凝。 “还望客卿大人赐教。”薛凝福身行礼,手中长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此人修为不低!谢淮君在心中警惕。 一千位女修,单是混战这一条便可让一半以上的女修退出擂台,他还刻意用剑身拍下去许多。 而这个薛凝,一直都在场上,衣衫分毫不乱,一定是在某一处躲着,根本没有参加混战,而且一直没有靠近他。 “赐教不敢当,为了不伤到姑娘,还是请薛姑娘退出吧。”谢淮君假意劝道。 他才不信这像极了沈舒窈的女子会退出,这个女人身上,定然有问题。 “就剩我一个了,客卿大人也没得选,不如就选我与您双修?”薛凝听见谢淮君的话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更进一步。 这脾气,还真有一点沈舒窈当年的模样。 但是谢淮君却并不是当年的谢淮君了。 “请吧。”谢淮君做出请的姿势。 只见银光一闪,剑尖已直奔谢淮君而来。谢淮君却是一动不动,仿佛等着那道剑光过来。 “小叔为何不动?是放水吗?”谢吟放下茶水,拿出一包山楂片出来吃。 周围的师兄弟馋得不行,谢吟分了一些给他们,又拿出来一包桂花糕。 众人:“……” “速度太慢。”沈诀眼睛发红,正盯着擂台上的局势。 然后沈诀被谢吟硬塞了一嘴桂花糕。 果然,剑尖还没碰到谢淮君,谢淮君微微一侧身,薛凝的长剑落空,整个身子因为冲劲收不住势,控制不住的往前窜。 谢淮君抓住时机迅速出手,一掌打在薛凝手腕上,顿时长剑落地,发出咣当一声。 剑都握不住,还有什么可比的? 谁成想薛凝长剑落地,手腕被打歪,身子重心不稳,竟朝着谢淮君身上倒去。 红衣翩翩,美人如画。 谢淮君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薛凝便顺势倒在谢淮君怀里,一身红色,衣袂飘扬。谢淮君一身青色,两人放在一起,浓烈张 - 分卷阅读66 扬。 把女修柔软的身体接下来,谢淮君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这下沈诀的醋坛子得多大啊!这要多少个亲亲才能让他安定下来? 于是谢淮君果断的撒手,薛凝没料到他接住了还会撒手,直接摔在擂台的大石头上。 薛凝:“……?” “十分抱歉,薛姑娘,谢某手抖了。”谢淮君连忙行礼赔不是。 薛凝想着,至少应该拉她起来,便伸出手等着人拉她起来。 没想到……谢淮君赔不是之后走了! 既然不能抱,手当然也不能牵。谢淮君有点苦恼,他都这样避嫌了,小崽子若是还胡闹,他干脆一手刀送他见周公得了。 直到谢淮君御剑回到裁决席,众人还没反应过味来。 这就打完了?就把这么漂亮一个姑娘扔地上就算了? 谢淮君真不是个东西,欺负女修便罢了,还把人扔在地上。 “继续吧。”谢淮君给谢秋言递个眼色。 他是不知道在场众人的想法,他若是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被人骂和被徒弟亲,他选择被骂。 “既然如此,其他有想要挑战的弟子可以上台邀请切磋了。”谢秋言也没想到选个双修人选都能乱成这个样子,于是只好开始下一步了。 谢淮君一到裁决席便开始寻找沈诀,发现沈诀坐在自己位置上淡定的吃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沈诀那一边—— “师兄,你还吃吗,我这里还有梨花膏。”谢吟笑嘻嘻的拿出另一包东西来。 沈诀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谢吟,眼睛还是红红的。 其实他现在只想去裁决席看看师父。 “你是不是渴了?”谢吟十分体贴的问,低头翻了翻乾坤袋,“我这里有碧螺春,大红袍,你若不喜欢喝,我这里还有茉莉花茶……” 沈诀深吸一口气,艰难的把嘴里的桂花糕咽了下去。 第5o章 再次同床 接下来都是一些寻常的挑战, 大多都是普通高级弟子的小打小闹,也有高级弟子请教师父,或者想在出师前立威的。 不过也有威没立成, 反倒自己折了面子的。 谢淮君看的兴致缺缺, 旁观众人也是。 毕竟一开头就是谢淮君挑战千名女修的大戏,有此在前, 后边多精彩也索然无味,更何况后来都是些小打小闹。 好不容易日落西山, 天边余晖绚丽, 师门大会的第一天正式结束。 程知桃负责带弟子们回去, 谢淮君再次嘱咐两句明天该怎么做,便领了沈诀回芙蓉香榭。 回去的路上沈诀一言不发,谢淮君被之前心魔失控吓得过于警惕, 总觉得今日沈诀回去还要爆发,总是控制不住的注意着沈诀的动静。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刚拐出院门,谢淮君脚步一顿, 看见薛凝一身红衣站在微雨湖岸边,看样子等的时间不短。 若不是芙蓉香榭有谢淮君设置的结界,估计这姑娘还要进去等了。 沈诀从谢淮君脚步一顿便知道有异样, 抬头便看见薛凝,心情简直差到谷底。 “客卿大人。”薛凝一回头看见谢淮君在,欢快的跑过来行礼。“客卿大人真是忙碌,师门大会散了一个时辰才能回来。” 这话说的很直接, 但是从薛凝的嘴里说出来并不讨人厌。 “薛姑娘有何事?”谢淮君瞥了一眼沈诀,看小崽子脸色不好,他心中又叹了口气。 薛凝语气如此熟稔,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他和薛凝约好了在此见面。 看来今晚的手刀,小崽子是躲不过了。 “我听说您的威名,甚是喜欢客卿大人,如果客卿大人不嫌弃,我想追随客卿大人……”薛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几乎亮着光,似乎真的十分崇拜谢淮君。 不过被扔在擂台上还有勇气说这种话也是十分难得了。 “多谢姑娘厚爱。”谢淮君微微一笑,温润如玉。“不过姑娘还是请回吧。” 话刚说完,谢淮君拉过沈诀,紫霄出鞘,直接御剑飞行回到芙蓉香榭。任后边薛凝喊破嗓子也不理。 踩在芙蓉香榭的地上,谢淮君才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 “我去做晚饭。”沈诀终于拉着脸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谢淮君不置可否,在房里等着沈诀把饭菜端过来。 今日的沈诀与以往很是不同,前两次都是直接爆发,这一次总是憋在心里,谢淮君还有点发愁。 过了没多久,沈诀端了饭菜过来,只有谢淮君一份。 “你怎么不吃?”谢淮君故意问他。 “师门大会上吃饱了。”沈诀想起谢吟来脸都绿了。 他们谢家人真是……都调皮的过分。 谢淮君眨巴眨巴眼睛,思量着原来沈诀喜欢吃桂花糕一类的甜食吗?还好他多问了谢吟一句,否则还不知道。 这两天让下人们多准备点甜食。谢淮君暗想。 谢淮君开始享用晚饭,沈诀坐在一旁看着师父吃。 毕竟是出身于谢家,谢淮君吃饭的模样也相当优雅大方。 烛火摇曳,美人如画。 吃完饭,沈诀又马上端上茶来,看着师父喝茶,就是不肯走,视线专注到灼热烫人。 看了吃饭又看喝茶,谢淮君对着外人的厚脸皮对着一家人是不起作用的,被人看着看着,谢淮君便觉得脸色发烫。 “诀儿可是有事要说。”谢淮君轻咳一声,放下茶杯。 沈诀摇头,但是还是望着师父不肯动。 这可是要做什么?谢淮君不禁扶额,他这小崽子的心事可真难猜。 沈诀扭扭捏捏的,像极了七年前初见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还不说?那我便睡了。”谢淮君装模作样的起身准备脱衣睡觉。 沈诀的眼睛跟随着谢淮君的动作,突然间,他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一般,上前一步抱住了师父。 谢淮君没反应过来,被自家徒弟抱得结结实实的。 他拍拍沈诀的背,低声问:“怎么了?” “师父,难受。”沈诀把脑袋埋进师父的颈窝里,仿佛只有汲取到师父的味道才能好受一些。 他知道他有心魔,他知道师父在为他的心魔担心,所以他一直忍耐着,不想给师父带来麻烦。 但是太累了,看着师父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真的太难受了。 被谢吟塞了一嘴桂花糕之前,他几乎想要把所有接近师父的人都杀光!这样师父就可以单独属于他,任他为所欲为。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谢淮君拍着沈诀的后背,感受到自家徒弟心中越来越严重的低落感,实在是无能为力。 沈诀的魔气越来越盛,心魔也越来越强。他的心性修为完全抵御 - 分卷阅读67 不了来自心魔的侵蚀。 谢淮君甚至可以推测出,沈诀如果再这样下去,心魔爆发还没爆发几次,先被折磨疯了。 既然他喜欢……便先纵容他吧,谁让他实在是舍不得。 谢淮君低头推了推沈诀,谁知怀里这人抱的更紧。他只好松开怀里小崽子的后背,抬起他的下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 “今晚你便搬回来住吧。”谢淮君沉声道,拍了拍沈诀的肩膀,示意他松开手。 谢淮君可不知道他的动作对于沈诀来说是多大的震撼。 那种感觉像是满天爆炸的烟花,像是漫山遍野的花朵,像是翱翔于天际的惬意嘶吼。 沈诀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开满了花儿。 “不愿意?”谢淮君挑眉。 “愿意……自然是愿意的。”沈诀怕师父是逗他,连忙答应下来。 或许……师父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心思的?沈诀高兴的憋不住笑,在去给师父烧洗澡水的时候都傻呵呵的乐着。 等上床的时候,沈诀自动躺在师父身旁搂住师父的腰。谢淮君不太习惯被人搂着,但是又怕沈诀难过,所以也没有推开。 临睡前,谢淮君放下床上的纱帘,又在沈诀额前亲了一下。 然后谢淮君发现,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再顶着他,好大一块,咯得他难受,伸出手摸了两下,谢淮君几乎想把沈诀踹下床去。 小兔崽子真是蹬鼻子上脸,亲他一下就敢硬! 沈诀实在是没控制住,又被师父隔着亵衣摸了一把,脸色微红,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两个人裹在一条被子里,谁有什么反应自然明显得很。沈诀怕自己松了手师父便不让他抱了,所以硬撑着不肯撒手。 可是不撒手底下也消不下去,只能硬邦邦的抵着师父。 “沈诀!”谢淮君低声斥责道。这小崽子怎么还不赶紧消下去! “师父……”沈诀的声音沙哑中透着一丝委屈。他也想消下去,可是师父就在怀里,周围全都是师父身上干净清新的味道,他怎么可能消得下去。 那声音就在谢淮君耳边,温热的呼吸惹得他身子微酥麻起来。 既然你自己消不下去,那便怪不得我了。谢淮君一根手指头戳到沈诀身上,给他施了一个冰冻术。 沈诀被冻得浑身僵硬,底下自然慢慢消退了。 谢淮君不敢解开咒术,便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床被子给沈诀裹上,这才又加了一个昏睡术。 等沈诀安安稳稳的睡着了,谢淮君这才裹好被子,在心里默念几遍凝心诀,这才把沈诀拉过来塞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又变成了沈诀从身后抱着师父的状态。谢淮君一时气不过,一脚把沈诀踹下床去。 还没等掉下床,沈诀已变成狐身,跳到师父怀里舔手撒娇。 这兔崽子居然还是醒着的!谢淮君又一脚,第一次把狐身的沈诀踹下床。 打打闹闹的用过早饭,谢淮君到凝辉宗弟子的住处领着弟子出发,程知桃跟在谢淮君身后,沈诀被扔在队尾。 “你又欺负你的小徒弟了?”程知桃打趣道。 欺负?你哪只眼睛见到我欺负他?谢淮君不由得腹诽,然而他也不能跟师姐说因为徒弟的那个玩意儿昨晚顶着他所以才生气的。 “怎么会。”谢淮君说起谎来也不脸红,“我这是为了锻炼锻炼他。” “这倒也是。”程知桃居然赞同谢淮君的观点。“凝辉宗还指望他能得个第一回来。近两年凝辉宗再也没有像你这样的弟子了,你不参加连前三都没有。” 谢淮君:“……”怪我咯? “话说你本来还能再多参加几届,你非要出那个风头,不把第一拿遍不肯下场。”程知桃又想起来,瞪了谢淮君一眼。 谢淮君:“……”这又怪我咯? 把凝辉宗众人安排好,沈诀这一次又和谢吟坐在一起,谢吟刚拿出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吃食打算分享给自家师兄,立马被沈诀拒绝了。 “还吃呢!你这几天都胖了,不怕你师父叫你练体能了?”谢淮君突然从谢吟身后出来,抢了一块绿豆糕塞到嘴里。 谢吟看见小叔,又回到小结巴状态,“小叔……你你来啦,你若是喜欢……都都给你!” 说完,谢吟把手里的纸包双手奉送给谢淮君。 “不错不错。”谢淮君十分满意,拿走了谢吟的小点心,又转过身对沈诀说:“你过来一下。” 两人走到一处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远处是喧嚣的师门大会,更显得此时此刻他们却寂静而惬意。 头顶的杏花树生得茂盛,浅浅的杏花香味萦绕在两人之间。 “师父有何吩咐?”沈诀低头问道。 师父清秀俊朗的侧颜就在眼前,娇嫩的杏花更加映衬着眼前这人肤如凝脂,每一块肌肤都勾得人想咬一口,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 只见谢淮君开口,微红的薄唇互相碰撞着。 他说:“沈诀,你若是得了新秀排位赛的第一,我可以……主动亲你一下。” 那一瞬间,沈诀诧异到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父他说……要主动亲他一下?! 第51章 新秀排位 沈诀愣在原地, 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见沈诀不说话,谢淮君轻咳一声,背过身去。 他是不是说的太……露骨了?谢淮君有点害羞。他对师姐都不说过这样的话, 没想到有一天要对着师姐的儿子说。 不过怎么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沈诀这才反应过来, 从身后搂住谢淮君,整个上身都贴在谢淮君的后背上。 “师父……”沈诀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直接接受他?还是仅仅是个奖励? 不管怎么说,师父总算是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也许会慢慢扩大, 让他进去。 谢淮君知道沈诀心中欢喜, 便纵容他抱着,直到一声哨响,新秀排位赛已经开始准备, 各大门派的弟子已经准备入场,沈诀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师父。 “放手去闯吧。”谢淮君转过身面对沈诀,“凭你的能力,第一自然是没问题的。” “是, 师父!”沈诀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如果得了第一师父真的会主动亲吻他,他当然一定要拿到第一! “去吧。”谢淮君笑了笑,目送沈诀离开。 当年小小的狐狸崽子已经长大了, 也该出去闯荡一番。总是在凝辉宗守着他,不去看看外边的世界怎么能行。 谢淮君思量着,等沈诀有了自己的灵剑,是不是该带他出去历练一番, 长长见识。 或许见识到外边更好的,也不会对他太过执着了。 想到这 - 分卷阅读68 里,谢淮君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些难过,大概这就是要把女儿嫁出去的心情吧。 好在这种情绪一闪而逝,谢淮君回到裁决席,等着新秀排位赛的开始。 昨天的擂台已经重新装修装饰过,现在里边放着四面极大的水镜,用来监测比赛进程。裁决席的众人也会释放灵力来感应整个比赛现场的灵力波动。 所有第一次参加新秀排位赛的弟子都被聚集在须臾峰的山脚下。此时须臾峰自山脚到半山腰已经被一个巨大的结界封闭起来。想来排位赛应该是在结界中进行。 “各位第一次参加师门大会的弟子请注意。”谢秋言走上最高的指挥台,在指挥台上施了一个扩音术。“本次新秀排位赛共有一百名新弟子,每人手中都有一枚凝香玉牌。” 谢淮君大致听了几句,规则和他当年差不多。 凝香玉牌中可以储存微量的灵力,每个弟子手中有一枚,在须臾峰的山林间藏着一百枚。每个弟子需要穿过山林,走到须臾峰半山腰的须臾台上。 到达须臾台时手中凝香玉牌越多,名次越靠前。 潜规则便是,可以用任何方式夺取其他弟子的凝香玉牌,但是不能有伤亡。 就这种规则每年还瞒着掖着,真是没意思,谢淮君对此十分鄙夷。 此时结界入口处,沈诀和其他凝辉宗弟子站在一起,听着谢霜管家讲解规则。 没办法,谁让谢家是主办方,所以与谢家交好的门派与家族总能多听到一些指点。 “谢霜管家,你可知道当年小叔是什么情况?为何都没有人肯和我讲?”谢吟年少好奇,待谢霜讲解完规则,偷偷拉着他到凝辉宗的队伍里问问题。 沈诀听到有师父的故事,也竖起耳朵准备偷听。 谢霜嘴角一抽,拍了拍谢吟的肩膀,心道还不是因为你小叔太变态了。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始讲谢淮君参加新秀排位赛的情况。 当初谢淮君够年龄参加师门大会已经是梦结境了。那一次新秀排位赛的规则和这一次差不多,不过抢的是玉灵丹,是一种中级的丹药,可以短期提升实力。 不过比起这一次,还是难了一些。 因为丹药是可以吃的,尤其像这种短期可以提升力量的丹药,很适合这样的比赛。 只要你的丹药比别人多,你就可以获胜。所以你可以无限制的吃掉这种黄玉丹,提升实力再抢其他人的。 但是明明是更难的规则,却出乎意料的十分迅速的结束了。 就是因为谢淮君。 谢淮君的灵力感应实在是太敏感了,刚入场半个时辰,整个须臾峰藏着的黄玉丹几乎都被他拿走了。拿走之后他就开始挨个挑战,当时一百多名弟子他连挑九十多名,剩下的是听说他的风头,一进山林就躲起来的。 而且有许多弟子甚至吃了自己手中的黄玉丹也打不过没吃的谢淮君。 一直到最后,须臾峰和众弟子手里一共两百多颗黄玉丹,他手里有一百五十颗。要知道有很多人已经吃了自己的黄玉丹,所以本来就已经不够两百颗。 各大门派的弟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一开始不联合起来,都是想争夺第一,而且本身傲气,不愿意和别人合作。现在一看第一已经无望,有几个声望高的人便联合所有弟子一起围剿谢淮君。 结果谢淮君吃了十粒黄玉丹,一个大范围剑术把所有人都打倒了,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到了须臾台。 如此轻松顺利的赢了也便罢了,当时谢淮君把人打倒时还特别细心的给每一个人都摆了一个造型,通过水镜让所有师门大会的观众都看的清清楚楚。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愿意提当年的事,说出来不够丢人的。 凝辉宗众人听完谢霜管家的叙述都不约而同的抽了抽嘴角。 真不愧是客卿大人,实力碾压也就罢了,还调皮羞辱手下败将,真是……不可言说。厉害确实十分厉害,但是他们怎么一点骄傲之感都没有。 沈诀有点无奈又只能这样的笑了笑,自家师父真是可爱极了,他轻咳一声,示意大家新秀排位赛马上开始了。 突然,天空中飘出一道红色烟雾,比赛马上要开始。 因为弟子太多,所以分成了六个入口分开进入,并且进入结界半个时辰之内不许相互攻击。 “请注意,除了凝香玉牌以外,每个人都有一块青色玉牌,青色玉牌不会增加分数,如果遇到危险,捏碎即可传送到须臾台,但是所有成绩作废。”谢霜再次大声嘱咐了全场所有人。“时间到了,请各位弟子准备好。” 结界开启! 水蓝色的透明结界应声打开。须臾峰壮美的景色也呈现在大家眼前。 青葱叠翠千丈,蓝天白云万里。 众人6续进入须臾峰中,正式开启了新秀排位赛! 沈诀进入结界的时候人差不多已经全进入结界了,只有谢吟还在他旁边。 夏季的须臾峰一片青葱,山风微拂,透着一丝凉意。 “不如咱们一起?”谢吟提议道。 新秀排位赛里同派系的弟子不少,所以经常会组成一队,不过最后排名只能按单人计算,经常会有人因为分配不均而反目的。 沈诀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答应师父,要拿第一回去。”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师父之前的约定,突然红了脸。 谢吟眨巴眨巴眼,不知道师兄怎么突然还脸红了。若是拿第一的话,确实是需要费些周折,还是单独一人比较好。 “那我便自己走。”谢吟点点头,从怀里拿出六七个乾坤袋来。“我这里有些吃的你要不要,还有清水……” 谢吟说一样便拿出来一样,最后沈诀看他还拿出了两把备用的长剑,一包烧烤用的调料,一把长笛,还有一块帐篷布。 怪不得要拿六七个乾坤袋,沈诀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一丝松动。 “师弟不必分给我,时候不早,我先进去。”沈诀连忙帮忙把谢吟的东西塞回去,自己一个人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便离开了。 不得不说,这个比赛对于沈诀来说是十分占便宜的。因为他本来是九尾狐族,对气味和灵力的感应十分敏感。 凝香玉牌,从名字便可以看出来,这玉牌是带香味的。因为其实这并非是真的玉牌,而是一种充满灵力的灵树的汁液凝成的树脂,天然便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有些地方因为略有些危险,所以会多放置一些玉牌,比如魔兽的巢穴等地。 然而沈诀本身就是魔界顶层的血统,收拾这些已经被谢家筛选过的弱小的魔物轻松极了。 所以沈诀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四十多块玉牌。 须臾峰的山林极大,在沈诀有心避过之下他还没遇到过其他人。 大约进入 - 分卷阅读69 结界后两个时辰左右,沈诀感应到山里分散的玉牌大概是不多了。 现在,要开始真正的重头戏了——争夺。 新秀排位赛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培养弟子们认清楚自己的实力,也培养一下大局观。 这些弟子们都是自家门派的个中翘楚,难免会有些自傲,单纯的比试可能无法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所以这样混乱的战斗才是他们需要的。 还有,要认清自己的实力。 如果知道自己实力太弱,进入结界的前半个时辰完全可以一路御剑飞到须臾台,这样至少可以保住手里的一枚玉牌。 若是觉得自己实力不错,还可以与他人组队,一起围剿对手,不过这样容易被人利用。 再者,认为自己实力超群,单打独斗争夺冠军。 在以往的新秀排位赛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认不清现实,最后连自己手里的信物都没有保存下来。 无论怎么讲,绝对的实力照样可以碾压新秀排位赛。 如果你实力足够,上边的一切都是浮云,不足为虑! 有实力,一切都不足为惧! 第52章 主动亲吻 沈诀背着长剑躲在树冠的阴影里, 他毕竟是一个人,也只是金丹高级境界,做不到完全的实力碾压, 只能先偷袭。 这还是谢淮君教他的。 能正面打就正面压倒, 不能正面就搞偷袭,偷袭不成……就给他捣乱。 师父说这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 表情极为生动。 沈诀不自觉勾起嘴角,师父怎么都好。 又等了不到半个时辰, 前方来了一小队, 大概是青冥门的人, 之前师父在门口告诉过他。 青冥门校服是浅蓝色,夏季看起来似乎格外凉爽。本来青冥门青冥门,校服应该是青色, 不过凝辉宗开门立派早于青冥门,凝辉宗先占下青色,青冥门为了以示区别换成了蓝色。 来的这一队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 只有一个金丹中级境界的弟子,其他两个不过才是凝脉境界,不足为惧。 沈诀闭目仔细用灵力感应一边, 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弟子,刚好方便他行事。等那一队弟子路过树下,手中紧握长剑翻身下树。 长剑破风,剑尖先试探性的攻击那名金丹境界的弟子, 那人根基不错,沈诀刚一出剑便反应过来,一矮身躲开。然而旁边两人却来不及躲开,沈诀手腕一偏,用剑背抽了两人一人一下。 此时那名金丹境界的弟子已经反应过来遇袭,抽出剑来从背后袭击沈诀。 沈诀师承谢淮君,谢淮君的剑最突出的特征便是飘逸轻灵,沈诀自然也学到半分轻灵,手腕微动,运起身法,对手只见漫天剑影,根本看不清沈诀在哪里。 不过三两招,沈诀已经把三人打的落花流水,乖乖上交出自己的玉牌。 再打劫了十二三队,沈诀手里的玉牌已经有一百多个。按照投放的玉牌数量,已经不会有人比他数量更多,沈诀便隐藏身形,开始往须臾台赶。 走到半路的时候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薛凝,正在抢一个凝脉境界弟子的玉牌。 那一身红衣甚是显眼,在这种比赛的场合还不知道低调,不知道是实力超群还是过度愚蠢。 虽然长的很像沈舒窈,但是性格却不及沈舒窈万分之一。但是凭借这像极了的模样,沈诀已经感到危机感。 毕竟师父当初那样喜欢沈舒窈。 沈诀停留片刻,继续赶往须臾台。 当沈诀赶到须臾台的时候上边已经有不少人了,也有几个凝辉宗弟子。那几个弟子见他过来,纷纷围上来。 “师兄得了多少?”几个弟子大概是被人欺负了,只盼着师兄能找回场子来。 “师兄快去交玉牌吧,就在中间那里。”另一个弟子指着须臾台中央的一个临时帐篷道。 其余几个也七嘴八舌的插着话。 沈诀立即前往临时帐篷,谢霜就在门口。 “看来你收获不小。”谢霜浅浅一笑。他虽是个管家,但是谢家的管家也不是凡人,修为比一些小世家的家主还要高,并且眼力毒辣。 沈诀拱手行礼,没有说话,顺着谢霜的指示进入帐篷。裁决席的诸位已经到了帐篷里,沈诀一进门就看见师父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说得张牙舞爪的。 “我就说我徒弟肯定是第一。”谢淮君背对着沈诀,冲着杜景逸道,“你当年是我手下败将,你徒弟也好不起来。” 杜景逸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别高兴太早了,万一不是呢!” 谢淮君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杜掌门,这么多年过去,你难道还退步了?神识随便感应一下,也知道沈诀身上的玉牌更多。” 杜景逸干脆转过身不想理他。 “杜掌门,你若是有什么隐疾说出来,大家也好一起想办法,不能藏着掖着。”谢淮君又绕到杜景逸身前,“别因为弟子们的小打小闹生气,修炼不能耽误。” 杜景逸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甩甩袖子离开了帐篷。 “别走啊!我徒弟刚来。你不看看结果吗?”谢淮君早感觉到沈诀的到达,一直忙着羞辱杜景逸没抽出空搭理。 “师父。”沈诀忍着笑意唤他。 “哼!”杜景逸一声冷哼,帐篷里居然也能听到。 谢淮君甚是调皮的挑挑眉。 帐篷里还坐着其他几位掌门,沈诀一一行礼,把乾坤袋里的玉牌倒出来。一时之间帐篷内芳香四溢,灵气充盈。 “一共一百一十二块凝香玉牌。”沈诀恭敬的说道,模样谦逊有礼,一点儿也不像谢淮君的作风。 “好好好,一百一十二块,自然是本届新秀排位赛的榜首。”一名老者站起身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可比某些人强多了,沉稳安定,是个可塑之才。” “是某个人吧。”宋夫人插嘴道。 被绕着圈损的谢淮君耸耸肩,不置可否。 然而沈诀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得了第一,师父今晚要主动亲吻他! “不知师父可说话算话?”沈诀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家师父,那目光犹如实质,烧得谢淮君脸上发烫。 “谢公子可是答应了徒弟什么?”宋夫人来了兴趣,刚刚他们一直用水镜观察沈诀,沈诀这一路的表现极为沉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奖励让这孩子高兴成这样。“不如让我们做个见证,省得你师父耍赖。” 谢淮君刚拿起茶水喝了一口,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大声咳嗽起来,咳嗽的满脸通红。 做个见证?谢淮君腹诽道,难道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主动亲吻自家徒弟? 想到这个情况,谢淮君又开始咳嗽了。 “师父……”沈诀连忙上前,担忧的为师父拍背。 - 分卷阅读70 若是真的在此亲吻师父……沈诀白皙的脸突然变得通红? “到底是什么奖励,神神秘秘的。”宋夫人的好奇心被完全挑了起来,且不说沈诀奇奇怪怪的表现,当他是兴奋。谢淮君在他们眼里是出了名的厚脸皮,今天怎么还脸红了? 沈诀红着脸看着师父,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不是给你的。”谢淮君憋了半晌,这才憋出一句来。 宋夫人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于是谢淮君也出帐篷和杜掌门一起透气去了。 交完玉牌,沈诀自然也离开帐篷。此时时间已经过的差不多了。 谢吟是压着线到的须臾台,等他去交玉牌,临时帐篷都已经拆了,他被谢淮君狠狠的骂了一通。 因为谢吟根本没有好好参加比赛,他找了十来块玉牌,又夺了几个人的,然后去追灵鹿了。 须臾峰是灵气充沛之地,自然有许多有灵性的动物。谢吟看见这只鹿,喜欢的走不动路,然后就去追了。 用尽各种办法,好不容易在比赛结束前牵着鹿回来。 谢淮君对自家侄子的思考方式感到无语,于是他把谢吟和那只灵鹿拎起来在谢家门口训了半个时辰。 “谢吟,须臾峰就在你家门口!你什么时候不能去抓这只鹿!” 谢吟被突然生气的小叔吓得结结巴巴,他不怕别人,最怕小叔。连带着刚刚认主的小鹿都藏在谢吟身后瑟瑟发抖。 训了半天,谢淮君只觉得口干舌燥,但是侄子依然没听进去,和那只鹿一起亲亲密密的蹭脑袋玩。 其实按他的脾气也不是非要训谢吟的,一个是气不过他误了正事,一个是……沈诀怎么还在身后等着他? “师父,该回芙蓉香榭了。”听到师父的训话断了,沈诀见缝插针的提醒道。 其实话里的意思就是,师父,你该亲亲我啦! 谢淮君的心多跳了两下,终于放过了谢吟,让他和他刚认主的小鹿亲亲热热去。 还是拧不过沈诀,谢淮君其实也知道,既然许诺就应该做到,但是事到临头他突然有些紧张。 说起来,除了被沈诀强行亲吻过两次,谢淮君还真的不曾和别人有过这样亲密的行为。 他从十五岁开始喜欢沈舒窈,可是师姐心有所属,他也不愿意找别的女子将就,后来也不曾有动心之人,所以确实一次都没有主动亲吻过谁。 然而谢淮君还没完全准备好,芙蓉香榭已经就在眼前。 真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提出这样的奖励,谢淮君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表面上还是面无表情。 刚一进房,沈诀提前一步拦下师父,把人压在门板上。 “师父说的话,可还作数?”沈诀低头,鼻尖几乎擦过师父的脸颊。 沈诀几乎已经做好了师父毁约的心理准备。 实际上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师父居然会提出主动亲吻他,即便是作为奖励,他也高兴得快要发狂。 他在比赛时,满脑袋里想的不是怎么夺取凝香玉牌,他想的都是师父的脸。他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叫嚣着,要把师父占为己有。 但是他不能。 谢淮君低着头,没有任何表示。 沈诀的目光变得有些失落,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料不到,师父若是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然而下一瞬间,谢淮君突然抬头,眼神清亮而决绝,他一只手扶着沈诀的后脑,然后嘴唇贴了上去。 两个人的嘴唇……紧紧的贴在一起。 沈诀的心里炸开了花。 柔软的触感让人仿佛置身云层,轻飘飘的,还能听到自己犹如擂鼓的心跳。 谢淮君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湿热的舌尖试探性的叩开牙关,像一只胆小的兔子,小心翼翼的冒出一个头来。 沈诀再也忍不住,唇舌交缠,发出啧啧水声。快感是那样的激烈,两个人亲吻得难分难舍。 直到无法呼吸,才放开彼此,勾出一条诱人的银丝。 谢淮君闭上眼睛,他靠在沈诀温暖的怀里,他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但是还是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改变了。 第53章 槐花香饼 第二日早上, 谢淮君是在自家徒弟怀里醒来的。 昨天夜里两个人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样亲得难分难舍,现在想起来谢淮君都替自己脸红。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根筋错了位,居然许诺这样的奖励。 从沈诀怀里挣扎起身, 谢淮君推了推在一旁仍然睡的香甜的沈诀。 今天是师门大会的最后一天, 也是最重要的一天。因为今天是师门大会最后一项——剑冢取剑。 第一次参加师门大会的弟子都将在剑冢里取得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把灵剑。也可能是今生唯一一把灵剑。 因为每个人只可以进入剑冢一次,如果身陨, 灵剑会自己返回剑冢,直到下一位主人的到来。 除非像谢淮君一样有人馈赠, 而且灵剑刚好愿意认主, 又或者自己铸造, 或者有什么奇遇,否则不会有第二把剑。 剑冢取剑自午后开始,傍晚结束, 所以还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可以休息。这也是师门大会的传统,毕竟每次师门大会都有新秀排位赛,需要有休息的时间。 不过沈诀昨天赢得轻松,也不觉得累。 反而是谢淮君有些心神不宁,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刚想着哪里不太对,薛凝便到访了。 本来芙蓉香榭是有结界的,虽然很容易打破, 但是大家都清楚芙蓉香榭里住的是谁,自然不会来打扰。 薛凝打着缥缈峰的幌子进来,谢淮君也拿她没办法。 “客卿大人。”薛凝一进芙蓉香榭便福身行礼,一身红衣似火, 容貌也格外娇艳。 沈舒窈之前可是名满天下的美人,和她像极了自然也不会差。 不过时隔多年,大概也没有人会想起沈舒窈了。 佳人已逝,怕是不会有人记得当年的惊艳才绝,容貌无双。 “不知薛姑娘来此所谓何事?”谢淮君坐在芙蓉香榭会客厅的主位上,身后站着沈诀。 谢淮君本打算让沈诀好好休息,准备午后取灵剑,但是自家徒弟一听说薛凝过来,便气势汹汹的过来,怎么都坐不住。反正又没什么大事,谢淮君也就没有阻拦。 “我做了一些槐花香饼,听说客卿大人喜欢,便送了一些过来。”薛凝这话倒不似作假,她手里确实是提着一个食盒过来的。 只是让人琢磨不透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下毒吗?谢淮君猜测,这种方式破绽太多。一个不熟悉的人送来的东西,他肯定不会让沈诀吃,他自己也不会吃。 “是吗?”谢淮君笑了笑,“多谢薛 - 分卷阅读71 姑娘。” 薛凝上前,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盖子,里边确实是一碟精致的槐花香饼。香饼可爱小巧,看起来便觉得口感酥脆香甜。尤其是揭开盖子的那一瞬间,一股槐花香气扑鼻而来,闻之心旷神怡。 然而谢淮君却脸色大惊。 这个味道,和沈舒窈师姐亲手做的槐花香饼一模一样! 现在身后的沈诀眼色一暗,他贴身伺候师父七年,却从不曾听说过师父喜欢槐花香饼,这个薛凝是如何知道的? 谢淮君确实是喜欢槐花香饼的,这一点几位师兄师姐都清楚。但是他已经快有十几年都没有吃过槐花香饼了。 他喜欢槐花香饼,是因为那是师姐亲手做的。 当年沈舒窈背叛师门,甘愿与白叠锦浪迹天涯,谢淮君就再也没吃过槐花香饼。只是所有知情的都以为是谢淮君喜欢槐花香饼,只是因师姐与白叠锦的关系才不吃的。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本来也不喜欢吃槐花香饼。他喜欢吃后山的烤灵鱼啊!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谢淮君心里想了这么多,表面上却是不显。 “多谢薛姑娘的好意。”谢淮君道。 “客卿大人要不要尝一尝,这槐花香饼是我起了大早才做好的,只有早上的槐花才最是娇嫩新鲜,若是带着露水,口感便更加的好。”薛凝的眼中满是期待,仿佛她真的深深的喜欢着谢淮君,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 只要谢淮君能尝一尝,怎么样都好。 谢淮君微微一怔,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嘴里。 槐花香饼入口即化,香甜可口。 沈舒窈做槐花香饼的时候谢淮君年龄还小,跟在师姐身后,扒着厨房的高桌子看师姐如何做槐花香饼。 厨房里烧着水,弥漫着淡淡的水雾。 师姐额前的发丝温柔的垂在一旁,目光专注的揉着面饼。 她说,“小鱼,早上的槐花最是娇嫩,带着露水的便更好,用这样的槐花做馅吃起来甜而不腻,唇齿留香。” 他已经有十七年不曾听过这句话,没想到今日却听到了。 这薛凝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他与师姐之间的事?修仙界众人现在连沈舒窈的模样都快记不得,有谁会知道,会记得这样的小事? 太奇怪,也太不可思议。这样的事除了他和师姐,本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怎么会有人可以模仿的这样像? “师父……”沈诀从后边轻轻碰了他一下。 “味道不错,多谢薛姑娘。”谢淮君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神太久不再多想,十分生分的道谢。 “客卿大人喜欢便好。”薛凝眉眼间笑意吟吟,看得出来极为开心,“若是客卿大人不嫌弃,师门大会之后我可以拜师到凝辉宗吗?” 沈诀:“!” “薛姑娘没有师从缥缈峰?”谢淮君婉转提醒道。“我已经不收弟子了,我师姐程知桃倒是还没有徒弟,你若是有意思不妨去问问。” 本来谢淮君的意思是他不收弟子了,你不要过来。但是这话听在沈诀和薛凝耳朵里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暂时不收弟子,你不如去我师姐那里,和在我这里都差不多的。 “多谢客卿大人!”于是薛凝十分欣喜的行礼离开,似乎是太高兴,走路轻盈灵动,一蹦一跳。 谢淮君望着薛凝火红色的背影,不发一言。 这个薛凝某些地方实在是和沈舒窈师姐太相似了,他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能让薛凝知道他与师姐之间的事情。 “时候不早了,师父。”沈诀僵硬的说。 谢淮君察觉到沈诀有点不对劲。眼前的小崽子已经长大了,心思也多了。 “好好寻找属于自己的剑,不要多想其他的。”谢淮君望着沈诀,不知不觉小崽子已经变了样子,这样一看,确实是个清雅俊秀的少年人,越看越好看。 “今天你最重要。”谢淮君想了想,又补充道。“好好发挥。” 沈诀愣了一下,突然红了脸。师父今日……怎么说这样的话。 “还有……小心薛凝。”谢淮君再次补充道。 “走吧,去剑冢。”他拍拍沈诀的肩膀,率先离开。心里想的却是,今天不把你哄好了,出了差错可怎么办。至于最重要的,我的小崽子哪天不重要了? 有了师父这句话,沈诀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像只小狗似的跟在师父后边。 今日师门大会上来的人不多,主要是各大门派及几个家族的领队和新弟子过来。还有凑热闹的是想看一看今年谁的剑最好。 灵剑分仙阶和灵阶,每一阶分上中下三等,一般人大多都是灵阶,资质好的可以拿到仙阶。再好的,便是仙剑排名榜上的剑。仙剑排名榜上的剑不分先后,因为这种级别的剑与剑主人的实力分不开,每一把剑都格外优秀。 不过仙剑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都是看运气与资质,二者缺一不可。 等谢淮君带队到须臾台的时候,人也差不多聚齐了。 排名第一的自然是沈诀,第二的竟然是那个薛凝,第三则是不靠谱的谢吟。按照惯例,前三有权利早于其他人进入剑冢取剑。 毕竟能达到前三皆是有实力之辈,自然也该比其他人时间多一些,寻找到适合的剑。 “进入剑冢之后一定要凭感觉走。”谢淮君嘱咐凝辉宗与谢家众弟子道。“灵剑通灵,自然会召唤你。不要先去找仙剑排行榜上的剑,那样的只能凭借缘分,强行夺取反而有可能被反噬。” “是!”众人答道。 “沈诀,薛凝,谢吟出列。”谢霜守在结界入口处。 听到谢霜的声音,裁决席众人回到临时帐篷里,里边有水镜,以便时时观察其中动向,不要出危险。 虽然各大门派约定好不能多次进入剑冢,但是如果新弟子出现危险,还是要进去帮忙的。 毕竟对于梦结境以下的弟子来说,剑冢里还是很危险的,越是好剑,越是难得。 “时辰到了,三位请吧。”谢霜拿出一枚玉质令牌来贴在结界上,结界破开一个五人宽的入口。 沈诀深吸一口气,又偷偷从帐篷的缝隙里瞄一眼师父,这才缓步进入剑冢。 谢吟与薛凝跟在沈诀后边,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进入结界,才发现剑冢的景色与外边并不相同。 同样是山林,剑冢内部更加的明亮,树木间的泥土里,插着一把又一把的灵剑。每一把灵剑的气息都各不相同。 密密麻麻的灵剑一路插到山顶,数不清剑冢里到底有多少把灵剑。只觉得此地金光闪闪,灵气充沛,目及之地,皆是灵剑。 沈诀闭上双眼,按照师父所说的方法感应灵剑的召唤。 他身后两人也同时闭上眼睛。 但是闭眼的下一瞬,薛凝轻轻 - 分卷阅读72 的睁开眼睛,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第54章 心魔爆发 剑冢是不知道是上古哪个仙人创建, 无数的灵剑在此沉寂,灵力强盛却始终无法突破结界。 每一把剑都有其独特之处,若是有缘之人到来, 自然会牵引着他过来。 沈诀本来不知道一把剑到底如何牵引他, 然而刚闭上眼睛,他便朦朦胧胧的有了一种感觉, 仿佛虚空之中有人告诉他该往哪里走。 再次睁开眼睛,沈诀往身后看了看, 发现只有谢吟在他身后, 薛凝已经不见了。 师父曾经告诫过他小心薛凝, 没想到一开场薛凝便失踪了,他甚至什么都没感觉到。 思考片刻,谢吟也睁开眼睛。 “师兄要去哪里?”谢吟上前一步问道。 沈诀指了指山顶。 “我要去那边的树林, 大概是不能同路了。”谢吟的语气有些失望。 “早去早回,莫要耽搁。”沈诀低声嘱咐一句,开始往山顶走。 “师兄你也万事小心!”谢吟冲着沈诀的背影喊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仿佛这一次离别, 会再也见不到师兄一样。 直到沈诀的背影消失在山林剑海中,谢吟才慢吞吞的跟着牵引离开。 师兄,请多保重。 如今剑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沈诀也不怕被伏击,于是打算直接御剑飞行到山顶处,谁知飞到一半前方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御剑。 沈诀不知是什么,试探性的加大修为的输出, 没想到适得其反,那道无形的力量也猛然加强。 “嘶……”那道力量太过于霸道,沈诀被直接冲翻,狼狈的摔在地上。 在剑冢外边,谢淮君单独开了一面水镜一路跟着沈诀,见他摔在地上还笑了出来。 他不知道沈诀是受什么剑的牵引,但是被剑气冲击到落下飞剑确实是个好兆头。灵剑有灵,越是灵气充沛的剑其威力也越大,也就越霸道。 如果它预定的主人用了其他不如它的灵剑,他便会霸道的把剑击落。 当初灵犀认他为主的时候,紫霄也曾闹过,两把剑互相排斥了许久才勉为其难的共侍一主。 所以沈诀被无形剑气击落,正说明牵引他的剑并非凡品,至少也是高级灵剑,甚至可能是仙剑。 看完沈诀,谢淮君又瞄一眼谢吟,发现这小子安安分分的走在密林深处这才有点放心。 密林之中障碍太多,无法御剑,谢淮君也看不出牵引谢吟的到底是什么剑。 谢吟磕磕绊绊的在密林里走着,密林深处的灵剑越来越少,因为没有阳光照射,视野中越来越昏暗。 黄色的小萤火虫渐渐出现在密林深处,长满野草的野地里稀稀落落的开始出现浅紫色的紫薇花瓣。 谢吟继续往前,高大的树木渐渐变得稀疏起来,紫薇树却变得越来越多。此时刚好是紫薇花期,一团一团浅紫色的花朵挂在树梢上。 整座树林格外的静谧,仿佛一座无人的仙境。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紫薇香味,渐渐的天色变得亮了起来。 谢吟拨开眼前围成一圈的紫薇树,一把浅紫色的长剑悬浮在半空中,透明的水晶剑鞘上雕刻着蓝紫色的紫薇花。 “是紫薇剑!”谢淮君注视着水镜中的紫色长剑,竟惊讶的叫出声来。 裁决席众人听到紫薇剑,纷纷过来观看。 “竟然是紫薇剑,这位小兄弟……”宋夫人注视着水镜里的紫色长剑,脸色颇为惊讶。 众人惊讶不仅仅是因为紫薇是一把仙剑,更是因为紫薇贵重,多是帝王血脉才能配的上此剑。 看来谢吟的身世并不简单。谢淮君微微皱眉,想不清为何谢吟居然能拿到紫薇剑。 既然看过了谢吟,谢淮君又继续寻找沈诀。 此时剩下的新弟子已经进入剑冢,希望沈诀和谢吟能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降服仙剑。 沈诀不能御剑,只好循着牵引他的灵力一路走过去。然而越是到山顶灵剑竟越是密集,到最后每走一步都要绕一步。 山顶的灵气充沛得吓人,周围亮的扎眼,仿佛世间所有的光都聚集在此处。 山尖上是一片金色的湖泊,湖泊被密集的灵气照耀得发亮,完全看不到湖底。湖泊中央的半空中悬浮着一把银色长剑,剑身偏长偏薄,剑柄上环绕着一条银色的小龙。 “是昆吾。”谢淮君在剑冢外喃喃道。 昆吾仙剑,是仙剑排行榜上有名的仙剑。据说昆吾本是一位已飞升上仙的仙剑,后来那位上仙为情堕落成魔,昆吾也随之化魔。 后来这位上仙陨落,昆吾仙剑便身归剑冢,成了一把亦正亦邪的仙剑。只要昆吾认主,便不管主人是人是魔,都会听从驱使。 说起来这把剑确实格外适合沈诀。 人是半人半魔,剑也是半仙半魔。 只是这湖泊虽然不大,但是却不好通过。不能御剑,湖上也没有桥,沈诀犹豫半晌,还是选择了悬浮术。 因为他发现,湖泊里并不是水,而是凝成液体的灵气。他随便沾一点都会被迫吸收过多的灵力而经脉破裂。 不过悬浮术也是谢淮君的选择。当年牵引他的是紫霄。 紫霄紫霄,紫霄剑自然在天上。不能御剑,更不可能有桥,谢淮君也只能运用悬浮术把自己升空。 运用悬浮术最难的还是在于修为掌控。身为修真者并非只学习御剑之术,而是学习御物之术,万物皆可驾驭。所以其实修真者并不需要悬浮术。 而只要动用悬浮术,必然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因为悬浮术实在是太过耗费修为,境界过低便会灵力不足施展不出。 沈诀的修为比起当年的谢淮君,还是差了一些,不过还好湖泊很小,或许可以勉强支持他走到湖泊中心。 闭上眼睛,沈诀吸纳一些空中的灵力,这才睁开眼睛,毅然决然的踏上湖泊。悬浮术带来的力量拖起沈诀,一步一步的走向银色长剑。 每走一步,沈诀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的灵气飞速的消耗着。 一直走到银色长剑跟前,沈诀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在不断流失。 他伸出右手,缓缓的握住银色长剑的剑柄。刹那间,沈诀感受到无数的灵力像海浪一样冲击着他的身体,银色长剑在不停的震动,企图甩脱他的手。 沈诀试着用神识压制手中长剑,但是被长剑轻易的反弹回去。 仙剑并不是那么好降服的,牵引不过是代表着它看好你,不代表你来了我就要认你为主。 长剑轻鸣一声,那声音听起来平淡无奇,但是却直接作用于灵魂,沈诀听到这一声轻鸣只觉得脑中剧痛,无法凝神对付昆吾仙剑。 - 分卷阅读73 若是无法凝神对抗,恐怕他要当场殒命于此。 谢淮君在结界外手心里已出了汗,他自信沈诀定然可以降服一把剑,但是却没想到居然要降服昆吾,此时一颗心仿佛在火中煎熬,焦急得不行,还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沈诀感到脑中一阵一阵的眩晕,脚下轻飘飘的,感觉似乎自己已经踏上实地。 他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少,却难以直接从外界吸收。身体里压榨不出一丁点儿灵力出来,身体已经极度疲惫。 但是他不能倒下,他还要回去见师父。 “师父……”沈诀想起师父昨夜那个人的替代品罢了,就算死在这里,他也不会伤心太久。” 沈诀感觉到身上的那只手越收越紧,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薛凝的那几句话。 那几句话,像刀子一样狠狠扎进了沈诀的心脏里。 沈诀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紫色的魔气突然从身体中爆发而出,像无数的锁链狠狠的捆绑住面前的女人。 薛凝被魔气冲击得痛呼一声,被迫松手,沈诀挥起手中长剑,一剑刺穿薛凝腹部。 鲜红的血液不断的流出,薛凝吐出一口血来,竟狰狞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心魔爆发……我的任务……完成了……” 话音刚落,薛凝的身子一软,跌在沈诀的剑上,银色的长剑染了血,透出一抹妖冶的亮色。 与此同时,在水镜中看到薛凝突然出现之后立马御剑飞行过来的谢淮君突然脸色一白,从剑上掉了下来,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 第55章 捉奸在床 “师父……师父……”沈诀双眼茫然无神, 周身紫色的魔气四下乱撞着,破坏着身旁的一切,插在地上的灵剑被混乱的魔气撞得歪七扭八。 山顶湖泊灵气充盈, 被相斥的魔气来。 “这里很安全,没有其他人。”谢淮君一步一步的靠近沈诀,“我就在这里,你不要冲动。” 肆虐的紫色魔气渐渐慢了下来,金色的灵力也慢慢衰减,沈诀的右脚动了动,犹豫着迈出第一步。 “对,过来,我就在这里。”谢淮君的脸上微微露出笑意,他同时也在接近着沈诀。 短短几步路,两个人像是走过千山万水才走到一起。 终于,两个人中间只剩下两三步的距离。 “什么都不要想,压制住体内的魔气。”谢淮君的手微微发抖,拉住沈诀被魔气与灵力纠缠之下破败不堪的衣袖。 他抬起头,轻轻吻上沈诀的唇。 “我是你的,我就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沈诀像是刚刚跳出水的鲤鱼,突然把面前的人推到最近的一棵树上,用占有欲极强的姿势圈住,低头狠狠的吻上谢淮君。 唇舌交缠。 - 分卷阅读74 失去理智的沈诀有一种决不罢休的霸道,舌尖强硬的扫荡着谢淮君的口腔,每一寸都不肯放过。 “你是我的……师父是我的!” 呼吸变得急促而剧烈,带起一股酥麻的热浪。 你个小崽子!我是要你控制心魔,不是叫你蹬鼻子上脸!谢淮君腹诽道。 然而酥麻快感直冲大脑,他却拒绝不了沈诀的疯狂。 但是再不离开,谢霜拦不住其他人,马上各大门派的人便会到达。然而沈诀神智还未回归,只知道围着他占便宜。 这是真的心魔爆发,并非失控,谢淮君也没办法一手刀打晕他,只有用自身修为压制住沈诀体内的魔气,这才半哄半拖拉着他站上灵犀。 即便是上了灵犀,沈诀那两只手还胡乱的瞎摸着,扰得他心神不宁,差点带着沈诀掉下剑去。 快到出口的时候,谢淮君率先给谢霜传音过去,让谢霜在别处开了一个小的入口。之后灵犀化为一道青色流光,直接奔向芙蓉香榭。 一到芙蓉香榭,谢淮君先加强了此处的结界,确保不会有人来打扰,也不会泄露沈诀的魔气。 外边的人如何想他已经管不着了,他只能先让沈诀恢复神智。 现在的情况还算好,沈诀心魔爆发之时周围只有一个薛凝,没有造成更多的伤亡。 至于薛凝,谢淮君几乎已经确认她并不是一个人,更不会是修仙者。 但是很显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的目的便是诱发沈诀心魔。 可是谢淮君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诱发沈诀的心魔,而且是以这种必死的决心来完成这件事。 然而下一刻,谢淮君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因为小崽子又在咬他,兽类尖尖的犬牙磨着嫩肉,疼得他痛呼出声。 小王八蛋!小兔崽子!谢淮君在心中暗骂,咬牙把沈诀从他身上拔下来。 沈诀的双眼依旧通红,身上的魔气淡了许多,只是谢淮君一把人拔下来,这人又一把他推倒在床上,细细密密的吻便急切的落下来。 沈诀突然抬起头来,用脑袋蹭着身下人的脖子,眼中的红色消减一些,“师父……师父……” 这一声一声师父,叫得谢淮君不知所措。他想上去给沈诀一巴掌,手却又因为这软软的一声师父收了回去。 然而嗖的一声,不知道为何沈诀身上气势突然爆发,紫色的魔气瞬间再次透体而出,魔气呼啸着扫荡整个房间,把屋内的东西全都掀翻在地。 “啪!”的一声,桌子上在食盒里放着的槐花香饼掉在地上,槐花香饼四分五裂碎成渣子,那盛着香饼的盘子也应声而碎。 “师父……你喜欢我……好不好……” 沈诀的声音破碎而沙哑,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绝望,一丝哀伤。 他就像那一盘槐花香饼,只不过是沈舒窈的附属品,是谢淮君爱屋及乌的物品罢了。 因为他是沈舒窈的儿子,所以喜欢。而不是因为他是沈诀所以喜欢。 原来是因为那碟槐花香饼?谢淮君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虽看到薛凝对沈诀说了什么,却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沈诀直接心魔爆发。 他还觉得自己控制得好好的,离每个女修都五丈远。 沈诀见师父望着那碟槐花香饼出神,心中魔念更深,魔气再次暴起。 谢淮君眉头微皱,一口血吞回肚子里。 无论如何,还是要先把沈诀的心魔压下去才行。 再等下去,就算其他人找不到他们,师姐自然也能找到他们。 谢淮君不知道沈诀心魔到底为何所起,只好推倒沈诀,解开上衣坐在沈诀身上。 “沈诀,你告诉我……薛凝说了什么?”谢淮君轻眨一下眼睛,伏在沈诀身上,媚意横生。 他能感觉到身下坐着的小崽子的那东西又大了几分。 “师父……不……”沈诀刚要开口,但是心中一悸,还是选择不说出来。 如果师父真的就是当他是替代品,他也愿意。 若是说出来,也许就连触碰一下师父都是奢望。 他不能说,绝对不能! “连师父都不能告诉吗?”谢淮君继续颇有信心的色诱。按理来说他是小崽子的心魔,应该一色诱就秃噜实话,怎么今天这么倔强? “不……”沈诀偏过头去,不发一言,但是周围的魔气却越来越盛,若不是谢淮君设了结界,大概房子都要被沈诀拆了。 谢淮君头疼得很。 他俯下身去,轻吻着沈诀的脸,希望能把人的情绪尽快安抚下来。 沈诀被师父的主动乱了心神,翻身把谢淮君压在身下,魔气渐渐和缓下来,他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天不遂人意,此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谢淮君暗道不妙,然而沈诀不依不饶,整间房里都是沈诀的魔气,只要一开门门外的人必然知道沈诀的情况。 “师弟?情况如何了?”门外是程知桃的声音。 “师姐……”谢淮君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诀强行按在床内侧的墙壁上堵住了嘴,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一时之间谢淮君竟然也挣不来。 “你怎么了?”程知桃敲敲门,发现没有动静再次急切的敲了敲。“师弟?!” “唔……”谢淮君被堵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肆虐的灵力在经脉中乱窜,使得口腔里渐渐涌上血腥的味道。 砰的一声,程知桃推门而入,刚好看见沈诀按着自家师弟的这一幕。 “师弟你怎么……”程知桃的话还没说完便愣在原地。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沈诀只听到程知桃愤怒的吼声,下一瞬他便感觉到后背一疼,眼前一黑晕倒在师父的怀里。 见到程知桃冲进来,谢淮君脸色一白,再也坚持不住,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来,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师姐……咳咳……”谢淮君刚一开口,再次吐出一丝血沫来。 第56章 同心之咒 谢淮君吐出那口血来反而觉得更舒爽些, 他拢了拢衣裳,把沈诀安置在床上,这才摇摇晃晃的从床上下来, 他的衣裳上还留着点点血迹, 显示出他的力不从心。 程知桃急急忙忙的要过来扶他,谢淮君身子一躲, 拒绝了。 他身上不是血就是汗,不愿意让师姐碰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程知桃见他这幅模样, 也顾不上生气, 心疼得下来。“还有沈诀, 他怎么突然心魔爆发?” “应该是薛凝动的手脚。”谢淮君再次咳出点点血沫,不过他不甚在意,用手抹了抹便了事。“现在外边如何了?” “沈诀杀薛凝的时候, 师门大会上几乎全场的人都看到了。”程知桃低下头,眼睛微微发红,“你 - 分卷阅读75 过去的快一些,谢霜也机灵, 赶紧把水镜的画面调开。但是心魔爆发和杀人是逃不过去的。” “薛凝的尸体呢?要赶紧存下来验尸。”谢淮君语气微微急切一些,薛凝的尸体必然会有问题,如果能把薛凝的尸体拿到手, 事情会好解决一点。 “尸体由谢家保存着。你先别担心这些,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何会吐血。”程知桃抬头望着他,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泪珠就在眼睛里,仿佛眼珠浸在一汪泉水里。 “不碍事的。”谢淮君顿了顿,视线偏了偏,不敢正视师姐的眼睛。对亲近之人撒谎,他还是不敢的。“我先去洗漱沐浴,等……” “我在外间等你,今天你别想逃过去!”程知桃不容谢淮君反驳,“你身上有伤不方便,我去给你备水。” 谢淮君来不及拒绝,程知桃已经跑了出去。 程知桃毕竟是一起长大,一起修炼的师姐,谢淮君内心长叹一声,他怎么可能瞒得住。 他走到床边,沈诀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气色还不错,呼吸绵长安稳,应该没出什么事。 只是眉眼之间的妖异之感仍未消退。 手指描绘着沈诀的五官,指腹在脸上细腻的皮肤间游走。 无论如何,这一次也要保护好小崽子。无论有多少罪过,全都由他承担。 他既然收了沈诀为徒,自然要负责到底。 谢淮君起身,到旁边的偏房里沐浴。 程知桃把水兑好便在外边等着他,见谢淮君过来也没说话,看起来还是有些生气。 洗干净一身血污,谢淮君换上干净的凝辉宗宗服,只是气色不大好,脸色白得可怕。 两人对坐在芙蓉香榭的会客厅内,谢淮君偷偷瞄了一眼师姐,没敢开口说话。 不说话程知桃怎么会依,“你把手给我!” 语气不怎么好,但是谢淮君不敢不从,于是乖乖递上左手。 “啧,装傻,右手!”程知桃打了一下谢淮君递出来的左手。 谢淮君无奈,不情不愿的伸出右手。 总跟着苏溪亭,程知桃也多少会一些把脉,一些简单病症她都瞧得出来。她刚一把手贴在谢淮君右手手腕上,脸色一沉,竟突然站起来。 “说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程知桃目光灼灼,紧紧的盯着面前不老实的师弟。 “没做什么,把沈诀带回来的时候受了点伤。”谢淮君避重就轻。 “受了点伤!你说这是受了点伤?!”程知桃语气尖锐,“你全身的经脉破损严重,若是再严重一分你便会经脉断裂,灵气溃散,成为一个废人!你告诉我这是受了点伤?!” “谢淮君,你可真行!”程知桃偏过头去,眼泪吧嗒从眼睛里掉出来。“我是你师姐,你有什么说不得的!你把自己的身子糟蹋成这样,你可曾想过我与你师兄们要多担心你。” “师姐……我……”谢淮君最怕师姐掉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哄,又不得不哄。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程知桃抹抹眼泪,双眼红肿。 经脉破损可是内伤,程知桃不相信凭沈诀一个从未修魔的人心魔爆发可以直接把人伤成这个样子。 还有两个人刚才在床榻间做的事,她现在不过问不代表没有看到。 说了又能怎么样,也是无济于事罢了,谢淮君在心中微叹一声。 芙蓉香榭外的芙蓉开的茂盛,湖水微绿,映衬着蓝天白云。从会客厅的大门口可以直接望到远处的须臾峰。 “我给自己下了咒。”谢淮君垂眼答道。 “我下了同心咒。” “同心咒?”程知桃一愣,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哪里有这样一个咒术。 谢淮君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一本破旧的册子,册子扉页写着三个大字——同心录。 字迹颜色已经变得很淡,书页纸张已经开始褪色,纸质薄软,每一页都有些许的破损。 程知桃飞快的翻找着,直到找到同心咒那一页。 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轻轻颤抖,她有预感这个同心咒定然不是什么有益的咒术。 同心咒,施咒者自愿奉献生命,在情人有生命危险之时,代替情人死亡。 “此咒术只要自愿便可施展成功,所以只要沈诀心魔爆发,他有什么损伤,我便会有什么损伤,一切伤害会反映在我身上。”谢淮君不敢抬头,他知道师姐一定会气的半死。 但是他想着死一次也是死,死两次也是死,那不如一次说清楚。 “沈诀的心魔是我。”谢淮君闭上眼睛。 还有一点谢淮君没有说出来。 同心咒是为有情人而创造,所以只要他向我求欢……我便不能拒绝。 一口气说完,谢淮君的心终于落地,闭着眼等待师姐的暴怒。 “好啊你!”程知桃怒极反笑,胸口气得剧烈的起伏着,手往谢淮君身旁的桌子上一拍,砰的一声,那桌子四分五裂,碎成一堆木块。 若不是顾及谢淮君的身体,程知桃这一掌大概会直接拍到自家师弟身上。 “你!你!你真是长本事了你!”程知桃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这样大的事你就从来都没和我们说过!” “师姐……我……”谢淮君睁开眼睛想要辩解,又想到就他那张嘴,师姐只会越听越生气,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闭嘴!”程知桃狠狠的瞪了谢淮君一眼,“从今天……呼……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芙蓉香榭禁足,我去禀告掌门和师兄,等沈诀醒了,再一起处理你们俩! ” 好不容易训话完毕,谢淮君这才靠到椅子背上。 程知桃看他这幅模样心中亦是不忍。“你自己先行疗伤,我去叫师兄过来。” 苏溪亭的医术不错,大约有办法治疗破损成那样的经脉。 经脉不比寻常地方,是修仙者的根本。经脉只要破碎一处便再也不能修仙,灵力完全溃散。 若是多处破裂,甚至会性命不保。 谢淮君点点头,任程知桃离开。 就在程知桃一只脚迈出门口的时候,她说,“师弟。” 谢淮君抬头,“嗯?” “你可喜欢沈诀?”程知桃扭过头去看他,眼神里情绪莫名,让人猜不透。 那一刹那,芙蓉香榭的里寂静一片,仿佛连风都静止在那一瞬间。 谢淮君在那一瞬间涌上无数的念头。 七年前瞪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孩儿,腿脚受伤还去摘果子,每天蹲守在鸡窝旁流口水,还会软软的叫他师父。七年后在他床上撒娇耍赖还想撒尿,每天每天伺候他沐浴更衣总想占点便宜,一吃醋就要他亲一亲抱一抱才肯罢休。 还有沙哑着嗓子说——喜欢师父。 这些都是沈诀,是他的徒弟,是他的小崽子。 “ - 分卷阅读76 我不知道,师姐。”谢淮君第一次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 沈诀是师姐的孩子,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徒弟,他把沈诀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爱护,却从来不会想到这样的关系有一天会改变。 即便做了许多亲密的事,谢淮君也只当自己是在纵容沈诀,从未想过他们的关系需要发生变化。 程知桃的呼吸一滞,眼神晦暗不明。 她们师兄弟几个相处多年,自然是互相了解的,有的时候甚至会比对方更为了解对方。 谢淮君这些年只亲口说过喜欢过沈舒窈师姐,对于其他人不是直接否认便是插科打诨一带而过。 唯有沈诀,他犹豫了,他说了不知道。 对于程知桃来说,这几乎和谢淮君承认了他喜欢沈诀一样。 可是沈诀不是谢淮君能喜欢的人,谢淮君也不是沈诀能喜欢的人。 他们可以是师徒,可以是朋友。但是绝对不能在一起。不说他们的身份,不论他们的性别。 单凭沈诀是魔这一件事,他们两个就不能在一起。 程知桃按下心底的慌张,还是离开了会客厅。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苏溪亭叫过来给谢淮君治疗。 各大门派都看清了沈诀杀了人,都争着抢着要让凝辉宗给个说法。师弟是凝辉宗境界最高的,若是他不能康复,恐怕沈诀连命都保不下来。 程知桃离开之后,谢淮君回到房中打坐休息,隐隐作痛的经脉在灵力的安抚下痛楚减缓,但是仍然不能运用修为施法。 谢淮君也知道疗伤不能急,于是打了一盆水,拿了一条手帕给沈诀清洁一下身子。 程知桃下手有些重,小崽子因为心魔爆发之前精神太过亢奋,所以昏睡的时间长一些。 屋里被魔气糟蹋的乱七八糟的,谢淮君不敢动用修为,便亲自收拾了一番,倒也挺有意思的。 只是到了深夜,谢淮君躺在床上仍是毫无睡意。 他到底……喜欢沈诀吗? 第57章 经脉破损 修养了一夜, 谢淮君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所好转,大概是昨日气急攻心,他反而有些发热, 烧得苍白的脸微微泛红。 正好可以隐瞒沈诀他受伤的事。 沈诀已经醒了过来, 看起来身体没什么事。 “师父,你怎么了?”沈诀起来的时候敏感的发现师父不太对劲, 起先他没想到谢淮君居然是发热,后来才想起用手试试温度——烫的吓人。 修仙之人因为经过天地灵气的淬炼, 再加上辟谷, 污浊之气难以入体, 身体大多强健,很少会生病。 沈诀第一次遇到师父生病这种情况,竟慌得不知所以。 “没什么大事, 也不必告诉我师姐,休息一日便好。”因为生着病,谢淮君的声音沙哑,嘴唇发白, 看起来虚弱极了,和以往自信慵懒的感觉完全不同。 “师父……我……”沈诀欲言又止,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昨天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很清楚, 他和师父做了……那样的事。他明明心魔爆发,怎么会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七年里,师父不知道和他讲过多少次心魔爆发的危害,他记得清清楚楚的。若是心魔爆发, 魔气流窜,必定会伤及经脉。他是妖怪之体,经脉坚韧一些,所以能多撑过几次爆发。 若是普通人类的经脉,再坚韧也难以撑过三四次。 可如今他身体里灵气魔气混杂在一起,并无大碍,仍然需要调理一番。但是经脉却没有丝毫受损,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肯定是师父做了什么,并且没有告诉他,很有可能不打算告诉他。 沈诀闭上嘴,到厨房里做了一些清淡的吃食,并且用传音鸟告诉师叔师父的病情。 然而传音鸟去了好久也不曾回信,沈诀只好端着做好的吃食回到房中。 谢淮君烧得眼冒金星,还想逞强起来穿衣服,一抖开衣服,眼睛一花,直接往床下摔去。 沈诀进来刚好碰见这一幕,心中咯噔一声,手里东西来不及放下连忙用左手把谢淮君揽进怀里。 谢淮君粗粗喘了一口气,眼前的黑暗这才慢慢淡去。 不过沈诀手里的那碗蔬菜粥却是撒了大半,白皙的手红了一大片。 “师父你躺好,不要乱动。”沈诀左边揽着用不上力气的师父,右手的蔬菜粥被直接变没了,再用衣服擦了擦手。 沈诀两只胳膊一起托住谢淮君,把他放回到床上。 师父绵软炽热的身体瘫在他怀里,紧紧的贴着他,他突然不想放开师父了。师父的发间还有淡淡的香气,那是师父的味道。 他昨日怎么都尝不够的味道。 沈诀眼神一暗,低头想偷偷一亲芳泽。 对,就趁现在,师父动弹不得,他可以…… 不行!想想师父身上的伤! 沈诀像是突然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一股冷意从他的肌肤上慢慢渗透到身体各处,直达内脏。 他的心魔加深了。 沈诀无比的确定,他的心魔在逐渐加深,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尤其是在他尝过那么多甜头之后,他要控制心魔变得更加艰难心魔加深。 “你们在做什么!” 程知桃的声音突然想起,宛如一道霹雳落在沈诀心中,他手一哆嗦,把师父放回床上。 谢淮君烧得迷迷糊糊,被这一嗓子吵得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蔫蔫的闭上眼睛。 “师叔……我……”沈诀想解释,但是解释也没有用。 他真的没想过对师父做些什么吗?不是,他想,他想得全身发疼。 “沈诀,你跟我出来。”程知桃站在门口,冷冷的扫了沈诀一眼。 听见这话,沈诀还没怎样,谢淮君先装模作样的睁开眼睛,一副虚弱的小可怜模样,“师姐……咳咳……你别难为他。” 气的程知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就给我好好在床上躺着,等着苏师兄过来,再给我废话,直接把你打晕,让你多管闲事!” 谢淮君听话的闭嘴休息。 “苏师兄已经开始画传送阵,画完便可以过来,等处理好薛凝的事直接把你先送回凝辉宗,别想再出去乱跑。”程知桃继续唠叨道。 “师姐,你再唠叨便和师兄一样了。”谢淮君不怕事情大继续提醒道。 “沈诀!出来!”程知桃恶狠狠的吼道,她收拾不了大的还收拾不了小的吗? 沈诀偷偷看了一眼师父,谢淮君也偷瞄一眼沈诀,两人对视一眼,谢淮君翻个身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沈诀低着头跟着程知桃出去了。 程知桃走出卧室,轻手轻脚的把门带上,径直出了院门,来到微雨湖湖边。湖里几条锦鲤欢快的在水里游 - 分卷阅读77 着,见岸边有人过来纷纷离开。 程知桃默然,这湖里的鱼定然是谢家人放养的,她瞧见每日都有谢家人来喂食,鱼儿见了人都会呼啦一下围过来。 这群鱼大概也是被自家师弟吃怕了,所以才会躲着人。 沈诀一路跟着程知桃,心中莫名有些忐忑。 他知道昨日打晕他的就是程师叔。在他心里,程师叔与苏师叔的地位是仅次于师父的。 可是他能感觉到,程师叔并不愿意他和师父在一起,他甚至觉得程师叔对此十分厌恶,只是面上不说而已。 虽然因为修仙女子稀少,男子与男子也可结成道侣双修,不过还是少一些,也有一些人不能接受。 “你这几日不要出去,等薛凝的事情解决再说。”程知桃的语气有些生硬,“这件事你首当其冲,你师父又受伤,你还是别插手。” “师父受伤?严重吗?如何受的伤?”沈诀急切的问道。 “你不知道他为何受伤?”程知桃的语气里略有些惊讶,下意识的攥紧了手,看来沈诀并不知道同心咒的事情。 她思考一瞬,回答道,“是些小伤罢了。” 谢淮君居然……连同心咒都不愿告诉沈诀,只因为怕他担心愧疚吗? 沈诀低下头,不发一言。 程知桃清了清嗓子,“你师父怎么想我不清楚,但你最好记住。你和他是师徒关系,你们两个都是男子,不该你动的——就不要肖想。”她瞥了一眼沈诀,“谁都知道师弟喜欢的是沈师姐,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把你当成了沈舒窈?” 沈诀的身体几不可闻的颤抖一下。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程知桃拍拍沈诀的肩膀。 “小桃子!小桃子!谢小鱼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叫我过来。”说话间,苏溪亭竟然已经到达谢家。“你们两个在外间做什么,谢小鱼呢?还不让他赶紧滚出来,到了他家他都不出来迎接我。” “别嘴贫。”程知桃瞪了他一眼,“他现在虚得怕是连床都不起来。” “啧啧啧,这是做什么事竟然虚得下不了床,身子骨这么不济吗?该好好补一补。”苏溪亭十分猥琐的说。 “嗯……咳咳……”沈诀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脸色微红。 昨日他……该做的不该做的,似乎都做的差不多了。 “你脸红什么。”苏溪亭觉得奇怪,他向来口无遮拦,想什么说什么。 沈诀咳得更厉害了。 “好了,先进屋再说。”程知桃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沈诀你去做些吃的,你师父喜欢你的手艺。” “我……”沈诀也想听一听师父到底哪里受伤,严不严重。但是程知桃一个眼神,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很明显,程知桃是不想让他知道师父的伤怎么回事,这很有可能是师父授意的。说明师父,不愿意他知道。 沈诀低下头,内心涌上无法言说的失望情绪来。 师父……为什么不愿意他知道? 程知桃带着苏溪亭先一步进去,留下沈诀一个人在外边站着。 夏日里本该格外炎热,沈诀却从心底涌出一层凉意。 他摸了摸右手,被热粥烫得红肿的手突然疼的厉害。 疼得他……几乎不自觉就要掉下眼泪来。 他不过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就这样难? 另外一边,苏溪亭一进屋便被谢淮君的模样给吓到了。程知桃本来说的就不清楚,苏溪亭想着谢淮君这人修为那么高,根本没有人伤得到他,怎么可能需要疗伤,可能就是点不要紧的他们又不会治疗的小伤罢了,没想到竟这样严重。 闭上眼睛,苏溪亭专心切脉,再睁开眼睛脸上表情格外凝重。 “师弟他怎么了?经脉竟然受伤如此严重,凭他自己根本无法修复这样大面积的损伤。” “那该如何是好,他伤的怎么这样重,恐怕近几日还需要他撑场子,我怕他身子会吃不消。”程知桃一听这话,立马红了眼圈。 “又发生了何事?”苏溪亭问道。 程知桃便简略的说清这几日的情况,从薛凝出现一直到沈诀心魔爆发,只是隐瞒了同心咒和沈诀与谢淮君的关系。 “事情已经发生,各大门派也都知晓,定然无法解释。我这里有些治疗经脉破损的药,你先给师弟服下,让他至少可以下地走动,然后我再去看看薛凝的尸体,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苏溪亭暂时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好,那沈诀……”程知桃欲言又止,她想让沈诀离开,但是现在的情况沈诀又不能离开。 “沈诀留在这里,芙蓉香榭也不是谁都敢闯的。”苏溪亭以为程知桃担心沈诀的安危。 程知桃只好点头同意。 两个人商量好一切,开始分头行动。 第58章 双方对峙 谢淮君服了药之后, 气色明显好了一些。 沈诀再次做了一份粥过来,配上一些清淡的小菜,看起来甚是可口。 程知桃还要照顾本门弟子, 省得有人找上他们套话, 所以急匆匆的赶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加固一下芙蓉香榭的结界。 既然有人可以模仿沈舒窈陷害沈诀, 难保不会有人强闯芙蓉香榭,趁着谢淮君重伤袭击。 现在外边已经乱成一团, 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谢淮君带沈诀出来认罪。薛凝在其他人眼中还是正经的女修, 并非魔物, 就这样死在心魔爆发的沈诀手里,难免有人会有异议。 就算薛凝的事情讲得清楚,沈诀心魔爆发这件事情也道不明白。 修魔, 是修仙界众人的一道疤,触之非死即伤。 之前的仙魔大战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没有人能真正忘记,所以沈诀的身份, 才是最难办的一点。 “够了够了。”谢淮君推开沈诀的胳膊。 他是在发热,有点头晕。但是现在已经好了,不需要别人拿小勺子吹凉喂他。而且他真的已经吃饱了, 沈诀你当你在喂猪吗? 当然,最后这一句话,谢淮君只会在心里想想,不会说出来。 “师父可吃饱了?”沈诀一脸认真的问, 问话的时候目不转睛的,生怕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似的。 谢淮君被他盯得不自在,翻个身背对着他,“自然吃饱了,我本来也可辟谷,不必吃饭的。” 被师父生硬的话拒绝沈诀也不恼,把碗筷收拾好之后便又坐在床边看着师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谢淮君的感知多敏锐,自然是知道的,他偷偷回头瞥了沈诀一眼,示意他不要看了盯得他都冒汗。 沈诀不知道是表示我就不,还是没有领会到师父的意思,继续一声不响的看护师父,见师父望向他,又帮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师父掖掖被子。 - 分卷阅读78 我都快热死了!谢淮君在心中怒吼,他额头确实已经见汗。 “真好。”沈诀的手摸上师父的额头,谢淮君想躲却因为伤病没来得及。“已经冒汗,发热应该会快些痊愈。” 谢淮君:“……”哦。 用过饭,谢淮君又在沈诀的注视下休息了半日,热度也退了下去。还是有些晕,至少可以下床走动。 谁也不提昨日发生过什么,两个人就像普通的师徒一般相处。 谢淮君是没那想法也没那力气,沈诀是有那种想法不敢付诸行动。 本来两个人相处的好好的,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喝打断。 “谢淮君!你弟子沈诀堕入魔道,杀我缥缈峰记名弟子薛凝,你却与你弟子躲在此处,你是何用意!” 是杜景逸杜掌门。 大概谢家也承受不住此等压力,谢淮君有些无奈。 这是杜景逸又想逼迫他快点出来,才在门口传音。 虽然沈诀杀了薛凝,但他的身份还摆在这里,杜景逸暂时不敢直接破开结界抓沈诀,可是若是再拖下去,可就不一样。 各大修仙世家,各大门派若是联合在一起,就算谢家与凝辉宗联手也是敌不过的。 他必须要出去面对,只可惜师兄才刚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检查完薛凝的尸体。 “诀儿,去帮我拿一套干净的宗服来。”谢淮君吩咐道,他不能再不出面,只能见机行事。 “可是师父……”一切都因他而起,沈诀说不出不让师父出去的话,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就这样重伤出去和他们对峙。 “快去!”谢淮君语气严厉许多。 沈诀拿出一套干净的宗服来,不情不愿的伺候师父穿上。 杜景逸的传音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估计整个谢家都能听到,那声音像是催命之音,听得人心慌意乱。 穿好衣裳,谢淮君沉吟片刻,对沈诀说:“你在芙蓉香榭里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不行,师父,我不能……”沈诀还没说完,便被面前的人用手捂住嘴。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你自己在床上躺着好好玩,不要出去,乖!”谢淮君把人搬到床上,看沈诀姿势难度有些高,又把人掰得端正一点才拍拍手离开。 沈诀眼看着师父离开,却什么动作都做不到,一时之间急红了眼。 谢淮君的背影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他来不及追逐,就被扔在后面,再也寻不到踪迹。 他还是跟不上师父的脚步,不是吗? 他喜欢师父,他想有一天光明正大的站在师父身旁,并肩而立。 而不是当遇到困难的时候,被师父护在身后,所有的一切都让师父承担。 七年前师父已经承担了一切,七年后还要让师父承担一切吗? 他能不能有一次,能帮到师父? 沈诀陷入一种绝望的情绪里。 毫无疑问,他根本无法挣脱师父亲手下的定身术。 谢淮君刚一出结界便被芙蓉香榭外的众人围了一圈。 缥缈峰,青冥门,林家,宋家,甚至还有苏家。 几大门派来的齐全。 “谢客卿终于肯出来了,我还当你是缩头乌龟,不敢出壳!”杜景逸面色不佳,一脸阴冷。 薛凝虽说不是正式弟子,但也是他缥缈峰里的记名弟子,来参加一次师门大会还没拿到灵剑便死在此处,他如何向缥缈峰交代! “杜掌门怎么这样大的脾气。”谢淮君无所谓的笑了笑,“既然在场的各位都有事情找我,那不如一起到议事厅把话说清楚。” “那就请吧!”杜景逸冷哼一声,众人给谢淮君让出一条通往议事厅的小路。 没人会怀疑谢淮君会逃跑。首先谢淮君并不是那样的人,这是整个修仙界都清楚的。虽然很多人看不上谢淮君,但是都清楚他的为人。 其次,若是谢淮君真的想跑路,早就可以离开,不必现在现身,谁都拦不住他。 众人一路走进议事厅。 谢家的议事厅是翻新过的,里边共有八根红漆木柱,是图案对称的梅兰竹菊,象征着高雅。最里边是一块匾额,是谢家老祖宗亲手所心底无私天地宽。 等走到谢家议事厅里,谢淮君才心里稍稍安定一些,他必须离沈诀远一些,不能让他们去抓沈诀。 谢秋言也在人群中,他率先把主位让给谢淮君,自己坐在旁边。 他身为谢家家主,必然会全力支持谢淮君。就算是与大半个修仙界为敌,凭谢淮君的价值也值得。 更何况其实这件事,谢淮君只有一个教徒不严之过,如果谢淮君肯把沈诀交出来,他一点事情都不会有。 但关键是,他肯吗? 谢秋言不用问也知道,自然是不肯的。所以谢家,也必须要把沈诀保下来。 谢淮君坐在首位,坐的端端正正的,也没吊儿郎当,也没跷二郎腿,这样的谢淮君反而让诸人有些陌生。 杜景逸坐在右侧第一位,苏家坐在左侧第一位,左侧第二便是宋夫人,不知道两位坐在一起是否有些尴尬。 “谢客卿,现在你也该解释解释,给我缥缈峰一个交代了吧。”杜景逸率先开口,“我缥缈峰记名弟子薛凝,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你的徒弟沈诀一剑捅破腹部而死。” 他顿了顿,“这可是大家都看到的,你总不能抵赖吧。” 众人纷纷点头。 “而且,在杀薛凝之前,他明显已是心魔爆发。修仙之人私自修魔,该当何罪,谢客卿不会不清楚吧。” 残害同胞,私自修魔。 这两件事,若是说错一点,都会要了沈诀的命。 谢淮君低头思考半晌,这才缓慢开口。“私自修魔这件事先不说,众人可看到薛凝在沈诀心魔爆发之前可说过什么?” “这……你可不要转移话题。”林家那位代表人开口,“水镜里只有画面并无声音,我们怎么知道她说过什么话。” “那前辈是看到薛凝说话喽?”谢淮君歪了一下头,“从沈诀取得昆吾仙剑便可以看出,沈诀是按照灵剑的指示到达山顶,那薛凝是为何来到山顶的?” “她身上并没有任何灵剑,她为何不去寻她的灵剑非要来山顶做什么?”谢淮君话锋一转,“杜掌门,我没记错的话,一把灵剑应该只能牵引一个人,不能同时牵引两个人。” “剑冢内随意走动也并没有违反什么,就算不知道薛凝为何而来,也不能怪薛凝的错吧,谢客卿!”杜景逸的脸色更加不好。 “那可不一定。”谢淮君眉头微皱,轻轻捂了一下胸口。刚才说的太急,破损的经脉隐隐传来疼痛。他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我最先到达的现场,薛凝的尸体毫无生机,根 - 分卷阅读79 本不像一个刚刚去世之人。” 旁边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是青冥门的代表人,“那不过是你一面之词,薛凝的尸体在哪里?从昨天到现在,我们连薛凝的尸体都没见过,但是所有人都看见沈诀心魔爆发。” 说起薛凝的尸体,谢淮君额间开始冒汗,他让师兄去查薛凝的尸体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到现在也不回来,不过是用灵力探测一下,他是去分尸藏凶了吗? 刚想到这里,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的门口传来,只是话有些长让人败兴。 “为什么不把薛凝的尸体拿出来?当然是为了保护你们,要不是我提前去看了看尸体,恐怕在座的各位都没有性命在这里说话。” 苏溪亭一身青衣,只衣服上还带着点点暗红色的血迹。他右手拿着一个两丈见方的透明结界,里边血红一片。 第59章 灵犀封剑 “苏管事, 你这话怎么讲的?”杜景逸现在可以不给谢淮君面子,但是还得罪不起苏溪亭。 苏溪亭既是凝辉宗的管事,又是苏家的嫡少爷, 苏家那边的代表还在一旁, 他心里有气也只能憋着,更何况就算谢淮君倒下, 凝辉宗根基还在,他又能如何。 这会儿程知桃才从门口走进来, 匆匆忙忙的站在谢淮君身后。程家并不在此处, 也从不涉及修仙界大小事务, 所以也没人管程知桃如何。 “杜掌门可还记得在何处遇到的薛凝?她是何身份,师从何人?”苏溪亭没理会杜景逸的问话,反而提出来一串问题。他脸色不大好, 谁都能看出来。 “是在缥缈峰附近的梅花引碰见的,那时她救了我的亲传弟子。为了答谢,我本打算收她为弟子,然而她已有师父, 遂收为记名弟子。”杜景逸微微皱眉,一直在回忆着,“至于她的师父, 她不肯说,我也不知道。” “不过……”杜景逸话锋一转,“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干系?我收她为记名弟子,自然确定她并非魔界之人。” “你如何肯定她不是魔界之人, 伪装的方法多了去了!”苏溪亭把手中结界摔到地上。 那一瞬间结界突然破碎,一具破碎残尸从结界中掉出来,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尸体流淌到地上,染红了一大片。无数细小的红色虫子顺着血液淌出来,密密麻麻的,竟有千万之数。 屋内一些胆小的女修已经压抑不住惊叫出声。 然而幸好,流出的全是虫尸,并不会动。 望着众人惊讶的脸色,苏溪亭冷笑一声,和平时温和的性格完全不同。“此虫名为血魔虫,以血液为食,繁殖极快,寄生于人体血脉之中。” 听到这里,老一辈的修仙者已经脸色大变。 “被血魔虫完全寄生,便会受到血魔虫的操纵。此时若是有魔族魂魄进入,便可如常人一般,任他是谁都检测不到一丝一毫的魔气。”苏溪亭一挥手,人尸与虫尸皆消失不见,又冲谢淮君眨巴眨巴眼。 谢淮君收到信号,开口道:“想来大家不用我提醒,当年仙魔大战有多少同胞死于此虫。” “其实还有一个疑点我没有说。薛凝与我师姐沈舒窈生得有七八分相像,若不是血魔虫改变了样貌,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像之人?”谢淮君再次提醒道。 经过谢淮君这样一提醒,不少人回忆起沈舒窈的相貌来,这才发现似乎确实有些过分相似。 “就算薛凝是魔族中人,沈诀杀了她可以不予追究,可是当时沈诀心魔爆发,我们可都是看见的。既然修魔,不得不除!”林家领队站起来道。 终于还是绕到沈诀这里,谢淮君的心沉到谷底。 “为今之计,不是该先想一想为何魔族有人潜入修仙门派之内吗?”宋夫人突然插了一嘴,整个议事厅的人都一脸惊讶的望着宋夫人。 宋夫人与凝辉宗积怨已久,这谁都知道。要是陷害凝辉宗,或许众人谁都不会惊讶。怎么今日,宋夫人帮起凝辉宗来?让人费解。 “既然知道沈诀修魔,说不定就和魔界有什么关系,反而应该从他下手才是!”苏家代表插了一言,结果刚说完就被自家少爷苏溪亭狠狠瞪了一眼。 “苏青迟,你带苏家人出去,今日之事,我不许苏家人插手!”苏溪亭自然知道苏家打的什么主意,若是谢淮君今日被迫失权,凝辉宗大事小情多数便归他管。 可他苏溪亭绝不是这种人。 苏家代表苏青迟无奈,只好带苏家人离开。 “苏管事怕是忘了,修仙世家,修仙门派可不止苏家一家。”杜景逸站起身来,“魔族入侵一事要查,沈诀之事也自然要查。” “沈诀修魔说不准也是魔族的计策,自然应该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想来在座的各位还不曾忘记上次仙魔大战,所以修魔之人,必不能留!”林家代表接道。 议事厅内众人纷纷点头。 谢秋言几乎要坐不住,他不清楚谢淮君有没有对策,再这样下去,沈诀必然不保! 苏溪亭也暗暗攥紧衣袖,抬眼望着自家师弟。他可比别人更清楚,沈诀自然不是修魔,他本身便是魔。 若他的身份暴露,怕是死还是最轻松的。 此时此刻,众人突然默契十足的望向谢淮君。说了半天,他们现在都不曾见到过沈诀,一切还要看谢淮君到底怎么说。 就在此时,谢淮君缓慢的站起身来,他往前走了一步,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褶皱的衣摆,两只手悠闲的背到身后。 可是他的心里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轻松。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沈诀是我的的徒弟,也更像我的孩子。”谢淮君轻轻的笑了一声,仿佛眼前众人不是在逼迫他,而是在歌颂他一般。 “沈诀修魔,是我为师之过,我自然一力承担。” 这话一出口,众人像炸了锅一般。 “你一力承担?不知道谢客卿如何一力承担!沈诀可是修魔!”杜景逸轻蔑的挑了一下眉,语气越说越重。 “杜掌门可别忘了查一查缥缈峰,薛凝可是出自缥缈峰,万一不止她一个……”谢淮君笑了笑,没有说完。 薛凝这样的人,有一个他都承担不起这罪责,要是还有…… 杜景逸额间突然冒起汗来。 “我的徒弟,我自然会惩罚,自然会约束他不再作恶。至于……”谢淮君顿了顿,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至于我,我愿封印灵犀剑,三年不出凝辉宗,闭门思过。” “不行!”程知桃率先反应过,直接从身后拽住谢淮君的衣摆。 苏溪亭也一脸诧异的望着谢淮君。 他……不要命了吗? 灵剑有灵,认主之后与主人共生死同进退,若是强行封剑,灵剑会强行抽取主人自 - 分卷阅读80 身修为的一半。就好比一对恋人,若是强行分开,一人会留下另一人的东西作为留念。 可是按现在谢淮君的身体,他的经脉损伤程度,拿出一半修为会要了他命啊! “有什么不行的。”谢淮君拉开程知桃的手,“做错了便该受到惩罚,我愿用封剑思过来承担,大家觉得如何?” “沈诀不过还小,若是好好教导,还能回到正途,本就是我教的不够好,我受这惩罚也是理所应当,大家认为如何?” 话说完,谢淮君直接坐回了座位,仿佛众人一定会同意一般。 那可是灵犀剑啊!封印灵犀剑,自然是各大门派都想看到的事情。不过一个小孩子修魔,怎么都好说。可是灵犀封剑不一样。 近年来凝辉宗隐隐有成为修仙界第一大门派的势头,其中最主要的因素便是第一剑修谢淮君。 他们好不容易扳倒沈舒窈却又出来一个谢淮君,如今扳倒谢淮君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弃! 用一个翻不起浪来的小魔修换来灵犀封剑,这是何等划算的买卖。 各门派代表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已然有数。 “既然谢客卿已有想法,我等自然不好干涉,只是不知……谢客卿何时封剑。”林家代表笑嘻嘻的走上前来,那高兴样子让人生厌。 宋夫人撇过头去,不想看那副嘴脸。 “既然大家都在,不如现在便封剑。”谢淮君心神一动,青色流光忽然出现,灵犀剑飘在半空中。 不过出现而已,众人已经可以感受到此剑灵气四溢,威力巨大。 “不过谢某就此封剑,沈诀之事便就此揭过,可是如此?”谢淮君再次确认。 杜景逸望了众人一眼,无人反对,他便站出来,“若是谢客卿封剑,我等自然不会难为沈诀,修魔一事就此揭过。” “好。”谢淮君右手轻挥,灵犀剑剑光潋滟,光华流转,横在半空中。 剑尖微颤,仿佛知道主人要就此封印它。 程知桃往前一步想要阻止,却被谢淮君的眼神劝退。 谢淮君闭上速结印,无数灵力从身体中流出,顺着结印流入灵犀剑中。 灵犀剑微微颤抖,抗拒着灵力的注入。 它也是天下名剑,怎么会甘愿就此尘封? 谢淮君脸色一白,强行挤压经脉,加大灵力输出。然而谢淮君的经脉本就因为沈诀而受损,再如此压迫,已是伤上加伤。 灵犀剑突然光芒四射,然后倏尔快速收缩回灵犀剑中。 剑身光华消失,变为一把普通凡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谢淮君咬破手指,几滴鲜血滴落在剑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剑身吸收。 封剑完毕,此后再无人可使用灵犀剑。 谢淮君感到眼前渐渐起了一层黑雾,一切都在不停的旋转,身上各处传来剧痛,体内五脏六腑像是受到什么东西挤压,一道气流在他体内乱窜。 他再也站立不住,软软的倒在身后程知桃的怀里,那道流窜的气流像是终于寻到突破口。 谢淮君一开口,无数腥甜的血液从他的口鼻中流出。 谢淮君的神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过还好,他再一次……保护好了他的小崽子。 这是他最后唯一能想到的,他终于安心的昏睡过去。 第6o章 凝血仙草 “小桃子, 你先带师弟回芙蓉香榭!”苏溪亭率先反应过来,“这里我稳住局面,快去!” “好。”程知桃咬牙点头, 从背后撑起谢淮君。 “等我回去, 直接带弟子们从芙蓉香榭的传送阵回去!”苏溪亭冲到最前方,尽量挡住二人。 两人皆是用传音之法, 并不必担心其他人听见。 谢秋言这时也感觉到不对,凭谢淮君的本事, 封剑顶多会虚弱一阵, 怎么可能会直接吐血昏迷, 定然是之前便受了伤。 “从后边的屏风后离开,此处有小门,可以避过人群。”谢秋言用传音提醒程知桃。 程知桃点点头, 撑着谢淮君从后边小门离开。 “我师弟已经封剑,诸位可以散了吧。”苏溪亭正对议事厅的众人,一身青衣颇有清冷凛冽之感。 “可是谢客卿出了什么事,怎么洞虚境界封个剑便吐血?”林家代表不怀好意的问。 若是谢淮君倒下, 凝辉宗便少了一大助力,灵犀剑被封,便有可能易主! “师弟不过是在剑冢里受了些小伤, 还未修养好便被尔等逼出来封剑,自然会吐血。不过有我在,师弟这点小伤,便不用您操心了。”苏溪亭这话谁的面子也没给, 但是谁都不能找他的麻烦。 苏家苏青迟还在议事厅外边候着,谁敢动苏溪亭? 苏溪亭长袖一甩,径直离开了议事厅,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得饶人处且饶人。”宋夫人冷哼一声,“下次若是你林家有难,不知道凝辉宗还肯不肯出手相助。” “你!”林家代表气的脸色通红。 宋夫人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再给他人,带着众女修离开。 她的儿子没事,也并非是凝辉宗的过错,谢淮君又救过她,她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不过再多的忙,她也帮不上。 另一边,程知桃一路半扶半抱的把谢淮君送回芙蓉香榭,议事厅距离芙蓉香榭有些远,程知桃瞥了一眼谢淮君,见他没有醒,又看了看四周,没有人。 于是程知桃一手揽住谢淮君的腰,一手揽着膝窝,直接把谢淮君一路抱回芙蓉香榭。 虽然程知桃体型不大,但是力气是足够大的。 等回到芙蓉香榭,程知桃先把人送回到房间,因为谢淮君体型相较于程知桃还是大了些,所以程知桃根本没看清被施了定身术的沈诀,直接把人扔上了床。 沈诀的鼻梁被师父的身体压的一酸,闷哼出声。 这个时候程知桃才发现沈诀被施了定身术,把人给放出来。 沈诀揉揉鼻子,眼神仍然离不开自家师父,颇为担心的问道:“师父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 程知桃冷笑一声,“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他连灵犀剑都封了!” “师父封了灵犀剑?”沈诀顾不得程知桃的态度,再次确认道。 “是,就是为了在各大门派面前保护你,灵犀封剑,闭门思过三年。”程知桃面色不佳,不肯再说话。她到外边端来一盆清水,用绸巾蘸水为谢淮君擦拭身上的血污。 谢淮君本来便属于清瘦之人,如今苍白着一张脸,更叫人心疼。青色衣裳上血迹斑斑,看的人心慌。 沈诀别过眼去,不敢再看,也不敢离开。 他又一次拖师父的后腿了。七年前,师父便是在各大门派前拼死护他 - 分卷阅读81 ,他当时趴在床头,心中发誓要保护好师父。可是七年后,他不但没有保护好师父,还让师父因为自己而受伤,因为自己命在旦夕。 他怎么能面对师父……他怎么有脸做师父的徒弟…… 怎么敢……喜欢师父? 他怎么能喜欢师父。 师父是凝辉宗客卿,是第一剑修,是多少人崇拜之人。 他呢,他不过是魔尊之子,修为低下,还会心魔缠身。 他哪里配的上师父。 他不过是脚下淤泥,而师父是天上明月。 只要是他的事,师父必然会受伤。 知桃师叔说的不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可他还是喜欢师父,就算只能在别人脚下瞻仰一下明月的光辉,他都是高兴的。 “师弟如何了?”苏溪亭从门外直接闯进来,“凝辉宗弟子都在外边候着,现在直接回凝辉宗!” “怎么这样急,师弟的身体可撑得住传送阵?”程知桃放下绸巾,赶在沈诀开口前问道。 “只要用结界保护好,应该是不碍事的。传送阵做一次不容易,来不及再做一个更安全的。”苏溪亭急起来语速都快得惊人。“沈诀,你负责抱着你师父,知桃,你过来和我清点弟子,安排弟子上灵船。” 灵船是传送阵内的交通工具,其实直接用传送阵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谢淮君不能再受伤。 “是,师叔。”沈诀匆忙答应下来。 苏溪亭与程知桃很快便清点好弟子,谢秋言也早早过来护法。 沈诀抱着师父,修仙之人体能都不错,抱一个成年男子毫不费力,于是众人进入灵船,由谢秋言开启传送阵。 随着一股眩晕之感,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勾住,快速的旋转并甩了出去,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一股恶心感突然涌上来。 沈诀是第一次用传送阵,被这股晕眩感激得差点跪下,但是他怀里还抱着师父,这才咬牙坚持下来。 除了程知桃和苏溪亭还好一些,其他弟子都有不同程度的呕吐,头晕的症状,一出传送阵都纷纷趴跪在地上。只有沈诀还好,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师父,丝毫不敢松懈。 “对了,谢吟呢?”程知桃看了看众弟子,发现并没有谢吟的踪影,若是谢吟,此时该嚷嚷着头疼恶心了。 “哦,他啊,我故意把他扔在谢家,让他自己回来吧。”苏溪亭没心没肺道。 这时,一只小小的传音鸟匆匆忙忙的飞了过来,程知桃轻点一下,那鸟儿开始说话。 “师父!你怎么能!怎么能把我扔在谢家!我要回去看小叔……” 苏溪亭伸出手指再次点了一下传音鸟,传音鸟自动翻折变成一只新的传音鸟,“自己回来吧,我可不想一路带着你那只傻鹿。” 传音鸟自动飞离,千里之外的谢吟感受到来自师父的压力。 “沈诀你随我把师弟送回一汀烟雨,知桃你把弟子安顿好。”苏溪亭也没忘记正事,自从谢淮君吐血之后,他语速都快了一倍。 程知桃点头,安排弟子回去。 苏溪亭带着沈诀直接御剑飞行回到一汀烟雨。 这还是沈诀拿到昆吾仙剑之后第一次使用,昆吾召唤出来灵力充盈,银光流转,极为耀眼。 只是师父的灵犀不能用了,沈诀不禁有些黯然。 很快便到了一汀烟雨,沈诀看到眼前熟悉的地方,突然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很久。 不过是个把月没有回来,却十分的想念。 进屋,沈诀把谢淮君安置到床上,然后站到一旁。苏溪亭拉起谢淮君的手腕,闭眼切脉。 沉吟片刻,苏溪亭睁开眼睛。 “师父如何?”沈诀急忙问道。 “经脉破损严重,灵力损失太多,他经脉无法吸收外界灵力,只能导致伤势越来越重。”苏溪亭叹了口气,眉头紧皱。 经脉破损?沈诀感觉不对,但是苏溪亭的医术精湛,自然不会错。“师父……为何会经脉破损?” “是帮你安抚魔气之事受的伤。” 苏溪亭还未说话,被姗姗来迟的程知桃抢了话。 “师兄,眼下该如何救治?”程知桃也是匆匆赶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额间的碎发散开,多了一分柔美。 “他是经脉破损,寻常灵药是治不好的,不过还好,经脉不曾破裂。”苏溪亭答道,但是脸色并未轻松。 “那该如何?”程知桃的心悬了起来。 “东海有一种灵药,名叫凝血仙草,只是东海有奇兽守护,难得的很。”苏溪亭背过身去,“恐怕要我和掌门师兄一起去一趟才能勉强取来。” “这样,你在此守护凝辉宗,照看师弟,我去找掌门师兄一起去东海寻药。”苏溪亭长叹一声,“我先用其他灵药给师弟吊命,但愿可以撑到我们回来。” “好,我去帮你。”程知桃马上应道。 苏溪亭与程知桃急匆匆的去了,留下沈诀一人在此照顾师父。 沈诀坐在床边,床头的流苏扫过他的额头,他轻轻歪了一下头,凝视着安然昏迷的师父。 以往在一汀烟雨之时,他不知有多少次偷偷凝望着师父。他喜欢师父,又不敢让师父知道,只好偷偷的,偷偷的看上一眼。 今日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师父。沈诀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师父……”沈诀轻喃出声。 他伸出手,用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师父的眼睛,鼻子,脸颊。 如果师父能醒过来,他愿意……愿意再也不靠近师父。 他不能失去师父。 沈诀身上突然泛起一阵紫色光芒,他化为狐身,哆哆嗦嗦的挤到师父的手下,感受着师父微凉的手。 他想象着,就像以前好多次师父用这双手,在充满阳光的午后,轻柔的给他顺毛。 那样温暖,那样舒适。 师父是他的一切,是他唯一的光。 小狐狸的眼中,突然流出一滴眼泪,顺着白色的狐毛流走,消失不见。 第61章 离开师门 等程知桃再次回来的时候, 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看起来味道便不怎么样。 沈诀已经恢复人身,见程知桃过来慌慌张张的从床边站起来。 “把药喂给你师父。”程知桃气色算不得好。 沈诀接过药, 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给谢淮君。偶尔有流出来的药, 也会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半碗药,足足喂了半个时辰。 药喂下去不久, 谢淮君才睁开眼睛,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他轻轻咳嗽一声, 沈诀立马端来一杯温水, 伺候他喝下去。 “感觉如何?”程知桃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有动地方。 “死不了。”谢淮君虚弱的笑了笑,苍白的嘴唇显示他的状况并不怎么好。 - 分卷阅读82 “掌门师兄和苏师兄一起去给你找凝血仙草, 现在全凭用药吊着你的命,估计即便拿到仙草,你也要修养个一年半载的。”程知桃面无表情的说。 她心里已经气极了,又不能向谢淮君发脾气。 沈诀突然攥紧了谢淮君的袖子, 被师父安抚性的拍了拍手。 “真是麻烦你们。”谢淮君闭眼靠在沈诀身上。“凝血仙草在东海,可是难采。” “你若是知道轻重,便不该让自己受此重伤!”程知桃转过身去, 不愿意看谢淮君这幅模样。 谢淮君淡然一笑,再也拿不出力气说笑,闭上眼睛又晕了过去。 沈诀扶着师父躺好,刚想坐下继续守着, 却被程知桃叫住。 “沈诀,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与你说。”程知桃定神望着沈诀,少年因为过度担心,脸上毫无血色。本来清秀俊朗的一个少年,竟看起来憔悴不少。 但是她该说的,也是要说。 如今是傍晚,山中起了淡淡的薄雾,山头的夕阳刚落下一半,映得山雾都是浅金色的,整个一汀烟雨像披了一层浅金色的纱衣。 山顶的飞鸟成群结队的飞过,悦耳的鸟鸣声衬得山间更为幽静。 沈诀突然产生一种预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一汀烟雨的风景。 程知桃一身凝辉宗宗服,衣袂飘飘,她站在背光处,眺望着落日下的凝辉山。 “沈诀,你离开凝辉宗吧。”她轻声道。 “师叔……”沈诀内心一悸,突然无法呼吸,他瞪大了眼睛,突然跪下,他跪的急,砰的一声,让人听着都觉得疼。“师叔,我不想离开凝辉宗,我……我想留在师父身边,师叔,别让我离开师父。” 沈诀已经慌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到底该如何说,如何做才能留在凝辉宗。 他不想……不想看不到师父。 若是不能在师父身边,他活着还有什么可以挂念的? 他无父无母无兄弟,师父便是他最亲近的人,凝辉宗便是他的家。 离开凝辉宗,他能去哪里? “不是我不留你,而是留了你便留不住谢淮君,留的住谢淮君,你便不能留。”程知桃一脸冷漠,“你是魔族,心魔爆发根本无解。你师父为了保你最后一次心魔爆发,七年前便瞒着所有人给自己下了同心咒。” 沈诀茫然的抬头,他完全不知道什么同心咒。 程知桃从怀里拿出那本破旧的同心录来,“同心咒以血为契,自愿献出生命,若所护之人有任何伤病,全部转移到下咒人身上。” “简而言之,你今后所受所有伤害,都会直接转移到你师父身上,你什么时候心魔完全爆发,什么时候便是谢淮君的死期!” 程知桃红着眼,猛的俯身拽住了沈诀的衣领,她直勾勾的盯着沈诀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放过他吧,你若不想让他死,你便离开凝辉宗,再也不要见他。” “只要你离开,我便用法术封住他七年记忆,他并非自愿护你,此咒便算解开。只要你今生不再见他,他不再愿意为你献身,就毫无影响。” “所以,我求求你,你离开吧。” 程知桃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根锋利的钉子,狠狠的钉在沈诀的心上,钉得他血肉模糊,疼得他撕心裂肺,痛到无法呼吸。 “你若不信,这是那同心咒的出处。”程知桃把同心录递给他。 沈诀看着那本书,双手颤抖着接过。 那书上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每一个字都能刺痛他的眼睛。 尤其是,因为同心录是情人之咒,下咒者无法拒绝情人求欢。 那是不是,那些拥抱,那些亲吻,那些亲密到不能再亲密的行为,都是因为师父无法拒绝他? 所以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师父还是师父,师父从来都没有对他动过情,一切都是因为师父为了保护他给自己下咒,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亲密之事。 所以……第一次心魔失控之时,师父会用刀划破自己的手腕。 是因为师父无法拒绝他。 光是这样想着,沈诀已经无法思考。 沈诀闭上眼睛,把书抱在怀里。 师父为何要待他这样好,若是不待他这样好,他也不会这样不舍,若是不待他这样好,不愿意为他献出生命,他也不必离开凝辉宗。 可既然师父待他这样好,愿意用性命换他活下来,他自然也可以如此。 “我会离开。”沈诀抬起头来,睁开眼睛望着程知桃。“但是我还想再看一眼师父。” “好。”程知桃点点头,表情松动了一些。 这是最后一次看到师父了,沈诀想,最后一次。 沈诀站起来,缓慢的朝师父的房间走去,很自私的想把这段时光尽量的拉长,可是他又怕少看一眼师父,于是匆匆推开门,跑到床边,最后一次拉起师父的手。 师父,你的诀儿要走了。 从今天开始,你便再没有徒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随随便便给自己下咒。 我喜欢你,师父。 对不起,师父。 沈诀吻上谢淮君的手背,牢牢的记住手中的温度。或许这一辈子,他再也不会拥有这样温暖的手。 临走前,沈诀在师父的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狐狸,那是他用这些年掉过的毛一点一点黏起来的白色九尾狐,和他一模一样。 纵使此去再无所忆,他仍然想留一个挂念在师父身上。 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一汀烟雨还是这样的美,只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收拾好他为数不多的东西,望着凝辉宗的落日烟霞。 沈诀离开了凝辉宗。 程知桃站在一汀烟雨的悬崖处,望着沈诀小小的身影消失无踪。 她不知道她做的对不对,但她总归是有私心的,她本就是个坏人。 既然是个坏人,不如一路坏到底。 程知桃步履轻快的回到谢淮君的房间,谢淮君仍然昏睡着,像一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 自十几岁开始她便和谢淮君相识了,同在一个屋檐下,同在一个师父的教导下。 谢淮君幼时调皮捣蛋,天天闯祸,但是因为他天赋极高,一直也没有人管他。他活的肆意,也过的高兴。 程知桃微叹一声,抚过谢淮君苍白的脸。 她便是那个时候喜欢上谢淮君的。 程家是书香世家出身,但是规矩良多,迂腐陈旧。她好不容易受够程家的束缚,拜师凝辉宗,谢淮君的性格,是她最羡慕的。 于是就喜欢了这么多年。 当初谢淮君喜欢上沈舒窈,她不是没有嫉恨的。 然而沈舒窈,她终究是比不上。 沈舒窈是那样的优 - 分卷阅读83 秀,完美,她在沈舒窈面前太普通了。所以她一直拼命的模仿她,努力的追赶她,直到沈舒窈身死。 说不定沈舒窈的死,她也有份。 七年前各大门派围攻超然台,凝辉宗不是没有接到消息,是她亲自把消息压了下去。等到消息压不住,她便故意装作走火入魔,绊住了苏溪亭救援的脚步。 谁知道谢淮君没忍住,自己御剑飞行去了超然台,她才不得已慢吞吞的让其他人去救援。 之前双修的名单,她把自己加上去并不是为了凑整,而是想让谢淮君知道,他的师姐,也可以作为双修人选。 可惜谢淮君并无此意。 可就算是谢淮君并无此意,她也不会让谢淮君和沈诀在一起!她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让最大的敌人沈舒窈消失,她怎么允许,怎么会允许沈舒窈的儿子站在谢淮君身边! 一个眼睛像极了沈舒窈,又身负心魔的少年,单独哪一条拿出来,她都不会允许。更何况,谢淮君居然为了沈诀对自己下了同心咒。 谢淮君怎么能死,她喜欢了这么多年,他不能死! 她就算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没有,她也要谢淮君好好活着。 “师弟,你为何偏偏不喜欢我呢?”程知桃苦笑出声,一串晶莹的泪珠缓缓掉落。 程知桃纤手一辉,在胸前结印,淡青色的灵力微微发光,随着结印的手不断的凝聚着,最终化作一道青色光芒,缓缓的从谢淮君的额头流入。 “我封印了你七年来的所有记忆,但愿你的伤养好之后,再也不用为任何事情操心。”程知桃叹一口气,撩起裙摆缓缓离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结印之前,谢淮君手中白色的小狐狸突然消失,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第62章 紫衣女子 谢淮君再次醒来的时候, 他觉得全身酸软无力,仿佛他已经躺了好久。身上的灵力被压榨得干干净净,一丁点儿都没有。 他在哪里?谢淮君想。 眼前是浅色的床顶, 挂着青色的流苏, 他不记得他的揽月轩是这个样子。 “你终于醒了。”程知桃的声音高兴中带着哽咽,她扭头对着一旁喊道:“师兄快过来, 他醒了,他醒了!” 紧接着外边一阵响动,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然后谢淮君看到了苏溪亭和林霆安的脸。 “我怎么了?”谢淮君动了动身体, 除了有些僵硬, 身上还是可以动的,他慢慢撑起身体来。程知桃贴心的把枕头靠起来,让谢淮君可以靠得舒服一些。 “你之前受了伤, 经脉破损,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现在感觉如何了?”苏溪亭拉起谢淮君的手腕开始切脉。 脉象平稳,一切正常。 那日苏溪亭与林霆安马不停蹄的赶到东海,好不容易才拿到凝血仙草, 又连忙赶了回来,立马煎药给谢淮君,这才保住他一命。 “还不错。”谢淮君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然后低头,一脸似乎有些发愁的模样。“我躺了这么久吗。我怎么不记得如何受伤的,难道我受伤撞坏了脑子吗?” “噗嗤。”苏溪亭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就是受伤撞坏了脑子。” 站在苏溪亭身后的林霆安一脸严肃, 听到两人对话还皱起眉头来。“以后你就在一汀烟雨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整天惹麻烦。” “是是是,我的大师兄。”谢淮君冲他一笑,像是个单纯毫无烦恼的少年一样。 “沈师姐呢?我要去超然台找沈师姐。我受伤了她竟也不来看我。”谢淮君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直接就要往床下蹦。 还好被程知桃拦下来,“你还受着伤!” “不要紧不要紧,我想去看看沈师姐。”谢淮君突然觉得有些慌张,但是这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他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嗯……师弟……你失忆了?”苏溪亭神色有些诧异,“师姐她……她在七年前便去世了。” “师姐……去世了?”谢淮君难以置信的重复道,“七年前?我为什么不知道……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苏溪亭三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然而谢淮君心里却清楚明白的很,沈舒窈大概是真的死了。他在听到苏溪亭的话的时候内心一点反应都没有。 仿佛冥冥之中,他自己已经意识到,师姐已经去世。 谢淮君脸上的笑意消隐无踪。 苏溪亭望了望掌门师兄,林霆安冷哼一声,撇过头,不发一言。他又看了看程知桃,程知桃望着房顶,那表现分明是我不想说话。 最终程知桃从后边戳了戳苏溪亭,又望了望林霆安,三人还是选择离开,给谢淮君适应的时间。 三人离开一汀烟雨才微微放下心中的担子。 “师兄,你们二人的伤势如何?可还严重?”程知桃拦下二人道。 “并无大碍,一些小伤罢了。”苏溪亭摇摇头,“不过那凝血仙草确实难得,我与师兄二人联手才勉强偷到。” “多亏你们了。”程知桃行礼感谢二人。 “都是师兄弟,不必说谢。只是想不透为何师弟竟失忆了。”苏溪亭表情严肃,“我把脉的时候什么并没有发觉他有其他地方受伤。” “我也不清楚。”程知桃苦笑,“师弟晕倒了近两个月,今日是用了凝血仙草后第一次醒过来。” “对了,为何回来之后不曾见过沈诀,他不是最黏师弟的吗?”苏溪亭突然想起来什么。 程知桃低下头,略有一些心虚,“我……我让他离开凝辉宗了。” “你让他离开凝辉宗?”林霆安也难得插话,“沈诀是我凝辉宗弟子,你怎么能赶他离开!更何况,他是舒窈唯一的儿子!” 苏溪亭目瞪口呆,这么多字,这是掌门师兄说过的字数最多的一句话了吧! “可是他是魔,他的心魔是谢淮君!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害了师弟!”程知桃猛地拔高声音,“他是师姐的唯一的孩子,我知道,我也想怜惜他。” “可是他是魔,他改不了,他总会有心魔爆发的一天。他的心魔又是师弟,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危险。” 程知桃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脸颊上滑落。“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是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你至少也与我们商量一下才是。”苏溪亭怕两人吵起来,“这样吧,师弟刚好失忆了,便先瞒着他,我派人下山去找沈诀。” 有苏溪亭插话,林霆安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甩甩袖子离开。 程知桃还红着眼睛,苏溪亭也不愿再逼她,便也匆匆离开了。 只是苏溪亭心里并不是那么相信程知桃的说辞。把沈诀赶 - 分卷阅读84 下山,师弟肯定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刚巧师弟醒过来便失忆什么都不记得。 怎么会那么巧?苏溪亭有些怀疑,但是他与程知桃相识多年,还是相信她的为人的。 只可惜了沈诀那小子,竟真的离开凝辉宗。 希望能找到他吧。苏溪亭想。 然而之后凝辉宗动用了几乎所有的人脉去寻找沈诀,也没有找到沈诀到底去了哪里。 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然而当年无尽的疑点,都在时间流逝中渐渐消散。 凝辉宗的众人在掌门和管事的提醒下,也渐渐再没人提起过客卿曾经有一个徒弟,名为沈诀。 七年之后。 “恭喜恭喜。杜掌门,难得你们缥缈峰出了一个新秀排位第一,真的可喜可贺。”谢淮君故作亲热的拍了拍杜景逸的肩膀,眼神调皮。 围在身旁的各位门派代表,世家代表都脸色一僵。 这话听着是恭维,怎么从谢淮君嘴里说出来这么难听? 好不容易这一届师门大会里凝辉宗没有出色的徒弟出来和他们抢第一。但是听着谢淮君这话怎么这样的嘲讽。 其实倒是众人冤枉了谢淮君,他本心是真心实意的表示祝贺的,谁让众人对他都有阴影,所以才总觉得他话里话外的在嘲讽众人。 这一届的师门大会终于落幕,谢淮君独自走在回芙蓉香榭的路上。 傍晚的芙蓉香榭像是笼罩在一层浅金色的轻纱之中,湖水波光潋滟,透着一股静谧安心之感。 失去七年的记忆之后,谢淮君倒是更让凝辉宗众人头疼。他本来便有些放荡不羁的性子,因为之前师姐身死,又收了徒弟,才稳重一些,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便更加放荡了一些。 这几年里不知怎的,之前好多年不曾突破的洞虚境,竟轻而易举的便突破了。如今的谢淮君已是化神境界,在各大门派和各大家族里,几乎已经无人能与之匹敌。 毕竟能进入化神境界的,已经都是各大门派的老祖宗,轻易不会出手。而谢淮君又担着第一剑修的名头,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最近谢家家主谢秋言也频频动作,先是把谢淮君父母的牌位供到宗族祠堂,后是安排谢淮君参与家族事物管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谢秋言有意传位给谢淮君。 不过看谢淮君的意思,好像并不领情。 有这样一出,谢家自然无人敢打扰谢淮君。所以芙蓉香榭周围,一般都是最清静的地方,无人敢来打扰。 可偏偏,谢淮君突然发现了一个人。 那人藏在一个墙角处,用墙壁挡着身体,脑袋微微探出墙壁,在偷偷的看他。 大概又是哪家的女修吧,谢淮君不甚在意的想。 然而走了一段,身后的视线似乎一直黏在他身上,灼热又专注,谢淮君便有些奇怪,那似乎不太像是个女修。 他心中一动,暗暗施了一个术法。 “说吧。你是谁?有什么目的?”谢淮君施了障眼法,真身偷偷潜到暗处,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 谁知那人生得颇高,力气也大,肩膀一拧竟突然挣脱,飞快的往前跑去。 看背影便知这人应是一个女子,一身紫色裙袄妖冶艳丽却不俗气,身形虽高大了一些,但是背影看起来有些瘦弱,一跑起来,紫色的裙摆随风飘扬,在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像一片小小的紫色浪花。 谢淮君微愣,他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下意识的御剑去追。 那女子似乎修为不高,一直没有御剑,只顾着跑,也不曾回头看。 谢淮君三下两下便追上这紫衣女子,伸手一拉,那紫衣女子便被他拽了回来。猛地被拽,身形不稳,那女子直接撞进谢淮君的怀里。 谢淮君一低头,一双暗血红色的眼睛直接投映到他的眼中。 那是一双极其美丽的眼睛,像是一颗黑暗中微微发亮的红宝石。却又不似宝石一般冰冷无情。 那双眼睛里满是情意,让人不自觉沦陷。 谢淮君心中一惊,这女子的眼睛,像极了沈舒窈! 他再想仔细看一看这女子的模样,发现她竟戴了一块紫色的面纱,只能隐隐约约窥见一丝绝色。 谢淮君下意识的扯掉了面纱。 紫衣女子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眼睛一红,竟挣脱了谢淮君的束缚。 谢淮君愣了一瞬,紫衣女子已消失无踪。 只留下一块淡紫色的面纱,昭示着这位紫衣女子的存在。 谢淮君猛地起身,额头上冒起冷汗,他慌里慌张的从床榻下的暗格里抽出一块紫色面纱来。 四年了,他竟又梦到之前师门大会上碰见的紫衣女子。 梦醒之后,又是一夜未眠。 第63章 魔尊思榭 “诶呦!” 谢吟摸了摸被小石头打中的屁股, 回头开始抱怨。“小叔你怎么这样,你自己懒得上树摘,还非要我摘!” 谢淮君在枇杷树底下坐着, 一抬头一伸手又一颗小石头打在谢吟屁股上。 “既然偷我的枇杷, 以后你就负责摘,不许用法术摘, 把枇杷打坏了。”谢淮君手里拿着一个枇杷,看起来格外悠闲肆意。 那枇杷树是他七年前亲手栽的, 这几年里年年结果子, 味道还不错。 不就是偷偷摘了几个枇杷吃, 小叔至于的吗?谢吟撇撇嘴,颇为无奈的顶着大太阳给小叔摘枇杷。看着小叔在树下一脸得意的模样,谢吟想他大概早就被小叔盯上了。 “我要去告诉我师父, 小叔你欺负我。”谢吟委屈巴巴的说。 这几年谢吟倒是不那么怕谢淮君,然而梦也破灭了。他家小叔真是会折腾人,不知道当年沈诀师兄是怎么忍受的。 不过现在小叔失忆,沈诀师兄离开凝辉宗, 众人都不许提到他,未免有些让人伤心。 相处了好几年的人突然不在,谢吟很是想念沈诀师兄。只是不知他当年犯了什么错, 弄得谁都不敢提。 “去吧去吧,看你师父怎么唠叨你。”谢淮君道。 谢吟想了想自家师父平时没事的模样,还是选择闭上嘴。 其实苏溪亭有正事的时候还是话挺少的,但是一没什么事就……堵不住嘴里的话。 谢淮君一边儿往嘴里塞枇杷, 一边儿走神。 离他那次失忆已经有七年之久,但是他还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些什么。 可是师兄师姐们都告诉他,除了沈师姐身亡,这七年中并无大事发生。 然而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还有昨夜梦到的那位紫衣女子,他确实是只在四年前的师门大会上见过一面,但是自那次以后,他便再也没见过那紫衣女子。 说来也奇怪,那紫衣女子并非 - 分卷阅读85 是修仙界门派,世家中人,修为低浅但是却可以轻松混入师门大会,甚至混入谢家。 她生得与沈舒窈还极为相似,带着紫色的面纱,似乎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模样。谢淮君实在是想不透这女子想要做什么,可他却忘不掉那女子的模样。 浓烈艳丽,神采飞扬。 见之难忘。 “行了,你下来吧。”谢淮君见天上日头毒辣,怕把谢吟晒坏了谢秋言找他算账,便叫他下来。 谢吟得了允许,直接从枇杷树上跳下来,结果腿脚发麻没站稳,哎呦一声崴了脚。 凭谢吟现在的修为,崴一下脚也不过就是疼上一会儿,没什么大碍。谢淮君笑了笑,把人搀扶起来,让他回苏师兄那里继续修炼。 谢淮君抱着一大捧枇杷回了一汀烟雨,又用弟子准备好的鸡食喂喂鸡。 只是他想不出七年前的他为何会在一汀烟雨里养鸡,他明明是最怕鸟的,鸡当然也怕,就是没有怕鸟怕得厉害。 想到此处,谢淮君把手里剩下的鸡食都扔在鸡窝里,又去看了看鹤鹤的鸟窝。 师姐送他的那只鹤早就失踪了,也是在七年前。不知道它心里有什么事,之前那只鹤还很缠他,结果它居然自己跑了。 难为谢淮君刚一醒过来听说自己失忆,怕忘记这只傻鸟把鸟饿死还专门打听一下。 也好,省得这鸟一发疯天天追着他,吓得他魂飞魄散。 说到底,谢淮君也想知道,他到底为何失忆,失去的七年记忆都有什么。 他想知道这七年之中他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师姐为何会死,他为何会搬到一汀烟雨,手腕上为何会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凝辉宗的人好像都在瞒着他。 他本来打算用修炼来找回记忆,然而他没想到,他已经突破洞虚境,进入化神境界也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 这可真是奇怪。 “师姐?你怎么有空过来?”谢淮君刚一进一汀烟雨的客厅,便发现程知桃已经坐在里边喝茶了。 纤纤素手捧着洁白的茶碗,程知桃这两年气质,姿色愈发出众,修为也是上乘,不少人赶着来提亲,也没见她多看谁一眼。 “近来各地出现多起吸食魂魄的案件,每一处案发地都留下了一撮红色动物毛发。已经有百姓求助修仙界,然而各大门派都差不出个所以然来。”程知桃放下手中的茶,“我想着你在凝辉宗大概闲得发霉,就知道折腾谢吟,不如去查一查。” “哦?”谢淮君挑眉,“红色动物毛发,是妖族之人?” “怕不是妖族,是魔族。”程知桃叹了一口气。“前些年刚出名的魔尊思榭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是住在鸟鸣涧的那位?”谢淮君若有所思的回答道,“他的出身蹊跷,短短三四年时间便在鸟鸣涧坐稳了魔尊之位,想必是位厉害角色。怎么,这次的事与他有关?” “有关倒是说不上,只是外边都传他是妖狐之身,这红色动物毛发怕是他的。”程知桃回答道。“就是因为怕是他的,众人都不敢去查他,怕惹祸上身。” “师姐不怕我惹祸吗?”谢淮君靠在椅子背上,随手拿起一个枇杷剥开吃。枇杷果肉甜滋滋的,谢淮君吃了一个,又拿起来一个。 “修仙之人逢魔必出,让你去问问那魔尊,交个朋友罢了,你若是不想去,就在一汀烟雨闷着吧。”程知桃佯装起身要走。 “好好好,师姐,我去,我去。”谢淮君赶紧起来把程知桃拦下,“我可不想在一汀烟雨里闷着。” 程知桃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就你的性子,不给那魔尊惹上麻烦便不错了,我可不担心你。不过你也切莫太过心急,去打听打听便是。” “好说好说。”谢淮君不甚在意的答道。 “忘了告诉你。”程知桃顿了顿,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既然名为鸟鸣涧,里边尽是些魔族鸟兽,约有数万只,为了天下苍生,各地百姓,你可要克服困难,勇往直前。” “师姐你诓骗我!我不去,绝对不去!”谢淮君吓得连忙摇头,数万只鸟,他怕是要吓死在鸟鸣涧里,到时候收尸都没人去收。 “你都已经答应下来,怎可不去?”程知桃撇撇嘴,潇洒转身,没给谢淮君任何机会转圜便缓步离开。 留下谢淮君一人在一汀烟雨里愁眉苦脸。 晚间谢淮君打坐修炼了约一个时辰之后正赶上苏溪亭过来送地图。 苏溪亭一身青衣,身材挺拔,发间只用一根青色丝带系住头发,手里拿着一份发黄的地图。 “这是小桃子让我给你送过来的地图,上边标注了都是何处有人作案。”苏溪亭坐在一旁,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扔给谢淮君。 谢淮君一把接住,草草的看了两眼。 “本来我想陪你同去,只是幽兰草的花季到了,这种草药极为难得,我要在照料好才能离开,不然再等这种机会又要等上好几年。”苏溪亭抚了抚桌角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谢淮君淡然一笑,“不过是去一趟魔界,这些年因为仙魔大战,修仙界与魔界签订协议互不干涉,按我的修为,便是去了也无人敢拦下我。” “我还不是怕你被围追堵截,毕竟是魔界,就你那个脾气,到哪里都要被人追着打。”苏溪亭白他一眼,“你若是能少闯祸,少折腾我那些药草我便谢谢你了。” “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前两天你又去偷了我的雁雪参,还踩坏了两朵绥桑花,数十棵芝兰花!你若是要什么为何不肯先和我说一说,我可是那样抠门的人?我若是抠门,你们这些年来的药都是谁出的!”苏溪亭又开始唠叨起来。 然而谢淮君甚是不给面子,响响亮亮的答道,“你确实是挺抠门的。” 苏溪亭难得的噎了一下,狠狠的瞪了谢淮君一眼。 “罢了,和你说这些没用的有何用。”苏溪亭本来气鼓鼓的,突然间消了气。“等我忙完,便去寻你。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谢淮君抬头望着他。 “小桃子信你,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我却是感到有些不妙。”苏溪亭叹了一口气,“这些吸食魂魄的案件到处都有,却大多数都有红色动物毛发。不可能是一个凶手,只能是多人合伙作案,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应该是一个组织者,并非作案之人。” “能做下如此之大的一桩案件,吞食了这么多魂魄,想来修为定然不会低于你。所以此去一定要小心,随时用传音鸟,水镜联系。”苏溪亭又嘱咐道。 “好,我知道了。”谢淮君点点头,示意他清楚了。 说完这些,苏溪亭便先行离开。 此时已是深夜,一汀烟雨只有此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火。 谢 - 分卷阅读86 淮君再次拿起那张地图,仔细的研究起来。烛火照耀着他修长的身影,影子被拉得很长。 魔尊思榭。谢淮君想,应该是个挺有意思的人物,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 看完地图,谢淮君便把地图收到床下的暗格里,与那条紫色的面巾放在一起。 希望这一路,还能顺便找到紫衣女子的踪迹。 第64章 思榭美人 第二天一大早, 谢淮君收拾好随身物品,便离开凝辉宗前往魔界。 魔界在大6的最北端,通过一道灵魔结界便可进入魔界。 千万年前, 本来人界与魔界是连在一起的。人与魔皆可互通有无。只是后来人界, 魔界矛盾争端日益有点疲惫。 “还没,鸟太多了 - 分卷阅读87 。”那少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紫色身影,委屈巴巴的说。 结果那紫色身影连个正面都不曾给这少年,“还不去抓。” “都已经走过去了,不必抓了吧。”少年继续十分委屈的说,“哥哥,你身后还飘着三只蓝焰鸟,你不收起来吗?” 那紫色身影仿佛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身后漂浮的三只蓝紫色的火焰鸟立马消失在半空中。 “……还有什么?”那紫色身影犹豫了半晌,又问。 “哥哥,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快收回去。”那少年继续提醒道。 “……哦。” 于是紫色身影后边毛茸茸的大尾巴又收了回去。 这一次他仔仔细细的检查过全身,看谢淮君已经快要到魔尊宫殿,他身上似乎没什么不妥的,这才消失在空气中。 那少年撇撇嘴,也跟着消失无踪。 话说另一边,谢淮君被直接带到了魔尊宫殿,说是魔尊宫殿,其实相对于宫殿来说算是十分简朴。不过有些细节还是十分精致的,看得出这位魔尊也是很有情趣的人。 而且刚好和他的情趣很一致,谢淮君暗想。 然而守门小哥却不曾把他带进宫殿,而是去了旁边的一处宅院里。 那宅院不小,进入到里边才发现别有洞天。里边的设计颇有姑苏园林的之感,处处都透着精致之美。 走到会客厅的位置,守门小哥不肯再往前走,而是做出请的姿势,示意谢淮君一个人进入。 谢淮君也不怕有什么阴谋诡计陷阱圈套在里边,点点头便直接迈入大门。 会客厅里一片明亮,简直不像是魔界。 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男子坐在会客厅的最上首,修长白净的手指端着一杯茶,正隔着整个会客厅凝望着谢淮君。 谢淮君呼吸一滞。 魔尊思榭缓缓站起身来,夏季衣服轻薄,他一动便露出半截修长如玉的小腿来。 半块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却没遮住他的眼睛。暗红色的双眸像是黑暗中的一块血渍,让人心惊。粉色的嘴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他墨色的长发被一只金冠束起,还有一部分柔顺的垂在身后。 果然是美人,然而谢淮君有些失望。 再怎么看,这魔尊思榭也是个男人,并非是四年前的紫衣女子。 魔尊思榭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少年,这白衣少年生得极为清秀可爱,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谢淮君,里边亮晶晶的,散发着一种崇拜的光芒。 谢淮君正奇怪着,他可不曾见过这少年,这崇拜之情打哪儿来的? “可是凝辉宗……谢淮君谢客卿?”魔尊思榭拱拱手算作行礼,不知道为何,话说到一半竟断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位魔尊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正是在下。”谢淮君回礼。 “还请入座。”魔尊思榭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回自己的位置,又低头对身边的少年说道:“思羽,去上茶。” 那少年似乎很高兴,乐得傻乎乎的过来给谢淮君倒茶。 思榭,思羽。谢淮君眨了一下眼睛,他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殊不知此时此刻,坐在首位的魔尊思榭,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汗。 第65章 一见如故 思羽很是欢快的给谢淮君上茶, 恨不得站在旁边不走,就差伸手摸一摸谢淮君,但是被魔尊思榭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多谢……魔尊。”谢淮君顿了顿, 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魔尊思榭。魔尊大人, 显得过于卑微,不符合他的地位, 若是称思榭,又过于亲密。 “沈思榭。”紫衣魔尊大概是看出谢淮君的意思来, 淡然开口道, “我名叫……沈思榭。” 姓沈吗?谢淮君沉吟片刻。这个姓氏倒是挺熟悉的, 只是想不起来是谁。各大门派,修仙世家里只有沈舒窈沈家姓沈。不过沈家因为沈舒窈的原因已经避世多年。想来沈思榭也不会是沈家的哪一位突然成魔。 “不知谢客卿此次前来有何贵干?”沈思榭见谢淮君有些发愣,便率先挑起话头。 说话的时候, 他的视线小心翼翼的一直追随着谢淮君,仿佛怎样都看不够,又怕谢淮君发现。 “沈公子可知道最近人界出了好几桩吸食魂魄的案子?”谢淮君拿起茶杯轻抿一口,顿时唇齿留香。 这茶倒是好茶, 味道清甜甘洌。听说魔界土地多贫瘠,想来这样的茶也不是谁都能喝上的。 “我身在魔界,人界之事自然是不清楚的。”沈思榭的声音清冷而又禁欲, 但是却总是勾得谢淮君耳朵发痒。 这感觉甚是奇怪,谢淮君暗道,他怎么看都觉得他似乎见过沈思榭,但是他却毫无印象。 像沈思榭这样好看的人, 见过一次大概是很难忘记的。他觉得熟悉,却不知道哪里见过。 “可是多处案发现场发现了红色动物毛发,有人传说……是你的。”谢淮君继续抿一口茶,眼神却如刀锋一般划在沈思榭身上。 这话说的有些直白,不过看着这位魔尊似乎挺好说话,就算不太好说话,以他化神境的实力也不用怕。 “是吗?”沈思榭低头沉思了半晌,似乎有些失望的情绪在里边。“然而我原身是一只白狐,让谢客卿失望了。” 这话说的奇怪。沈思榭原身若真的是一只白狐,没有红色毛发,自然暂时可以排除凶手,关谢淮君什么事,又怎么会失望。 “既然沈公子愿意透露,不如化为原身让我开开眼?”谢淮君倒是对沈思榭的真身有些好奇。 竟是白狐吗?自那次失忆之后,谢淮君突然对狐狸这种动物十分喜爱,每次在凝辉山里走动都想抓一只带回去养着。 但是这一想法遭到了师姐师兄们的共同反对,于是只能作罢。 一想到白色的小奶狐,谢淮君现在都有冲上去摸一摸顺顺毛的冲动。 等了一会儿没人说话,谢淮君抬头,发现坐在首位的魔尊沈思榭……脸红了。因为他带着半截银色的面具,所以脸上倒是看不太出来,但是粉红的耳朵尖出卖了他。 见谢淮君望过来,沈思榭急忙低头掩饰,“我的真身乃是秘密,非亲近之人是不会告诉的,还请谢客卿回去吧。” 看沈思榭这幅模样,撩得谢淮君心痒难耐,就是喜欢这样脸皮薄的,还没说上两句先脸红。 谢淮君既然起了心思,那就停不下来。“非亲近之人不会告诉,那你我亲近亲近便行。” 沈思榭听了这话,不止是耳朵尖,现在连整个耳朵都红了,便微怒道。“难道谢客卿对着随便谁都如此轻佻?” “这怎么算轻佻。”谢淮君勾了勾嘴角,“沈公子说了要亲近之人才可,我这是想与你亲近一番,做你的亲近 - 分卷阅读88 之人。” 现在沈思榭后边的思羽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觉得他现在站在此处有点亮。 “谢客卿说笑了。”沈思榭低着头,手指攥得极紧,像是在忍耐什么。 “客卿大人若是喜欢,不如在我们鸟鸣涧里小住一段时间,多走动走动便熟悉了。”思羽受不了这氛围,便插嘴道。 这可正中谢淮君下怀,他本来就是到此查验魔尊思榭到底有没有插手吸食魂魄案,如今正好有个台阶下,自然是最好的。 “思羽!”沈思榭没想到思羽话这么多,连忙拒绝道:“谢客卿,我……” 只是还没说完,便被谢淮君截下。 “那便多谢沈公子。” “不……” “我正觉得鸟鸣涧是个好地方,想慢慢欣赏。” “能……” “既然有此机会,那边恭敬不如从命。” 最后沈思榭脸皮还是没能厚过谢淮君。 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思羽已经带着谢淮君去挑客房。 沈思榭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另一只一直紧握着的手却缓缓松开,悠闲的垂在一旁。 或许这便是天意吧。 他难道真的能忍心把谢淮君赶出去?沈思榭在心底问。 答案自然是不能。 谢淮君住到鸟鸣涧,他比谁都高兴。 他高兴得快要爆炸,高兴到甚至想直接冲过去,把人绑在身边,可以随时随地压在身下,肆意亲吻,肆意掠夺。 让他再也离不开。 这种感觉,即便是想一想,都觉得无比畅快。 沈思榭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种想法压回心底。 而在会客厅外,谢淮君在思羽的带领下绕着这处院子挑选客房。 这个思羽别的还好,就是目光太灼热了一些,那眼中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每一次望向他眼睛都亮得可怕。 而且不过是个少年罢了,谢淮君却有点怕他。刚才面对魔尊他都不怕,然而面对这个少年却有点胆寒。 谢淮君思量着,思羽既然在鸟鸣涧里,原身不会是什么鸟吧。但是谢淮君不敢问,万一这思羽是个实诚的,变成真身,他可受不住。 “前边的正房是哥哥住的。”说话间思羽已经带着谢淮君来到主院门口,“旁边两间是厢房,就是小一些,但是可以住人。出了院子便离得有些远了。” “住主院的厢房,你家魔尊不会介意吗?”谢淮君有点怀疑,怎么感觉思羽对他,比对沈思榭还要上心。 “若是其他人自然会介意,客卿大人你住进来怎么会……”话说到一半,思羽像是想起些什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好险,差点说漏嘴。思羽捂住嘴巴。 谢淮君抬头翻了个白眼,你都说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傻,自然明白你说了什么。 他与沈思榭之前难道认识? 可他从前并未见过沈思榭,唯一的可能,大概是失去的那七年的记忆。 那七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师兄师姐都不肯同他讲? 不会是他和这沈思榭背后还有一段情吧。 谢淮君发觉到自己越想越远,赶紧把思绪扭回来,“那我便住在此处的厢房。” “那我现在去打扫布置。”思羽特别欢快的一蹦一跳的走了,性子倒真是像个小孩儿。 刚一回头,沈思榭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身紫衣看起来清丽中带着少许的冶艳。只是站在那里,便勾得人心痒难耐。 果真是个小狐狸精。 “沈公子为何在此处站着?”谢淮君缓步走向面前的人,走到仅剩两三步的距离才停下。“是在偷看我吗?” “谢客卿说笑了。”沈思榭偏了偏视线,发现怎么都能看到谢淮君的眼神,便低下头。 “不是偷看为何心虚的低头?”谢淮君脸上勾起一抹笑,低头去瞧面前人的脸。发现面前这人的脸又红了,才勉为其难的退后一步。 逗小狐狸还挺有意思的,谢淮君暗想。 “谢客卿还请放尊重些。”等了半晌,沈思榭的声音变得更为冷淡,有种说不出的禁欲味道。 要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把面前的人禁锢在怀里,肆意怜爱,面前这人怎么不懂呢? “我只是觉得与沈公子你一见如故罢了。”谢淮君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总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你,但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听了这话,沈思榭仿佛呼吸都停滞下来,背在身后的手再次攥紧。 一见如故,自然是该一见如故的。 若不是脸上的面具提醒着他,他现在大概已经忍不住要露馅了吧。 “既然我对沈公子一见如故。沈公子也该对我亲近些,唱独角戏很是难过。” 又变回了那个不着调的模样。 “凝辉宗据此路途遥远,谢客卿不如先去休息。”沈思榭转过身,不敢看谢淮君的脸。 他怕总是这样看着,会忍不住亲上去。 诱人而不自知。 “既然如此,我便先过去休息,等明日沈公子若是有空,再带我转一转这鸟鸣涧,可好?”谢淮君笑意盈盈。 “好。”沈思榭唯恐他不走,急急忙忙的应下。 此时思羽已经收拾好厢房,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叫谢淮君过去看一看。 谢淮君道过别,便和思羽一起走进了主院的厢房。 主院的厢房说是小,其实也大得很。尤其是旁边有一件独立的小房间,里边有一个极大的木质浴桶。若是沐浴想来极为享受,谢淮君着重看了看浴桶,十分满意。 卧房里倒是比较淡雅舒适的那种,总体上谢淮君很是喜欢。这间客房仿佛就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这让谢淮君有些怀疑。 而且这院子,这卧房,竟有一丝一汀烟雨的味道在里边。 第66章 偷窥沐浴 谢淮君在厢房里休息了半日, 又偷偷在这片宅院里绕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回到厢房里。 照这样看, 沈思榭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原身是什么。虽然他说是白狐,谢淮君也不敢全信。不过魔界妖界之人确实都不喜欢暴露自己的原身, 就算是隐瞒也是无可厚非。 不过该查清楚还是要查清楚。 晚间思羽端来一份人界的吃食,一碗清粥, 几个卖相不错的菜肴, 看起来十分招吃。 真是难为了他们魔界, 谢淮君想。魔界会做人界的吃食的能有几个?更何况做的这样好。 东西一入口,谢淮君突然心中涌上一股熟悉的感觉来,好像在哪里吃过一般。难道为了给他做饭, 沈思榭专门去人界抓了一个厨子吗?他明明可以辟谷的。 “这吃食是谁做的?”谢淮君问。 “啊……?”思羽挠挠头 - 分卷阅读89 ,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是魔尊大人交给我的,我不清楚。” 说完, 思羽左看看右看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谢淮君越来越觉得这个思羽挺有意思的。他明明知道答案却不告诉他,还做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傻得出奇, 也算有些可爱吧。 “对了,思羽。”谢淮君突然想到些什么,“你家魔尊大人原身是什么?你告诉我,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我知道了便离开。” 想来思羽这样傻乎乎的少年,应该很好骗。 “不行,魔尊大人不让我说。”思羽摇摇头。 “真的不行?”谢淮君再次确认。 “不行,不行。”思羽拼命摇头,摇着摇着头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低头趴在谢淮君耳边神神秘秘的说:“有的时候魔尊大人沐浴的时候会变成原身,客卿大人偷偷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这可不算是我说的,思羽在内心窃喜。至于出卖自家魔尊,他毫无压力。 偷……偷看沈思榭沐浴?谢淮君心中暗惊,这是沈思榭下的圈套还是这思羽随便提议的? 不过这个提议听起来……似乎很好玩。谢淮君露出一抹坏笑。 虽然偷看别人沐浴这种事确实不怎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谢淮君一想到是偷看沈思榭沐浴心中便毫无压力。 “去吗去吗?”思羽用圆圆的大眼睛望着谢淮君,就差像只小狗一样围着他转一圈。 “你个傻孩子。”谢淮君失笑,揉了揉思羽的小脑袋,却也没说要不要去。 然而一想到思羽可能去偷看过沈思榭沐浴,谢淮君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既然知道沈思榭会变成原身,想来肯定是偷看过。 若不是偷看……咳咳咳……他们兄弟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想到这里谢淮君有些不淡定。 “思羽,你怎么知道你家魔尊沐浴的时候偶尔会变为原身?” “因为……因为原身也需要沐浴啊。”思羽睁大眼睛,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原来他们妖族原形的人,原身也需要沐浴的?谢淮君心里平和了一些,然后把思羽哄着离开了。 等思羽离开,谢淮君考虑了一瞬,便决定去偷窥。 思羽离开前告诉了他沈思榭沐浴的大致时辰,所以时辰一到,谢淮君便给自己施加一个隐身术,偷偷溜出门。 若是普通人,或者修为低一些的,谢淮君只需在房中设一面水镜便可偷偷窥视,沈思榭的修为未知,也绝不会比他低多少,远距离使用水镜并不保险,他只好亲自上阵。 其实里边也有谢淮君一点儿小小的私心,若是真的能看到魔尊的……那什么,似乎也不错。 走神间,谢淮君已经趁着夜色来到沈思榭的房门口。沈思榭此时应该在卧房旁边的小房间里沐浴。 果不其然,那小房间里亮着灯,一个颜色略浅的影子在昏黄的窗户纸上。 谢淮君舔湿一根手指,在窗户上开了一个洞。 然而他什么都没看到,因为一面大屏风把人挡住了。 谢淮君确实没想到过这种情况,因为他沐浴都是在一汀烟雨后边的温泉里,既然是温泉,自然是露天的。现在才发现,他似乎光着身子在外边沐浴了好几年。 既然来了也不能不偷窥,虽然水镜不太保险,此时也没有办法。谢淮君手指轻点几下,在屏风后布置上一面小水镜,在他身前布置上一面大些的水镜。 水镜刚刚成型,镜面上便出现了画面。 刚好是沈思榭在脱衣裳。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解下金冠,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缓缓垂下,紫色的外衫被脱去扔在一旁。束在腰间的腰带被一圈一圈的解开,内衫缓缓落下,露出白皙的肌肤来。 沈思榭此时背对着水镜,背上形状姣好的肩胛骨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一般。一头青丝一直垂到腰际,露出线条优美的腰线。 谢淮君的视线继续往下然而水镜太小,其余的又无法看到。 忽然间沈思榭转过身来,腰腹间精壮的腹肌就在谢淮君眼前。 谢淮君知道自己不该看,又舍不得捂住眼睛。 不过幸好他没有捂住眼睛,因为沈思榭他……他把面具摘了下来。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谢淮君的呼吸都凝滞片刻。 他虽不愿意承认他自己容貌昳丽,却也知道他容貌确实是柔和清秀,是一等一的好看。然而沈思榭,大概是惊为天人。 虽说过于艳丽了些,可还是看的出英气十足。 不过这容貌,倒是有些像白叠锦。 说句实话,谢淮君只遥遥见过白叠锦几次,因为看不上白叠锦,所以记忆也有些模糊。不过因为沈思榭的脸看上去格外熟悉,便下意识觉得像白叠锦。 可是师姐与白叠锦又不可能有孩子。谢淮君便没有多想。 然而他不知道他已经失去的七年的记忆,否则他会知道,师姐和白叠锦确实是有一个孩子的。 而且还会知道,他养了这孩子整整七年。 可惜他并不记得这一段。 待思绪重新回归,谢淮君已看到沈思榭坐在浴桶里,而且正对着水镜。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时不时会掠过小水镜所在的方向,让谢淮君会有这人已经看到他的错觉。 沾染上水色的肌肤更加诱人,本来沈思榭今日没有变回原身,谢淮君便应该回去睡觉。然而眼前的美景让他走不动路,一直磨蹭到现在。 一颗晶莹的小水珠忽然从修长的脖颈处缓缓落下,划过精致的锁骨,停留在胸前颜色浅淡的两点处。 谢淮君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心神一乱,便泄露出一丝灵气来。 “是谁在此?!”沈思榭突然警惕的站起身来,四下寻找着那一丝灵气。 被发现了! 本来凭谢淮君的修为,立刻掩盖心神至少不会被沈思榭发现他还在,然而沈思榭一站起来,下半身直接暴露在水镜范围内。他正盯着大水镜瞧,没想到会如此,那一瞬间愣了神。 于是,谢淮君被只披了一件外衫的沈思榭逮个正着。 “不知谢客卿在此有何贵干。”出浴的沈美人站在门口,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在门口蹲着,面前还有一面水镜的谢淮君。声音冷淡,连语气都是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虽然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但是谢淮君还是想稍微挣扎一下。 “今天月色不错,出来赏月。”谢淮君抬头望天,还好今日这天气很给面子,一轮清月高悬在天上。 “是吗。”沈美人拢了拢衣裳,“那为何谢客卿要来我房前赏月。” 看美人生气也是极好看的,谢淮君的心已经放回肚子里,可这沈美人的心,大概比他还不稳吧。连面具都忘记戴上。 “因 - 分卷阅读90 为魔尊房前的月亮……更好看。”谢淮君倚靠在房门前的柱子上,“真是遗憾,现在才发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美人。” 沈思榭下意识的一摸脸颊,这才发现面具没带戴。 他慌了一瞬,又马上淡定下来。“既然赏过月,天色不早,谢客卿还是回房休息吧。” 话一说完,便转身要回去。 谢淮君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回事,下意识的就去拉面前的人,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拉住了沈思榭的手腕。 那截白玉一般的手腕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了一下,沈思榭转过身来,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神凝望着他。 “谢客卿对着其他人也是如此轻佻?”沈思榭往前一步,两个人的距离顿时极近。“偷看他人沐浴,还言语间极尽挑逗。” 谢淮君突然有些慌,明明之前感觉这人是只小白兔,怎么转眼变成大尾巴狼。 走廊里散落着淡淡的月光,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沈思榭的脸就在眼前,若是再贴近一些,谢淮君都以为他会亲吻到面前这人。 “谢客卿为何不说话?之前话可不少。”沈思榭冷笑一声,眼神里却一丝冷意都没有,反而像是一团火焰,烧得旺盛。 一想到师父在这七年里曾经如此轻佻的勾引他人,他便忍不住怒火中烧,心里酸得像泡在一大缸醋里。 沈思榭,沈思谢。 沈诀思念谢淮君。 他忍耐七年锻炼出来的毅力,在看到谢淮君的那一刻,便消散无踪。 终于,沈思榭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火,他再次往前一步,把面前之人压在胸膛与柱子之间。 第67章 绿意盎然 顿时, 两个人之间距离极近,近到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近到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沈公子这是要做什么?”谢淮君不慌不忙的勾起嘴角, 笑得有些富家浪荡公子的模样。他不退反近, 凑到沈思榭跟前,两个人的身体微微摩擦一下。 沈思榭心跳停滞一瞬, 竟忘记呼吸。 “嗯?是要堵我的嘴?还是想抱我?”谢淮君脸皮厚起来无人可敌。 沈思榭不由得后退一步,白净的脸上染上淡淡粉色。 他怎么可能玩得过师父?沈思榭在心中认输。 更何况如今谢淮君什么都不记得, 说话举止都放得开。可他不行, 他若是放松自己, 心魔便会难以控制。他不能随意开玩笑。 他忍了七年,他知道自己内心有多黑暗,有多贪婪。就在刚才, 他几乎想要绑住谢淮君的手脚,把他关在房里,让他再也逃不出去。谁都见不到,只供他一人赏玩, 他想如何便如何。 然而他只能想想罢了。 当初他为何离开,不过就是希望师父可以好好的,不要再受伤。 “谢客卿还请自重。”沈思榭被逼的没有办法, 只好冷着脸道。要知道他心里多想把人抱在怀里亲吻。 “整天都是什么自重,放尊重一点。难道在你眼中,我很不检点?”谢淮君眉尖上挑,往前一步。沈思榭不得已开始后退。 “谢客卿, 本尊要继续沐浴,还请谢客卿离开。”沈思榭语气加重一些,盼着谢淮君能赶紧离开。 “好好好,是在下打扰了。那便不打扰沈公子。”谢淮君歉意的拱拱手,转身离开。 他还注意到刚才,沈思榭不用“我”,而是用的“本尊”。里边多多少少有些故意的意思在里边,谢淮君便知道不能再继续。 毕竟把人惹毛便不好玩了。更何况是他先偷看人家沐浴,有错在先,不仅不认错,反而调戏人家一次。 这魔尊沈思榭脾气倒也不错,软软的怎么揉捏都可。 若是思羽在这里,必然会强烈反驳谢淮君的结论。魔尊大人他脾气明明一点儿都不好,鸟鸣涧多少魔死在他手里! 他家魔尊大人很凶的,真的! 然而思羽不在,谢淮君依然认为沈思榭是个脾气很软的娇弱美人,总是让他难以自持的调戏两句。 回到房中,谢淮君沐浴更衣之后,便在房中睡去。不过因为是陌生的地方,即便是设置过结界,他也睡得不大安稳。 第二日一大早,思羽便欢快的过来伺候谢淮君洗漱,还端过来早饭。 早饭的味道和昨夜晚饭的味道很相似,大概是出于一人之手。不知道这样的好手艺到底出自于谁。 这样想着,谢淮君心底突然浮现出沈思榭的模样来。 他想了想,摇摇头笑了。魔界尊贵的魔尊大人怎么会为他下厨洗手作羹汤,他莫不是昨夜欺负他欺负的忘乎所以。 “你家魔尊去哪儿了?”谢淮君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要搞清楚沈思榭的原身到底是什么。 “魔尊大人在魔尊宫殿批折子。”思羽回答道,“其实魔界事情不算太多,大多数都是魔物之间相互争斗抢夺地盘的事情,还有就是与人界通商往来。” “那还这样早去批阅?”这位魔尊倒是勤奋,谢淮君暗想。 “魔尊大人甚是负责,每一件折子都会仔细批阅。”思羽很是骄傲的说,说完又瞥了一眼谢淮君,“不像有些人,什么都忘了。” 谢淮君觉得很是委屈,这么一会儿他哪里得罪思羽了? 用过早饭,思羽便带谢淮君在鸟鸣涧里散步。 鸟鸣涧里树木众多,郁郁葱葱。一条小溪自裂谷中的缝隙缓缓流出,贯穿整个鸟鸣涧,溪水清澈见底,别有一番风味。树林里的树木生的极高,只是魔气缭绕,让人觉得压抑。 不过鸟鸣涧里的鸟倒是不太多。 “此处名为鸟鸣涧,为何却不见鸟?”谢淮君走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思羽。 难道师姐说鸟鸣涧里有上万只鸟都是诓他的? 刚一问出来,思羽的小脸便垮下来。 “还不是因为客卿大人怕鸟,昨日我抓了一夜的鸟,好不容易才把林子里的鸟儿抓干净。”思羽很是委屈的说。本来少年长的便干净可爱,这样一委屈,倒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感。 谢淮君摸摸思羽的小脑袋,“你怎么知道我怕鸟?” 他怕鸟的英名难道都传到魔界了? 没想到谢淮君刚一说完,思羽便气呼呼的,脸颊鼓成一个小包子。 谢淮君有点不知所措,低头问思羽怎么了。他可不会哄孩子。 这一低头,两个人便离得进了一些,落在别人眼中便有些不舒服。 “思羽!”沈思榭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一出现便强硬的拉开思羽,把两个人的间隔扩大。 “原来是沈公子。”谢淮君的语气掺杂着一丝意外,然而脸上并没有惊讶。“已经批完折子了吗?怎么想起来到这里散步?” 假模假样,谢淮君明明知道他一直在 - 分卷阅读91 后边。 他要是再不来头顶绿油油的草大概得有五尺高。 “谢客卿兴致也不错,也来此处散步。”沈思榭心里在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但是脸上还要冷淡。 “是思羽带我过来的,此处风景确实不错。”说完,谢淮君又拍拍思羽的小脑袋。 啧啧,沈思榭沈大魔尊,怎么跟个孩子较劲儿? “是吗?”沈思榭冷冷的瞥一眼思羽,思羽被自家魔尊大人的视线扫过,顿时感觉命都没了半条。 “可是谢客卿不是怕鸟吗?”沈思榭视线转回来,又落在谢淮君身上,“思羽的原身可是鸟类。” 是……是鸟吗?谢淮君在心中哆嗦一下,放在思羽小脑袋上的手默默的收了回来。这么可爱怎么原身非得是只鸟。 思羽表示他十分的不开心,但是看自家魔尊的脸色他不敢把不开心表现出来,只敢自己默默的不开心。 见思羽乖乖的把距离拉开,沈思榭才觉得心口好受一点。一看到谢淮君和其他人亲密接触,他实在是难以控制自己。 “沈公子怎么知道我怕鸟?”谢淮君很是不解,“难道之前我们认识?” 沈思榭心中一惊,难道他露馅儿了?还是师父想起什么来了?结果定下神来,才发觉谢淮君眼中有一丝玩味。 那应该是没发现。沈思榭松了一口气。 “自然是不认识。”沈思榭低头道,“我还有事,谢客卿请自便。我这鸟鸣涧地方小,若是绕完,谢客卿不如先回凝辉宗。” 这便是赤裸裸的逐客。 “哪里哪里,我倒是觉得这鸟鸣涧十分不错,还想再待上几天,沈公子不会不愿意吧。”谢淮君继续厚着脸皮道。 “谢客卿请自便。”这次沈思榭连道别都没有便落荒而逃。 思羽凉凉的望了谢淮君一眼。 虽然思羽早就知道谢淮君放荡不羁脸皮厚,却也没见过这样死皮赖脸的。 “思羽,既然你原身是鸟类,可能告诉我是何种鸟类?”谢淮君寻了旁边一块大石头,姿势妖娆的躺在石头上。 “……!”思羽连忙低头,“我不能说。” “为何不能说,你也只能和亲近之人说吗?”谢淮君眉头微皱,又突然展颜一笑,“既然如此,咱们不如亲近亲近。” 思羽感觉一阵风从眼前吹过,他人便躺在谢淮君身下了。 “客……客卿大人……你……你要做什么?”思羽已经吓得口齿不清了。 “当然是亲近亲近。”谢淮君大大咧咧的坐在思羽身上,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你这孩子长得不错,很对我口味。” “不不不……不行……会死人的……”思羽拼命挣扎,但是如何能敌得过谢淮君? “你说不说,你不说腰带便解开了。”谢淮君一个定身术定住思羽,手里扯着一截思羽的腰带,思羽已经快被欺负哭了。 躺在大石头上被谢淮君压在身下的思羽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谢淮君一乐,嗖的一下抽走了腰带。 思羽一身白衣散开大半。 “我说我说,我原身是一只鹤。”思羽睁开眼睛,眼圈已经红了。 “鹤?”谢淮君没想到思羽居然原身是一只鹤。 然后他突然想起他那只离家出走的傻鸟,鹤鹤。 不会吧……思羽难道是……鹤鹤? 傻鸟也能化成人形? “主人……”思羽含羞带怯的喊了谢淮君一句,“您真的要我侍寝吗?你可别告诉魔尊大人,若是给您侍寝,我愿意的。” 谢淮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一哆嗦,立马从思羽身上下来。 思羽立马翻身起来,捡起自己的腰带系上。 “你既然是鹤鹤,怎么离开凝辉宗了?”谢淮君百思不得其解。 思羽幽幽的望着谢淮君,“因为您受伤的那两个月,一直把我关在窝里,都没有人喂我。” 当年一直是沈诀喂养仙鹤,后来谢淮君受伤,沈诀离开师门,所有人都担心谢淮君的安危,便没有人想起还有一只仙鹤没喂。 鹤鹤在看到鸡窝里的鸡都被饿死之后,他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凝辉宗,后来才修成人形。 “嗯咳……”谢淮君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本来还想继续问一问当年的事,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他一回头,沈思榭就站在他身后,脸色阴沉得可怕。 第68章 心如擂鼓 “谢客卿真是好兴致。”沈思榭的脸色黑得吓人, 仿佛要把面前衣衫不整的两人吞吃入腹。 他还不知道,原来师父和思羽还有私情。 好,很好, 沈思榭笑得阴冷, 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沈公子怎么又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谢淮君笑得格外的自然, 仿佛衣衫不整的人不是他。 思羽就快要把自己埋到地底了,他哪里知道魔尊大人还会回来, 他不过是和客卿大人闹着玩。 “思羽。”沈思榭的声音里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在在……在……”思羽哆哆嗦嗦的答道。 沈思榭一挥手, 手中多了一把乌黑的檀木扇子, 上边挂着红色的流苏坠子,他一挥扇子,一团蓝紫色火焰直冲思羽而去。 思羽看到魔尊大人拿出扇子转身就跑, 结果还是没来得及,那团蓝紫色火焰直接烧到屁股上。思羽“嗷”的一声蹦出两三尺高,一路狂奔着去找水。 谢淮君眼看着思羽离开,还心有余悸的想, 鹤鹤那漂亮的尾羽大概是保不住了。不过这又与他没什么关系,沈思榭明显是没有下死手,只是出手泄泄气捉弄一下思羽罢了。 远处思羽的哀嚎响彻天际, 谢淮君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也十分危险。 “今日沈公子为何没戴面具?”谢淮君仿佛没看到刚才的一幕,也仿佛没看到沈思榭阴沉的脸,浅笑晏晏道。 “谢客卿已经见过,带与不带都没什么区别。”沈思榭眼神黏在谢淮君不停开合的嘴唇上, 心底的野兽开始咆哮。 “那不正说明你我二人更加亲近,那不如沈公子变回原形给我瞧一瞧。”谢淮君十分不要脸的见缝插针。 沈思榭咬得后牙咯咯作响,扯过谢淮君的手腕便往回走。 “怎么说着说着还动起手来!”谢淮君被扯得只能往前跟着走,沈思榭力气大的很,他一时之间还挣不脱。若是运用修为,倒是也能挣脱,只是沈思榭都没有运起修为,他动用修为岂不是欺负人。 于是思量一瞬,还是被人扯走。 “沈公子?魔尊大人?沈思榭?”谢淮君被扯得手腕有点痛,前边沈思榭只顾着走,也不肯搭理他,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大约是受不了谢淮君的聒噪,沈思榭突然回身,谢淮君没注意,直接 - 分卷阅读92 撞到面前这人的怀里,被人直接横抱起来。 “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抱女人才用横抱,只有谢淮君横抱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横抱他的份,谢淮君开始挣扎,但是若是不动用修为,他还是挣扎不开沈思榭的怀抱。 谢淮君本来挣扎得起劲儿,突然想到思羽刚才的表现,于是也不挣扎,反而软软的瘫在沈思榭怀里,抛了一个媚眼,“魔尊大人可是要我侍寝?” 本来谢淮君生的十分清俊,如此这般,倒显得清纯之中多了些浪荡魅惑之感,直勾得沈思榭下腹一紧,眼中冒火。 他可还记得,师父确实已经失忆。所以对着一个才认识两三日的人便如此轻佻勾引。 这不仅是下腹冒火,他全身都快烧起来。 “沈思榭你!”谢淮君突然睁大眼睛愣了一下。 他感觉有人摸了一下他的屁股。 沈思榭一脸冷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若不是谢淮君相信自己的感觉都会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出现幻觉。 一眨眼的功夫竟是回到了主院里。 沈思榭大步走入主院他的卧房之中,因为走的太快衣裳下摆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把谢淮君直接扔在床上。 谢淮君一路都没得到眼前之人的回应,现在被扔到床上依然贼心不死。“哎呦,好疼,魔尊待人如此粗鲁的吗?” 沈思榭突然半跪在床上,俯身,一只手困住谢淮君的手,让身下之人无法动弹。 这事情走向有点……不对啊?谢淮君突然有点慌。 “谢淮君。”沈思榭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他用另一只手缓缓抬起身下人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喊身下之人的名字。 “?”谢淮君眨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做。 床头浅紫色的流苏一晃一晃的,谢淮君知道此刻应该推开沈思榭。 但是他没有。 沈思榭缓慢的低下头,在谢淮君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凉凉的,软软的。 “这才是我要的亲近之人。”沈思榭的呼吸喷洒在谢淮君的耳边,“其他的,都不算做亲近之人。” 说完这话,沈思榭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缓了半晌,这才长出一口气,站起来背对着谢淮君。 要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多么想把人压在身下,剥开衣裳,把身下这人品尝个够,让他只能在他身下发出难耐的声音,就算他哭泣求饶也不要放过。 只是想一想,他便感到整颗心都轻松起来。 可是七年前程知桃的话还在耳边。他不能再让师父涉险,他的心魔控制不住,他便不会真的亲近师父。 “既然谢客卿已经清楚,不如早日离开鸟鸣涧。”沈思榭的声音冰冷,他依然没有回头,反而直接离开了房间。 他不知道程知桃如何封印的师父的记忆,不过他一定要避免任何让师父想起一切的场景。 所以他戴面具,不肯变回原身。 魔界之人确实对他的原身知之甚少,所以那吸食魂魄案有人以为是他做的。然而他不变回原身,只是不想让师父知道罢了。 总之,他心魔难以控制,还是离师父远一些为好。 沈思榭已经离开有一会儿,谢淮君却仍然躺在床上望着床顶上浅紫色的流苏。 “这才是我要的亲近之人。” “其他的,都不算作亲近之人。” 那沙哑的声音,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耳边。 “亲近之人……” 谢淮君暗暗抚上胸口,此时此刻,那处正跳得谊!你不是我主人了!”思羽恶狠狠的说,但是满脸都是“你快安慰安慰我”。 谢淮君差点笑出声来,看思羽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收敛一些。然而当他转悠到思羽身后,一双灰扑扑的屁股蛋儿露在外边,他还是没忍住。 “哈哈哈……思羽……哈……还不赶紧去……哈哈……穿衣服。”谢淮君笑得毫无客卿仪态,眼泪都几乎要出来。 思羽最喜欢谢淮君,往日里都恨不得长在他身上,如今被无情的嘲笑,脸色一黑,白光一闪化作原身仙鹤的模样。 仙鹤羽毛洁白,两根细腿轻盈修长,生得优雅高贵。 只是尾巴黑漆漆的,毛都烧没了,露出一块黑粉黑粉的秃尾巴。 谢淮君本来还在原地看着那截烧焦的尾巴笑,没想到思羽迈着仙鹤特有的大长腿直接扑向他。仙鹤的喙尖尖的,还有些长,一伸脖子便送到谢淮君眼前。 谢淮君吓得腿软,连忙扶住墙随便寻了一个方向便落荒而逃。 还好因为平时练剑,谢淮君跑的还算快。他也不敢御剑飞行,比飞仙鹤飞的也不比谢淮君慢多少。 这只鹤本来也是沈舒窈从深山里抓来送给还不会御剑的谢淮君当坐骑的,只是没想到谢淮君怕鸟,便一直当宠物养着。既然能作为坐骑,速度自然不慢。 一路被思羽追到鸟鸣涧的树林里,之前被抓起来的鸟不知道何时被放了出来,谢淮君一进去便有漫天飞鸟招待他,数百的鸟儿往他身上扑,吓得他脸色发白。 从树林出来直奔鸟鸣涧出口,谢淮君刚迈出去一步,心道不妙,于是生生把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刚一收回来,一道浅紫色结界从地底上升,在空中凝成一个完整的封闭结界。 沈思榭是要赶他走。 若是他刚刚直接因为逃跑离开鸟鸣涧,结界便会封锁这里,他进不来,沈思榭也不会出去。 为什么沈思榭总是要让他离开? 为什么要以那种方式告诉他,什么才是他心中的亲近之人? 谢淮君心里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他被忘记的过去里,有沈思榭。 - 分卷阅读93 所以,不管沈思榭如何赶他离开,他都不会离开鸟鸣涧。 殊不知,此时沈思榭也在暗中观望着,看到谢淮君没有离开,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想见,不能见。 第69章 结界封锁 当天谢淮君没有再见到沈思榭。 头顶的紫色结界也没有消失, 鸟鸣涧已经被封锁,出不去也进不来。 谢淮君都有点怀疑,沈思榭是不是暗恋他, 知道他反应过来以后会在结界形成之前退回来, 所以封锁鸟鸣涧不让他离开。 结界已经生成,沈思榭却闭门不出。 “还不快抄!”谢淮君一边在床上躺着胡思乱想, 一边从后边踢了一脚思羽。 “在抄了,在抄了。”思羽委屈的咬手指, 还不敢停下抄书的手。 谢淮君逮不到沈思榭, 但是他逮得到思羽。于是思羽只能可怜巴巴的在一旁坐着抄书, 抄不完不许动。 要知道他是一只鸟,这么多年大字不识几个,居然要抄书。可是他又不敢不听话, 要是主人不理他,他就很难过。 “思羽,你知道沈思榭的原身是什么吗?”谢淮君又从后边轻轻踢了一下思羽。 “知道。”思羽放下笔扭过头来想和谢淮君说话,又被踹了一下再扭回去。 “是什么?”谢淮君来了精神。 “不能说。”思羽皱着眉头开始咬笔杆。 “为何不能说?”谢淮君有点好奇。不告诉是不告诉, 不能说可是不太对劲儿。难道沈思榭的原身谁说出来谁倒霉? “我与魔尊大人立过誓,不能告诉任何人,若是违反, 全身的羽毛掉光光。”思羽低头道。 谢淮君突然目露凶光。 思羽感觉背后一道灼热残忍的视线,瑟缩一下,才软软的说:“你不能拔光我的毛,你不是怕鸟吗?” 谢淮君泄气, 又躺回床上,之前那一瞬间他确实十分想把思羽的羽毛拔下来,这样他就可以破誓。 不知不觉便过去好几日日,这几日里谢淮君都不曾见到沈思榭,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沈思榭在暗中偷偷窥视,但是又抓不着。 而在凝辉宗这边,苏溪亭收不到谢淮君的消息,在多次传送传音鸟失败之后,终于还是带着谢吟过来寻自家师弟。 “师父为什么……要带我来。”谢吟望着灵魔结界,默默的流了一把辛酸泪。他怕鬼怕魔,这么多年卡在梦结境,怎么师父带他来魔界。 “就因为你怕鬼怕魔才带你过来,多大的人害怕这些。身为修仙之人要斩妖除魔,你若是害怕如何斩妖除魔。若是再嘀嘀咕咕,我把你送回谢家。”苏溪亭这一段话下来,连气都不带多喘一下的。 “是,师父。”谢吟自然不敢反驳,若是反驳,师父便有理由唠叨更多。他刚入师门之时不清楚苏溪亭的为人,有一次和师父顶一下嘴,被整整唠叨了一天。从早上说到晚上,嘴皮子都不带累的。 “我下去打听有没有师弟的消息,你在这里等着,切勿轻举妄动。”苏溪亭指了指梅花引的大门,嘱咐道。 谢吟本来也不太愿意进梅花引,他总觉得此处妖魔鬼怪众多,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安心些。 于是苏溪亭一个人进入梅花引询问情况。 苏溪亭不像谢淮君,他不是一个听别人墙角的人,老老实实的交给梅花引的掌柜十两银子,掌柜的这才开口。 “您要问鸟鸣涧最近有什么事?”掌柜的有些胖,脸上油腻腻的,一笑满脸褶子。“前几日鸟鸣涧外边突然多了一层结界,外边的谁也进不去,里边的谁也出不来。” “封锁几日?为何封锁?”苏溪亭再问。 掌柜的瞥了苏溪亭一眼,没说话。 苏溪亭只得从怀里再掏出十两银子来,重重的扔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封锁五日,原因不明。”掌柜的迅速的拿起银子,生怕苏溪亭收回去。 苏溪亭担心谢淮君安危,没空搭理这掌柜的,急匆匆的离开。 他不了解魔尊思榭,但是却了解谢淮君。 如果师弟真的想出来,自然有办法出来。一个化神境修为的人,这世上恐怕很难有人把他困住。就算打不过,逃跑总是能逃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回传音鸟,按师弟的性格,大概是忘记了。 就在苏溪亭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外一声痛呼打扰了他的思绪。 “啊……师父!” 那声音是谢吟! 苏溪亭暗道谢吟真会给人找麻烦,脚下快了两步,小跑跑出梅花引。 一道紫色闪光冲天而起,结果被对面一根玉色丝线给打了回去。谢吟被紫光反震,摇摇晃晃的跌倒在地。 一条黑色的类似手臂东西极速从对面射出,苏溪亭冷笑一声,长剑沉碧出鞘,把那东西打了回去。 那东西竟真是一条手臂,被打回去之后贴在了一个女傀儡的身上。 苏溪亭这才看清来者。 玄衣墨发女傀儡,来人竟是魔尊崇愔。 女傀儡像是被打疼了,围着崇愔快速的绕了几圈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崇愔一身黑色衣裳,脸色却是苍白的,他拍拍女傀儡的头,像是在安抚。 崇愔脚底下还有一个奇奇怪怪的生物,像是人又不像人,整个身子一团漆黑,外边像是有一层黑色的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四肢扭曲的缠绕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叫声。 “原来是魔尊。”苏溪亭拱手示意,顺便用余光看了看谢吟,确认他无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我是凝辉宗的苏溪亭,刚刚不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师父,是这怪物袭击我。”谢吟傻了一会儿,这才拍拍屁股站起来。 “我在此处理魔界事务,不成想伤到这位公子,本就是我不对。”崇愔微微拱手,用传音的方式说话。 苏溪亭也知道那个崇愔被人割下舌头的传说。对方是魔尊,他丝毫情绪都不敢泄露,怕师弟没救出来反惹一身麻烦。 “多谢魔尊出手相助,只是我还有些急事,便不作叨扰,若是有机会再登门道谢。”苏溪亭不敢掉以轻心,只得说些客套话。至于登门道谢,不过是说说罢了,哪里有人会当真。 “也好,我在泠青沼等着苏公子。”崇愔微微一笑,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他居然当真了?苏溪亭差点破功,抬头一看,崇愔正遥遥凝视着他,他的眼神温和柔软,仿佛泡在一汪温泉水中。 这魔尊崇愔生的倒是好看,苏溪亭暗想,他觉得这位魔尊有些眼熟,但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虽然是位魔尊,但是眼瞧着便面善。 “不知苏公子要去哪里?也许我还可以带你们一程。”见苏溪亭半晌没有开口,崇愔以为苏溪亭不 - 分卷阅读94 愿意去泠青沼,便换了话题。 他的阿亭,仅仅远远的看上一眼,是不够的。 他像是一位被困在沙漠的旅人,死不掉却一直渴望水源,渴望了数十年,才能遥远的看上一眼,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他知道自己带来的是灾难,他也无法控制自己。 因为心魔,就是身不由己。 苏溪亭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崇愔。以前倒是听说师弟与崇愔有些交情,但是交情深浅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见崇愔面善,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股亲近之感来。 “我来鸟鸣涧寻我师弟谢淮君。”苏溪亭道,“我记得阁下曾与我师弟有些交情,不如放我们离开去寻他。” 这话说的明白,依崇愔的聪慧自然知道这是要与他分道扬镳。可他哪里舍得离开,沉吟片刻,便道:“鸟鸣涧被结界封锁,外人不可进入,我与思榭有些交情,不如我带你去。” 苏溪亭顿时感觉自己发际线都要往后退上许多,这人看着面善,却怎么都甩不掉。不过师弟没有音讯,鸟鸣涧封锁,最好的办法确实是熟人带路。 “那便多谢魔尊。”苏溪亭拱手道谢。 崇愔颔首示意。 苏溪亭沉碧出鞘,顿时一阵青色流光化为一道长剑浮在苏溪亭脚边。谢吟也跟着拔剑,紫光一闪,也化作长剑。 然而崇愔一动未动。 苏溪亭抬头望他,不明所以。 “我是魔族,可不会御剑飞行。”崇愔的声音低沉优雅,韵味十足。只是摆出的那副可怜模样与他本人甚是不符,让人看了头疼。 “那魔尊想如何?”苏溪亭不明白他的意思。说送他们师徒二人过去的是他,如今说不能飞的也是他。苏溪亭不信他们魔族就没有飞行的办法。 “不如苏公子带我飞。”崇愔露出一个温润的微笑,但是总让苏溪亭觉得面前这人别有深意。 “谢吟!”苏溪亭喊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不大痛快。 “在!师父!”谢吟高声回道。 “带魔尊御剑飞行。”苏溪亭笑意扭曲的对着谢吟。 谢吟一张娃娃脸皱得丑极了。 “苏公子不怕我在后边劫持了这位小公子?”崇愔勾起嘴角,表情很是邪恶。“正好这位小公子生的俊秀,截回去收在房里也是极好的。” 被点名的谢吟悄悄躲在师父的身后。魔界之人都如此不要脸吗? 苏溪亭脸上一阵青白之色,冷冷道,“那便请魔尊上来吧。” 说完,一甩袖子,面上有些不悦。 崇愔已经得逞,便不再废话,乖乖站在沉碧长剑上。等苏溪亭上剑之时,两只手环上苏溪亭的腰。 第7o章 是何心意 长剑沉碧缓缓升起, 直接冲入灵魔结界。 “魔尊的手不知道该放在何处?”苏溪亭被身后之人环住腰,极为不自在的说。 那两只手明明凉得很,却生生因为那亲密的动作平添些许的火热。身后那人紧贴着苏溪亭的身子, 每一处都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毫无缝隙。 苏溪亭觉得别扭,微微往前挪了一下身子。 “本尊未曾搭过飞剑, 若是苏公子一不小心把本尊甩出去,那便不美了。”崇愔低沉温润的声音就在苏溪亭耳边, 震得苏溪亭耳朵涌上一股酥麻之感。 苏溪亭心中憋屈, 但是吃人嘴短, 他还需崇愔带路,于是只好咬牙忍下来。 跟在后边的谢吟还觉得甚是奇怪,什么时候自家不出门的师父与魔尊崇愔这样熟识, 两个人还搂抱在一起。 看来师娘已经有人选了。他还是多讨好讨好这位魔尊崇愔,省得到时候师父带着师娘一起捉弄他。 没过多久三人便可以看见鸟鸣涧的入口,果不其然外边一圈淡紫色的结界封锁着整个鸟鸣涧。 不知道师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把人逼的连这样的耗费修为的结界都拿了出来。 “魔尊可知道如何进入结界?我师弟还在里边, 生死不知。”苏溪亭再次拱手求问。他知道崇愔与师弟有些交情,所以故意说的严重一些,全都是因为他。就算今日进的不是鸟鸣涧,是龙潭虎穴,只要苏溪亭吩咐一声,他也万死不辞。 “这个不难。”崇愔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一样。 崇愔双手结印,一道黑色雾气从他手中涌出,缓慢的飘到小傀儡的身体里,手与傀儡之间连成一条线。 那傀儡得了修为,缓缓漂浮在半空中,张开嘴巴,苏溪亭与谢吟同时感到空气一震,女傀儡似乎在发出他们听不到的嚎叫声。 震动扩散出去不久,浅紫色的结界突然抖动一下,开出一个三人宽的小门,思羽站在门口躬身行礼。 “魔尊大人在魔尊宫殿里等您。”思羽恭敬的说,又用余光瞥了一眼苏溪亭和谢吟。虽然看见老熟人十分兴奋,但是他还是尽量压下自己的情绪,没有笑得太夸张。 其实心中全是,管事大人和谢吟也来了! 既然已经进入结界,有思羽带路,苏溪亭本来想不再麻烦崇愔,但是一句“我不在思榭怕是不会见你”便把他怼了回去。 一路上思羽带路,很快便来到魔尊宫殿。 魔尊宫殿外表简朴,内则不然。 魔尊宫殿是不知道多少辈以前的魔尊修的,经过了这么多代魔尊,里边风格十分独特。毕竟每一代魔尊风格都不同,有些装饰动不得,所以形成了一间房间却掺杂好几种风格的状况。 所以刚一进入魔尊宫殿,苏溪亭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魔尊殿的正殿三面墙为黑色,光线昏暗,门却是耀眼的朱红色。门内亮着十二盏昏暗的烛灯,东侧是三幅山水画卷,西侧是两座厉鬼雕像。因为之前还有一位女性魔尊,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于是在房顶镶嵌了无数蓝宝石。 此时沈思榭坐在魔尊殿首位,正揉着太阳穴。 说起来他也是不喜欢魔尊殿的装饰,然而前几位魔尊怕后来人去掉这些装饰,还施下诅咒之术,若是谁移动了便会受到诅咒。所以还是不能动。 苏溪亭先是来回看了一遍,看到魔尊的王座上确实有人,这才进来。 进来的时候还暗自腹诽,魔尊的品味当真都如此奇怪? “我是凝辉宗的苏溪亭,我师弟……”苏溪亭在门口不远处站定,一抬头却突然哑了声音。 崇愔跟在他身后,仿佛对苏溪亭的反应毫不惊讶。 因为沈思榭脸上并没有戴面具。 “师叔,别来无恙。”沈思榭站起身来,一身紫衣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幽深而绮丽。他步履缓慢的走下魔尊台,静悄悄的来到苏溪 - 分卷阅读95 亭面前。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一把锐利的尖刀之上,脚底踩着鲜血,踏过时光而来。 之前见到谢淮君,他还不曾感觉到痛苦。可是当苏溪亭,当谢吟也站在他面前,他才能清晰的感觉到当年离开师门的痛苦。 他无父无母,是师父一路保护他把他带回凝辉宗,凝辉宗是他的家。师叔们,师兄弟们就算相处的不亲近,也都是他的亲人。 然而在七年前的那一天,他不仅失去了师父,还失去了他的家。 这是一条勉强愈合的伤口,随时都能被人生生撕开。 “你是……沈诀?”苏溪亭的声音微微颤抖,他从来没想到过,他派人找了那么久的沈诀居然就站在他眼前,而且当上了鸟鸣涧的魔尊。 当年他与师兄一起去寻药,遭到东海奇兽阻拦,他与师兄拼尽性命才拿回来灵药。只是等他们回来疗伤完毕,沈诀已经被赶走近两个月。所以他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不知道沈诀到底去了哪里。只能派人大海捞针一样找人。 程知桃是他师妹,她也是为了谢淮君好,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多加苛责。 说到底,还是他们对不住沈诀。他一个人外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才能在短短三四年间成为魔尊。 “是沈师兄?!”谢吟一直站在苏溪亭身后,听师父这么一提才发觉面前的人与当年的沈诀有六七分相像。 十七岁到二十四岁,这是一个人变化最大的几年,其实苏溪亭刚刚认出来的时候也有些忐忑,怕是认错人。 “好久不见。”沈思榭微微颔首,露出一丝清浅的笑容来。 以前的沈诀虽然看上去稳重,其实骨子里还是有些活泼,有些少年意气的感觉的。 现在的沈思榭,一脸浅浅笑意,看起来冷静自持却让人摸不着他到底如何想的。 不知道这几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把好好的一个少年打磨成这幅模样。 谢吟几乎要认不出这是他的沈师兄,觉得面前这人淡漠又疏离,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要不要回凝辉宗?”苏溪亭迟疑半晌,还是问出这句话来。 在苏溪亭的心中,不管是沈诀还是沈思榭,本来就该是凝辉宗的。即便他入魔,凝辉宗也不会歧视他,也会接纳他。只是沈诀他……还会回来吗? “多谢师叔美意。”沈思榭歪一下头,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我已是鸟鸣涧的魔尊,自然不会离开鸟鸣涧。一会儿谢客卿若是过来,还请苏管事不要告诉他我的身份。” 苏溪亭注意到,沈思榭已经改了之前的称呼。 崇愔在一旁听他们说完正事,轻轻的咳嗽一声。 苏溪亭一惊,才想起来魔尊崇愔还在一旁。 “这回可让我抓住你了吧。” 是谢淮君的声音,声音轻快又活泼,看着样子并没有受委屈。苏溪亭暗想,不过马上想到,师弟若是在沈思榭的地盘,自然是不可能受委屈的。 话音刚落,谢淮君已经迈进魔尊殿内,紫霄化为一阵紫光收到剑鞘中。 “师兄怎么来了?”魔尊殿里光线昏暗,所以谢淮君先看到了一身青衣的苏溪亭和谢吟。 “给你传消息你也不回,怕你出事才过来。”苏溪亭瞥了谢淮君一眼,“你也不知道主动给我送传音鸟,我这几日没有你的消息不知有多担心,看你这模样倒是在此享受,白浪费我这么多日的担心!下次能不能记得,先给你日夜担忧的师兄带个话!” 又开始唠叨了,谢淮君有些头疼。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崇愔发出一声轻笑,仿佛很享受苏溪亭的唠叨。 “这一次你躲不过我了吧?”谢淮君微微有些得意的站到沈思榭面前。 沈思榭愣了一下。 谢淮君一脸放荡不羁,微微得意的时候,耀眼得就像夜空里唯一的星辰,勾得人想把他压在身下,肆意妄为。 他想触碰到面前之人的手,亲吻这人的嘴唇,让这人这双诱人的嘴除了难耐的声音什么都发不出来。他还想把这人压在身下,只能红着眼睛哭泣,求饶。 这是心魔。沈思榭在心中告诫自己。如果他控制不住自己,心魔便会反噬,如果严重,他甚至会失去理智。 失去理智,他便不能再看到师父。 “谢客卿何必固执于我的原身。”沈思榭的眼神一暗,涌出些许难以言说的情绪,“还不如早早去查案,若是查到我头上,不管我原身是什么,都要和你走一趟,不是吗?” 谢淮君第一次有些接不上话来。 沈思榭说的这些,他难道没有考虑过?他考虑过,考虑过很多次。他完全不必守在此处与沈思榭躲猫猫。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直接查案,若凶手真的是沈思榭,便可以直接打包送到修仙界各门各派,这桩案子便了结。 可他不想这么做。 可谢淮君也不想承认,不过短短两三日,他好像竟然对一个之前素未谋面的人动了情。 这太荒唐,他只能慢慢拖着,拖到他能弄明白他到底对沈思榭什么心意,他才能安心离开。 第71章 灌醉魔尊 “我查案自然有我的思路。还请沈公子通融。”谢淮君没有正面和沈思榭杠上, 反而退了一步。 苏溪亭还不知道自家师弟被人用话这样说还有能忍下来的时候。 谢淮君大概是注意到苏溪亭的表情,悄悄的眨一下眼睛,示意他跟上话头。 苏溪亭白了谢淮君一眼, 但是又拗不过师弟, 只好接下话头,“我刚刚来此查案, 还需问清楚情况,请魔尊通融一下。” 沈思榭望了望谢淮君, 又望了望苏溪亭, 这两人真是亲师兄弟, 沆瀣一气。 “你这里也没有见不得人的,留几日也无妨。”崇愔接过话头,也拿出一副温润模样劝说沈思榭。 “你这是何意?”沈思榭用眼神与崇愔交流。 崇愔瞥了一眼苏溪亭, “自然是为他。” “你不怕心魔爆发?”沈思榭瞪了一眼崇愔。 “十几年不见,就算是相处一两日也好。你不愿和你师父相处?”崇愔瞪了回来。 谢淮君是化神境,苏溪亭是洞虚境,他俩连传音都不敢, 怕被这二人听去,只好两个人干瞪眼。 最终沈思榭选择妥协。 “思羽,带苏管事他们去选客房。”一人难敌众人, 更何况沈思榭自己内心也不愿意师父离开。 只要能远远看的看一眼,他心里也是宽慰的。 如今他已经现身,外边的结界便毫无作用,沈思榭心念一动, 把结界撤除。 他可以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接近师父,可他管不住师父想要接近他。 若真是想要接近一个人,任是什么,都阻挡不住的。阻挡 - 分卷阅读96 不过是白费力气。 思羽带着苏溪亭与谢吟去鸟鸣涧的别苑挑选客房,别苑里主院有些远,来去一回走着有些慢,御剑却还不值当,刚一上剑就需要下来。 总之与谢淮君的待遇完全不同。 安排好客房,苏溪亭大致观察一下房间,发现没什么魔族器具这才放下心来。虽然他已经确认沈思榭就是沈诀,但是沈诀毕竟已经成魔,他怜惜沈诀,却也没有完全相信沈诀。 毕竟沈诀不过短短三四年便成为了魔尊,在魔界实力有隐隐成为第一的趋势。正统的魔修和灵修其实差别不大,只是吸收天地间的能量不同。然而魔族却可以吸收他人的修为,达到速成的效果。 如果不吸收他人修为,那便是心魔爆发次数过多。 魔族只要心魔爆发一次,修为便会翻倍增长。一开始修为不多还不明显,若是到灵修洞虚境界层次的魔修突然心魔爆发,便会直接升入化神境。 洞虚境到化神境,只不过是两个字的改变,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花费数十年,甚至几十年上百年都不能突破。 而心魔爆发不过那么一瞬,便可达到常人数十年不能达到的境界。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选择魔修。 但是之所以有正统修炼与捷径修炼之分,还是因为心魔爆发这条路太过艰险。 不是谁都能承受住心魔爆发时高于自己修为一倍的魔气的,幸运的经脉破损,还能勉强活下去,若是不幸运的,当场经脉破碎,死在心魔爆发之中。 还有的,就算承受住力量的冲击,但是却被心魔缠住,失去理智,变成只会杀人的傀儡。 按他对沈诀的了解,强行杀人夺取修为不大可能,但是心魔爆发次数过多是极为可能的。 就算沈诀还没有到达极限,心魔也有可能侵蚀他的意识。 这才是苏溪亭最担心的。 就这么思考了半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苏溪亭回应道,应该是自家师弟过来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只见谢淮君大大咧咧的推门而入,衣袂飘扬,显示出几分潇洒姿态。 “师兄来的好快。”谢淮君抖抖衣裳,坐在床边,“我还不曾问出什么师兄便先到了。” “还不是近日吸食魂魄案毫无头绪,便先来找你。”苏溪亭也坐在一旁,面上有些无精打采的,“几大门派分管的辖地中都派了人查案,但是还是一无所获。” 谢淮君听了这话眉头微皱,“你今日也瞧见了,你觉得沈思榭如何?” “应当不是他。”苏溪亭下意识的说出口,后来反应过来他自己说的太快,怕谢淮君起疑,便补充道:“你这么多日都守在此处,应该没有察觉到什么魂魄之类的东西。以你化神境的修为都感觉不到,应该是鸟鸣涧根本没有参与此事。” 其实苏溪亭是相信沈诀,相信在谢淮君的教导下,沈诀不可能会为了增长力量而吸食他人魂魄。 “确实,那样多的魂魄,应该是供给一位魔力强横的魔族的,若是沈思榭,我也应该感觉到了。”谢淮君附和道。 “你既然知道他应该没有问题,今日还为何要我留下?”苏溪亭有些不解。 这一问,问的谢淮君哑口无言。 他为何留在此处……为了娶魔尊思榭回凝辉宗做媳妇儿。 这话能对苏溪亭说吗?若是旁人,自然是不敢。 但是谢淮君……哪里同常人一般。 “我看上魔尊沈思榭了。”谢淮君轻描淡写道。不过说出这话时,脸色还是颇为礼貌的红了一下,以表示他也会不好意思。 “什么?”苏溪亭很是不雅的用手指挖了挖耳朵,“你说你看上了沈思榭?你喜欢他?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可是……” “什么身份?”谢淮君突然问道。 “……是魔尊,他可是魔尊,你不是最讨厌魔族之人的吗?”苏溪亭差点把沈诀的出身说出来。这么多年大家都瞒着他,瞒得十分的不容易,也都是为了谢淮君好。 毕竟沈诀有心魔,他其实也并不赞成沈诀和谢淮君在一起。尤其之前,他并没有觉得师弟对沈诀有情。 怎么这如今短短五六日,这还生出情愫来了? “哦,是吗?”谢淮君没从话唠师兄这里套出话来。 “你与他不过相识日,你怎么就喜欢他?就算你喜欢他,你可知他喜欢你吗?再者说,你与他同为男子,一个是修仙一个修魔,如何能在一起?”苏溪亭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师弟放弃这个念头。 他现在好似谢淮君的哥哥,有一户人家过来提亲,他发觉提亲之人哪里都好,但是就是身上有重病,他自然不敢把自家人嫁过去。 谢淮君沉默半晌,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若我真心喜欢一个人,他也喜欢我,纵然天下人反对我与他在一起,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还是会和他在一起。” 因为他是谢淮君,他从不会在意其他人怎么想。他问心无愧,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黎民百姓。 只要他问心无愧,他也不惧怕任何的眼光。 只是他对沈思榭现在只是明确了颇有好感,却不知是不是真的喜欢。 “你既然已经想好,便按你想的去做。我是你师兄,不是你父亲。你的事我自然管不住。”苏溪亭自然了解谢淮君的脾气。“可你要记得,凝辉宗是你的家,是你永远的庇护。” 苏溪亭拍了拍谢淮君的肩膀,他们师兄弟总是把谢淮君在手里捧着,因为他年纪最小,小时候吃过的苦最多。 可是如今,也是该让他自己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师兄不唠叨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还算中听。”明明心中甚是感动,但是却说不出任何肉麻的话。谢淮君只有用这种打趣的方式感谢自己的师兄。 “那你还不赶紧滚回去,我赶了好几日的路,已经累了。”苏溪亭下逐客令。 谢淮君自苏溪亭处离开已是傍晚时分,还不曾用过晚饭便直接拐进了思羽房里。 思羽住在另一处别苑,他的房间不大,房中甚是整洁,房前还有一个小水池。 谢淮君到的时候,思羽正化为原身在水池里玩耍。 思羽见到谢淮君过来,高兴得不行,直接从水池里撒丫子跑到谢淮君面前,身上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还好谢淮君的设下结界,才防止人间惨案的发生。因为这次思羽来势凶猛,他没有准备,吓得腿都软了。 “你快写给我变回来。”谢淮君隔着结界望着思羽。 思羽的原身因为这几年的休养变得十分漂亮。羽毛洁白,身材修长。他狠狠的啄了一下结界,发现除了震得鸟喙发疼以外没有其他作用,便只好作罢,化作人身站在原地。 “ - 分卷阅读97 我问你,你家魔尊酒量如何?”谢淮君笑的阴险。 思羽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想出什么损招,“我很少见魔尊喝酒,只有一次我见他喝酒,大概……三杯倒。” 谢淮君差点笑出声来,原来表面风光无限的魔尊大人,私底下竟是一个三杯倒。 “这样,你去给我寻几坛酒送到我那里,越快越好,我一会儿要用。”谢淮君揽住思羽的肩膀,“这件事很重要,你可一定要办好。” “客卿大人要做什么?”思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人的事小孩儿就别掺和了。”谢淮君拍了一下思羽的后背,“快去准备就是!” “你不会……你不会……要把魔尊大人给办了吧!”思羽瞪大眼睛。 “傻孩子想什么呢!”谢淮君从后脑勺拍了一下思羽,力气没控制好,差点把人拍得脸着地。 “都说酒后吐真言,沈思榭心里到底想什么,灌醉了问一问不就清楚?”谢淮君在心中暗想。 吩咐完思羽,他便回房中等着,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思羽不情不愿的去到处找酒,等把酒送到客卿大人房间里再出来之后,他突然想起来。 客卿大人……他也是个三杯倒啊! 第72章 你情我愿 谢淮君把思羽送过来的酒全放到乾坤袋里, 只留一坛酒在外边。 只要有一坛酒,就没有什么事是谢淮君做不成的。 天色渐晚,谢淮君提着酒出门。远处是落日烟霞, 近处是飞鸟倦归。鸟鸣涧的山林里渐渐起了一层浅色的雾气, 弥漫得院子里都是,主院宛如仙境一般。 沈思榭不躲着谢淮君的时候, 晚上偶尔也会在鸟鸣涧溪水旁的浣花亭里坐一会儿。 亭子外有一大片芦苇,每每一到花季, 风吹落花入溪流, 所以名为浣花亭。 此时沈思榭坐在浣花亭内, 月色照在一身紫衣上,平添了几分温和绮丽。 很少有人能把紫色穿的如此绮丽而不落俗套,禁欲端庄中又不失诱惑。 沈思榭就是个矛盾的人, 只要谢淮君看见这样的他,便被勾得整个人都神魂颠倒的。 “沈公子好兴致,在此赏月。”谢淮君的声音轻快爽朗,他提着酒过来, 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却谁都说不出他的不好来。怎么看都觉得潇洒。 “谢客卿也好兴致。”沈思榭抬头望了一眼谢淮君,嘴角微勾,又怕对面的人看出来, 赶紧偏过头掩饰。 “有月无酒怎么行。”谢淮君咧开笑容,把手中的酒坛摆上桌,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两个酒杯来。“今日是月圆之夜,你我二人在此相聚, 不如喝酒助兴?” 这理由可真够敷衍的。沈思榭想,但是这话从谢淮君嘴里说出来,他就不想违背。 “好,既然谢客卿有兴致,我自然要奉陪到底。”沈思榭之前从没见过师父喝过酒,所以也不曾知道师父喝酒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若是知道了,定然不敢让谢淮君再碰一滴酒。 理由是挺敷衍,你不照样上钩?谢淮君在心中暗道,不过面上还是不显,殷勤的把两只杯子都倒满酒。说是倒满,他自己的那杯偷偷的少倒了许多。 谢淮君只喝过这几年里只喝过一次酒。就是翻遍整个谢家都没找到紫衣美人的时候。他失去了七年的记忆,没有沈诀拖着,脾气性子和他年少时像了不少。 于是那天夜里,他让谢吟给他拿来一坛酒,说是要借酒消愁。他记得他明明只喝了两三杯,但是第二天在床上醒来的时候谢吟哆哆嗦嗦的说他喝了半坛。 当时谢淮君便问谢吟为什么答个话还哆哆嗦嗦的,谢吟脸色一绿,跑出了一汀烟雨。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日他到底喝了多少,到底对谢吟做了什么,怎么谢吟一提起这件事就脸色发绿。 这种感觉,在谢淮君眼中看来,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丰功伟绩的事但是自己却记不起来一样。 能让谢吟闭口不谈的事情,应该会很有意思。 “我与你一见如故,心里莫名便想亲近,所以也不必与我见外。”谢淮君厚着脸皮说,“我能与思榭做朋友,是我的荣幸,是不是该喝一杯?” 沈思榭差点绷不住脸笑出来。 “淮……淮君……”沈思榭也想有所回应,不过看着师父的脸,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厚着脸皮说话,卡了半晌,还是直接喝酒。 刚喝上一杯,沈思榭的脸上便泛起粉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羞窘还是因为上头。 谢淮君听思羽说沈思榭是个三杯倒,自然便在心中当他是上头,酒杯拿到嘴中抿了大半杯便放到桌上,又接着倒满。 沈思榭望着谢淮君倒酒的手,眼神有些飘。 有戏,谢淮君在心中暗笑。他伸出手装作要去拉沈思榭本来放在桌子上的右手的样子。 沈思榭的手白皙滑腻,骨节分明,手背上略微有一层薄薄的肉,握起来十分舒服。 谢淮君见面前的人没什么反应,便直接把手附在沈思榭的右手上,沈思榭没有躲,他便放心大胆的用拇指轻轻的揉了一下沈思榭的虎口。 之后还嫌不够,把人家的整只手都摸了又摸。 在此期间沈思榭一直愣愣的望着谢淮君的脸,反应过来之后羞得满脸通红,但是也没有把手抽回来。 谢淮君好不容易拉到心仪之人的手怎么会善罢甘休,自然不会因为小小的尴尬气氛而松手,他轻咳一声,眉眼带笑,“思榭心中可有喜欢之人?不如同我讲讲?” 说着这话的时候,谢淮君的手也没放开,反而用指腹摩擦着沈思榭的手背。沈思榭被这样摸手指微颤,想要收回手却被对方抓紧抽不出来。 “有的。”沈思榭无奈道,“我有喜欢之人,他于我而言,是天边皎月。” 谢淮君虽然自傲,但是还算有自知之明,天边皎月,说的可一点儿也不像他。 这话听了,谢淮君心里憋着一股气。他难得看上一个,结果人家没看上他。因为这股气,谢淮君拿起手中酒杯就灌了进去,刚一喝完他便觉得有点晕。 “他是谁?脾气如何,你们为何不曾在一起?”谢淮君心中郁结,又喝了酒,拉过面前之人的手便摩挲起来。 “不能说。”沈思榭格外艰难的说,他的手在师父手中,这样的场景他想都不敢想,手中酥酥麻麻的,已经几乎无法思考。 那还是喝的不够,谢淮君身上有些飘,脑子还算清楚,“来!接着喝!” 说完又把他自己那杯倒满了。 沈思榭酒量确实不行,被谢淮君一忽悠又喝了一杯。又一杯下肚,沈思榭双眼微红,眼睛里像盛了水,湿润又清亮。 “你喜欢谁?为何喜欢他?为何你不和他在一起?” - 分卷阅读98 谢淮君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不能说,不能说。”沈思榭眨眨眼睛,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来。即使喝醉了酒,他也不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因为他知道,若是说出那个名字,他便会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见沈思榭这样护着那个人,谢淮君心中越发的不舒服,于是再次倒满酒,哄着沈思榭喝。 第三杯下去,两个人都已经到极限。 “为什么……不能说?”谢淮君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脑袋还很清醒,但是动作跟不上。 他站起身来,俯身靠近沈思榭。面前这张漂亮的脸实在是勾引他太久了,然而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靠近。 “淮君……?”沈思榭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转动,只有眼前这个人才是真实的。 这个人,是他喜欢那么久的人。 “淮君?淮君……淮君。”七年前他便想这样叫谢淮君的名字,像情人一样称呼,但是他不敢。就算是现在,他也有一种淡淡的不安全感,仿佛他一开口,就会有人告诉他。 你不配喊谢淮君的名字。 “沈思榭。”谢淮君眼睛里带着笑意,他突然拉起沈思榭,一下把人推到浣花亭的柱子上。 清风徐来,苇花飘荡。 周围弥漫着一层浅浅的雾气,芦苇丛里飘出无数淡淡的光晕。是一个又一个细小的萤火虫在芦苇丛里玩耍着。 “沈思榭。”谢淮君不依不饶的喊着面前之人的名字,随着他的呼吸,散出淡淡的酒香来。 沈思榭的嘴唇是浅粉的,看起来很是诱人,被谢淮君抵着,嘴唇因为紧张抿得紧紧的。 真是太诱人了。谢淮君迷迷糊糊的想着。 所以他的动作比理智更快,谢淮君微微踮起脚,嘴唇贴上沈思榭的嘴唇。 微凉,柔软,这是谢淮君的第一感觉。 和他想象的一样,谢淮君在心中暗笑。 然后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虽然就这样贴着也很舒服,但是谢淮君总觉得似乎应该多做些什么。 沈思榭被嘴唇上的柔软触感吓到,他瞪大眼睛,呼吸一滞,心中涌上一股狂喜之感。 于是他伸出舌尖,在谢淮君的唇上轻轻的……舔了一下。 原来还可以如此!谢淮君上了道,舌尖探出,张扬的挤进沈思榭湿热的口腔。唇舌交缠在一起,勾起酥麻热辣的快感。 “淮君……”沈思榭被吻的双眼发红,之前被揉得发红的手顺着谢淮君的背部开始胡乱的摸索,摸过线条优美的腰身最终定格在挺翘的屁股上。 谢淮君自然也不肯示弱,直接开始扒沈思榭的衣裳。夏季衣裳轻薄,不过轻轻一扒,沈思榭的衣裳便松动着把蜜色的胸膛暴露出来。 两个人都醉得全无意识,只知道顺应本能行事。 谢淮君一手摸着面前之人结实的胸膛,另一只手撩起沈思榭衣服下摆开叉,摸着他的大腿。 被突然袭击的沈思榭脸色微红,急急忙忙的想往后退,但是身后就是柱子,根本退无可退。 谢淮君觉得踮脚累极了,便低下头专心吃着豆腐。 以为谢淮君不想亲他,沈思榭急红了眼,把怀里这人掰开腿抱起来便往主院那边走,一路上都嘴唇贴着嘴唇,身体贴着身体,一刻都不愿意放过。 终于磕磕绊绊的来到主院沈思榭的房间,刚一进门谢淮君便要挣扎着下来,沈思榭没办法,只好把人放下来。结果他刚一着地,便把沈思榭推挤到床上。 他把自己衣服一脱,直接压到沈思榭身上。 沈思榭迷迷糊糊的,倒也没想太多,只等着谢淮君动作。 结果谢淮君脱了衣服,一头栽倒在身下之人的怀里——睡着了。 见谢淮君睡着了,沈思榭也觉得困得有些坚持不住。 于是本来大的人,知道沈思榭有些抬头,偏偏要在人家身上点火。 沈思榭一看这人要搞点事情的眼神便知道不好,连忙把两只作乱的手拉出被窝。 此时他才完全醒过来,意识到现在两个人的处境,再次脸色绯红。 “昨晚睡得可好?”谢淮君的心就快窜天上去了,他用手臂支着头,笑得格外的勾人,“你放心,我定然会为你负责的。” 沈思榭虽说也喝了酒,但是也不至于像谢淮君一样一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他明明记得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怎么…… 沈思榭怕自己的记忆有遗漏,所以模棱两可的答道:“尚可,淮君睡得如何?” “好好好,当然好。”谢淮君眼神一亮,“你且注意休息。” 沈思榭还没回过味来,谢淮君已经起身穿衣,他背对着沈思榭,露出漂亮的肩胛骨,线条优美的腰线和挺翘的小屁股。 顿时沈思榭感觉身上烧起了燎原大火。 而且谢淮君……还觉得他睡了自己?沈思榭这才突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既然他高兴,便由他去吧。沈思榭倒是不关心身外之名。不过这人后背上屁股上的指痕,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妙。 想到这里,沈思榭也打算起床,却被谢淮君 - 分卷阅读99 的压在床上。 “你多歇息,莫要逞强累到。”他真是个体贴的好相公,谢淮君在心中暗想,一边把沈思榭按在床上,掖好被角。 可怜沈思榭根本没有任何问题,被人按在床上休息了半日。午饭也是谢淮君亲手做的,又亲手端过来。是简单的清粥加上几样炒菜,油水极少,怕他吃坏肚子。 沈思榭咬咬牙,心想这是师父一片心意,他难得能被师父这样照顾一回,便昧着良心什么都没有说。 而且师父难得如此高兴一次,他也不想扰了师父的好心情。 但是一切都在午后改变了走向。 沈思榭在床上待的太闷,便心血来潮想看看谢淮君在做什么。 此时谢淮君正在兴奋头上,头脑一热,便约着苏溪亭在浣花亭说话。两个人都是人中龙凤,相貌不俗,气质卓绝,在亭中对坐倒是十分雅致。 “师兄,我若是做错了事可如何是好?”谢淮君试探性的询问苏溪亭,脸上表情却是不变。 苏溪亭多了解谢淮君,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但是依着他的经验,谢淮君定然又闯了大祸,“说吧,你又做了何事?” 他对谢淮君闯祸已经有了些许的心理准备,便捧着热茶,轻轻的抿一口。 “那我便说了,师兄可别怪我。”谢淮君嬉皮笑脸道,“我把沈思榭给睡了,能不能让掌门师兄过来提亲?” “噗!”苏溪亭一口茶全喷在了外边。 沈思榭就在远处站着,因为狐族耳聪目明,他也能听见两人的对话,登时便不敢再往前走。 “你还想让掌门师兄帮你提亲?你可知道沈思榭是……”苏溪亭想起来此事决不能说,便马上改口,“他可是魔尊,你哪颗脑袋觉得掌门师兄会同意你来提亲!” 而且,苏溪亭也不是很相信,自家师弟竟然能真的把沈诀给睡了,但是看自家师弟嘚瑟的模样又确实是像真的。 “不说便不说,到时候大不了求一求掌门师兄。”谢淮君表现出一种委屈求全的模样。 这么快便放弃怎么会是自家师弟,苏溪亭在心中冷笑一声,原来是过来跟他吹嘘一遍罢了。 苏溪亭没事儿的时候话特别的多,这两日一直没什么事情,于是在谢淮君得意洋洋的离开之后,整个鸟鸣涧都知道了——他们英名神武的魔尊大人被谢客卿睡了! 一时之间鸟鸣涧万鸟沸腾,思羽听说这件事以后肠子都要悔青了,魔尊大人那样可怕,若是知道是他找的酒,那他岂不是要被魔尊大人灭口? 就在思羽考虑要不要再次离家出走的时候,苏溪亭派遣谢吟叫了众人到魔尊殿里,说是有要紧事要商量。 既然是要紧事,思羽自然不敢耽误,便急匆匆的赶往魔尊殿,又给众人递了消息。 谢淮君自然不敢不听师兄的,便与沈思榭一起过来。崇愔自进了鸟鸣涧之后一直安分守己,连客房都不怎么出,但是苏溪亭叫他,他肯定不会推诿。 于是几人又聚在魔尊殿内。 刚一进魔尊殿,谢淮君便被魔尊殿的装饰给惊到。没想到外表朴素严谨的魔尊殿里边竟是这样的景象。 “思榭……你这品味,可是十分独特。”谢淮君忍不住开始调笑,总想把人调戏得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沈思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走到魔尊殿主位坐下。因为一上午的调戏,他已经稍稍脸皮厚了一些。 谢淮君只当他是害羞,乐颠乐颠的找个位置自己坐下。 崇愔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一脸傻乐的谢淮君,虽然他看着崇愔一进来便收起了傻乐,但是崇愔还是看到了。 难道你真的被谢淮君睡了?崇愔朝着沈思榭一挑眉毛。 没有。沈思榭一脸无奈的望着崇愔,嘴巴抿得死紧。你如何知道的?他再次示意崇愔。 崇愔倒也不护着苏溪亭,他暗暗地瞥了一眼苏溪亭,又瞥了一眼谢吟。 沈思榭扶着额头,简直不敢面对在座的各位。 崇愔无声的浮现出一个笑容,便自然的坐在了苏溪亭的旁边。 苏溪亭正拿着一封信在看,眉头皱得凸起一块,看起来似乎很是棘手。 “既然人都已到齐,我便长话短说。”苏溪亭站起来拿出手中那封信。 谢淮君在心中暗道,难得有一天唠叨师兄居然也会长话短说。 “知桃给我发了一封密信。”苏溪亭道。 在听到程知桃的名字的时候,沈思榭突然低了一下头,手指抓紧了主位座椅的扶手。 谢淮君用余光瞥了一眼,暗暗记在心中。 为何……沈思榭会对程知桃有种莫名的情绪? 如果沈思榭认识程知桃,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能也认识苏溪亭苏师兄?还有思羽,思羽之前从未离开过凝辉宗,就算没人喂养,也应该跑出窝去找人,为何直接离家出走到了魔界? 除非,他认识沈思榭。 如果说凝辉宗的别人认识沈思榭倒也好说,可是知桃师姐很少会离开凝辉宗,思羽更是从来都没有出过凝辉宗的大门。 为何会认识沈思榭?肯定是因为……沈思榭去过凝辉宗,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凝辉宗。 所以思羽才会在那种情况下去找沈思榭。 谢淮君想得头疼,如果说他们都认识沈思榭却不告诉他,他大概能想象到其中一定是十分不妙的事情。 “就在前几日,缥缈峰附近的一处小城中,一位梦结境的弟子被吸走了魂魄。”苏溪亭的语气略微有些沉重。 梦结境的弟子都无法及时逃走,那行凶者必然至少要有洞虚境界的实力才行。 一个洞虚境界的怪物到处作乱,吸食魂魄,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整个修仙界洞虚境界的修仙者都可以数出来,说明如今修仙之人很难达到洞虚境界。 也就是说明,如果这个不知名的怪物在外边行凶,除了这些可以数出来的洞虚境修仙者,几乎所有人都难以逃脱。 “所以我建议近日便出发,争求尽快破案,此案拖的越久,死的人也会越多。”说这话的时候,苏溪亭用一种莫名的眼神凝视着沈思榭。 “因为此案太过危险,我想请魔尊思榭……”苏溪亭的对沈思榭眨了一下眼睛,又对着崇愔行了一礼,“还有魔尊崇愔,和我们一起走一趟,可好?” 第74章 霜花城一 让魔尊跟着修仙者去破案?这还是头一次, 谢淮君揉揉太阳穴。虽说有些惊世骇俗,不过若是真的把这件事办好,世人对魔族没有那么仇视, 或许他和沈思榭的事情会比较好办。 若是苏溪亭知道谢淮君打着这个主意, 他是不会提这个要求的。谢淮君也知道自家师兄的脾气,只敢想一想, 没敢说出口。 - 分卷阅读100 其实苏溪亭的初衷也是想找两个帮手,他总觉得此事不妙, 放谢淮君一个人去怕是有危险。若是一起去, 或许会好一些。 沈思榭抬头, 给崇愔一个疑问的眼神。 崇愔心系苏溪亭,自然是点头的。 可是沈思榭却不敢直接点头。经过两次师父为了保护他而吐血,甚至差点直接陨落这样的事情, 他其实真的不敢再次靠近师父。 此次本就是一次意外,不知道为何师父突然找上门来,他根本无处可躲。他真的怕极了师父可能会因他而死,但是他也怕此去凶险, 因为他没有前去帮忙会害了师父。 谢淮君见沈思榭沉默,偷偷的用余光看着他,手里却用茶杯挡住脸, 装作正在喝茶。 面对这样的师父,沈思榭的心软趴趴的,扶都扶不起来。 “好,我去。”沈思榭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嘴倒是先动起来。 这话刚说出口,他便有一丝后悔。 “那便好,不如今日稍作休整,咱们明日便出发。”苏溪亭见两位魔尊都答应下来,生怕他们反悔一样,快速的定了下来。 事情已经说完,几人便分开收拾各自的东西。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除了谢淮君,所有人都已经在鸟鸣涧出口集合。 “为何师弟还没有过来?”苏溪亭想当然的问沈思榭。 因为那件谁被谁睡的事情,现在不管是苏溪亭崇愔,还是思羽谢吟,都以为两个人应该睡在同一间房中。 但是实际上——昨晚谢淮君被沈思榭关在门外关到半夜。 被几人这样看着,沈思榭突然有些心虚。他与师父明明没有肌肤之亲,而且他根本不敢接受师父,所以昨晚师父抱着枕头被子要和他睡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把门一关,心跳激烈得几乎要跳出来。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玷污师父! 所以就算是谢淮君在外边站到半夜,他都没敢开门。 然而沈思榭越是这样沉默不语,苏溪亭脑中越是觉得不妙,不过是问问为何还没来,沈思榭你脸红个什么劲儿?难道昨夜师弟被…… 苏溪亭脸色一黑,大力的甩甩袖子。 崇愔似乎是猜到苏溪亭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丝无声的笑容。 还是这么容易多想,不过也很可爱。崇愔在心中默默的想。 谢淮君完全没有想到,他不过迟到一会儿,竟然能勾出这么多想法来,他不过就换了一身衣裳罢了。 所以今日当谢淮君步履缓慢的走过来时,沈思榭几乎忘记了呼吸。 谢淮君平日里都穿着宽松的青色凝辉宗宗服,仙气十足却并不符合他的性格。然而今日却换了一件紧袖白色衣裳,衣裳袖口领口和下摆都有红色滚边。腰间右侧处挂了两根火红色的凤凰尾羽,一直垂到小腿,随着两条长腿走动而轻轻摆动。平日里束得端端正正的头发如今散下来,松松的挽起一个发髻。 真可谓灵动飘逸,风流倜傥,天生带着一股子勾人的味道。 苏溪亭忍不住捂上眼睛,自家这师弟还十分骚气的拿了一把扇子,装模作样的打开又合上。 “沈公子可还满意?”谢淮君不紧不慢的走到沈思榭面前,见面前之人没什么反应,把手里的扇子郁闷的扔回乾坤袋。 明明前天晚上都同床共枕,该做的都做了,昨晚他竟在沈思榭门口吃了闭门羹。所以今日他用尽浑身解数,誓要抱得美人归。 沈思榭不是没有反应,而是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师父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他便已经呼吸停滞。 他觉得平日里的师父就已经足够好看,没想到今日师父只是换身衣裳便如此勾人心魄。 那一瞬间,他内心涌起强烈的施虐感。 他想把面前的人关进自己的房间,最好用锁链锁在床头,谁都不给看。只要他一进房间就可以看到面前的人赤身裸体的坐在床头,等待着他的到来。 沈思榭一激灵,突然回过神来。 他竟敢如此肖想师父,真是十恶不赦。 “淮君……还是自重些好。”沈思榭硬邦邦的放下这句话,便扭头往鸟鸣涧出口方向走。 苏溪亭被这一句话逗得笑出声来,被谢淮君狠狠瞪了一眼。 真不知道这个兔崽子到底在想什么,他问满意不满意居然都能出来一句请自重,自重!他要是再自重,什么时候能再睡到沈思榭! 本来换了一身衣裳想让某个人夸上两句的谢淮君一路生着闷气不肯搭理沈思榭。 然而沈思榭在前边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回头偷看,也是怕有其他人看他会控制不住心魔失控。 师父穿的这样好看,便总是会有一些人觊觎师父。 出了鸟鸣涧之后便可以御剑飞行,沈思榭刚打算拿出昆吾仙剑来,便被崇愔一声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回过头去看崇愔,崇愔对着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沈思榭不明所以。 “苏管事,我与思榭都无法御剑飞行,还望苏管事带我一程。”崇愔又拿出那套老说辞来,光明正大的看着苏溪亭。 沈思榭这才反应过来,他不该拿出昆吾仙剑。昆吾乃是仙剑,平日里若是有外人他都不会拿出来,怕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魔族大多都可以飞行,方式多样,大部分魔族背有双翼,如果没有双翼也大多可以借助些器物悬浮在空中。 不过沈思榭可以确定,崇愔应该不是不会飞行,而是出于私心。 “这话说的不错,不如我带你一程?”谢淮君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不愿意理会沈思榭的决定,直接揽着人家的肩膀把人押上了紫霄。 “我……”沈思榭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直接被推上长剑。 “主人……魔尊大人他其实会……”思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谢淮君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小崽子一个一个的,都没眼力见儿! 苏溪亭知道魔族肯定是有飞行之法的,但是师弟带着沈思榭,他便不好赶崇愔下去,于是只好让崇愔上到沉碧剑上。 众人做好准备,便一起飞往灵魔结界。 然而谁知—— “思羽!谁让你变回鹤了!我……啊……” 谢淮君本来御剑飞行得好好的,还让沈思榭学崇愔,让他两只胳膊环住他的腰,结果随意扭头一看,思羽便回原身跟在他后边,于是猛的一加速,差点窜到地上。 思羽被客卿大人和魔尊大人两个人一起瞪着,委屈极了。他修为那么低,又不能御剑飞行,只能变回原身啊! 因为中途出了这一档子事,苏溪亭临时决定到梅花引休息一下再前去缥缈峰。 梅花引虽与魔界只有一道结界之隔,气候却比魔界冷上许多,但也比魔界热闹许多。 刚一落地,沈思榭便从怀里拿出他 - 分卷阅读101 那半截面具带上了。 虽然七年之中他的变化不小,但是总怕有心人看到,所以对外沈思榭都是带着面具的。 不过是稍作休整,顺便让谢淮君做做准备,不要因为思羽原身而紧张,所以也并没有进入梅花引。 思羽和谢吟修为略低,本来苏溪亭想让他们回凝辉宗。又怕他们两个半路被怪物吃了,所以听了谢淮君话带着当做历练。 此时正是梅花引人正多的时候,崇愔没把傀儡放出来,苏溪亭平日并不张扬,所以没有人认出他们两个。沈思榭的面具太过独特,又是一身紫衣,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因为耳聪目明,他甚至还能听到—— “喂,你听说了吗?魔尊思榭被凝辉宗的谢淮君给睡了!” “这件事?我当然听说了,据说前几日鸟鸣涧封锁就是因为此事。” “鸟鸣涧为何封锁?竟然和魔尊思榭被睡有关?” “因为那凝辉宗的谢客卿把魔尊思榭睡了之后不负责任,偷偷想跑,结果被魔尊锁在结界里出不来!” “啧啧啧,没想到没想到,他们二人竟是这样的关系。” 沈思榭听着这话,一直从脸红到耳朵尖。 谢淮君一猜便知道沈思榭面具下边肯定红得不行,忽然心中灵机一动,用手一压沈思榭的后脑,两个人嘴唇便贴在一起。 贴在一起……沈思榭只觉得额间青筋暴起,才能控制住不把面前的人压在身下办了。 只听周围人一阵抽气声,谢淮君后退一步,笑得十分得意。 苏溪亭扭头不忍直视,被就在身后的崇愔抱个满怀。崇愔在他身后等了许久,就等着苏溪亭投怀送抱。 思羽和谢吟相互对视一眼,只觉得同病相怜。 苏溪亭反应过来,连忙退出崇愔怀里道:“是我唐突了。”说完又对着那边脸红心跳的两位喊了一句,“还不快点出发!” 于是众人再次磕磕绊绊的御剑飞行,终于在傍晚之前到达了缥缈峰管辖的一处小镇——霜花城。 第75章 霜花城二 霜花城位于大6北方, 气候偏冷。冬日里会有大片的雾凇与窗花,所以才名为霜花城。不过此时正值夏季,倒是少了不少美景。 还未到城中, 谢淮君一行人便从飞剑上下来, 打算装作过往的旅客先进城调查一番。 霜花城本来是缥缈峰管辖的地方,一个门派镇守一方土地, 这是开宗立派之时商定好的。如今虽说缥缈峰管不住了,也应该走正规渠道求助附近门派, 凝辉宗擅自插手有悖约定。 不过为了尽快破案, 苏溪亭也管不了那么多, 一行人只好做了一下伪装。 谢淮君早就换下了宗服,所以不用再换。沈思榭摘掉面具便可,一般人倒也认不出他来, 崇愔只要收起傀儡,自然也无人认出。 只有苏溪亭和谢吟穿的都是宗服。 荒郊野岭的,根本没个地方换衣裳。在其余众人意味不明的笑容中,苏溪亭和谢吟只好钻进路边的草丛灌木丛里换了件衣裳。 等苏溪亭出来的时候, 还用沉碧指着谢淮君,威胁他若是说出此事便把他给阉了。 谢淮君怎么会怕苏溪亭,直接捏了一个传音鸟传回凝辉宗, 结果被苏溪亭截下来。 出了这个小插曲,众人才不慌不忙的往城内走去。 一进城自然是先寻客栈。客栈大多开在闹市周围,天色算不得早,谢淮君几人便直奔闹市区。 到了闹市区附近, 才发觉此城虽小,却还算繁华。街边各色小摊应有尽有,道路两旁茶馆酒楼也不少,偶尔还能听到二楼丝竹管弦之声,说书声,唱曲儿声。 沿着街道往前走,街道尽头便可以看见客栈的标志。 谢淮君眼尖先看到,刚要带路往前走,却发现路旁有一个看起来是有钱人家老爷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墙角,愁眉苦脸的。 这人倒是不怎么奇怪,奇怪的是他面前的地上摆了一块新娘子的红盖头,整整齐齐的平铺在地上,红盖头上边还放了两锭金子,不知到底是何意。 而且过往的路人一看就似乎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纷纷绕道而行,连看都不敢看地上的金子一眼。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谢淮君想。于是他用手指戳了戳苏溪亭的肩膀,示意他看着那位富家老爷。 苏溪亭顺着谢淮君的目光望去,眉头微皱,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如前去看看。”崇愔也注意到二人的异常,漫不经心的提议道。 既然没什么事,众人便同意一起去看一看,万一与吸食魂魄案有关,或许还能找到一点线索。 “这位老板,请问你在此卖的是何物?”谢淮君先上去问的话,其余几人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 那老板目光发散,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也不搭理人,谢淮君只好重复一便刚才的话。 “啊……哦……”这一次,那位中年男子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来。“我……我不是卖东西的,我是来买东西的。” “哦?你买什么?用什么买?”谢淮君觉得有趣。 如今虽然天下太平,但是平民百姓还大多用不起金子。能用上金子的,必然是大笔的交易。就一块红盖头和两锭金子,这是要买什么? 谁知那中年男子瑟缩一下,目光闪烁,歪头望了望谢淮君身后,不知为什么,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你们没有我想买的,还是请回吧。” “老板不如说说看,也许我们拿的出来呢?”谢淮君岂是善罢甘休之人?这人奇奇怪怪的,背后必有隐情。 “我在此买奴婢,若是有伶俐的,还望公子推荐。”那中年男子明显没有说实话,都不敢正眼瞧谢淮君。 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谢淮君心中有底,不过这应该是城中约定俗成的东西,他想问,自然可以问道。 “不如直接去客栈问一问,我总觉得此人身上有蹊跷。”苏溪亭几人耳聪目明,站的远了些,也还能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于是一行人直奔闹市区边缘的客栈,挑了一家窗明几净的进去。这家客栈算不得大,但是看起来干净又舒适,人也多一些。 “各位客官,您几位,打尖还是住店?”跑堂的也勤快,刚一进门就过来迎着。 “不如先在底下吃个饭,然后再选客房?”谢淮君低声对众人道。 于是他们六个人拼了两张桌,点了些酒菜在底下慢慢悠悠的吃。 点菜的时候谢淮君多点了一只鸡,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看到这道菜便点了出来,点完之后他才想起来,他不记得谁喜欢吃鸡。 苏溪亭立马与沈思榭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一刻,他们都以为谢淮君什么都记得,可是下一瞬,才发觉他是不记得的。 - 分卷阅读102 一边吃着饭,谢淮君便开始殷勤的给沈思榭布菜。 谢淮君生的好看,一身白衣英俊潇洒,看起来就是富家公子哥,这样的人给另一个人布菜本身便有些奇怪,更何况被服侍的那位样貌也极为不俗,一时之间大厅里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二人身上。 谢淮君最不怕别人看,只怕别人不看。沈思榭只怕谢淮君看,却不怕别人看。剩下的几个却都是脸皮薄的,就连崇愔都有些不自在。思羽谢吟两人更是食不知味。 “咳咳!”苏溪亭终于受不了,给谢淮君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谢淮君这才停止作妖,好好吃饭。 于是经常出现的闲聊二人组再次登场。 “城南陈家过两天女儿要出嫁了。” “出嫁,他家还敢嫁女儿?” “他家去年定的亲事,敢不嫁吗?” “那真是可怜陈家小姐了,年纪轻轻的。陈家那么有钱,没有买新嫁娘?” “啧啧啧,谁敢卖?卖过去就是死,谁敢替别人做新娘子,没有婚约的姑娘都跑了。那陈诉南在北市站了五六日了,还是没买到。” “不过也是奇了,那刚出阁的新娘子,众人眼看着扶进新房里,门也锁着,什么都好好的,突然便死了,身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 “谁知道呢,之前缥缈峰来了一位修仙之人,不也是死了?” 听到这里,谢淮君心中有个大概,又叫跑堂的过来询问一遍,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霜花城从去年秋天开始,只要有成亲的,新娘子总会在成亲当日晚上暴毙,身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有了这么四五次,城里人便没人敢成婚,都是私下口头定了便趁着夜黑风高把人送过去。 谁知只要是定下婚约的,即使偷偷送过去,送过去的当晚也会暴毙。直接退婚的,在本该成婚的当晚也会死。就算是离开霜花城也不能避免。 后来有人试了一个损招,婚礼照常,新婚之夜让别的女子穿上新娘子的衣裳坐在婚房里。 新娘子不会死,但是代替新娘子的人会死。 于是各家只要有婚约的,都提前找穷苦人家,把人家的女儿买过来替自己的女儿。这样的买卖,便是站在北市,地上铺一块红盖头,上边放上买人的价钱,若是有人卖女儿,便会领着女儿过来拿钱。 然而城中女子就这么些,买人命又不是买泥巴石头,哪里能轻易买到。 如此这般,到了这陈家头上,等了好几日都买不到一个女孩儿。 事情弄清楚,该想个办法出来。这一听便清楚,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无形的,基本可以确定为鬼怪一类,或许有些修仙者的元神也可以做到,但是太难了。 “小二,过来。”吃过饭,谢淮君叫来跑堂的。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要……三间上房。”谢淮君数了数人数,递了银子过去。 “好嘞,您稍等。”跑堂的接过银子便去掌柜的那里登记,没多久便拿着三把钥匙过来。 “嗯……三间……该怎么分?”思羽看了看自家主人,又看了看苏溪亭与谢吟,他不会……和崇愔大人…… 于是思羽果断抱紧谢吟,“我我……我想和谢吟住一间。” 谢淮君看着自家师兄和魔尊崇愔,从桌子底下拉起沈思榭的手,又从跑堂的那里拿走一把钥匙。 他的媳妇儿,怎么能和别人睡一张床?他还没稀罕够。 沈思榭被人握住手,突然抖了一下。 “师兄,那便委屈你和崇愔住一间。”谢淮君嬉皮笑脸还带着一丝得意道。 苏溪亭无语的瞥了一眼谢淮君,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也就不和他计较。 众人各自拿了各自的钥匙上楼安顿,等过了约不到半个时辰之后聚在谢淮君的房间里。 谢吟和思羽因为修为太低,不允许参加此次活动,所以被扔在门外守门。 谢淮君一身白衣靠在床边,“事情都清楚了,你们觉得如今该怎么做才好?” 其实他心中有一个想法,但是两位魔尊都在,他不好开口。 谁知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魔尊崇愔。 “既然陈家需要一位新娘,咱们便送他一位。”崇愔坐在桌子旁,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他既没有看向苏溪亭,也没有看向沈思榭,好像仅仅低头看着手中茶杯里漂浮的茶叶。 “那魔尊有人选了吗?”谢淮君嘴角微勾,这魔尊崇愔竟然和他想到了一起,只是这扮演新娘的人选……该选谁? 谢淮君看了看崇愔,看了看苏溪亭。 苏溪亭接收到谢淮君的视线,当做没看见匆匆忙忙的低下头。 “当然是……沈思榭最合适。”魔尊崇愔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沈思榭。 第76章 霜花城三 被突然点名的沈思榭一脸茫然的望着魔尊崇愔。 反应最大的是谢淮君, 本来他心里想护着沈思榭,没想到第一个被推出来的就是沈思榭。其实他也很想看沈思榭穿喜服,带凤冠霞帔。 苏溪亭是只要不是他是谁都无所谓。若这次真是沈思榭, 他又有话可以说, 保证三日之内整个修仙界,魔界都知道魔尊思榭男扮女装这件事。 “崇愔!”沈思榭似乎刚反应过来崇愔说了什么, 语气微怒的喊了一句。 他可以变成女子模样,却绝不能在师父面前变成女子模样。 然而崇愔却不管沈思榭语气中的阻止。“思榭的原身是九尾狐族, 九尾狐族在成年后有独特的幻身术, 可以变为女子而毫无破绽。” “所以, 思榭是最合适的人选。”崇愔不紧不慢的说道。 “行,就这么定了。”苏溪亭和谢淮君异口同声道,师兄弟两个头一次这么默契。 苏溪亭是怕被师弟坑, 谢淮君是想看沈思榭女装。至于崇愔,他们倒是不清楚怎么一回事。 “淮君……我……”沈思榭立马站起身来想要阻止,被谢淮君一个眼神卡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罢了罢了,早晚都要露馅。沈思榭被崇愔坑得头疼, 但是白让人坑也不行。 “我倒是可以化为女身,可是幻身术有副作用,会封住我十之**的修为。若是碰到洞虚境的人, 怕是无力抵抗。”沈思榭眼神阴险的望着崇愔,“不如好友与我一同扮作女子,可好?” 崇愔没想到他来这一手,一时被噎得措手不及, 忽然间灵机一动,便道:“想来谢客卿有意于你,英雄救美之事怎么也轮不到我做。” 苏溪亭目瞪口呆的望着崇愔,没想到这人真是口齿伶俐,内里头一片漆黑,谁都说不过他。 谢淮君本来等着看好戏,没想到引火烧身,烧到自己身上,他本来就是个不在乎的,“那就我 - 分卷阅读103 陪思榭走一趟。” “不必了,一群宵小,我还应付得来。”沈思榭哪里忍心让师父委屈,于是便一力承担下来。 谢淮君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心中一暖,终究什么都没说。其实他能感受到沈思榭处处维护他,但是人却分毫不肯再近一步。 他抓紧身下的床单,用力过猛,整个指甲都发白。 沈思榭站起身来,双手在腰间快速结印,一阵紫色光华流转,等紫光褪去,本来线条冷硬的男子真的变为了一个身娇体软身段风流的女子。 沈思榭的个头小了一点儿,但在女子之中还是偏高一些。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像一块暗红色的宝石一样,本来清秀俊朗的模样变得柔和秀美,真真是倾国倾城的一个绝色美人。尤其是这位美人儿穿着不合适的宽大衣裳,香肩微露。 谢淮君的眼睛都直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竟不知道,师门大会上的那位紫衣女子,是你。”谢淮君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冷。 他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自从见到沈思榭心中便喜欢的不得了,可是面前这人,却处处瞒着他。他能感觉到,沈思榭喜欢他,却迟迟不肯靠近他。 这人宁可封住修为,化为女子潜伏到师门大会去看他一眼,为何不和他把话说明白。 “淮君……我……”沈思榭想说话,但是看谢淮君的样子却不打算听。 崇愔与苏溪亭对视一眼,偷偷传音,两个人一起离开谢淮君的房间,自然没人拦着他们。 此刻正是傍晚,房间里开着窗户,可以直接看到远处连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绚丽的色彩在天际互相渲染,渲染出一幅壮丽的景象。 谢淮君背对着沈思榭,站在窗前。 他心里还是很喜欢沈思榭,没由来的喜欢。也生沈思榭的气,气他什么都瞒着。 然而当沈思榭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时候,谢淮君还是心软了。 似乎变成女子时声音也会变软,沈思榭柔柔弱弱的声音,戳得谢淮君身子都快软了。 他转过身,身后的人一脸忐忑的望着他,生怕他生气。 谢淮君板着一张脸,其实心中已经不生气了。然后他趁着沈思榭没有注意到他,两手一拉——沈思榭一身紫衣被拉到腰腹处,两只可爱的大白兔弹了出来,纤细的腰身勾着他的眼睛。 “幻身术……这样真实的吗?”谢淮君不可思议的喃喃道,顿时转过身,脸色绯红。 沈思榭以为他还在生气,谁知道转过身就扒他衣裳,男子的衣服对于女子来说确实是大了些,所以轻轻一拉便……什么都遮不住。 他本身是男子,被师父看了也不觉得怎么样,只是师父脸色绯红的模样,让他心中像被掐了一下。 师父果然还是更喜欢女子。 沈思榭默默的拢了拢衣服,一脸冷漠的把胸前的大白兔拢到衣服里,其实心中只想扑过去,把面前的人亲吻得说不出女子更好来。 既然谢淮君不生气了,便叫沈思榭换了一身女子的衣裳,又让苏溪亭与崇愔过来,四人一起到北市去见昨日见过的那位陈诉南。 大约是今日带了女子过来,那陈诉南表情好上不少,只差跪下求谢淮君把人卖给他。 谢淮君心情不佳,冷着一张脸这才答应三日后会带着沈思榭在婚礼上代替他的女儿陈玉娇。 为了保险起见,陈诉南给了谢淮君一锭金子作为定金,等事成之后再给第二锭。然而这金子拿到手中,谢淮君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接,是他卖沈思榭的钱,不接,他心中也甚是别扭。 于是回去的一路上都别别扭扭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谁知道就有人赶上来触他霉头。 等他们回到客栈,各自回房,屁股还不曾坐热乎,与陈家定亲的哪位少爷过来了。 这位少爷姓孙,名为孙易行。 这位孙少爷在霜花城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喜欢流连花柳之地。陈家小姐嫁给他,不过是因为两家是世交,孙家老爷也是想让他娶妻安定下来。 因为死的都是姑娘,这人虽说快要成亲也像个没事人似的。谁知这人今日刚好在北市跟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胡闹,碰巧看见了女子模样的沈思榭。 清冷绮丽,温柔秀美。 这孙少爷一看是陈家买的人,心中了然,一路便跟了过来,想着这样美丽的女子,死了实在可惜,不如他现在好好疼爱一番。 于是谢淮君刚一开门,这孙少爷笑得一脸荡漾,没想到是个男子开门,一脸猥琐表情没来得及收回去,便被谢淮君一脚踹得坐在地上打了个滚。 沈思榭只听见敲门声,没看见人,于是抛给谢淮君一个疑惑的眼神。 谢淮君笑了笑示意没什么事,走出去关上门,一脸冷笑。 谁让今儿谢淮君实在是不高兴,那孙少爷本来就身子虚,被谢淮君一脚踢得站不起来。 就这样还想睡沈思榭?谢淮君早就知道后边跟着个小尾巴,只是懒得理会,如今小尾巴上门,谢淮君自然不再给机会,一脚踢在这人下体上,把人下了楼。 那人疼的嗷嗷叫唤,但是今天又没带人过来,一脸愤恨的爬起来,等着明日他带家丁过来,把你这小白脸揍得找不着北! 谢淮君懂些读心之法,知道这孙少爷所想也不生气,大摇大摆的回到房中。 此时已是夜间,窗户外一片漆黑,两人没什么吃东西的意思,便准备躺下休息。 不知道为何,沈思榭即便回来也没有变回男儿身,而是依然是女子模样。 谢淮君躺在里边,沈思榭躺在外边,夏季衣衫薄软,被子也不厚,从谢淮君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面前之人胸前的起伏。 谢淮君默默吞了一口口水。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沈思榭,他就有点管不住他自己。 然而一旁闭着眼睛的沈思榭心里并不好受,他翻个身,变成面对谢淮君的姿势。 虽然修为被封,但是五感还在,就算是谢淮君吞口水,他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他能变为女子,却不是女子。师父越是喜欢女子之身,他心里的火便烧得越旺盛。 他已经极力在忍,可是心里的火仍然压不住。 他知道他不该喜欢师父,可是只要一看到师父,他心里边就耐不住寂寞,想和师父亲热。 尤其是,谢淮君的手悄无声息的摸上他的胸的时候。 沈思榭猛得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望着面前这人,脸色不佳。 “嗯咳……思榭还不睡?”谢淮君没把手收回来,还在软绵绵的胸口上揉了揉。 “淮君!”沈思榭猛地坐起身来。 谢淮君立马坐起来陪笑,还状似勾引的眨眨眼睛,“该做的都做过了,害什么羞。” - 分卷阅读104 那一瞬间,沈思榭心中的那簇火烧成燎原大火。 “那一晚,你与我本来也什么都不曾做过。”沈思榭咬咬牙,还是把此事说了出来。 之前不说,是私心,是他私心想和师父更亲密一些,甚至可以亲密的互叫名字。 可是今晚,他装不下去了。 谢淮君一脸错愕,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然而就在此刻,沈思榭扑到谢淮君身上,把人压在床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身下的人。 他突然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些疯狂,和按捺不住的欲望。他的声音镇定,却透着一丝沙哑。 “淮君……不如今晚,把之前没做的事情补上。” 第77章 拜堂成亲 被压倒在床上的谢淮君微微愣了一瞬, 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笑得全身都在抖,连带着床头的纱帘都在轻轻颤抖。 “好啊,思榭, 来补完。”说完这话, 又控制不住的笑起来。 沈思榭被他这样一笑打断了情绪,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 “哈哈哈……”谢淮君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这幻身术这样厉害,怕是硬不起来。哈哈哈……” 谢淮君笑的眼泪都出来, 伸手摸向沈思榭的裤裆, 果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沈思榭脸色一黑, 翻身下去不肯理会谢淮君。 他的幻身术有时辰限制,时候不到变回男子修为会恢复的极慢。所以他才打算一直以女子之身出现,等成婚当晚遇险再变回来, 谁知道会像今晚这样。 魔尊大人气鼓鼓的躺在床上不想动。 谢淮君只穿着一件轻薄的亵衣,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从身后缓缓圈住魔尊大人的腰。 软香温玉在怀,那感觉倒是不错, 不过他喜欢沈思榭,不管男子还是女子,他都喜欢的紧。 沈思榭还是气鼓鼓的, 此时镇定下来,才突然有些后怕。若是他刚才控制不住真的做了什么,他大概才会后悔死吧。 只能远观不可亵玩,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他不能让师父喜欢他, 不能让师父有任何的,愿意为他牺牲的感觉。否则即便是失忆,同心咒也还是会出现。 他不敢让师父冒险,却也舍不得师父。 谢淮君不知道沈思榭心中所想,却能感受到他心情低落,只好把人抱在怀里安慰着。 而在另一处房间内,苏溪亭呼吸平稳,睡得正香。因为这几日奔波,他累得够呛,所以早早的便睡下。 崇愔摆弄着缩小的女傀儡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与其他魔尊不同,泠青沼的魔尊继承者都是上一任魔尊亲自挑选的。泠青沼有一不传之秘,便是制作傀儡。傀儡有木制的,铁制的,也有用人制作的。泠青沼的傀儡,仅仅需要一点点修为便可驱动,能发出巨大的威力。 这门手艺世代相传,除了魔尊其他人都不会制作。 夜色微深,崇愔手中的小木头傀儡已经做好了,看起来十分灵巧,仿佛真人一般。最稀奇的是,这个木傀儡与崇愔长的分毫不差。 等完成之后,崇愔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从手指上滴下一滴血来抹在小傀儡的身上,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来,把里边烟雾状的东西用法术锁在傀儡身体里。 那小傀儡在血液干涸后似乎突然有了生命,他望了望四周,缓缓的从桌子上爬起来。两只脚吧嗒吧嗒的走着,自己爬进了崇愔的乾坤袋里。 此时窗外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鸣蝉与打更的声音。 崇愔收好乾坤袋,这才躺到床上,用一种极为温柔的极为深情的目光看着熟睡的苏溪亭。 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自从那一年凝辉宗选入室弟子之后,他们就不曾再见过了。到如今,快有二十多年了吧。 当时他以为,他会和苏溪亭一起进入凝辉宗,一起修炼一起生活,等到他们长大时,苏溪亭做苏家家主,愿意站在他背后,辅佐他,拥护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然而天不遂人愿。 崇愔低声笑了出来,眼睛里却湿得让人心碎。 他们终究是错过了,他没能进入凝辉宗,所有的构想全都化为泡影。然而苏溪亭却不一样,他的内心干净澄澈,他的未来光明无量。 他是魔界魔尊,苏溪亭是苏家未来家主。 无论如何,他们都走不到一起。 崇愔伸手熄灭了桌子上的蜡烛,他闭上眼睛,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屋内深沉的黑暗中,苏溪亭睁开眼睛,神色复杂的看了崇愔一眼。 难道……会是他吗? 这样过了两日,终于到了孙陈两家联姻之日。 陈家人怕不保险,于是让沈思榭一大早便换好嫁衣,用花轿直接抬到了孙家。苏溪亭与崇愔扮作普通百姓一路跟着花轿。 然而谢淮君…… 谢淮君本来是等在孙家,扮作宾客保驾护航。 为什么说本来? 因为谢淮君一进到孙家便“不小心”听到,那位孙少爷要支使下人把沈思榭打晕送到其他房间,等他先睡过再死也不迟。 这下谢淮君怎么可能不气,他这几日心里不爽快的很,这少爷偏偏还用动歪心思。前几日他怕摔死这少爷还给他加了保护结界才让他摔下楼,看来是他想太多。 谢淮君找了一个犄角旮旯,把孙少爷揍了一顿,绑起来扔到柴房里。他自己幻化成孙少爷的模样,换上孙少爷的衣裳,在大门口等着接沈思榭。 所以现在谢淮君穿着新郎官的衣裳,站在门口等着接人。 等了没多久,从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喧闹声。 “花轿到了花轿到了!快点,利落点,奏乐!放鞭炮!”孙家管家在门口管事,最后的几句拖着长音,声音细高。 门前众人开始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 因为是夏季,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火红色的花轿被人簇拥着抬过来。 门口奏乐的,放鞭炮的一时喧闹不已,声音震天。 谢淮君穿着喜服,站在人群之中,遥遥的望着远处的花轿,竟真的产生一种要娶妻的感觉。 沈思榭此时就在花轿当中,而他在等待着沈思榭的到来,然后他们会拜堂成亲,步入洞房,从此结为夫妻。 似乎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谢淮君想。 他喜欢沈思榭,喜欢到想娶他,喜欢到只要这么一想,他就高兴得快要爆炸,快要升天。 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沈思榭,沈思榭是他的人。 谢淮君喜欢沈思榭。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喜欢,但喜欢了便是喜欢了,他不会去纠结是何原因。 他只要知道,他心悦于沈思榭。 这便够了。 谢淮君低下头,从乾坤袋 - 分卷阅读105 里拿出一个白色小毛狐狸。那狐狸有九条尾巴,毛茸茸的,手感极佳。 七年前,伤势痊愈之后的某一日,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乾坤袋里有这么一个小玩偶似的东西。这东西做的逼真,上边的狐狸毛简直像真的一般。 他不是喜欢这种东西的人,而且记忆里也不曾有这个小玩意儿。但是失忆前的他却把这个东西塞到了乾坤袋的最深处,好像怕谁找到一样。 所以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有什么用处,还是一直留在身上。 直到那天,崇愔说,沈思榭是九尾狐族。 怎么那么刚好,他手里有一只白色九尾狐?四年前沈思榭又是为何不惜男扮女装,修为被封也要潜伏到师门大会去看他一眼? 他与沈思榭之前必然相当亲密的联系,可是所有人都在瞒着他。 不过既然他心意已决,只要沈思榭也也喜欢他,他就不会放手。 转瞬之间,花轿已经到了面前。一个五六岁的穿得红艳艳的小姑娘先请新娘出轿,然后由喜娘扶着新娘子入门。谢淮君在旁边一路跟着。 “淮君为何……扮作如此模样?”沈思榭顶着凤冠霞帔累的很,微微动了动脖子,便发现身旁这人并非是那孙家少爷,而是谢淮君,于是暗暗传音过去。 谢淮君不通变身之术,不过是施一个障眼法罢了,骗骗普通凡人还行,骗过沈思榭可难。 “思榭还好意思问我。”谢淮君装作气鼓鼓的模样,其实眼睛里满是笑意。只是沈思榭头顶着盖头,所以看不到。 “嗯……?我做错何事?”沈思榭小心翼翼的问,他看不到谢淮君的表情,便有些慌。 “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嫁给别人,所以当然是我与你拜堂。”谢淮君一本正经道。 沈思榭当他生气,没想到出来这样一句话,噎得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身子僵在原地。旁边扶着他的喜娘以为他不想嫁,还推了他一下。 其实盖头底下是沈思榭通红的一张脸。 早知今天有这样一出,那天晚上把身旁这人干死在床上多好,沈思榭内心黑暗的想着。 “新人——已到——!吉时——已到——!”司仪拉着长音喊着。 本来喧闹的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坐在主位的是孙少爷的父母,孙老爷和孙夫人。谢淮君父母双亡,今日也算成全了他。 “一拜高堂!叩首——!” 谢淮君用绣球红绸拉着沈思榭跪下。 “再叩首——!” “三叩首——!”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谢淮君只能感觉到身旁的沈思榭,外边的一切他都感知不到。 最终,夫妻对拜。 礼成。 谢淮君不知道沈思榭心中是何感受,在他的心中,这可以说是他这半生——最美好的一瞬间。 即便只是做戏,即便只是为了捉鬼,他也十分满足。 若是无缘,像这样的一刻,恐怕都不会有。 谢淮君心满意足的拉着沈思榭步入洞房。 至于喝酒陪客?他又不是孙家少爷。想来这个时候孙家少爷也该醒了,不如忽悠一个人去找孙少爷吧。 谢淮君美滋滋的拉着沈思榭进入洞房。 谁知刚一进房,沈思榭自己拉开盖头,亲吻上谢淮君的嘴唇。 第78章 一只色鬼 沈思榭何曾如此主动过, 那柔软滑腻的嘴唇一碰到谢淮君,谢淮君只觉得浑身酥软,半边身子都麻了。 转瞬之间谢淮君便抢回主动, 湿热的舌尖挤到口中, 叼着面前之人的舌头不肯放回去。 “淮君……”沈思榭的声音低哑动听,像一个小勾子, 快要把谢淮君的魂都勾走了。 谢淮君听见沈思榭这样的声音怎么认得住?急吼吼的把人推到床上,几乎忘记今日是来干什么的。沈思榭也由着他推, 两个人磕磕绊绊的躺在床上, 唇齿相依, 半点不肯分开。 “真甜。”谢淮君用手勾着沈思榭的下巴,笑得邪恶,“小心肝儿, 不如今日你便从了我,让哥哥疼疼你。” 沈思榭被这一句话吓得噎到,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全身都酥酥麻麻, 也顾不上计较到底是哥哥弟弟还是师父徒弟的辈分。 谢淮君见身下之人不说话,不敢看他,只当是默认。一低头他又瞧见沈思榭半睁的眼睛, 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顿时谢淮君胯下便有些按捺不住,刚要扒衣裳,结果身子不稳, 还没反应过来被人直接压倒在身下。 嗯……?谢淮君被突如其来的压倒压懵了。 “那东西来了。”沈思榭贴着谢淮君的脸说,那白皙的脸红扑扑的,眼睛微红,衣衫半敞,多了一丝情欲味道在里边,“先躲到床下。” 被这样柔柔弱弱的推了一下,谢淮君简直不知道东南西北。不过他知道正事还没办,便委委屈屈的钻到床下,用个隐藏身形的法诀隐去身形。 与此同时沈思榭整理好褶皱的衣裳,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倒真的有些像等待丈夫的新媳妇儿。 然而沈思榭说的是“那东西”,自然来的并不是人类。 仿佛就在那一瞬间,窗外酒宴的嘈杂声,宾客的交谈,觥筹交错之声突然消失。沈思榭所在的婚房里陷入一种寂静的状态里。 淡淡的寒意从走廊处缓缓涌来,然而坐在大厅里的宾客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此处的异常。 嗒……嗒……嗒…… 这声音好像水滴声,由远及近,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着婚房。 房间里越来越冷,甚至地上已经结了一层浅浅的白霜。 沈思榭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任何的异常一样,还是端正的坐在床上。 哒—— 门没有响,但是沈思榭知道,有什么东西进到房间里了。 嗒……嗒……嗒……嗒……嗒……嗒…… 那东西走的十分缓慢,好像脚上缠着枷锁似的。 直到沈思榭低下头,从盖头下边看到一双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脚,那是一双男人的脚。 “嘻嘻嘻……美人儿……嘻嘻嘻……美人儿……”面前的“东西”发出阴测测的声音,一把掀起了盖头,另一只手缓缓隔着嫁衣摸着沈思榭的腰身。 一张满脸血污瞪大双眼的扭曲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的眼睛瞪的极大,仿佛眼珠马上要掉出来一样,脸上有一大片血迹,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一张血盆大口张着,低下头便要咬上沈思榭的脖子。 沈思榭虽然魔气被封,但是动作灵活,他手一撑床,一腿踢向那东西的下半身,直接把那东西踢出去。 与此同时他手中结印,紫色光华流转,再次变回男身。 谢淮君也从床下爬出来,还没等人看清他的 - 分卷阅读106 动作,紫光一闪,紫霄已然出鞘! 没想到今日竟碰上一个色鬼! 在心中刚把沈思榭娶回家的谢淮君怎么忍得了,紫霄一出便直指那色鬼咽喉。那色鬼看起来行动迟缓,躲起剑来倒是身形迅速,一歪头后退一步便躲过谢淮君的剑。 谢淮君剑尖一偏,往前一滑,本来正要划开那色鬼的咽喉,谁知被一道蓝紫色火焰弹了一下,把剑尖弹开。 那团火焰力道不大,明显是在阻止谢淮君。 蓝紫色火焰一出,谢淮君知道是沈思榭在提醒他留下活口,便只好匆忙收剑,挪移几步到沈思榭身旁。 沈思榭已拿出他的乌木扇子,白皙修长的手握住扇子轻轻一挥,那蓝紫色火焰结成一道火网把那色鬼网在火焰网之中。 火属至阳,鬼属至阴。 那色鬼入了火焰网,便再也逃不出去。 谢淮君收手之时还愣了一下,这么快……就解决了? “是个勉强匹敌梦结境的小鬼罢了。”沈思榭挥了一下扇子,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变作女儿身之时身材也小了些,穿嫁衣刚刚好,如今突然变回男子衣服便有些小了,白白露出一大片胸膛。 谢淮君眼神莫名的望着沈思榭,只觉得就算是这个模样,沈思榭照样勾得他心火难灭。 真真是个尤物!谢淮君情不自禁的舔舔嘴唇。他本来办正事的时候是不会分心的,结果沈美人儿往这里一站,他还有点儿心猿意马。 不过这鬼总算是捉住了,谢淮君随手折了只传音鸟送出去,不出半晌便听到走廊里有动静传来。 谢淮君刚要开门迎着,突然身后“噗”一声,他回头一看,他的沈美人儿竟吐出一口血来。 “你受伤了?”谢淮君顾不上苏溪亭他们,快步走到沈思榭身旁,揽住他的肩膀,让他撑在自己身上。 谁知沈思榭脸色一白,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谢淮君不敢再问,连忙把人半抱到床上,让他靠着自己后背。 “啧啧,抓个鬼也不忘卿卿我我。”苏溪亭和崇愔推门而入,“谢淮君你能不能让你师兄我省省心,你知道我看到你扮成孙少爷的时候差点把魂都吓出来吗?你办什么事之前能不能考虑考虑,照顾照顾你师兄的心情。” 人还没进屋,话先秃噜出一串来。 崇愔没用修为,在苏溪亭身后偷偷勾出一抹笑来。 “师兄,你来看看,他为何突然吐血!”谢淮君哪里顾得上苏溪亭的废话唠叨,眼神凌厉的望着师兄。 苏溪亭知道不好,快步走到床边,伸手为沈思榭切脉。 沉吟片刻,苏溪亭睁开眼睛,道:“他是心魔有些失控,偏偏自己忍着不肯发出来,刚刚变回原身又控制不住用了法术,所以才会吐血。” “心魔失控?”谢淮君微微皱眉,刚刚他一直在旁边,不知道沈思榭失哪门子的控。 沈思榭苍白着脸瞥了一眼谢淮君,没有说话。 “他们魔界之人心魔天生,谁都躲不过。”苏溪亭坐到一旁,“所以修为越是高,越要修炼内心,无波无澜。大喜大悲,嫉妒仇恨,只要是他重视的,在乎的,都能让他们心魔失控乃至爆发。这本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听见这话,一直站在门口的崇愔退到昏暗的走廊里,面无表情的透过纸窗户看着苏溪亭模糊的人影。 魔界之人,只要开始在乎一个人,便逃不过毁灭的命运。 “所以按师兄的意思,思榭他是因为刚才有大喜或大悲才会突然吐血?”谢淮君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苏溪亭回答道,眼神莫名其妙的偷瞥了一眼身后。 若说大喜大悲,会不会是……他与思榭拜堂成亲这件事? 毕竟,谢淮君还从未看到过沈思榭如此主动过。 从谢淮君进入鸟鸣涧开始,他看到的便是冷淡自持的沈思榭。每每他一越矩,沈思榭便会冷着一张脸,满口“胡说八道,成何体统,如此轻佻”。 其实是在掩盖,沈思榭喜欢他吗? 不能有喜有悲,不能嫉妒仇恨,只要内心有丝毫波澜便会心魔失控。 只要想到是这样,就像有一根极细的针一下一下的戳着谢淮君的心,却还能让他一丁点儿脾气都没有,整颗心都软了,低头在怀里这人额头轻吻一下。 沈思榭得了师父的吻,甜甜蜜蜜的回望着师父。 “行了,这点儿失控还算不得什么,吐血之后他还舒坦点。”苏溪亭想起沈思榭就是沈诀,又看着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就觉得别扭。 好好的师徒,怎么就非要卿卿我我腻腻歪歪的呢? 不行不行,看得眼睛疼。苏溪亭揉揉眼睛,看不下去这两个人。 在一旁火焰网里的色鬼是倒了大霉,本来便是色鬼,如今看着两个美人又是抱又是亲的他心里痒得不行。可他是只鬼,虽然在鬼中他算本事大的,但是也斗不过魔尊和至阳的狐火,只能委委屈屈的在网里等候发落。 这火焰网一直在吞噬他的力量,结果这几个人腻腻歪歪没完没了,再不放他出来,他都要死了! 谢淮君又把人抱在怀里疼惜一番,疼惜到最后就连沈思榭也觉得有些过分,委婉的提了一下该审一审这个色鬼这顿腻歪才作罢。 “你是何人?何时死亡?为何要吸食魂魄?背后有谁主使?”谢淮君一脸温柔的抱着沈思榭,一面对上这色鬼脸色立马凶狠起来。 “小人是霜花城的一名商人,名叫孟周。八年前便身亡了,因为心中贪色,所以……”孟周色鬼脸上糊的全是黑血,只有一双眼睛看得出模样来,此时瞪大眼睛一脸恐惧的模样倒是有些好笑。“所以……才……偷入新娘闺房,强迫新娘子与我欢好后再吞食。” 这孟周说话磕磕巴巴的,好不容易才说完这一段。 不过是个没什么脑子也没什么胆子的小鬼罢了。谢淮君想,这鬼是不能放过,但是这鬼背后必然有些蹊跷,不然为何八年前便死了,去年才开始吸食魂魄?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死的?怎么八年前死了,现在才吸食魂魄?”苏溪亭也听出不对劲儿来,便开口问道。 “小人死亡,是因为活着的时候色心一起,强占了一个叫薛凝的女子。”孟周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生怕这几位爷一巴掌把他拍散了。 第79章 薛凝其人 “薛凝?!”苏溪亭失声喊出来这个名字的时候, 谢淮君感觉到怀里脸色苍白的人身体微微一僵。 那一僵不过是片刻,马上谢淮君又感觉不到了。 薛凝。谢淮君在心中暗想,他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任何印象。 他按捺住心中所想, 平静的问道, “师兄认识这个女子?” 一不小心穿帮的苏溪亭僵硬 - 分卷阅读107 的回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偏眼神发现沈思榭冲他眨眨眼睛,他心里略微有了些底。 “七年前, 这个名叫薛凝的女子假借他人尸体潜入师门大会上, 身带可传染的剧毒。但是幸而当时被识破, 所以我有些印象。”苏溪亭表面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但是心中虚得不行。其实他还没有撒谎没让师弟看出来过的时候,每次撒谎师弟都能一眼看出来, 弄得他没脸面不说,也不敢当着师弟瞎说。 今日已经是他超常发挥最精湛的演技了,希望他师弟看不出来吧。苏溪亭暗自祈祷。 然而很显然的是,谢淮君整颗心都扑在沈思榭身上, 并没有察觉到苏溪亭的谎话。只当沈思榭僵硬的那一瞬是疼得狠了些,马上心软成一团棉花。“你若是不舒服便告诉我,我给你寻些药来。” 沈思榭摇摇头, 并不说话。 “谢公子。”崇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不如你与苏公子在此审问,我带思榭回客栈休息,渡些魔气给他, 或许会好受一些。” “嗯?好啊。”谢淮君愣了一下,这才放沈思榭离开。 崇愔与沈思榭一离开,谢淮君便端坐在桌子前,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接着说,你如何死的,你与薛凝是何关系?” 苏溪亭见谢淮君有审问的意思,他又怕他把之前薛凝的事情抖出来,于是坐在后边观望。 那色鬼是个胆小的,哆哆嗦嗦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当年霜花城里有位叫薛凝的姑娘,她生得貌美如花。薛凝与城北的徐雁回徐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八年前定亲成婚。 这个孟周是本地一个商人,与官府有些交情,所以生意做的不错。他样貌丑陋又好色,城中女子谁都不愿嫁给他。 孟周早就听闻薛凝极为漂亮,于是在薛凝成婚前夕趁他人不注意,偷偷潜入薛凝闺房将其奸污。薛凝性子刚烈,被侮辱后受不了便自杀了。但是因为心中仇怨,所以一直缠着孟周不放。 只是薛凝刚死不久力量不足,只能吓吓人,却一直杀不死孟周。孟周又花大价钱请来一位道法高深的道士要除掉薛凝。 “既然你要除掉薛凝,怎么你还死了?”谢淮君有些疑问,虽说他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但他总觉得其中有蹊跷,刚才师兄的表现也不大对。 再者说,薛凝这个名字还算不上满大街都是,刚巧却被他们撞见,也有些过于巧合了。 “那个薛凝她本来都要死了,不知道从何处来了一个东西救了她,还把道长给杀了。”那孟周色鬼生怕谢淮君不信直接拍散了他,语气都拔高了些。 “东西?”谢淮君挑眉,面无表情的问。 像孟周这样的人,他真是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我也不清楚他是什么。他生的很是俊秀,总穿着一身红衣。他不过挥挥手,我与那道长便死了。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如何死的。”孟周在火焰网里动弹不得,要不然都想跪下来磕头,看起来确实是个胆小鬼。“我死后十分虚弱,养了好多年才成了一只色鬼。那人命我在此吸食魂魄休养生息,并按时向他缴纳魂魄。” 若孟周说的是真的,那这事情便有意思了。谢淮君摸摸下巴。 这说明吸食魂魄案确实有一个背后主使,他在各地培养合适的鬼魂让他们按时提供魂魄,以达到某种目的。 这个背后主使可能也是一个鬼,或者是由鬼入魔,否则他很难吸收魂魄的力量。 八年前,他先替薛凝复仇,又派给了薛凝其他任务。说明他不止想增长力量,还有一些别的想法在其中。 “那这个人在何处?”谢淮君问道。 “我不清楚,他前些日子已经离开,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在何处。”孟周磕磕巴巴的回答。 “那你上交魂魄交到哪里?”谢淮君不小心咬了一下嘴唇,立马出了血。他忍着没出声,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他神色一凛,吓得孟周直哆嗦。 “此地百里外有一处荒山,荒山半山腰处有一座邪气的寺庙,平时不会出现,只有每月十五晚上子时会出现。那人让我每月十五到那处交魂魄。”孟周不敢再看谢淮君,只好闭上眼睛祈祷谢淮君得了想知道的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不如你带个路。”谢淮君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颗锁魂珠,手指在火焰网外轻点几下,手中结印,把孟周的魂魄困在锁魂珠里。 蓝紫色的火焰网失去目标,火焰散开,缓慢的消失在空中。 顺手把锁魂珠放进乾坤袋里,谢淮君还穿着一身新郎官的衣裳,便和苏溪亭离开了孙家。 婚房里之前一直设置了结界,所以外边人一直都没有听到声音。 两个人直接隐去身形回到了客栈,关于孟周的事情有些东西还需分析,便直接都去了谢淮君的房中,谁知刚一推门,谢淮君心里咯噔一下。 崇愔送沈思榭回来的时候,沈思榭心中便明白这是有话要说。别人可能不清楚心魔是怎么一回事,崇愔不可能不知道。心魔失控若是再补魔气,只会伤上加伤。他那样说,只是为了让谢淮君安心,然后放他回来。 其实沈思榭也有话要对崇愔说。 所以沈思榭靠坐在床上,等着崇愔先开口。 崇愔坐在床边,眼神却飘在远处。 “我不清楚你与谢公子之间有什么问题。”崇愔传音道,“你最好不要再拖着,你的心魔太不稳定。即便你一直控制的很好,你也受不了谢公子随意的一次撩拨。” 崇愔似是有感而发,“心魔是毒,会上瘾却无法戒掉的毒,你越是控制自己,越会渴求这种毒。” “要不然你与谢公子断掉,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要不然你便与他在一起,让他满足你的心魔。否则再这样下去,你的心魔很容易再次爆发。” 沈思榭低着头,不置可否。 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太甜美了,他尝过了,怎么能放得下? 若说与师父在一起,他怎么敢?他知道现在的师父是有一些喜欢他的,可他怎么敢冒险。万一师父想起来什么,或者师父喜欢他喜欢到可以自愿献出生命。那么同心咒生效,他心魔爆发,师父还是会死。 “你在深渊里待了三年,其中有多少次心魔爆发你应该自己清楚,下一次心魔爆发……你大概便保不住你的命,你可清楚?”崇愔是在对沈思榭说话,却也仿佛是对自己说话。 他沉寂于泠青沼这么多年,为何此时出来接近苏溪亭? 不过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能让他接近他的阿亭的……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你才故意向师父说幻身术的事情。”沈思榭抬头,语气却不是疑问。 崇愔没有说话。 “可我不能和师父在一起。” - 分卷阅读108 沈思榭用刻板的声音说道,“我和他在一起,只会害死他。” 若是没有同心咒,他也想放手一搏,就算是死,也能和师父缠绵几日。可有了同心咒,他便只能畏手畏脚,远远的望着师父,只要能偷偷看上几眼,心中就满足得不行。 沈思榭突然坐起身来,眼神锐利的望着崇愔。“你是我父亲的好友,也是我的朋友。但是师父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崇愔抬头,他这才发觉,沈思榭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沈诀。 当年的沈诀,看起来少年老成,其实内心软弱,所有的依仗都来源于谢淮君。而现在的沈思榭,外表看起来软弱可欺,实际上却真正的站了起来。 他不愿意永远躲在谢淮君的羽翼之下,即便谢淮君愿意用一切来保护他。 崇愔知道自己说不动沈思榭,但是他也仍然坚持他的观点。如果再这样吊着,沈思榭的心魔很容易会爆发。 “师父他们回来了。”沈思榭耳聪目明,先听到了脚步声,小声的提醒着。 两个人匆忙的整理一下情绪,也不知道谢淮君他们听到什么没有。崇愔想起来他说过要给沈思榭渡魔气,于是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崇愔一只手按在沈思榭胸膛上,两个人距离极近。 然后房门被推开,谢淮君看到衣衫不整的沈思榭和崇愔面对面坐着,崇愔用手摸在沈思榭裸露出来的白皙的胸口上。 谢淮君眼神发绿。 他觉得他头顶也有点绿。 越是怀疑某件事情,越是会拼凑一些证据来证明自己。之前他便觉得沈思榭和崇愔走的有些近。 本来鸟鸣涧都封锁了,崇愔说进来便让进来,甚至本来躲着他的沈思榭都不躲了。还有崇愔是怎么知道沈思榭的原身是九尾狐族,还知道幻身术。沈思榭不是说亲近之人才能知道,怎么崇愔也知道? 难道说崇愔便是沈思榭喜欢的那人? 一想到这里,谢淮君一剑剁了崇愔的心都有。 “天色已晚,魔尊怎么还在我房中?”谢淮君冷笑一声,话里的醋味都能把人熏晕。 第8o章 小白狐狸 “?!”崇愔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谢淮君, 先是瞟了一眼沈思榭,又瞟了一眼苏溪亭。 沈思榭一脸无辜,苏溪亭脸上面无表情, 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 而谢淮君一直盯着崇愔的手, 视线宛如实质。 崇愔下意识的收回手。 “天色不早,魔尊还是赶紧回房的好。”谢淮君笑得一脸温柔, 一张脸笑出花来,但是语气实在是算不上好。 手挪开再晚一瞬, 他就要拔剑了。 既然谢淮君逐客, 崇愔也懒得留下来, 便和苏溪亭离开了。 看得出来谢淮君不高兴,沈思榭连忙起身,但是还没起来便被谢淮君按倒在床上。 “你还有伤, 先歇着。”谢淮君虽然有些吃味,却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不会迁怒到两人身上,更何况沈思榭还有伤在身。 不过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事出现……谢淮君一想到这里, 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 沈思榭大概猜到一点师父为何生气,他心里甜得不行,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 只好绷着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天色确实也不早了。 谢淮君怕打扰到沈思榭,先用蘸水的帕子帮他擦擦脸,之后才去客栈后边其他的房中沐浴。 沐浴之后回来,心情好了一些。 他沐浴之前已经让沈思榭躺下休息, 所以回来之后穿着亵衣直接上床。 沈思榭应该在床内侧躺着,但是现在内侧只有一床铺开的被子,被子上出现一个小小的隆起,根本不可能是沈思榭。 谢淮君还没来得及想沈思榭去哪里,手比什么都快,直接掀开被子。 被子里蜷着一只小小的九尾白狐,被子一被掀开,暖暖的灯光突然包裹着小狐狸,小狐狸暗红色的眼睛咪成一条缝隙,看起来像是在笑。 九尾狐族身材娇小,长了这么多年,沈思榭还是那么大点,显得后边蓬松的尾巴极大。 “沈思榭?”谢淮君一脸震惊。 “嗷嗷……”小狐狸站起来嗷呜一声,轻手轻脚的走到谢淮君身边,舔了舔他的手。 像只撒娇的小猫咪。 这是怕他生气在讨好他吗?谢淮君暗想,一边用手指逗着小狐狸玩。 逗得心里高兴了,抓着小狐狸又开始顺毛。 顺毛乃是师父对付沈思榭的一大利器,这么多年没被师父顺过毛,师父的手一碰上他,他顿时便黏黏糊糊的趴在师父怀里。 谢淮君心满意足的抱着小狐狸盖上被子,一人一狐在一个被窝里摸摸蹭蹭。 既然当初沈思榭说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看他的原身,如今他谢淮君看到狐狸原身,自然也算得上是亲近之人了吧。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同床共枕过,还拜过天地。但是谢淮君只当此时才是沈思榭真正认可他。 结果他又想起崇愔摸过沈思榭的胸口,便十分暴躁的揉了揉小狐狸胸口的毛,这才抱着小狐狸睡了。 殊不知沈思榭小狐狸露出一个泛着绿光的眼神。果然,师父还是喜欢我变成女子的模样,又在揉胸。 气的小狐狸挣开谢淮君的手,想回到自己被窝,结果刚爬出被窝便被谢淮君拽住尾巴根,接着全身一酥,被强迫埋到师父的胸膛上。 小狐狸心跳加速,一时愣住。 他好像……已经要……控制不住他自己。 他想和师父在一起,特别想。 想到心也疼,肝也疼,全身酥酥麻麻的疼。 而在另一处房间内,苏溪亭与崇愔相继沐浴,之后躺在床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不想说话。 苏溪亭其实是个话多的,但也就和师兄弟几个话多,外人都当苏溪亭清雅出尘,是个孤高清傲如同仙子一般的人物。 然而对上崇愔,苏溪亭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总觉得崇愔有些面熟,可又说不上来哪里面熟。他觉得崇愔像他小时候的玩伴宋轻辞,但是他又不敢认。 当年他找了宋轻辞好久,最后母亲告诉他,轻辞回了宋家,被下派到商户打理生意,彻底做了普通人。他本来还想去寻宋轻辞,母亲拦着他不许他去,说是修行之人不得扰乱凡人命数。 他听了母亲的话,渐渐的把人藏在心里。 藏得习惯了,即便是再次遇见,怕是也不敢相认。 之前他和崇愔为了保护伪装成新娘子的沈思榭躲在迎亲的路上,一路尾随着花轿。看热闹的人站了满街,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一些是单纯凑个热闹,还有一些是看新娘子能不能活过今晚。 人实在是太 - 分卷阅读109 多,没过多久他便找不到崇愔的踪迹,只好用搜寻术寻人。谁知找到了人,却隔着人山人海,等他们两个再次凑到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 然后崇愔拉起了他的手,他说,这样就不会丟了。 那一瞬间,苏溪亭感到心有异动。 苏溪亭在凝辉宗学的功法本身便是可以使人冷心冷意的。随着修为渐长,他越会封闭内心,除了幼时便在一起修习的师父师兄弟们,他的父母亲,他心里不会为任何人动任何情感,除非他飞升。 他又想起那晚崇愔的那个眼神。 虽说他现在不曾与谁在一起过,却也还能感受到其中的喜欢。被那样的眼神凝望过,即便是冷心冷意的他,内心也会动摇上一分二分。 苏溪亭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崇愔。 世间最难应付的的便是一腔深情,谢淮君与沈思榭如此,苏溪亭与崇愔亦是如此。 第二日一大早,苏溪亭,崇愔,思羽和谢吟在客栈楼下用早饭。平时起的最早的沈思榭今日不知道为何没有下来,谢淮君也不曾下来。 思羽与谢吟好不容易能从客房里放出来,一大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简直比苏溪亭话还要多。 早饭热热闹闹的吃到一半,众人才看到谢淮君一身白衣慢慢悠悠的从楼上走下来。 如果不是看见他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狐的话,众人也许还能安安分分的吃个饭。 在场的除了谢吟,都知道沈思榭的原身是九尾狐族。如今谢淮君抱着小白狐狸出来,沈思榭又不在,众人的目光都有些变味。 “嗯咳咳……咳咳……”苏溪亭一脸嫌弃的看了看谢淮君,一副你不要靠近我的模样。 谢淮君一脸荡漾,脸皮甚厚的凑过来,大摇大摆的撸着狐狸毛。等坐到桌子旁,还拿出筷子打算一点一点的喂小狐狸吃饭。 沈小狐狸看着眼前的筷子不知道是下嘴还是不下嘴。 对此场景崇愔倒是不甚在意,思羽已经吓掉了筷子,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谢吟吃的香甜,吃完饭还叫来店家让他上几份点心打包放进乾坤袋里。 苏溪亭觉得眼睛甚疼,撇过头不想看这一人一狐。 他家师弟那个脾气他清楚,玩玩也是谢淮君的性格,怎么沈思榭还不阻止? 其实这件事实在是冤枉了沈思榭。昨日他变回原身只是想让师父高兴一些,没想太多。谁知今天一早被师父下了禁制,醒过来便变不回人身,他急得在床上跑了两圈,最终强行被师父抱下楼来。 “怎么不吃,可是不喜欢?”谢淮君把筷子放下,用温温柔柔的声音低头问怀里的小狐狸。 苏溪亭那一口饭差点噎在嘴里,崇愔连忙放下一切给他拍背。 还能不能要点脸了?还能不能做个人了? 可惜谢淮君听不到苏溪亭内心所想,继续淡定的喂小狐狸吃饭,一人一狐还用一双筷子。 这一顿饭吃得苏溪亭肚子疼。 好不容易等谢淮君吃完饭,苏溪亭刚想好好吃饭,结果又来了不速之客。 是孙家那位孙少爷过来了。 “您真是有本事!有本事!”还没看清人,孙少爷的声音先到了。“您居然真的能把那妖怪收伏,真是厉害。” 那孙少爷快步走进客栈,一上来先给谢淮君行了一个大礼。 谢淮君本来以为这孙少爷是来找沈思榭的,心里莫名上火,结果一听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师兄,你做了什么?”谢淮君给苏溪亭递眼色,他昨日走的匆忙,根本不记得有留东西给孙家。 “我……”苏溪亭脸色微红,用传音回道:“我不过是留了一封书信,说咱们把妖怪除了,以后不会再有妖怪。” 可这孙少爷一点儿也不像单纯来感谢的。更何况那日他还狠狠把人踢下楼,这孙少爷不至于不记得了吧。 孙少爷一抬头,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谢淮君仿佛在看神仙一样。 “嗯……孙少爷有何事?”谢淮君把怀里的小狐狸塞到自己衣服里。虽然他知道孙少爷认不出沈思榭,但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我……我……”孙少爷磕磕巴巴的,“我想求神仙收我为徒。” 那小眼神亮得,明显是别有所图。 他这样一说谢淮君反而有些放心,至少打的不是沈思榭的主意。 谢淮君放心却不意味着沈思榭放心,一听这孙少爷这么说,这是看上自家师父了。眼神一绿,沈思榭变不回人身,噌的一下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一样从谢淮君身上挣扎出去,跑到了两个人的房中。 第81章 放纵一次 看孙少爷不是来找沈思榭的, 谢淮君就安心下来,所以一个没注意让怀里的小狐狸窜了出去。 这下谢淮君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沈思榭大概是吃醋了。 他脸上带笑, 笑得甜蜜蜜的, “我可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收徒弟。” 孙少爷被谢淮君这美人一笑迷得五迷三道的, 只顾着盯谢淮君的脸,不知道别人说了什么。 “孙公子还是请先回吧, 我还有事。”谢淮君来不及听孙少爷到底说了什么, 急急忙忙的上楼准备哄媳妇。 看到谢淮君这个殷勤劲儿, 苏溪亭再次捂住眼睛不想去看。 崇愔心疼苏溪亭的眼睛,也伸手替他捂上。 “?!”苏溪亭感知到手背一凉,心中咯噔一下。 “孙少爷请回吧。”崇愔虚虚的做出一个口型, 再辅助传音,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孙少爷张了张嘴,又望向楼上谢淮君离开的方向,委委屈屈的走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孙少爷这样, 两天有两个意中人,还被意中人拒绝两次的。 另一边谢淮君刚一上楼打开房门,就看见小白狐狸背对着门口坐着, 一大团尾巴没地方放,像一朵花一样翘着。 看起来气坏了,谢淮君在心中偷笑。 两只尖尖的小耳朵动了动,只听到了开门声, 却没听到进门的声音,小狐狸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被谢淮君逮个正着。 即便是马上就扭了回去,还是被谢淮君抓了一个现行。 谢淮君心里舒坦得很,走过去从狐狸脊背上撸了一把毛,顺手解开了禁制。 沈思榭被撸得舒服,禁制一解开,两只小耳朵抖了抖,一阵紫色光华流转,变回了人身。 变回人身的时候顺便穿上衣裳,没让等着大饱眼福的谢淮君抓住空子。 “怎么这样快便上来?”沈思榭背对着谢淮君站着,一只手臂背在身后,不让谢淮君看见他的表情。“不是还要拜你为师?” 这句话一点儿火气都没有,偏偏谢淮君听出来一丝火气。魔尊心眼儿看起来也不太大,谢淮君憋笑憋的脸都扭曲了。 转眼又想想,孙少 - 分卷阅读110 爷说想拜师的时候,沈思榭已经关上房门,就算他狐族听觉灵敏,也不可能在床上听到楼下的声音。 那就是……谢淮君忍得难受,差点笑出声,那就是小白狐狸躲在门口,竖着小耳朵在偷听。早知道他就该用水镜偷偷窥视一下,这样可爱的魔尊大人,真是难得一见。 见谢淮君一直不说话,沈思榭心里火气愈加旺盛。他猛地转过身,站在谢淮君面前,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火焰。 谢淮君欺负习惯了沈思榭,对这一行为毫不在意。 “淮君……”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足够接近,但是沈思榭还是不依不饶的缓缓往前。 “怎么?”谢淮君勾起笑容来,白衣衬着火红色的滚边,显得越发诱惑。 “喜欢。”沈思榭暗红色的眼睛在闪着光,他低下头,温热潮湿的呼吸吹拂在谢淮君的颈间,“我喜欢你,你不许再拈花惹草。” 他的声音很低,小心翼翼的,却十分的坚定。 “嗯?”谢淮君猛地抬头,差一点扫过面前之人的嘴唇。 他想尽办法不能让沈思榭承认的事情,怎么突然之间这人便承认了?这是受了什么刺。可他也不能总让人捂着眼睛,于是他做好准备,拉下崇愔的手。 很好,苏溪亭暗想,他又把崇愔的手推了回去。 然而引起众人不适的两位没有丝毫的自觉,仍然光明正大的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坐在桌子旁。 “二位这是?”崇愔面色如常的问道。 思羽和谢吟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俩在一起了。”谢淮君蒙着厚厚的面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 “所以?”崇愔还是不能明白这俩为什么以这样的装扮走出房门。 “所以不能拈花惹草。”沈思榭十分严肃,仿佛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崇愔突然也有一点想要扶额的冲动。前两日他劝了好久仍然坚持不和谢淮君在一起的是谁?怕是别人话再多都不如谢淮君眼神一勾。 “那你们……是打算一直这样出去查案?”苏溪亭缓了一阵,终于勉强接受自家师弟脸上厚实的蒙面。 “当然。”谢淮君理所当然的回答。 沈思榭表示并无任何异议。 苏溪亭几人陷入沉默之中。 “还有两日便是十五,不如先退房赶到孟周所说的荒山查探一番?”谢淮君见众人沉默,好心的换了话题。 “这也可行,我总觉得荒山里的那位不简单,即便不是始作俑者,也该是幕后黑手的一位心腹。”苏溪亭附和道,但是依然没有抬头直视谢淮君。 “或许之前说起的那位洞虚境的凶手便是荒山上那位。”沈思榭插嘴道,“荒山离此处虽说有百里之远,但是对于修仙之人,魔族并不算太远。或许那里便是一个据点,周围方圆百里被吸食的魂魄也许都交到那里。”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苏溪亭点点头,“思羽修为略低,那不如让思羽回凝辉宗传个信,回去向师妹说一说这里的情况,也省的若是有情况护不住你。” 毕竟荒山里那位有可能是洞虚境的实力,崇愔与沈思榭实力他不清楚,他猜测顶多也就是洞虚境顶峰,只有师弟一人是化神境,若是有什么陷阱,谢淮君也难以保全他们。 “也好。”沈思榭看了看思羽,“你不如先回凝辉宗,和……和程管事交代好。” 谢淮君敏感的感觉到,沈思榭在提到程师姐的时候身体一僵。 沈思榭认识程知桃,而且两个人还有很大的渊源。难不成他与程知桃……谢淮君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想,他瞄了瞄沈思榭的衣领,或许下一步该把衣领也缝上才能安心。 思羽默默的瞟了一圈,发现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同意他先回凝辉宗,鸟就没有发言的机会吗?! “那让谢吟也和我一起走。”思羽眨巴眨巴眼,妥协道。 “不行。”苏溪亭话接的很快,谢吟突然被点名,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那今日我便把话说开,我这次带谢吟来,是我算出他近日将有一劫。这一劫若过去,修行之路便会顺畅,若是过不去,怕是会有危险。” 谢吟眨巴眨巴眼,嘴里的杏仁酥吧唧掉了下来,看来今日确实不是吃东西的好日子。 “是什么劫数我不清楚,劫数这种东西,避无可避,只有迎面而上。”苏溪亭望着谢吟道。 虽然谢吟也不是小孩子了,但是苏溪亭作为他的师父,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 “既然如此,思羽先行回凝辉宗带话,咱们几个先去荒山探一探。”谢淮君最后拍板。 众人没有反对,事情便这样定下了。 苏溪亭去退房,其他几人上楼收拾东西。 谢淮君的东西没有多少,收拾的最快。他看着沈思榭把东西一件一件的收拾好,想起之前的交谈。 他不清楚沈思榭到底想到了什么,怎么会突然的向他表白,他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清楚的关节在其中。 时间还早,五人收拾好东西到客栈外汇合。思羽变回原身,带上苏溪亭写的信已经出发。 还有两日,算不上急,五人便一起先往荒山的方向慢慢的走。 霜花城附近景色宜人,又是最舒适的季节,散散步倒也舒心。 “你之前不是不肯和谢公子在一起?为何突然……”崇愔走的略慢,和走在后边的沈思榭一起。 前边是苏溪亭和依然蒙着脸的谢淮君。 “只是害怕罢了。”沈思榭低声道,他抬头凝望着谢淮君,见谢淮君毫无反应,大概是没有听到,这才继续往下说。“我感觉到我的心魔……大概也是最后一次。我只是赌,或许只要我坚守内心,便不会心魔爆发。” 若他心魔不会爆发,他与淮君既然两情相悦,为何不可在一起? 这是一场豪赌,若是他能坚守住内心,他就能赢得一切。若是他真的心魔爆发,他便在心魔爆发之前自我了断。 不管是沈诀还是沈思榭,唯一能让他欢喜的,只 - 分卷阅读111 有师父一个人。 他也想放纵一次,他想和师父在一起,而不是每每看到心系之人就在面前,还要因为苦苦压抑心魔不能接近。 崇愔没有接话,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最后一次心魔爆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若是死了,便再也看不到苏溪亭。 有智慧的魔的生命大多短暂,不知道有多少的魔早早的便死于心魔爆发。若是死前能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就算是自私,也想这样放纵一次。 第82章 碎空山一 这二人又在嘀嘀咕咕什么?谢淮君一直往后瞥, 无奈两位魔尊都是深不可测的主,他试着偷听了许久也没听出什么来。 感觉今日又是绿油油的一日。 走了半日,一行人竟可以远远的看到那座孟周提过那荒山, 其实这山也是有名字的, 叫做碎空山。因为此山高耸入云,像是把天劈开一个窟窿, 所以因此得名碎空。 传说此山中有无数魑魅魍魉作祟,时而传出金戈铁马杀伐之声, 应是有天神下凡惩治恶鬼, 所以附近的人对此山颇为崇敬, 不敢多靠近一步。 但是凭着谢淮君化神境界的修为,他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若是有恶鬼栖身在此,必定黑雾缭绕。若不是恶鬼, 是魔,魔族长栖之处必定死气沉沉,灵气不足。 这里二者都不是,这碎空山一丝诡异之处都没有, 反而鸟语花香,和普通的山并无区别。 行至傍晚,谢淮君提议稍作休息, 毕竟就算是修仙之人和魔族也是会累的。幸而修仙之人体力好,在外夜宿一晚也不碍事。 谢吟的乾坤袋里放着帐篷布,再从林子里寻几根粗大些的树枝支起来便是一顶大帐篷。 “你小子东西真不少!”谢淮君从后脑勺拍了一下谢吟,“有什么赶紧贡献出来。” 谢吟被谢淮君拍得疼了, 低头撇撇嘴,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被褥来,还拿出一份油盐酱醋来,看得谢淮君眼睛都直了。 谢秋言这是给这傻小子配了多少个乾坤袋,这些东西居然还随身带着。 崇愔从开始休息便不见人影,等帐篷搭好才回来,手里抓着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在帐篷外生上火,把兔子拔毛放血烤兔子吃。 崇愔看起来手艺不错,拔毛放血做的干净利落,先在火上烤一会儿,刷上一层油,撒上盐和孜然胡椒,那股香味猛地便出来,整个树林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香甜的烤兔子的香味。 谢淮君看的眼馋,却看见崇愔直接把烤兔子递给了苏溪亭。原来根本没他的份,是崇愔给苏溪亭开小灶。 “给我?”苏溪亭也不曾想到崇愔会先把兔肉给他,就此接过来不太好意思,不接又显得不近人情。 崇愔冲苏溪亭笑了笑,嘴角微勾,把烤好的兔子肉递给苏溪亭。 他的容貌精致,此时夜色昏暗,在微微的火光中显得分外勾人,就像是冰肌玉骨的仙子一般,甚至想让人亲吻抚摸他的脸颊。 “嗯?”崇愔又往前递了一下。 “好。”苏溪亭飞快的低下头,不敢看崇愔的眼睛。 会是他吗?苏溪亭暗想。 “嗯咳咳……思榭……”谢淮君情意绵绵的望着沈思榭。 眼神假了些,情意勉强算是真的。 沈思榭照顾师父多年,谢淮君一抬手他便知道递笔,一提衣服就知道摆座位,一咳嗽就知道倒水,自然最清楚师父的想法。于是沈思榭走进树林里,没多久拎了只山鸡回来。 再过不到半个时辰,谢淮君便和沈思榭一起分了一只烤山鸡。 师兄师弟在这方面还较真起来。 只可怜谢吟,谁都不管他。不过他带的东西多,便从乾坤袋里拿出打包的饭菜来吃,总归是饿不死的。 用过饭,崇愔苏溪亭与谢吟便老老实实躺在帐篷里睡。众人刚躺下,沈思榭拉住谢淮君不让他进帐篷,谢淮君还挺奇怪,谁知沈思榭摇身一变,变成了原身。 沈思榭的原身本来不大,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小小的九尾狐变成一人多高,长长的毛绒尾巴把谢淮君一卷,直接把人卷在暖融融的狐狸肚皮下。 苏溪亭与谢吟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帐篷不住非要折腾。 夜色已深,山脚下已然变成漆黑一片,只有帐篷前微弱的火光是亮着的。 谢淮君舒舒服服的趴在狐毛毯子里,毛茸茸的狐狸用嘴巴轻轻的蹭着他。别人不明白,他是明白的。 他能感受到沈思榭心中微微的不安,毕竟他们说的在一起如同儿戏一般。但是他的记忆没有找回来,沈思榭还没有说实话,他们两个便不可能真的毫无芥蒂的在一起。 所以他们两个即便现在在一起,也不曾有任何过于亲密的接触。 不如等这起案子结束,再把一切都说开。那七年里必然有他十分重要的记忆,到底是谁封印了他的记忆,那段记忆里有什么,他必须要知道。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大清早,谢淮君偷了谢吟乾坤袋里的点心和众人分着吃了。谢吟醒过来时,只看到空空的乾坤袋,于是他一脸冷漠的望向自家小叔,然后从另一个乾坤袋里又拿出一块点心来。 小孩儿学聪明了!谢淮君暗道不妙。 今日晚上便是十五,时间不等人,谢淮君一行人收拾一番便直接上山。 碎空山是一座荒山,谁都不敢上山,附近城镇稀少,周围几乎没有人烟。好在风景秀丽,漫山遍野都是青葱树木,时而有些小动物在林间奔跑。 谢淮君拿出关押孟周的小瓶子来让他带路。 孟周又胆小又是个色鬼,被谢淮君稍微一威胁便乖乖带路。只是眼睛偷偷瞥着谢淮君,时不时的咽咽口水。 说起来他们五个在容貌上都是顶好的。谢淮君容貌昳丽又放荡不羁,沈思榭俊眉修目,一身紫衣绮丽,有一种异域风情。苏溪亭清冷典雅,崇愔温润如玉。就连凑数的谢吟也是眉清目秀的。 孟周正偷看得出神,被沈思榭一扇子扇的踉跄一下。 谢淮君几人自然清楚孟周的目光,只是没有动怒,没想到是沈思榭先没忍住。 “谢吟!”谢淮君先喊了一句。 “小叔,怎么?”谢吟下意识的跑到谢淮君身后,狗腿惯了改不过来。 谢淮君从谢吟身上扯下乾坤袋,翻出来一卷绳子和两块木板给孟周绑在脑袋上,让他除了正前方什么都看不到。绑完他还没忍住一乐,和孟周一副苦瓜脸对比强烈。 又走了半日,这才到了目的地。 “你确定确实是此地?”苏溪亭围着这处山谷绕了一圈后笑眯眯的问孟周。“你是鬼魂,你自己过来感应一下,此处可有一丝一毫的魔气阴气?若是如你所说,此地应有地缚灵或魔族常驻 - 分卷阅读112 于此,不应当如此干净。你莫不是在骗我们?” “小人……小人当然不敢骗大人!”孟周本来就是鬼魂,并不适合白天出现,是因为有谢淮君的魂瓶才勉强不能消散,被苏溪亭这样一吓,孟周的身子又虚幻了一些。“小人也不曾在其他时候来过此处,实在是不清楚,只知道每月十五子时,那位大人才会出现。” 看孟周的样子,倒是不像是说谎,谢淮君暗想。 可是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魔气或是阴气。若不是地缚灵或者魔族之人,那就只能是修仙之人。然而修仙之人除非入魔是不能随意吸食魂魄的。 如果不是修仙之人,那这山谷里的这位,修为怕是不一般。 谢淮君和众人说过自己的想法,便决定还是在此处先等一等验明孟周的话的真伪。怕此处是陷阱,不如先好好探查一番,如果没有陷阱,此处可能真的是一处据点。 于是众人四下开始探查陷阱。 此处是碎空山内部的一处山谷,山谷很大,但是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缝隙可以通人,而且那条缝隙极窄,最细的地方只能容一人通过。 谢淮君突然想起之前问过的周围的村民,说此处常有军队通过,骏马嘶鸣之声。若是此处有战争发生,怕是很难有人逃出去。 探查过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一行人便收拾出一块平地,等待子时的到来。 夜色渐深,谢淮君几个人都已经辟谷,只是都重口腹之欲才按时用饭,如今一个个都提高警惕,也没注意用不用饭。 苏溪亭没和众人坐在一起,反而在一旁自己掐掐算算。 他在算崇愔的命格。 苏溪亭是师兄弟几个里学的最多最杂的,谢淮君沈舒窈好剑,师兄林霆安和师妹程知桃除了修行就是修行,要不然就是管理凝辉宗,只有他什么都想学一点。 按说以他的修为,可以算出谢吟命中有一劫,也应该能算出崇愔的一些事情来,但是他算不出。说明崇愔在某些信息上骗了他,又或许,是有人帮他改了命格。 紧接着他又帮沈思榭算了一次,结果是什么都算不出。 苏溪亭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什么都算不出来。他又尝试着算了一次,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次的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刚想到这里,苏溪亭突然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光是苏溪亭,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同。 他们的面前,突然凭空多了一座类似寺庙的建筑。 整个山谷里黑漆漆的,连一丝月光都没有。寺庙就在他们眼前,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多了这座寺庙。 这座寺庙极高极大,寺庙只有一层,上边有许多扇小窗户,黑色的窗户像一双双眼睛一样,在默默的注视着众人。 血红色的大门足有两人多高,在夜色笼罩下看起来越发的阴森,淡淡的血腥气飘散在半空中。 谢淮君第一时间从乾坤袋里召唤出紫霄。 看来,正主终于出来了。 第83章 碎空山二 “就是此处?”谢淮君再次向孟周确认。 “不敢骗大人, 就是此处。”孟周小心翼翼的回答,刚说完就被谢淮君关回瓶子。 “看来就是此处。”谢淮君扭头对众人道。 “不进去正主怕是不会出来的。”苏溪亭也召唤出沉碧剑,让谢吟跟在他身后。 崇愔点点头, 没有说话, 但是女傀儡已经站在他身后。 “一切听淮君吩咐。”沈思榭从衣袖里拿出乌木扇子。 扇子?谢淮君眼睛眯了一下。他之前没怎么注意,现在一看倒是觉得这把扇子有些眼熟。 “既然如此, 那便进去吧。”谢淮君话音刚落,那扇关得紧紧的血红色大门便自己打开了。 那木门似乎很是沉重, 咯吱咯吱的缓缓移动着, 那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阴测而诡谲。 终于, 血红色的大门完全打开,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吞噬着周围微弱的光芒。在那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起来。 什么都看不到。 谢淮君左手一翻, 一朵火花出现在掌心。“进。” 他率先迈步,缓缓地走入黑暗中。 第二个进去的是沈思榭,接着是抱着紫薇剑哆哆嗦嗦的谢吟,然后是苏溪亭, 崇愔断后。 虽然从外边看寺庙里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一进入外门里边似乎渐渐亮了一些,至少可以看清楚东西。 进入外门, 里边是内院,院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三个大字。 振鹭寺。 不清楚这寺庙主人是谁,不过这字倒是不错, 谢淮君觉得看上去还有些眼熟。不过这寺庙看起来年份不短,想来这字迹也是名家之作,所以才会眼熟一些。 “振鹭寺?”沈思榭重复了一遍,似乎知道一些什么的样子。 “你知道?”谢淮君微微皱眉。 “不清楚。”沈思榭低着头,没有抬眼回应。 谢淮君感觉到沈思榭又在瞒他,心里莫名有些火,但是过了没多久,沈思榭微凉的手主动塞到了他的手里,他便暂时消了火。 “继续进。”谢淮君向后瞥了一眼,发现一切如常,才去推开面前的门。 这是一扇乌木门,很轻的门,轻轻一推便开了。 再里边就是一个类似于佛堂的地方,里边房顶很高很高,抬头望去只能望到漆黑的一片,仿佛上边并没有房顶,而是一团无尽的黑暗。 这个佛堂大且空旷,而且不同于其他佛堂,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并不像其他佛堂一般是四方的。整个佛堂的地砖都是深黑色的,上边看起来黏黏腻腻的不知道粘了什么东西。 佛堂墙壁上满是乱七八糟的壁画,光线不足,谢淮君也看不明白到底讲了些什么。 最突出的,是正对着大门口的雕像。 那是一个怪物。 头生角,双目只剩下眼窝,鼻子扁平,嘴巴大张,一口獠牙从口中暴露出来,嘴角几乎咧到耳朵。不,这座雕像,根本就没有耳朵。 并且双腿弯曲,似乎是骨折,一只手扶着一根奇长的灰色骨头,另一只胳膊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弧度,似乎也是骨折。 整座雕像都有些发黑,像是血干涸之后的痕迹。 “地上的……是血,这不是佛堂,是祭祀台。”苏溪亭见此处没有其他的东西,便往前一步,越过沈思榭和谢淮君说话。 “嗯?”谢淮君扭头望向苏溪亭,后背上的紫霄猛然出鞘,一剑划向苏溪亭。 “怎么回事?”崇愔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傀儡已经飞到前边来,拽住苏溪亭的衣袖往后拉扯。 “注意身旁,有东西!”谢淮君 - 分卷阅读113 紫霄划过,一股黑水突然喷了出来。 之前他以为他拉的是沈思榭的手,但是后来师兄越过沈思榭,他不可能拉的还是沈思榭的手。 那……这只手是谁? 黑暗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在潜伏着? 下一瞬,即便淡定如谢淮君也不禁脸色一变。偌大的佛堂里,突然站满了“人”!那些人黑黢黢的,像是一个个黑色的影子,没有五官,手里都握着一人多高的长/枪。无数的黑影把几个人包围起来,一动不动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谢淮君感觉到一种窥视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是特殊的地缚灵傀儡!”说话的是崇愔,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传音却清晰的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小心观察四周,必定有指挥者!” 话音未落,似乎指挥者已经听到有人认出了这些黑影的身份,黑影动了! 一时之间黑影攒动,无数金戈之声响彻天际,黑色的长枪直指几人。 顿时谢淮君运起功法,长剑横扫一片,其余几人也纷纷加入战斗。好在这些黑影攻击力不强,谢淮君轻轻松松的扫荡一片。 “不好!”苏溪亭抬头,刚好看见谢吟不知发什么呆,紫薇剑在手却哆哆嗦嗦不知道防御,这才想起来谢吟大概是怕鬼,于是连忙把谢吟扯到自己身旁。“这黑影似乎无穷无尽,杀了还有,该怎么办?” 黑影战斗力不强,但是如此轻松的砍杀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少一些了,此时却并不见少,说明这东西不是无限再生就是数量奇多,必须想想办法。 “聚到中心,我来想办法。”回应苏溪亭的是沈思榭清亮的声音。 众人本来分开的便不远,此时慢慢后退,背对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唯独沈思榭站在圈子外边,乌木扇子发出淡淡的荧光来。 只见沈思榭手腕一抖,扇子打开,他朝着黑影狠狠一挥,一只蓝紫色的火狐狸从扇子中飞奔而出,冲向黑影群里。一时之间火光冲天,黑影之中发出嘶哑难听的吼叫声,浓浓的黑色烟雾蒸腾着。 沈思榭手腕再次一抖,扇面合上,在半空中轻点几下,火狐随着他轻点的方向在空中飞奔,不过转瞬之间,所有的黑影都被蓝紫色的火焰点燃。阴森寒冷的佛堂顿时变得灼热难耐起来。 火狐飞了一圈,所有的黑影都变成黑色烟雾,化作灰烬散落在地上。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谢淮君,有点难以接受。 这么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这些黑影,合着之前柔柔弱弱香香软软都是骗他的? 苏溪亭也眼神复杂的望着沈思榭,他最清楚沈思榭的过去,想到自己的师侄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他还有点不适应。平时装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模样,现在却……他有点怀疑,真的是谢淮君睡了沈思榭吗? “淮君,现在该如何?”沈思榭似乎也意识到不妥,把扇子收回来,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柔弱”的模样站在谢淮君身旁。 但是就连谢吟都不会信他的伪装了。 谢淮君挑了一下眉,暂时不太想说话。他往前几步,看到雕像的底座上似乎有字。 沈思榭连忙体贴的掌心燃火给谢淮君照亮。 谢淮君抬眼赞赏了沈思榭一眼,但是仍然没有说话,而是专心看底座上的字。 底座上写的是一个人的生平事迹。 此人名叫季璋,字玉卿,是五百年前南宁国的一位大将军。此人生于将门世家,家中父母双亡,十六岁开始带兵打仗。十七岁曾带领八百士兵深入敌人腹地,直斩敌人首领人头而归。十八岁作为使者出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邻国不与敌国联合,并且亲自率八万精兵夺回敌人占领的数十座城池,最终定下停战协议。 而这样一位堪称奇迹的将军,竟二十岁时因为讨伐邪教中埋伏身亡。 “我倒是知道那个南宁国。”苏溪亭插嘴,“看这样子,那将军死了没几年,南宁国便被灭国。难道这里便是当初季璋埋骨的邪教佛堂?” “也有可能。”谢淮君话没有说的太满,反而观察起周围的壁画来。然而周围的壁画实在是太过于抽象,很多地方沾染上血迹,已经看不出什么来。 谢吟本来一直跟在后边没有出声,突然他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墙壁说:“这里……有一扇门!” 那是一扇极其狭窄的木门,上边雕刻着奇怪而又繁复的花纹。刚才谢吟没有提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看到了又觉得这扇门十分显眼,让人很想打开门进去,看看里边有什么。 “先去看看。”谢淮君道。 于是还是按之前的队形,几人一起走到那扇门跟前。 那扇门轻轻一拉便开了,但是即便就站在它面前,谢淮君仍然什么都看不到。里边一片漆黑,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装着无数看不见的东西。 谢淮君脚步一动,却被沈思榭的拉住。 “这一次,我先进去。”沈思榭往前一步,“我是修为最高的,我先进去,若是有什么危险,你们不要进去。” “你进什么进,当然是我先。”谢淮君皱起眉头来,“逞什么强。” 但是沈思榭的动作实在是太快,谢淮君只感觉到手中的重量一轻,沈思榭已经进入到门中,完全消失不见。 “思榭!沈思榭!”谢淮君冲着门里大声呼喊,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就像沈思榭从来都没有跟他一起进入佛堂一样。 “师弟!你别冲动!”苏溪亭见沈思榭突然消失立马反应过来想要拉住谢淮君,可他才一伸手,谢淮君的白色衣角已然消失在门内。 于是苏溪亭也毅然决然的跟着进入门内。 谢吟和崇愔自然也不会独善其身。 空无一人的佛堂中,那座扭曲而怪异的雕像突然动了起来。他张开血盆大口,嘶哑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悲凉。 那扇雕花木门缓缓合上,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第84章 碎空山三 谢淮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这世界里全是白茫茫的雾气,什么都没有。 他环视四周,想找出一些不同的东西来,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个世界除了他, 什么都没有。 谢淮君站起身来,他刚刚意识到他自己是躺在地上。等他站起来, 发现与躺着并没有两样。 他是谁?他在哪里? 谢淮君有些迷茫,他决定随便挑选一个方向探探路。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 似乎选哪个方向都没有什么不同。望向每个方向都什么都看不到。就好像所有的方向都只有一个, 只要他迈出去, 就只能向着一个方向走。 他 - 分卷阅读114 为什么在这里?谢淮君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身上是一身白衣,白衣是血红色的滚边,下摆右侧还挂着两根红色的凤凰尾羽。 样子是妖艳了些, 不过他还挺喜欢的,说明他眼光不错。谢淮君这样想着,被自己给逗笑。 就这样一直走了很远,在这里谢淮君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他觉得自己走了很久, 可能实际上确实走了很久,也可能根本没过多久,总之一切都没有变化, 他走不出去,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是谁呢?”谢淮君走的不耐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问,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问也是白问。 可是偏偏有人回答了他——在这白茫茫空荡荡的世界里。甚至谢淮君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他却听到了声音。 “你是谢淮君。” 那是一个微微沙哑的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很好听,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那这里是哪里?”对于突然多出来的声音谢淮君并没有害怕,反而坐在地上开始问问题。 “这里是意识之海。”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似乎带着些许笑意,“你为何不好奇我是谁。” 谢淮君在内心翻个白眼,谁乐意知道你是谁?不过屈从于实在找不到路出去的现实,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你,你也是我,这是你的意识之海。”那个声音这样回复道。 啧……谢淮君在内心表示怀疑。“那我要怎么才能出去?” “当你想起一切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回答。 想起一切?他现在什么都记不得,怎么想起一切? “你并不是不记得,而是你把一切都封印起来。你要记得,你拥有这些记忆,只要你愿意想起来,你就能做到。” “你是谢淮君,你出生自何处,父母是谁,家住何处,师从何人?只要你愿意想,你就能想起来。” “现在,告诉我……你想起来了什么?” 那个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充满着诱惑,让谢淮君不自觉的跟着他走。 他叫谢淮君,他出生自……修仙世家谢家。他师从凝辉宗,有很多师兄弟,他最喜欢师姐……沈舒窈师姐…… 后来……师姐有难,他去救师姐……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想不起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真的是他的意识之海吗?他真的是谢淮君吗?他失去的记忆都是什么? 谢淮君捂住脑袋,过度的思考让他头痛欲裂。 师姐……舒窈师姐……之后发生了什么? 但是那个声音却没有再回复谢淮君。 突然之间,白茫茫的世界突然有了色彩。就像是一位画师泼墨挥毫,整个世界被快速的勾勒出来。 远处晴朗的天空,青翠的山峰,微风乍起,日光温暖的照在身上。谢淮君站在紫霄剑上,拼命的运起修为加速飞行。 这里是……超然台。 是白叠锦与舒窈师姐的归隐之地。 “小白,你怎么样?”沈舒窈一身红衣在前边奔跑着还不忘给白叠锦传音,身后追着好几个御剑飞行的修仙之人,看那样子大概是缥缈峰的人。 谁知下一瞬,一柄长剑破空而来,直接射入沈舒窈的身体里。 那是杜景逸的剑,名为流泉。 沈舒窈摔倒在地上,被身后追杀的几个人一人补了一剑。红色的鲜血流了满地,与沈舒窈一身红衣一样红的刺眼。 谢淮君头涨得极疼,踉踉跄跄的想要走到沈舒窈面前,谁知他还没有碰到沈舒窈,沈舒窈已经消失,面前是奄奄一息的白叠锦,正在哀求他,哀求他抚养他和沈舒窈的孩子。 孩子?这个孩子是谁? 但是继续往下想,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答应过我!要照顾我的诀儿,你竟然忘记了吗?!” 意识之海再度回归于白茫茫的一片,只是多了一层金色的透明结界。这个结界一直把谢淮君笼罩在其中,无论他怎么跑都无法摆脱。 这是封印。谢淮君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剧烈的头疼干扰了他,所以他一直想不到他的记忆里存在着封印。 如果说破封印的话,谢淮君突然想起来他的乾坤袋里有一个东西或许刚好可以用到。 破噩刃。 谢淮君拿出乾坤袋,翻找了一段时间才把这个银色匕首找出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匕首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乾坤袋里,和那只狐毛做的小狐狸一样,这把匕首一直躺在他的乾坤袋的最深处。看那个位置,大概放了好久都没有使用过。 银灰色的小巧匕首上刻着三个字,破噩刃。他曾经查过这把匕首的来历,这是红狐一族的圣器。因为红狐族多擅长制造梦境,封印和结界,而这把破噩刃是专门用来破除封印与结界的,所以被红狐一族奉为圣器,只是不清楚为什么落到他的手中。 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此处,谢淮君也不管此事有多怪异,手指翻飞,银光一闪,匕首轻巧的划开手掌,一丝鲜血沾染在匕首上。然后谢淮君步履沉稳的走向闪着金色光芒的封印,狠狠的用匕首戳向封印! 那一刹那,无数金色光芒闪耀起来,封印开始裂开浅浅的缝隙,随着谢淮君把匕首插入封印,裂缝变得越来越大,甚至可以听到细微的咔嚓声。 与此同时,封印外的白色雾气渐渐变浓,不约而同的朝着谢淮君涌来,堆积在封印外,似乎想要阻止谢淮君突破封印。 从匕首上传来的阻力越来越强,谢淮君不得不加强修为的输出,随着谢淮君一声低吼,封印应声而碎,化为无数金色碎片散落在意识之海。 谢淮君感觉到整个世界嗡的一声,大量的记忆突然涌进他的脑袋,弄得他乱七八糟的,完全无法思考,周围的天地都在不停的旋转,白色的雾气开始疯狂的搅弄,像是要把他撕扯为两半。 最终白色褪去,黑暗袭来。 等到谢淮君睁开眼睛意识清明的时候,他发觉他全身都是汗。 他还在那个所谓的意识之海里,但是和之前的白茫茫的世界有所不同,他看到了一扇门。 和之前的那扇木门一模一样,连上边精致的雕花都是一样的。 还有就是,他什么都记得了,包括七年前的一切。 师姐是怎么死的,他如何杀死白叠锦的,还有他的徒弟……沈诀。 现在谢淮君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七年的记忆便纷纷涌上心头。他本来以为他可以好好守护师姐的孩子,让他无忧无虑的成长。现在看来,他还是让沈诀走入魔道,甚至一个人离开凝辉宗。 也不知道这七年,他是怎么过的。 谢淮君揉了揉头,还是疼得发涨。他不太明白这座寺庙的主人对他们明明是有敌意的,为何却如此大方的让 - 分卷阅读115 他恢复记忆。 不过此时也没有时间容他多想,谢淮君缓缓站起来,走向了那扇雕花木门。 木门还是木门,因为现在光线还算充足,显得木门越发的破旧,木门上有多处磨损的迹象。 轻轻一拉,木门再次打开,里面仍然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谢淮君再次踏入门内,失重的感觉呼啸而过,他不停的下落,下落,最终落在了一片空地上。 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落在了凝辉宗的一汀烟雨里! “师叔,求求你,求求你!别让我离开师父。” 竟然是沈诀的声音。 谢淮君循着声音寻找着,终于在一汀烟雨的外院里找到了沈诀。 此时的沈诀还是一身青衣,眼神温和稚嫩,一脸悲戚的下跪,恳求着程知桃。 谢淮君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梦境,不断的重复一个人最痛苦回忆的梦境。而且这个梦境,并不是他的,而是沈思榭的! 如果要破解这个梦境,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做梦人本身最痛苦的记忆节点,然后唤醒他。 只是不知道,沈思榭最痛苦的会是哪一个点,只能跟上去看看。 那边沈诀已经离开凝辉宗,单薄的背影落在夕阳下让人看着心疼。这七年里,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 看之前沈思榭一招秒杀黑影,估计修为不会在他之下。可是谢淮君是从**岁开始修炼,并且天赋异禀。沈思榭开始修魔却至少是十七岁之后。短短七年,要在魔修上达到修仙之人的化神境,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沈思榭选择心魔爆发这条路。 而这条路,是最危险的一条路。 沈诀已经走远,谢淮君再猜测也不一定会是事实,只好跟在沈诀身后,看看他七年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85章 碎空山四 沈诀一路出了凝辉宗, 他似乎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自从被师父带回凝辉宗,凝辉宗就是他的家。他极少出去, 每次出凝辉宗都是和师父一起。 而现在, 凝辉宗容不下他,他也没有家。 他能去哪里呢?连家都没有的人。 谢淮君在后边跟着, 看着沈诀随意的选了一个方向,浑浑噩噩的走了一个多月。 就在这个时候, 沈诀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开始有目的地前行。 谢淮君跟了几日, 看看方向, 沈诀大概去的是泠青沼。沈诀小时候也略微提过,白叠锦曾经给沈诀留了一段记忆。碍于这是他们自家的事情,谢淮君没有过问, 想着白叠锦总不会害沈诀,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那段记忆里肯定有些东西。白叠锦与崇愔是好友,看到沈诀去找崇愔他反而更加安心。 但是转眼一想, 沈诀在此期间如果心魔爆发,其中必定没什么好事,那更加说明, 沈诀是自己选择了心魔爆发这条路。 转眼间,沈诀已经到了泠青沼。 沈诀是第一次进入魔界,他身上魔气低微,反而灵气充沛, 已经有不少魔族开始在后边盯着他,只是碍于仙剑昆吾没有动手。又见他直奔泠青沼而去,以为他身份不低,只好在泠青沼外边候着,等着机会打劫。 泠青沼是因为此处一片环形沼泽而得名。这片沼泽像护城河一般保护着泠青沼。并且这片沼泽无论多轻的东西都会沉底,若是从上边飞过去,会有奇异的魔族攻击想要飞过去的任何东西。那种魔族数量奇多,密密麻麻,让人无处可逃。所以泠青沼可以说是四大魔域中最安全的一个地方。 沈诀停在泠青沼外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没过多久,崇愔便亲自出来迎接他。 那时候的崇愔倒是与现在的崇愔没什么差别。 两人大概是确认身份又寒暄了一阵,然后崇愔带着沈诀进入了泠青沼。既然这世界是一段梦境,所以里边的人应该不会受外界影响过大。谢淮君用了一个隐身诀,直接进入了泠青沼。 泠青沼和鸟鸣涧环境类似,只不过没有那么多魔界鸟类,显得十分静谧惬意。 崇愔带沈诀直接进了他的卧房里。泠青沼里人不多,房子也不多,所以除了平日的办公的宫殿,也只有崇愔的宅院能进人。 然而纵使有再多的理由,谢淮君还是在心里酸了一下。原来七年前崇愔就敢骗他家小徒弟进卧房里! “坐吧。”崇愔还是那一身黑衣,他坐在桌子旁,漂亮的女傀儡恭敬的给两个人上茶。“既然你愿意来寻我,说明你还是信任我的。你父亲曾拜托过我,若是有一日你来寻我,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帮你达成。” 他捧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你有何事需要我来帮你?” 沈诀奔波了一个多月,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有些苍白,精神却是无碍的。他也坐在一旁,手里端着茶,却一口都没有喝。 “我想进入流火深渊。”沈诀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流火深渊?那是什么地方?谢淮君藏在门口,眉头微皱。他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沈诀怎么知道的? “你可确定?你真的清楚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吗?”崇愔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那个地方,可不是说去便可以去的。你修为尚浅,心境不稳,还是再等等的好。” 这到底是哪里?谢淮君心里有点冒火,怎么他们都清楚唯独他不知道? “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去。”沈诀在桌子下的手握得死紧。 “流火深渊位于鸟鸣涧深处,只要一进去便是无尽的梦魇,它会无时无刻的刺激你的记忆,你越是怕什么,里边越会有什么。你父亲的七清流火扇也在此处封印着,我能想到有一天你会来取这把扇子,没想到你会这样早的选择进去。”崇愔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这是流火深渊的钥匙,是你父亲交给我的,如今还给你。” 崇愔伸出手,手掌心里是一把狐尾形状的钥匙。 说不拦就不拦?崇愔你等着!等我出去……谢淮君这样想着,心里还是有些心疼。 不过听崇愔介绍,他便知道流火深渊有多可怕,这傻孩子,竟然真的进去了。 随后沈诀再次告辞,直接回到了鸟鸣涧。因为白叠锦的死亡,鸟鸣涧已经乱成一团,根本没有守卫。沈诀很轻松的找到了流火深渊的大门。 那根本不是一扇门,而是一个黑色的结界。沈诀拿出狐尾钥匙,贴在黑色的结界上,然后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这就是流火深渊吗?谢淮君也趁机走了进去,流火深渊刚一进去是满是火山岩浆,想找个地方下脚都没地方。跟着沈诀一路往前,忽然脚下的地变得青翠起来,渐渐的有了土地,生了花草树木。 然后谢淮 - 分卷阅读116 君发现,这是通往一汀烟雨的路。 难道流火深渊重复的是之前沈诀离开凝辉宗的记忆?这不应该,离开凝辉宗对于沈诀来说,并不算最难过的一件事,不应该是这件事。 就在谢淮君思考的时候,沈诀已经走进了一汀烟雨。这里的一汀烟雨和谢淮君记忆里的并不相同。 一汀烟雨里挂满了白纱。 是葬礼?谢淮君心中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等沈诀走进卧房,与谢淮君相同容貌的人正躺在床上,周围一群人在旁边哭个不停。 “师父……师父……不会的……”沈诀的脸色在看到床上的人时突然变白了,苍白得让人心疼。 他突然冲到床头,谢淮君灰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师父,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不会温柔的喊他诀儿,不会给他顺毛,也不会戏弄他。 这样好的一个人,这个世界里再也找不到了。 此时流火深渊已经让沈诀忘记了一切都是假的,无尽的梦魇已经开始起作用。 “你还有脸回来?都是你害死了他!如果没有你,他根本不会死!” 曾经面目温和的师叔们变得面目狰狞,每一个字都像是扎在沈诀的心里。他不敢动,也动不了。那些话是一颗又一颗的钉子,把他钉在原地,痛到窒息。 怪他,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心魔爆发,师父就不会受伤。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心魔,师父也不会用同心咒来保护他。 用师父的命换他的命,这不值得,不值得! 沈诀跪在师父的床头,温凉的手抚摸着师父的手。师父的手变得冰凉,变得有些发涨。 床上的尸体开始迅速的腐烂,腐臭的味道弥漫着,那具尸体突然缓缓的坐了起来。 “诀儿……诀儿……”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样温柔的轻喃。 “师父……”沈诀听到师父的声音,满怀希望的抬头,眼帘中却是师父满是腐肉的脸。 “我为你而死……你为什么不来陪我……”“谢淮君”的声音嘶哑难听到极点,他恶狠狠的拉着沈诀的胳膊,“我死了,你怎么还不死?” 沈诀瞪大眼睛,身体完全不得动弹。 一把匕首插入了沈诀的心脏。 沈诀几乎可以听到刀刃划破肌肤的声音,几乎可以感受到刀锋插入心脏的冰冷。 他听到师父说:“沈诀……你怎么还不去死?” 真正的谢淮君站在远处,他甚至不敢凑近一些看。 他怎么敢看呢。当年被他保护的好好的沈诀,在这样的环境下整整待了三年。这三年,他日日夜夜的经历这样的噩梦,无休无止,心魔不知道要爆发多少次。每一天都在经历最痛苦的事,而他却完全不知道。 甚至于,他之前还责怪沈思榭,怪他为何欺瞒女装之事。 现在他明白了,那个时候沈诀才刚刚从流火深渊出来,经过流火深渊的噩梦,沈诀当然第一时间想要看到他,想要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所以他宁可封住修为化为女子,偷偷潜入师门大会也要去看他一眼,确认他还活着。 那个时候,沈诀心中该有多绝望,多慌张。他在这里旁观已经让他痛如针扎,当时沈诀经历这些的时候,该有多疼。 够了,这应该就是最痛苦的记忆,谢淮君想。他飞奔过去,沈思榭已经难受的团成一团,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口中却仍然喊着他。 “师父……我错了……师父……我错了……” “你没错,诀儿。”谢淮君把人搂进怀里,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怀中之人的脊背,“师父还在,我还在。” 但是沈思榭已经开始有些意识不清了。他内心大概已经知道这是一个梦境,但是他出不来,他只能蜷缩起来,积蓄力量才能冲破这个梦境。 “我就在这里,沈思榭,你清楚的,这只是一场梦境,你知道吗?”谢淮君感觉到怀里的人抖得越来越厉害,他深知不能恶化下去。 于是,他低下头,含住沈思榭有些冰凉的嘴唇。 温热的舌尖破开牙关,温柔的与沈思榭的舌尖嬉戏,呼吸慢慢的变得急促起来,变得灼热起来。怀里的人渐渐的被安抚,软绵绵的躺在他怀里。 直到再次睁开眼睛。 “师父……”沈思榭的声音十分沙哑,脸色也很苍白,眼睛里却带着笑意。“喜欢师父……师父,可喜欢我?” 沈思榭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一个苍白的柔软的笑容,话也说的磕磕巴巴。偏偏越是这样,越让谢淮君心疼。 “喜欢。”谢淮君继续把人抱在怀里,收紧胳膊。 “我喜欢你,非常喜欢,只喜欢你一个。” 第86章 碎空山五 “圣上, 圣上?到了上早朝的时候,请起来吧。” 谢吟被一个尖细的声音吵醒。 身下的床榻是那样的舒适,比起凝辉宗那张硬硬的床板要好多了, 就是到底是谁在推他, 他好困。 会是师父吗?谢吟一想起苏溪亭来,猛地一激灵, 从床榻上坐起来。周遭的明黄色很是刺眼,谢吟闭上眼睛等上半晌, 这才能重新睁开眼睛。 “圣上可是被奴才吓到了?”面前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监温和的问道, “是奴才不好, 不过再晚便要耽误早朝,今日季将军得胜回朝,您昨日还告诉奴才, 一定要叫您起来。” 谢吟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望着老太监。 这里是哪里?这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在此处?他刚刚不是在…… 嗯?他刚刚在哪里?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你是……谁?季将军又是谁?”才一张嘴,谢吟发觉自己的喉咙发疼,声音嘶哑难听。但是让他最惊讶的不是这一点, 而是这声音居然是个少年人的声音,年纪顶多不会超过十八。 “圣上是睡糊涂了吗?老奴是您的总管太监福慧,季将军是季璋将军, 您怎么会忘呢。”老太监福慧笑呵呵的说道,一边扶谢吟起身。 随即,数十个小宫女端着各种物件进入宫殿,一项一项的伺候谢吟。听老太监这样一说, 他倒是觉得熟悉了一些,但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只知道自己叫谢吟,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 “好了,圣上,上朝吧。”老太监亲自为谢吟穿好龙袍。 谢吟迷迷糊糊的跟着走,他总觉得是他做梦还没醒,怎么一眨眼他竟然当上皇帝了?他不就是个小小的…… 小小的……什么…… 谢吟觉得自己的记忆在飞快的流失,很快他就会什么都记不得。现在他十分的恐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脑袋里越来越空。 一路上跟着老太监,谢吟傻愣愣的坐在代表皇权的龙椅上,数十位衣着整齐的大臣站在下边。 这个时候, - 分卷阅读117 谢吟才真正的进入情境,他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报——季璋季将军求见!”尖细的声音拉着长音,一声比一声洪亮。 季璋,好像是刚才老太监说的那位季将军。 不知道为什么,谢吟听到这个名字,心跳都快了两拍。 季璋……他是不是……认识这个季璋。 “圣上?”老太监在旁边提醒。 “啊,哦。”谢吟神游回来,这才道:“快请季将军进来。” 没过多久,一个挺拔的男子不疾不徐的从远处走来。他身穿一身银色轻甲,身姿挺拔,身上仿佛还带着大漠的风尘味道。 还有血腥的味道。 “臣季璋,拜见陛下。”那男子走入大殿,缓缓的跪下,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人的身上。 他声音清朗动听,天生带着一股利落劲儿。 “将军快快请起。”谢吟连忙道,仿佛慢上一刻都让他内疚。 “谢陛下。”季璋行过礼,不卑不亢的站起来,“北境敌人已经全部肃清,已经签订南北合约,朝贡条约,从此北境安危再不用担心。” “好!”谢吟也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但是身体好像有自我意识一般,不经过他的思考便能做出动作。“赏季将军黄金千两,东海珍珠十斛,封镇安候!” 那季璋抬头望了一眼谢吟,眉头微皱,似乎得到封赏并不开心,但是又什么都没有说,安安分分的跪下行礼谢恩。 那季璋抬头的一瞬间,谢吟几乎愣在龙椅上。 清俊秀丽,翩翩若画。 一时之间,谢吟望着季璋再次出神。 这个人……好熟悉。 于是接下来群臣的恭贺,谢吟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耳朵里。 直到下朝,谢吟还是魂不守舍的。 季璋与他……是什么关系? “圣上,季将军在御书房等着求见您,您可要去看看?”老太监一直跟在谢吟身后,见他发呆,便继续提醒他。 “好,去御书房。”谢吟连忙答应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怕季璋等着他,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季璋似的。 到了御书房,里边的设计更是让谢吟熟悉。 季璋已经等在御书房外间了。 季将军刚封了侯爷,负责侍奉御书房的太监不敢慢待,便让季璋坐在外间,早早的奉上茶水。 不过季璋皱着眉头,一直没顾上喝茶。 “玉卿!”谢吟在远处便看见季璋等在御书房,脚下快走几步,后来直接跑进了御书房,急得后边老太监跑得气喘吁吁。 “陛下。”季璋看见谢吟跑过来,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脸上也微微有些笑意。 谢吟心中高兴,直接扑到季璋的怀里,季璋也没推开,反而安抚似的拍了拍谢吟的后背。 “我出征这几日,陛下可有好好批阅奏章,可有好好读书?”季璋拍了两下便松开了谢吟。 “自然,我和玉卿保证过,自然会听话。”谢吟笑意吟吟的说,“这次玉卿可不许再离开。” 其实这个季璋虽说是个将军,年龄却不大,看起来比谢吟大不了几岁。 “先进去说话。”谢吟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飞着进了御书房内间。 御书房的桌子上还摆着厚厚一摞奏章,看这样子是还没有批阅的。谢吟熟稔的坐到御书房桌子后边,眼神瞟到桌子上的奏章,立马变得蔫蔫的。 “玉卿快坐。”谢吟指了指前边的椅子,看季璋还要老古板的行礼,直接挥手叫他免礼。 季璋还是行礼之后才坐到椅子上。 “今日陛下给的赏赐太重了,还是低调些为好。”季璋刚一坐下就开始训话,严肃得谢吟有些害怕。 “那是你应得的,再说我是南宁国的皇上,我想赏赐你还不成吗?这不成那不成,这皇帝做的也真是无趣。”谢吟被训,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心里有些不舒服。 “陛下!”季璋听的头疼。 “叫我阿央。”谢吟委委屈屈的说,“自从我登基,玉卿你再也不肯叫我名字。” 谢吟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个撒娇的小媳妇儿。 噗嗤一声,季璋突然笑出声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此时季璋才显露出几分少年感来,他年纪不大,偏偏只能装出一副沉稳严肃的模样来,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放下心房,稍微轻松一下。 “罢了罢了,看你这样累,先去偏殿休息一会儿。”谢吟看他眉宇间都是疲惫,便让老太监带着季璋去偏殿休息。 季璋也没推辞,跟着老太监去了偏殿。 此时谢吟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但是总觉的这些记忆有些遥远。 他乃是南宁国的皇帝。先帝年纪轻轻便染病去世,膝下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为了皇位不能旁落他人,先帝便把十四岁的太子李央托付给少年将军季璋。 当时季璋不过才十九,却已经是沙场上的常胜将军。季家是将门世家,到季璋这里就他一个独子。北境敌袭,是季璋一个人撑起北境平安。 而在此之前,季璋是太子李央最崇拜喜欢的将军。 而谢吟,便是已经登基两年的太子李央。 现在谢吟已经记不得自己为何还叫谢吟,他所有的记忆都是李央的记忆。 谢吟批了一会儿奏章,觉得有些累,也没有叫奴才服侍,自己径自去了偏殿。 偏殿的奴才听了他的吩咐,都守在外边没人敢进去。 谢吟是想偷个懒,没惊动奴才们,悄悄的进了偏殿。 偏殿是他批折子批累了休息的地方,装修也朴素些,相对于繁复的其他宫殿来说也更舒适一些。 此时季璋就躺在他平日里躺的床上,睡得安稳香甜。 季璋生得好看,皮肤白皙,眉目清秀,谢吟总觉得没见过比季璋还好看的人。平日里为了震慑群臣,季璋总是沉着脸,装作一副严肃沉稳的模样。其实他也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罢了。 谢吟有点儿心疼,面前的人脸上仍然带着些许的疲惫。这人在北境吹了一年的风沙,还要风尘仆仆的赶进宫里。 他伸手抚上季璋的脸,心跳得飞快。季璋常年征战沙场,他又是皇帝,两个人聚少离多,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季璋。 能这样安静的和季璋待上一会儿,他都觉得异常的知足。 谢吟低下头,轻轻的在季璋嘴角偷了一个吻。 是的,他喜欢季璋。 他自幼便喜欢季璋,现在……更是喜欢,想与他结为夫妻的喜欢。 可是这种想法他却不敢让季璋知道。季璋若是知道,怕是只会和他做君臣,连现在的亲密都不会有。 “陛下。”老太监轻手轻脚的走进偏殿,他清楚谁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若不是有大 - 分卷阅读118 事,是绝对不敢打扰小皇帝的。 “出去说,别扰他睡觉。”谢吟压低声音说,一边往偏殿外边走。 等走到偏殿外边,谢吟才放开了声音。 “有何事这样急?”谢吟心里有点不高兴,不过也没迁怒老太监。 “到碎空山祈福的国师戚瑾要回来了,陛下可有什么要吩咐的?”老太监不紧不慢的说。 “派司礼的大臣出城门迎接就好,玉卿刚回来,我可懒得见他。”谢吟想起这位国师就心累,随便应付两句便算了。 不过戚瑾这个名字……怎么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仿佛这个人……与他有很大的仇怨一般。 第87章 碎空山六 就算说是懒得见国师, 谢吟还是去见了。 南宁国地域算不上辽阔,时而会发生旱涝,旱靠国师求雨, 涝靠国师祈福。这是先帝还在的时候便定下来的。那国师也还算有些本事, 这么多年南宁国竟也真的风调雨顺。 所以这位国师在南宁国声望极大,甚至皇上的威严都要让步于国师。 其实先帝驾崩之时, 所有人都以为先帝会让国师辅政,毕竟国师参政多年, 声望又高, 是最佳人选。可偏偏先帝剑走偏锋, 让一个毛头小子季璋辅政。在百姓心中,季璋虽然是他们的战神,却只是个会领兵打仗不会读书的草莽汉子, 比不上保佑他们风调雨顺的国师。 能让小皇帝亲自在宫门口迎接而不被诟病的,也只有国师了。 其实谢吟才不想在宫门口迎接什么国师,他真正想迎接的是季璋。可季璋总是不许,说他兵权在握, 众人怕他功高震主,甚至起兵造反。 他一点儿都不相信季璋会起兵造反。 在宫门口等了半晌,远处渐渐浮现出一队人来。前面四个奴才, 后边四个奴才,倒也没有违制。不过谢吟就是看那队人不高兴。 “报——,国师自碎空山祈福归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此时那队仪仗马上就要到宫门口。 仪仗在离宫门口约五丈之地停下, 最中间白色的轿子停在地上,轿子上的人不疾不徐的下来,一身红衣鲜艳似火。 “臣戚瑾……参见陛下。” 国师戚瑾即便是跪拜的时候也是抬着头的,白皙的过分的脸衬着一身红衣显得更白,一头乌黑的发丝柔顺的垂在身后,用一条红色的绸带束得整整齐齐的。 南宁国的所有人都知道国师生得阴柔秀气,在国师这个位置数十载都不曾老去,还是一副少年的模样。 “爱卿快快请起。”谢吟不情不愿的向前扶起戚瑾。 他总觉得国师太过阴柔,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舒服。若是亏待国师,怕是他这个皇位都坐不稳,所以只好强行忍耐着。 “我有事要与陛下禀报,还请陛下借一步说话。”戚瑾站起来,精致得脸看起来毫无血色,唯独嘴唇红得惊人。 “那便先去御书房吧。”谢吟想着季璋应该是在偏殿,应该还会睡些时候,现在应该是碰不着的。 于是一行人直接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没批阅的奏章还有一小摞,摆在桌子上着实有些碍眼。谢吟赐了座,自己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爱卿有何事?神神秘秘的?”谢吟挥退左右,问道。 “臣本在碎空山祈福,不成想在碎空山发现一处邪教,这邪教名为振鹭教,还在碎空山建了一间邪教庙宇叫做振鹭寺。此邪教多次在附近蛊惑人心,说陛下并非天命,继承大统是先帝无嗣做出的无奈之举。”戚瑾的声音阴沉温柔,像一把阴凉的软刀,用锋利柔软的刀刃一点一点的刮着谢吟。 “臣本就是祈福,手中人手不足,虽联系了当地知府,无奈邪教人数众多,当地官兵不敌。臣想着,不如请季璋季将军前去清剿。” “不过是邪教,何必劳烦季将军。”谢吟揉了揉额角,生怕说错一句话。 即便有季璋帮他,他也能感受到朝中势力并不偏向于他。大约父皇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让国师辅政。但是戚瑾虽然只是国师,却已经到了几乎可以把持朝政的地步。 若不是兵权在季璋手中,他怕是做不成这皇帝。 “劳烦季将军?”戚瑾微微一笑,笑得谢吟心惊。“外边已经传出陛下不堪大任之语,邪教人数众多甚至当地官兵都无法约束,陛下还觉得……这是劳烦吗?还是季将军不愿为皇上分忧?” 这帽子着实扣的有些大了。身为人臣,为君分忧,这是臣子本分。若是戚瑾再抓些季璋的错处,再加上他在朝中的势力,怕是会直接扳倒季璋。 “此事兹事体大,容朕先想想。”谢吟的头更疼了,他本来也是当皇帝的料,委委屈屈当这皇帝,一是不能辜负先帝,不能辜负百姓,二是他不愿让季璋失望。 “那陛下可要好好思量。”戚瑾起身行礼,“臣先告退。” 谢吟挥挥手,戚瑾便离开了。 这个时间季璋也快醒了,谢吟想他想得紧,偷偷摸摸的跑到偏殿去寻季璋。 果不其然,季璋已经醒了,正在床畔坐着看书。因为谢吟的私心,他时常留季璋在偏殿用膳留宿,知道季璋喜欢读书,所以在偏殿里备着些兵书。 “时候不早,我让下人在此备膳,玉卿也留下吧。”谢吟一看见季璋脚步都是轻松的,就差像个小姑娘一样一蹦一跳的。 “……好。”季璋犹豫了一下,看着谢吟干净的眼睛,他摸了摸嘴唇,还是选择留下来。 他是外臣,本就不该留在宫内的。 见季璋愿意留下来,谢吟立马眼中带笑,吩咐老太监去御膳房通传一声,点了好几样季璋喜欢的饭菜。 用过晚膳,谢吟又强行把季璋留下来夜宿。季璋争不过他,只好揉了揉谢吟的小脑袋瓜。 这孩子是他一手看大的,谢吟有什么心思,他怎么会不清楚。不过内忧外患,君臣有别,那些情情爱爱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想都不敢想。 刚脱了衣裳,谢吟就软乎乎的贴上来,和小时候那个小屁孩一模一样,这样的谢吟让季璋心软,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任由着他的小皇帝黏糊糊的缠着他不撒手。 第二日一大早,谢吟是被季璋叫醒的。谢吟当上皇帝之后经常睡不安稳,唯有季璋在的时候才会睡得香甜,因此在床上撒娇耍赖不肯起床。 往日里他想撒娇耍赖都没人能纵容他,难得季璋在,好好的撒了一通娇,这才神清气爽的上朝。 季璋穿戴好直接去了殿外,装作是与其他大臣一同来的。 等到马上快要开朝,国师戚瑾才姗姗来迟。按律,所有大臣应提前半个时辰到殿前候着的,若是冬日,可以到暖阁歇息。 此事可 - 分卷阅读119 大可小,没人敢参国师一本,便无人敢提。 季璋混在大臣里,再次皱起眉头。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刚一上朝,国师戚瑾便站出来。 “臣到碎空山祈福,发现一处邪教据点,此据点邪教人数众多,地方官兵无法抵抗,臣奏议,请季璋季将军前去剿灭。”戚瑾说这话的时候笑眯眯的,仿佛这不过是件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谢吟心中一惊,暗觉不妙。他昨天明明说的是稍后再议,今天戚瑾没有经过他同意便把这件事拿出来,其中怕是有诈,而且对他和季璋来说实在是太被动。 “不过是邪教罢了,派附近官兵清剿就是,何须镇安候出手?”谢吟心中有些忐忑的说。 “那邪教到处蛊惑人心,还是镇安候前去最为稳妥,不过是小差事,想来季将军也不会推辞。”戚瑾没有直接和谢吟对上,而是望向了季璋。 戚瑾知道,季璋一定会去的,就算他知道这是陷阱,也会义无反顾的自愿走进去。谁让他喜欢他的小皇帝,看不得别人污蔑他的小皇帝呢? 季璋本来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他唯一的弱点便是小皇帝,只要抓住这一点,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臣愿前去清剿邪教。”季璋走出队列,跪下请旨。 “朕不准!”谢吟心里憋着一股气,他几乎可以肯定国师肯定没安好心,他怎么能看着玉卿去冒险? “季将军是最合适的人选,陛下可不要为了一己私情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来。”季璋已经开口,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已成定局。戚瑾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红色的衣裳像一团燎原之火,要把整个南宁国烧尽。 最终谢吟还是不得不下旨,让季璋前去碎空山清剿邪教。 “国师叫你去你便去吗?你不知道那是陷阱吗?”谢吟一下朝先派人请季璋到御书房来,人一到他便上来火气,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扫了下去。 季璋倒也没生气,反而默默的把东西捡起来,收拾好放回到桌子上。 看季璋如此,谢吟也不好继续发火,可心里照样也不舒服。 “你是帝王,我是你的臣子,阿央,我怎么舍得你背负骂名。”季璋难得有一次如此越矩,他轻轻走上前去,把谢吟揽在怀里。“我毕生所愿,是你能做个好皇帝,至于我,愿为你披荆斩棘,扫除一切。不过是个邪教,哪里能难倒我。” “可那是明晃晃的陷阱,我不要你为了我明知是陷阱还要往里踩。”谢吟回抱着季璋。面前这人的怀抱温暖有力,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给予他安全感。 “你这还是不相信我。”季璋在谢吟发间留下一个轻吻,“我保证,不管多艰难,我都会回来。你是我的帝王,我是你的臣子,你要我回来,我必定可以回来。” 听季璋这样说,谢吟才安心了一些。毕竟季璋战无不胜,就算是戚瑾设下陷阱,季璋也不会输的,绝对不会的。 然而季璋去了,却再也没有回来。 第88章 碎空山七 第二日, 谢吟给季璋派了一万精兵前去清剿邪教。 然而不过七日,自碎空山附近辖地的官员来报,季璋与这一万精兵, 全军覆没。 这怎么可能!谢吟拿着手中的奏章, 心里乱得普通扭动的一团乱麻。季璋是谁?他十七岁便上了战场,自从上了战场, 他便从未输过。 他怎么可能死呢? 然而谢吟把奏章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甚至已经可以把奏章的内容背下来。可是他还是没有看到季璋生还, 只有季璋与一万精兵共覆没的消息。 “福慧!传旨下去, 加派五万精兵给镇远将军, 请他务必把季将军带回来!”既然奏章上没有找到季璋的尸体,那季璋就没有死,季璋也……不会死! “还有, 传国师过来。”碎空山的事情吩咐完,谢吟的脸色已经白得可怕,身体也已经摇摇欲坠,仿佛再刺愿为您牺牲的,陛下。” 戚瑾的笑容,似乎也突然变得诡异危险起来。 “你说……什么?”谢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睛里一片茫然。 “我是说,你的季璋季将军,是自己甘愿去送死的。”戚瑾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知道他斗不过我,所以他想用他的生命来换你的命。” “真可惜啊……”戚瑾见谢吟傻愣愣的,顿了顿又继续说:“可惜我的目标从不是皇权,而是你们整个国家。” “不……这不可能,你到底在说什么!”谢吟继续往后退,然而身后便是一节台阶,他被绊倒在台阶前,下一瞬,他发现他再也动弹不得。 “原来你还没有发觉,你们的国师我——不是人类。”戚瑾缓缓的靠近谢吟,看着谢吟动弹不得,心中涌上无比的复仇感。 但是,他与南宁国,其实并无任何仇怨。 谢吟瞪大眼睛,他已经无法思考。 “你的小情人季将军可是敏锐得很,很早就发现了我不是人。他与我做交易,让我放过你,可是他不知道,我最满意的不是你,陛下。我最满意的本来就是季将军。”戚瑾故意放慢了语速,好让谢吟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戚瑾本来相中的也是季璋。季璋这样的人,坚韧坚强,上过无数次战场,精神意志可不是旁的什么人可以比的。所以他把季璋引到振鹭寺,挖去双眼,割掉耳朵,折断双手双脚,用他的意志化作无尽的怨气,替他吸收魂魄,供他使用。 季璋的灵魂不会消失,却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接下来,他会把整个南宁国的人都投入振鹭寺,让数以万计的灵魂延长他的寿命,这样,他才可以有时间做那件事情。 谢吟想堵住耳朵,却因为动弹不得,还是听到了戚瑾全部的话。 他的玉卿,被人如此对待,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想起季璋离开前还向他保证,说是他的臣子,只要他下令让他回来,他就会回来。 原来这些,不过是谎言吗?他的玉卿早就知道了会死,却还是为了他甘愿去死。 谢吟眼前一黑,陷入昏迷之中。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昏迷的那一刻,整个世界突然消失不见,一切都变得白茫茫的。 在白茫茫的尽头,一个 - 分卷阅读120 拎着长枪的奇怪的人正在吃力的走向谢吟。 他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嘴角咧到耳朵,但是就连他的耳朵都是两个空空的洞。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折断,他却可以用一种怪异的步伐走向谢吟。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个怪异的人才走到谢吟身边,轻轻的把人揽在怀里,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我不会再伤害你,也不会允许他来伤害你,阿央。”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似的。 前世的梦,也该醒过来了。 而在另一个梦境中,苏溪亭也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一睁眼,眼前浅色的流苏一晃一晃的。他觉得有点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精神上的累。 这应该是一架马车里,里边的装饰朴素,应该不是他们苏家的马车。 苏溪亭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他的手……变小了一些,也变得白皙细腻了一些,手上有几个小茧子,但很明显不是他自己的手。 “轻辞!轻辞!”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马车后传来。 苏溪亭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他的心猛的跳了两跳,身体不受控制的下了马车。 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苏溪亭感觉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他就看到……年少的自己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一脸惊喜的望着他。 嗯!!苏溪亭瞪大眼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轻辞,我可终于等到你了。”小苏溪亭冲他眨眨眼睛,“我本来是想直接去你家接你,谁知道母亲不让,非要我先走。来,快过来,你的马车没我的舒服。” 苏溪亭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年轻的小苏溪亭拉住手腕拽到了苏家的马车上。 苏家的马车铺着毯子,座位上也铺着华美的锦缎,旁边摆着小桌子,上边还有瓜果点心。 苏溪亭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那年他与宋轻辞一起去凝辉宗参加弟子选拔的时候。那时候母亲不许他和轻辞一起去,于是他在路上等了轻辞好几日,这才把人等到。 既然面前是年少的自己,那现在他应该是在……年少的宋轻辞身体里? “轻辞,我跟你说个事。”小苏溪亭眉飞色舞的说,“到凝辉宗,我和你换一下身份。你做苏溪亭,我做宋轻辞。遇到欺负你的,你狠狠教训他们便是。让我也体验一下做宋家少爷的滋味,好不好。” 当年他确实是说过这话。当时他年少不懂事,见总有人欺负宋轻辞,宋轻辞还不敢还手便觉得生气。所以才想出一个愚蠢的法子,就是等到凝辉宗之后,没有其他人,都是各世家弟子,谁也不认识谁。两个人便互换身份,让宋轻辞也享受一下苏家少爷的待遇。 然而他记得,这个办法愚蠢到了极点。 “好,我听你的。”苏溪亭听到自己这具身体小声的回答。 于是苏溪亭被当年的自己给扒了衣裳。 两个人互换好衣裳,小苏溪亭便是当年的宋轻辞,而宋轻辞却成了小苏溪亭。 马车一路摇晃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到了凝辉宗。 虽然苏溪亭一路只能听不能说。这一路上苏溪亭也在思考。 他明明是和众人一起进入碎空山振鹭寺,不可能经过一扇门便回到几十年前,所以这应该是一个梦境或者幻境,只有破解这个梦境才能出去。 按理说梦境会让人渐渐忘记自己,进入自己最痛苦的回忆,或者别人痛苦的回忆,经历各种痛苦,从而精神崩溃。可是他进入梦境有一段时间,他还拥有之前的记忆。 他进入的也不是自己的记忆,而是……宋轻辞的。这说明宋轻辞当年确实有一段极为痛苦的记忆。如果宋轻辞的身体里是他……那他自己的身体里,会不会是崇愔? 现在苏溪亭几乎已经肯定,崇愔就是宋轻辞。 因为他进入那扇门的时候,崇愔拽住了他的衣袖,他们应该是在同一个梦境,就算不是,梦境的建造需要当事人的记忆,他身在宋轻辞的记忆中,那么宋轻辞一定也在这几人中。 谢淮君,沈思榭,谢吟,都不需要怀疑,只有崇愔最符合。 不过现在真是混乱,他顶着宋轻辞的身体,现在要装作苏溪亭,而他本来也是苏溪亭。崇愔顶着小苏溪亭的身体,现在是宋轻辞。 于是苏溪亭干脆以身体定,他现在的身体就是小宋轻辞,崇愔就是小苏溪亭。 凝辉宗的弟子选拔每几年都会有一次,各个世家的弟子够得上条件基本都会来。凝辉宗会把所有人都聚集在菡萏院里,然后再进行三项考核,考核结束达标者才可进入凝辉宗。他在凝辉宗当了多年的管事,这些他已经十分熟悉。 当初宋轻辞,就是在三项考核之后,凝辉宗还未曾通知选中失踪的。 “阿亭,来这边,我占了位置,你快和我过来。”就在小宋轻辞发呆的时候,小苏溪亭又过来拽他。“凝辉宗两个弟子一间房,我可不要和别人一间。” 他的手被小苏溪亭拽着,脸不争气的红了。 原来当初宋轻辞已经对他…… 小宋轻辞回过神来,被小苏溪亭拉着先占下一间客房。 苏溪亭还记得,当初是他以宋轻辞的身份占的房间,所以惹了其他世家的人不快,还寻了他们的茬。 果不其然,他们刚收拾好,就有人上门寻事。 第89章 碎空山八 来人一个叫林鸣, 一个叫郑思源。 苏溪亭倒是还记得这两个人,林鸣是林家人,本来是打算剑走偏锋投奔林霆安林师兄。一个是小世家郑家的, 家族和宋家差不多。两个人最后都因为资质不够没有被凝辉宗选中。 当时他与他们还起了矛盾…… “喂!你过来!”那个叫林鸣的人指着小苏溪亭, 颐指气使的说。“我要和苏家少爷一间,你, 出去!” 这话本应该是对着小宋轻辞说,毕竟宋家好欺负, 结果林鸣不知道之前宋少爷和苏少爷换了身份, 他指的刚好是小苏溪亭。 “呦, 你是谁?我和轻……阿亭先占的房间,你凭什么说要就要?”小苏溪亭往前走了两步,笑嘻嘻的说。他当苏少爷当习惯了, 他不会主动欺负人,若是有人欺负他,他也不会轻轻揭过。只是他忘记了他现在是宋轻辞,不是苏溪亭。 “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可是林家人,你不过是个小世家的,连嫡子都不是, 一直跟着苏少爷,怕不是家里送过来让你给苏少爷暖床用的吧!”林鸣发出一声嗤笑,旁边的郑思源也噗嗤一声笑出来。 其实这在小世家都是常事,郑家一个庶出女儿也早早送上了林家嫡子的床上, 不过是为了吹一吹枕头风,多提 - 分卷阅读121 点提点郑家罢了。 小世家的孩子都清楚,但是小苏溪亭当时是不清楚的。毕竟苏家家母出身高贵,自然不会给儿子找小世家的人,就算是暖床也不行,所以小苏溪亭并不知道。 “思想龌龊的人才会想到如此龌龊之事,你怕是没少嫉妒你的嫡子哥哥。人家都把人送到你哥床上,谁看得上你?要不然以林家与凝辉宗的不对付,你何至于此?”小苏溪亭也是个不饶人的,别人怎么对他,他便如何对别人。“可惜你姿色不行,你也是庶子,姿色若可怕不是也被送到苏家?” 小苏溪亭扭头看了看小宋轻辞,小宋轻辞的脸红扑扑的。 “你!你!!”林鸣气的几乎喘不上气来,一句话也说不出。这最后一句话正戳中他最难受的地方。林家确实有把他送到苏家的意思,不过被苏家拒绝了。 林鸣在林家修为也算是中上等的,样貌也还不错。都是男子,谁愿意做小伏低去伺候男人。他再不愿,听说苏家看不上他的时候心里也十分的不痛快。所以他才来到凝辉宗,想一举冲天,让林家看看他也是有本事的。 谁知被小苏溪亭戳破了此事。 “罢了,罢了。”小宋轻辞拉拉小苏溪亭的袖子。他在小世家只有被人欺负的份,所以不敢多得罪其他人。“林少爷还是请回吧,我想与……轻辞一个房间。” 换了身份,还是挺别扭的。 既然苏家少爷发话,林鸣和郑思源也不敢再多说,恨恨的瞪了一眼小苏溪亭,这才离开。 小苏溪亭冲两个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这才消停。 苏溪亭感觉到自小宋轻辞心中的爱意,突然有一种自己喜欢上自己的感觉,这就有些……微妙了。 天色不早,过了没多久便有人通知他们明日早上参加选拔考试,今晚可以随意活动。因为大多数备选弟子都在学辟谷,所以凝辉宗不提供膳食,算作一项考验内容。 等通知的弟子走了,小苏溪亭便把两张床往一起一拼,两张床拼在一起成了一张大床。 “来,上来。”小苏溪亭一边脱衣服一边上床。他自幼和宋轻辞在一起习惯了,所以什么都不避讳。 “怎么……怎么拼在一起?”小宋轻辞支支吾吾的问。 苏溪亭在小宋轻辞的身体里,感受着脸上的热度,他现在若是有身体,怕是要尴尬死。 他……自然对宋轻辞有些想法,但是如今在小宋轻辞的身体里,感受到小宋轻辞的想法,总觉得十分羞窘。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看着年少的自己对小宋轻辞动手动脚的,总有一种自己和自己相恋的感觉。 总之这种感觉十分的微妙,再加上小宋轻辞以上床就被苏溪亭拉到他旁边,两个人挤挤挨挨亲亲热热的。 “阿辞,凭你的修为,肯定可以被凝辉宗选中的,等到时候咱们两个拜一个师父为师,你做师弟,我做师兄,我来保护你。”小苏溪亭躺着也不老实,翻过来翻过去的,唯有说“我来保护你”的时候眼睛认真的望着小宋轻辞。 菡萏院里都算不上凝辉宗的正式弟子,所以整个房间都很朴素,小苏溪亭娇生惯养,有点不习惯,但是不影响他的认真。 小宋轻辞是个不爱说话的,一直听着小苏溪亭说。 “到时候从凝辉宗学成,我做苏家家主,你做宋家家主。”苏溪亭想了想,还是否决了,“你不要做宋家家主,你若只是庶子,便可来苏家,这样咱们两个又可以在一起。” “还有啊,以后你不要别人欺负你你也不还手。你还手,别人才不敢欺负你,你修为也不比他们差。” 苏溪亭在小宋轻辞身体里,听着自己说过的话都脸红。 但是小宋轻辞轻微的点点头,说好。 那一瞬间,真正的苏溪亭突然感觉心尖被人揪住了。不管是宋轻辞还是崇愔,不过是轻轻点个头,都能让他心里别扭。 他又想起那个夜晚,崇愔那个意味深沉的眼神。 苏溪亭忘不掉宋轻辞,宋轻辞也没忘记苏溪亭。 这一天折腾的晚了些,两个人早早的便睡下。 第二天到第四天便是凝辉宗的考核,小苏溪亭自然是当中翘楚,毕竟苏家家底厚实,再加上小苏溪亭天赋也不错,所以考核成绩最好。小宋轻辞虽然天赋不错,但是由于宋家家底薄,灵丹妙药全都给了嫡子,所以修为低一些,不过也算是新弟子中的上等,如果没出差错是可以入选凝辉宗的。第二天会放榜,然后选中弟子会和收徒的师父见面,互相挑选。 于是两个人心情都不错,一起结伴回了菡萏院。 回到房中天色已经不早,两个人休息片刻,没多久便有人过来送晚饭。 “对了,宋少爷,您家有一封家书给您送了过来,不过凝辉宗外人不得进入,那送信之人在凝辉宗山门外的竹林前候着。”那送晚饭的下人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 这人刚一说完,苏溪亭突然一个激灵。他记得宋轻辞当年就是被这封家书叫走的,说是取家书,人却再也没回来。 “好,你先出去吧。”小宋轻辞回答,然后扭头和小苏溪亭说,“我家的家书便我去取吧。” 突然,小苏溪亭瞪大眼睛,身体不住的颤抖,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现在,真正的苏溪亭可以肯定,崇愔一定在少年的自己身上。因为只有崇愔知道此后发生过什么,崇愔也猜到苏溪亭在少年的宋轻辞身上,所以崇愔才会拼命阻止他。 但是恰好,苏溪亭想知道,当年宋轻辞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家书,凝辉宗门禁早,若是我没回来,可能在山下寻客栈住,你莫要担心。”小宋轻辞细致的交代着,他难得说这么多话。 “好……我……等你。”小苏溪亭面目扭曲,看来是崇愔在挣扎。 小宋轻辞直接下了山,等到山下天已经大黑,今夜有些阴天,连月光都没有。竹林里黑漆漆的,小宋轻辞看不清有没有人,便往竹林里边看了看。 就当小宋轻辞找人的时候,他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被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是有人做了阵法偷袭!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全身动弹不得。忽然间周身似乎有无数尖利的爪子从地下涌出,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痛!这是苏溪亭唯一能感受到的,现在头脑里能想到的。身体的每一处都被尖利的爪子刺穿,无时无刻都在疼,全身都疼! “不过是个小世家的少爷,也敢和我叫板?你不是巴上了苏少爷吗?你要是死在这里,苏少爷可帮不上你。”这声音是林鸣! “这张嘴可真是了得,什么话都敢说,把他的舌头给我拔下来!” 苏溪亭感觉到小宋轻辞的身 - 分卷阅读122 体在颤抖,他在害怕。原来……当时居然是这样的吗? 被人生生拔掉舌头,苏溪亭自己也一个激灵,然后感觉到他的舌头被一个冰冷的东西夹住。 那一瞬间,恐惧几乎要淹没苏溪亭的意识。 随着如裂帛一般的声音响起,苏溪亭脑中一空,一阵剧痛从嘴中传来,疼的他眼前发黑,刚才利爪刺破身体的痛几乎可以不值一提。 身体里十分熟悉的一部分突然就这么消失掉,无尽的疼痛也无法填满。 疼,太疼了。苏溪亭现在如果可以哭,一定会哭出来,但是他哭不出来。他的嘴里满满的都是血腥味。 当年的苏溪亭,觉得自己是为了宋轻辞好,所以才互换身份,所以才教他别人欺负要欺负回去。他一直觉得他是对的。 可是他现在不确定了。 他逞一时口舌之快,却让宋轻辞白白受罪,还被人拔了舌头,几乎性命不保。 苏溪亭现在不止是身体疼,他哪里都疼。他是天之骄子,别人不敢欺负他,他却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宋轻辞想过。 苏溪亭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眼前微微一亮,所有的束缚全都消失。 但是他发现——远处菡萏院里,无数的魔气翻涌着,像一根巨大的柱子一般伸入云霄。紊乱的魔气像是龙卷风一样扫荡着梦境,破坏着梦境的一切。 心魔爆发!是崇愔! 第9o章 崇愔身亡 苏溪亭感觉身上一松, 所有的束缚都突然不见。 黑暗渐渐淡去,一丝熹微从东方透出,振鹭寺这才完全显现出它的狰狞之处来。透过窗, 浅色的阳光撒在寺庙内部, 寺庙里围了一圈怪异的雕像,每一个都狰狞无比, 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这些雕像会活过来, 与他刀剑相向。 “师兄?”谢淮君扶着脸色苍白的沈思榭, “你怎么样?崇愔在何处?” 苏溪亭利落的起身, 他透过窗,看到远处黑色的魔气,慌张的说:“崇愔怕是心魔爆发, 咱们快走,你们还行吗?” “没问题。”谢淮君的语速很快,“我和思榭都没问题,谢吟在哪儿?” “他应该也出来了, 他帮不上什么忙,咱们先走,要不然怕是来不及了。”苏溪亭的语速也很快, 而且带着些许的焦急与慌张。 于是三人连忙离开振鹭寺。在寺庙约一里地的地方找到了崇愔。 还有……戚瑾。 崇愔因为心魔爆发,魔气泄露,整个人都在黑色的魔气旋风之中,根本看不到人, 只能感受到他的状态不对。心魔爆发后期主要在于爆发,可是这个戚瑾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制住了心魔爆发的崇愔! 此时戚瑾站在附近的一棵树的树梢上,一条黑色的烟雾线连接着他与崇愔。 “是你?”谢淮君控制不住惊呼出声。 “没时间认亲,他在吸收崇愔心魔爆发的能量,再这样下去,崇愔会死的!”苏溪亭一刻也不能等待,尤其是在他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的时候。 尤其是,他好不容易找到他喜欢的人的时候。 苏溪亭直接召唤出沉碧,青光流转,长剑直指戚瑾。 戚瑾根本没躲,红衣似火,衣袖一挥,竟然直接挥退了苏溪亭的全力一剑! “怎么可能!”谢淮君心中有些不妙,于是传音给苏溪亭,“我与思榭正面与他争斗,你看机会救崇愔!” 谢淮君召唤出紫霄,几乎整个人与紫霄化为紫色光华,直冲向戚瑾。沈思榭拿出七清流火扇,折扇一挥,蓝紫色的火焰呼啸着冲向戚瑾,蓝紫色的火焰鸟飞向天空,堵死了戚瑾所有的逃生角度。 谁知戚瑾根本没躲,而是轻巧的躲闪过去,他的速度极快,沈思榭的狐火根本追不上,只能围追堵截。 不过转瞬之间,谢淮君已经出了数十招,但是却只有一两剑能伤到戚瑾。而且刚划开一道伤口,戚瑾便会马上恢复,连血都没流出几滴。 这个戚瑾……修为怕是比他要高,谢淮君想到这个可能暗道不妙。 而在另一边,苏溪亭趁着谢淮君几人打得火热无暇顾及,长剑沉碧注满修为,直接往崇愔与戚瑾连接的黑色烟雾线斩去! 黑色烟雾线顿时烟消云散。 崇愔周身的黑色魔气渐渐缓了下来,无数的黑色魔气消散在空气中,露出崇愔苍白的面容。 苏溪亭冲到崇愔身旁,连忙扶住了崇愔。 但是下一瞬间,就连苏溪亭都能感受到的暴动喷涌而出,向着戚瑾涌去。 “哈哈哈……他中了我狐族秘术,即便是切断连接线,他的魔气照样会传渡给我。”戚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这是无法打断的,就算是寂灭境修为的人,也无法打破。” “快走……阿亭……”此时崇愔已经睁开眼睛,他的脸色苍白,魔气所剩无几,连传8音都十分费劲儿。 “不,我不走。”苏溪亭望着崇愔,突然回想起被人拔舌的痛楚。 宋轻辞上半辈子已经因为他那样悲惨,他怎么可能会放弃他。 要说他苏溪亭这一辈子,最是顺风顺水。生来就是修仙世家翘楚苏家的嫡子,修仙天赋异禀,长大后轻轻松松就可以拜在凝辉宗掌门门下。 可是他喜欢的人,却因他受尽波折。 “没关系。”崇愔笑了笑,苍白的脸,苍白的嘴唇都透着满足的笑意,好看到让人心疼。“能与你相处这最后……几日,我很知足。” 他身体一软,瘫坐在苏溪亭怀里。 “这个……给你。”崇愔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傀儡来,小傀儡与他一模一样,又受他一丝魔气有了神智,便和他几乎没有差别。 这是那夜他熬夜做的小傀儡。 被人拔了舌头,满身是伤,他本来就要活不下去了。但是他不甘心,他喜欢他的阿亭,他不愿意就这么死去。 然后他碰到了泠青沼上一任主人灵煌。灵煌与他定下灵约,于是他从软弱无能的宋轻辞,一跃成为崇愔,灵煌还教会他傀儡之术。 但是他不敢去找他的阿亭。他是魔,而苏溪亭是凝辉宗掌门的弟子。 如今他命不久矣,他终于可以说出口。 “阿亭,我喜欢你。”崇愔的眼睛亮亮的,仿佛所有的光华都在他的眼睛里。“我想就做你的侍卫就好,这样……我可以……每天都陪着你。你做你的家主,我负责保护你。” 可惜,这个愿望,从一开始就不能实现了。 “不!崇愔……宋轻辞,我喜欢你,你不能死,不能,你不能死……”苏溪亭抱紧了崇愔的身体,但是却不能阻止生命的流失。 苏溪亭闭上眼睛,透明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好像永远都流不干净。 就在那一 - 分卷阅读123 瞬间,苏溪亭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消失……整个世界都没有任何一丝崇愔的气息。 “宋轻辞!”苏溪亭像是一只受了伤在风中怒吼的野兽,这种痛苦是有人把他的心踩在脚底千踩万踏。他的双眼通红,周身突然出现深青色的浑浊的光芒。 这世间所有的光都离他而去。 “师兄!”谢淮君正和戚瑾缠斗,感知到苏溪亭的状态不对,连忙收剑与沈思榭退后数十丈。 然而就因为缠斗耽误了半刻,等谢淮君到了苏溪亭身旁,一切已经无力回天。 苏溪亭一身青衣,正瘫坐在地上,小小的傀儡爬在他胸口,他眼神清澈而冷漠,眉间生出一朵红莲标记,周身的气息已经……变为魔气。 心魔缠身,立地成魔。 苏溪亭怀里的崇愔已经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魔族无魂,若是死亡,连片魂魄都留不下。 谢淮君站在苏溪亭面前,连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确实猜测到师兄与崇愔有些情谊,却不知道如此深厚。 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竟然可以心魔缠身。 “这份情意还真是感人。”戚瑾轻轻的笑着,“可惜了,所有阻挡我的人,都会死。” 此时戚瑾已经吸收了崇愔的力量,谢淮君可以感觉到,戚瑾离寂灭境只有一步之遥。 “你竟然没死。”谢淮君顾不得苏溪亭,只有挡在师兄面前,与沈思榭站成一排。 “自然没有。”戚瑾突然坐到树梢上,模样悠闲,仿佛算定了他们伤不到他。“当年戚念瑶把我的心脏喂给了西雍,西雍却用我红狐族至宝自尽。阴差阳错之下,却救活了我。而他自己魂飞魄散。” “可我不甘心。”戚瑾脸上浮现一丝怨怼之色。“所以我屠了整个南瞑城。” “哦,对了。”戚瑾仿佛刚想起来什么,转向沈思榭,“当初也是我派薛凝几个试探你的心魔到底是谁,也是我给修仙世家与各大门派消息,造成了围攻超然台,杀害你的父母。” 谢淮君担忧的望着沈思榭,果不其然,沈思榭脸色发沉,手已经攥得死紧,几乎要出血。 “他在试图挑起你的心魔,静心凝神,不可妄动!”谢淮君拉过沈思榭的手,强行掰开,让他握着自己的手。 “那你!为什么要屠我整个国家!”谢吟手里不知道捧着什么,里边是一团浅色的光团,他一步一步的向众人走来,眼睛红红的,里边满是疯狂。 谢吟已经完全记起了他的前世,想起了季璋,更想起了害他国家覆灭的戚瑾。 “唔……谁让你这样好骗,你的季璋哥哥刚好是我需要的人。”戚瑾笑的张狂而得意,“只要再吸收了沈思榭的力量,我就可以开启阴阳逆天大阵,把我的西雍带回来。” “只要能把他带回来,就算天下人都死光了,我也毫不怜惜。” “我只要我的顾西雍。” 戚瑾话音刚落,谢吟已经抽出紫薇剑,直冲上去。 “别冲动!”谢淮君刚要去拦,谁知沈思榭也动了。 蓝紫色的狐火缠绕在戚瑾身上,爆裂的火花点燃戚瑾的衣裳。谢吟长剑挥动,紫光一闪,数百道剑光连绵不绝。 “你真的要杀我吗?”戚瑾神色自若,他这话是冲着沈思榭说的。谢吟的招式看起来厉害,实力却不够,所以不足为惧。 “你杀我父母,害我师父,我自然要杀你。”沈思榭双眸血红,看起来心魔已经隐隐有爆发的迹象。狐火因为心魔的失控而变得暴虐,火舌舔舐着戚瑾的衣角,又被戚瑾躲过。 “可是……如果你师父的命在我的手中呢?”戚瑾突然仰天大笑,拔高声音,“谢淮君,你恢复记忆用的可是我红狐一族的破噩刃,上边有我红狐族才能控制的血噬毒。” 沈思榭瞪大眼睛,控制不住的回头。 谢淮君突然感觉到全身一疼,像是用磨盘一点一点的磨着全身。每一条血管都涨得发疼,涨得他甚至觉得下一刻便会涨破。 “淮君!”沈思榭一分神,被戚瑾一掌拍在胸口,鲜红色的血液涌到嘴角。 第91章 同心咒发 “莫要冲动。”苏溪亭刚刚回过神来, 双眼发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但是他还是咬紧牙关控制住自己, 一手拽着沈思榭一手拎着谢吟回到谢淮君身旁。 戚瑾也不追, 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们几个。 谢淮君疼得眼前发黑,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着。 “思榭……不能……心魔……”然而谢淮君再疼也强行保留一丝神智。戚瑾都是挑魔尊心魔爆发的时候吸取力量, 如果沈思榭也心魔爆发,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你这样忍着, 很难过吧。”沈思榭听到了戚瑾的传音, 戚瑾所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诱惑。“你想想看, 如果你忍耐着,你的师父,你最喜欢的人, 就会因你丧命。如果你不压抑着,我会给你解药。” “服从我,你的师父就可以活下来!” “不……”沈思榭感觉理智在渐渐远去。戚瑾红狐一族最擅长的是幻境与梦境,主心神控制, 而这恰好是现在沈思榭最薄弱的地方。 但是他不可以心魔爆发,如果心魔爆发……同心咒也会发作……师父还是会……死。 师父不能死!不能! 这一刻,沈思榭仿佛再次回到流火深渊, 每一次醒来,他总能看到师父的尸体。 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每一次他上前,都会被师父一刀插入心脏。 沈思榭感觉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他已经开始出现幻觉。 不……不行…… 然而下一瞬间,沈思榭双眼血红,已经看不见眼白,额间青筋暴起,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不!师兄,拦住他……”谢淮君疼得眼冒金星,五感可是还在,只有他最先察觉到沈思榭身体里的暴动。 苏溪亭愣了一下,手刀眨眼间落在沈思榭后颈,却已经晚了。 沈思榭没晕过去,反而触动了他的魔气。现在沈思榭理智全失,全身所有的魔气涌动着,沸腾着,无数蓝紫色的狐火爆体而出,暴烈的燃烧着一切。 苏溪亭没打晕沈思榭便知道不妙,连忙拉着谢淮君和谢吟离开。 一时之间属于沈思榭的蓝紫色魔气缓缓的飞向戚瑾。 戚瑾眼神疯狂,直直的望着那股魔气向他涌动。再继续下去,他便可以吸收足够的力量开启阴阳逆天阵,他就可以……找回他的顾西雍。 振鹭于飞,于彼西雍 这座振鹭寺就是为顾西雍而建,吸收够力量,顾西雍就会回来。 他不管这个计划会牺牲多少人。因为复活顾西雍,他已经屠了南宁国整个国家的人,囚禁了季璋的 - 分卷阅读124 灵魂来不断吸收力量,诱使众人围剿白叠锦夫妇。当没有机会吸取白叠锦的力量的时候,设阵欺骗谢淮君与沈诀,诱使沈诀心魔爆发。 他做的错事太多了。不过没关系,他早晚都会死,他只想在死之前,再看一眼他的顾西雍。 然而戚瑾笑不出来了。 因为蓝紫色的魔气刚刚触碰到他便断掉了。 与此同时,谢淮君感觉身体内部像是被一大团炸药点燃,砰的一声,全身的经脉被什么东西冲撞着,然后炸开。所有的经脉都发出剧烈的疼痛,就当所有的痛都达到顶峰的时候。 啪的一声,那些经脉终于承受不住,爆裂开来。 大片大片的血液从谢淮君皲裂的皮肤里流出来,仿佛一条泄洪的河流一样,怎么也堵不住。 “淮君!师父!”同心咒已经发生作用,沈思榭恢复了神智,踉踉跄跄的跪倒在谢淮君面前。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他很害怕,他怕得要死。 “怎么……可能!”戚瑾第一次露出惊讶的神情,瞪大双眼,扭曲的脸显得格外的狰狞。 就差沈思榭最后一个,他害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事,就在最后一步……不行,他不甘心! 不……戚瑾突然抬眼看向苏溪亭,沈思榭心魔已除,苏溪亭可是刚刚入魔,如果他等苏溪亭心魔爆发到最后,吸收苏溪亭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那一瞬间,沈思榭突然眼神凶猛的抬头,扇子轻挥,蓝紫色的狐火冲到戚瑾胸口,完全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戚瑾因为过度震惊没有反应过来,生生承受了一记狐火,然后马上闭上眼睛,消失在半空中。 沈思榭体内暴动的力量渐渐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抚慰,开始顺着全身经脉温柔的游走,他的气息也开始节节攀升。化神境中级,化神境顶峰……一直突破到寂灭境。 而与此同时,谢淮君的生命在不断的消失,灵气不住的溃散,任凭苏溪亭怎样做都无法补救。 既然同心,便愿舍命给你。 “诀儿……”谢淮君全身瘫软,经脉皆碎,就连抬头这样简单的动作他都无法做到。他的唇角流出丝丝血液,红的仿佛能刺破沈思榭的心脏。 “我在,淮君,我在。”沈思榭拉过面前这人的手,他的眼神清明,最后一次心魔爆发,以后他再也不会受心魔困扰。 可是他心尖上的人,也要随着心魔离开了。 “诀儿。”谢淮君勉强的笑了笑,苍白的脸色和嘴角鲜红的血液形成最强烈的对比。“我虽是你的师父,可也喜欢你喜欢得紧,我这人醋劲儿大了些,等我死了,你就算和别人好上了,也要入我谢家祖坟,入我谢家族谱。” 沈思榭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么多年的愿望得偿所愿,却在顷刻之间失去。 “我不答应。”沈思榭把谢淮君揽在怀里,怀里的人软绵绵的,动弹不得,只能让他抱着,“只要你活着,怎么样都好。” 沈思榭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即便他在流火深渊里练习了那么多次,他也无法坦然面对谢淮君的死亡。 然而怀里身体的气息,正慢慢的变淡。 最后消失。 一片寂静。 “小叔他……”谢吟第一个打破了寂静,被沈思榭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眼圈突然红了。 虽然小叔常常捉弄他,他却是很喜欢小叔的。 谢吟看见苏溪亭坐在草地上,日出的光散在自家师父的身上,一时之间,苏溪亭仿佛披着一道金色的光。 可惜这道光并不能给苏溪亭带来任何温暖。 “师父……你……”谢吟刚一开口,就被突然转身眼睛血红的苏溪亭吓到。 谢吟看苏溪亭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有点不敢说话,他的眼睛红红的,是刚哭过。 “怎么?”苏溪亭很诧异,他居然还可以如此平静的说话,和别人交谈,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这是季璋的魂魄。”谢吟简单的说了一些南宁国的事情。 本来戚瑾是想直接在梦境里杀死谢吟,但是季璋的魂魄认出了谢吟,拼尽所有的力量保了谢吟一命,但是他自己变成毫无神智的孤魂野鬼。 “我之前为你测算的命中劫难怕就是他。你与他有缘,还是要纠缠在一起。等回凝辉宗之后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置之不理,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此劫可破。一个是送这魂魄到凡世,你圆了他的愿。”苏溪亭声音冷淡的说。 现如今,他能说出话来。已是极限。 苏溪亭看谢吟马上就要张口做决定,怕他思虑不清,马上道:“等回凝辉宗,你再做决定。那魂魄还需养一养。” 养魂魄?苏溪亭突然灵机一动。 “这样一定可以,这样一定可以!”苏溪亭像是疯了一样,胡乱的翻找着他的乾坤袋。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终于,苏溪亭翻找出来一颗紫色的珠子。这颗紫色的珠子颜色十分漂亮,但是只要望上一眼,就移不开眼睛,好像魂儿都会被吸走一样。 “谢淮君,魂魄归来!魂魄归来!”苏溪亭把珠子放在手中,另一只手在地上用血画了一个小小的阵法,然后手托珠子快速结印。 这是一种魂魄召回的方法,但是成功的几率有些渺茫。 苏溪亭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今日他失去了崇愔,又再次失去师弟。 “魂魄——归来!” 终于在这一次,苏溪亭感受到谢淮君的气息出来在紫色珠子里。这紫色珠子是扣魂珠,可以扣住一个人的灵魂。但是扣魂珠无法温养灵魂,所以如果灵魂得不到修复,还是会消散。 “沈思榭……”苏溪亭心中刚刚一松,却看见沈思榭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怀里抱着满身是血的谢淮君的尸体。 那一瞬间,苏溪亭甚至觉得,面前的人已经没有知觉,没有灵魂,和谢淮君一样,是一具尸体。只不过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谢淮君是他一辈子都遥不可及的梦,每当碰到一点边缘,又会预示着他会失去这个遥不可及的梦。 “谢淮君还有救,沈思榭。”苏溪亭轻轻的推了推沈思榭,“他还有救。” 似乎是反应了一会儿,沈思榭突然回过神来,眼睛亮得可怕。 “这里是师弟的魂魄,十分虚弱,离不开这颗珠子,必须每天用心头血温养着,直到魂魄恢复。”苏溪亭把珠子放到沈思榭手里。 沈思榭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手中这颗小小的珠子不是别的。 是他的命。 苏溪亭自嘲的笑了一声,然后回头,抱起崇愔的尸体。 他救得了谢淮君,却救不了他的宋轻辞。谢淮君与季璋好歹留下一丝魂魄在,崇愔无魂无魄,他怎么救呢 - 分卷阅读125 ? 这才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他好不容易确认了崇愔的身份,却在真正确认的那一瞬间失去了他。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谢淮君已经不在,苏溪亭必须把一切担起来,他叫谢吟与沈思榭起来,一起离开碎空山,全速回到凝辉宗。 第92章 事有转机 在回凝辉宗的路上沈思榭抱着谢淮君的尸体。崇愔在死亡之时身体便化为湮粉, 毫无踪迹,只给苏溪亭留下一个小小的傀儡。 走的时候总觉得路很遥远,回家却总觉得路很短, 转瞬之间, 就回家了。 再次踏上凝辉宗的山路,七年前与七年后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七年前的点点滴滴似乎还在眼前, 他还是那个除了担心师父不喜欢他什么烦恼都没有的沈诀。 苏溪亭已经用传音鸟把一切都发回凝辉宗,所以林霆安和程知桃早早的遣散弟子, 之后便在凝辉宗门口迎接着。 林霆安和程知桃都穿着素色的衣裳, 林霆安还算镇定, 程知桃却哭得双眼通红。 “师叔们,好久不见。”沈思榭面无表情的问候道,语气也有些冷淡, 也没有多说便承认了自己是沈诀。 林霆安与苏溪亭都能猜到七年前定然是程知桃对沈诀说过什么沈诀才离开凝辉宗,他们没有惩罚程知桃,也不好意思强求沈思榭。 “回来就好,先回议事厅说一说师弟的事情。”林霆安在听到谢淮君的消息之后心情郁结, 不过短短一两日,便尽显疲惫之态。 于是众人先回到议事厅。 “师弟的魂魄勉强被我用扣魂珠扣住,但是人死魂魄消散, 必须精心温养一段时间,如果出现一点点差错都会魂飞魄散。”苏溪亭的精神也不大好,刚刚入魔必须要休养一段时间,可是如今可没有他休息的时间, 他也不能休息。 “那现在师弟的魂魄在哪里?该如何温养?”程知桃连忙问。 苏溪亭沉默了半晌,抬头看了一眼沈思榭,没有说话。 他还记得,那日他说必须要心头血才能温养被扣魂珠扣住的魂魄。沈思榭一句话都没说,甚至他都来不及阻止,一剑划开自己的胸口,把整颗珠子塞了进去。 若是如此,珠子一日不取出来,心口里边的伤便一日无法愈合。 程知桃看过苏溪亭的目光,凭着多年师兄妹的默契,立马意会到沈思榭做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她低下头,不发一言。 “师兄,掌门的传承里有一张寒冰床,可保尸体不腐,借我一用。”苏溪亭情绪不高,“但是师弟身体里的毒与伤太过严重,就算魂魄温养得好身体也不一定能用。” “你和……沈诀先歇息吧。”林霆安叹了一口气,“你也不容易,就算你入魔,凝辉宗也是你的家。” 林霆安的眼神无比的柔软,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柔软的眼神。以前他总是绷着脸嘴里念叨着“成何体统”。现在才知道,他的严厉不近人情,不是不通情理,而是最通情理的。 他不是凝辉宗最有天赋的那个,却是最秉承师父意愿,最保护他们,最保护凝辉宗的一个。 那一刻,苏溪亭的眼泪就在眼睛里,却没有流出来。 “还有一件事。”沈思榭突然开腔。 “什么事?”林霆安望向沈思榭的时候有一丝愣怔,他还是不太适应七年后的沈思榭。 七年前的沈诀就算是成熟沉稳,也还是有些少年的天真。即便心中谢淮君是最重要的,可也能看得出真心喜爱凝辉宗的一切。 如今的沈思榭确实是一个成人了,安静稳重,修为高强,就算一直在旁边坐着没有说话,也有让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我记得藏书阁里有很多人间的典籍。”沈思榭不紧不慢的说,“我想查一些东西,需要借一些弟子一起查找。” 苏溪亭眼神莫名,等他追着谢淮君去鸟鸣涧的时候一直看到的都是柔柔弱弱的,动不动就脸红,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模样。 可是师弟不在的时候,却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那样坚决的划向自己心头一刀,眼睛都不眨一下,表情也没有变化。 果然,不管过多少年,谢淮君永远比沈思榭的一切都重要。 “查什么?”林霆安问。 “南暝城。”沈思榭简单的说了一些当初谢淮君带他一路逃命的细节。“戚瑾受了伤,他那样看重顾西雍,必然会回到南暝城,如果我们尽快去那里围截,也许可以……” 沈思榭眼神冷然而残酷,“杀了他。” 苏溪亭内心一阵悸动,杀了戚瑾,他也想……亲手杀了戚瑾。 “这都是小事,自然可以。”林霆安点点头,“我一会儿派弟子去查阅典籍,我也亲自去监督,你先回去休息。若是找到你还未恢复力量便容易错失机会。” 沈思榭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出了议事厅,程知桃送苏溪亭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林霆安派弟子把寒冰床搬到一汀烟雨,沈思榭亲自把谢淮君安顿好,也住在了一汀烟雨。 再次回到一汀烟雨,沈思榭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等他进入这里,沈思榭才发现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处每一点都在他的记忆里,格外的清晰。 寒冰床就摆在谢淮君的房里,这里是沈思榭最能有安全感的地方。小时候很多次他害怕的时候,都会变成小狐狸的模样藏到师父床下。还有那次双修的事情,他还在师父床上尿尿。 沈思榭轻轻的摸上谢淮君冰凉的脸,在他的心里,师父是光,永远都那样温暖,从来都不会这么冷冰冰的。 心口的珠子一直在汲取着他的血,心头血不比其他,每少一丝他都能感受到他的力量消失一丝。然而越是如此,他却越高兴。 这说明师父的魂魄在慢慢的恢复。 虽然疼,却一直在提醒着他,师父还会回来的。 沈思榭不敢想象……这世间再也没有谢淮君。 而在另一处房间内,苏溪亭躺了一晚还是不能入眠。 他什么都没有想,什么也不会想,什么也不敢想。 他看着手中小小的傀儡,小傀儡像极了那个人,像那个人一样安安静静望着他。 苏溪亭冲着小傀儡笑了笑,然后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第二日午后的时候,林霆安带来了好消息。 南暝城乃是千年前一座小城,若不是凝辉宗典籍众多,还真的查不出来。凝辉宗上千弟子查了一夜才查出寥寥几字。 南暝城位于北地,离百年前南宁国奉安城约五百里,离碎空山约有两百里远。南暝城千年前就已灭城,如今只是一片废墟。 沈思榭坚信戚瑾一定会回到南暝城,只有南暝城才是他此时最想待的地方。他 - 分卷阅读126 活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的也不过是顾西雍罢了。 而且如果要建立阴阳逆天大阵,回溯时光把顾西雍带回来,必须要在顾西雍出现的地方。阴阳逆天大阵需四位魔尊最强的力量才能启动,但是也只能保持一小段时间。但是为了保持这一小段时间,世间所有人,凡人,修仙者,魔族,妖族都会因为时光错乱而死伤无数。 所以谢淮君的事情还算着急,也不能放掉戚瑾。 这一次的行动暂时是林霆安,沈思榭和苏溪亭。对于像戚瑾这样的对手,数量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威胁,只有实力到达一定层次才可以。主要还是沈思榭和苏溪亭,沈思榭心魔爆发结束,已经是寂灭境,苏溪亭心魔入体,已经突破洞虚境到了化神境。 林霆安还在洞虚境,今日来不过是作为掩护,并不真正上场打斗。程知桃留在凝辉宗,如果他们回不来,凝辉宗还有主事之人。 然而林霆安众人不知道的是,等他们走后,程知桃直接走进了一汀烟雨。 之前的传音鸟已经说过谢淮君恢复记忆的事情。她和谢淮君拜入师门的时间最近,两个人也十分亲近。所以她很了解谢淮君,谢淮君想起了一切,自然不会杀她,但是会让她下山赎罪,会永远不肯见她。 如果连见都见不到,她这样也没什么意思。 世人都知道谢家苏家,都知道凝辉宗缥缈峰,但是却少有人知程家。一是程家不如其他世家势力大,二是程家秘术太过阴邪神秘,所以格外的低调。 今天程知桃过来,就是施展她从未尝试的这个秘术。 她缓缓走进谢淮君的房间,寒冰床的冰冷气息把整座房间都感染得冰冷,周围结着一层霜。 她想,既然沈思榭能为谢淮君心头血养魂,她自然也可以舍命救谢淮君一命,即便是……代价是她的生命。 女人的爱情是盲目的,若是喜欢了,心里便放不下别的,事事以他为先,会疯狂,会嫉妒,也学会奉献。 若是能让谢淮君回来,她程知桃什么都做的出来。 剑光闪烁,鲜红色的血液缓缓的流淌着,在地上形成一个诡异的符咒。这符咒像是一只狰狞的恶鬼,每一笔下去,程知桃的脸色都会白上一分,她的皮肤都会裂开一寸,她的血会染湿谢淮君的身体。 直到最后一笔落成,程知桃趴在血泊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谢淮君,我曾喜欢你,曾伤害你,如今,我都还给你。程知桃的喜欢就此结束,生是喜欢你,到死也喜欢你。 与此同时,沈思榭一行人已经到了传说中的南暝城。 根据典籍的记载,沈思榭一行人再次来到碎空山,就在山北约二百里的地方,沈思榭找到了南暝城千年前的废墟。 第93章 结局 南暝城已经不是千年前的南暝城, 戚瑾也不会是千年前的戚瑾。 此时的南暝城经过千年的洗礼已经破败不堪,城门因为锈蚀只剩下了一半,沈思榭打头, 推开城门, 里边杂草丛生。大部分的房屋已经倒塌,有的已经成了飞禽走兽的窝。城中主路已经被沙土掩埋, 上边生着厚厚的一层野草。 主路周围长着几棵参天大树,乱七八糟的生长着, 挡住了前行的路。 但是这并不妨碍几人的前行。 从废墟之中依稀可以看得出南暝城千年前的模样, 虽不繁华, 却也精致可人。死了那么多人,却一丝怨气都没有。 整整千年,死人不管有多大的怨气也都消失了, 只有活着的人才会难过。 很快,沈思榭便发现了戚瑾的藏身之处。因为整座城都变为废墟,只有那一座院子毫发无损,上面有一层浅蓝色的结界。 结界很薄, 应该是防止房屋风化或者天灾才设置的。沈思榭随手一挥扇子,结界立马破碎成光点,消失无踪。 沈思榭打头, 苏溪亭和林霆安跟在他身后。 推开乌木门,一个干净的小院子出现在他们眼前。院子里种着两三棵梅花树,现在还不是冬季,所以还没有开花。推开屋门, 里边干净又雅致。 屋子中央摆着一个小圆桌,上边燃着味道清甜的熏香,窗户半开,透出一丝亮来。 戚瑾就躺在挂着浅黄色纱帘的床上,他安睡着,一身红衣,肌肤雪白,像一个干净纯真的瓷娃娃。 谁也不会想到他做过那样多的坏事。 “你们来的好早。”戚瑾慢慢的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像一只振翼的蝴蝶。 他的眼睛漆黑,里边什么都没有。 像是漆黑的夜晚,里边一丝光都找不到。 沈思榭突然觉得,也许他们不来找戚瑾也没有关系,戚瑾本来也不想活下去。 “来的不早。”苏溪亭接话,“若是早就收了你的命,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咳咳咳……”戚瑾突然疯狂的咳嗽起来,他低着头,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他咳出了血。 沈思榭打出那只火狐的时候已经是寂灭境,寂灭境与化神境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如今戚瑾手中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难以恢复。 其实对戚瑾打击最大的,不是身上的伤,而是谢淮君最后的同心咒。 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谢淮君会下同心咒。他吸收了三位魔尊的力量,却唯独无法吸收沈思榭的力量。所以阴阳逆天大阵根本无法运行,就算吸收苏溪亭的力量,可是苏溪亭心魔爆发还有不知道多少次,他等不到了。 他算计了整整一千年,可是还是不行。 “你杀了我吧。”戚瑾吐出一口血来,对着苏溪亭笑得灿烂如花。“喜欢的人被杀,我知道那是什么感受。” 他想了念了一千年,每一天他都用这种感受逼迫自己。 但是现在,他不需要了。对于他来说,这大概就是一种解脱。 可惜,顾西雍,我不能再看到你,再靠在你怀里,再做你的小狐狸。 苏溪亭双眼发红,他召唤出沉碧,青光一闪,冰冷的刀锋刺入戚瑾的心脏。 “解药在哪里?”沈思榭突然想到什么,用手拦住了苏溪亭的剑。 伤口刺的不深,戚瑾还可以说话。 “原来……谢淮君还能救得回来么……”戚瑾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为什么他想复活顾西雍,却这样难呢? “我死了,毒自然便解开……” 戚瑾的话还没说完,苏溪亭的剑已经破体而出。 戚瑾的脸定格在那个自嘲的笑上,青光一闪,沉碧抽出,戚瑾缓缓的摔倒在床上。 “他……”苏溪亭望向沈思榭。 “是真的戚瑾,他死了。”沈思榭的眼神莫名有些悲哀。 如果师父救不回来,他会不会也会选择 - 分卷阅读127 启用阴阳逆天大阵? 沈思榭闭上眼睛,心里有了答案,他会把这个答案封存在心底,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回去吧。”林霆安凝望着戚瑾的尸体,突然心中有些无奈。 戚瑾确实该死,然而他死了,却也让人唏嘘。 而且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也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出了院子,三人在院子外站了一刻。 沈思榭挥了挥扇子,蓝紫色的狐火点燃了顾家旧居。火焰烧得极其热烈,像是天空中的烟花。 像是用尽一切来燃烧。 “走吧。”竟然是苏溪亭第一个开口。 因为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沈思榭转过身,他没有告诉苏溪亭,从小院子的另一边,有两只火红色的狐狸跑了出去。 或许顾西雍从来都没有离开戚瑾,戚瑾也意识到了,所以他才放弃了一切,从头开始。 三个人回到了凝辉宗。 首先察觉到不对的是林霆安和苏溪亭。因为每次他们回来都会发传音鸟给程知桃,但是这一次传音鸟没有回音,程知桃也没有出来迎接。 “不好!”苏溪亭顾不上说话,“回一汀烟雨,知桃怕是做了傻事!” 三人急急忙忙的回到一汀烟雨,然后被里边浓厚的血腥味给熏得定在原地。 程知桃躺在地上,身上黏满了暗红色的血液,整个房间里也都是暗红色的血液,写满了狰狞扭曲的符咒。 血腥味浓厚得让人想吐。 但是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吐。 谢淮君的尸体躺在床上,干干净净的,与这整个房间都格格不入。他的身体已经褪去病态的白色,还有些虚弱。如果魂魄温养好,几乎可以直接送回到身体里。 “程师叔,你这……又是何必呢?”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思榭,他走上前去,把程知桃的尸体抱了起来。 在流火深渊里,他经常会碰到程知桃。可以说,沈思榭最怕的人,就是程知桃。他忘不掉七年前被迫离开凝辉宗,忘不掉他跪在她面前祈求还是不能留在师父身边。 可是不可否认,程知桃对师父的喜欢,一点儿都不会比他少。 苏溪亭站在门口,似乎根本无法接受。 林霆安的脸色白了三分,一瞬间几乎看的出来苍老。当初他答应师父要带好师弟师妹,如今谢淮君生死不知,苏溪亭入魔,沈舒窈程知桃身陨,他怎么有脸面对师父? “把师叔安葬吧。”沈思榭最为镇定,他把程知桃的尸体抱出来,又找了一块白布把尸体包裹起来。 无论如何,人都死了,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后来程知桃埋在了后山,和沈舒窈在一起。葬礼没有大操大办,只有少数几个人和程家人过来吊唁。 程知桃死后,林霆安似乎有些难以接受,所以经常在掌门的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 苏溪亭心魔缠身,心情阴郁,总是抱着那个与崇愔极为相似的傀儡,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偶尔会去泠青沼待一待,也不知道做什么。 现在苏溪亭才发现,他已经没有那么多话想说了。 之前他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是自从知道了宋轻辞如何成魔之后,他便轻易不想开口了。 再加上谢吟去了凡间去找季璋的转世,苏溪亭甚至觉得,整个凝辉宗都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年以后。 日头初升,今年的夏天来的格外的早。 一只小白狐扭着小屁股颠颠的往一汀烟雨里跑,九条小尾巴摇啊摇。 “爹!爹!苏师公说魂魄温养好了,谢爹爹要醒了!”小白狐狸直接跳进了沈思榭的房间里,又直接跳到看书的沈思榭怀里。 “是吗?”沈思榭放下书,顺了顺狐狸毛。 小白狐狸名叫阿珏,是沈思榭回九尾狐族的时候捡到的没人要的小狐狸,他父母因为一些事情双双去世,只留下这么一个小崽子。 怎么看起来这么淡定?其实小白狐狸都听到沈爹爹的心跳得咚咚响。他心里想,装什么装,他还不知道沈爹爹吗? 小白狐狸叼着沈思榭的衣服领子,叫他快点走,结果沈思榭还是慢吞吞的。他不明白沈爹爹盼了那么久才等到谢爹爹醒过来,却不着急去看。 其实不过是害怕罢了。 谢淮君真的会醒吗?一年不见,物是人非,师父还会喜欢自己吗? 沈思榭完全不敢想。 但是只要谢淮君能活着,他就高兴,他就满足。 沈思榭再次揉揉小白狐狸的毛,心里却始终安定不下来。 小白狐狸有点生气,他变不成人形,狐狸模样怎么都拽不动沈爹爹,气呼呼的挂在沈思榭身上。 沈思榭不紧不慢的走到房外,屋外一片晴好,思羽抱着腿在鸡窝旁边无聊的和鸡聊天。 一汀烟雨里还有淡淡的晨雾。 沈思榭走到门前刚要推门,门却已经自己开了。 谢淮君靠在门口,一身白衣飘飘若仙,脸色还有点苍白,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谢爹爹!”小白狐狸在沈思榭怀里惊喜的大喊大叫。 “呦,我还不知道。”谢淮君装的像个小混混一样,痞痞的笑着,“思榭什么时候还给我生了个狐狸崽子?” 沈思榭愣在原地,一时之间忘记任何动作。 第94章 番外 一 小白狐狸阿珏闯了大祸。 那一日谢爹爹好不容易从寒冰床上起来去见沈爹爹, 结果他太高兴,往谢爹爹身上一扑,谢爹爹就脸色发白的倒下了! 小白狐狸阿珏此时十分低落, 缩在沈思榭怀里一动不想动。沈思榭手法温和的撸撸毛。 其实也不是怪阿珏。 见谢淮君晕倒, 沈思榭连忙抱着谢淮君去议事厅里找苏溪亭。 苏溪亭刚刚把人治好,脸色不怎么好, 正坐着闭目养神。 这一年里苏溪亭过的也不怎么好,他入魔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修仙界。苏家与他决裂, 整个修仙界都看不起他。 他本来是最幸运的一个人, 出生在修仙世家苏家, 还是有天赋的嫡子,年少时入凝辉宗,师从掌门。没有人比他更幸运, 此时也没有人比他更落寞。 “师叔,你看看,师父为什么突然晕倒了?”沈思榭低声问道。 苏溪亭睁开眼睛,微微有些愣神, 连忙伸手切脉,沉吟片刻,“师弟的魂魄还有些虚弱, 无法支持他操纵他原本的躯体,等我下山去找个凡人尸体回来,让他先恢复适应一下。” 于是过了十来天之后,谢淮君终于再次苏醒了。 苏醒之后, 谢淮君感觉到自己不太对劲儿。 身体很轻,一汀烟雨的房顶有点高。他挥了挥手,发现自己的手像个五六岁小孩儿的手。 谢淮君站起来,望着镜子 - 分卷阅读128 里矮矮的自己,发现他不是像,他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 “苏溪亭,你给我出来!”谢淮君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吼了出来。但是声音奶声奶气的,他的嗓子立马哑了。 “师父,你醒了?”沈思榭听到声音率先跑过来,苏溪亭抱着小白狐狸阿珏在后边跟着。 “苏溪亭!你给我找的是什么躯体!”谢淮君咬牙切齿的,想装成一脸狰狞的模样。 然而他失败了。 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圆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算狰狞也狰狞不到哪里去,奶声奶气的声音倒是显得他十分可爱。 沈思榭没忍住,上去把缩小版谢淮君抱了起来。 缩小版谢淮君的脸色一黑。 “山下有个孩子夭折了,你魂魄虚弱,用孩子的身体最好,我便想个法子把那孩子的身体要了过来。”苏溪亭眼中也透着淡淡的笑意。“你便先做个把月的孩子吧。” 谢淮君的脸色黑得可怕。 二 当孩子一点儿都不好玩,谢淮君坐在一汀烟雨门口的台阶上,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这孩子就是个普通人,一点儿修为都没有,剑拿不起来,也不能御剑飞行,什么都做不了。 还要每天被沈思榭抱着,这简直是对他的折磨。 身边窝着的是“同龄”的小白狐狸阿珏。 阿珏可喜欢谢爹爹了,从沈爹爹把他抱回凝辉宗,告诉他谢爹爹的故事,他就最喜欢谢爹爹。 但是谢爹爹现在看起来有点小,也很不开心。 突然间,小白狐狸阿珏被人摸了一把尾巴,从尾巴根摸到尾巴尖,他刚想炸毛,结果想起来旁边是他的谢爹爹,于是软趴趴的等着被撸。 不过谢爹爹你变小了手劲儿怎么也还是这么大呢?他的尾巴根要被揪掉啦!qaq 三 谢淮君变小之后最讨厌的是洗澡。 一汀烟雨的浴桶都是他定制的,又大又深,泡澡特别的舒服。 但是当他变小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他变小后第一次进浴桶的时候,差点淹死在自己的浴桶里。后来他想着一汀烟雨后边有温泉,不如去温泉泡澡。 结果刚要下水,被沈思榭从腋下一提,就给拎了出来。 被!拎!了!出!来! 这样谢淮君怎么忍得下去?但是以他现在的身高/修为/力量实在是斗不过沈思榭。只能被人扒了衣裳,让沈思榭和他一起洗澡。 呵呵,谢淮君在心中冷笑。 沈思榭肤白貌美,身材修长,尤其下边那一大团,谢淮君看了都羡慕。他看了看自己身下的那条小毛毛虫,心情郁结。 但是这不妨碍他想“占有”沈思榭的心。 谢淮君坐在浴桶里给他新修的最靠上的台阶上,靠着浴桶内壁,两只小短腿在浴桶里晃荡。他用他以为很轻佻很潇洒的笑容,说,:“思榭,你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如果是原本的谢淮君,沈思榭或许真的会脸红心跳,但是面对着这样可爱的师父,沈思榭还是疼爱之情大于男男相恋之情。 他揉揉小谢淮君的头,没忍住笑了出来。师父小时候原来这么可爱吗? 谢淮君被自己的情人揉了头,感觉十分的阴郁。尤其这个小情人还曾经是他的徒弟,怎么现在竟然反过来。 一直到上床睡觉,谢淮君心里也很不舒服。 自从一年前谢淮君躺上寒冰床的时候,沈思榭便正式带着小白狐狸上了谢淮君的床。如今虽然谢淮君已经回来,沈思榭也不打算带小白狐狸离开,于是谢淮君在回归之后被挤在床中央。一边儿是小白狐狸,一边儿是沈思榭。 说实话谢淮君心里其实挺没底的。他毕竟“死”了一年,这一年里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沈思榭的态度不明不白的,万一沈思榭找了别人,他…… “唉……”小谢淮君皱皱眉,发出一声叹息。 结果这一声叹息还没完,就被沈思榭压在怀里起不来。 沈思榭入睡的极快,谢淮君还没睡,这人已经闭上眼睛睡过去了。但是看上去睡的极其不安稳。 “师父……淮君……”沈思榭的胳膊收的越来越紧,几乎要把谢淮君给勒死。 但是谢淮君没空计较这些,他发现沈思榭在梦魇。 沈思榭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双臂紧紧搂住谢淮君,本来白皙的脸变得苍白,上边挂着细细的汗珠。 他不断的呢喃着谢淮君的名字,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好像害怕失去什么东西。 谢淮君这才发现,沈思榭没有他以为的那样洒脱。 四 沈思榭病了。 这个病不是指的他得了什么病,而是说沈思榭有了心病。 沈思榭几乎每夜都会梦魇,他会在梦里哭泣,哀求,会全身痉挛,会满身冷汗。 本来谢淮君还没注意到,自从那一晚他发现沈思榭梦魇之后,他才注意到这些情况。 沈思榭格外的关注他在哪里。有一次他带着小白狐狸去后山钓鱼,他现在个子小,力气小,差点被鱼拽到河里。结果被沈思榭看到了,沈思榭像疯了似的冲向他,把他抱起来,关了一整天的书房。 谢淮君感觉到师道尊严受到了侮辱,但是他又觉得有点心疼。 还有沈思榭似乎有的时候会不太相信这个小小的孩子就是谢淮君。他总会去寒冰床前守着谢淮君的尸体。 那个时候缩小版的谢淮君就站在门外,心里莫名其妙还有点醋意。 他本人就在门外,你却看着我的尸体发呆。 谢淮君想,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五 谢淮君趁着沈思榭去守尸体的时候去找了苏溪亭,问能不能让他用自己的身体。 苏溪亭沉思半晌,“也许可以,但是你不能动用修为,而且魂魄会养得慢一些。” “那我现在当个孩子也没办法动用修为,你还是让我用我自己的身体。”谢淮君立马拍板。有了自己的身体他就可以继续调戏他的思榭小美人了。 谢淮君美滋滋的想着怎么调戏小美人,第二天就换了自己的身体。 六 换回自己的的身体之后谢淮君是感觉通体舒畅。虽然时不时会晕一会儿,手脚冰凉,虚弱无力,但是还是自己的身体最舒服。 当晚谢淮君就把小白狐狸扔出了一汀烟雨。 小白狐狸委委屈屈的在门口挠了一夜的门想要和两位爹爹一起睡,但是这一夜谁都没有搭理他。 第二天谢淮君是下午醒的,扶着腰出来的时候看见一大一小两只小白狐狸窝在门口看着他。 大的那只跑过来讨好似的蹭蹭他的裤脚,被谢淮君无情的踢开。 当年在芙蓉香榭,那东西粉粉嫩嫩就那么一小截,怎么变成人以后暴涨那么多?还趁他不能用修为的 - 分卷阅读129 时候论上下,谢淮君脸色一黑,腰一疼,转身回了屋里不肯出来。 留下一大一小两只小白狐狸大眼瞪小眼。 谢爹爹为什么生气?阿珏用眼神问沈爹爹。 因为你昨夜挠门。沈思榭丝毫不心虚的回望阿珏。 因为这件事,沈思榭在一汀烟雨门口做了七日的望夫狐。 七 自从那晚得偿所愿,沈思榭再也没有犯过病,谢淮君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后来休养几日,谢淮君也想开了,两个人开始了没羞没臊的生活。后山,树林,温泉,就没有他们没试过的地方。 再后来,苏溪亭去了泠青沼,承袭了崇愔的一切,做了下一任魔尊。 凝辉宗似乎空了很多,沈舒窈,程知桃,苏溪亭,都先后离开了这里。 谢淮君想了想,修书一封送到了谢家。 谢秋言从谢家退了位,谢淮君正式当上了谢家族长,还把沈思榭和小白狐狸阿珏一起带到了谢家。 阿珏正式改名叫谢珏,入了谢家家谱。 还有沈思榭,嗯……也……通过某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手段入了谢家家谱,成了名正言顺的谢……夫人。 谢淮君每次听族里人绷着脸喊沈思榭谢夫人的时候都偷着乐。 后来就凡人间就有了一个说法。鸟鸣涧的思榭魔尊是被谢家族长谢淮君强娶回家的。两人抵死缠绵终于修成正果,还突破万物规律生下一个小狐狸崽子。 谢淮君听到这个故事之后一脸得意的在床上讲给沈思榭听,被沈思榭偷了一个吻。 小白狐狸在外边不折不挠的继续挠门,想争取一个和爹爹们睡觉的机会。 明月高悬,又是平静的一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