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一口情歌》 分卷阅读1 ================= 书名:舀一口情歌 作者:女王不弯腰 文案: 本文又名《情歌,美食与爱情》 又名《残疾腹黑男拐妻记》 俞且欢回到a市的前一天,看到了一份招聘启事。 iantyou 诚聘心理咨询师一位,年龄不限,性别不限,级别不限。 要求:性情温和,富有高度的耐心,善于治疗创伤后的精神障碍。 月薪:5ooo(可详谈)提供食宿。 联系人:符云程13xxxxxxxx 冲着这份工作,她结束了她的放逐之旅。 回到了a市。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俞且欢,符云响┃配角:莫子斐,周牧,杜盼盼,符云程┃其它:复仇,甜文,女王不弯腰 ================== ☆、楔子 沉甬大道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子斐,”一个年轻的男声掩饰不住温和,富有高度的耐心,善于治疗创伤后的精神障碍。 月薪:5ooo(可详谈)提供食宿。 联系人:符云程13xxxxxxxx “符,云,程。”俞且欢一字一顿地念了念这三个字,放下报纸,总感觉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符家?”俞且欢打开百度的首页,将“符云程”三个字打了进去。 找到的相关结果约2,7oo,ooo个。 原来果然是他,在财经杂志里经常占据首页的那个男人,云龙国际的下任接班人的热门人选。 首页有几条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 “符家二少下身瘫痪,符云程成继承人不二人选” “货车司机主动认罪,愿负全责” “符齐天勃然大怒,不要赔偿,只要判刑” “昏迷三天,符二少终于苏醒” …… “创伤后……”俞且欢挪动着滚动条……所以说,她是要去做符家二少的心理咨询师。 符家二少,符云响? 俞且欢更换了搜索词。 姓名:符云响 性别:男 生日:122o …… 俞且欢掏出了一本手掌大小的上面印着一个小绿伞的笔记本,把有关符云响,符家的所有重要的信息都记录了下来。 她是一个喜欢万事都有准备的人,如果她要这份工作,那么她就一定要得到这份工作。 手机铃声欢快地响起,打破原本安静凝滞的氛围。 “喂,妈。”俞且欢抽出一只手,接起了电话。 “我大概明天早上能到,我明天下午在a市有一个面试……对,先不跟你说了,我这会儿忙着呢。” “1oveyou,拜拜。” 星野园·peber1y 一具散发着金属光泽的轮椅,面朝着大大的落地窗,上面坐着的一个清俊单薄的身体。 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像一潭死水,惊不起一点波澜。 窗外能看见大片的绿草坪。 和煦的阳光照进窗子,照在冰冷的轮椅上,泛着冰冷的光泽。 甜润温暖的少女的嗓音在屋子里萦绕,带着标准的伦敦口音。 “…andtheyerebotheversensib1eofthearstgratitudetoapernho,bybrgghertoderbyshire,hadbeentheanfunitgthe 分卷阅读2 ” 漂亮的玫瑰色的大床上,坐着一个白裙子的少女,棕色的卷发蓬蓬地披在肩上,看上去甜美可爱,膝盖上放着一本书本,正专心致志地朗读着其中的最后一段。 她把皮上写着烫金的书名“prideandprejudice”。 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阳光照在白瓷般细致的皮肤上,“二哥,明天我开始给你读‘理智与情感’!” 然而她的温暖并没有为窗边冰冷的黑色的背影带来丝毫的生气。 “二哥……” 得不到回应,符云暖求助地看向坐在沙发椅上的年轻男子,“子斐哥哥……” 那年轻男子一身浅蓝色的衬衫,看起来干净舒服,只是此刻双眼微阖。 莫子斐本来已经被云暖的阅读给催眠了,这时听到有人叫他,眉头突地一跳,他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暖暖,你先出去吧,我来跟云响谈。” 云暖犹豫地点了点头,跳下床,拖上她粉红色的拖鞋,走出了房间。 莫子斐走到门旁,“咔哒”一声,落了锁。 整个房间顿时沉寂下来。 莫子斐的神色显得严肃而认真,他长腿一迈,坐到他原先坐的沙发椅上,右腿优雅地叠在左腿上。 这是他认真时候的坐姿。 “有关那起事故,线索断在了事后第二天,大货车司机账上打进的那一大笔钱上。” “哦?”符云响轻轻转动轮椅,面对着莫子斐,被光的脸颊棱角分明,眼波里暗流涌动。 “那个司机打死不说,说那只是一笔货款。”莫子斐耸耸肩。 “还有,昨天你们家那老爷子带着符云程去参加了云龙国际的年度盛会,把他介绍给了几个大股东和大客户……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他就是下任继承人了。” “我今天来的时候,他居然还对我微笑了一下,笑得我一阵鸡皮疙瘩。”莫子斐说到这里,至今还觉得心有余悸,后怕地抚胸。 “医生的事联系得怎么样了?” “我联系到了c市一个不错的骨科医生,还没有约好具体的时间,还得看情况。” 符云响不说话,只轻轻抿了下唇角。 “对了,”想起一事,莫子斐嘴角带上了笑意,“你那大哥很关心你呢,要给你找心理医生。” 符云响的眼皮跳了一下,“心理医生?” “你一直一个人待着,饭菜都是送上来的,看护又是我请的,他没有任何途径知道你在干什么,所以……才想出来这么一招吧,帮你治疗创伤后的心灵,啊!多么伟大的哥哥啊,我都要感动了呢!” 符云响轻哼了一声。 “暖暖她很担心你。”莫子斐摸了摸鼻子,“你再不和她说话,她真的要以为你得抑郁症了。” “当然得瞒着她,暖暖最藏不住话,再说了……”符云响看了一眼床上的那本《傲慢与偏见》,微微一笑,脸上的线条顿时变得柔和,“她应该很开心,终于有人愿意听她读简·奥斯汀,还不插话,也不打瞌睡……” 莫子斐很久没看到他笑了,乍一看见愣了一下,他双手交握,眉头微蹙,斟酌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一个月的时间,你终于恢复了?” 符云响点点头,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适应现在的生活。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受伤的那一条腿。 虽然久了一点。 但他终于还是适应了,一个残疾人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望支持。 么么哒。 rrdhappyneyear~ 求评求留言求收藏。 一万个么么哒 ☆、面试 俞且欢从大巴上下来,拖着行李箱。 一下车就捂着嘴在路边干呕起来,天边打了一个闷雷,头上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整个人都像是被闷住了,透不过气来。 a市也正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水泥地上,在微微挽起的裤腿上溅了好几个小泥点。 空气仍是清新的,俞且欢深呼吸了几口,算是缓过气来了。 她从双肩包里抽出一柄小雨伞,撑开,在氤氲的雨景中撑开一大朵橙色的花。 拖着行李箱步伐沉重地往前走。 回到a市,她的流浪旅程就此结束了。 “妈,我先不回家了,我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得直接赶去星野园面试了。嗯……”俞且欢用肩窝夹着手机,拿着伞的右手艰难地抬到眼前,她看了一下时间,继续说:“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现在都快两点半了,我打车过去。” 一辆的士正好这时开了过来,溅起了一滩雨水,“车来了,我先挂了,拜拜。” 俞且欢收了伞,坐进副驾驶位,“师傅,麻烦到星野园,谢谢。” 星野园·peber1y 俞且欢走到门前的时候,仍是觉得不敢置信。 白色的别墅,外观漂亮而精美,是典型的欧式建筑,门口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坪,前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喷泉池。 “小姐?” 俞且欢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微微转过头去,是一个身穿浅蓝色衬衫的年轻男子,头发被淋湿了大半,原本英俊的脸此时看上去却有些狼狈。 那男子快步跑了几步,走到她的伞下。 俞且欢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你是暖暖的同学吧?”他自来熟地说,嗓音干净澄澈,“我是她哥哥的好朋友,我叫莫子斐。” 暖暖?符家的三小姐符云暖。 莫子斐,符云响的挚友,莫氏集团的莫恒的独子。 感谢度娘,俞且欢没有下意识地把伞从他的头顶移走。 “我不是符小姐的同学,我是来应聘的。”俞且欢的声音冷冷的,如同这冷雨一样,却又好听。 “应聘?”莫子斐略退后一些,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漂亮的眼睛里带了一丝困惑,半晌才笑着说:“冒犯了,原来小姐是一个心理咨询师?” “我叫俞且欢。” 且欢撑着伞,二人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门前。 三楼窗口探出的望远镜微微收了回去。 站在门口的中年妇女和善地接过且欢手中的伞,“这位小姐是来应聘的吧?” “是。”俞且欢谨慎地回答。 “请跟我往这边走……我叫苏丽,你也可以叫我丽姨。” “丽姨,我上楼找云响去了。” 莫子斐换上拖鞋,就往楼上走。 俞且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这一切,几乎和95年bt_tip">:. 分卷阅读3 偏见》中达西的彭伯利庄园的陈设一模一样。 豪华气派的吊灯,地上铺着的欧式地毯还有墙上挂着的各种画像,都像是18世纪的庄园内景。 她甚至感觉下一秒,rdarcy会从某个房间走出来。 俞且欢跟着丽姨走过前厅,走到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像是一个阅读室,木制的书架上堆满了各国的书籍,四张沙发椅围绕着一只小几,墙角有一个壁炉,米黄色的窗帘拉开着,室内有充足的光亮。 一张沙发椅上已经坐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杂志。 “小姐,请在这里稍等片刻。符先生和符小姐现在还在会客厅面试呢,过一会儿时间到了,我会来叫你们的,桌上有一些茶点,你们自便。” 说完这句话,丽姨就离开了阅读室。 “ohygod!”且欢坐到沙发椅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三个英文单词。 “我明白,就是这种感受。”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女孩说:“天呐,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叫俞且欢。”且欢笑着自我介绍。 “我叫顾维扬,你也是来面试的吗?”顾维扬眨眨眼问。 俞且欢一边回答她的一些问题,一边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她,顾维扬看起来不比自己大多少,应该也是大学毕业没多久。她的头发没有扎好,一缕长长的卷发露在外面,上身是一件白衬衫,下半身是一条短裙,看上去青春活泼,但很容易给人不专业的感觉,她手上拿着一本时尚杂志,十根手指上都涂着粉红色的指甲油……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俞且欢回过神来。 “我说……”顾维扬靠近俞且欢,压低声音问,“你真的是心理咨询师吗?” 且欢微微一笑,“对,我大学学的是心理学。” “天啊,你居然真的是心理医生。”顾维扬哀叹了一声,“那我的胜算可不大了。本来还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的呢……” “我跟你说,刚刚他们面试的时候我偷瞄了一眼,那个符云程,比杂志上的还要帅!”顾维扬兴奋地说着,翻着她手里的那本杂志,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给且欢看。 且欢瞟了一眼,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只是问:“你刚刚去偷瞄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他们问了什么问题。” “没有。”顾维扬耸耸肩,她显然不在乎他们问什么问题。 “不过进去那几个,看起来年纪都挺大的,我觉得符先生应该不会聘用他们。” 且欢蹙眉,招心理医生,又不是选妃。 得不到有关面试的任何情报,俞小姐很势利地没有再说话,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傲慢与偏见》,无声地阅读起来。 会客厅 “好无聊!”符云暖用手遮住嘴,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真不懂我们为什么要见这么多无聊的人。” 符云程看了一下手上的名单,“就剩两个了。” “我们难道就不能在招人的时候注明有情趣,活泼可爱,健谈……当然,如果喜欢简·奥斯汀就更好了!” “暖暖,这是给云响找心理医生,不是给你找一起喝下午茶的小姐妹。”符云程说着,放下手中的钢笔,对门口的丽姨点头示意。 “顾小姐。” 顾维扬局促不安地坐在会客厅的沙发椅上。 符云程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简历,“据我所知,您大学攻读的专业好像不是心理学。” 顾维扬坐在椅子上,娇羞地瞥了一眼眼前一身深色西装,贵族气质浑然天成,在她心里如男神一般存在的男子,害羞地点了点头。 坐在一旁,却被全然无视的云暖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我们选的是心理医生,不是选妃!” 后面四个字声音很重,在阅读室看书的俞且欢也听见了,噗嗤笑了出来。 很快,顾维扬就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她从椅子上拿起包,离开之前还跟俞且欢埋怨说,“这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脾气就是臭。” “俞小姐,到你了。”丽姨出来说。 “加油!”顾维扬给她打气。 俞且欢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衣服,走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正中是一具长沙发,两边各坐着一人,沙发前是一个小几,小几前摆了两把沙发椅。 俞且欢向他们礼貌地鞠了个躬,然后坐到沙发椅上。 她习惯性地先打量眼前的这两个人,符云程坐在左侧,整个人看上去体面而绅士,手里拿着她的简历,正低着头专心地看着。 人家都说,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他确实比杂志里帅。 俞且欢的视线从他一丝不苟的发型,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再下移到他纤尘不染的皮鞋……外表太过完美的男人,是很危险的。 且欢心里有了论断,再瞟向符云暖,在俞且欢眼里,符云暖就像是一只白纸,简单明快。此刻的符小姐显然已经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半个身子都快钻进沙发里去了。 且欢微笑了一下,“屋子的陈设是按照95年的‘傲慢与偏见’设计的吗?我走在走廊里,都觉得下一秒会看见达西走出来呢。” 符云程翻文件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抬眼看了一眼俞且欢,俞且欢能感觉自己从上到下被打量了一番,那道眼神很细致,而且慢条斯理。 纵使俞且欢因为职业的关系,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此刻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强自镇定地忽略那道探究的眼神,视线仍是对着云暖的方向。 果然,这句话点亮了云暖,她顿时来了精神,“我花了好长时间,所有的格局都是我一手设计的还有。你看到门廊里的那几幅画了吗,椅子,都是我找人专门定做的……” “住在这里一定很有趣。” “对啊,对啊!” 两人热络的谈话,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 “俞小姐……刚从别的地方回来?”声音慢条斯理。 符云程一定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行李箱。 俞且欢点点头。 符云程笑了,笑得莫测而高深。 且欢第一次与他对视,她看到他眼睛里涌动着的各种复杂深沉的东西。 俞且欢被他看得浑身一怵。 “很多人都不敢和心理医生对视,担心会被看透……不知,俞小姐也有这种技能吗?”符云程嘴角带着笑意。 俞且欢清了一下嗓子,得体地回答道:“符先生说笑了,如果心理医生有这种技能,那么,这个职业恐怕早就灭绝了。” “对啊,他们知道得太多了。而知道得太多……” 符云程停顿了一下,微笑着看着她,眸色深得让人害怕,“从来不是什么好事。” 俞且欢感 分卷阅读4 觉脊背一阵发凉。 三楼 雅致的房间里,窗帘只拉了一半,一半的光线隔绝在外,另一半的光线照在沙发椅上漂亮的少年。 “我刚刚在楼下的时候遇见一个女生,长得很漂亮,还很年轻,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暖暖的同学呢……”莫子斐懒懒地靠在沙发椅上说:“后来才知道是来面试做你的心理医生的,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我看见了。” 阴影里的黑衣男子淡淡地说,他坐在轮椅里,仿佛已经和轮椅的冰冷融为一体。 “怎么样啊,我觉得符云程也会选她的,看起来就聪明。” “我知道,每一个来面试的,我都仔细看过了。” 窗边安静地躺着一副望远镜,银质的边角泛着冷冷的光。 “其实有个人陪陪你挺好的,暖暖学业还忙呢,我嘛,也闲不了几天,我给你找的那个看护陈阿姨,普通话都说不好,交流都有困难,那个姑娘……长得就解闷呀!” 符云响安静的,不说话。 “不过是符云程给你找的,你还是得小心点。”莫子斐想了想,又补充说。 会客厅 “俞小姐,你被录用了。”符云程突然合上膝上的文件,放在一边,站了起来。 俞且欢觉得莫名其妙,但也还是站了起来,和他握了一下手。 “三楼有一个空房间,就在暖暖房间的隔壁。我会叫人帮您把行李搬上去,如果您还有什么要从家里拿的,您明天早上可以一并拿过来,我希望明天就可以看到您就位。” “具体的情况,明天我会交代给丽姨,她会一一跟你说明的,以后有什么事,联系暖暖或者我都没有关系。” “您的月薪是八千块……” “八千?” 符云程英挺的眉毛因为被打断而不高兴地蹙起,“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俞且欢说:“可是报纸上说的是五千啊……” 且欢很犹豫地继续说:“如果这多出来的三千意味着别的服务,我可能……” “俞小姐想太多了。”符云程笑着打断她,看着她眼神却更深沉了一些。 你才想多了呢,她又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可能表达的有歧义。俞且欢腹诽。 “那就这样,明天见,俞小姐。”符云程看了一下表,道了别,就匆匆出去了。 “明天见!”云暖笑眯眯地跟俞且欢道别。 俞且欢走出那座大房子的时候,仍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说不定一回头,那栋房子就不见了,那些发生过的事情都是她的想象,甚至报纸上都没有刊登过那么一则招聘启事。 且欢一面走,一面不停地回头看。 那座白色的别墅依然屹立着,没有消失。 而三楼窗口伸出的望远镜,又一次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收藏此文章”,支持我一下吧~ ☆、上班第1天 被闹钟闹醒,俞且欢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糊里糊涂地往头上套了一件衬衫,九月底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且欢,你怎么还不下来?”陈如意在底下喊,“今天第一天上班,可不要迟到了,磨磨蹭蹭的。” “来了来了!” 俞且欢用手掩住嘴打了一个哈欠,拖上拖鞋去洗漱。上班第一天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才慌慌忙忙地跑下楼去。 “快,柠檬水和面包,一个水煮蛋,拿了路上吃去。”陈如意已经把她的早餐打包好了,还用一个漂亮的食品袋装着递给她。 “谢谢妈,我去上班啦!”俞且欢欢喜地接过袋子。 “车钥匙别落下了,第一天上班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啊!” “知道啦!” 在云南的那一段时间,她最怀念两样东西。 家里的早饭,还有,妈妈的唠叨。 星野园·peber1y 俞且欢在车库里停好自己的车,很迅速地在车里吃好早餐,走进了那座白色的别墅。 门口丽姨正在等她,她礼貌地跟且欢打招呼,“俞小姐,早上好,请跟我走。” “您的行李我已经叫人安置好了,房间也已经布置好了,请跟我上楼。”丽姨一边在前面指路,一边跟且欢介绍符家的情况。 “老先生和大少爷云程住在二楼。本来三楼的三个房间是给他们三个小辈的,云程喜欢和老先生住在一起,所以三楼就空出了一个不说这房间。云程早上去公司上班了,以前云响也是……唉……不说这个。” 俞且欢跟随着丽姨走到三楼。 “左拐第一个房间就是云响的,他房间门通常都是关着的,特别是车祸以后,他都不怎么出房门,莫先生给他请的那个陈阿姨住在一楼,一般云响都一个人呆着。” “我们这些佣人一般都住在一楼的。俞小姐有什么事,可以下楼去找我们。” “因为符小姐喜欢住最里面的那间房,所以空下来的是中间这间。她今天回学校了,一般双休日才有空回来。俞小姐,这边请。” “丽姨,你叫我且欢就好。” “好的。”丽姨微笑了一下。 且欢走进房间,虽然她已经做过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 房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看起来简洁明亮。 一张豪华的大床,上面铺着玫瑰色的床单,床头柜上两盏优雅的小灯。 米黄色的窗帘,还有顶上的水晶吊灯,都显得奢华而富丽。外面的小阳台上放着两具乳白色的皮沙发,悠闲的午后,可以晒着太阳读读书。漂亮的写字台靠窗而立。 简直像做梦一样。 “且欢,你先安置一下,吃午餐的时候我会叫你的。”丽姨说着,就下楼去了。 “好的,丽姨,你去忙吧。” 丽姨走后,俞且欢装了一会儿矜持,但很快还是忍不住。 她面朝着温暖的床,纵身一跃,陷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好舒服!”不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感觉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像是躺在软绵绵的云层里。 她踢掉了自己脚上的高跟鞋,盖上天鹅绒的被子,没过多久,居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俞且欢在睡梦中感觉到不自在,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应该是一双很深邃的眼睛,带着审视与探究。 她好困,睁不开眼睛,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觉。 叮铃铃铃铃铃…… 好吵啊,什么声音。 沉浸在睡梦中的俞且欢皱着眉翻了一个身,好软的床,好舒服…… 这是哪里? 且欢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床头柜上的那只电话还在不停地响着。 分卷阅读5 天呐,她的意识渐渐回笼,她是在符家。她上班的第一天,她居然在睡觉! 俞且欢慌忙接起电话,“喂。” “且欢,你可以下楼来吃饭了。”丽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哦,好的。”且欢应了一声,慌忙起来,随意叠了叠被子就往楼下走去。 路过那扇紧闭着的门时,她停住了脚步。 要不要……打个招呼? 且欢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试图去敲门,走下了楼。 住在一楼的除了丽姨,看护陈阿姨之外,还有一个冯叔。 他们吃饭有一个专门的小餐厅。 吃饭的时候,冯叔是不说话的,陈阿姨的普通话说得不好,所以只剩下且欢和丽姨会在吃饭的当口时不时聊聊天。 且欢在吃饭的间隙,会偶尔地打量一下冯叔,他是个中年男人,已经略显秃顶,微微有些发福,但看上去身体还是不错。虽然不知道他在符家的地位如何,但他应该是一个忠诚可靠的人。 吃完饭后,且欢主动帮丽姨洗碗。 如果一开始不表现得积极一点,是很难适应一个全新的环境的。 “丽姨,”且欢一边刷碗,一边随口问,“二少下午会不会午睡?” “嗯,下午一点到两点半,我们都不会上去打扰的。”丽姨用抹布仔细地擦着碟子。 “哦,他好像吃得不多……”且欢瞟了一眼从三楼拿下来的饭菜,那盆红烧肉基本没动过,他应该只吃了饭和一些蔬菜。 “唉……”说到这,丽姨就忍不住感叹,停下手上的活,看着窗外,“云响这孩子,以前可乖得很,不挑食,什么都吃……无端端一场车祸,整个人都……唉,云程也为这事儿心烦呢。” “他们两兄弟感情很好吧?”且欢低头擦碗,眼睫垂得低低的,状似不经意地问。 “别看他们是堂兄弟,感情和亲兄弟一样。云程很疼爱这个弟弟,唉,你不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也很大,我看他最近都很累,晚上正打算熬个鸡汤,给他好好补一补。”丽姨的视线移回了手上的碟子,继续擦起来。 且欢应了一声,把洗好的碗整齐地摆好,脱下手套,“那丽姨,我先上去啦。” “好,吃晚饭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什么时候观察一个人最透彻,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人只有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才会暴露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醒着的人,是不会真实的。 只有熟睡的人会。 且欢走到三楼那扇紧闭的门前,门没有锁,她轻轻地按下把手,推开。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豪华的大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个年轻瘦削的男子,朝右侧躺着,上身只有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被子盖了一角,身体大半部分露在外面。 房间的格局和她的差不多,只是更偏重深色,符合一个低调的单身男人的气质。 且欢小心翼翼地往房间里面走,尽可能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她走到床的右侧,房间的窗帘没有完全合拢,一小部分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他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低垂,薄唇轻抿,睡着的时候仍是皱着眉头,右手握成拳靠近眉毛,是一个防御的姿势。 他比他哥哥长得好看呢。 且欢走出房间,悄无声息地关上门。 且欢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她那本小绿伞笔记本。 在“符云响:男27岁”后面,又补上了一条,“缺乏安全感”。 “喂。” “你睡醒啦?”莫子斐悠闲地转着办公室的转椅,看了眼表,奇怪地说,“现在才两点。” “我让你查的那个心理医生,你查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我跟你说了,人家家世清白,在a大毕业了以后,就去毕业旅行了,没什么可查的。” 符云响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受伤的右腿,“你明天过来,把关于她的相关资料都带来。” “好吧。” 符云响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到一边。墙上的挂钟准确地指向了两点。 他的生物钟一向规律,下午午睡基本都是睡到两点半自然醒。 今天略有不同。 是原本固定的生活程式,被打破了吗? 因为新的,不确定的因素? 符云响脑海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女孩安静的睡颜,她柔顺的秀发微微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在睡梦中中无意识地紧紧抱着自己。 房间里并不冷,她这样做,是在自我保护。 他看到过云暖睡觉是什么样的。 一个从小到大活泼健康,无忧无虑的女孩子,是不会以那样不安的姿势入睡的。 符云响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他对这个新来的心理医生,很感兴趣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互相偷窥的男女主。 啧啧啧~~~~ 收藏留评,么么哒~!!!!!!~ ☆、上班第1天(2) “笃,笃,笃……” 三点四十分,俞且欢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 “请进。” 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低沉的,如同大提琴的琴音。 且欢轻轻推开门。 大床上已经空了,被子被陈阿姨整整齐齐地叠好,玫瑰色的床单没有一丝的褶皱。 一辆泛着金属光泽的轮椅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的身形单薄瘦削,他侧朝着大大的落地窗,膝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且欢禁不住想,如果没有发生那场车祸,眼前这个少年,仍拥有修长的双腿,迎窗而立……那样的画面,应该很令人赏心悦目吧。 命运总是这样,爱捉弄人。且欢的速眨了两下,不让自己勾出那些埋藏已久的心事。 “二少你好,我是符先生请来的心理咨询师,我叫俞且欢。”她的声音很冷,或许最清冽的湖水本身就是冷的。 “请坐。”那个淡淡的,大提琴般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俞且欢在一张沙发椅上坐下。 她感觉到那双深黑色的眸子在看她,纤长的睫毛微微低垂,一手摩挲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他透过窗玻璃,细细的,带着探究的,观察她。 解读她。 且欢熟悉这种眼神,因为她就是习惯性地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所有的人。 这或许就是上门做心理咨询和在心理咨询室做心理咨询的区别。 在心理诊所,患者走进来,给了医生充分观察他的时间。整个疗程中,医生自始至终都占据着主导的位置,她可以有选择地和患者保持平等交流的关系。 而在这里,且欢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 分卷阅读6 把自己完完全全置于他的视线之下,给了他慢条斯理打量她的时间,她处于被动的位置。 那样的眼神,让你忍不住低下头想看看自己身上的扣子有没有扣好,衬衣上是不是有污渍或是一些未抚平的褶皱,但且欢按捺住了这种冲动,她不习惯被动,但是寄人篱下,她没有办法。 屋子里的光线暗暗的,且欢站起来打开了灯。 整个房间顿时亮堂起来。 “二少在看什么书呢?”且欢扯出一个微笑,随口找了一个话题。 轮椅缓缓地朝着她的方向转动。 他长得很好看,他睡着的时候且欢就觉得了。现在他醒着,纤长的睫毛如同翩然的蝴蝶翅膀,一张一合。 如果现在有阳光,阳光也爱栖息在他那漂亮的长睫上。 他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毛衣,更勾勒出他单薄清瘦的身形,他原本应该不是这么瘦的。 符云响眼睫微微抬起,深黑色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把书本合上递给她,“啊,这个啊,我随便看看,权当消遣罢了。” 他的手纤长又漂亮,没有其余的装饰,没有手表,他应该是个放荡不羁,不受拘束的人……只是,他的作息时间这么规律,又像是个严谨的人。 他时不时会抚摸着自己受伤的右腿,显然是很不习惯残疾的生活,但他坐在轮椅上,又像坐在沙发上那样泰然自若。 且欢蹙着眉想,这个人身上充满了矛盾。 且欢接过他手里的书,封皮写着五个大字——行为分析学。 消遣? 且欢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他的眼神比他的哥哥少了几分掠夺。他的眸子透亮又深邃,那样深的黑色,给人一种纯净的感觉。 他的视线此刻也停留在她的手上,白皙光洁,右手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干净漂亮的银质手表。 “俞小姐懂这个吗?”符云响的眼睛随意地瞟了一眼她手里的书。 且欢得体地微笑着,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大学的时候学过一点。”庄重的姿态,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面试的时候。 且欢把书本递还给他,符云响接过,修长的手指不断地抚平着封面上的一个折痕。 “俞小姐现在看到我,觉得我需要接受心理咨询吗?”符云响看着她,眸中带着戏谑。 俞且欢微微一笑,身体不再那么拘谨,她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因为符云响终于把主动权交到了她的手上。 “每一个人都需要或多或少的心理咨询,”且欢清了清嗓子,“如果把人的精神状况分成四种颜色,纯白,浅灰,深灰和纯黑,那么你会发现大多数人都处于浅灰的状态,这一类人因为工作或者生活等压力而产生了心理冲突与障碍。而这一类人,也是我们心理咨询师的服务对象。” “服务?”两个字在他的舌尖滚动,他看着她,眼神多了几分玩味。 且欢面上不动声色,心却微微一松,果然。在他出事故之前,他和莫子斐的花边新闻那可是数不过来的,和这个嫩模,和那个明星…… 现在断了一条腿,周边突然冷清了,但是死性还不改。 “那么,俞小姐应该是属于纯白咯?”符云响注意到了她的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继续问。 纯白? 她吗? 且欢含笑不语。 “反正我肯定不是纯白,”符云响耸耸肩,玩世不恭的样子,“不知道俞小姐能不能看出我有哪些心理障碍?” “今天本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不打算开始我们的第一疗程,只想和二少简单地聊聊天,彼此熟悉一下……”且欢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银边眼镜遮挡住了她眼眸中一部分的光芒,那样锐利的眼神,是很少有人敢与之对视的,“但如果二少想要早点开始,也没有关系。” 符云响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根据我进门以来的判断,二少很聪明。”且欢说,“二少背对着窗户,透过窗户的玻璃看我,并不直面我,可见二少很周到,不希望让我尴尬。” “虽然这是完全不必要的。”符云响笑着摸了一下鼻子。 这正是她心里想说的话,且欢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其次,二少也很坏……” “我很坏?”符云响玩味地笑着,眼睛微微眯了眯,像是暗夜中的狼。 且欢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她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且欢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二少很坏是因为,我进门之后你一句话都不说,背对着我坐着,就是想要我尴尬。” “你这话很有意思,我既想要你尴尬,又不想要你尴尬……果然是我心理有问题。”符云响笑着,眼神却更专注地看着她。 “我想这不是心理问题,”且欢顿了顿,继续说,“是孩子气。” “哦?”符云响又扬了扬眉毛,手上摩挲着书本封皮的动作一顿,显然是不习惯被人这么说。 “二少吃得很少,”且欢说:“我听丽姨说,二少以前是不挑食的……”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骤然冷了下去。 “所以,那场车祸,到底还是给二少造成了一些心理上的伤害不是吗?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二少会不会做噩梦,或者……” “俞小姐更喜欢林黛玉还是薛宝钗?”符云响突然发问。 被突如其来地一打岔,且欢一愣,但她不习惯显得惊慌失措,只淡定地回答,“林黛玉。” “我却更喜欢薛宝钗。”符云响将身子又往轮椅上靠了靠,悠悠地说:“人人都说林黛玉聪明,我却不觉得,聪明人都懂得藏拙。林黛玉不懂得藏拙,清高自许,目下无尘,才会早早地香消玉殒。” 原来是为了引出这句话,且欢垂下眼帘,也慢慢地回答说:“薛宝钗懂得藏拙,八面玲珑,但她的结局也不见得好。‘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可见这不是懂不懂得藏拙的问题,而是命好不好的问题。” 符云响看着她,她也不让。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有没有火光我不知道,只知道时间安静的流淌着。 叮铃铃铃铃铃…… 突如其来的电铃声撕破了沉默的薄膜。 “喂?”符云响接起了电话。 “丽姨叫你下去吃饭。”他拿着话筒,微笑着看着她。 “二少不去?”且欢看着他。 “还不是时候。”薄唇边的笑意深沉而莫测。 孩子气? 看着门在眼前关上,符云响还不断地回味这三个字。 孩子气? 走出了符云响的房门,俞且欢差点支撑不住自己。 她整个人软弱无力地靠在门板上,快速地扯开了自己领口的两颗扣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脯剧烈地起伏。 这么久了……她都已经不记 分卷阅读7 得上次与人争锋相对,唇枪舌战时的感觉了。 她怎么会不懂得藏拙,那样深刻的一次教训……且欢的唇边绽开一丝苦笑,只是有些时候,你不展露一点小聪明,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比如欣赏。 比如信任。 “符先生。”且欢一走到餐厅,就迎面遇到了符云程。 符云程只粗略地点了点头当做打过招呼,他才刚刚下班,看上去却仍旧是妥帖体面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只是眉宇间略带了些疲态。 “见过云响了吗?”符云程把公文包交给丽姨。 且欢看了一眼身边的丽姨,才明白他是在和自己讲话,“见过了。” “他怎么样?”符云程一只手有条不紊地解着领带,解下来之后又随手交给丽姨。 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总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敬畏的感觉。 然而畏比敬更多一点。 “不太好,可能会需要长期的治疗。”且欢斟酌着说。 “以后还需要俞小姐多费心了。”符云程解着袖扣,望了一周,才问丽姨,“爷爷呢?” “老先生在卫生间,先入座吧。” 且欢坐在离主座最远的座位上,安静地等待着那位传说中的老先生。 符齐天,云龙国际的董事长,在他的那个年代,白手起家,目光长远而且雷厉风行。 关于他的励志故事,且欢早有耳闻了。 所以当那个已经高龄72岁,头发花白却仍然精神矍铄的老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主座坐下的时候,且欢终于理解符云程和符云响的那些强迫症是来源何方了。 他端端正正地坐着,衣服妥妥帖帖得穿着,绝不会给人一点不整洁的感觉。左边的符云程也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符云程旁边空了两个座位,分别是符云响和符云暖的,右边依次是丽姨,冯叔,陈阿姨还有且欢。 一个个都正襟危坐,连带着且欢的腰杆也不自觉地比平时挺直了几分。 “开饭吧。”真的是声如洪钟。 符齐天看起来身体很好,继承人的问题,应该不急。 且欢拿起筷子的时候,感觉到符齐天看了她一眼,那种威严的眼神,让且欢拿筷子的手都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用餐过程,只有筷子碰撞银质餐具的响声还有人的吞咽声。 饭毕。 且欢本来想去帮着丽姨洗碗,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俞小姐。”一个中气这么足的老人,应该会很长寿吧。 且欢止住脚步。 “俞小姐,是新来的心理咨询师?”符齐天看着她,眼神依然是带着审视的。 且欢觉得被巡视了这么多遍,她都快习惯这种眼神了,她谨慎地点点头。 “拜托你了。”符齐天看了她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给且欢任何反应的时间,就离开了餐厅。 晚上睡觉前,俞且欢回想上班第一天发生的一幕幕。 从写字台右边第二格抽屉里取出她的那本小绿伞笔记本,在“符云响:缺乏安全感”这几个字之后,又补上了“孩子气”。合上本子,静默地坐了会儿,回想起符云响一遍一遍抚摸书本折痕的样子,于是又重新打开本子,写上了“强迫症”。 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小括号——一家子强迫症。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收藏此作者”,支持我一下。 欢迎留评,欢迎小天使。 ☆、上班第2天 一段急促的纯音乐划破了熟睡着的人的黑甜梦乡。 纯音乐的名称是“thegain”,音乐在空气中流淌,整个房间顿时萦绕着一种让人不安紧张的气氛。 且欢在黑暗中坐起,这个铃声每天早晨响起,都给她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她不断地提醒自己,紧绷着那根弦,不要松懈。 她下楼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半了,一楼的会客厅里,符云程正闭着眼睛小憩,他的眉头微微蹙着,下巴微收,双手交叠在胸前,身上的衬衫熨帖而体面。他明明在安睡,却又给人一种在闭目思考的感觉。 阳光轻巧地在他的指间流转,有什么东西熠熠闪光。符云程的左手中指戴着一枚金戒指……像他这样的人,低调内敛,为什么会佩戴一枚金戒指呢? 戒指对人从来都是一种束缚……愿意佩戴的戒指,一定有很深的寓意吧。 他的眼下有一圈青黑色,应该是长期熬夜所致……且欢不禁想,没日没夜地忙工作,怪不得这位符家的大少爷,从来没有什么绯闻。 符云程被一缕调皮的阳光给闹醒,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低下头揉了揉紧皱的眉心,直到意识渐渐回笼,才缓缓地睁开眼—— 只见他给弟弟请来的心理咨询师,正优雅得体地坐在沙发的一角,一身干净简洁的白裙子,正安静地阅读着一份报纸。 翻开的是中间的那一页,视线却漫无目的地游移。 “先生醒了?是我吵醒先生了吗?”且欢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俞小姐起那么早?”符云程揉了揉脸,瞥她一眼,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喑哑,也从小几上随手拿了本“商机”来看。 “毕竟是工作嘛,不好太随便了。”俞且欢随便地翻了翻报纸,然后放回小几,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我去厨房帮丽姨。” 符云程看着她的背影,纤弱又仿佛充满了力量……怎么样的女人可以同时拥有这两种极端? 俞且欢……这个人,到底有多少故事。 三楼 符云响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十五分。 房间仍然是暗的,他正常的醒来时间应该是七点。 符云响缓缓地坐起来,僵直着右腿,起身去够衣架上的衣服,每当这时他都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失去一条腿是什么感觉? 你四肢健全地生活了二十七年,然后有一天,突然,一条腿没了。 所以,那场车祸,到底还是给二少造成了一些心理上的伤害不是吗? 符云响脑子里又回荡出那个清冷的声音。 今天,他是被走廊上的一阵脚步声吵醒的,脚步声轻快而稳健,不像暖暖,总是莽莽撞撞,也不像莫子斐请来的陈阿姨,每走一步都感觉地动山摇,他甚至有时候都怀疑莫子斐是故意请她来整自己的。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那个新来的心理咨询师,听见她轻快的脚步声在安静空旷的三楼响起,比自己一个人寂寞要好得多。 毕竟,莫子斐说得对,她长得就解闷。 俞且欢吃完早饭的时候,符云程已经去上班了。 她喜欢 分卷阅读8 帮着丽姨刷碗,因为刷碗的过程中,丽姨总是愿意和她说话。 什么时候最能得到你想要得到的讯息?当每个人习惯性地做一件事,比如洗碗,擦桌子的时候,他的身体和意志都是最放松的。只要稍稍地加以引导,他就会给你你想要的讯息。 “丽姨,老先生很早就出门了吗?”且欢把刷好的碗用干抹布擦干,一面放进器皿里,一面漫不经心地问。 “是啊,老先生很少住这里,他总是要到各地去参加晚会啊会谈什么的……你很少能看见他的,昨天只是个例外。” 且欢用干毛巾擦了擦手,若有所思。 “二少自从车祸后,就没有下过楼吗?”且欢蹙着眉问。 丽姨叹息着摇摇头,“没有。他不肯下来,怎么说都没用……” 他说还不是时候。 且欢想起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唇边莫测的笑意。 “门铃响了!冯叔!” 丽姨摘下洗碗的塑胶手套,一面扬长了脖子朝外面喊道。 “我去开门。”冯叔应着。 且欢隐隐听到门口有两个人的交谈声,循着人声往外走。 玄关处,身着墨蓝格子西装的莫子斐,脱下了他的漆皮皮鞋,有些狼狈地抖落着身上的雨水,尴尬地冲冯叔笑了笑,“外面下了些小雨。” “快请进吧,莫先生。” 莫子斐走进大厅,看到安静站立在一旁看着他的俞且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你好像总是忘带伞。”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楼梯上走的时候,且欢说道。 莫子斐摸了摸鼻子,“被你发现了,依你看,这是什么症状?” “责任恐惧症。” 拉开门的时候,且欢这么说。 房间里,符云响已经吃好了早餐,他身上穿的是一套深咖啡色的睡衣,有些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可爱,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变得……很可爱。 “这是暖暖给你买的那套?”莫子斐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刚刚要求我换上和她视频……我正打算换回来,还好没有。”说到这里,符云响还淡淡地瞥了且欢一眼。 且欢心虚地移开目光,进来的时候她忘记敲门了。 “不用换回来,这样不是很好吗?”莫子斐长手长脚地在一张沙发椅上坐下。 “要不,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煮些咖啡。”且欢很识趣地提议。 “呃……”莫子斐看了一眼符云响,然后才点点头,“谢谢。” 门在眼前合上。 符云响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指针指向八点十分,他的唇边勾出一抹笑意,“我想我们的咖啡,一个小时之内是不会到了。” 听他这么说,莫子斐也笑了。 “资料。” 莫子斐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后,便懒洋洋地抽了一本书来看,是云暖落下的《傲慢与偏见》。 “她大四的时候在一家心理诊所实习……” “嗯?”莫子斐还专注于他的小说,没有留神。 “她的工作能力受到了那家诊所的高度肯定……” “?” “所以她为什么要去旅行呢,而且为了旅行,不惜辞掉这份不错的工作?”符云响一手托着下巴,眸色深沉地看着莫子斐。 “毕业旅行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莫子斐放下书,从写字台上的水果盆里拿了一个橘子吃。 “你看她大三时候的照片……”符云响把文件递给莫子斐。 “很漂亮啊!”莫子斐一边咀嚼着口中的橘子,一边含混不清地回答。 照片里的俞且欢长发及腰,嘴角的笑容洋溢着青春与活力,和身边的女孩子对着镜头做着鬼脸,阳光在发间嬉戏,青葱岁月里纯真无邪。 “你不觉得和她现在的样子,差很多吗?” 莫子斐摇摇头,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块橘子,“我觉得你想太多了,人家就不能只是个单纯的心理医生吗?” 符云响把文件从他手里抽回来,随手放进了写字台最底层的那一格抽屉。 或许事情很单纯,就像子斐说得一样,她是个单纯的心理医生。 也或许…… 指针指向九点十分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莫子斐轻咳几声来掩饰住笑意。 门外的且欢,一手托着放了两杯咖啡的托盘,一手艰难地按下了门把手。 她刚一拉开门,莫子斐就很绅士地接过了她的重任,放到了桌子上。 “辛苦了,且欢妹妹。” 且欢妹妹…… 咖啡的醇香在屋子里飘荡,莫子斐安然地坐在沙发椅上,哼着小曲儿,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自己的腿上打着节拍,符云响呢,则合上了电脑,安静地看着一本书。 且欢压抑住心头的不适,只微笑着说:“你们继续聊,我就不打扰了。” 再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她仍能听见符云响带笑的声音。 “你叫她且欢妹妹,她很讨厌呢。” “喂,”右手手腕上漂亮的银质手表上的水钻闪闪发光,女主人纤细的手握着手机,语气冷静而自持,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泄露了几丝不悦,“……你应该有点耐心。” “我不知道明天夜里有没有空,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 手机被重重扔在玫瑰色的床上,窗外的雨还在下着。 淅淅沥沥,仿佛永远不会停。 作者有话要说: 我辣么可爱,为森么不收藏我~~~~~~~~~~~~~~ 为森么为森么为森么、 不喜欢不带伞的男孩子。 但是子斐哥哥还是很帅哒~~~~~~~ 求评求收藏! ☆、上班第2天(2) 且欢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机扔在大床上。 她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雨景,透过透明的落地窗,看到一片氤氲的绿意,让人觉得心情都湿漉漉的,她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垂肩的头发,大半年前她剪掉了原本已经及腰的长发,刚剪掉时只齐耳,现在已经那么长了。 时光啊时光。 “笃,笃,笃……” 且欢回过头去,莫子斐正带着笑站在门口。 “且欢妹妹,我要回去了,你不送送我吗?”站立的姿势很是风骚,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自然地垂着,很有那种badboy的魅力。 且欢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但还是站起身,跟着他走下了楼。 符云响说得对。她心里,真的很讨厌这个称呼。 宽敞的房间里,且欢和符云响面对面坐着,随意地闲谈。 符云响已经换过了衣服,看上去休闲轻便。他坐在轮椅上,却像坐在总裁的办公椅上,优雅自若。 且欢 分卷阅读9 手里拿着一支笔还有一本笔记本,她要做咨询记录。 “俞小姐的眼镜几度?”他记得她大三的那张照片里是不戴眼镜的。 且欢本来在笔记本上快速地写着什么,闻言写字的手微微一顿,她扶了一下眼镜,面不改色地回答:“八百度。”声音依旧冷清,像瓷器一样精细又冰冷。 “哦……”符云响延长了声音,显然是不相信的意思。 且欢心里暗自懊恼,她宁愿他能问她,这样她总可以编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但他却不问,说明他心里已经笃定了她在撒谎。 “二少昨晚睡得好吗?”且欢停下了笔,直视着符云响的眼睛。 符云响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碎星子一样的笑意。 “挺好的。” “我昨天做梦梦到俞小姐了呢。”他笑着说。 且欢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比以前遇到的所有病人加起来都更难对付。 且欢不接话,继续问:“二少最近心情如何?” “俞小姐就不好奇我梦到了你什么?” 且欢彻底地搁下了笔,她觉得她现在的神情和看着一只赖皮的贵宾犬一样的无奈,“那二少梦到了我什么?” “我梦到你在藏一个箱子……你在很黑很黑的地方,藏一个箱子,表情很慌张很不安,我当时想叫你来着……可是还没叫你,我就醒了。” “俞小姐能解释一下我这个梦吗?学心理学的都读过弗洛伊德吧?‘梦的解析’?”符云响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轮椅背上,眉毛微挑。 且欢感觉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或者俞小姐能解释一下,那个你想藏起来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黑色的眼眸锁定住她的眼睛,直想看进她内心深处。 且欢清了清嗓子,“这只不过是个梦罢了,二少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忧思过重。” “我不知道心理咨询师的任务是给患者制造心理问题。”符云响嘴角的笑意更深。 且欢知道他纯粹是拿她打趣,她微微直起了背脊,眼镜的银色边框又微微泛起光来,“二少,我说得是认真的。你应该稍微让自己的大脑休息一下,偶尔放空一下自己,生活会比较轻松一点。” “俞小姐的生活轻松吗?”符云响看着她,眸光像梵高的《星空》,隐藏着无数个漩涡,湛蓝又深邃。 且欢一愣。 叮铃铃铃铃铃…… 电铃响了。 且欢迅速地站起来,接起了床头的电话。 “丽姨叫我下去吃饭。二少一起吗?”且欢拿着电话,眸光中带了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挑衅。 符云响看了她一会儿,且欢也毫不畏惧地抬高下巴迎视着他。她本已不习惯锋芒毕露,但是这个男人总让她忍不住…… 时间久到符云响笑了出来,他以手握拳放到唇边,轻咳一声掩饰住了唇边的笑意,“好。” “一起。”他说。 且欢无比惊恐地看着陈阿姨扛着符云响吭哧吭哧,一口气地下了三楼。符云响在她宽阔的肩膀上,就像一片单薄的柳叶那样轻盈。 且欢反应过来,才慌忙把轮椅折叠起来,拿到了一楼。 符云响再度坐上轮椅,还优雅地向陈阿姨道了一声谢。 陈阿姨却忙摆手,“不用不用……”她后面说的都是他们那边的方言。 且欢一个字都没听懂,视线瞟向符云响,却见他侧着头很认真地听着,还时不时地点着头,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他右颊有一个很深的笑涡。 陈阿姨推着符云响到餐厅,且欢帮着忙把符云响扶到椅子上。 午餐很丰盛。 大家很安静地用过午餐。 陈阿姨正打算把符云响再扛上楼的时候,且欢拦住了她。 “既然二少都已经下楼了,为什么不带他出去走走?” “可是……外面在下雨啊!”陈阿姨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 “我去拿伞。”且欢说着就往里面走。 符云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然后将视线移到窗外看着氤氲的雨景。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没法又拿伞,又推轮椅。”丽姨说。 “不用了。”且欢轻声回绝,“我一个人可以的。” 符云响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皮肤很白皙,齐肩的秀发衬得她的脸颊更加瘦削,她的下巴总是微微抬起,有时候可能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一阵夹杂着湿意的微风吹进大厅,她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但她仍旧扬着头,带着一丝倔强,又有一种无法撼动的坚定。 “你为什么带我出来?” 夹杂着细雨,他的声音显得很疏远。 轮椅碾压过平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和雨水夹杂在一起。 且欢穿的是一条长裙,她也不担心会被溅到泥点儿,因为雨中的空气实在太清新,让人忘忧,让人宽心。 她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推着轮椅。 符云响自己也撑着一把伞,一把大黑伞。 “不是你想出来,我才带你出来的吗?”且欢淡淡地回答,“老是闷在那个房间里,心情怎么会好?” “你原来还真的想治愈我?”符云响笑着问。 “我当然想。”且欢回答。 她真的想。这和其余一切无关,只是她的职业素养。 且欢又悠悠闲闲地推着符云响走了一段路,绕着广阔的大草坪转了一圈,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看到一辆拉风的粉红色跑车开了过来。 “天,她居然又翘课了。”符云响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符云暖的车经过他们的时候,还拉下了车窗和他们招了招手。 “二哥,且欢姐姐!”她漂亮卷曲的长发用一根粉红色的发带束着,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嘴唇上亮晶晶的唇彩看起来迷人可爱。 一阵风似的从他们眼前飘过。 符云响叹口气,“我们回去吧。” “二哥……” 符云响坐在会客厅的沙发里,云暖拽着他的袖子撒娇。 “二哥我发誓我这次没翘课!我今天下午真没课!” “真的……二哥,你不知道,学校的饭菜太难吃了,我还是想念丽姨的手艺。”云暖把符云响的一个胳膊抓着摇了又摇。 “学校的床也不舒服,我还是喜欢家里……而且人家想你了嘛!” 符云响简直被她气笑了。 “早上我和你视频聊天以后,就想,这么可爱的二哥,我一定要快点回去见到他!于是,我就来了。”云暖笑嘻嘻地说。 “你呀!”符云响最后只能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脑门。 “二哥你居然肯下楼了,且欢姐姐好厉害啊……我们怎么劝都没有用,你才 分卷阅读10 来一天,他就肯下楼,还肯出门了!”云暖敬佩地看着且欢。 且欢忙摆手,“是二少心态好。” “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回去?”符云响问。 “我嘛……后天回去,明天晚上有个化装舞会,好多名流都会去,我参加完那个再走。” 化装舞会…… 且欢的心微微一动。 “大哥带你去?” “嗯,哥哥,还有子斐哥哥……可惜二哥你不能去。”云暖低落地看了一眼符云响的腿。 符云响却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像并不介意。 晚上用过饭,且欢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从写字台右边第二格抽屉里取出她的那本小绿伞笔记本,在“符云响:缺乏安全感,孩子气,强迫症”之后又加上了一条,“宠妹妹”,想了想,又加上一条“尊重他人”。 窗外雨声渐小。 她在写字台前坐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从床上拿起手机。 修长的指尖随意上下翻了下,七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号码。 “喂,”且欢回拨过去,声音比平时更冷上几分,“明天晚上我不能和你去吃饭了,明天夜里那些名流们有个化装晚会……这么热闹的事情,他一定不会错过。” 她挂下电话,单手把眼镜摘下丢在一边。 琉璃灯光映入眼里,盈盈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说好要更新的。 瓦真是太懒了。 放假就是容易让人堕落啊!!!!!! 千万不要像瓦一样。补祝大家元旦快乐。 爱你们么么么么么么哒 下章预告: 下章就是愉快的化装晚会了,期待吗? ☆、化装舞会 “哎,丽姨……我不想穿这件了,太紧了!” 华灯初上,月光皎洁地照在一栋白色的别墅上,三楼的某一个房间亮着柔黄色的灯光下,里面云暖哭诉着说。 “我感觉我又胖了。” “瞎说,哪里胖了,这样穿不是很好吗?有曲线……”丽姨把一身白色抹胸长款晚礼服的云暖推到落地镜前。 镜中的女子,曲线窈窕,蓬松的卷发被高高盘起,显得雪白的脖颈更加修长。脸颊白皙而隐隐泛着粉红,白皙的肩膀和锁骨裸、露在空气中。 “我的面具呢?丽姨?” “这呢这呢。”丽姨从桌上拿了一个大红色的羽毛面具递给她,满意地把她推远了些,从头到脚地打量了番,叹了口气道:“云暖真是长大了呀。” 云暖嘻嘻笑着抱了一下丽姨,“我走啦,丽姨。” “去吧,玩得开心。” “云暖要走了?”且欢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看到盛装打扮的云暖,也不由觉得眼前一亮。 “怎么样?”云暖提着裙摆,滴溜溜转了一圈。 “漂亮极了!”且欢毫不吝啬地赞美。 轮椅的轮子滚动的声音传来。 “二哥,你看我!”云暖笑着,又滴溜溜了转了一圈。 符云响微微一笑,“别转晕了,快去吧!” “我走啦!” 云暖轻快的身影一阵风似的飘下了楼。 重重的关门声在空旷的大房子里回荡。 走廊一阵穿堂风吹过,且欢重重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感冒了吗?”丽姨关切地问。 且欢又重重咳嗽了几声,掩着嘴道:“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我先去睡了。” “好的,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符云响的轮椅又消失在了走廊上。 暗夜色的灯光闪烁着,忽明忽暗,一个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女,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或调情,或跳舞,或闲谈。 谁也不曾察觉,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个女子一袭黑色的长裙,披着白色的小披肩,只见一只白皙的手伸出宽大的蝙蝠袖,随手从架子上抽了一个黑红色的面具戴在了脸上,正准备悄无声息地混到人潮之中,却突然被横空多出的一只手给拦住。 那个原本一直在闲谈的保安拦在她前面,语气严肃地问:“小姐,您的邀请函呢?” 那个女子面具下方的红唇娇艳欲滴,只见她的红唇微微一勾,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那个保安,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名字……因为声音很小,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听见。 由于她靠得太近,保安的耳朵都微微红了。 “但是,小姐,你没有邀请函……”那个年轻的保安稍稍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局促不安地说。 那女子的笑意更浓,像酒一样醉人,她踏着红色的高跟鞋,优雅地再次走近他,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嗓音沙哑却透着股冷意,她说:“没办法……你知道的……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儿们就是有这些见不得人的爱好……我也是拿钱办事……”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不紧不慢地就往里面走,步调袅娜多姿。 灯光变换,五光十色,简直闪得人睁不开眼,形形色、色的人都戴着面具,完全看不清谁是谁。 那女子优雅地坐到吧台,露出一小节纤长合度的小腿,“给我一杯玛格丽特。” “好的。”酒保答应着,动作利索地调起了酒。 什么能比一个在吧□□自饮酒的寂寞女人更吸引人注目的呢,何况她的身材玲珑有致,尽管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但她的风韵却是掩不住的。 “诶,那个女人,认识吗?”果然,很快有一个年轻男人注意到了她,拿着酒杯,轻轻撞了撞身边的男子。 莫子斐正忙着跟那些千金小姐周旋,闻言只仓促地回头看了一眼,“遮着脸我怎么会认识啊,看起来好像挺漂亮的。” 周牧只翻了一个白眼,他一身黑色的西装,丹凤眼,眼角总透着那么一股看到那美人的视线正好投向他。 他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志得意满,冲她举了举酒杯。 那女子也笑了,薄唇冷淡地一勾,也朝他微微举了举酒杯。 喧闹的人潮中,无声地碰杯。 “云暖,你刚刚又去哪了?没事不要乱跑。”符云程皱着眉斥责道。 云暖很委屈,“我就是去上了一趟洗手间。” “不要乱跑,等一下我找不到你。” 云暖噘嘴,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在符云程和别人聊天的间隙,偷偷放下酒杯,从沙发上站起来,不一会儿,就混进了舞池里林林总总的人群里。 云暖的自由没能持续多久。 “美丽的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一只好看修长的手伸到眼前,中指上戴着一枚小巧的金色戒指。 云暖的步伐微微一顿,眼前站着一个黑色西装,深红色领带的男士,身材 分卷阅读11 修长,脸上戴着黑色恶魔面具,嘴角总勾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不易察觉地微微抬高了下巴。 他们相拥着旋转在舞池里,好几次她都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让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云暖的舞向来都跳得很好,舞步优雅而又带着年轻的俏皮,活泼灵动。 那个男子和云暖正好合拍,每一步都轻快潇洒。 他们在舞池里旋转,柔柔的灯光洒在两人被面具遮盖的脸上,闪耀出夺目的光芒。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他们再一次贴近彼此的时候,男人轻声地在她耳边问。 下一刻,云暖就牵着他的一只手,舞动开去,裙摆像一朵盛放的花瓣,她是比玫瑰更娇妍动人的存在。 “你不说,是想让我猜?”面具下的眉毛微微扬起。 云暖唇角也勾出了一抹笑意。 “赵小姐?”那男子沉吟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 云暖轻轻地摇头。 赵小姐是谁……云暖轻启红唇,刚要问出声,一只纤长的手指却轻轻抵在她的唇上。 “嘘,你不要说,让我猜……”男子轻轻地晃着脑袋,竭力思考的样子,“难道……是6小姐?” 6小姐又是谁? “不不不,一定是诺诺……”那男子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上次我没有赴约,你生气了对不对……其实我那次……” 他每多说一个字,云暖的怒火就攀升一点,终于,她冷冷地放下原本搭在他肩膀的手,绕开他往前走去。 “诶……”那男子欲拉住她的手,却被她冷淡地甩开。 那男子快步走到她身前拦住她,好听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委屈和讨好,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怜,“怎么了?是我说了什么……” “你让开。”云暖终于恼羞成怒地喊道。 听到她的声音,那男子微微一愣,云暖趁机绕开了他,快步往前走去。 就像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慌忙离开的灰姑娘。 “子斐,看见云暖了吗?”这时候,符云程从人群中穿了过来,四处张望着,“我这边还说着话呢,她就不见了。” 莫子斐本来还注视着云暖离开的房间,闻言回过头,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打着哈哈:“好像看见她往洗手间去了。” “这丫头,一会儿不见就找不着人。”符云程皱着眉打量了莫子斐一会儿,眉头微微皱得深了些。 符云程走后,莫子斐朝着云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犹豫再三,还是搁下了手中的酒,追了出去。 “小姐,”周牧迈着自以为优雅稳健的步伐,坐到了那黑衣女人身边,他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番,才说道,语调带着撩人的诱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呢?” “有很多。”那个女子冷淡地回复着,悠悠地又抿了一口酒,在酒杯上留下了一个唇印。 她的声音很低哑,却能骚动人心。 让人心痒。 周牧实在是忍不出,伸出手想要放在她另一只搁在腿上的手时,却被那女子轻巧地避开。 “给我留个电话,怎么样?” 那女子笑了,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杯,不紧不慢地报出了一串数字。 周牧笑着说:“太苛刻了些吧?你觉得我能记住?” “周少一定能记住的,不是吗?”那女子的一只纤细的脚已经踩在了地面,随后她微抬着下巴,优雅地离开了吧台。 周牧闭着眼睛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一抹余香,觉得这次来参加化装舞会真是来对了。 夜晚给整个a市都蒙上了一层朦胧。 树影婆娑下,一身华服,妆容精致的女子正坐在出租车里抽泣,鲜红色的面具被丢在一边。车窗外的街灯,都温暖不了她。 一连抽了好几张餐巾纸,又是眼泪又是鼻涕……云暖的两只眼睛哭得像兔子似的红。她抽抽搭搭地从包里拿出了粉红色的手柄镜,仔仔细细地照了一下自己,又情不自禁地哭泣起来。 舞会门口,一个已经追出来的年轻男子,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远去的坐在出租车上的纤细背影。他安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踢踢地上的小石头,又回到了那奢靡华丽的舞会,在一群名媛淑女的簇拥下,说着他的笑话。 之后,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溜出了舞会,一张面具被随手扔在了酒店外的垃圾桶里,她匆匆地打了一辆车。 酒店外的垃圾桶里安静地躺着一张黑红色的羽毛面具。 而在星野园的白色别墅里,那个坐着轮椅的男子,面对着大大的落地窗,安坐着,独享这月色。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此文章,另外请包养我的专栏。 动动手指头很快哒。 ~~~~~~~~~~~~~~~~~~~~~更新啦啦啦啦,么么哒! ☆、嘘! “这是怎么了?”丽姨奇怪地看着一个人回来的云暖。 她身上还穿着那条漂亮的礼服,只是精致的发型已经变得乱蓬蓬,脸上的妆容都花了,她一边脱鞋子,一边还时不时地抖动着肩膀啜泣。 “怎么了?”丽姨急得不行。 云暖却没有理她,换上拖鞋,红着眼睛就往楼上跑。 只听她“踢踢踏踏”上楼的声音,然后“砰”地一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丽姨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扔掉手里的抹布往楼上走去。 “云暖,怎么了,云暖?你跟丽姨说,谁让你受委屈了?你开开门……”丽姨一边敲门,一边焦急地朝里面喊着。 “怎么了?”声音吵到了符云响,推着轮椅出来,缓缓地到走廊上,眉宇间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云暖她从舞会回来……”丽姨正焦急地说着,却见符二少突然将一根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嘘,”符云响轻声说,“别打扰到俞医生休息。” 眼角瞟过旁边那扇紧闭的门。 “哦,我忘了还有俞医生在。”丽姨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云暖不知道怎么了,回来了话也不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 符云响的眉宇微微皱了起来,指尖轻轻叩着轮椅的扶手,才说:“丽姨,你忙你的去吧。” “我来和她谈。” 丽姨犹豫了一下,叹口气下了楼。 狭长的走廊,窗户已经紧闭。 走廊上昏暗的灯光下,冰冷的轮椅就在深棕色的房门外,像被隔绝成另一个世界。 “暖暖……”符云响软下声音来轻轻喊了一声。 他靠近房门,隐隐还能听到里面的抽泣声。 “暖 分卷阅读12 暖,是二哥……”符云响知道她能听见,又耐着性子叫了一声。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却有力,让人愿意相信,愿意依靠。 原本将脸埋在枕头里哭泣的云暖也不由得放弃了坚持,抽泣着朝外面喊了一声:“二哥,你回去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把门开开。” 符云响说。 云暖了解她二哥,她默默地抽出两张餐巾纸,又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才站起身去开门。 “二哥……” 当符云响看到两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云暖出现在门前的时候,也不由愣住了。 “你……” “二哥!” 云暖直接扑上去,紧紧地抱住符云响的肩膀,眼泪鼻涕一起流得一塌糊涂,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符云响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才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背,轻声地安慰着。 等云暖冷静些了,他才了然地问:“发现你喜欢的人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云暖抽噎着松开他,眼泪还挂着呢,鼻子下面红红的一片,擤鼻涕擤得。她一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二哥你……”抽了一下,“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傻姑娘。”符云响温柔地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头发,“你心里想着什么,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呢。” “你不是一直把子斐当成生命里的rdarcy吗?” “二哥……”云暖哭得更加厉害,“子斐哥哥他……” “他就是这样子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他。” 云暖轻轻地抽泣着,半晌,才突然扬起她挂满泪痕的脸,“二哥,子斐哥哥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不好,对不对?” “傻丫头,你有什么地方不好?”符云响宠溺地看着她,“你是我们符家的小公主,怎么会有地方不好?是莫子斐眼光不好。” 云暖闻言破涕为笑,抬手抹了一把满脸的泪,“二哥,你说得对极了。” 符云响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云暖是这么天真的姑娘,就像那朵在玻璃罩里的玫瑰花一样,美丽纯真,被小王子悉心地呵护着,从来没有经历过悲伤,试图用自己身上那几根柔弱的刺对抗一切的不幸。 符云响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个世界有很多残忍的事,他希望云暖一辈子都不要经历。但如果她不幸遇上了……他希望她能有勇气,独自面对。 “暖暖!”符云程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音色里带着隐隐的担忧。 声音传到三楼,符云响轻轻放开云暖,神色也淡了些。 符云程跑上三楼,看了一眼半蹲在地上,整个人都趴在哥哥身上的云暖,还有轮椅上的符云响,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礼服也还没有脱,领带也中规中矩地系着。 “暖暖!”本来斥责的语气,在看到云暖脸上的泪痕才微微一缓,符云程难得有了几分不知所措,但他在云暖面前严肃惯了,轻松地掩饰了过去,“你怎么了?” 云暖的泪水又流下来,可怜兮兮地两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哥哥。 符云程一边安慰地拍着云暖的背,一边瞟了一眼符云响。 符云响微微地摇了摇头。 符云程顿时就明白了,他轻轻地松开妹妹,“好了,别哭了……乖……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明天一切都过去了。” 云暖点点头,哭了那么久她确实有点累了,伸手揉着眼睛,嗓音甜哑,“我去洗澡了。哥哥,二哥晚安!” “晚安。” 符云程在她额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晚安吻。 “好梦,妹妹。” 空旷的走廊上只剩下两个人。 符云程在且欢的房间前面停下脚步,刚要抬手敲门,却听到一个声音—— “俞医生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大哥还是不要打扰她休息了。” 符云程敲门的手一顿。 “也好。”他淡淡地说。 “听说你最近恢复得不错?愿意下楼了,也肯出去了?”符云程低下头看着他。 符云响舒服地往轮椅上躺了躺,“都是大哥的功劳,这个心理医生,我很满意呢。” “那就好,爷爷昨天还打电话问起你。”符云程说着,就往楼下走,“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符云响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如果老爷子真的关心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 他转动着轮子,驶进自己的房间。 他动作迟缓艰难地躺进自己的被窝,冰冷的被窝,躺在里面都不愿意动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怎么办呢?当一个人没有归属感。 剩下的就只有无穷无穷的孤独,在黑夜中,涌上心头。 你有没有睁开眼,然后突然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阳光洒进简洁雅致的小旅馆里,一只纤细白净的手轻轻遮挡住这刺眼的光线。 你有没有睁开眼,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然后突然很想哭。 很想一切都没有变,自己什么都不懂,天真简单开心。 这一天,且欢放松下自己的神经。 她没有放那些旋律急促紧张的纯音乐,相反,她放了一首抒情动人的歌。 hh,1ove iseea1ightthesky …… 动人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 清新动人,充满希望的,早晨。 1ettheraedonanashaayytears 1etitfi11yunddronyfears 1etitshatterthea11sfou1iao/ 文字首发无弹窗 anedayhase …… 且欢拖上拖鞋,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把床头柜上的手表戴到手上。 指针指向七点。 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整个房间。 她身上是一件白色的衬衣,很长,刚好盖过臀,露出修长笔直的美腿。她整个人看上去瘦弱却精神。 她嘴里咬着橡皮筋,正把一头黑发扎起来。 干净清爽。 她走进卫生间,轻轻拧开水龙头,清冷的水流汩汩流出。 且欢洗了一把脸。 但当她擦干净脸上的水渍,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明显呆愣了一瞬。 镜子里的她阳光而青春,白皙的脸蛋上因为冷水洗过,微微泛着红晕,仍然是大学时代的样子。 她慌忙地拿起洗手台上的眼镜戴上,手指在仓促间还有些颤抖。 戴上眼镜之后,她才有勇气再次看 分卷阅读13 向镜子,镜子里青春的脸颊因为这副银边眼镜,看起来平添了几分世故和老成。 她不敢对着镜子笑。 她怕她笑起来,会在镜子里看到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笑着,灿烂天真。 门铃响了。 丽姨出来开门,惊讶地看到活力阳光的俞且欢。 她穿着一身帅气干净的运动服,脚上也是运动鞋,头发用发带高高扎起,胸口因为运动后还微微有些起伏,脸颊上也带着潮红。 “早安!丽姨!” “且欢,你……这么早出去晨练啦?”丽姨奇怪地看着她。 且欢边换鞋子边答应着,“我昨天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一觉睡醒觉得身体好了些,就想出去锻炼锻炼……增强体质嘛!” “那也太早了吧,我五点多起床都没看见你。” “昨天睡得早嘛!”且欢笑着说,换上拖鞋,刚好瞟到会客厅里安静看报的符云程。 “符先生早安。”且欢礼貌地走到他前面。 符云程的视线缓慢地从手上的报纸上移……从她脚上的拖鞋,缓缓上移道她的脸,白皙的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眼镜上也微微起了雾。 “早安。”符云程打量了她一番,视线又回到了他手上的报纸,语气无波无澜。 且欢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正准备往楼上走。 “请留步。” 身后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伴随着放下报纸的窸窣声。 且欢的背脊一僵,整个人的汗毛直竖。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男主猴体贴有没有。 果然是瓦的男主。 嘘!别打扰到瓦未来老婆的休息。 嘻嘻嘻嘻嘻嘻!~ 如果看到这里,还想继续看下去的话,请点击文名下面的“收藏此作者”。 爱你们,么么哒!!!! 养肥很快哒。 ☆、晒太阳 “请留步。” 身后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伴随着放下报纸的窸窣声。 且欢的背脊一僵,整个人的汗毛直竖。 她的第一反应是他知道了,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一切她试图掩埋的秘密。 且欢慢慢地转过身来,强撑着脸上的微笑,状似无意地问:“怎么了?符先生。” “没什么,”符云程放下报纸走到她面前,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俞小姐早上在哪里晨练呢?” 且欢微微松了一口气,星野园周边的情况她早就了如指掌。虽然松了一口气,心脏仍剧烈地跳动着,她面上却不改色地微笑着说:“就在澄安小区那边的小公园走了走。” 符云程审视的目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 “其实没必要去那么远,路园也很适合晨练的,人也比较少。”符云程淡淡地说着,坐回了沙发上。 “好的,谢谢符先生的建议。”且欢见符云程又自顾自地看起报来,这才放心地往楼上走。 背后人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又从报纸上移向了那个纤细的身影。 她一步一步走着楼梯,步调沉稳, 这个女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神秘感。 她像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吸引人想要去追寻一个答案。 今天天气很好。 且欢敲门进来之前,符云响正懒洋洋地闭着眼睛晒太阳。 “二少……昨晚睡得好吗?”且欢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听到她的声音,符云响的眉毛微微动了动,但显然是懒怠动了,只“嗯”了一声,眼睛仍闭着,感受着难得的阳光。 阳光层层叠叠落在他膝上,轮廓分明的脸上,绕过他隆起的鼻尖,整个人的线条都暖酥酥的。 看着他这样,且欢也突然慵懒下来,把椅子搬到符云响身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感受着阳光倾斜到脸上的暖意。 舒适。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总是那般美好。 从心理学上讲,天气是影响心情的一大因素。 今天的疗程就是陪符二少晒晒太阳。 晒干心里潮湿的阴暗的小角落,开出五颜六色的太阳花来。 当云暖出现在房门口的时候,且欢已经半梦半醒了,她昨晚本就睡得迟,早上涂了好几层遮瑕霜才遮盖住了眼下的黑青色。 “二哥,且欢姐姐……” 且欢听到声音猛地睁开眼,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一旁的符云响却淡然自若地说:“进来坐吧。” “打扰到你们了?”云暖小心翼翼地问,走进来的脚步都又轻又缓。 “没有。”且欢忙说,一抬头才发现云暖的眼睛肿得和核桃似的。 “这是怎么了?”且欢惊讶地问。 “一点小事。”云暖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抬眼看着且欢,“且欢姐姐,我昨天那样闹腾没吵到你休息吧?” 且欢一愣。 “没有没有!我睡觉一向沉,而且昨天身体不舒服,睡得更是熟了,怎么都叫不醒的。”且欢拉过她的手,嗓音轻柔地说:“究竟发生什么事啦?怎么哭成这样了?” “对,可以和你且欢姐姐说,她是专业的。”符云响笑着说。 且欢看了他一眼,又耐心地对着云暖说:“告诉我,没事的。” 于是,心理咨询的对象不知不觉就从符云响换到了符云暖。 但是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奇怪或者不适的地方,太阳温暖而舒适,云暖的膝上铺着绒绒的小毛毯,捧着一杯红茶。 且欢和符云响都各自捧着一杯白开水。 三个人都面朝着太阳,让阳光均匀地平铺在脸上的每一个角落,渗入每一个毛孔。 “我一直以为,子斐哥哥只是爱玩,他最后还是会看到我。”云暖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的她不太一样,哭了一夜,她的嗓音隐隐有些沙哑,可是那种沙哑里总会或多或少地体现出成熟来。 “昨天晚上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云暖疲惫地将脑袋靠在且欢的肩膀上,“且欢姐姐,怎么才能忘记一个人?” “怎么才能忘记一个人……”且欢喝了一口茶,才继续悠悠地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忘记。因为所有的一切,终究会被时间从记忆中抹去。所有的一切……只要你不刻意去忘记,也不刻意去记得。” “既然想忘记,又为什么会刻意去记得?”云暖问。 “因为有时候只有痛苦,才能提醒我们存在。”符云响淡淡地回答。 且欢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唇角微微一勾,“俞小姐觉得呢?” “当然。”她说。 她从那一刻突然发现,符云响是一个和她多么像的人。 他们喜欢记住痛苦的事情,他们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默默地舔舐着伤口, 分卷阅读14 那是他们存在着的唯一证明,也是他们挣扎着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云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开心地笑着说:“和且欢姐姐聊完天后,我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你果然是二哥的药,也是我的药!” 且欢有点不自在地羞红了脸,她从小就是这样,禁不住人夸。 “我下楼去陪丽姨看会电视,你们继续治疗吧!我走啦!”云暖欢欢快快地下楼去了。 做个像云暖这样的女孩子真好,含着金汤匙出身,从小到大都有两个哥哥护着,最大的烦恼不过就是失恋,一晃眼也烟消云散了。 “这么大人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都是我和大哥把她给宠坏了。”符云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 “二少今天想出去走走吗?今天天气这样好。”这样好的天气,真的让人的心情都变得暖洋洋的。 “今天陈阿姨请假了,冯叔也是,放长假去陪陪家人……”符云响的声音带着笑意,“所以我要下楼去,可是有些困难。” 且欢微笑了一下。 “二少只有一条腿不能走路不是吗?” 她的语气轻柔,却一语中的。 符云响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你想让我自己走下去?” “我相信二少。”且欢说,“只是不知道二少相不相信自己。” “好,那就试试。”符云响果断地回复道。 “角落里有一根拐杖,自从买下来就放在哪里积灰,或许我可以试一试。”符云响微笑着说。 且欢拿了拐杖搁在床边,然后把他从轮椅上搀扶着站起来。 他站起来的那一瞬,且欢觉得他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没想到他看起来那么瘦,还挺沉的。 且欢憋得脸通红,把拐杖递给他,搀扶着他的一侧。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且欢可以看见他额头上泛起的薄汗,白皙的俊脸上此刻泛着红,他的牙关紧咬,脖子因为用力都泛出了青筋。 他真的很用力地在走,每一步都花费了极大的力气。 “二少,如果辛苦的话……就歇一歇吧。”且欢于心不忍。 他们已经走到了楼梯的正中央。 一步,一步…… 世间所有的道路都是如此。 从来艰难,总要走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熬到11点半码出来的辛苦文。 喜欢请收藏鞠躬!~ ☆、平等 狭窄曲折的走廊,窗外的天气阴沉,窗外的那些高大的树木在大风中飘摇,让人的心情都异常压抑慌乱。走廊的灯泡一闪……一闪……随着灯泡的忽闪,室内的光线忽明忽暗。且欢一身黑色的长裙,惊慌失措地捧着手上的箱子,她捧得很紧,以至于手指还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着白,大风吹起她的宽大的裙角,洁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嘴唇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轰隆”天边一阵惊雷,一阵磅礴大雨下了起来。 且欢脸色苍白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脚下的步伐匆忙了起来。 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 “啪嗒,啪嗒……啪嗒……” 走廊仿佛突然延伸开来,很长很长。 且欢终于拔腿狂奔起来,但这条路好长,好长,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 突然,她经过的空房间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且欢惊恐地回头,走廊的穿堂风将她的秀发吹到了脸上,外面雨声更大,一声,一声,像是敲击在人心上的鼓点,肆无忌惮。 突然仿佛一切都平静了,都定格了,一辆轮椅悠悠地驶了出来。 符云响嘴角挂着颇有深意的笑意,他手上也捧着一个木匣子,精致的雕花的木匣子。 他笑着看着她,眸子晶晶发亮。 “俞小姐,我用手里的匣子交换你的箱子,好不好……” 好不好…… 话音刚落,他的整个人都突然扭曲了起来,紧接着窗户和走廊,整个房间都扭曲了起来,一切都变得模糊,且欢感觉自己在下沉,意识也沉寂了下去。 床上躺着的且欢睫毛微颤,眼睛在合着的眼皮下转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她在被窝里动了动,最后伸出一只手来去摸床头柜上的手表。 才一点半。 躺下去想继续睡,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她再次起身下床,拉开了窗帘。 窗外天还是漆黑一片,却能隐约听见雨声,淅淅沥沥。 a市的天气真是见鬼。 “笃,笃……”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 且欢皱着眉仔细辨认,才确认这声音是从隔壁符云响的房间传出来的。 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还有一堆文件或者白纸落到地上的声音,笨重的行动的声音。 他……在练习走路? 且欢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近墙面,仔细地听。 果然是他在练习走路,时不时地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且欢回忆起昨天她搀扶着他,最后仍然没能走下楼,还差点惊动了在楼下看电视的丽姨和云暖。 且欢不会忘记那时候他脸上深深的挫败感以及自我厌弃的眼神,甚至有一瞬间他深深地闭上了眼,或许他希望,睁开眼,他手上没有拐杖,没有她这个所谓的心理咨询师,他拥有健全的双腿,可以自在地跑跑跳跳。 他涵养真的很好,虽然他整个人都在无力地颤抖,还是极力掩饰地扯出了一个微笑,他看着她说,没关系,慢慢来。 且欢再次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为什么,隔壁的动静让她突然有了踏实感,有了一种不孤单的感觉,她缓缓地闭上又睡了过去。 早上雨停了,只是外面的地面还是湿的。 且欢被闹钟闹醒,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刚好撞上了正准备下楼的符云程。 且欢愣在楼道口,符云程已经穿着整齐了,领带西装一丝不苟,他看到楼梯口的且欢也微微一愣。 且欢忙退后了一步,“符先生先请。” 符云程点点头往楼下走。 且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云响最近好些了吗?” 且欢看着他的背影,回答说:“好点了,只是对于他来说,还是难以接受了一点,发生这种事情,谁也接受不了。” 符云程坐到沙发上,双腿自然地交叠,随手拿了一份报纸来看。 且欢进了阅览室,四处翻找着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读大学的时候,她喜欢和老师聊自己的梦。那时候她做的最多的梦不过是放假的时候梦见开学了,而作业还没有写完;或者是又有哪个同学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这都是她内心的恐惧,是她隐藏在潜意 分卷阅读15 识里,在黑夜中被唤醒的恐惧。这些梦给她警示。 今天早上的那个梦,或许是因为符云响向她讲述的有关她的那个梦,他说她神色慌张的抱着一个箱子,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做了那样一个梦,他都发现了她在隐瞒什么。 “且欢……” 她想隐瞒的东西藏在那个箱子里,她的梦里,符云响看到了她。 但他手里捧着一个小匣子……且欢循着记忆还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匣子的模样,雕花的,精致的……那是他的秘密? “且欢,吃饭了!” “诶。”且欢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她的一只手正抽着,抽到一半却发起呆来。 她神色如常地把架,往餐厅走去。 “二少昨天睡得好吗?”且欢状似不经意地问。 她在一张正对着他的沙发椅上坐下,他也坐在一张沙发椅上,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坐上去的,还是陈阿姨把他抱上去的。 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也是,凌晨一点都还没睡,精神怎么会好。 “挺好的。”符云响微微一笑,话音刚落,却打了一个哈欠。 且欢低着头写着什么,听到他打哈欠,掩饰住了唇边的一抹笑意。 符云响揉着眉心,很疲惫的样子。 “休息还是很重要的,二少。”且欢说着,抬头看着他,“要保重身体。没有健康的身体,是不会有健康的精神的。” “今天怎么样,身体?”且欢轻声问,符云响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每次问到他的身体,且欢都很注意。 “挺好的。”符云响说着,垂下眼睫抚摸着自己的右腿。 且欢的手一刻不停地在咨询报告上写着东西。他的眼睛里的光仿佛淡了一些,原先的自我厌弃,已经变成了消沉和无望。 “二少……”且欢搁下笔,正视着他,她的目光真诚,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轻声打断。 “如果俞小姐想和我平等地交流,”符云响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我希望您能暂时摘掉你的眼镜。” 且欢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扶了一下眼镜。 你要理解一个溺水的人,你只有和他一起溺水,才会懂得他那一刻的感受。理解一个人都需要代价,更不要说要取得一个人的信任。 什么是平等?赤、裸地站在上帝面前,就是平等吗? 摘掉眼镜就能平等吗? 自从戴上那副眼镜开始,且欢就把那副眼镜当做一件衣服,现在要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摘掉,这比脱掉一件衣服更让且欢觉得羞耻和难堪。 自从提出这个建议以来,符云响一直专注着且欢的表情,她每一个蹙眉,每一次轻咬下唇,都在他的视线里。 他的眸色很深沉,手一直轻叩着轮椅的扶手,他在等。 用他足够的耐心,在等。 一个将士的投诚。 然而且欢没有让他等太久。所有世界上最艰难的事,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这样你甚至不会感到尴尬。 她取下了鼻梁上的得仿佛她不曾在这件事情上犹豫过一秒钟,随手放在书桌上,没有了镜框的遮蔽,一双眼睛显得更加澄澈透明,她微笑着看着符云响。 “这样可以了吗?二少。” 符云响唇边的笑意渐深,露出了右颊的小酒窝。 “可以。”他说。 且欢松了一口气,正视着他。 窗外开起了太阳,阳光丝丝缕缕地晒进来。 透过斑斑驳驳的绿影,可以看见一栋灰色的别墅,在青青的大草坪上屹立着。从一楼的落地窗望进去,可以看见两个男士,一样年轻,都是休闲的装扮。 “你是a大的?”莫子斐从柜台取出了一瓶红酒,拿出两个高脚酒杯。 “是啊,怎么了?”周牧正闲闲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双手完全舒展开。 莫子斐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然后随手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照片,扔在小几上,悠悠地喝了一口酒,“认识吗?” 周牧笑着问,“新女朋友?a大的?”他从小几上拿起那张照片。 照片上两个女生靠着头灿烂地笑着,头发被阳光染成了金色。 “诶,周少看见没?”一旁的胖子指着远处一个女生,“就那个,长发的那个,她就是心理系的俞且欢,拒绝了程海的那个。” 周牧半醉半醒地眯着眼睛,看到的校园都是倾斜的,他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一身白色的裙子,脚上一双绿色的帆布鞋。周牧看到她的下巴高高地抬起,怀里抱着一本书,走起路来仿佛世界都在她脚下……她的眼睛……周牧歪着头看她的眼睛,晕染在无限的色彩里…… 她的眼睛很漂亮,澄澈透明,阳光印在里面都会漾开花来。 “有点意思啊……”周牧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狭长的眼睛眯得更深。 “没见过。”周牧把照片扔回茶几上,淡淡地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考完写作啦,然后就会有五天的空窗期。 我当然是要继续做学霸的啦。 看榜单的情况吧,如果没有榜单,可能会断更一段时间。。。不要恨我么么哒。 写到现在大家有什么建议和意见都告诉我吧,我会努力听取的!!! 嗯就是这样。点击我的专栏可以看到我的微博,更新什么的都会在里面说明。收藏本文章和专栏都可以得到我的相关信息。 么么哒。 ☆、交谈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呢?” 符云响慵懒地往椅子后座靠了靠。明媚的阳光下,可以看见空气里漂浮着的细小的尘埃,弥漫在二人之间。 且欢握着手里的钢笔,她的秀发披在肩上,看起来柔顺而温和。黑色及膝裙下纤细修长的双腿优雅地交叠着。她将一绺头发撩到耳后,抬眼看他,她的眼神……符云响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心理师都有这样的眼神,缺少了眼镜的遮蔽,她的眼睛澄澈明亮,仿佛可以洞悉人心,倒影出他内心最真实的样子。 “不如……和我说一说你的家人吧。”且欢一向冰冷的声音此时柔和了许多,她微微仰着头看他,目光真诚。 符云响的眉毛微微上扬,露出惊愕的表情,他的双手地自然交握,“我以为俞小姐想和我谈谈我的那场车祸。” 惊愕的表情超过一秒,表明并不是真正的惊愕。 且欢微微一笑,声音依然轻柔,像缓缓流淌的细流,“你知道我不会只和你谈这些,而且我也希望你明白,你可以信任我。” “我为什么信任你?”符云响玩味地看着她,他将轮椅微微靠她近了些。 且欢坐在沙发椅上,比他高出些许 分卷阅读16 ,他仰着头看她,却没有丝毫不适。 “因为我是一个心理咨询师,你的所有秘密在我这里都是安全的,我不服务于任何人,我来到符家就只有一个目的,给你你所需要的帮助。你知道我曾经在a市的一家心理诊所工作过……” 符云响始终注视着她,她轻描淡写地说出她曾经的工作经历,然而她工作的那家心理诊所明明是a市最知名的一家。 “我遇到过很多人,各种各样的。有的人是主动来找我的,他们有的有一肚子的牢骚,有的是渴望能有人倾听……当然也有人是无奈之下,被家人或朋友逼着来看心理医生的,他们可以连续几个小时一言不发,我的处境就会比去相亲还要尴尬。” “所以,我想说的是,二少,你对我而言就和任何一个普通的病人一样,您可以对我坦诚相待。” 符云响曾经很怀疑,如果一个心理师的声音如此冰冷,那么她能否用这样的声音敲开一个人心里的窗户。但现在他明白了,当她用那样澄澈的洞悉人心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她的声音也会如有了魔力一般地柔和起来。 “关于我的家庭……”符云响看着她,神色认真起来,“想必俞小姐应该已经知道了很多吧。” 且欢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想听你说。” “我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因为我大伯和爸爸之间互相争云龙国际,结果都被爷爷赶出了家门,这你都知道吧……”符云响嘴角自嘲地勾了勾,“我,大哥还有暖暖从小都是爷爷带大的,爷爷经常忙各种会议,通常只有我们三个人自己玩,还有丽姨和冯叔。” “你们三兄妹感情应该很好。” 符云响垂下眼帘,嘴角依然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他点点头,再次看向她时,眼神闪烁,“你知道大哥和暖暖是亲兄妹……在他们面前,我总是像一个外人。” “三角形是最为稳固的结构,但是如果其中两角的关系血浓于水,另外一角通常会感到寂寞,不是吗?” 且欢看着他,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大哥总是向着妹妹?” “你别看暖暖现在乖巧,小时候她是最调皮捣蛋的那个,干了什么坏事都赖我。”说到这,符云响唇边又带了笑意,却是柔和的弧度。 “你们的感情一直都很深厚吧?”虽然是带着笑的语气,却仍不由自主地在“一直”上加了重音。 符云响抿了抿唇,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且欢知道他不耐烦于这样没完没了的讨论,要彻底撬开他的心墙,还得慢慢来。她收起自己的本子和笔,“时间差不多了,一起下去吃饭吗?” “你去吧,我还不饿。” 中午吃过饭,一向不喜欢睡午觉的且欢也趴在写字台前睡了一小会儿,她的眉头微微皱着,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却是温柔的,不曾惊醒她。 两点四十分的时候,且欢去敲符云响的门。 “请进。”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倦怠。 他真的瘦的像一张纸一样单薄,黑色的修身毛衣显得整个人更加瘦削。 且欢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眉眼弯弯地说:“中午睡了一觉,感觉确实很好。” “你平时不午睡吗?”符云响偏过头来,目光斜斜地看她一眼,他的鼻子很挺拔,像他爷爷。 “很少。”且欢耸耸肩,“总觉得午睡醒来以后不太舒服。” 符云响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且欢看了看窗外明媚的景色,悠悠地伸了个懒腰,这样细微的举动可以自然地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爷爷从小就偏爱大哥。”符云响开口说话了,他看着窗外,眼神游离。 窗外漂浮的云和湛蓝的天空融成一块,像油画一样的色调。 这样一个侧脸,带着那么点忧郁,又是一个漂亮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对女性从来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且欢在心理诊所挂牌的时候,听过许多女性患者痛诉感情的血泪史,故事的开始,往往发生在酒吧,像一个落寞的背影问了一句,“先生,你还好吗?” 忧郁,颓废……这些负面情绪是很吸引人的,很容易就能召唤出女性心中,“我要做他生命中的光亮”这样的念头,她们感觉自己在那一刹那长出了天使的翅膀,头顶光环。 每个人彼此独立,彼此完整,谁又能是谁生命里的光亮呢。 且欢微微侧过头摆出倾听的姿势,符云响不是一个讲述者,他并没有强烈的表达欲望,所以当他主动开始讲述的时候,且欢不想打岔。 “虽然爷爷很努力地想要达到公平,但是他看大哥的眼神,就是赞许的,欣赏的,看我的眼神,就是平淡的。”他想了想又补充说,“很平淡的。” “所以我很努力,你知道的,我父母从小不在身边,爷爷就等于我最亲的人,为了得到他的肯定,我比大哥付出了更多的努力。” “但是没有用。车祸前我谈成了一笔很重要的订单,我很开心,满以为……” 且欢做了一个手势,像是想平复他的心情。她看着他,“你知道吗?我来这里工作的第一天,看见了你的爷爷。当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他不是什么董事长,不是新闻上报纸上的那个人,他站在我面前,就是你的爷爷。” “他对我说‘拜托你了’,就这么四个字。”且欢将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握住他平摊在膝上的手。 符云响的睫毛轻颤,低下眉眼看着她的手,他们两个的手都是冰凉的,却在接触的那一瞬间生了一丝暖意。 “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且欢适时地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 “我觉得我们的疗程会结束得很快。”符云响双手交握,神色不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且欢已经握住门把手的手一顿,她侧过身看他,“心理咨询师并不是是什么大仙,说一通话就能让你醍醐灌顶,心理咨询是一个长期的,潜移默化的过程。” 他仿佛没有在听她的长篇大论,只微微一笑,笑意里带了几分狡黠,他朝她眨眨眼,“放心吧,俞小姐,我可以给你讲一千零一夜,只要能留你久一点。” 且欢看着他,像是在揣度他的话究竟有多少真实性。她可不觉得短短的几次咨询,就能让他接纳她。 但是今天毕竟是成功的一步不是吗? 且欢坐在写字台前,窗外夜色已经深沉。每到夜里,她总是喜欢回忆一下这一天。 她没有想到符云响会主动和她谈到他爷爷,或许那件事真的很困扰他,他愿意说出来,得到一些就算是虚假的安慰。 咨询是有主被动之分的,交谈却是平等的。当咨询者倾诉到一定程度后,他会想和心理师产生互动, 分卷阅读17 就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赤、裸,而对方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咨询进行到越深,心理咨询师也会逐渐迷失自己。 一个理智的心理咨询师应该懂得保护自己的隐私,毕竟自己是受保密协议所束缚,而对方并没有。 且欢把一支笔插进笔筒,起身拉开被子钻进去。 钻进去之前她打开了手机。 有一条新信息。 周牧联系你了吗? 没有。 明天一起吃饭吧,中午。 且欢把手机扔到一旁,关掉了灯。 作者有话要说: 心理咨询终于聊有成效了。 亲爱的天使们,瓦肥来了。 留评收藏哦。么么哒!!!!! 告诉我你们的意见与建议。 ☆、天空 楼梯处有脚步声响起。 “今天中午要出去吗?”符云程动作自然地翻了一页手上的a市商报,头也不抬地淡淡问道,周身都涤荡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 “嗯。”且欢稍显局促地应了一声。 符云程眉毛动了动,微微放低报纸抬眼看她,她身上仍旧是简单的装束,随性大方,看来要见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她把垂肩的长发简单地扎了起来,几缕长发还留在耳边,看上去阳光又不会显得稚嫩,上身一件白色的薄毛衣,外加一件牛仔外套,下身是简单的黑色长裤。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符云程放下报纸,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视线触及屏幕上跳跃闪动的“暖暖”二字,就皱起了眉。 “你又怎么了?”符云程把电话放到耳边,头疼地揉着眉心问。 且欢站得远,听不清楚云暖在那头说了什么,但她看见符云程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他仿佛想习惯性地做表情管理,却没能成功。 且欢自觉不应该继续站在这里,便去了餐厅,边走着还能听到后面符云程紧绷着的声音,“是她吗?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吗……” “早上好,二少!” 且欢坐到符云响对面的沙发椅上。 符云响把手里的书随手放到写字台上,他的手很长,十指修长纤细。资料上说他钢琴弹得很好。 钢琴弹得很好的男生是很有魅力的,音乐有时候比语言更打动人呢。且欢侧着头看窗外阳光明媚,眼神却渐渐涣散,耳边仿佛响起熟悉的旋律,眼前仿佛看见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在黑白琴键上灵动快速地跳跃,可以看见音符旋转跳跃着绕到更明媚更温暖的天堂去。 符云响注视着且欢的表情,一个容易失神的人,总是有太多的故事。 “听说二少钢琴弹得很好。”且欢自然流畅地将视线转回到符云响脸上。 符云响嘴角漾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点点头,没有丝毫谦虚的打算,“如果弹得不好,下场可是会很惨烈的。” 且欢眨眨眼。 “二楼的最左边就是琴房,我们三个小时候练琴的地方。你知道大哥总是最聪明,暖暖最调皮但也讨喜,我呢?那个琴房就像我的炼狱一样。”回忆从前,符云响的笑意始终没有褪去。 “你中午要出去吃饭,有约会?”符云响突然开口问。 且欢一愣,正犹豫着如何回答,却听符云响自顾自地继续说,“穿得很随意,和平时一样的妆……普通的男性朋友。” 且欢微笑了一下,“二少怎么知道我要见的是男性朋友呢?” “如果是女性朋友,俞小姐不会打扮得这么随意的。我看咱们家暖暖就是这样,去见小姐妹的化妆时间比去见男性朋友的化妆时间还要多出半个小时。” “不过如果提前知道子斐要来……”符云响双手交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且欢点点头,“二少说得没错,普通的男性朋友。” 欢快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且欢站起身把写字台上的手机放到符云响手里,符云响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喂。” 随着沉默在屋内蔓延,符云响的神色也渐渐变得奇怪起来,且欢联想到清晨符云程接的那个电话。 “看清楚了吗?确定吗?”符云响的嘴角嘲讽的一勾,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此刻真正的情绪,“是因为我断了腿,还是因为云龙国际呢?” 且欢微微一惊,动作幅度尽量小化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新闻。 “不用看了。”不知何时,符云响已经挂了电话,他双手环胸淡然地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微垂,薄唇勾着,却没有丝毫笑意,眼神也是冰冷的。 且欢收起手机,双手放在膝上,直视着他,“你愿意谈谈吗?” “我母亲回国了。” 且欢的眉头皱起来不解地想要追问更多,却被符云响冷冷打断,“俞医生中午还有约会呢,我就不留你了。” 轮椅的轮子轻轻转动,留给且欢一个单薄的背影。 “那好,不打扰二少休息,我先出去了。” 对于符云响的母亲,且欢并不是很了解,有关于她的新闻很少。反正当年的遗产大战闹得不可开交,一向注重名声的符齐天至少有半个月时间都是a市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于是符齐天勃然大怒,把两个儿子统统赶了出去。这之后,只知道符云程的父母自己搞起了水产生意,偶尔也会回来看看儿子女儿。至于云响的父母,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 十多年来不闻不问,现在却突然出现。 且欢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快十点半了,打车去吧。 素色餐厅。 且欢推开门进去,餐厅里放着悠扬的古琴曲,处处弥漫着古意。 木制的屋檐下悬挂着透明粉色,淡黄色的各色花灯,上面绘着古书里的小姐佳人们,地板也是木头的,踩在上面很有质感。 走过了一小段桥,且欢根据短信里的信息来到了一个小包间。 服务生穿着一身青花纹的旗袍,身材袅娜,美丽动人,如山水画般走出的一样,她把菜单放到桌上,便安静地侍立一旁。 菜单有着金色镀边,各种优雅的花纹绘着,一道道菜在这美丽的背景下更显得娇嫩欲滴,如一个个含羞带怯的美人。 且欢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翻着餐厅,抬头问:“路先生还没来吗?” 话音未落,就听见包间门被重重地推开,一阵风带进来,且欢握着的菜单纸页都被吹得微微一颤。 服务生优雅地朝路均鞠了一躬,就退出了包间。 “‘素色’不便宜,为什么订在这里?”且欢头也不抬地翻着页,眼角的余光只瞟到旁边的椅子被一只宽大的手拉开,一个身影重重地落座。 “呀,看我这记性,”且欢故作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这时候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眼前这位可是雨未传 分卷阅读18 媒的准驸马呢。” 眼前的男子穿的一身笔挺的西装,脚上的鞋子锃亮锃亮,头发也用发胶固定得帅气有型,五官立体,眉眼深邃。 路均,近两年出道火速蹿红的艺人,一跃成为雨未传媒一线艺人,吸金无数。 “打扮得挺体面的,”且欢笑着看他,笑意却冰冷的,和她的银边眼镜一般冰冷,“如果妙妙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会欣慰吧。” 路均两腿交叠着坐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不管且欢怎么冷嘲热讽,眉头也没皱一分,低垂着眼镜看着自己的黑皮鞋的鞋尖。 菜66续续地上来了。 且欢拿起筷子,也不再说话,只是突然叫住了一个服务生,“可以帮我拿瓶红酒吗?谢谢。” 路均漂亮的眉毛一皱。 且欢开了一瓶红酒,要给路均倒的时候,路均淡淡挪开了自己的杯子,且欢动作一僵,随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明星嘛,要注意形象也正常。” 且欢喝着酒,又笑着看向路均,“你这鼻子哪做的?看上去和真的一样!”说着,伸出手就要去碰路均的鼻子。 快要碰到路均挺拔的鼻梁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且欢的表情瞬间冷到冰点。 路均迅速地像着了火似的松开了她的手。 且欢摊开桌上的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腕,都有点擦红了才放下湿巾。 “所以你到底约我出来干嘛呢?约出来又不说话。”且欢默默地一个人已经喝掉了大半瓶红酒。 “我只是想见见你。” 且欢看着他,眼睛红红的,不知因为愤怒还是什么,却足见她的情绪没有她的语调和她嘴角的笑意来得那样云淡风轻,“你以为我喝醉了吗?” “我记得我第一次约你吃饭,你喝了半瓶就醉了。” 且欢笑着趴到自己的手臂上,“那时候我傻,在喜欢的人面前装醉呢。” 路均的神色突然一僵。 且欢却笑着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酒足饭饱,我走了。” “且欢。”走到门口的时候,路均突然拦住她。 他的手臂撑在门上,且欢的脖子上能传来他淡淡的呼吸,此时如果她回过头,那就是标准的“壁咚姿势”了。 可是且欢不回头。 “你说什么喜欢的人?”路均问道,像是害怕知道答案,始终垂着眼睫。 “唔都是过去事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且欢按下门把手,“我回去了,如果周牧和我联系,我会告诉你的。” “且欢,我和程子矜不是你想得那样。” “别对我说,”且欢推开门,指了指天花板,“找个露天的地方,对天空说。” “我没忘记妙妙。” 且欢走出很远一段距离的时候,路均才低低地说,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店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好像玛丽苏了呢,洒狗血啊洒狗血。 哈哈哈。 我是不是太随意了。 最近几天好懒好懒,一点正事没干在看韩剧哦。 堕落无底线的寒假啊。 我来码字啦!还是很勤奋的。 求评求收藏,晚安! ☆、坦诚 且欢没有从“素色餐厅”出去,她直接走进了洗手间,大吐特吐。她其实很不喜欢喝酒,她讨厌酒味。随手从包里翻出一包口香糖,拆了两件塞到嘴里。 好像每次喝酒都是因为路均。 且欢冷冷地勾起嘴角,打开手机看新闻,各大媒体都在争相报道许涟漪回a市的消息,且欢点开一段小视频,她没想到许涟漪是一个这么有气质的女人,难怪她能生出符云响这样一个气度不凡的儿子。 她很美,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美,她的背影美得让你根本不愿去看她的正脸,但是当你看到她的正脸,你也不会感到失望。 且欢把手机放到包里。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扑了点水。 还有别的事要做,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星野园·peber1y 且欢从房间里出来倒水,楼梯下了一半就听见说话声。 “她回来做什么?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来看过二少爷……”微微带着沧桑感的男声,是冯叔的声音。 “毕竟是母亲啊,孩子出了车祸,来看看他也是人之常情嘛!”丽姨的声音伴随着水声。 “如果真的是母亲,怎么可能放着孩子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二少小时候……” “你们说什么呢?”且欢走到饮水机前,随口问道。 冯叔看到她不说话,只摇了摇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丽姨正在用干布擦着手头的盘子,听到且欢的声音就问:“中午约会开心吗?” 且欢微笑了一下,捧着茶杯走到丽姨身边,“也不是什么约会,就那样吧……二少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啊。” 丽姨叹了一口气,把抹布丢到一边,看着且欢像是看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二少的妈妈回到a市了。” “这个我知道。”且欢小口啜了一口水。 “自从被赶出去后,二太太这么多年只回来过一次……所以冯叔心疼云响小时候就没有妈妈疼。” 丽姨摘掉手套,走到大厅,且欢跟着她,两人坐到沙发上。 “二太太走的时候,二少才七岁,整天哭得稀里哗啦,好几天饭也不吃,每天都撒着脚丫子楼上楼下到处找爸爸妈妈……老先生那几天都避着他不回家,甚至被他闹得烦了,还有几次授意冯叔给太太打电话……”丽姨说到这里顿了顿,“结果二太太接了电话说她很忙,没有时间回来。你不知道那时候老先生有多生气,差点没被气出心脏病来,最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二太太,连带着二先生,也很少提起了……” “那,二少他……” “二少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吃饭了,也不找爸爸妈妈了,只是有一张全家福的照片,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他一直放在写字台上……一直到他十二岁那年,二太太唯一一次回来,那天二少放学回家,冯叔陪着他在大厅里玩,二太太去会客厅见老先生,说她和二先生投资的项目出了问题,想问老先生借钱,老先生怎么可能借给她……然后她就走了。” “二少没有叫她?”且欢问。 “没有。”丽姨摇摇头,“那天二少一个字也没有说,安静地吃好饭,然后上楼。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他妈妈,只不过,他写字台上的那张全家福……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小时候就比别的孩子自尊。”且欢轻轻地说,然后她站起来,“丽姨你休息会儿,我上楼去看看云响。” “好的,你好好开导开导他。” 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呢? 且欢看了眼表,才两点,她轻手轻脚地 分卷阅读19 打开那扇房门,“吱”很轻的一声,房门开了一道缝隙,且欢透过那个缝隙看到符云响,他没有在午睡。他面朝着窗,坐在轮椅上,安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卸下他的心防,现在是很好的机会。 且欢看着他映在落地窗上的影像,他没有看见她。 且欢轻轻阖上门,那一刹那,她有点不忍心,不忍心走到他面前,让他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她看。 让他安静地待一会吧,且欢心想。 她有点累,没有力气分担另一个人的心情。 回到房间,且欢睡了一个很长的午觉。 她觉得她睡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在那一个世纪的时间里,时光随意流转,一个个人也在流转。 不如不认识路均好了,不要认识他,也没有周牧,一切都会不一样吗…… 且欢睁开惺忪的睡眼,遮光的窗帘让屋子一片漆黑,只余一丝光亮,且欢不喜欢一片黑暗的感觉,让她没有安全感,她喜欢留一线光,时刻提醒梦中的她,现在是早晨,现在天亮着。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脖颈,这个想法让她的后颈微微有些僵硬,她脑子“嗡”地一声,转过头去。 符云响正安静地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眼神很平静。 “二少……”且欢从床上坐起来,头发还有点乱,零零散散地披在肩上,“二少,你怎么……”且欢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很难过。”他突然开口了,看着她,“我很难过,所以想找你说说话。” 他的膝上放了一本很大的相簿,双手交叠放在相簿上,靠在轮椅柔软的椅背上。 且欢尚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他此刻低垂着眼睫,看上去特别乖顺,他的头发很柔软,虽然且欢从不曾上手抚摸过,但看起来很柔软。 一个总是用铜墙铁壁包裹住自己的人,如果突然泄露了一丝软弱,那是因为他需要安慰,他撑不下去了,一个人的力量势单力薄,太孤单太累了。 她是心理咨询师,理所当然分担他的孤独,分担他的难过。她说过他可以对她坦诚相待。 那么好,他愿意对她,坦诚相待。 他的轮椅微微驶近她的床,赤诚的眸子看着她的脸。 且欢这才发现他的膝上放着一本很厚的相簿。 她随手打开了床头的灯,从他手上接过那本相册,下意识地别开眼避开他过于真诚的眼神。 翻开第一页,便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上面的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英俊帅气,女人穿着一身修身合度的绣牡丹的粉色旗袍,两个人中间站着一个穿着小西装的小男孩,应该正在换牙,没有两颗大门牙,笑得憨憨傻傻。 “很做作对吧?拍个全家福,还要穿成那样……”符云响低低的声音传来。 “可是照片上,你们笑得很开心呢,尤其是你。”且欢微笑着看向他,“xx年12月2o日,是二少六岁生日的时候拍的呢。” “你还挺了解我的。”符云响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笑,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那是我六岁生日,也是我爸妈陪我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我们去了游乐场,然后去影楼拍了这张全家福。” “嗯……”且欢翻了下一页,她渐渐觉得奇怪,又接着翻了好几页,上面所有的照片,父母和孩子都穿得十分正式,笑容也仿佛复制粘贴。 “奇怪吧?居然没有一张生活照,所有的照片都像是要放在影楼上裱起来似的——我的家庭,不,确切地说,是我六岁之前的家庭,六岁之后我就自己一个人了。” “你并没有一个人,你还有……” “我还有爷爷,还有堂兄妹?”符云响抢过了她的话茬,微微一笑,“你知道的,我其实就是一个人。” “所以,有时候我会很想他们……想念我六岁以前的人生,十二岁以前,我都以为是老爷子把他们赶走了,让他们没办法回来……谁能想到呢,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回来。”符云响拿回那本相簿,随意地翻着。 叮铃铃铃铃铃…… 床头柜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且欢惊了一下,差点没跳起来,慌忙伸出手去接起电话。 “喂,丽姨……什么?我……”且欢放下电话,看着符云响,一副为难的样子。 符云响揣摩着她脸上复杂的神色,然后笑了,“她来了吧?” 且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他并不快乐,虽然也不忧伤。 我有一个坏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我听到了一个很可怕的故事,你想不想听呢? …… 我应该不想知道,不想听的。 但我很好奇。 我不想见到她的,但我又忍不住好奇,她再次出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iaback 我要日更一万,我要做勤奋的打字机!哒哒哒哒 腰腰的专四考完了,我回来了耶! 考好考坏都是1o月份的事情了。 现在要好好更文谋生。 好久不见啦,还有人看文吗?爱你们。 ☆、母亲 许涟漪,多么美丽的名字。这个人也确实配得起这个名字。 且欢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腿上,很标准的坐姿。 符云响看起来比以前更冷漠,眼睛看着黑屏的电视,面无表情的。他换了一身黑西装,正装很正式,感觉对对方很尊重,却又更疏远。 许涟漪坐到沙发上后就一言不发,且欢怀疑她甚至没有抬眼看一眼符云响,她只是安静地翻着手上的一本书,隔得太远,且欢看不见封面。 安静在空旷的大厅弥漫,像空气里的微尘。 且欢甚至不敢调整一下坐姿,怕惊扰了这一片宁静,引来不必要的眼光。 丽姨眼观鼻鼻观心地走过来,放下托盘上的三杯水,又踏着小碎步退开去。 这时许涟漪放下了手上的书,她抬手看了下表,问丽姨:“老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老先生现在在日本,没说要回来……”丽姨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许涟漪的妆容很精致,年过半百,看起来保养得体,想来生意应该做得很好,她穿着一件白色窄裙,漂亮的十指都涂着肉粉色的指甲油,听到丽姨这么说,她做了一个惊愕的表情,那个惊愕的表情看起来很漂亮,涂着口红的唇微张,眼睛瞪大……她并不真的感到惊愕,且欢在心里想,她如果专程来找符老先生的话,不应该不知道他现在在日本。她根本不是来找老先生的,那她是来……且欢瞟了一眼身边的符云响,符云响也在看书,柏拉图的《理想国》。 且欢看着二人看书的样子,真的一眼就能看 分卷阅读20 出是母子。且欢看到那张全家福照的时候,就觉得符云响和他妈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的眼睛像极了他妈妈,还有那薄唇,下巴……只是鼻子像是符家的鼻子。 “哦。”许涟漪应了一声,继续翻了一页书页,在问问题之前她刚翻过一页……她并不想看书,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到底,来干什么呢? “那云程呢?”许涟漪随口问。 “大少爷下班了就会回来吃晚饭的,太太可以留下一起吃晚饭。”丽姨回答。 “好的,许久没有见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许涟漪又低下头,翻了一页手上的书。 且欢微微有些替符云响难过,她坐在最右侧,可以清楚地看到符云响本放在书上的手已不自觉地握紧成了一个拳头。 这是怎样的一个母亲,离别十多年,亲生儿子坐在身边却视而不见,口口声声提起的都是别人。 “陈阿姨。”符云响放下手里的书,声音冷冷地叫唤。 且欢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先他一步,从沙发上站起来叫道:“陈阿姨,二少累了,我们扶他上楼休息吧。” 活音刚落,且欢能感觉符云响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低下头冲他微微一笑,那个笑容很好看,至少在符云响看来,她笑得很好看,简单明亮而充满理解。 告诉她那些事……其实是对的吗……符云响低下眉眼,长睫在脸颊留下一小片阴影,修长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书本的封皮。 且欢的眼风瞟过一旁的许涟漪,许涟漪这时才终于将视线转到了她的右侧,她先看了一眼且欢,才把视线移向符云响,神色仍然是呆滞的。 “好嘞!”陈阿姨爽快地答应了一声,上来撩起袖子就把符云响往肩上扛,且欢帮着扶了一把,但见陈阿姨一脸轻松便松开了手。 期间,许涟漪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符云响。 沉重的脚步声“笃笃笃笃”地远去。 且欢复又坐回沙发上,若无其事地从茶几上拿了杯水润了润嘴唇,她听到许涟漪又翻了一页书,也不看她。 “你是……”许涟漪抬起眼看向她,开口问。 “我是二少聘请的心理咨询师。”且欢镇定地自我介绍。 “心理咨询师?”许涟漪重复了一遍,神色有些怪异。 “针对他车祸后的心理创伤。”且欢补充。 “哦,这样啊……”许涟漪这才仿佛松了一口气,还从茶几上拿了杯子喝了口水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且欢没有再说什么,她一向秉持别人不说,她就不问的原则。这个原则让她觉得安全。 “我看……他刚刚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创伤啊。”许涟漪疑惑。 “心理的创伤是很难看出来的,童年阴影啊,或是什么事故车祸引发的创伤是很严重的,虽然肉眼看不出来……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突然失去一条腿,他所要承受的压力和痛苦,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所以二少现在正需要一些积极正面的引导,”且欢回答。 “哦。”许涟漪的神色显得有些慌乱,她放下了水杯,匆忙把手中的书本合上塞进了包里——那一瞬间,且欢看到了那本书的名字——《母亲》。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许涟漪慌慌张张地道了别,就往门外走。 “太太不留下吃晚饭了?”丽姨从厨房探出头来。 许涟漪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匆匆就出了门。 “怎么了?你们聊了什么?本来不是说要留下吃晚饭吗?”丽姨奇怪地从厨房出来。 “没聊什么。”且欢从沙发上站起来,抬眼看着曲折的楼梯……他现在怎么样?怎么想呢? 说时迟那时快,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二少,”且欢轻轻叩门,得到默许之后,推开门小声说:“莫先生来了。” “不用这么生分,叫我子斐就好了,且欢妹妹……”莫子斐穿了一件白衬衫,看上去阳光精神,笑着的时候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确实是校园里最受人追捧的哪一类男神。 听到“且欢妹妹”四个字,且欢又不易察觉地微微皱起了眉,这次莫子斐眼尖地看见了,他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无辜,“你不喜欢我叫你‘且欢妹妹’……那不如就叫你‘且欢’吧,怎么样?” “好。”且欢回答得言简意赅。 莫子斐闻言,笑着走进符云响的房间,“看书呢?” “思考。”符云响只抛出了两个字。 莫子斐在一张沙发椅上舒服地伸展开两条长腿。 且欢正欲关上门出去。 “你也坐。” 她微微一愣。 不仅仅是她,莫子斐也愣住了,不过只短短的一瞬,很快他就笑开来,“几日没见,你们的进展突飞猛进啊!”说着,还朝且欢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且欢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直到莫子斐坐到了床上,把沙发椅让了出来,她才走过去坐下。 “我母亲人呢。”符云响开口问。 且欢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她,便答道:“太太走了,说是突然想起了有事。” 这个借口太牵强,引得符云响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嘴角,莫子斐直接嗤笑出声,他不屑地说:“全天下竟然还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且欢没说话。 符云响注意到了她的沉默,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向她,“俞医生怎么看待我的母亲?” “是啊,且欢不是最擅长分析人了吗?你怎么看?”莫子斐也兴味盎然地附和。 “我的看法和你们不太一样,”且欢微笑了一下,“我觉得她没有你们想的这么狠心。” 莫子斐眨眨眼,“那俞医生有何高见呢?” 且欢不语。 “云响父母的生意又出了点状况,她怕是又是为了这个来的。说不定她这次不是来找老爷子,而是专程来看符云程的,毕竟现在上上下下都以为符云程是云龙国际的接班人呢。”莫子斐双手交叠慵懒地往后靠了靠,说出的话也带了些漫不经心的语调。 “你这个说法,只有一个问题。”且欢微笑着,她还是那个标准的坐姿,笑得也略带职业。 “什么问题?”莫子斐此时前倾身子,睁着他的眼睛兴味盎然地看着她。 “如果她是专程来看符云程的,为什么只见过了云响,她就走了呢?”且欢顿了一下,继续说:“而且既然是来看符云程的,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正在云龙国际上班呢?” “或许……她还是想来看一看我吧。”符云响的手又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右腿。 且欢又心疼了。 符云响的视线移向一旁的莫子斐,“晚上留下吃晚饭?” 莫子斐忙摆手说:“不了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怎 分卷阅读21 么样,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因为云暖今天回来?”符云响挑了一下一边的眉毛。 莫子斐尴尬地笑了笑,站起来的时候还对着且欢说:“我走了,出来送送我吗?” “好啊。”且欢很好说话地站起来,她知道莫子斐有话对她说。 ☆、朋友 且欢和莫子斐一前一后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两边都是树。 太阳躲在云层后面,云彩此时聚成一团,泛着橙红色的光,周边树影婆娑,在微风下轻轻摇曳。 “你要和我说什么?”且欢跟着他走了一段,然后才出声问。 “你想不想吃冰淇淋?”莫子斐突然回过头来,表情像个孩子突然想到了想要什么似的兴奋。 现在是深秋的天气……冰淇淋吗? 且欢想了想,点点头。 “我知道有一家店的冰淇淋特别好吃,不过要坐车去,不知道你想不想……” “是‘舌甘’吗?”且欢问。 “你也知道那家店啊!”莫子斐诧异地看着她,然后挑逗意味十足地眨眨眼,“怎么样,俞医生,去不去?今天是礼拜五,那家店特别放送‘初吻’呢。” 且欢知道“初吻”。“初吻”是“舌甘”的招牌冰淇淋,有三层,雪糕混杂着青柠的酸,草莓的香甜还有黑巧克力淡淡的涩,最上层撒着薄荷冰片。但是涩味最浓,甜味尤其清淡,入口即化,就像抓不住的初恋。 甜味已逝,想起来,心里却还有不甘和酸涩。 且欢吃过一次,味道很好,让你觉得口腔特别的清爽。只是,那不是她印象里的初吻的味道。 其实那根本不算一个吻,牙齿撞到下唇,嘴巴里不知道是谁的血,很疼。但那是且欢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个吻。 那个吻很短暂,本来就是一个意外,只是比偶像剧更惨烈了一点,撞得很重。 “我想吃‘热恋’。”且欢说。 “热恋”的口感比较馥郁,特别浓厚,又特别香醇,但是且欢特别喜欢。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很甜的。” “为什么?一般的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的。”且欢咬着橡皮筋给自己扎了个马尾辫。 “我一直觉得俞医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两个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看起来很协调,青春得如同大学校园里任何一条林荫小径都能看到的画面一样。 影子在他们身后,拉得很长。 “公交卡带了吗?”莫子斐突然问。 且欢没憋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莫子斐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我一般出门也喜欢公共交通的好吗?节能减排……” 且欢继续笑着,笑声如同脚步一样轻快,在树间穿梭,飘散在空气中。 “我跟你说吧,云响这孩子出车祸以后就比较孤僻……”莫子斐舀了一口冰淇淋,砸吧着嘴边说。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软软的米黄色沙发。 且欢大多数时候看着窗外的景致,偶尔也偏过头和他说话,这时候看着他,“我不太了解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啊!跟我一样,混世魔王啊!不过他一直很努力,想让他们家的老爷子高看他一眼……”莫子斐舀了一块草莓,又混了点雪糕塞进嘴里,那一瞬间,他的脸颊露出了十分陶醉的神情。 “这一招很不错啊!”且欢突然开口。 “什么?”莫子斐佯装不解地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请女孩子吃冰淇淋。”且欢往嘴里舀了一口冰淇淋,若无其事地说。 “被你看出来了!”莫子斐笑了,“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心理医生的眼睛啊……不过这回,我可真没泡你的意思。” 且欢也笑了,如果他真有那个意思,她不见得会和他出来。 “你知道吗?我和符云响啊,我们的生活比较复杂,名利场纷纷扰扰的,我们很少信任别人,我倒还好……要赢得云响的信任,那可是难上加难的……我现在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完全信任我呢。”莫子斐说。 “嗯,看得出来。”且欢耸耸肩。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才和他一起待了几天,他怎么就把家里的事都跟你说了呢?” 且欢拿了一块华夫饼吃,闻言笑着说:“这我可不知道,你要去问他。” 莫子斐满不在乎地往沙发后背上靠了靠,“你先前说得没错,我交女朋友喜欢请吃冰淇淋。其实……交朋友,我也是一样的。” “谢谢你,子斐。” 且欢说,看着他的眼睛。 莫子斐叫她出来,原来是想告诉她,如果符云响信任她,那么,她也是他莫子斐的朋友。 星野园·peber1y “且欢姐姐,我好想你啊!” 云暖一进门就给了且欢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也想你。”且欢宠溺地说,云暖就像一个妹妹。 “上学实在是太枯燥了……”丽姨拿走了云暖的包,云暖一下子倒在了大厅的沙发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我真是太想家了。” 坐下后,四处张望了一番,“我哥还没回来啊?” “我二哥呢?我先去看我二哥去。”云暖根本坐不住,一溜烟就上了楼。 “他们兄妹感情真好啊。”且欢笑着说。 “是呀。”丽姨张罗着晚饭应道。 门铃响了。 “云程回来了!”丽姨抢先冯叔去开了门,一脸慈爱地接过符云程手里的包,还有他解开的领带。 “去出差辛苦了吧!”丽姨心疼地看着符云程略显疲态的脸。 “我没事的,丽姨。”符云程笑着安慰她。 丽姨真的很疼爱大少爷呢。 “丽姨,我在c市刚好看到丽姨最喜欢的那个牌子,想起来上次你说你的眉笔用完了,就顺便帮你带了一支,你看看是不是你常用的那支。” 丽姨惊喜地看着那支眉笔,“是的是的,我一直都用这款……你上班那么辛苦还想着丽姨……” “没事的,小事情。”符云程说着,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瓶黄酒递给冯叔,“冯叔,你上次说你的酒喝完了,我也顺便带了一瓶。” “谢谢大少爷。”冯叔忙接过。 “小事。” 且欢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符云程收买人心这一套真的厉害,难怪符家上下都对他服服帖帖,老爷子也最疼他。 “俞小姐……”正想着,符云程突然朝着她走过来,眼角带笑。 且欢感觉后背一股凉气,还是礼貌地点了点,“符先生。” 符云程看着她,缓慢地摊开手心,他宽阔的手掌上躺着一对浅蓝色的泪滴耳坠,是tiffany的新款。 且欢忙推阻,“不不不,这太贵重 分卷阅读22 了,我不能要。” 符云程看着她,很故意地做了个惊讶的表情,“这对耳坠是我给云暖买的,想让俞小姐看看,女孩子是不是都比较喜欢这样的款式……” “哦,这样啊。”且欢有些囧,脸都有点红了,心里知道符云程肯定是故意的。 “这才是给俞小姐的礼物。”符云程笑着看了看她,又递给她一本质地精良的笔记本,很厚,有那种北欧神话里的魔法书的感觉。 一份很有心的礼物呢。 “我听丽姨说俞小姐喜欢用很厚的本子记日记,看到了就顺手想买下来了。” 这种笔记本可不是随便哪里都可以顺手买到的,明明是很有心地让人去寻来的。 “谢谢符先生。”且欢低头双手接过他手里的笔记本的时候,感觉他的视线还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云暖呢?”符云程四处看了一圈。 “在楼上和二少说话呢,我打电话叫他们下来。”丽姨笑着说,看来符云程回来让她高兴坏了,一张老脸都兴奋得红彤彤的。 且欢呈大字形地躺在床上。 又是一天。 这一天发生了多少事啊。 她的视线瞟到写字台上的那本厚重的笔记本,然后猛地翻身从床上起来,把这本笔记本放进了最下格的抽屉里,又从写字台右边第二格抽屉里取出她的那本小绿伞笔记本,翻了几页,在莫子斐的名字后面,写了三个用括弧括起来的大字:已攻略。 然后她翻到前面符云程的那一页,想了想,却不知道怎么落笔,又随意地翻到符云程那一页,加上:心思缜密。在丽姨那一页又加上:略偏心符云程。又在后面新的一页上写下了“许涟漪”三个字。 写完了以后,她又翻到符云响那一页,保持着下笔的姿势定格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落笔,最后干脆地合上了本子,爬上床。 将被子盖住脸。 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 今天过去。 toorroisanotherday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勤奋的腰腰来报道啦啦啦!~~~ 写得好开心啊,我也喜欢冰淇淋。 才发现最开始是九月份的时候的事。 现在都四月份了,好希望本文也快到夏天啊!!喜欢夏天的感觉~ ☆、压迫感 星野园·peber1y “冯叔,桌布铺好了吗?我新买的那几束花你也插到瓶子里吧,加点水……对……” “陈阿姨,你醒啦,我列了一个单子,你照着去超市买,不要买错了,价位我也都写来的,什么东西去哪一家超市买……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 且欢下楼的时候,刚撞上丽姨和陈阿姨手挽手准备出去,冯叔一个人围绕着餐厅忙成一团,觉得莫名其妙。 大厅的沙发上,符云程仍是一身正装,衣冠楚楚地坐着看他的晨报,墨蓝色的西装上系着条很别致的领带,只是今天他还特意地涂了发蜡,看上去特别的……噗嗤……且欢慌忙掩住自己的笑意,强自镇定地低着头走到他面前。 “符先生早。”说这话的时候,由于憋笑,且欢只敢盯着自己的拖鞋鞋尖。 符云程显然察觉到了且欢的异样,也很明白这异样的根源,很不自在地将报纸拉高了一点,“嗯,早餐在厨房里,自己去拿……” “家里要来客人吗?”且欢奇怪地问。 话一出口,才微觉怪异。这么亲昵的语气,感觉好像是自己家似的。 符云程微微一怔,其实这样亲切的话,是很容易让人的心柔和起来的,没有人会对这样不经意间的亲昵产生反感。 “嗯,”符云程这时才将报纸拿低了一点,露出他眉峰下深邃的眼睛,他打量了她一番,眉头微微皱起,且欢都感觉自己穿得有什么不对,低头检阅了一下自己,很正常很职业啊。 “你有没有礼服?”符云程皱着眉问。 且欢不敢看他因为发蜡而异常英挺浓密的黑发,也不看他的眼睛,只盯着他眉峰间皱起的那个川字,“没有……” “你去向暖暖借一件吧……”符云程继续说,“你们的身量应该差不多。” “这么正式……我就不要参加了吧,我可以回家去吃或者随便到外面去吃一顿的。”且欢慌忙说。 符云程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这个……恐怕不行,俞医生那么擅长分析,我会很需要你在我身边的。” 吃一餐饭还要勾心斗角,呵,这些人就是有空。 “是哪一家的千金要过来呢?”且欢问。 符云程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开视线继续看他的报纸,“杜小姐。” 根据且欢做的功课,杜盼盼可是杜氏集团的掌上明珠。杜氏集团的房地产生意现在在a市可是风生水起,云龙国际要是和杜氏集团结亲,那可算是高攀。难怪如此正式……还要涂上发蜡……想到这儿,且欢又止不住笑意。 符云程从报纸中抬头瞥了她一眼。 且欢回过神来,忙朝他点了个头就跑去厨房了。 且欢到厨房的时候,冯叔正在切菜,手法特别娴熟。 “冯叔刀工好好啊!”且欢情不自禁地称赞,往嘴巴里塞了一颗草莓,清甜的汁水让整个口腔都清爽了。 冯叔笑了一下,把切好的菜放进碗里,继续煎蛋一边说道:“那个盘子里是你的早饭,丽姨帮你的吐司涂了蓝莓果酱,她说每次都见你涂……” “刚好,蛋也煎好了……酱油在那……” 且欢拿了个盘子接了那个煎蛋,“好的,谢谢冯叔” 且欢吃着吐司,喝着牛奶,蓝莓果酱的香甜味萦绕在口齿间,她不知道丽姨会关心她的喜好,她本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受到这样的关照,着实让她心里不太好受。 “二少应该起来了吧,”且欢看了下腕上的表,“陈阿姨出去了,我给二少送饭去吧!” “嗯。”冯叔应了声。 “笃,笃,笃……”且欢轻轻地敲门。 “……进来!”隔着一道门传出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是没有睡醒。 且欢将门轻轻推开一个小缝,外面已经阳光灿烂了,他的房间仍旧一片漆黑,且欢把手上的托盘放到床头柜上,正要说话,刚好看见符云响脱掉了他的睡衣,露出了一截性、感的腹肌。 且欢慌忙别开眼,一连退后了几步说:“陈阿姨和丽姨出去买菜了,所以我来……” 她的第一个音刚发出,符云响明显愣了一下,他迅速地套上了一件毛衣,然后呆愣愣地看着她,因 分卷阅读23 为刚才粗鲁的动作,柔软的发丝乱蓬蓬的,眼睛也朦朦胧胧的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且欢也看着他,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啊!那我先出去了,二少你慢用……”边说边往后退。 “你扶我一下,我要起来。”符云响突然说。 “呃……”她神色为难,想要继续往后退。 “我穿了裤子。”他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一会儿,才继续说。 且欢这才红着脸去扶他,半扶半抱地把他放到轮椅上。 “你可以自己刷牙洗脸吗?”且欢推着他到洗手间。 “不可以,够不到。”符云响言简意赅。 且欢帮他拿了牙杯,灌了水,然后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 符云响对着马桶漱了口,接过且欢递来的湿毛巾洗了把脸。 “二少还需要什么帮忙吗……”且欢看着自己拖鞋上大大的红唇图案,她觉得很尴尬,由于某些原因,她对眼下这种情况十分敏感。她现在正处于一个男人卧室内的卫生间里,空间很狭小,更给她一种恐慌感。 “俞小姐似乎很紧张?”符云响把毛巾递还给她,眼神里带着饶有兴味的探究。 且欢牵了下唇角,“紧张应该才是正常的吧。” “紧张是因为有压迫感,我一个残疾人……也能给俞小姐压迫感?”符云响眼神很深沉。 且欢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一步,发现自己的动作后才硬生生站住了。 “嗯。”她说。 “我把这当作是一种恭维。”符云响淡淡一笑,没再为难她,自己推着轮椅驶出了卫生间。 “今天晚上好像有客人来——杜小姐。丽姨和陈阿姨还有冯叔现在都忙着张罗呢。”且欢说。 “嗯。”符云响漫不经心地应着,翻了一页书。 云暖正趴在符云响的床上看电视,拿着遥控器一个接一个的换台,两只脚一翘一翘的。 今天天气很不错,外面的阳光照亮了大半个阳台,室内也亮堂堂的。 且欢百无聊赖地练着削苹果的手艺,真是悠闲的双休日。 “二少。”且欢把一只削的坑坑洼洼的苹果留给自己,一个稍微完整一点的递给了符云响。 符云响伸出一只手接过,一边啃一边继续看书。 “我也要,且欢姐姐。” “好啊,我再给你削啊!” “我真搞不懂……”云暖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你再在我床上乱动,以后就不准你上去!”符云响的视线仍是对着书的。 “好嘛好嘛!”云暖乖乖地坐好,“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爷爷总是让哥哥相亲呢?哥哥难道就不能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吗?” “大哥那个性你不知道?他成天只知道工作事业,等他交到女朋友……老爷子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呢!”符云响慢条斯理地说。 “呸呸呸,爷爷一定能长命百岁的。”云暖接过且欢递过来的,已经瘦得不像个球的苹果,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啃了起来,“我是觉得哥哥很可怜啊!万一他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嫂嫂,后来却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那该怎么办?” “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你自己管好你的成绩,不要去纠结那些你不该纠结的事!”符云响语重心长地教导。 云暖满不在乎地做了个鬼脸。 “谁的手机在震动?”且欢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然后四处寻找震动声的源头。 “我的,在枕头下面应该!”符云响说。 且欢拿起来一看,“是莫子斐的电话。” 她看到云暖的神色突然就变了,本来还嘻嘻哈哈的表情一秒钟就收住了。 “喂?我不知道……符云程叫你来吃晚饭?”符云响很奇怪地问,眼神无意间瞟过云暖,云暖佯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但是身子却情不自禁地往哥哥那边侧,像是想听清楚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那你来吗?”符云响问出了一个大家都比较关心的问题,符云响轻轻将轮椅驶近窗边,“嗯……她在……” “你还打算一辈子都不见她了?” 云暖听到这,很委屈地红了眼眶,低下头掩饰地玩自己的手指。 “好的,那晚上见,拜拜。” “他过来吗?”且欢瞟了一眼云暖的神色。 “嗯。”符云响说着,把手机扔回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日更日更不是梦。 勤奋的我,求奖励,要评要收藏 ☆、晚宴 星野园·peber1y “我刚刚往楼下张望了一眼,下面好热闹啊!宴会一条龙服务都请来了。”云暖又爬上符云响的床,四处摸索着遥控器。 “你的课业完成了没?”此时符云响正把计算机放在膝上,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不知道在找什么资料。 云暖很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她的头发梳得很随意,有一大缕发丝都没梳进,“双休日这么大好的时光怎么能浪费在课业上呢!” 且欢扑哧一笑。 符云响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哥现在忙着准备相亲没空管你,等他有空了,你等着挨批吧!” 云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从今天开始,他的生活会比以前更忙碌了,除了上班,他还要请杜小姐看看电影吃吃饭啊什么的……就不会有时间管我了!哦也!”说到这里,云暖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你给我从床上下来。”符云响仍旧轻敲着鼠标,视线正对着屏幕,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暖不理他。 “三……二……”符云响冷冷地数着数。 云暖很委屈地从床上爬下来,看到符云响仍旧一本正经地看着电脑,便探头探脑地凑过去看,“二哥你干嘛呢?” “查一些东西。”看到她凑过来,符云响马上合起了电脑。 云暖自讨没趣,悻悻地退开去,“不和你玩了,我找丽姨去!”说着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偌大的房间里,突然只剩下两个人,没有云暖叽叽喳喳,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 现在想起早上发生的事,且欢还是觉得心有余悸,云暖一走,她整个人就无意识地拘谨起来,本来很悠闲地背靠着写字台翻着一本杂志,现在便微微直起了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紧张让空气也凝滞了,符云响破天荒地停下敲击鼠标的手,抬头瞥了她一眼。 且欢感觉到他的目光,却故作镇定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书上的那行放大的字上。 “青春校园风,赶紧t起来吧。” “俞小姐。” “冬季到了,美美的呢大衣也要早点准备起来哟……”且欢的目光仍无意识地盯着杂志上的文字。 分卷阅读24 符云响又叫了一声,“俞小姐。” 且欢这次终于听到了,抬起头来恍惚问:“怎么了?”她拿着杂志的手微微一抖,特别细微,但是符云响还是发现了。 “能把桌上的水杯递给我一下吗?” “哦,好的。”且欢把水杯递给他。 两个人的手在传递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相触,且欢很快就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继续看手里的杂志。 “原来俞小姐也喜欢看这种杂志,我还以为只有云暖喜欢呢。”符云响一边饮茶,一边说道。 “嗯,我有时候也喜欢这上面的穿搭。”且欢看了一眼封面,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上面写着“少女志”。 呵呵呵呵。 且欢干脆扔下杂志,“我下楼去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俞小姐这样可不行。”符云响淡淡地说,修长的双手合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且欢的脚步一顿。 “我的疗程还没有结束,俞小姐现在不敢和我独处……难道以后心理咨询的时候,也要叫上暖暖吗?” 他说得对。 且欢闭了一下眼。 夜幕终于降临。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杜小姐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才出现。对于a市的名媛来说,迟到半个小时,一分不早,一分不晚,那就是一种礼节,表示她重视这个场合,也不显得有失身份。 传说中的杜盼盼确实和照片上一样漂亮,下巴尖尖的,清秀可人,穿着一条白色的收腰衬衫裙,外面罩了件黑色披肩,衣着特别简单,也不见得奢华,但她穿起来就是好看。 外面正下着小雨,司机为她撑着伞到门口。 “杜小姐来了。”丽姨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物什。 符云程也迎了上来,他今天的打扮妥帖而大方,原本且欢觉得他涂着发蜡显得有些滑稽,此刻看起来却恰到何处,和杜盼盼站在一起倒十分登对。 “里面请。” 杜盼盼手里捏着她的香奈儿手拿包,优雅地走到餐厅。 餐厅布置得特别明丽华贵,一道道菜精美得让人不忍动筷,枚红色的桌布中间摆放着玻璃花瓶,还插着几枝带露的玫瑰。还专门请来了小提琴家立在一旁,在用餐的时候演奏乐曲,一身白色衬衣外面一件灰色的背心,优雅而专业。 “我二弟,你见过的。” 符云响也穿着正装,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就是有一种病态的美感。坐在椅子上,比一旁的莫子斐看起来还要高一些,很难想象他腿脚不便。 符云响朝杜盼盼微微点点头。 “云响的腿好些了吗?一直都抽不出时间来看你……”杜盼盼的眼睛里突然就涌上了水雾。 果然这些大小姐,个个都是能得奥斯卡的。 而符云响只是微笑了一下。 “暖暖,好久不见了。”杜盼盼微笑着打招呼,“还有子斐……我每次过生日都请不到你。”说到这,还带了些撒娇的口吻。 “哦?杜大小姐居然请过我吗?”莫子斐斜斜地挑了挑眉。 杜盼盼一时有些尴尬,符云程忙打圆场说:“快坐吧,菜都凉了。”很绅士地帮杜盼盼拉开了椅子,才绕回自己的座位上。 杜盼盼落座前看到了云暖身边的且欢,且欢换上了云暖的一件白色小礼服,特别简洁大方,又不至于喧宾夺主,“这位是……” “这位是我给云响请的心理咨询师,俞且欢。” “俞小姐好,我是杜盼盼。”杜盼盼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讨人喜爱。 又是个难缠的主。 且欢微笑了一下点点头,“我是俞且欢。” “你们家丽姨这手艺,我早有耳闻,今天终于有这个福气尝一下啦,丽姨做菜这么好吃,你们家的人个个都这么纤细,真是不可思议。要是换做是我呀,早就吃成大胖子了。”杜盼盼每尝一道菜都赞不绝口。 丽姨被她夸得都飘飘然了,“杜小姐要是喜欢呀,就常来。” “嗯,冲丽姨这手艺我也得常来啊。”杜盼盼笑着说,“暖暖,这道清炒山药真的很不错呢。” 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呢,要是真的和符云程凑成一对,那可就是珠联璧合了。 且欢闷声地吃着自己眼前的菜。 “这虾,俞小姐不是最喜欢吃了吗?”符云程突然拿起公筷横跨过大半张桌子,夹了一只盐水虾到且欢的碗里。 顿时,整个餐厅都寂静了。 “谢谢符先生。”且欢慌忙道谢,她虽低着眼,但还是注意到杜盼盼带着探究地看了她一眼。 整顿饭都在很古怪的氛围中吃完了。 晚饭后,丽姨在厨房洗碗。 其余几人围坐在沙发上,符云响坐在他的轮椅上,但是他身后的沙发上也对应地空出了一个位置。 “既然今天大家兴致都不错,我们来玩游戏吧。就是‘爱在黎明破晓前’里玩的那个问问题的游戏。”云暖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后,突然提议说。 云暖向来喜欢那部电影,里面的对话都能倒背如流。 一时间没有人回应,杜盼盼反应过来,忙迎合着说:“好呀好呀!必须说真话哟!” 且欢见状便笑着推脱,“我今天比较累了,就先去休息了,你们好好玩。” “别呀,且欢姐姐!”云暖忙挽住她胳膊不让她走。 “就是,莫非俞小姐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们知道?”符云程调侃说。 且欢怔了怔。 “当然,如果实在为难也可以不答,但是得喝酒!”莫子斐也很快反应过来,他最喜欢凑热闹了。 这下大家都热闹起来了。 莫子斐去关了灯,拿了两盏手电筒。 一片漆黑中,透着手电筒的光,几张年轻的脸围在一起。 “我们围着茶几坐,每个人轮流转酒瓶,转到哪个人,那个人就得回答一个问题,如何?” 青年男女,对于这种相互试探的游戏总是乐此不疲。 最先是由符云程转,他正好转到了莫子斐,半眯着眼睛微微一笑,不知是不是喝了点酒的缘故,符云程感觉褪去了往日里严肃的外衣,“子斐现在和哪家千金一起玩呢?” 莫子斐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宋家的。” 大家都笑了,且欢看了一眼暖暖,她只是勉强地牵了牵嘴角。 莫子斐转的时候转到了杜盼盼,杜盼盼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莫子斐完全不吃这套,笑得一双狐狸眼都眯成了一条缝,“杜小姐,离现在最近的性体验是多久以前呢?” 杜盼盼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符云程,然后眨眨眼说:“我可以选择喝酒吗?” 这个答案可让一众好事者大失所望。 很幸运 分卷阅读25 ,酒瓶一直没有转到且欢。 “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转到且欢呢?真奇怪呀!我有一肚子的好问题要问她呢!”莫子斐喝了些酒,现在醉意上头了,也开始瞎嚷嚷。 这次云暖转到了莫子斐。 很显然,云暖是故意的,她提出这个游戏,不过就是想问莫子斐一个问题。 如果这个问题,莫子斐能简单地回答“爱过”就好了。 “子斐哥哥……”云暖低垂着眼。 “嗯?”莫子斐的眼神已带上了醉意,看着云暖的眼神,在手电筒那温黄的灯光中格外的温柔,连带着声音也格外温柔。 “我长大以后……能嫁给你吗?”云暖还是低垂着头,声音略微有点哽咽。 我知道你喜欢玩,知道你厌倦责任。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要结婚,我可不可以……做你的新娘? 符云程皱起了眉呵斥:“暖暖!” 周围其他人都愣住了,杜盼盼完全没有意识到今天来符宅还有这么一幕好戏看。 莫子斐轻轻地伸手去握云暖的手,歪着头半醉的样子,大着舌头说:“暖暖……你值得更好的人……我,我不值得……”说到这里,他突然捂住嘴跑去了卫生间。 云暖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才无所谓地笑笑,“我随便问的。” 气氛一下子又古怪起来,杜盼盼慌忙暖场,“到我了,到我了!” 酒瓶转了一圈,直指符云响。 杜盼盼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我想问问符二少,在你右腿受伤之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符云响身上的某个部位……且欢在那一刹那突然察觉到了她要问什么,她可不想让符云响在这么多人面前那样难堪。 “哎呀!”且欢手里的果汁正好倒在了杜盼盼的白裙子上,杜盼盼整个人倏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啊,我一时不小心!”且欢忙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擦,“真是不好意思啊。” 杜盼盼维持着良好的风度,“没关系的。” “我那里还有几件衣服,盼盼姐你先穿我的衣服吧。”云暖带着杜盼盼上楼去她房间了。 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 符云程,符云响,还有且欢。 “别等她们,我们继续来吧。”符云程说。 且欢看见他的眼睛,充斥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在暗夜里暗流涌动。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 又懒了。 以前老师总说专四考好就轻松了,大学考上就轻松了。 都是骗人的。 世界上从来没有轻松的事。 ps:强烈推荐《爱在》三部曲,绝对是我看过最浪漫的电影,历时18年的爱情史诗啊。 嗯。你们觉得大哥问且欢什么问题好呢嘻嘻嘻。 ☆、早晨 星野园·peber1y 一阵风穿进大厅,吹动淡黄色的窗帘,可以听见窗外风吹树林的窸窣声。大厅很安静,黑黑的,岑寂。 围着小几坐着的三个人,正紧盯着小几上的那只酒瓶。 三双眼睛,在手电筒的光晕下显得闪闪发亮,符云程的眼睛尤其亮。 酒瓶的转速缓缓减缓,终于停了下来,赫然指向且欢。 符云程早就对结果了然于心,悠悠然往座椅后背靠了靠,双手交握,似乎在思考问什么问题好。 且欢故作淡定地拿起她的那杯饮料,就着吸管喝了口,握着杯子的手却隐隐有些难以克制地抖颤。 她不知道符云程会问他什么,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怀好意。 一侧的符云响好似事不关己的样子,舒舒服服地靠着他的轮椅椅背,垂着眼,双手交握着,拨弄这自己的大拇指。 “我想问问俞小姐……如果让你在我和云响中选择一个你的理想型,你会选哪一个?” 这时候莫子斐从洗手间出来了,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眼神也是迷蒙的,一坐下就仰着头呼呼大睡。 且欢随意地拨弄了下吸管,她以为是什么问题,没想到这么无聊。 “我会选二少。”且欢毫不迟疑地回答。 符云程“哦?”了一声,扬了扬眉毛,“不会是因为你是他的心理咨询师吧?” “对。”且欢说:“我是他的心理咨询师,不论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这句话很有意思,原本低垂着眼睑,沉浸在放空状态的符云响也忍不住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 她今天很漂亮,难得地穿了件白色小礼服,虽然不至于喧宾夺主,但是比起以往职业干练的她,今天的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妩媚,估计是因为饮了些薄酒,声音也不再冰冷,整个人凭空多了几分烟火气。 符云程喝得有也有点多了,感觉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醉意,听到且欢的回答,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莫子斐被冯叔带去了一楼的一间客房,从楼上换完衣服下来的杜盼盼也没有继续玩耍的心思了,符云程便叫冯叔把她送回家了,自己则摇摇晃晃地回了房间,还不忘跟且欢和符云响道了一声“晚安”。 暖暖自从上楼陪杜盼盼换衣服后就没有下来,估计又把自己一个人关房间伤感去了。 很晚了,陈阿姨和丽姨都睡下了,且欢也不好意思去叫醒她们。 她看着一旁的符云响,符云响也静静地看着她,夜色深沉,他的眼睛荡开一圈一圈的波澜。坐在轮椅里的身体那么单薄冰冷,总让人有想抱住他的冲动。 “我扶二少上去吧。”且欢说。 “拐杖在我房间里,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哦,好的。” 且欢找那根拐杖找了半天,等她终于把拐杖拿到一楼的时候,符云响已经睡着了,他的头侧向一边,胸膛均匀的起伏着,手电筒弱弱的光线照到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和没有血色的嘴唇,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他真的吃得很少。 且欢一时不忍心叫他,迟疑了一阵,自己也困得要命,渐渐也闭上眼睡着了。 快没电了的手电筒窝在沙发里,灯光渐渐黯淡下去。 且欢侧躺在沙发上,双眼闭着,两只手环着胸,身上只盖着自己的薄外套,两只没穿袜子的脚时不时相互摩擦取暖。 在距她很近的地方,符云响偏着头睡着,呼吸均匀,睡颜安静而无辜。 一夜好梦。 且欢是被强势的透过窗帘的阳光给闹醒的,阳光太灿烂。 她伸出手想挡一挡光,一面翻了个身,谁知直接翻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 且欢把自己给摔醒了,也顺带地惊动了一旁的符云响。且欢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的脸,他眼睛还没睁开,只是蹙了蹙眉,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转。 且欢小心翼翼地捡起自 分卷阅读26 己的外套站起来,生怕吵醒了他。 可是符云响还是睁开了眼睛,微眯的双眼第一眼是看到的就是她光着的两只脚丫子,她的脚特别白而且纤细,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不觉得冷,看的人都觉得冷了。 符云响缓缓抬起眼,他的睫毛真的很长,阳光栖息在他漂亮的长睫上。 “早安,俞医生。”他说。 声音清爽而干净,像这清晨的微风。 且欢不由地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陈阿姨帮着符云响上了楼,且欢也到自己的房间里刷牙洗脸。 才六点啊,双休日,她本应该睡得稍迟一点的。 叮铃铃铃铃铃…… 电铃响了,且欢走过去接。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 “喂?”且欢又问了一声,她本来以为是丽姨打来叫她下去吃早饭的,但看起来不是这样。 见电话那头迟迟不说话,且欢正准备挂的时候,那头终于传来声音了。 “且欢……”嗓音带了点宿醉过后的沙哑,且欢一下就明白了那个人是谁。 “莫子斐?你怎么了?” 莫子斐很困扰地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我昨天喝多了,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你知道吗?我就是一喝醉就断片儿……我昨天没耍酒疯啊什么的吧?” 且欢一手无意识地拨弄着床头灯的吊坠,断片儿……真的是好借口。 “没,你没耍酒疯。” “那……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有哪些劲爆的问题我不知道的?” “这么说来,确实有一个。”且欢淡淡地说,“昨天晚上云暖问了你一个问题,你记得吗?” 莫子斐心一沉,“我不记得了,什么问题?” “可能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且欢悠悠地说,语气不无讽刺,“就是问她以后能不能嫁给你。” 莫子斐手里的玻璃杯直接摔倒了地上,声音惊动得在厨房准备早饭的丽姨还探出头来张望了一眼。 且欢也透过听筒听到了那头的响动,她冷冷地牵了下嘴角。 “那……那我是怎么回答的?”莫子斐显然很紧张,连声音都感觉绷紧了。 “你的回答很得体,你说你配不上她……就是这样了,还有事儿吗?”且欢的语气隐隐地带了不耐烦。 “没,没事了。不打扰你了。拜拜。” “拜。” 且欢挂下电话。 她对莫子斐的判断就是“责任恐惧症”,他经常不带伞,也从来不见他带包,他讨厌一切牵绊,厌倦责任,最喜欢的无疑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了,对待感情,各取所需,名牌香车什么的,他从来不吝啬,但千万别想向他要求什么忠诚和责任,一旦女朋友开始关心他今晚和谁出去了,他们的感情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但显然,他恐惧爱情,他害怕爱也同样害怕被爱。云暖对他的感情像是一张网,他不是趁这张网缠紧他之前尽快脱身,就只能等这张网将他束缚,让他窒息。 云暖值得更好的人。 吃完早饭之后,且欢又接到了路均的电话,正好手边就是一本云暖落在她房间的时尚杂志,封面就是路均,头发用摩丝刮得一丝不苟,一身白衬衫,扣子还解开了两三颗,露出小麦色的胸肌,洁白的贝齿还轻咬着漂亮的薄唇,眼神迷离而魅惑。 且欢掂了掂手上的杂志,接通了他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路大明星?”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有声音传来,低沉的,性感的,撩人的。 且欢读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他的声音,那时候他是他们学校电台的主持人,听他的某个章节,总是且欢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刻,大学四年,她听着他读完了好几本书。那个声音,曾经偶尔听到,都能让她感觉心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现在时不时就可以听到,反倒让她觉得没什么了。 只是,还是有些,不能克制的心悸……惯性吗? “且欢,”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周牧还没有联系我,你知道的,他这种人,越是想要的东西,他越耐得下心来,他肯定得先晾我大半个月的,等我快失去希望的时候,才打电话给我。” “我……我不是要问这个。” 且欢耐着性子听他说。 “且欢,明天我推掉了所有的通告,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祭奠妙妙吧。” 且欢浑身像通了电似的一颤,她把手撑在写字台上才能勉强站得稳,她深呼吸了一口,才说:“好,妙妙会很高兴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急急地喘了几口气,看着窗外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倒霉啊!听说码字会转运哈哈哈~ ☆、问题 窗边,一个纤细的身影环抱着自己。明天下午的假是几天前就请好了的。 她将外套裹紧了些,虽然外面太阳正好,风吹进来还是隐隐有些冷。 前几天每个晚上她都会梦见妙妙。一模一样的梦。她还是原来的样子,明亮腼腆,一头秀丽的长发,自己呢,也还是及腰的长发,目光比现在骄傲许多,下巴抬得高高的,只有在妙妙面前,她才会收敛一点。 她梦见她抱着妙妙,妙妙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淡蓝色毛衣,特别软,且欢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跟她说,没关系的,妙妙,不要怕,这些都会过去的,没有事的。 梦里的妙妙在她怀里一边抽泣一边默默点头,她说,她不怕,有且欢陪在她身边,她会很坚强的。 且欢觉得很放心,然后慢慢地醒来。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符宅玫瑰色的大床上。 不是在宿舍。 她身边没有人。 遮光布遮住了阳光,房间一片漆黑。 且欢坐起来,用手捂住脸哭,她感觉妙妙离开后,她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她太想帮妙妙讨回公道,她根本没有给自己时间悲伤。但是总有无法克制的时候…… 梦醒过来,她才发现,妙妙,真的不在了。 她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眼睛已经被泪水糊住了,整个人因为瞬间被悲伤击倒而全身酥麻,耳朵边是嗡嗡嗡的声音。 全世界都被悲伤淹没般的黑暗。 莫子斐用完早餐就匆匆离开了,且欢一格一格地走上楼梯。 好累。 “俞医生。” 路过符云响的门前,突然被叫住了。 他的房门大开着。 且欢愣了一下,“怎么了?” “进来坐,我想和你谈一谈。”符云响说。 她先回自 分卷阅读27 己房间拿了杯子,倒了杯热水才进了符云响的房间。她昨晚睡在沙发上,似乎受了凉,喉咙不太舒服。 “麻烦关上门,谢谢。”符云响说。 看来是要说一些见不得人的话了,且欢关上门,在一张沙发椅上坐下。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外面只罩了件黑色的罩衫,手里也捧着一杯水,完好的一条腿舒服地伸展着,受伤的右腿屈着。 悠闲地打量着她。 “俞医生,我还是想玩昨天的那个游戏。”符云响认真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的黑色特别的深,黑的透亮纯净。 且欢握住杯子的手一紧,她镇定地把杯子举到唇边,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她不接话。 符云响笑了一下,“你不想玩?” 且欢微笑着摇摇头,“昨天就不该玩的。心理咨询者和患者的关系本来应该是单向性的,关注的是患者的问题,不应该有交互的过程。所以我们的模式应该是我问你答,我更深入地去了解你。” “我以为我们可以是朋友。”符云响敛去了笑意,往后靠了靠,注视着她的神色和表情变化。 “心理咨询结束后,我们是朋友,我愿意继续关心你,倾听你的问题,到了那时,我也愿意和你分享我的故事。只是在这之前,我希望我们只是单纯的心理咨询师和患者的关系。”且欢说。 “好官方的回答啊。”符云响双手交握,眸色又深了几分,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且欢的手,“今天俞小姐好像没有带笔呢。” 且欢的手微微一僵。 “如果我现在开始叙述我的故事,那不是……”符云响顿了顿,继续说:“据我所知,心理咨询师要对咨询会话进行录音,是要经过患者的同意,然后将麦克风放在患者看得见的地方……虽然我是能看得见俞医生的录音笔,但是……” 且欢打断他的话,“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符云响抿嘴笑了,手指无意识地划了下额头,他就是喜欢俞且欢的聪明,他第一次透过望远镜看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很聪明。 “我不会为难你,问题的回答可以很简单,是或否。如果你觉得为难的问题可以不答。” “好。”且欢这次答应得很干脆。 “女士优先。”符云响做了一个手势。 且欢看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问:“据我所知,你为了继承权一直很努力,现在你虽然行动不方便,是不是也在想一些翻身的办法?” 符云响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露出右颊深深的酒窝,“是。” “到我了……”符云响舒服地往椅子后背靠了靠,深黑色的双眸微微眯起。 她握紧了手里的玻璃杯。 “俞小姐到符宅来做我的心理咨询师,是不是有什么除了治疗我之外的目的?” 且欢的十指无意识地交叉,那是一个寻求慰藉的姿势。 “如果觉得为难就不用回答了。”符云响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且欢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这样的游戏本来就危险,他们可不是“爱在黎明破晓前”的男女主角,只需要onenightstand,所以趁着黎明破晓前,渴望着把自己的一切剖开给对方看。 符云响如果就着这个问题继续深入地问下去,很快很多事情都是藏不住的。 “是”和“否”,答案虽简单,但只要问对了问题,你就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答案。 “二少和符先生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隔阂或嫌隙?”且欢问。 符云响怔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是的。” “俞小姐是不是曾经受到过性侵犯?”符云响神色很认真地看着她,问出了已经在心里埋藏许久的问题。 且欢没有迟疑多久,“是的。”她知道那天早晨两个人在他房间独处时,她的反应让他有了这种猜测。 她喜欢直接,如果符云响在问这个问题之前说什么“这个问题你不要觉得冒犯”,“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这种前缀的话,她反倒不喜欢。 只是互相问问题而已,既然游戏开始,那么双方都要遵守游戏规则。 “二少是个很谨慎的人,我相信除了符先生,您也一定找过莫子斐调查我的背景,是吗?” “是。” “我看过俞小姐大学某个时期的照片,那时候俞小姐是长头发……”符云响双手合在一起成尖塔状,那是信心十足的表现。 且欢安静地等着他说完。 “俞小姐剪掉长发的原因,是一个男人吗?” 一个原本明媚张扬的女孩,突然沉静起来,为什么剪掉长发,为什么没有度数却要戴上眼镜,为什么工作得好好的突然辞职去毕业旅行,然后因为这份工作,拖着行李箱连家都没回来到这里面试。 “不是。” “我想也不是,俞小姐这么聪明,感情问题肯定困扰不了你。”符云响的手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且欢微笑了一下,“我就当做二少是在夸我了。” 符云响做了个“请”的手势,“到你了。” “有一个问题很困扰我呀……”且欢的眸子开始变得晶晶亮,符云响注视着她的神情,觉得她使坏的时候真的特别漂亮,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他很遗憾自己没在她读大学的时候遇上她。 那时候应该什么都还来不及发生,她的眸中也永远是那样不可一世的晶亮。 “嗯?”符云响回了个上扬的尾音,期待着她涂着粉色唇釉的薄唇会吐出什么样的字来。 “二少出车祸的那一天,正好谈成了一笔大单子,怎么这么赶巧就那天出事了呢?到底什么原因,二少这么机敏,一定是查过了……” “是。”从她提到车祸起,符云响的神色就有些变了。 且欢看了他一眼,继续她没有说完的话,“却又什么都没查到吧?” 符云响也看着她,“是。” 当然啦,且欢心下了然,两个人争继承权,一方突遇车祸,任凭谁也会觉得是另一方在背后捣鬼。但如果真的是符云程做的,他那么精明,怎么会留下蛛丝马迹,让你有机会兴师问罪呢。 “最后一个问题,”符云响看着她,“昨天俞小姐是不是故意把果汁倒在杜盼盼身上的?” “是。” 符云响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往后靠了靠椅背,“第一个问题是俞小姐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我问的。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 心理咨询师的任务是藏匿自己的情感和价值观,这次和符云响这样一谈,两个人都差不多要坦诚相见了,以后还怎么继续咨询呢?且欢头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符云响看她一眼便知道她的想法,“今天我们说过的所有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走出 分卷阅读28 这个房门之后,我就会把这些话全部忘记。” 且欢对他微笑了一下。 她依然保持她原本的步调,挺直着背,走出符云响的房间。 心想: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怎么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下一章可能会有有关大学的回忆啦!~~ 期待大学时代的且欢是什么样子吗? 感谢所有留言收藏的亲们,爱你们,因为有你们,我才能不放弃,一直一直坚持写下去!么么哒~ ☆、祭 阴天,气象预报说了下午有小雨。 且欢起得很早,上午她照常和符云响做了心理咨询。符云响说到做到,就算昨天她说过的话他不可能忘记,他也表现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且欢也仍旧带着她的那支录音笔,写写划划。 只是今天且欢一直在走神,她会写东西,写着写着,思绪就飘到很远的地方去。符云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一声不吭。 “今天的心理咨询就到这里吧。”且欢收拾了一下,从沙发椅上站起来,“下午我请假出去,二少自己在房间里休息吧。” 她站起来的时候,符云响抬眼看她,看到了她别在西装领子内的别针。她今天穿了一身的黑色,妆也画得特别淡,眼睛下有一片青黑色,嘴唇虽然抹了唇釉,但整张脸的气色仍不太好。 她像是要去祭奠什么人。 据莫子斐查到的资料来看,她父母健在,如果去祭奠其他的亲戚……为什么不在清明节去呢? 带着疑惑,且欢离开符宅之后,符云响打了个电话给丽姨。 “俞小姐下午请假,说了有什么事吗?” “说是一个朋友的祭日,要去祭奠……”丽姨回答说。 符云响放下电话,修长瘦削的长指从听筒上移开,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神情若有所思。 且欢手捧一束淡粉色的玫瑰。 她打开那辆低调的黑色宝马的后排车门,她原本以为路均会选择坐在副驾驶位,没想到他就坐在后座。 且欢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关上车门。 路均正双手环胸低头假寐,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把整个头都兜住了,还戴了一副墨镜。 车子启动。 且欢开了点窗,风吹进来,吹乱她的头发,她看着窗外流转的景致,一言不发。 路均突然动了一下,且欢感觉都他的后背磨蹭着椅背。 路均皱着眉睁开眼,他困得要命,昨天晚上工作到凌晨,早上也不得闲睡觉,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觉,却睡得全身腰酸背痛的,不舒服。 他伸展了一下四肢,睡眼朦胧地瞟到了一旁托着腮,看着窗外的且欢,风景在她眼中流转,她好像看见了,好像又没看见。 路均想起什么似的,从座位后面拿了一袋甜甜圈,隔着纸袋感觉还是温热的,便将袋子递给她,“你没有吃午饭,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垫垫饥?” 且欢不理会他,像是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像是车上只有她一人。 路均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 车子平稳地行进着,上了高速,窗外风景流转得更快,风也更疾了,风声呼啸,且欢索性关了窗。 车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车子后座的两个人,一个继续看着窗外,一个默默地把头靠在靠枕上,眼睛看着车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之间,曾经隔着一个人。 如今,那个人不在了,他们之间,却仿佛隔着一片海。 貌似相安无事,却又波涛汹涌。 到慈南公墓的时候,窗外已经开始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模糊了车窗。 且欢感觉自己的视线也是模糊的,她微微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拭了拭眼角。 一路上,路均大半的时间都注视着她,她每撩一次头发,或者皱一下眉,他都看在眼里。前面开车的司机已经好几次带着八卦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窥探后座的情形。 路均看到她眼圈红了,他看到她拭泪,他知道她悲伤。 曾经这悲伤,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分享,却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将他隔绝在外。 “到了,路先生。” 车子缓缓地停下。 路均走出车子,从后备箱拿了一把大黑伞,本想绕到且欢那边为她开车门,她却自己走了出来。 且欢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的橙色雨伞,撑开。 细密的雨水敲在伞面上,溅开一片水花。 山里的空气特别清新,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还有雨水的味道。 潮湿的,绿色的。 公墓里并没有什么祭拜的人。 且欢将手上的粉色玫瑰放在妙妙的墓前。大理石墓碑泛着冰冷的光,上面贴着一张照片,一个漂亮优雅的女孩子,长发垂肩,正是青春美好的时候。 雨水敲打在墓碑上,仿佛又给墓碑增添了几分冷意。 且欢缓缓地把伞从自己的头上移开,撑在那冰冷的墓碑上。 路均默默地将自己的大黑伞往她的头顶移。 且欢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几个橙子还有好几块巧克力。 妙妙最喜欢吃橙子,还有巧克力,但是因为怕胖,她一直都很克制。 妙妙。 且欢在心里叫了她一声。 两行眼泪就滑落下来。 闭上眼,仿佛还能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叫着,“且欢,且欢。” 且欢还记得妙妙对她说得最后一句话,她说,且欢,我会好好的,你不要担心。 雨好像骤然下大了,耳边尽是雨声,什么都听不清楚。 “且欢?”有一个声音,仿佛刺破了雨水的嘈杂声,穿透耳膜。 且欢猛地睁开眼,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子走近了几步,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妆容化得有些浓,但掩盖不了容色间的疲态,一件黑色的长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段,一头卷发妩媚地拢在一边,手里也是一束粉色的玫瑰。 且欢诧异地看着她,“宋槐?” “路均。”宋槐也和路均打了个招呼,“好久没看见你们了。” 她把手里的玫瑰放在墓碑前,和且欢的挤在一道。 晴暖cafe。 且欢打了个喷嚏,抽了一张餐巾纸擤鼻涕。 宋槐坐在她对面,优雅地用勺子搅动着散发着浓浓的香味的咖啡。 “一年多不见,你变了这么多。”宋槐优雅地抿了一小口咖啡,目光瞥向向路均时说:“还有你,现在成了大明星了,我在国外也经常听到有人议论你呢。” “你也变了很多。”且欢说。 “哟,就这么一句啊,”宋槐调侃:“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咄咄逼人的俞且欢啊 分卷阅读29 ,不说说我的妆容,还有我的衣着什么的吗?这可不符合你‘蛇蝎美人’的称号啊。” “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别提了。”且欢淡然地喝了一口咖啡。 宋槐神色间略带担忧地看着她,目光又瞥向一边的路均,换了一个话题笑着说:“你们两个现在是在一块了吗……我就说呀,过去的事就该让他过去,妙妙已经不在了,你是该为自己考虑了……” “没有的事儿,你别胡说。”且欢微微皱起了眉。 宋槐却不以为意,还看着路均笑着说:“你知道吗?大学那会儿,有一次我耳机找不到了,就想先拿且欢的来用……结果无意中发现她枕头下面压了张你的照片……” 路均本来举起咖啡要喝的手突地停顿在半空中。他垂眸看着杯中那微微震荡的液体,就像他现在震荡的心一样。 “我当时都不敢相信,那时候追她的人多少呀,她有多难追,那整个a大都是知道的。那会儿你也还没和妙妙在一起……” 且欢搁下了手里的咖啡,小瓷杯和桌子相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声。她微笑了一下,笑容却没有温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我曾经藏过路大明星的照片,如果有的话,我可得回去找找,然后放到网上去拍卖。” “你就逞强吧你。”宋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行了,别说我们了,你怎么样?看你这一身打扮,混得不错嘛。” “别提了,去年和我家的那位在洛杉矶结婚了。婚姻生活可不比恋爱,柴米油盐酱醋茶,我感觉我一身的棱角都快被磨平了。”宋槐埋怨地抚摸着自己娇俏的脸。 “哪有的事儿,我可不觉得。”且欢这才笑了,“你可是我们当年的‘寝花’呀,寝花都败落了,那我可怎么办。” 宋槐有些心疼地拉过且欢的手,“且欢,我说真的,你不要总是把妙妙的死当做你自己的一个重担,长年累月地压在自己肩上。你要过你自己的生活,且欢,你应该拥有幸福的。其实,路均还……” 且欢做了个手势打断她,同窗多年,宋槐怎么会不明白且欢的心思。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且欢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路均,刚才在墓地,路均看且欢的眼神,明明是有情的。 只可惜,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额。。这一章有点小沉重。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求评求收藏呀么么哒~~~~~~~~~~ ☆、bortherhood 星野园·peber1y 窗外下着细雨,雨声嘈杂。屋内却一片静谧。 符云响喝了口咖啡,静默了一会儿,才用手摇着轮椅到写字台前,从最底层抽屉里找出了一份文件。 那是莫子斐查到的有关俞且欢的资料。 他随意地翻着,百无聊赖……直到翻到一张照片。他记得曾和莫子斐讨论过这张照片。 照片里的俞且欢和身边的女孩子脑袋挨着脑袋,对着镜头做鬼脸,阳光将她们的发丝染成金色。俞且欢眼角眉梢张扬灿烂……符云响的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这张照片。 什么样的事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改变一个人。 符云响将目光聚焦到她身边的那个女孩,也是漂亮的长发,就算做着鬼脸,却也是矜持而柔和。 “说是一个朋友的祭日,要去祭奠……” 那个女孩子…… 符云响在手机上按了几个键,“喂,子斐,你记不记得且欢大三时候的那张照片,她身边有一个女孩子……帮我查一下。” “就送到这儿吧,我可以自己走进去。”且欢对驾驶座上的宋槐说。 宋槐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继续自顾自打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况,“我送你进去,你在哪里上班?” 且欢不说话。 宋槐右脚猛踩刹车。 车子猛然停住,且欢就算系着安全带也被重重地震了一下。 “你是不是在星野园的某个别墅里工作?”宋槐简直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指头戳一戳且欢的脑袋,“我怎么就是和你说不通呢,那时候我就跟你说了,妙妙的事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为了这件已经过去的事,还非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了是吧。” 且欢低垂着眼,“我心里过不去。” “且欢,你回国后没有再去找过秦老师吗?”宋槐看着她。 且欢摇摇头。 “你自己都放弃你自己了。”宋槐的手重重甩在方向盘上,不看且欢。 且欢低着头自己打开了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需要我的时候,打我电话。” 且欢打开车门的那一刻,听到身后宋槐的声音。她推开车门的动作一滞,她低下头,忍住唇边即将绽开的笑意。 “好。” 星野园·peber1y 且欢经过三楼走廊的时候,瞟了一眼符云响的房间。 他安静地坐在写字台前,不知道在看什么书。他出车祸以后好像就是每天待在房间里,也不出去,静静地看书……只偶尔符云程不来家里吃饭的时候,下楼去吃几顿饭。看着他,且欢总是很容易联想起古代那些失势的王侯,据守一方,韬光养晦。 “你回来了?”符云响没有回头。 且欢看着他身着深红色瘦削的背影,默默点了点头,在意识到他看不见之后才“嗯”了一声。 “外面下雨了。”符云响仍旧背对着她,嗓音平缓的,听不出一丝起伏。 “我带了伞,没有淋湿。” 符云响虽然背对着她,也能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像窗外的雨滴一样,带着湿意。 “今天大哥不回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我叫陈阿姨上来扶你下去。”且欢说。 符云响向来知道且欢是个玲珑的人,可是仿佛心思玲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比干被纣王剖心致死,书上说“心较比干多一窍”的黛玉最后也只余一缕香魂随风去。 许是他久久出神没有说话,且欢出声问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你很累了吧,去休息吧。”符云响的声音柔和下来,仿佛夹杂在空气里的湿意,也淡了一些。 且欢站在门口静默了一会儿。 符云响很久都没有听到脚步声响起,手上的钢笔微微一顿,“还有什么事吗?”他问。 “没有了。”且欢回过神。 听到脚步声响起,符云响才扔下了他手中的笔,他打开电脑,点开莫子斐刚刚e- 分卷阅读30 ai1给他的邮件。 那上面是一个女孩的档案,蓝色背景的证件照上,她长发柔顺,笑容青涩而温暖。 姓名那栏里写着:方妙音。 “收到我的邮件了吗?”莫子斐慵慵懒懒地在自家别墅里喝着红酒,晃荡着高脚酒杯。 “资料上说她一年前因病去世了……什么病?”符云响皱着眉问。 “不知道。”莫子斐抿了一口红酒,“她的资料太简单,这反而给我一种感觉,你原来的猜测是对的,你哥哥给你请的这个心理咨询师不简单。” “她家里的人只剩下姑姑和姑父?” “我认识几个a大的人,改天我再帮你问问。哦对了,我听你吩咐,特别关注了一下许涟漪女士的动向。” 符云响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 “她去云龙国际找过符云程几次……” “嗯?” “符云程都推说有事没有见她,看来他也很清楚她的来意。” 符云响挂掉电话,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透过窗看楼下的大草坪,隐约间,仿佛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躲在大草坪的后面,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环抱着自己,他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淋得湿透,冰冷地贴在肌肤上,他哭喊着“妈妈,妈妈”,哭喊声太细微,被雷声和雨声盖住。 闪电划过,一道白光在天边炸开,他更加害怕又无措,更紧地保住自己,像是要抵御外界的一切风暴。他还那么小,他的世界却雷声大作,雨声滂沱。他不知道去哪里,他想去找妈妈,但他又害怕离开家,他不知道怎么办,只有声嘶力竭地大哭着。 直到另外一个比他年级稍微大一点的小男孩从peber1y出来找他,“云响不要怕,有哥哥呢,哥哥会保护你的。” 年幼的男孩又冷又害怕,耳朵里一片轰鸣,他抱住那个出来找他的男孩,像是在大海漂浮了几天几夜的人突然找到了一块浮木,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停地喊着“哥哥,哥哥……” “别怕云响,没事的,哥哥在这里。” “哥……哥……”他根本没有办法说一句连贯的话。 “没事的云响,乖,跟哥哥回家。”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符云响恍惚从回忆里抽身,他眯起眼睛仔细地往外看,窗外的大草坪后面哪里有什么小男孩的身影。他垂下眼帘低头看到自己受伤的右腿,静默了一会儿,伸长手去拉拢了窗帘。 吃完晚饭,符云响,俞且欢和丽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在放黄金档的家庭伦理大悲剧,婆婆把苦命的媳妇赶出了家门,媳妇抱着行李在雨中,泪水和雨混成一块。 丽姨抽了几张餐巾纸拭泪,突然想起来什么,“哎呀,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家里的卫生纸快用完了,我要去超市买一点,要不晚点超市该关门了。”说着,丽姨一边拿钱包,眼睛却仍恋恋不舍地盯着电视屏幕。 且欢于是说:“不如我去买吧,我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且欢。”丽姨把钱递给且欢,感,便忍不住地在偷笑。 “benice,俞小姐。”符云响头也没回。 “哦好的。”且欢忙掩住唇边的笑,推着他快步走向收银台。 作者有话要说: 又懒惰了好几天嘻嘻嘻。 求你们原谅,求你们监督。 我的拖延症实在是太严重了,包括我的论文作业都是在dead1e的前一天晚上熬夜赶的哈哈哈哈哈。 我爱你们嗯就是这样么么哒! 关于且欢大学时代,我打算什么时候穿插一下,然后在撸一个路均的番外,唉,这些比较废脑子。好多埋下的坑,会慢慢慢慢补齐的。 bepatient 留评收藏你们懂得么么么么哒 ☆、怜惜 酒吧,从来都是一个解脱自己的好地方。 男男女女,脱掉虚伪的面具,妄想让心里那头猛兽得到片刻的释放,他们释放最原始的自己。 酒吧,也是一个隐藏自己的好地方。 小隐隐于世,大隐隐于市。 有些人就是喜欢把自己掩藏在最最热闹的地方,他仿佛在和你们说笑,他好像身处尘世,但他的心却不在,他的心外面砌了厚厚的墙,你看不透他。 且欢以前都不太相信那种肉体和灵魂可以分开的说法,后来她经历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就相信了。 莫子斐是她见过的肉体和灵魂离得最远的一个人。 杜盼盼挤过喧闹的人潮,灯光忽明忽暗,她压低了鸭舌帽,径直走向一个僻静的角落。那个角落,最耀眼的灯光都打不到的地方——莫子斐最喜欢的地方。 他此时正左拥右抱,神色间都是醉意,手里拈着一杯红酒,看起来似笑非笑的样子,他根本没有看见杜盼盼,只顾着和身边的美女调笑。 杜盼盼冷淡地环着胸看他,低头看着自己轻轻敲击地面的鞋尖,也不说话。 直到莫子斐身侧的一个美女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示意地看了下杜盼盼,莫子斐才缓缓地抬头。 他的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洁白的领子上还有淡淡的口红印,他抬头看了一眼杜盼盼。她今天的打扮特别低调,一身的黑色,还戴了一顶鸭舌帽,生怕别人认出她似的。 “哟,妹妹!”他醉眼迷离地看她一眼,又对着身边的两个美女介绍,“看到没 分卷阅读31 ,我妹妹就是怎么穿都美得不像话。” 杜盼盼冷冷地勾了一下嘴角,但她从来越是恼怒,笑容就越是甜美的。所以此刻她笑得无比的灿烂,露出她两颊深深的笑涡,那样的笑容让莫子斐不寒而栗,他低头默默地摩挲着长长的杯颈。 杜盼盼看向莫子斐身边的两个女孩,“两位姐姐,不好意思,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我哥哥谈。” 那两个美女于是起身,莫子斐还意犹未尽地欣赏着她们离去的曼妙背影。 “你把我的相好都赶走了,你要陪我吗?”莫子斐伸出手一把拉过杜盼盼,杜盼盼猝不及防,一下子倒在沙发上,他低头靠得她很近,慢悠悠地欣赏着她的神色,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挑地刮了下她的脸颊,暧昧地在她耳边说:“……妹妹?” 杜盼盼推开他,坐直了身体,从乳白色的手拿包里拿出她的手机,递到莫子斐眼前,距离近得莫子斐要往后挪半米才能看得清。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躺在床上睡得正熟,露出半个洁白无瑕的背脊,在左肩背那里有一颗性感的痣,白色的毛毯堪堪遮住她的腰部,曲线的起伏若隐若现。 “我拍得很好……不是吗?”光是看着这张照片,莫子斐都觉得有些冲动了,更不用说回忆那晚的美妙了,“我都怀疑我可以做个艺术家了。” “你说过你把所有的照片都删了的。”杜盼盼不和他纠缠,“你到底想怎么样,不然我向你买吧,你开个价。” 莫子斐事不关己地往沙发上一躺,看着她,“你真的没必要那么担心,照片在我这里很安全,我不会让符云程看见的。” “如果我想告诉他的话……那次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我就不问你‘最近一次’,而是问你‘第一次’了……”最后这句话,几乎是贴着杜盼盼的耳朵说的。 杜盼盼皱着眉推开他,莫子斐顺势倒在了沙发上,她看着他,下巴抬得高高的,“我知道你可能把这当做一个光辉的战绩,但是你要知道,那个夜晚对于我来说,真的,真的很糟糕。” “是吗?那怎么样才能改变我给你留下的糟糕的印象呢?”莫子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杜盼盼微微战栗了一下,特别细微,莫子斐完全没有察觉,如果察觉的话,他会更骄傲的。 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恰到好处地打扰了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屏幕上“云程”两个字欢快地跳动着。 莫子斐嘲讽地勾了一下唇角。 杜盼盼慌忙接通电话,语调瞬时变得温柔甜美,矫揉造作的样子看得莫子斐觉得好笑,“喂,亲爱的,你开会开完啦?嗯……我在和我的几个小姐妹吃饭呢,好的,明天见。爱你,拜。” “你不会让云程知道最好,如果他知道了,我死也会拉着你一起。”杜盼盼挂下电话,离开前冷冷地对莫子斐甩下这一句话。 莫子斐转动着自己手上的金戒指,眼睛微微地眯起。 星野园·peber1y 冬天到了,床就成了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且欢又在温暖的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翻了好几个身,才恋恋不舍地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 六点十五分。 掀开被子,刷牙,洗脸,换衣服,下楼。 路过符云响的房间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里面一声巨响,像是人从床上跌落的声音。 她顿住脚步,靠近房门轻轻敲了敲,“二少,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且欢将耳朵凑近门板,只能听见符云响不适的轻哼声,她犹豫了一下,才按下了门把手,轻轻推开门,“二少?”她试探着往里面张望,黑暗的房间里,床上的被子乱成一团,床上却没有人。 且欢推开门走进去。 符云响跌坐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且欢慌忙过去扶他,她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抱着他的腰,他好瘦。 她抱着的身体滚烫,且欢一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烫。 她把被子重新给他盖上,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想了想,又在被子上盖了一件他的外套。 “你发烧了,我下楼去问问丽姨有没有什么退烧药……”且欢说。 “妈……妈……”符云响躺在床上却依然不能安稳,他的脸很红,头上密密麻麻地沁出汗水,且欢感觉到他在试图掀开被子,便慌忙压住了他,他瞬间就不动了,只是还是不停地说着呓语。 且欢伸出手拭去他额头的汗水。他的脸很烫,她的手却沁凉沁凉的,估计是觉得很舒服,符云响从被窝里伸出手按住了她的手,放在他滚烫的脸颊上。 “妈……妈……”他就像一个孩子,嘴里只会喃喃着这两个字,他虽然生病了,力气却很大,且欢挣不开他的手,只好无奈地看着他,却见他一边喃喃地叫着妈妈,眼角却溢出泪水,没入他的鬓发。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他哭得很伤心。 他或许在意识模糊之间又回到了六岁那一年,二十几年累积的坚强很容易就崩塌,他还是那个被妈妈抛弃的小男孩,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妈妈……好痛……腿……”英挺的眉毛皱起,泪水仍不断地滑落,像个孩子想乞求一点关爱 他握住且欢的手渐渐松了。 且欢怜惜地抱住他不断乱动的脑袋,擦去他眼角的泪水,“不要哭了,也不要难过,不开心的事都会过去的……安心睡吧……”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或许是她温柔的触碰安抚了他,符云响渐渐不再发出声音,他的身体放松下来,安静地睡着了。 且欢看着他的脸,那样安静的睡脸,和她第一次见到时的他一样。漂亮的长睫微微颤动,睡脸无辜得像个小孩。 那时候她就希望能吻他一下,就一下。 且欢吻了一下他的眼睫,很轻很轻的,谁都不曾惊动。 “37度5,退烧了。”丽姨甩了甩体温计,放心地说。 “吓死我了,要不是你发现及时,他一个人在楼上,39度7,非烧傻了不可。”丽姨说。 “没事的……估计是昨天夜里出去受凉了。现在没事就好。”且欢勉强笑了一下,“我先回房间了。” “好的,你去忙吧,我来照看他。”丽姨忙说。 且欢一走进房间就把门反锁。 她呆呆地坐在写字台前,看着窗玻璃倒映出的自己的脸。 短信的提示音打破房间里的静谧。 且欢皱眉打开手机,是路均的短信。 我今天刚巧碰见阿姨了,阿姨说让我晚上去你家吃饭,让你也回去。 刚巧碰见……怎么可能?两个人的生活圈子天差地别,怎么刚 分卷阅读32 巧。 我不……刚打了这两个字,且欢就删掉了。 好的。 她按下了发送键。 上个礼拜没回家,这个礼拜回去看看也好,顺便拿几件厚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 无奖竞答:且欢为什么要在偷偷亲了人家以后回房间反锁住门呢 又是为什么突然答应和路均吃饭呢。 嘻嘻 留评留收藏,么么扎。 ☆、路均 “来,小路多吃点。阿姨好一会儿没看见你了……”陈如意热情地往路均的饭碗里夹了一只油爆大虾,“不过我现在正追你的那部电视剧‘葡萄夹子’,我才追到第28集,看得我揪心死了,最后葡萄是和你演的乔嘉在一起了,还是和孟如非演的子安在一起了?” 不大的饭桌上还专门铺了一张漂亮的格子桌布,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出了一个玻璃瓶放在桌子中间,里面还插了几朵花。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铺陈在格子桌布上,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且欢自顾自地扒饭,她很久没有尝到妈妈的手艺了,丽姨的手艺固然好,但是没有那么一种情怀在。 “阿姨更喜欢葡萄和谁在一起呢?”路均边道谢地捧回自己的碗,边笑着问。 “她呀?”俞温年抢过话头,笑着说:“她最喜欢你演的乔嘉了,你在电视里面哭,她在电视外面跟你一起哭,哈哈哈……你要问她,她肯定喜欢葡萄和乔嘉在一起。” 且欢抿唇笑了一下,往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你别听你叔叔瞎说,”陈如意白了俞温年一眼,年过半百,头发已经斑白的俞温年也只得缩缩脖子低头吃饭,“你就告诉阿姨呗,我一定不跟别人说……” 且欢差点喷饭,她慌忙笑着摆手对路均说:“你可千万别相信我妈,你告诉了她呀,分分钟传遍全世界……” 陈如意气急败坏地嗔怪她,路均看着且欢继续若无其事喝汤的侧脸,心里觉得有些恍然……感觉像做梦一样。 感觉热腾腾的饭菜上面的蒸汽,把他整个人都给整混沌了。 上一次且欢这样自然地和他说话,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彼时她还是那个俞且欢,a大心理系专业课排名第一的俞且欢,下巴总是抬得高高的,走在校园里,她那双绿色的帆布鞋,走在校园里永远是一道漂亮的风景线……对了,还有妙妙……那时候的妙妙…… 夜幕低垂,且欢和路均并肩走在小径间。 一盏一盏的路灯,散发着柔软的黄色灯光,抬头可以看到那一层光晕,光晕下清晰可见细小的轻尘。 一阵夜风刮过,且欢把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 “这么晚,没有人来接你?”且欢奇怪地问他。 路均摇摇头,他两只手都插在口袋里,低着头看着自己锃亮的黑皮鞋的鞋尖,一步一步地跟着她的步伐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且欢继续往前走,“周牧还没有联系我呢……他倒是比以前更有耐心了。” “且欢……”路均突然止住脚步。 且欢奇怪地“嗯”了一声,回头看他。 路灯下他的影子很长,他终于抬起头了,他的五官很精致,就算是素颜的时候,也好看得让人心动。 “那天,宋槐说……” 你知道吗?大学那会儿,有一次我耳机找不到了,就想先拿且欢的来用……结果无意中发现她枕头下面压了张你的照片…… 那天路均回到家,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宋槐的这句话,他闭上眼能听见,早起刚睁开眼又能听见,在梦中也层层叠叠地包裹住他,仿佛有一千重的回声,挥之不去。 你知道吗? 他不知道。 她从来都没有说过。 “宋槐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且欢说,她看着他,神色很坦然,夜风吹乱她耳边的碎发,睫毛扑闪,像是绕着灯光起舞的飞蝇。 “且欢……”路均知道今天她和往常不一样,或许家常的聚餐让她的心柔软,不再被那样坚硬的外壳包裹住,她愿意给他一个微笑,不再用那样冷漠的态度伤害他。 他走近几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他看到她那双澄澈漂亮的眼睛,厚厚的镜片也掩盖不了那样一双眼睛,他能看到路灯昏黄的灯光像烟花一样在她眼中绽开。 且欢静静地将他望着,她从他眼中看到很多东西。 当路均捧住她的脸的时候,她微微地别开了头,眼睛盯着路边的一个垃圾桶,泪意却不自觉地涌上来,她掩饰着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笑意:“你是不是串戏了?我可不是你的女主角。” 他微微地松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柔软得让他不舍得松手。 “如果我们现在放手,不要再掺和到那些名流的世界里,我们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平淡地在一起……那不是很好吗?”路均看着她,眼神真挚而专注,每说一句他都感觉自己的勇气耗尽一分,有一瞬他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伸手抚过他的脸,他的脸…… 她曾经藏在枕头底下默默思念的脸,且欢的动作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比刀锋更尖锐,划拉一下,在他也在她自己心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撕开一条大口子,“不可能的,路均……你知道不可能的……你忘记妙妙了吗?” 且欢感觉他的身体在那一刹那僵硬。 那张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脸,让她在梦里都要默默念一遍的名字……抵得过妙妙的鲜血吗?抵得过妙妙苍白的脸色和绝望的哭喊吗? 路均低垂下眼帘。 且欢看着他,她的心在此刻很柔软。路均,这两个字和她的青春从来密不可分。 “路均……”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像是怕惊动了谁……但是现在这条小道上,除了他们还有谁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年少的那些感情汹涌而出,要将她淹没,但她突然不想掩饰。 “我们之间曾经有一个吻,你记得吗?”她的鼻子贴着他的鼻子,双手捧住他的脸。 路均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因为那根本不是一个吻,嘴唇撞到嘴唇……我初吻的记忆,就是一股血腥味。” 路均看着她,仿佛在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她也看着他,带点仰望的,她的发丝拂到他的脸上,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几乎融成一个,“我不想带着那样的初吻的记忆……你……可不可以……” 且欢咬了咬牙,“可不可以……” “我”字还没有说出口,她眼前一黑,路均几乎是即刻摘下她的眼镜,随手一扔,不等她回过神来,重重地吻了下去。 你……可不可以温柔一点… 分卷阅读33 … 这是且欢想说的后半句话,但是被他打断了。她手里的那袋厚衣服“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她的双手交缠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唇齿交缠。 路灯把两个人的纠缠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寞的路灯下,寒风瑟瑟,少了点浪漫,多了点凄楚。 这算是弥补她的初吻,祭奠她的青春了。 只不过……远处某一个树丛后的角落,“咔哒”一声,像是快门的声音。 一个人影举着一个照相机,在远处,笑着,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星野园·peber1y 符云响悠悠转醒,挣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世界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当他看到一旁丽姨的身影时,眼神似是有些失望。 “云响,你醒啦?”丽姨慌忙去扶着他坐了起来。 “丽姨……我发烧的这段时间,一直是你陪着我吗?”嗓子微微有些喑哑,他清了清嗓子,接过丽姨递来的一杯水。 “对啊,”丽姨理所当然地说,“早上的时候是且欢照顾的你……后来我就让她忙自己的事去了。” “哦,”符云响喝了口水,“那她现在人呢?” “她回家去吃饭了……应该快回来了吧,都这么晚了。” 丽姨听到楼下的动静,“应该是她回来了,我去看看。” 且欢才换好鞋,就听见丽姨在楼上叫她,她忙应了声,又从包里拿出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很好,妆都已经补过了,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走上楼。 符云响正坐在床上,背后靠着两个枕头,低头喝丽姨煲的汤。 “好香啊!”且欢眉眼弯弯赞叹说。 “你要不要来点,我再去拿个碗?”丽姨见状,便笑着提议,“反正我煮的有多。” “不用了,我在家吃饱了。”且欢笑着推辞。 “你的眼镜呢?”丽姨奇怪地看着她。 这时候原本一直垂眸喝汤的符云响也微微抬起了头,他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有点精神了。 “哦,就是摔了一下,我明天要去配副新的……二少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听说我从床上翻下去,是你扶我起来的,多谢。”符云响又舀了一勺汤,淡淡地说。 “没事儿。二少好好休息吧,我先回房了。”且欢刚要走,又止住了脚步,转头看向默默盯着她背影的符云响。 “晚安。” “晚安。”他淡淡地说。 关掉灯。 整个房间都陷入黑暗。 且欢重重躺在床上,脑子里断不断回想和路均的那一吻。 最后终于忍不住哭着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真遗憾啊,她这一生连当着他的面说一句喜欢都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用一个吻纪念一下路均和且欢那段虐恋。 求评求收。 jj后台又崩了嘤嘤嘤。 爱你们晚安。 ☆、杂志 星野园·peber1y 昨天睡得不好,一晚上抱着被子辗转反侧。 打了个哈欠,且欢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卫生间。大大的镜子清晰的映照出了自己的熊猫眼,眼睛里还都是红血丝,且欢满嘴牙膏沫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傻笑了一下。 丑死了。 一手刷牙,一手打开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 凌晨三点,路均发的。 “我睡不着。” 短短四个字,且欢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锤子砸了一下,却是那种柔软的锤子,让你不觉得疼,只觉得酥。 她打出三个字的回复:我也是。 打完这三个字,不敢马上发出去,只继续刷着自己上下两排的牙齿,这时她抬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眼角的上扬怎么都忍不住,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要溢出来的欢喜。那种初尝恋爱滋味的少女的欢喜。 她一愣,牙刷从手里滑落,她慌忙捡起牙刷漱了口,匆匆抹了一把脸。再看向镜子时,脸上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 她怎么能感到欢喜呢?且欢坐在床上,不由自主地抱紧自己的膝盖,路均……经历那么多事情,他们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地奢求幸福呢。 且欢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别傻了,俞且欢。 她拿回手机,把那三个字一个一个地删掉。 “丽姨,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符云程换上皮鞋的时候和丽姨说:“晚上我和盼盼约了出去吃。” “出去吃干嘛呀?浪费钱,来家里吃嘛!丽姨给你们做好吃的。”丽姨把公文包递给他的时候说着,微微皱着眉,似有些埋怨的意味。 符云程笑了一下,笑容阳光得像个大男孩,“好好好,我也觉得丽姨做的菜比那些米其林餐厅的西餐好吃多了。” “嗯,你只管带杜小姐回家来。”丽姨笑着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符云程拿着包正要出门,抬眼看到下楼的且欢,便打了个招呼,“俞小姐早。” “早。”且欢点了下头。 他打量了她一番,她的打扮仍然那样简单,一件白色的套头毛衣,一条黑色的小脚裤。除了黑色和白色,符云程几乎没见过她穿别的颜色的衣服。 只是她今天的妆略比平时浓了点,仿佛是想掩盖眉宇之间的疲态。 “我去上班了。”符云程说。 “您慢走。”且欢微微鞠了个躬。 符云程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好笑地回头瞟一眼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嗯,我会早点回来的。” 且欢愣愣地站在那,听到关门声时才反应过来符云程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刚刚就像日本的家庭情景剧里的妻子和丈夫。 符云程又调戏她。 唉,男人啊,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严肃,心里都住着一个幼稚鬼。 “二少身体好些了没?”且欢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陈阿姨已经来整理过了,玫瑰色的大床上被子已经整整齐齐地叠好,床单也平得没有一丝褶皱。 窗帘被大大地拉开,今天是个阴天。 且欢不喜欢阴天,要晴不晴,要雨不雨,让人气闷。 她自然地伸手去探符云响的额头,“已经不烧了。” “昨天就退烧了,现在只是喉咙还有些难受。不用担心。”符云响喝了一口温开水,淡淡地说。 “肯定是这天气的原因,这几天感冒发烧的人很多。”且欢搬了一把沙发椅在符云响的对面坐下。 沙发椅比起轮椅来显得相对高,且欢就微微俯低了身子和他说话,从小包里拿出了录音笔和她的笔记本。 “那我们开始今天的心理咨询吧。”且欢说。 “你的眼镜……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配?”符云响看着她没有遮 分卷阅读34 蔽的双眸,好奇地问。 “就今天下午吧,二少午睡的时候,我去一趟眼镜店,配一下很快的。” “哦。”符云响沉吟了一阵,没有再说话。 且欢发现他的写字台上有一本杂志,便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杂志呢?好像是娱乐杂志?” “这个啊……早上陈阿姨拿上来给我解闷的,是暖暖订的,等她回来了,我一块儿给她拿过去。” “哦……”且欢伸手把杂志拿了过来,随意地扫了一眼……这一扫不要紧,她整个人突然就像被电击了一下似的一怵。 符云响看到她的脸色突然白了几分,有些好奇地想要凑过去看看有什么让她这么吃惊的。 这本叫做‘微色’的杂志的封面就是一对男女在路灯下的热吻照片,女的背对着镜头,因为光线较暗,连衣服的颜色都看不清,只看到被松松扎起的发尾,男的则露出了半张脸……因为比较模糊,有一个箭头指向了放大版的脸——分明就是路均的脸。 “路均深夜告吹?”几个鲜红的大字赫然印在封面上。 且欢深吸了一口气才算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她微笑了一下看向符云响,“这本杂志好像很有趣,我可以向二少借一下吗?” “当然可以,”符云响答应得很痛快,在琢磨了一下她的神色之后又继续悠悠说道:“等我看完之后,就给俞小姐送去。” 且欢干笑了一下。她现在只能暗自安慰自己,光线这么暗,自己又只是露出了一个背影,况且她和路均的身份就像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符云响不会发现什么的。 且欢把杂志递还给他,泰然自若地说:“那我们开始今天的咨询吧。” 宽敞的房间里,米黄色的窗帘时不时被风吹起。 室内飘扬着莫扎特的《b小调第四十交响曲》,且欢以前对患者经常使用音乐疗法。效果都还不错。她给那些精神振奋的人放《蓝色多瑙河》,给性情急躁的人放《仲夏夜之梦》,给忧郁的人放《b小调第四十交响曲》。 符云响安静地聆听着,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微微打着节拍。 音乐总是最能放松心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幸听到二少弹钢琴呢?”且欢把手机的音量调低了点。 “总是会有机会的。”符云响停下手上细微的动作,微笑着回答。 且欢看了他一会,压低了声音柔声问:“二少,愿不愿意听我的一个小建议呢?” 符云响看着她点了点头,长指若有似无地搁在下巴,像是思考的样子。 “你应该去和您母亲谈一谈……您发烧的时候,喊的一直都是‘妈妈’。”且欢说:“那件事对您的伤害很大,并不是二十年过去了,伤害就不存在了……你童年里缺失母亲的那一段,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弥补了,但是至少现在你还有机会去改变,至少可以让你的心少一点怨恨,至少不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又惊出一声冷汗。” “她当年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对你不闻不问?这二十几年,她有没有想过你?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这些问题一直深埋在你的脑子里,为什么不去问清楚,给自己一个答案呢?” “你知道吗?”符云响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他的眼睛看着杯中微微荡漾的水波,“不是我不想问……是因为我害怕……她会说的那个答案,我怕。” 且欢看着他,“我听说她很快就要离开a市了。” 符云响不说话,看着手中捧着的杯子。 且欢继续说,她看着他的眼睛,很真诚的,“二少,这二十多年她不曾陪伴你,她应该感到遗憾……作为一个母亲,她没有亲眼看着孩子第一天上学,没有看到你获得的第一张奖状,没有看到你谈成的第一笔生意……那是她的遗憾。但即便没有她,二少……您的二十多年,过得很好,至少您很努力,努力地想比一向优秀的大哥做得更好,努力地想要获得老先生的认可。您很棒了……她会为你骄傲的。” 听到后来,符云响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在安慰我?” “不是安慰,真心话。”且欢说:“我心里很崇拜你,二少。胜过崇拜你大哥。” 符云响看着她,她的眼睛特别真诚,真诚到让他觉得犯规。 且欢下去吃午饭的时候,符云响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他的心理咨询师总是知道什么话最容易打动他。 他知道许涟漪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因为在a市,至少在符云程那里,她得不到想要的资金,她还是要另找出路的。 谈一谈…… 符云响苦笑了一下,随手翻开了手边的杂志。很普通啊,没有营养的八卦消息……果然是暖暖的最爱。 他想起且欢看到封面时的神色,于是又翻回了封面。封面上一男一女在路灯下看不出一丝喜怒,下一秒,这本可怜的杂志就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灯光明亮的房间里,那个坐着轮椅的瘦弱背影,竟显出了几分哀伤。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专程去听了一下《b小调第四十交响曲》尼玛就是《不想长大》啊,前面的前奏。 这样是不是暴露年龄了嘻嘻嘻。 上榜到现在都没有涨收啊好捉急。 如果看到这里,就给萌萌哒作者君留个评吧1ove ps:我觉得晋江后台每天都在抽风 ☆、吃饭 “喂?路均。”窗边,一个裹着蕾丝睡袍的曼妙身影握着手机,声音喑哑而性感。 路均彼时还在车上,铺天盖地的娱乐消息让他头疼且不知所措。他的工作电话已经被打爆了,经纪公司的电话,经纪人的电话…… 他现在在车上,只为了得到片刻的清净。 但他的手机开着,毕竟他还是盼望着一个人的电话。 那个让他不顾一切的人。 呵,路均仰头靠在座椅上,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一天,被爱情冲昏头脑。 所以当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他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就接起了电话。 “喂。” “喂?路均。”窗边,一个裹着蕾丝睡袍的曼妙身影握着手机,声音喑哑而性感。 “子衿?”路均把手机从耳侧拿开,看清来电显示之后,他的声音微微有些紧绷。 程子衿看着a市美丽的夜色,在窗玻璃上哈了一口气, 分卷阅读35 修长的手指在玻璃上写着什么。“是我,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嗯……” 程子衿笑了一下,漂亮的丹凤眼微微向上勾起,风从窗外吹进来,让她打了个寒噤,她轻轻关上窗。 “你不用解释……我会叫人处理的,你的新戏就要上了,现在炒这些□□反而适得其反。” “子衿……你听我说……” “嘘!”程子衿斜倚着窗,目光动人,“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们好好的。晚安。” 挂掉电话,背后突然一双手环住了程子衿单薄的腰。 “一个小明星,你还那么费心干什么?”环抱着她的男人帮她把漂亮的卷发笼到一侧,吮吻着她白皙的脖颈。 程子衿配合地仰高脖颈,舒服地喘息,“你懂什么?我喜欢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是我未来的丈夫……嗯……我自然是要骄纵着他些的。”声音越发低沉柔媚。 那男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简直比她的还要惑人,两个人一路纠缠到床上。 “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记不记得?”程子衿倒在大床上的时候突然出声问。 “当然,你知道我从来过耳不忘的。”男人的唇此时已经蜿蜒到了更深处。 程子衿的手陷入他的短发,神色迷醉,嗓音仍旧沙哑而性感,“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周牧。” 星野园·peber1y 夜色温柔,月光朦朦胧胧地悬挂在墨色的天空,月色如水般拂过大大的落地窗,夜风吹进窗户,掠过窗帘。 餐厅里,一对男女在烛光的柔和光晕下,享用着晚餐。 杜盼盼坐在符云程对面,黑色的小西装包裹着白色的露背晚礼服,看上去性感又甜美。她的头发是咖啡色的大波浪,肤色白皙,红唇妩媚。灯光使她的面部线条更加柔美,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让人心痒。 符云程尝了一口色泽鲜亮的红酒炖牛肉,肉质细腻而鲜美,咀嚼间又有醉人的酒香,心里暗叹丽姨的厨艺果然又进步了。符云程今天没有用发蜡,他穿的是得体妥帖的墨蓝色西装,黑色西裤,如果脚上的不是拖鞋的话……或许他自己也会怀疑他身处在某个米其林餐厅而不是自己的家了。 “你们家的那个心理咨询师呢?还有云响……他们不下来吃饭吗?”杜盼盼舀了一勺罗宋汤送入嘴里。 符云程的筷子轻轻顿了一下,“丽姨帮他们把饭菜送上去了。”他说。 三楼符云响的房间。 红木漆的写字台上堆满了各色精美的菜肴。丽姨说她的玫瑰买得多了,还插了一朵在桌子上的玻璃花瓶里,甚至还询问他们需不需要蜡烛,被且欢婉言谢绝之后才下了楼。 一小盘红酒炖牛肉,一盘木耳西兰花,清炒山药,冬瓜排骨汤…… 且欢已经戴上了下午配的新眼镜,她坐在写字台前,先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口汤,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符云响,“丽姨没有拿公筷和公勺,我下去拿一趟吧。” “不用,我不介意。”符云响说,自顾自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西兰花,扒了两口饭下去。 且欢“哦”了一声,低头默默扒饭,抬眼就能看到符云响夹了西兰花或者山药……他不吃肉吗? 且欢伸长手,夹了一块牛肉到他碗里。 符云响停下筷子,看着她。 “你说你不介意的。”且欢耸耸肩,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排骨,“不是有句老话说吃啥补啥嘛,你多吃点骨头,对你的腿有好处的……” 符云响搁下手里的筷子。 且欢见状也不知道适可而止,又夹了一块西兰花到他碗里,“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符云响看着她实在觉得好笑,且欢也笑了。 看着符云响终于再度拿起筷子,开始吃她夹到他碗里的肉的时候,且欢眨巴着眼睛提议:“二少,以后我都陪你一起吃饭吧。” 符云响的筷子一顿,回答却十分利索,“不要。” 且欢仿佛没听见似的“嘻嘻”一笑,“嗯,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叫丽姨把我的饭菜也端上来。以后有人看着你,你就不会吃那么少了。” 你就不会那么瘦弱,你就会有力量去得到你想要的了。 或许这样两个人一起吃饭随意又舒服,两个人都脱掉了客套的外衣,她也不再一口一个“二少”,他也不再一口一个“俞小姐”。 她赖皮的样子有时候真的很像暖暖。符云响禁不住想,或许她本来也和暖暖一样,或许所有的女孩子一开始都是暖暖,只是后来她们经历的事改变了她们,所以她们或坚强,或绝望。 “你的新眼镜很好看。”符云响喝了一口汤,“和你原来那副很像。” “哦,是啊。”且欢扶了一下眼镜。 气氛仿佛突然冷了下来,然后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我有东西给你看。” 莫子斐一进门就把门从里面反锁。 符云响抬起头看他,双手交握,“你是想告诉我俞且欢和路均的事吗?” 莫子斐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我正要给你看呢。”莫子斐在手机里面翻找着什么,“我跟你说过我现在在和宋家的小姐交往嘛,我就问了问她认不认识a大的人,她就说她堂姐是a大的……叫什么……宋槐,对,宋槐。她和她堂姐关系特别好……然后她就给我看了一些她表姐大学时候的照片……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拍下来了,你看——” 符云响接过他手里的手机。 那张照片里有四个人。背景和原先那张且欢和方妙音一起照相的那个背景。绿色的树林前,三个女孩光芒万丈,其中一个挽着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是路均,那个女孩,是方妙音。 “不对啊……”符云响微微皱眉,“这里看出来路均是方妙音的男朋友。” “是啊,显而易见。”莫子斐收回手机。 “可是……”符云响把昨天那本杂志丢到莫子斐面前,“你看。” “看什么?”莫子斐瞟了一眼,“不就是路均劈腿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听说程子衿一点都不在意。路均还是雨未传媒的准驸马。” “里面那个女孩……是俞且欢。” “hat?”莫子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能啊……这么漆黑一片你都能看出来啊!” “身形都差不多,还有她脚边——一副眼镜,昨天她回来就说眼镜坏了……如果单看任何一件,可能是巧合,这么多巧合组合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 “那什么情况?最好朋友的男朋友?然后她谋害了自己的好朋友,从此和好朋友的男朋友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符云响抄起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哎!我随便说说 分卷阅读36 嘛!”莫子斐慌忙接过枕头,“不然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符云响沉吟了一阵,“我记得她来面试的那一天,是带着行李的。” “对,我也记得。” “她是为了这份工作回到a市的。”符云响继续说:“我们这里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知道是什么东西……你继续从你的宋家小姐那里入手,了解一些俞且欢的过去。” “俞且欢的过去慢慢来……我有一些你未来嫂子的过去……你想不想听啊?”莫子斐说着,两只眼睛像狐狸一样眯起。 符云响看他一眼,笑得很缓慢,“我劝你不要再给符云程任何讨厌你的理由,符云程的手段你知道……” “呀,我好怕呀!”莫子斐装模作样地双手护胸。 符云响好笑地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莫子斐向来有他自己的分寸。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和前面的一些章节有所呼应……因为本人写文比较拖所以以防大家忘记—— 首先 第7章化装舞会那里有如下片段: “给我留个电话,怎么样?” 那女子笑了,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杯,不紧不慢地报出了一串数字。 周牧笑着说:“太苛刻了些吧?你觉得我能记住?” “周少一定能记住的,不是吗?”那女子的一只纤细的脚已经踩在了地面,随后她微抬着下巴,优雅地离开了吧台。 和本章节中 “当然,你知道我从来过耳不忘的。”男人的唇此时已经蜿蜒到了更深处。 呼应。 第17章晚宴中 最先是由符云程转,他正好转到了莫子斐,半眯着眼睛微微一笑,不知是不是喝了点酒的缘故,符云程感觉褪去了往日里严肃的外衣,“子斐现在和哪家千金一起玩呢?” 莫子斐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宋家的。” 和 本章中 我跟你说过我现在在和宋家的小姐交往嘛,我就问了问她认不认识a大的人…… 解释一下就不会显得比较突兀了。嘻嘻嘻。 记得收藏哟,或者留评。 ☆、云响 在a市快节奏的生活里,人们穿着时尚的时装,手里捧着咖啡和报纸杂志,踏着纤细的高跟鞋或是锃亮的黑皮鞋,行色匆匆。 在这人潮中,你一旦停下,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走路的时候你以为你正奔向某个终点,一旦停下…… 一双深黑色的眼睛,漂亮的眼妆掩盖了眼角的细纹,再次从云龙国际失望而归的许涟漪茫然在某个街头停下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 她在哪里呢? 她要去哪里呢? 从小生在那样一个家庭,从小她就被人教导,涟漪,不要停下来,往前走。 可她停下来了。 她一直在往前走,她走到哪了呢?这里是哪呢? 精致妆容的脸上突然显出惊惶失措的样子,从来没有人会期望从许涟漪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妈妈,妈妈!”一声童稚的叫声从身后传来。 许涟漪一瞬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2o多年前,她的眸光在那一瞬变得很柔和,她轻轻回过头,阳光下她的脸上仿佛闪耀着母性的光辉。可她眼中看到的却不是她的云响,而是一个六岁的小男孩,穿着漂亮的衣服,白色的球鞋干干净净,和她的云响一样。别人家的孩子鞋子总是脏脏的,但她的云响,从来是干干净净的。 眼前一个踩着细高跟,手里拿着一串棉花糖的年轻女人一把把小男孩抱在怀里,焦急地问,“你跑到哪儿去了?我就买串棉花糖你就不见人影了。” 小男孩嘻嘻地笑了一下,没心没肺。 “以后不准乱跑知道吗?” 妈妈抱着孩子的身影渐渐远去,那个漂亮的男孩子在妈妈的怀里,笑着吃着手中粉色的棉花糖,一脸天真烂漫,就像个小天使。 许涟漪突然落下泪来,她那一丝不苟的眼妆都被眼泪晕花了,悲伤没顶而来,她支撑不住地蹲下身子,踩着她那双红色的高跟鞋,捧着脸哭得不能自已。 等许涟漪终于哭够了,她感觉自己的脸发麻,脑子嗡嗡嗡的,勉力站了起来,一阵头晕就站稳了,她擤了擤鼻涕,将餐巾纸扔进了垃圾桶。 仿佛把那一瞬的那个脆弱悲伤也扔进了垃圾桶。 再抬起头来往前走时,还是以前那个许涟漪。 星野园·peber1y “二少想什么心事呢?” 且欢小心翼翼地用拖鞋的鞋检踢开门,端着饭菜进来了。 她来履行她的承诺,以后日日陪着他吃饭。 几天来,符云响也十分习惯她每天陪他吃饭了。且欢呢,晚饭的时候能不和符云程那个狐狸似的人待在一起,自然也是十分乐意的。 “丽姨熬了萝卜排骨汤,大老远就闻着香味了吧!”且欢一一把饭菜端到桌上,看着符云响微微一笑。 自从且欢陪他吃饭以来,符云响的胃口确实改善不少,多少愿意吃肉了,饭也能吃一碗,虽然还不能达到以前的胃口,也实属不易了。 而且欢呢,也由这次吃饭事件中发现,偶尔耍耍赖,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撒一些无伤大雅的娇……符二少仿佛很吃这套。 “吃点青菜。”且欢想着又往他碗里夹了两根青菜,他抬眼看她时,她就笑得眉眼弯弯。 看她笑,符云响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失神,因为他很容易想起那张照片上她纯真无暇的笑脸。回过神来,便将碗里的青菜给吃了。 且欢笑着看着他,一脸的心满意足。 “今天天气不错,二少要出去走走吗?”收拾碗筷的时候,且欢问道。 符云响看了眼窗外,天空湛蓝,大团大团的云朵洁白无瑕,浸染在霞光之中,确实美极了。他心不在焉地说:“我这样子,可不能走。”重音落在这个“走”上。 且欢心里纳罕最近他格外爱挑她的刺儿,便好脾气地换了个词,“我推你出去散散心怎么样?” “既然你今天这么有兴致,不如推我去个地方吧。”符云响淡淡地说,眉眼间无波无澜。 “好呀!什么地方?”且欢立刻应承了。 她伸出手把符云响从沙发椅上扶起来,符云响半个身子压在她肩上,一手撑着写字台,由着她略显吃力地把他扶到轮椅上。 她直起身的时候,符云响的唇刚好擦过她的发,带着一丝淡淡的幽香,墨黑柔软的,硬是撩得他心神一荡,是以一时没想回答她的话。 且欢今日穿了件明快的淡黄色的裙子,她很少穿这样的颜色,或许是近日心情不错,或许是因为近日他心情不 分卷阅读37 错所以她心情便也不错。 且欢浑然不觉地端着餐盘下楼去,顺便去叫陈阿姨。 路上才知道他是要去华晨酒店,许涟漪在a市住的地方。 酒店的电梯门缓缓合上,金色的电梯门上映出两人的倒影。符云响一路都没有说话……且欢的目光微微下移,一路上,他的手始终紧握着拳,放在膝上,仿佛试了很大的劲在隐忍,在克制。 他这样的人面上越是云淡风轻,心里越是翻江倒海。 13楼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符云响的手突然握紧了轮椅的扶手,指关节隐隐泛白。且欢觉得那一刻他是想退缩的,但是她还是把他推出了电梯。 这一步,他是一定要走的。 轮椅驶在走廊厚厚的花式绒毯上,且欢一间一间地找,终于找到了1322。 “叮咚。” “谁呀?”许涟漪的声音仍然是清清冷冷,庄重自持的。 “您好,我是二少的心理咨询师,我们在星野园见过的。” 许涟漪开门的时候神色间还带着诧异,当她看到且欢身后的人时,眉间有一闪而过的仓皇。其实是有喜悦的,但更多的是仓皇。 许涟漪握着门把的手差点握不住,她于是抽回手,表情管理的结果便是面无表情,声音也因为刻意地压抑而不起一丝波澜,“快请进吧。” 且欢把符云响推到房间里。 许涟漪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房间的布置温馨惬意,简直不让人觉得身处酒店。整个房间弥漫着舒服的温香,想来是因为许涟漪爱好熏香。 那种香味,符云响的眸色又深了几分,曾让他儿时安眠整夜,也使他在失去这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夜不能寐,就算短暂睡着也会突然惊醒,四处寻找妈妈,但举目四望一片漆黑,这时候往往都是冯叔进来哄他睡。 你对一个人有多么深的爱和眷恋,在她离开之后,你就会有多么深的恨与怨。 符云响自进门起便一言不发,且欢只好开口,“冒昧地请问,许女士准备继续在a市待多久呢?” 许涟漪给他们一一沏了茶,听到且欢这么一问,她微微一出神,茶壶嘴一偏,水都流向了符云响的腿。 “哎呀!”许涟漪看着眼前这番情景,竟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且欢快步上前拿了几张餐巾纸帮符云响擦干身上的水渍,“没有烫伤吧?”她甚至微微撩起了他的裤腿,想看看有没有红肿。 “没有,”符云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突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拢住她的手,一双深黑色的,与他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眸子很是认真地看着她,“且欢,你知道吗?从没有一个人,像你这么担心我呢。” 且欢微微一愣。 此话一出,便是在许涟漪的心上砸下重重一锤。她仿佛才回过神来,此刻整张脸显得惨白,两颊的腮红都不能给她增添几分生气。许涟漪勉强牵动下嘴角,声音冰冷地关怀道:“二少没事吧?” 此时符云响已淡淡地收回了手,“没事,不牢许女士费心。” “我大概这个礼拜就回去了。”许涟漪这才接上话。 且欢看着她,觉得她的眼睛空洞而茫然,又问:“那您下次再回来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不清楚,可能不回来了吧……” 听到回答,且欢忍不住瞄了符云响一眼。 符云响却很淡然自若,“本来还有一些话想问问许女士的,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那就祝您祝您旅途愉快,一路顺风。”仿佛这一路的纠结隐忍的都不是他一般。 说着,双手摇着轮椅就要出去,且欢慌忙站起来,跟在他身后推着他。 许涟漪看着符云响即将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突然喏喏地叫了声。 “云响……” 声音很轻很轻,被重重的关门声掩盖住。 符云响搁在轮椅上的长指微微颤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那一声轻唤。 作者有话要说: 懒惰的作者菌来负荆请罪了。 这一章就是许涟漪和云响的纠葛了~哎,揪心。 爱你们么么哒,留评哟~ ☆、oneday 街头车来车往,云霞在空中绽着柔光,且欢就这样信步推着轮椅走在轻时大道上,低头便可看到光芒攒动中符云响漂亮的长睫,低垂着。 且欢带符云响出来的时候没和丽姨说去哪,只说了随便走走。原是想让他散散心的,又怎么好让他带着这样的心情回去,心里这样想着,便拐了个弯,绕道去了四九广场。四九广场原叫七夕广场,由于a市生活节奏快,从企业家到普通工人每个人都对数字万分敏感苛刻。七夕便是是七月七,七七四十九,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就开始叫七夕广场“四九广场”。久而久之,这个名字也就普及开来。 许多年轻一辈都不知道这个广场曾经有个轻柔风雅的名字。 且欢推着符云响在一个喷泉池前停下,摸出手机给丽姨打了个电话,“喂,丽姨吗?我和二少晚饭不回来吃了,对……我们在外面吃……好好,丽姨再见。” 符云响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只出神地望着喷泉池,他小时候特别喜欢这里,经常来这里照相。 等且欢挂了电话,自己再次被往前推的时候,符云响才开口询问:“为什么要在外面吃?”语气仍然平淡,没有一丝对她自作主张的责备意思。 “反正已经出来了,就在外面多逛一会嘛。”且欢也很久没有出来走走了,女生对逛街从来都是有着天然的热爱的。 “二少,天气凉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添置的东西啊,大衣?手套……围巾?帽子……”且欢推着符云响走进一家男装店,“古驰,迪奥这样的品牌我是买不起的,您就将就些……其实有些衣服不那么奢侈,穿起来却很舒服的……” 符云响闻言挑了下眉,知道她在身后看不见,便问:“你要给我买衣服?” “嗯……”且欢自顾自地开始在一排排的男装中挑选,“也是多亏了二少的缘故,我现在的月收入也算是小资产阶级了,这个月工资到账,回馈一下你。” 符云响微笑不语,却不像原先那样懒怠动弹了,时不时也会去摸一摸这件衣服的面料,看一下那件衣服的吊牌。 黑色会衬得他脸更白也更消瘦……还是不要了,红色的……他好像有一件红色的毛衣。 且欢正忙着挑选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突然欢快地响起来了。 “喂?”且欢右手松开轮椅的扶手接起电话。 “是我。” 短短两个字。 且欢抓住轮椅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紧。 “你在哪?且 分卷阅读38 欢……我想见你。” 是路均。 “我在工作,现在不方便……”且欢微微侧转身子,压低声音说。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电话那头的路均此时正站在繁华街口,看着一个个大学生在街上穿梭,“且欢,我在a大的商业街这边等你,我想见你。” “你是说那条垃圾街吗?”且欢笑着说,声音没来由的软了下来。 符云响微微低垂了眼帘,状似在翻来覆去地看膝上的那件外套,耳朵却不自觉地竖起聆听。 电话那头路均低笑了一声,“我知道那里的食物最不卫生,但是你还是最喜欢吃那条街上的王婆麻辣烫。” 王婆麻辣烫……且欢咬了一下下唇,喜欢王婆麻辣烫的不是她,是妙妙。 “我今晚真的有事,”且欢瞥了一眼轮椅上将一件外套翻过来又折过去的符云响,“要不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那好吧,且欢……我……” 电话那头路均还想说什么,且欢却直接打断他,“那就这样,拜拜!”不等他说完便挂了电话。 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若无其事地继续推着符云响往前走。 “男朋友?” “没……就普通朋友。”且欢答得理所当然。 “……” “这件蓝色的怎么样,喜欢吗?” 且欢挑了好几件,从毛衣,毛呢外套,夹克到棉衣,一一让符云响拿了去试衣间试。每次他出来,都让且欢眼睛一亮。符家二少真的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如果他此刻能站起来,简直秒杀这家男装店墙壁上贴着的欧美模特。 亚洲男人的美啊……且欢咂摸咂摸嘴,当他穿着一件v领的灰色修身毛衣出来的时候,且欢都有些脸红了。 瘦削明显的锁骨下面还有若隐若现的肌肉。回忆起那次不小心看见他换衣服的场景,符云响看起来瘦,但是身材还是很好的。 符云响看她出神,微笑,“这件?” 旁边的店员小姐也像是被电了一下,然后很惋惜这样一个帅哥居然是坐轮椅的,但她仍笑容灿烂地走到且欢面前,“小姐,你男朋友身材真好,穿这件特别有型。” “他不是……”且欢有点尴尬,“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哦……”也是,那店员心想,长得再帅又怎么样,毕竟是个残疾人啊。 “这件太薄了些吧?”且欢走上前去摸了摸衣服的面料,“舒服倒是舒服,就是不太保暖。” 符云响低头看着她,神色特别温柔。一旁的店员见状又撇撇嘴,这么亲热,一看就是在热恋中嘛。 且欢对周遭的情况一无所知,只又把手里那件深蓝色夹克递给符云响,“去试试这件。” 且欢最后挑中了那件深蓝色的翻领夹克,棉质的。符云响穿上特别好看。 挑完衣服出来,路过一家“糖狐狸”,且欢就买了一小袋甜甜圈和两杯柠檬百香果茶。 符云响一手拿着装着甜甜圈的白色牛皮纸袋,一手捧着果茶,他以前没有喝过这种东西,对着吸管吸了一口,入口酸甜,混杂着柠檬的清新和百香果的香甜,润过喉咙,感觉连带着心情也清爽起来。 天色已渐黑了,夜风习习,略带凉意。 且欢推着符云响从书吧出来,又走进一家花茶铺,免费品尝了几块牛轧糖。从音像店出门,便又直接拐进了某家饰品店,走进去便能听到风铃叮当作响。 符云响不用走路也不觉辛苦,只觉得这样逛街甚是好玩有趣。且欢虽然兴致勃勃,但也感觉到自己的小腿有点吃不消了。毕竟逛街也是件体力活。为了不让符云响无聊,且欢都没有去逛自己最喜欢的那几家时装店,一个人的时候,她能待在一家店一下午把所有看着顺眼的衣服都试一遍。 “天色不早了,”且欢喷泉池边的一个木椅上坐下,捶着自己的小腿,“累死了……二少饿了吗?我们现在就去‘夜事私厨’吃晚饭吧。” “夜事私厨?”符云响放下手里撒着粉红色糖粉的甜甜圈,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她。 夜事私厨是四九广场里且欢个人很喜欢的一家饭店。每次在广场逛得累了,她总喜欢来这里美美地吃上一顿,有时和妙妙宋槐一起,有时一个人。 蒜蓉粉丝扇贝,糖醋排骨,红烧肉,钢管鸡,面包的诱惑……看符云响的气质便知道他不吃辣,所以且欢便没有点她最喜欢的泡椒牛蛙。 一顿饭吃得双方都心满意足。 且欢发现陪符云响吃饭久了,她时不时会忍不住看着他吃饭。因为他吃饭的动作特别优雅,简直随时准备入画一样,你永远都不能想象他狼吞虎咽的样子。 每次看他吃了满满一碗饭,她就开心。 晚上回去以后,且欢便直接洗澡准备睡觉了。毕竟好久没有走这么多路,难得走走还是很累的。 “咚,咚……俞小姐,睡了吗?” 是符云响的声音。 且欢慌忙用被子遮住胸口,“嗯,我已经睡下了。” 符云响并没有进来的打算,他看着膝盖上的纸袋,里面装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质夹克,微笑,“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 “我也很开心。”且欢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他看不见,便将脸埋进了曲起的膝盖间。 “晚安。” “晚安。” oneday,就像电影一样浪漫,罗马假日也不就只有那么一天吗……且欢胡思乱想着,当意识到自己想到罗马假日的时候,她抓了抓头发,但还是微笑着,心满意足地将整个人缩到被子里。 如果这是一天的结束,那必然美好甜蜜。可惜……且欢的手机铃声在今天再次响起。 她伸出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电话是打给si卡2的。 且欢的脸色有了微妙的电话。 她的手机里有两张卡,一张卡是她平时用的,至于还有一张卡……那张卡的号码,她只给过一个人。 且欢镇定住精神,点开了通话键,一出声,语气低沉柔媚,明明只一个字却百转千回。 “喂?”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三千不是梦。 跪求留评,蠢作者已经跪下了。 ☆、喜欢 夜色深沉,月凉如水。 空荡荡的别墅里,象牙白的长沙发上,轻裹睡袍的男子支枕侧卧着,仪态优雅。他的腰带系得很松,露出一大片精瘦的胸膛,酒红色的睡袍衬得他的皮肤比女孩子还要白皙几分。一双丹凤眼狭长魅惑,直媚到骨子里。手腕轻转,高脚杯里透明清亮的液体微微晃荡。 这日周少觉得甚是寂寞。 他回忆起那日化装舞会上遇到的女子, 分卷阅读39 她那清甜却喑哑的嗓音,软软糯糯地叫一声“周少”,像是一个小钩子直接把他给勾住了。让他每每想起都感觉胸膛被小猫挠似的,痒。 一首歌怎么唱的来着。 越慌越想越慌,越痒越搔越痒。 对于周牧来说,觉得痒,就得找人来搔痒。他拿起手机,输入一串在他脑海中翻腾多时的数字。 等待电话被接通的过程是兴奋而愉悦的,周牧的嘴角微微勾起。许久没有这样兴奋过来,感觉甚是新鲜。 电话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的女人像是正准备入睡,声音沙哑还带了几分被打扰的懊恼,然而她拖了长音,硬生生地将这懊恼掰成了撒娇,柔媚入骨。 “小美人,还记得我吗?”周牧悠悠地喝了一口马提尼。 一听这声音,且欢的音调虽还能保持不变,身体的反应却是真实而无可辩驳的,她的小臂上仍浮上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还是有些怕他的。 “当然了,谁能忘记周少呢……不过……周少也没能忘了我呢。”她的每一个音节都恰到好处地踩在周牧的兴奋点上。 周牧又感觉小猫在胸口挠了。 “我想见你。”他决定不再和她弯弯绕。 那头的女人仿佛是弄翻了什么东西,懊恼地轻哼了声,在这种氛围下,平添了几分旖旎,他感觉身体更紧绷了。 “周五夜里十一点,四九广场的‘城市天堂’顶楼天台,我会在那等你。” “好。” “那就晚安咯,周少。” 挂掉电话,夜就这样暗下去,而且欢的眼睛,灿若星辰。 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太阳大咧咧地照进符二少的房间,昨天陈阿姨忘记把遮光帘拉上了,只拉了一层透光的薄窗帘。 符云响蹙起好看的眉头,揉着眼睛掀开被子想要去拉窗帘,要下床时才想起自己腿脚不便,然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快七点了。 符云响伸长手去够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这件?”电脑屏幕上莫子斐很头痛的样子,见视频里符云响摇了摇头,简直是咬牙切齿了,“大清早的叫我来时装店挑衣服,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也很忙的好吗?” “这几件都不好……暖暖经常去的那家店呢?”符云响神色平淡地问。 莫子斐骂了一句脏话。 符云响微笑。 莫子斐一看他微笑就瘆得慌,忙转移话题,“我说你整天待在家里还泡什么妞,诶,你买这衣服送谁去呀?告诉我呗。” “去暖暖经常去的那家店。”符云响才不和他废话。 莫子斐终于挑了一件符合符二少审美的衣服。 不要太过暴露,不要太过奢华,越简单越好……最后挑了一件樱花粉的雪纺长裙,蒙着一层白色的纱,又美又仙,还显气质……她穿上一定很美。符云响微微点头。 “买下以后把吊牌撕了,换个简单点的包装袋,然后快递到我这里。” 莫子斐和店员交代了一下,圆满完成了符二少的嘱托。当他心满意足地准备上哪儿去快活快活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云程,这件……会不会显得腰粗?”声音娇滴滴的,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不远处,一身西装的符云程正双腿交叠坐在皮沙发上,不停地看着手腕的表,脚上的黑皮鞋无意识地轻敲着地面。 他面前,一身鹅黄色裙装的杜盼盼颜色俏丽,拈着裙摆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略有些不满的样子。 “要是杜小姐的腰都粗,那么天下可就没有所谓的‘杨柳小蛮腰’了。” 杜盼盼一听这声音便打了个激灵,莫子斐能看到她就像只猫一样竖起了全身的毛,随时准备亮出她的爪子,在他身上抓几道。 “你也在这儿?”符云程往他身后张望,见没有别人,便揶揄道:“一个人?” 莫子斐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杜盼盼笑得像朵娇花似的迎到莫子斐面前,伸手重重地拧了下他的胳膊,“是呀,你怎么一个人逛女装店呢?” 莫子斐笑着揉了揉胳膊,“这不给宋小姐挑礼物嘛。” “亲自来挑,还真是有心啊。”符云程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那可比不上符大少有心,陪着杜小姐来挑……”莫子斐说着,好整以暇地绕着杜盼盼走了一圈,“这件不合适啊……突不出腰线,委屈了杜小姐的身段。” 杜盼盼心里也是这么觉得,但她听莫子斐如此说,便存了心和他作对,“我觉得挺好的,云程也觉得不错。” 符云程笑着站起身,“我那是外行,不像子斐专业。这样吧,我待会儿还有个会要开,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逛。” “你要回去了?”闻言,杜盼盼忙走到符云程身边,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拽了拽他的衣角,“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你不是想买衣服吗?你慢慢挑,我先走了。”符云程略显敷衍地在杜盼盼的额面亲吻了一下,拿了外套便匆匆走了。 杜盼盼只得暗自跺脚,咬牙切齿地看着一旁的莫子斐。 星野园·peber1y 且欢看到符云响桌上的两罐百香果酱,奇怪地“咦”了一声。 “这是我昨天晚上叮嘱丽姨去买的,她今天早上就买来了。”符云响把一罐递给且欢,“这罐给你,你不是喜欢这个味道吗?可以泡茶喝。” 包装的玻璃瓶精致可爱,里面的橙黄色果酱里还隐隐可见黑色的果粒,在阳光下悠悠晃荡。 “谢谢二少。”且欢欣喜地接过。 见她开心,符云响唇角一弯。差点脱口就要说出,“你还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这样的傻话来,还好他忍住了,将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淡淡说:“你喜欢就好。” 她笑盈盈地把玻璃罐放回桌上,摊开笔记本,开始回归正题。 “二少上次和我说,经常梦到自己仍然是腿脚灵便时候的样子?”且欢轻声问,她答应过他,给他心理咨询的时候不戴眼镜,此刻那双灵动澄澈的眸子就直直地盯着他,眸中水波荡漾。 符云响点头,双手合十置于唇前,“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自己都差点忘了,一条腿不能动呢。” 且欢看了他一眼,双手合十置于唇前,这是一个标准的隐瞒的姿势。 “这些梦都很正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就像有一天你失去了一个很亲的人,你每每做梦都会梦见她还活着,一切都没有改变……同样的梦即使在失去很久以后都会梦见,那么的理所当然,醒来的时候你仿佛可以直接喊出她的名字,可是,那只是个梦。” 符云响专心听着,听到一半抬起脸观察着她的神色,他知道她是在说她自己。 分卷阅读40 看来方妙音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 且欢并没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很快将话题扯回来,“二少的情况也是一样。因为想要恢复健康的心情很迫切,所以会不断地梦见。最近睡得好吗?”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听到半夜的响动声了,难道他真的放弃了吗? “挺好的。”符云响点点头。 他看起来神采奕奕,白皙的脸上还有健康的红润。 “那就好。” ——“且欢!” 楼下丽姨喊她。 再上楼时,且欢的手里多了一份包裹,她有些抱歉地对符云响说:“可能是我爸寄来的。我去看一下。” 符云响微笑点头。 且欢走到自己房间拆开袋子,抖出一条一件淡粉色的裙子。樱花粉的无袖长裙,露出右肩……外面笼着一层白纱,看上去又美又仙……这套衣服肯定不便宜,可她翻来覆去都没找到吊牌。 爸爸妈妈都不会想到给她送衣服的……难道…… “喜欢吗?” 柔和带笑的声线。 且欢回过头去,符云响出现在她的房间门口,他坐在轮椅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套头毛衣,下身是一条亚灰色睡裤,简单又随意。但他微笑起来,连阳光都他的光华,右颊的酒窝深深,睫毛翩跹。 他微笑着,阳光打在他身上,拉出一条温暖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慢慢撩了。 “你还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是不是一句很动人的情话,嘿嘿嘿。 求评求收藏!~~~~~~~~~~么么扎 ☆、温暖 星野园·peber1y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且欢迟疑了会儿说。 “礼尚往来,有什么不能收的。”符云响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且欢抿了下唇,“我送二少的那件外套只要三百块……可这条裙子……”她向来是经济水平无法满足审美需求的那种人,她看中的衣服通常是她买不起的。而这条裙子,且欢是很中意的。 符云响微笑,“你收下吧,就算你还给我,我也没法穿……暖暖呢,又是从来不会要别人不要的东西的。” 看来她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于是且欢开心地道了谢,收下了。 “周五晚上我们要去参加一个晚会,刚好可以穿。”符云响看着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穿上这条裙子的样子,粉红色会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粉嫩。 且欢诧异地看他一眼,“周五晚上的晚会?” “嗯,一个慈善拍卖会,我们全家都去,大哥,暖暖还有我……这会是我自那场车祸以来的首次露面,这次晚会很重要……说不准还会成为大哥和杜盼盼的订婚晚会呢……” “这样正式的场合,我就不用参加了吧。”且欢垂下眼帘,手指不停地捋着那件裙子的蕾丝花边。 符云响将轮椅缓缓驶近,“你知道我行动不方便,需要人照看。暖暖一到那种场合就抽风似的到处乱跑,大哥忙着应酬也无暇顾及我……你总不能让我把陈阿姨带去,难道我要让她去试穿一下这套礼服?”说到最后已经是笃定且欢不会拒绝了,眨眨眼微笑着看她。 符云响微笑起来总是让人没法拒绝,且欢设想了一下他所说的场景,忍不住笑了。陈阿姨如果穿上这条裙子,估计像哈利波特里被施了魔法的玛吉姨妈膨胀起来,得崩掉了扣子……且欢觉得这样想不太礼貌,抿了下唇,不让笑容漾开去。 符云响看她笑,心里就跟面团被人随意揉捏似的,软得不成样子。 “好吧。”且欢妥协了,心里开始思忖这个晚会大概要多久,“晚会的地点在哪呢?” “晚上八点,‘四九广场’的‘盛世’,就在‘城市天堂’对面。” 闻言,且欢的眸子闪烁了下。 另一厢,杜盼盼的房间里,她正舒服地躺在床上,看她已经看了无数遍的《飘》,她喜欢思嘉丽,所以便不喜欢这个结局……杜大小姐向来是不能接受什么悲剧美,残缺美的……都不圆满,还谈什么美不美。 淡紫色的塑身内衣在真丝睡袍下勾勒出玲珑的身段。 手机铃声一响,杜盼盼几乎是第一时间接起,“喂,亲爱的,你开完会啦?”声音仍旧是娇滴滴的。 听到那头一声低笑,杜小姐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莫子斐?”她坐直身子,从身边拿了个枕头抱在胸前,语音里满满都是防备,“你想干嘛?” “我在门口呢,可是san不让我进去,她好像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有多亲密啊,你说我要不要……”拖了好长一个音。 杜盼盼简直恨得咬牙切齿,她一挂下电话便对着楼下喊:“san,快开门让莫先生进来,我们有事情要谈。” 莫子斐在她房间里的藤椅上坐下,随手从茶几上拿了本杂志翻了翻,视线却一直围绕着杜盼盼,把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眼睛微微眯起,像只偷腥的猫。 杜盼盼仍旧优雅地微笑着,然后把怀里的枕头重重往他头上砸。 莫子斐慌忙伸手接住了,“诶,你也不用每次见面都要伤害我的肉体吧。” 杜盼盼翻了一个白眼,“你到底想干嘛?” 她抱着的枕头没有了,曼妙的曲线一览无遗,莫子斐适时地收回了目光……这样的景致,多看可是要命的。 “盼盼,你怎么心这么狠呢,如果你和符云程真的订婚,我可是要伤心的呢。”莫子斐说着站起身,杜盼盼感觉整个空间都骤然狭小了起来,他在床沿坐下,一副捧着心,情深不渝的样子。 杜盼盼优雅地笑了一下,眨了眨她卷翘的睫毛,“为我伤心的人可多了去了,我每一个都要顾及到吗?” 莫子斐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他将手机伸到她面前,“那这些照片……你也不在乎了吗?” 杜盼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盼盼……”莫子斐的声音柔下去,伸手去摸她细腻柔嫩的手,“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有某种联系……你注定是属于我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偏过头去吻她。 杜盼盼慌忙推开他,恼羞成怒地说:“这些照片怎么了,你有本事就拿给符云程去看啊!” “你真的要我拿给符云程去看?”莫子斐的神情有些难以捉摸,“你确定?” 杜盼盼反而笑了,“你去拿给符云程看吧,你看看到最后我是什么下场,你又是什么下场。” “你觉得我怕他?”莫子斐有些恼了,“好呀!你可不要后悔!” 房间的门被重重摔上。 她还听见楼下san莫名地问:“这么快就回去了吗?莫先生 分卷阅读41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杜盼盼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好在周五的晚会之前,符云程都忙着各种会议,根本没时间理会他。 她是不会让莫子斐就这样毁掉她的订婚晚会的,毁掉她已经开始构建起来的童话故事。 公主还是会和王子在一起的。 而青蛙,只是青蛙。 “san,你帮我联系一下我常去的那家‘aboutti’影楼,我要拍一套纪念25岁的写真集……别拖地了,现在就去!” 星野园·peber1y 下午且欢用百香果酱给符云响和自己各泡了一杯茶。 橙色的果肉混杂黑色的果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看起来清甜可口。 符云响坐在轮椅上,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拖鞋掉了都没有发觉。且欢看他光着一只脚,自己都觉得冷。 她走到他跟前的时候,符云响仍是呆愣的。 直到左脚被温软的绒毛包围……他在感受到这温暖之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脚已经被冻得冰冷了。 符云响眸光微动,且欢正低着头帮他套上拖鞋,眉眼温柔,阳光将她柔软的黑发染得金灿灿的,她偶尔也会将头发扎起一个小辫子……后来觉得披着比较温暖便懒得扎了。 毕竟天气凉了。 她有时候柔顺可爱得像只小动物,有时候又倔强坚硬得像枚坚果。云响抬起手像是想摸摸她的头。 且欢抬头的时候,他把手机递给她。 是一条来自某个不在通讯录中的号码的短信,但又可以轻易地猜出是谁。 云响,我明天就要离开a市了,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回洛杉矶。我希望可以再见你一面。 且欢觉得最后一句话确实情真意切,但她不可能帮符云响做决定,毕竟她不是那个被丢弃了近二十年的那个孩子。 “你要去吗?”且欢问他。 符云响说:“我不去。” 且欢表示理解。 “可是你说如果我不去的话,会不会开始整夜做‘去机场送她’的梦?”符云响问她,低垂着眉眼,苦笑了一下,他的下巴尖尖的很瘦削,看上去让人心疼。 且欢记得她跟他说过,经常做同一个梦是因为执念。他还是爱他的母亲,他还是想去送她。这么多年过去,他生病发烧时,叫的还是“妈妈”……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她的妈妈一直陪伴着她,一直用最深切的爱照顾她包容她。 心理咨询师有时候会不自觉地从他人的不幸中汲取能量。还好不是我,还好没发生在我身上……虽然为自己庆幸,但同时也不由得更加同情,如果我的患者也能和我一样幸福就好了,如果也没有发生在他身上就好了。 且欢现在的心理就是这样的。 她知道他想去,也没说什么,把另外一杯百香果茶递给他,“我刚泡好的,还热呢,你尝尝好不好喝。” 他接杯子的时候触到她的指尖,且欢的手是已经焐热的了,符云响的手却是冰凉的,温暖悄然传递,符云响闷声不响地喝了一口。 “好喝吗?”且欢企盼地仰头望他。 符云响看她一眼,点点头。 “我也觉得你应该去送她。”且欢说:“我觉得她并非真的无情,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愿意原谅她。” 原谅吗?恐怕不能吧……符云响看着她,目光如有实质,温柔地吻过她的眉眼,“明天俞医生和我一起去吧。” 且欢点头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日更模式。 欢迎监督么么扎。 感谢收藏,记得留评!爱你们。 嗯,目前的两对官配是符云响和俞且欢(这对自然是温温吞吞的),莫子斐和杜盼盼(这对就算是相爱相杀了) 善良的姑娘都会留个评,收个藏,然后美丽地离开。 ☆、背影 星野园·peber1y 夜里,且欢抱着枕头,拨通了路均的号码。 她不喜欢一片黑暗的感觉,所以遮光帘总是只拉一半,于是窗外的月光便照进来,铺在床上,蜿蜒过她的脚边。 “喂,且欢吗?”路均接到且欢的电话,向来是很高兴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 且欢的指尖在枕头上划拉着,“昨天晚上周牧联系我了。” 那头路均的呼吸骤然一滞,“且欢……我们收手吧,我们怎么斗得过他们?太危险了……”话音一顿,他继续说:“我不想妙妙的事在你身上重演。” “你如果还记得妙妙,就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收手……”且欢的语气冷下来,“你如果怕的话,可以现在就退出,我一个人也能为妙妙报仇。” 那头传来深深的叹息声,“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你透露消息给媒体,就说你周五晚上十一点左右会在‘城市天堂’天台向程子衿求婚。” “为什么?”路均莫名。 “别问那么多,你照办就是了。” 铺了这么久的序幕,终于要开始了……且欢掩住眸中闪烁的狠厉和即将开始复仇的兴奋,将手机丢在一旁,拉起被子盖过头顶。 下午两点半,机场正是人多的时候。 且欢推着符云响的轮椅,四处寻觅着b5登机口,她手上还挂了一袋a市的特产,水产啊什么的,那是二少昨天叫丽姨准备好的。 “在那儿!”且欢终于找到了b5登机口,隔着镜片的眼睛一眼便捕捉到了许涟漪的身影,她站着,在一群坐着的人群中,显得又瘦又高,一身米色的连衣窄裙,外罩一件白色小西装,她戴着墨镜,身前放着一个大红色的行李箱,形单影只……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 且欢叫道:“我看见她了,云响!就在那儿!”且欢边说边朝许涟漪的方向挥手。 符云响背对着她,闻言一直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且欢想了想,“二少啊!”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是莫名其妙。 符云响轻笑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说话间,许涟漪已经走到他们身前了,有那么一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且欢率先把挎在手上的特产交给她,“许女士,这是我们的一番心意。您去洛杉矶之后应该很少能吃到a市的特产了吧……” 许涟漪接过,她的手瘦得几乎见骨——在这个年纪,瘦成这样,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她的嘴皮微微颤抖了下,“这些特产是……”目光有些期待地瞟向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的符云响。 且欢立刻会意,接口道:“是二少……” “是丽姨准备的。”符云响打断她。 且欢没再说 分卷阅读42 什么。 许涟漪有些失望地“哦”了声,然后道了声谢。 “云响,你的腿有没有找医生看一下?”许涟漪突然说,“我昨天托人问了一下,洛杉矶有几个比较权威的骨科医生……” “不用了……”符云响很快拒绝。 拒绝得太快,给人一种无情的感觉。 符云响说完觉得有些内疚,偷偷看了一眼他母亲,见她一副惶惶的样子,便又轻声补了一句:“谢谢你。” “不用谢。”许涟漪慌忙说。 “你应该去排队了吧?”且欢看到b5登机口已经开始66续续地排起队了。 许涟漪回头看了一转过头来,“没关系,我晚点再去。” 符云响垂眸看着机场光滑的地砖,半晌才说出四个字:“路上小心。” 且欢至此彻底放下心来了,他的心结,虽然他肯定不愿意承认,但毕竟还是解开了一点。 许涟漪像是很感动,有一刹那且欢觉得她眼眶红了,但是又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你自己多保重身体……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许涟漪仿佛突然有了勇气似的伸手去摸他的胳膊,就算穿得厚实保暖,也感觉空荡荡的,“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了,可以打妈……打我的电话,你爸爸也很挂念你的……虽然他嘴上从来不说……” 这回且欢肯定许涟漪是哽咽了。 她吸了吸鼻子。 机场的广播已经开始催促登机了。 许涟漪却仿佛突然不想离开一般,她蹲下身子,握住符云响握成拳放在膝上的手,嘴上不停地说着:“云响,a市冬天那么冷,你记得里面要穿件保暖背心……你小时候特别容易着凉,那时候我一口气给你穿六七件衣服呢,还有……” 许涟漪一件一件地说,云响只垂首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广播再一次响起。 许涟漪微微松开手,从包里取出自己的皮夹,拿她的登机牌。 符云响一眼就看到了照片夹层里自己的照片,一个小男孩穿得干干净净地仰着头在捉一只大红色的气球,表情呆呆的,小嘴张得圆圆的,像是要流口水的样子…… 他以为,他小时候留下的所有照片都是正式的,端端正正坐着,系着领带的……没想到,他也有这样随意的时候,就夹在他妈妈的皮夹里。 许涟漪找出登机牌,站起身来,蹲得太久,站起来时眼前一花,“我走了,”她看向一旁的且欢,“俞小姐,云响就拜托给你了。” 且欢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许涟漪已经快步赶去登机了。 她的背影最终消失在机场,整个机场都仿佛突然空荡起来。 “我以为她会留下来……”且欢推着符云响离开的时候,听见他小声地说。 晴暖cafe 幽静的咖啡厅里,四周都铺满了抹茶色的壁纸,感觉清新怡人。 “你这么忙,就不必抽空来和我出来了。”杜盼盼搅拌着自己的咖啡,加奶,加糖。她今天化了个漂亮的妆,精致的小脸蛋本就娇艳欲滴,现在更是美得让人别不开眼。 连符云程这样不解风情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他需要杜氏集团的支持,美丽动人的杜小姐算是额外的收获。 “你觉得闷我都不来陪你……那我这个男朋友不是当得太失职了吗?”符云程抿了一口咖啡,淡淡说,视线仍然集中手上的“商机”。 杜盼盼倒仿佛被取悦似的露了个甜甜的笑脸。她只是想尽可能地填满符云程的时间表,不让莫子斐有机可乘。 才喝了没几口咖啡,符云程便称有会议先走了。 杜盼盼微笑着送别他。 符云程前脚刚走,莫子斐后脚就坐在了杜盼盼对面刚空出来的座位上。 看见他,杜盼盼惊得心脏差点没跳出来,手里的咖啡杯一晃洒了几滴在她洁白的裙子上,她先是慌忙回头看,确定符云程已经走得没影了,才放心地抽出几张纸巾擦拭裙子上的污渍。 “吓坏了?”莫子斐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昨天让我去把照片给符云程看的气势呢?” “我后悔了。”杜盼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双眸子盈盈动人地看着他,“你放过我吧,别把照片给他看。” “我凭什么答应你?”莫子斐取过她面前的咖啡,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 杜盼盼咬咬牙,“你想要什么?”想了想又加上,“除了我之外。” “那我还真的没什么想要的了……”莫子斐放下咖啡杯,一双眼睛细细地打量她,“你今天真美啊,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符云程居然还有心情工作……要是我呀,根本就不想从床上起来……” 杜盼盼抿唇笑了一下,算把他的话当作一种恭维,“你究竟什么意思?” 莫子斐把一张房卡放到桌上,轻飘飘地递给她,“周四晚上来找我玩呗。” “好呀!”杜盼盼收了房卡放进皮夹,“还有别的要求吗?” 莫子斐像是有些诧异她这么爽快,“没有了。” “那就周四见了。”杜盼盼拿起自己的包包,“我的那杯咖啡就送你好了,账我已经付过了,咖啡可以免费续杯,你坐在这里喝一下午都没问题。”她甩了下卷曲的长发,留给莫子斐一个优雅的背影。 走出咖啡厅,杜盼盼顺手拦了一辆的士。 “去‘aboutti’影楼。” “杜小姐这次想拍什么样的?时装的,古装的,民国的,民族的……喜欢哪一种?”影楼老板抱着一本相册,热情地迎上来。 杜盼盼小巧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什么装也不需要。” “杜小姐的意思……是自己准备衣服吗?”影楼老板问。 “不,我是说……什么衣服也不需要。”杜盼盼又重复了一遍。 影楼老板仿佛忘记了怎么说话,嘴巴张得大大的,粗粗的手指上下乱指,“难道杜小姐要拍……拍……” 杜盼盼点点头,“我要求女摄影师,场景我自己选择……今天晚上可以拍吗?周五之前我需要拿到写真集。”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小云响三秒钟 留评收藏或者包养一下蠢作者的专栏都是可以的。支持我一下,么么扎。 ☆、心意 星野园·peber1y 一个难得的艳阳天,且欢一拉开窗帘,便觉得浑身上下进入冬眠的细胞都苏醒过来,充满了精神,往楼下望正好看到丽姨在晒被子,便也抱着自己的被子下楼去。 “早啊,丽姨!”且欢抱着被子,亲切地打招呼,“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也想晒一晒……哎被子。”且欢说着把被子往杆上甩。 分卷阅读43 “是啊,难得天气那么好。”丽姨帮了且欢一把,“等云程和云响醒了,我要把他们的被子也拿出来晒一晒。” 且欢把被子在杆上铺好,又掸了掸,闻言奇怪地问:“符先生还没起来吗?他今天不上班?” “他呀,这几天一直忙得很,估计好几宿没合眼了,今天早上怎么都起不来就请假了。”丽姨说到这就长吁短叹,“虽然年轻,但也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且欢思忖,云龙国际是生产办公用品发家的,但是最近牧天集团也开始生产办公用品了,新生产的办公桌椅销量很好,还计划在礼拜六发行一支新股……对云龙国际造成了一定威胁,云龙国际的股价最近可都是在跌——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符云程急吼吼地想和杜盼盼把婚事定下来。 牧天集团是周牧的公司,且欢眉眼一弯,说不定这一次还能帮上符云程一个大忙。 “二少?”且欢敲了敲门,把耳朵凑到门边没听见响动。 她看了下腕上的表,已经七点半了。陈阿姨七点的时候就已经来收拾过房间了,照理说,现在应该醒了呀。 “二少……”且欢轻轻地按下门把手,用一根手指头推开门。 玫瑰色的床上整整齐齐,被子已经拿下去晒了,显得有些空荡。米黄色的窗帘拉开着,阳光大把大把地洒进来。 且欢一眼就看见符云响,他穿了件衬衫,外面罩着白色的针织毛衣,下身仍旧是那条亚灰色睡裤。他坐在铺着软垫的红木椅上,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搜索着什么。由于太过专注,完全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等且欢走到他面前,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今天感觉怎么样?”且欢例行询问。 符云响闻言,停下在键盘上敲击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像一只慵懒的猫,他微笑着侧过身看她,“挺好的。” 且欢瞟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在看什么呢?” “看牧天集团的下一步发展方向啊,他这次的办公用品销售量这么高,他肯定会继续开拓市场……这样一来,云龙国际就比较难办了。” “符先生也为这事忙呢,听丽姨说好几宿没合眼了,今天早上实在起不来就请了假。” “他根本不用担心,他只要能拴住杜盼盼,别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符云响十指交叉轻轻敲着下巴。 且欢看他,“你也是这么希望的?” 符云响的笑意渐深,露出了右颊深深的酒窝,“俞小姐觉得呢?” “他如果真的和杜盼盼结婚,那就等于坐稳了云龙国际ceo的位置……你会希望这样的结果吗?” 符云响微微垂下眼帘,笑道:“你真明白我……为了利益而结婚是不会幸福的,我可不希望我的大哥不幸福。” 且欢盈盈一笑,“那你怎么打算的?” “我不用打算什么,自然有人会去干扰他们的订婚。”符云响看着且欢,笑意一点一点蔓延到眼睛里。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刚好和他相配,及肩的短发披着,显得下巴更加小巧,一双澄澈明媚的大眼睛不论何时都水光潋滟……她这么好看,又与他心意相通,便是打着灯笼也再找不出这样一个人来。 符云响口中的“有人”当然就是莫子斐了。 话说杜盼盼今天打符云程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便又跑去云龙国际,没见着人,便打算去星野园看他。 撑着一顶蕾丝花边的小阳伞,杜盼盼挎着她的香奈儿菱格包,一身华伦天奴的秋冬高定,复古又优雅地走在轻时大道上。 突然听到一声口哨声,杜盼盼微微移下墨镜,看到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停在她眼前,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莫子斐那张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脸来,“杜小姐要去哪里呀?我载你一程呗。” 杜盼盼朝他露出了一个笑脸,“莫先生不是一向喜欢坐地铁和公交嘛……节能减排,今天怎么自己开车啦?”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突然想开这辆车出来,刚巧就遇上杜小姐,一定是缘分吧。”莫子斐很绅士地为杜盼盼打开车门,自己随后上车。 “杜小姐要去哪儿呢?” 杜盼盼眼睛一转,“回家。” 这几天她可得顺着莫子斐些,免得他做出什么破坏她订婚典礼的大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杜盼盼凭借着自己强大的精神信念,一路上都保持着微笑,莫子斐说什么过分的话,她都只掩着嘴笑一下,说一声,“莫少真爱说笑。” 莫子斐显然也发现杜盼盼怕惹恼了他,便愈加变本加厉,“你这套衣服我好像没见你穿过。”说着,手已经溜到了她光滑的后颈。 “啊呀!这次的晚会云暖也会来参加吧,好久没看见她了,估计是课业忙吧。”杜盼盼幽幽地叹了口气,看向莫子斐,“我还怪想她的,你呢?” 莫子斐收回了手,干笑两声。 在杜盼盼家门口,莫子斐放她下来,临走之前含笑提醒她,“别忘了周四我们的约会。” “我当然不会忘了。”杜盼盼信誓旦旦地说。 莫子斐有些不太相信,但想想自己正牢牢捏着她的七寸,也就放下心来没去深究,只当她这几天雌性激素分泌得比较旺盛所以比较温柔罢了。 星野园·peber1y 符云程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点,他是被饿醒的,不然说不定还会继续睡下去。 “丽姨……”下楼的时候看到丽姨正在厨房忙碌。 丽姨看到符云程醒了,仍然是一副困倦的样子,看上去特别憔悴,心疼得不得了,“云程啊,你看你最近总是熬夜,人都瘦了……工作那么辛苦,是应该请假一天好好休息一下。对了,杜小姐来过电话,我跟她说了你在补觉,她就说不来打扰你了,让你好好休息。” “我正给你热菜呢。想着你也该吃点东西了,都下午两点了。”丽姨把一盘盘菜端出来,“这鸡汤我刚刚熬的,你趁热喝……给你补补身子,过会儿我给云响还有且欢也端碗上去。” “俞小姐和云响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符云程喝了一口鸡汤,“嗯,好香啊!果然是丽姨的手艺!” 丽姨笑得慈祥可亲,“好喝吧,这丽姨可不是吹牛,厨艺这方面我说不定去参加那个‘家有大厨’的比赛还能获个奖什么的。” 符云程被逗笑了,“当然!哎……”想到这他眼睛微微一亮,“丽姨,要不我帮你报名吧!” ☆、触碰 符云程匆匆喝完鸡汤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上班了。且欢下楼收被子的时候又没见着他,自她和符云响一起吃晚饭后,已经好些日子没看到符云程了。也好,符家的人都成精了。符云程狐狸一样的人,还是少 分卷阅读44 和他打交道为好。 夕阳西下,宽阔的大草坪被笼罩在昏黄的光线之中,且欢喜欢这样看a市的落日。她去彩云之南看过那边的云霞,但她仍然偏爱a市落日和云,也那么美,色彩明亮动人,比起云南也毫不逊色。 且欢在门口欣赏了很久的天空,才慢吞吞地去收被子,被太阳晒过的被子有一股太阳的味道,感觉特别温暖,让人想抱着蹭一蹭。冬天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晒被子了。且欢记得大学的时候她很迷恋被子上太阳的味道,宋槐还告诉她说,这根本不是太阳的味道,而是被晒死了的螨虫尸体的味道。且欢气得立刻就拿起枕头砸了她好几下。 她管这是不是真的太阳的味道,她觉得是就是了。 且欢很费劲地拿下自己的棉被,这时斜眼瞟到隔壁挂着的符云响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被子……丽姨这样一条条拿也比较麻烦,不如她一起带上楼去好了。 且欢把两条被子叠在一起,团成一团抱起来,被子叠得高高的,根本就看不见路,她只能边梗着脖子捧着厚重的棉被,侧着身看前面的路,艰难地走着。 中途歇了两次,最后一鼓作气上楼撞开了符云响半开的房门,把被子甩在了他的床上。 符云响本来在安安静静地看书,被她吓了一跳。 且欢看他错愕的神情觉得有点可爱,又有点想笑。 符云响没错过她眼角的笑意,“辛苦你了,被子很重吧……”他扶着轮椅往她的方向移动,神色很温柔。 且欢看着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摇完头才反应过来,摇什么头呀,明明就很重,以前在寝室里,她就算拿一条被子都需要妙妙帮忙的。真是美色惑人。 符云响又翻了一页书,慢条斯理地夹上书签,这才招呼她坐下喝茶。 她从柜子里拿了一条薄毯盖到他膝上,直起身前,鬼使神差地碰了碰他的手。好凉。 她的触碰很轻微,云响一怔,一抹红晕悄无声息地蔓到脸上。 且欢看见他搁在轮椅上的那只白瓷般的手,潜意识里觉得一定很凉,就碰了一下。此时才反应过来,天呐,她刚刚做了什么,这简直可以算是调戏吧。 空气莫名缠绵起来。且欢不由低头看他,他的脸颊蒙着一层薄薄的粉色,好看的指节曲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还是微微扬起头看她,眼睛里生出几分希冀,像是等待着她说些什么。 “你的手有些凉,不要感冒了。”且欢掩饰地把毯子盖高了点,声音冰冷,透着一股子疏离,连带着房间的温度都有些冷清了。 那双黑得幽深的眸子倏然一黯,脸上的红晕也迅速褪去,倒显出几分苍白来。且欢别开眼睛,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夜里,且欢盖着晒得暖暖的被子,一时竟睡不着了。她怎么也想不通当时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碰了他一下?她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触碰的人,尤其是异性……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他失望的神情,越想越觉得自己那只手应该去剁掉。 大晴天在a市还是罕见,第二日又是个阴天,外面风很大,拍打着窗户发出可怕的呼啸声。 且欢早上路过符云响的房间时,发现他的房门开着,走进去打了个招呼,“二少早安,今天起得这么早?” “嗯,这么早陈阿姨还没起呢,我去帮你把早饭拿上来吧……你刷牙了吗?”且欢问。 符云响摇头,看着她,笑容温润,“我够不到。”他看起来也没睡好,神色有些憔悴。 且欢“哦”了一声,推着他去了卫生间。她帮他把牙膏挤好,倒满水杯,动作行云流水。 符云响从她手里接过牙刷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不适感,神情十分自然。他记得她第一次帮他挤牙膏的场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仿佛时刻准备夺路而逃。还是那个狭小的卫生间,还是他们两个人,是什么变了呢? 把牙刷放到嘴边的时候,符云响克制不住弯了下唇角……她不喜欢和异性太过亲近,如今却已经适应了与他靠近,愿意触碰他。虽然她可能自己都还没有发觉,她在慢慢习惯他,适应他。符云响从没有喜欢过谁,现在才领会到,原来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昨晚还因为她的故作疏离而灰心丧气,今天就又为了一些小事生起欢喜来。 “你笑什么?”突然看到且欢凑近的脸,澄澈明亮的眼睛因为好奇地盯着他,“想到什么好事了?” 符云响敛了笑,动作自然地刷起牙来,只是眉眼还是弯的。 是很好的事。 下午陈阿姨回儿子家,临走前叮嘱且欢给符云响按摩。她发了个视频到她手机里,让她照着视频上做。 且欢本来也会一点按摩,也不觉得什么。但当符云响二话不说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的时候,还是有想夺门而出的冲动。房间里的热空调吹得她都要窒息了。 “你不热吗?”云响诧异地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且欢。 且欢想象了一下他们两个人一起脱衣服的场景,坚定地摇了摇头。 在脱到最后一件内衫的时候,云响的动作顿了一下,瞥了她一眼,只见她以手扇风,故作镇定地看着窗外大树上挂着的一个气球。 云响脱了衣服,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帮我脱一下裤子好吗?”声音被枕头闷住了,露出的两只耳朵又开始泛红。 且欢羞耻地捂了一下脸,帮他把裤子脱了下来。云响浑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的三角短裤趴在床上,他的肌肉线条很漂亮,且欢把目光从他挺翘紧实的臀部上移开,抹了精油给他按摩。 她的手法很舒服,云响餍足地闭上眼,打了个呵欠。 等且欢满头大汗地按照视频教程按完了以后,云响已经睡熟了,她拿了被子盖在他身上,动作很轻柔,没有惊醒他。哎,昨天已经没睡好了,今天又是限制级。她也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女性啊,这种活色生香的诱惑很难抵抗的好吗?且欢咬牙看向床上,云响的睡颜还是那么安静乖巧,一缕发丝落在鼻尖上,且欢的手又开始痒了。 大厅里,符云程捧着笔记本电脑专心办公。且欢刚走下楼就撞见他,避无可避。他符云程穿了一件芥末黄的马甲,外面罩了一件灰色的呢大衣,修长笔直的腿懒洋洋地伸展着。 见她下楼,符云程看了下 分卷阅读45 表,停下手头的工作,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她今天也没有扎头发,头发短短地垂在耳侧。她的气质很好,闲闲往那里一站,也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 “坐。”符云程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空出一半位置来。 且欢迟疑了一下坐过去。 符云程以手支颐,颇感兴趣地看着她,“我弟弟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听说你们相处得很好……” “我感觉近段时间二少开朗了不少,也愿意吃肉了。”且欢实事求是地汇报了一部分情况。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起过他小时候的事情?”符云程突然问。 且欢微笑了一下,“这个涉及病人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符云程料到她会这么说,也没有再问,“以后还需要你多费心了。云响这孩子心重,我们有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好有你可以开导开导他。” 他的心不重,且欢在心里反驳,他只是单纯,总是傻傻地相信别人,却总是受伤,他就只好自己默默地把伤口拼好,把心墙筑起来。 这些话且欢当然不会对符云程说。她站起来准备去厨房,“符先生言重了,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 “哦,对了,”符云程叫住她,“云响的身体还没大好,如果他现在就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我担心对他的健康不利……还请俞医生多注意下,云龙国际最近出了点小问题,我不希望这些事让他担心。” 话可说得真好听。且欢会意一笑:“我明白,作为二少的心理咨询师,我也不希望他为这些琐事而烦扰。对我来说,他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符云程看着她走远,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唔,他当初看中她确实是因为她聪明。但现在想来,会不会太聪明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大改~~~~~嘻嘻! 么么扎 ☆、晚会上 周五的慈善晚会当晚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久未在公众面前出现的符二少出席了晚会,并以高价购走顾思忆义卖的一副耳环,使顾小姐的耳环成为了当晚最高价的义卖品。 第二件:云龙国际的准继承人符云程现场宣布与杜氏集团杜盼盼订婚。 第三件:就在慈善晚会对面的“城市天堂”顶楼天台上牧天集团周牧被发现一丝、不挂,被一群媒体围堵。 真是热闹的一个夜晚。 但是仅仅这样概括,没有活色生香的叙述显然是不够的。 故事要从前一天早上说起。 星野园·peber1y “喝豆浆吗?”且欢把手里的一袋豆浆递给符云响,“丽姨刚买的,还热呢!” 阴天,昏昏沉沉的让人想睡觉。 且欢嚼着手上的吐司,无意识地看着符云响喝豆浆,也是那么优雅的,不急不缓。 他的电脑桌面开着,且欢瞄了一眼,他在搜索“顾思忆”。顾思忆,这个名字a市的人都是熟悉的,她的美貌和才华向来为人津津乐道。顾思忆是顾淮安的独生女,提起顾淮安此人,那可是人人揭晓,他是a市的前市长,出生于书香世家,在任期间,兢兢业业,两袖清风,后来又主动退居二线。他的声望和名誉那可是满身铜臭的商人比不上的。 且欢心念一转,马上便想到他要做什么了。符云程有杜氏撑腰,他自然也不能无所仰仗。顾思忆出生于书香世家,可不是靠炒房地产暴富的杜氏集团比得过的。 符云响注意到且欢的眼神落在他的电脑屏幕上,他立刻关掉了页面。 且欢满不在乎地移开视线,“吃煎蛋吗?” 她把煎蛋推到他面前,半熟的煎蛋色泽鲜亮,看起来十分可口。 一阵风吹过,且欢打了个寒噤。她站起身来想去关窗,符云响就坐在身边,她关窗的时候离得他很近,符云响又能闻到那股萦绕他梦境令他难眠的清香,真温软,如果整夜能伴着这馨香入睡,虽然是折磨但也很幸福吧。 且欢关上窗,顿时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风在窗外呼啸,呼呼拍打着窗户,反衬得屋里安静温暖。 符云响又喝了一口豆浆,掩饰住内心的遐思。 吃完早饭,又是咨询时间。 陈阿姨来整理过床铺,并把符云响安顿在了轮椅上,给他做了些简单的按摩便又下楼去了。 符云响今天就穿着暖暖给他买的那套咖啡色睡衣裤,毛茸茸的,但是很保暖。 “昨晚睡得好吗?”且欢进行例行询问,抬眼看他。 她觉得符云响的表情很古怪,她以前问他这个问题,他都会很简单地回答好或不好……但今天…… 符云响觉得这个问题此时变得十分的艰难,就他而言,盖着俞医生那馨香的被子,生理上确实是睡得不好的,但心理上……那种感觉就像是她睡在他身边一样,怎么会不好呢? 好与不好,真是两难。 且欢不明白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符二少怎么会犹豫这么久。 而且在犹豫许久之后,符二少终于思忖出了一个合适的回答。 “尚可。” 且欢默默无言,只在咨询记录上记下了这两个字。 “俞小姐睡得好吗?”符云响还是没忍住这个问题。 “好呀!太阳晒过的被子盖起来可舒服了!”且欢回答得理所当然。 符二少的脸有点红,心想,你舒服就好。 “明晚的晚会……你车祸后第一次在公众前露面,会紧张吗?”且欢柔声问,清冷的声音柔下来的时候是很牵动人心的。 符云响的双手在膝上交握,停了半晌才抬起头微笑,“俞医生在,我就不紧张。” 且欢看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以前的晚会上,大家都站着,他也站着。现在呢,别人都站着,他坐着。他该怎么应对那些同情的眼神,那些冷漠的眼神,甚至幸灾乐祸的眼神。 且欢暗暗下了决心,明晚的晚宴她一定寸步不离符云响身边,她要保护他,帮他挡掉那一切明枪暗箭。 今天天气凉得很,寒风瑟瑟。 杜盼盼的这天在美容院和图书馆度过。 从美容院出来,她围上一条红黑格子的围巾,感觉自己焕然一新,脱胎换骨,又去轻时大道上她最喜欢的图。 肉体和精神,两者都不可亏待。这是杜小姐的人生信条。 “喂……哦好的,你说照片已经寄到了?哦好的好的!真的太感谢了!”接到电话,杜盼盼立刻放下手里看了一半的书,叫了辆的士回家。 一回到家她就从san手里接过信封,抽出 分卷阅读46 照片,san在她旁边探头探脑地张望,只看了一眼便震惊地捂住嘴巴,在胸口默默画了一个十字。 “小姐,你怎么能拍这种照片呢!要是让先生和夫人知道了……” 杜盼盼很满意地翻看着照片,闻言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好了……简直一模一样,”杜盼盼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她略微有些后怕地抚了抚胸口,“太好了,我要拿去给云程看。” san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了,“小姐,小姐,这样不合适吧。符先生不会喜欢的。” 我又不要他喜欢……杜盼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只需要让他知道我有这样一套写真就好了。 当杜小姐欢天喜地地跑去云龙国际的时候,才被告知符云程在开一个起码要延续一个小时的会议。杜小姐便拈着信封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等,实在无聊又没有书看,她用手支着额头默默地等,支着支着便睡着了。 符云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漂亮的未婚妻支着额头,漂亮的眼睛闭着,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心里一软……最近工作太忙,都没有时间陪她。这么想着,便略带安慰地吻了吻她光滑的额面。 杜盼盼一下就醒了,看见符云程。 其实这些照片不该露的地方都没有露,只是很引人遐想罢了。莫子斐拍照还是很有一套的,杜盼盼这些写真照就是依样画葫芦照搬照抄罢了。 符云程有些诧异地看着手上的照片,一张又一张……然后他觉得他确实是冷落她太久了。 另一头可怜的莫子斐在他早早订下的酒店套房里,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佳人赴约。还贴心地准备了红酒和蜡烛……床上还撒了些淡粉色的玫瑰——莫子斐告知酒店的工作人员杜小姐偏爱淡粉色。 空气里的香薰也是她喜欢的味道。 所有一切都准备妥当,莫子斐才悠悠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八点半,他和杜盼盼约的是晚上八点,不过杜小姐一向喜欢迟到……莫子斐于是安然地等着,直等到九点半,他已经渐渐失掉了耐心。 九点四十五的时候,门铃响了,莫子斐松了一口气拉开门。 门口站的不是娇俏的杜小姐,而是san,一身碎花的泡泡裙包裹着略显肥胖的身材。 莫子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san把手里的房卡递给他,“这是我家小姐让我还给你的,她说她今晚很忙,因为今晚符先生休息……哦对了,她还让你叫客房服务……”san往里看了一眼,看到满床的玫瑰花瓣便说:“需要我帮你叫吗?” 莫子斐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掉了良好的风度,把还准备说什么的san关在了门外。 当丽姨告知且欢符云程晚上不回来睡,并委婉暗示了原因之后,且欢也不得不佩服符云程精力旺盛,工作和美人兼顾,也是不容易。 和符云响道了晚安,走回自己房间。 且欢从里面把房门反锁住,用她的手机给周牧打了个电话。 她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周少,”这个娇滴滴的声线她是学习杜盼盼的,“我们来点更刺激的如何?” “什么更刺激的?”周牧对于美人的要求向来是无法拒绝的,闻言只觉得怦然心动。 且欢便跟他说了一句什么。(蠢作者太纯洁所以没听见) “晚上……不冷吗?”周牧显得有些迟疑,声线仍然是低哑慵懒的。 “周少怕的话就算了。”且欢早就摸透了周牧的性子。 果然,“我不怕……”周牧立刻说:“我是怕冻坏了你。” “我不怕冷,和周少在一起,我怎么还会觉得冷呢?”且欢说完就被自己的语调给冻坏了。 “好,明天晚上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吗? 且欢微笑着挂下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英专的蠢作者,来向大家翻译一下且欢的那句话: hataboutetgattheofthebui1dgat11oaked? 确定不收藏吗? ☆、晚会中 周五的慈善晚会当晚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久未在公众面前出现的符二少出席了晚会,并以高价购走顾思忆义卖的一副耳环,使顾小姐的耳环成为了当晚最高价的义卖品。 第二件:云龙国际的准继承人符云程现场宣布与杜氏集团杜盼盼订婚。 第三件:就在慈善晚会对面的“城市天堂”顶楼天台上牧天集团周牧被发现□□,被一群媒体围堵。 但是当这个夜晚刚刚拉开序幕的时候,没有人意识到,这,也是一场年度大戏的开始。 盛世这个地方,向来是a市的各路名流举办酒会派对的好地方。 慈善晚会是在盛世二楼的格云厅举办,晚上七点半的时候已经66续续地来了很多名流了。且欢一出电梯,就感觉被那耀眼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周围都是各路媒体“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闪光灯照得人眼睛都花了。厅内放着幽幽淡淡的轻音乐,还散发着高档香水的幽香。 且欢今天穿上了那条淡粉色曳地纱裙,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一条乳白色的细长皮带系在腰间,在腰后打了一个蝴蝶结,更加勾勒出了纤细的腰线。一双白色漆皮细高跟鞋,衬得小腿更加纤细修长。这样的装扮如果加上眼镜显然不伦不类,于是且欢没有戴,一双澄澈透明的大眼睛没有遮蔽,还化了一个端庄的裸妆,涂上了哑光色调的唇釉,嘴唇看上去柔润水亮,让人有想咬一口的冲动。 符云响一身黑色西装裤,且欢许久没看到他这样正式的装扮,让他整个人有种禁欲的诱惑感,偏偏他还把白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且欢的视线往上移,看到他微微滚动的喉结……默默别开眼去。 入场登记的时候,女士需要佩戴白色的手腕花,男士需要佩戴白色领结。 且欢由着服务人员为她佩戴上手腕花,顺手接过递过来的领结,便微微俯身给符云响戴上,弯下身的时候,她前胸的领口便微微敞开,露出了一部分白色的蕾丝bra…… 符云响很绅士地轻咳一声,移开眼睛专注地看着她的头顶。 分卷阅读47 她今天太过漂亮……符云响已经注意到了周遭的目光。他的心理咨询师就是有这样一种气场,她走在哪里,总会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好了。”且欢满意地看着系得端端正正的领结,便又继续推着符云响往前走。一路上有很多目光追随着他们,或好奇,或怜悯……且欢反正是不在乎,只昂首挺胸地一步步走过红毯,在他们的指定座位上坐下,然后叫了个现场服务人员帮着把符云响放到椅子上,并把轮椅移到一边。 终于安稳地坐下之后,且欢才微微凑近符云响耳语,“云暖怎么还没到啊……都已经五十分了。不会来不及吧……” “她刚刚发短信来说她提前交卷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应该快了。” 且欢便安安生生地坐着,直到莫子斐挽着一个美女的手走到他们面前,莫子斐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符二少,终于不闭关啦……且欢今天好美啊,远远看着我都不敢认。”莫子斐托着下巴微微后仰着打量她,还被他身旁的美女轻飘飘地捶了一拳,他忙笑着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宋青青……这是符二少,认识吧!他旁边的美女是他的心理咨询师,俞且欢。” 简单地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咦……这件衣服好眼熟啊……”莫子斐奇怪地说,想了想,才恍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符二少让他一大清早去时装店买的那件裙子吗?原来是给……“好呀你!我说呢,一大清早叫我去……”莫子斐正待说什么,就看见符云响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的意思很明显。 你丫闭嘴。 识时务者为俊杰,莫子斐立刻转移话题,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诶符云程呢?我这还有东西要给他呢。” “快了吧,去接杜小姐了,应该马上到了。”且欢看了一眼腕上的银质手表。 七点五十三分。 这时门口开始一阵骚动,不亚于符云响出现的时候。且欢猜测是符云程和杜盼盼到了。 果然杜小姐今天一身上身是白色的紧身小马甲,下身一条白底黑色小圆点蓬蓬裙,脚踩一双黑色漆皮高跟鞋,看上去活力四射,青春灵动。所到之处都是媒体的焦点,更不要说她手里还挽着云龙国际的准继承人符云程,符云程以前可也是入了a市钻石单身汉前十的人——虽说现在不是了。 男才女貌,十分登对。 莫子斐在一旁遥遥看着,只讥诮一笑,饮尽了杯中的透明液体。 符云程和杜盼盼的座位是挨着符云响的,杜盼盼一坐下就注意到了符云响身边的且欢,她没有戴眼镜,那双漾着波纹的眼睛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个这么好看的心理咨询师…… “且欢……我能这么叫你吗?”杜盼盼卷翘的长睫毛扑闪扑闪,越过符云程和符云响,与且欢攀谈起来,“你这身裙子真好看,在xx买的吗?” 且欢心念一动,这个牌子她是听说过的。那里的裙子没个上千是拿不下的,成衣底价三,贵的就要上万……她原先知道这条裙子肯定价值不菲,也没想到居然这么昂贵。且欢偏头略带埋怨地看了符云响一眼,他仿佛没有察觉,只自顾自地翻看着手上镶着玫瑰花边的义卖品清单。 “你的裙子才好看呢,我喜欢这个质地,很舒服。”且欢恰到好处地回应。 杜盼盼微笑了一下,看到符云程正在看义卖品明细,自己也翻开了手里的小本子,“这纸质真不错,看来顾小姐确实有心了……这些好像都是她一笔一划亲手写的,书法真不错。这么几百份,写得不得累死。” 这次的慈善晚会就是顾淮安和企业大亨金霖举办的。顾小姐更是当仁不让地组织和策划了所有的活动细节。 且欢看了一眼,她的字确实好看,大气洒脱,可见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七点五十九分的时候,云暖匆匆赶来了,她穿着一条酒红色抹胸长裙,匆匆地在入场处登记了一下,戴上手腕花便坐到了且欢旁边。 一坐下便气喘吁吁地拧开了空泉水瓶盖,“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缓过气来才说:“我那边高架上堵车了,我跑过来的,累死了……这该死的高跟鞋。” 且欢微笑。 “且欢姐你今天好漂亮啊!”云暖激动地拉她的手,“哇,我简直认不出了……不戴眼镜没关系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且欢感觉到符云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便微微一笑说:“没事的,我戴了隐形眼镜。” 莫子斐的座位恰好就在杜盼盼身边,他已经带着宋青青绕了一圈周旋寒暄,此刻回到座位上,看到杜盼盼,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云程,杜小姐。” 杜盼盼很无辜地眨着眼睛看他,“莫少,好久不见。” 八点整,晚会开始,音乐声骤停,灯光忽暗。 现场一片漆黑。 时间持续两分钟的时候,在座的宾客开始骚动了。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 “这场晚会可都是顾小姐亲力亲为策划组织的,要是真的停电了,脸可就丢大了。” “哎,你踩到我的脚了。” …… “怎么回事?”且欢轻轻靠近身边的符云响,小声问。 一片漆黑中,好闻的淡淡幽香靠近,她的发就在他耳侧浮动,符云响微笑,也凑近她耳边,“顾小姐经常去山区的一所‘亲仁福利院’做义工,我猜这次晚会就是为了‘亲仁福利院’的孩子们募集善款,因为里面有些孩子是因为双目失明而被父母遗弃,现在的停电估计就是让我们感同身受一下。” 且欢感觉到他的气息拂在她耳侧,只感觉耳朵麻麻痒痒的,伸手去揉了揉,心想符云响做的功课还真不少呢。 “你真的不怕我把照片给符云程吗?”此时莫子斐也贴近了杜盼盼,在她耳边小声道。 杜盼盼笑了一下,“不怕,只是你要小心,不要引火烧身。” 符云响的手在膝上微微地打着拍子,心里默念:“五,四,三,二……” “一。” 灯亮。 一下子的亮光让很多人一时都无法适应。 五分钟的黑暗。 等到渐渐适应眼前的黑暗的时候,他们才看见台上已经站了一个人。一身泼墨山水的碧色旗袍勾勒出玲珑的身段,丝缎般的长发垂肩,眉眼如画。 “那不是顾小姐吗?” “本人比照片上还漂亮啊。” “刚刚怎么停电了,得给个解释吧。” …… “尊敬的来宾,晚上好。”台上的顾思忆显然不在意满座的骚动,自顾自地念着开场白,她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她一开口,全场瞬时就安静下来。 静得仿佛都能听到一根头发丝儿落地的声音。 “首先我谨代表我个人感谢各位 分卷阅读48 的到来。众所周知,我们今晚的慈善晚会是为了给贫困的孩子募集善款。我个人经常去‘亲仁福利院’做义工,那里的孩子有的不会说话,有的四肢残缺,有的双目失明……” 大屏幕的ppt上开始播放孩子们的照片,他们的肤色黝黑,穿得破破烂烂的,但是一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求知若渴。 “刚刚的五分钟黑暗,在场很多宾客便不能适应,你们能想象从来没有见过光的人,他们的内心吗……” 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嘀咕:原来如此,原来是故意停电的…… 这时候大屏幕上播放了一小段视频。 暗色的背景之中,一个孩子孤独的身影出现在破旧的房子里,“我的名字叫小光……”稚嫩的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我爸爸给我取名叫小光,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光……” 一双空洞的眼睛出现在屏幕上,空洞的,没有聚焦。 “后来我爸爸把我送到了这里,好心的阿姨教我盲文,她告诉我光是很美好的东西,哪里有光,哪里就有希望。我喜欢听阿姨讲故事,我也喜欢看书,我喜欢用手感触那一个个文字。”视频里小男孩安静地坐在有裂纹的木桌上,用手触摸着书本里的盲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想我可能永远都不能看见光……但在学习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它就照在我的脸上,照亮我的心里。”男孩在一中年妇女的搀扶下走出房间,阳光打在他柔嫩的脸蛋上,整个人都仿佛拢了一层光。 “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颜色是什么,什么是红色,什么是绿色,但我知道外面有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它在课本里,它也在我身边。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里有许多善良的人,像小顾姐姐一样,愿意帮助我们。” 镜头一转,一群孩子齐刷刷地站在“亲仁福利院”的门口,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背景是小光稚嫩又深沉的声音,“谢谢你们。” 视频播放完以后,在场的观众都有些被感动。且欢看了符云响一眼,他正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代表‘亲仁福利院’感谢所有到场来宾的爱心。”顾思忆深深地鞠了一躬,“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进入本场晚会的义卖环节,活动过程中,每位来宾都可以举起右手边的号码牌进行拍卖。所有募集到的善款都会以个人的名义悉数捐献给‘亲仁福利院’。” 符云响率先鼓起掌来,“啪啪啪。” 顾思忆的视线往掌声的源头看了一眼,见到是他,便对他甜甜一笑。 这时候全场所有的人都已鼓起掌来,掌声雷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觉得啪啪啪好邪恶。 啊晚会终于开始了。 留评收藏!爱你们!小天使快出来嗷嗷嗷。 ☆、晚会下 由于顾小姐先前如此煽情的铺垫,后面的义卖活动开展得就很热烈了。 且欢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上的拍卖牌,听着漂亮的礼仪小姐在上面瞧着那个精致的小木槌,“三万一次,三万两次……三万三次,成交!”然后一个身材娇小的名媛便上去双手接过了据说是顾淮安珍藏的某个小有名气的书法家的字帖。 “没有喜欢的东西吗?”见她无聊,符云响靠近她耳边小声问。 且欢忍不住又揉了下耳朵,声音清清冷冷,“喜欢也买不起……” 募集善款在他们大学生里平均每个人拿出个十块十五块就差不多了,在他们这……果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符云程用七万拍下了杜盼盼的那条她声称自己很喜欢但捐出去了的蓝宝石项链,可是只有莫子斐知道杜小姐是从来不会把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拿出来义卖的。 “哇,符总真是痴心呢!”礼仪小姐将项链递给符云程。 符云程很绅士地笑了一下,为杜盼盼戴上,“借此机会我也想邀请在场的各位来参加下周日我和盼盼的订婚典礼……” 此言一出,立刻一片哗然。 几家被邀请到场的媒体已经争先恐后地想好了头条:慈善晚会上符云程当场宣布与杜盼盼订婚。 莫子斐突然笑着摸了摸下巴,在符云程坐下来之后,远远给他递了一个信封,“打开看看……我想你亲爱的未婚妻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你。” 符云程诧异地瞥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杜盼盼,杜盼盼十分无辜……真的无辜的人都没有她这么无辜,她好奇地也凑过去看,“是什么呀,快打开看看。” 符云程一打开便看见里面的一张张照片,神色微微有些冷峻。 “我以为是什么,不就是我的写真吗?我早给云程看过了……你是怎么拿到的?你去了‘aboutti’影楼……”杜盼盼很恼怒地看着莫子斐,“你怎么能这样呢?”杜小姐撒起慌来脸都不红。 莫子斐也是个成精的人,他见符云程一脸淡然便知道事情有变,眼波一转哈哈笑道:“我就是那天去影楼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觉得很漂亮才拿来和云程分享。” 符云程淡淡地道了声谢,把那个信封装进了西装内袋。 “原来你早早就给我留了一手。”莫子斐偷鸡不成蚀把米,咬牙切齿地在杜盼盼耳边说。 杜盼盼大战告捷,志得意满,根本不理会他,只专注于台上的拍卖。 “下面的拍卖品是我个人十分珍爱的一对耳环,是陶瓷的,特别精美。”那一对耳环确实很漂亮,碧玉色的外观,上面还雕刻着粉色的细花儿,垂下来的时候盈盈闪烁。 顾思忆不是杜盼盼,她说珍爱的那是真的珍爱。 “因为是我母亲送给我的,所以我一直珍藏着,没有戴过。”顾思忆轻轻抚摸着那光滑的坠子,露出几分留恋的神色。她母亲在她十八岁那年就去世了。 “起拍价两千。” “两千五!”爱美的小姐们纷纷举起了牌子。 “三千……” …… “五千第一次……五千第二次……” “十万。” 轻飘飘的两个字落地。 整个大厅骤然安静下来。 且欢坐在符云响的旁边都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她慌忙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让他把举起的牌子放下来,小声地提醒他:“十万,你疯啦!” 全场的视线都聚焦到许久未见的符二少身上,他却淡然地笑着,举着手上的号码牌,薄唇轻启,又重复了一遍,“十万!” 且欢确定他疯了。 拍卖台上的礼仪小姐这才缓过神来,简直连话都说不好了,“呃……十万第一次。” “十万第二次。” “十万第三次。” 精致的小铁锤一砸,“成交!” 这时候众人才如梦初醒, 分卷阅读49 “十万块买这么一副耳环啊。” “符二少断了条腿脑子也残了吧。” “真是挥金如土啊……” …… “麻烦你。”符云响微笑着看向旁边的且欢,很有礼貌地说。 他不能走路,且欢便代劳从礼仪小姐手上接过了那对耳环。她听到台下有人在议论她,听到的最清楚的就是“那是谁啊……” 且欢拿着那个小巧的礼盒往座位上走,就听符云响说:“麻烦帮我转交给顾小姐吧。” “符二少真是风流不改啊。” “十万元博美人一笑……” “对他来说,十万算什么呀。” …… 且欢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顿,然后把耳环交到顾小姐手里。 顾思忆微微一愣。 “顾小姐的母亲留给你的物件,当然不能以金钱来计算价值。做慈善是好的,只是不要让这份慈善带给那些孩子们过多的负疚感。”符云响微笑着说,“这对耳环对顾小姐意义重大,你还是自己珍藏吧。” 媒体于是又开始撰稿了:符二少车祸后首现身,为红颜一掷万金。 符云程瞥了一眼他弟弟,目光又看到坐在远处目露赞许之意的顾淮安,神情若有所思。 符云响这一席话妥帖了现场很多人的心思,包括杜盼盼的。就是,何必捐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让接受爱心的人产生过多的负疚感呢?倒不如向她一样捐点不需要的,既送了爱心,又对自己没有损失。 十点的时候有个中场休息。 服务人员送上了一些小点心和鸡尾酒。此时慈善晚会终于剥掉了慈善的外衣,各路名流开始围成一个个小圈子,开始谈起生意上的事情。本来坐得满满的座位,瞬时空了一大半。 且欢则安安心心地和云暖一起吃着甜点,她接过云暖手里的沙河蛋糕,才尝了一口就觉得好吃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喷香的蛋糕掺杂了裹着杏仁的果酱,外面涂抹着厚厚的巧克力奶油。巧克力馅轻柔甜美得简直要把舌头给融化了。 符云响坐在一边安静地喝着鸡尾酒,和身旁吃得眼红的且欢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且欢也察觉到了对比之强烈,便悻悻地递了一块覆盆子口味的马卡龙给他,“你吃不吃?” 符云响摇头,“你自己吃吧……”偏头看到她,透亮的眼睛下面,好看的唇角沾上了一点巧克力酱,本来细心画好的唇妆都有些毁了,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只是在他看来,怎么那么娇艳欲滴呢。 “你……”符云响觉得好笑,“你嘴巴……” “我嘴巴怎么了?”且欢话一出口就立刻明白过来,慌忙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唇漆和巧克力都粘在手背上。 符云响叹了口气,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她平时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这样很傻很天真的时候其实很少见,只不过最近自己见得颇有些多,思及此,只觉得心软得不能再软,见她唇上还有没擦干净的,他又抽了一张纸巾靠近她去擦她的唇角。 且欢顿时就愣住了,他的睫毛近在咫尺,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好痒啊……且欢想去挠脖子,还好忍住了。符云响擦得很温柔,完全不比她刚刚的简单粗暴。 擦干净了,二人四目相对,只觉一阵尴尬。 且欢掩饰地把手里的桃红色马卡龙塞进嘴里。 符云响掩饰地又喝了一口鸡尾酒。 “云响!” 这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这里古怪的氛围。 且欢抬头看见顾小姐出现在面前,她慌忙用符云响刚刚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嘴,还小声地问云暖有没有沾上东西。 “好久不见!”符云响微笑,语气里竟然有几分亲切。 且欢不由多看了顾思忆两眼。 “你腿怎么样啦,我去星野园找过你很多次,你都不肯见我……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看不到你了。”顾思忆看着他,语气带了几分嗔怪,更多的是关切。 “怎么会呢?”符云响笑了一下,然后看向一旁有些尴尬的且欢,“这位是我的心理咨询师,俞且欢……且欢,顾小姐。” “顾小姐好!”且欢伸出手和顾思忆相握了一下。 顾思忆很和善地笑了一下,“我那边还有事先去忙了!” “很不错的晚会。”且欢夸赞。 “谢谢。”顾思忆笑着眨眨眼然后离开了。 且欢看了一下表,中场休息已经快持续半个小时了,时针已经渐渐接近数字11了。且欢感觉自己的小心脏砰砰砰地跳得很欢快。 符云响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且欢的脸顿时爆红,她赶紧往右边看了一眼,原本好好坐在身边的云暖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 “这,这,这,我,我……你怎么……”且欢连话都说不好了。 符云响微笑着看她的表情,悠悠地说道:“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此事比较紧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那件很紧急的事是什么事,嘻嘻嘻。 谁叫符二少喝那么多鸡尾酒。 好喜欢我专栏的新图,你们记得点进去收藏我一下么么哒? ☆、开始 且欢的脸顿时爆红,她赶紧往右边看了一眼,原本好好坐在身边的云暖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 “这,这,这,我,我……你怎么……”且欢连话都说不好了。 符云响微笑着看她的表情,悠悠地说道:“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此事比较紧急。” 事情确实比较紧急,幸好且欢在出门之前带上了那根伸缩性拐杖,放在轮椅后面,以备不时之需。她推着符云响到卫生间门口,将他搀起来,帮着他拄上拐杖。 “你可以……自己……呃,进去吗?”且欢抬头看了眼“烟斗”的标志,神情有些扭曲。 符云响微笑,“当然。” 且欢便松开他,往外退了好几步。虽然背对着洗手间,但是她还是能听到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很有节奏感……且欢暗暗奇道:他什么时候能走得这么好了,步伐仿佛很稳健……然后联想到以前每晚都能听到的他练习走路的响动,最近都没有听到了。 他出来的时候且欢什么也没问,只是在他洗完手之后给他递了张纸巾。 符云响一边擦手一边垂眼看她,他一站起来就比她高出那么许多,且欢只低着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们回到格云厅的时候,中场休息已经结束了,甜点也已经差不多没了。 “且欢姐姐,快来,我给你留了三个草莓雪媚娘!”云暖看到他们便开心地说。 且欢总是一看到甜品骨头就酥了,闻言便喜上眉梢。细白软糯的白色冰皮,沁着丝丝凉意和清香,口感细软……甜美 分卷阅读50 的草莓更是她的心头好。 符云响见她吃东西最有意思,车祸以后的那段时间他都没什么胃口,看见肉就反胃,只偶尔吃点蔬菜……直到那天她开始陪他一起吃饭,她吃饭的样子真的和她平时的样子不一样,简直毫无形象可言,但是吃得那么香。或许有一些姑娘天生就特别下饭,且欢就是其中一个。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符云响看着且欢一脸满足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心想。这么想着,他干脆地伸出了一只手,“给我一个。” 闻言,且欢的心情简直无以言表,她现在手里拿的已经是最后一个了,最后一个永远是最享受的一个。她看看手中诱人软糯的雪媚娘,再看看符云响,眼神颇有些凄凉。 他却好似没有看见,依然好整以暇地伸着手。且欢第一次觉得他一贯好看的微笑也可以那么讨厌。 恋恋不舍地把雪媚娘递到他摊着的掌心,符云响接过,见她瞪着一双澄澈见底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由觉得好笑,手上却一丝停顿也无,直接把雪媚娘送入嘴里。 果然是软糯q弹特别好吃,尤其是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之下,更好吃了。 且欢的目光已经快冒火了,只掩饰地四处乱看,见他又要喝手边的鸡尾酒便及时阻止了他,语气不善,“别喝了,等一下又要上洗手间。” 符云响的手一顿。 某人果真是睚眦必报。 晚会在十一点左右结束,且欢看着各路媒体生怕来不及似的往外冲,还听到了那么几句对话。 “你跑这么快地干嘛?” “我干嘛告诉你,你跑这么快干嘛?” “我有一个独家。” “哼,刚巧,我也有……” “诶,我也有个独家,你们的是什么?” …… 微笑的弧度一点点扩大。 出了酒店符云程要送杜盼盼回去,冯叔帮着且欢把符云响扶到车里。 宋青青笑得清澈可爱,“云暖,好久没见着你了,学习很忙吧!” 云暖瞥了眼她紧紧挽住莫子斐胳膊的手,然后自然淡定地回应,“对,学业太忙了。” 莫子斐有点尴尬地看着地面。 “子斐哥哥……”云暖突然叫了他一声。 莫子斐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她,云暖今天很漂亮,酒红色衬得她肌肤更白,细瓷似的。 “有空来我们家玩呀……”云暖笑得天真烂漫,且欢知道她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云暖说到这又上前几步凑近他耳边悄声说:“不要带上你女朋友。” 莫子斐失笑。 “冯叔来接我们,我们就先走了。拜拜!”且欢有礼貌地向他们道别。 “奇怪,为什么那些记者都往城市天堂跑?”云暖看着那边,兴致勃勃地说:“难道有什么劲爆的消息?” “明天早上就能知道了。”且欢微笑,或许用不了到明天,今天晚上就可以……且欢在上车之前看了眼“城市天堂”的顶楼,虽然距离太远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可以想象闪光灯闪成一片的壮观景象。 记者们一定很快就会忘记他们最初的独家。 周牧。 且欢的眼光在一瞬间闪过狠决,我现在想起你的名字,已经不会恶心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这么冷的冬天,你冷不冷呢。 而这,只是个开始呢。 当天晚上的媒体很忙,都在忙着通宵撰写他们的新闻稿,他们写道: 周五的慈善晚会当晚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久未在公众面前出现的符二少出席了晚会,并以高价购走顾思忆义卖的一副耳环,使顾小姐的耳环成为了当晚最高价的义卖品。 第二件:云龙国际的准继承人符云程现场宣布与杜氏集团杜盼盼订婚。 第三件:就在慈善晚会对面的“城市天堂”顶楼天台上牧天集团周牧被发现一丝不挂,被一群媒体围堵。 慈善晚会就这样落下帷幕。 星野园·peber1y 且欢安静地坐在马桶上,看着手机si卡2上的八个未接电话和五条短信,她去晚会的时候没有带上手机。 我到了,你在哪? 我遵守了我们的约定,你人呢? …… 你到底是谁? 且欢翻到最后一条,突然笑起来,笑得肆意张狂,那一瞬间她简直有些疯狂……报复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简直让人上瘾。她都想在此时放上一首劲爆的迪斯科舞曲,甩着头发放肆地舞动身体。 且欢深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许久才平复过来。 她站起来,将手机里的si卡2拔出,面无表情地丢进马桶里。 修长的食指按下冲水按钮。 “哗”的一声。 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牧的那场风波虽然被他极力地压下去,但还是影响到了牧天集团周六上市的那支新股的行情。周牧名声本就不好,此事一出更没有人愿意和他做生意了,好像有不少大股东已经从牧天撤资了。 这样一来,云龙国际的危机倒有所缓和了。 莫子斐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换台,一个一个台切换,什么好看的电视也没有……心烦。 手机铃声刚响起来的时候,莫子斐就随手接了。 “周少啊……是谁和你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这么摆了你一道……这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莫子斐笑嘻嘻地说。 电话那头周牧丝毫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声音是难得一见的严肃,“我还记得上一次在你那里喝酒……你给我了一张照片,问我照片上的女人我认不认识。” 莫子斐想了想才想明白,奇道:“这么久以前的事,你提它干什么?” “你为什么问我那个问题?你认识她?” 周牧语音里的严肃也渐渐感染了莫子斐,他顿时从沙发里直起身子,“怎么了?” “你认不认识她?怎么认识她的?” 莫子斐下意识地联想起最近周牧被人算计的事,那件事……和且欢有什么关系,他眼珠一转,“你认识她是不是?” 周牧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和他兜圈子,简单地“嗯”了一声,“你那天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她和你什么关系?” “她和我没有关系,”莫子斐顿了顿,似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但他最后还是说了,毕竟他也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是符云响的心理咨询师。” 电话突然断线了。 周牧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莫子斐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手机……周牧认识俞且欢却说不认识,这次出了这件事以后又打电话来急匆匆地问。 还有那个在一年前离开人世的女生…… 莫子斐 分卷阅读51 神情不定地思索了很久,摆弄着手中的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一通便笑得如春风般温柔。 “宝贝儿,晚上有时间吗?” 周牧挂下电话。 那天晚上在天台,确实是他人生中少有的几个不堪的夜晚之一。 他吹着冷风,慌忙披了一件大衣,在闪光灯的中心紧急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坐在车上的时候,窗外风景流转,夜灯闪烁,他给那个号码发了一个短信:你到底是谁? 当初的化装舞会她就已经布好了一个局,漫长地等待了一个多月等他上钩。她的目的是什么?周牧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清冷的声音。 “周牧,你记着,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我会亲眼看着,看着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在你眼前……” “化为灰烬。” 周牧突然又感觉冷,就像那天在天台一般的冷,他不由裹紧了西装,心底有预感,这仅仅是个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去浪了没更新,今天补上。 留评收藏,蠢作者已经绝望了,求,“好几次我离开家想去找妈妈,但都不敢走远,因为不知道去哪,也不敢离开这里……每次都是大哥出来找我,带我回家。” 且欢嗯了一声,停下记录的笔,微微抬头,一缕长发垂到脸侧,她捋了一下头发,“你很依赖他。” “对,一直到我上完小学,我都总是跟在大哥屁股后面,从小就有人嘲笑我叫我‘跟屁虫’,我也不在乎,那时候我对所有人都害怕,对老爷子尤其害怕怨恨,只除了大哥。暖暖小时候很调皮,喜欢捉弄我,我也不和她一起玩。” “你刚刚说一直到你上完小学?”且欢垂眸不停地动着笔,面部线条柔和,嘴唇微抿。 “对,初中的 分卷阅读52 时候,我和他不同校,”说到这里,符云响顿了一下,笑着抬眸看她,笑中带点苦涩,“你知道对于一个不怎么说话,一天到晚唯唯诺诺的男孩子来说,是很难找到朋友的。还好,我遇到了莫子斐。” 那样一个男孩,生得清秀干净,穿戴总是比旁人整洁。在课堂上总是会坐在靠窗的角落里,上课的时候或许会很认真听讲,可对于老师的提问,即使内心知道答案,也总是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然后全班会因为他的笨拙而哄堂大笑。一下课,他就自己收拾好书包,一个人在校门口等着专车来接,孤僻而不合群。 莫子斐就像阳光一样,他主动和他说话,坐在他的座位旁边,给他介绍别的朋友。那个男孩慢慢学会了如何和人相处,怎么样微笑,怎么样和女生说话会让她们开心…… “然后有一天,子斐告诉我,我哥哥他并不是真的疼爱我,而是在压制我,利用我……他想要做云龙国际的继承人,所以他希望我胆小怕事,依附于他,没有我和他竞争,老爷子会安心地把云龙国际交给他。”语气仍是平淡的,符云响轻轻喝了一口茶,“是不是很好笑?那时候我们还都是孩子……” 且欢看着他,“你一开始并不相信子斐的话,对吧?”童年会给一个人的整个人生都带来巨大的影响,且欢听过很多人讲述他们不幸的童年遭遇,她已经麻木得不再轻易给予同情,对于一个心理咨询师来说,客观地分析比感同身受更加重要。 “我当然不信,还和子斐大吵了一架……”符云响点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呀,十点四十分了。” 且欢也看了一下表,正常的结束时间是十一点。 “哦对了,今天丽姨身体不舒服,不能做午饭,我现在叫外卖吧。”且欢很快明白符云响为什么突然叫停,打开手机就要搜外卖,“二少有什么想吃的吗?” “点外卖?”符云响挑了下眉,“外卖不太卫生啊。” 且欢一怔,略有些窘,“可我不会做饭,我去问问陈阿姨吧。” “别别别,她以前做过,超级辣……我可受不了。”符云响忙制止她。 “我只会做蛋炒饭。”且欢收起膝盖上的本子和笔,窘窘地说。 符云响笑了一下,那一笑真的是又苏又温柔,声音也是软的,“好巧,我今天正好想吃蛋炒饭。” 且欢是从来不会做饭的,也没想过去学。以前每每陈如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说:“你看看,你一个女孩子,都不会做饭。”且欢都会炸毛似的回呛她,“为什么女孩子一定要会做饭!你这是歧视!你这是封建思想,你压迫女性!”直吵得陈如意头昏脑涨,不得不往她嘴里塞了块橘子才算堵住了她的嘴。 不过蛋炒饭……应该还算简单吧? 打蛋,加入饭,加葱,火腿,青瓜,虾仁,加点盐,加点料酒加点醋…… 好香啊,且欢自己都觉得饿了。轻轻关了火。 一盆色泽金黄诱人,混着红色的火腿,粉色的虾仁,绿色的青瓜和葱末的蛋炒饭就完成了!且欢满意地拍拍手,再配上紫菜汤……完美! 这顿午餐,一向吃惯山珍海味的符家人也难得地品味到了家的味道。符云响吃得最香,他觉得他的食欲不振的怪毛病,已经在俞医生的仁心仁术下,被根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三真是累成狗啊。 对不起啦宝贝们,现在才来更新。 还是爱你们,么么哒!~~ 不要放弃蠢作者tat,我是不会弃坑的! ☆、惊喜 丽姨这一病病来如山倒,本来就因为忙着“家有大厨”比赛,几个晚上没睡好觉,过度操劳加上感染了风寒……下午且欢给她量了体温,烧已经退了,脸色仍然潮红,便嘱咐了她好好休息。 只是……晚饭怎么解决。 且欢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符云程的电话,“喂,符先生。” 符云程接到她的电话时隐隐有些诧异,浓眉一挑,黑色的漆皮办公椅轻轻一转,面向大大的落地窗,整个a市的风景仿佛都融合在那一隅,只是今天下着暴雨,行道树在风雨中飘摇,行人三三两两,打着五颜六色的伞氤氲在雨中,裹着外套瑟瑟发抖…… 谁不会爱上这种感觉呢,俯瞰一切的感觉……手中的原子笔笔盖重重按下又弹起,“有什么事吗?” 且欢简单地汇报了一下丽姨的情况,并适当地表达了对晚餐的担忧。 符云程沉吟了一阵,停下手上不停的小动作,“这样吧……我回去的时候叫我助理去楼下那家大食堂打包回家,你把要点的菜列个单子发给我。我晚上不回去吃了……丽姨好些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语气认真严肃,语序安排有条不紊。 “烧已经退了,应该没什么事。” “好,那就这样。” 窗外雨小了些,淅淅沥沥……房间里灯光明亮,符云响穿着那件且欢给他买的深蓝色立领夹克,显得脸色也好了些,多了点精神气,也更挺拔,这些天因为且欢都陪着他吃饭,脸上也有肉了,圆润了些,看上去样貌更好了。 “我跟子斐大吵了一架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我和大哥的关系也一如往常,只是因为和子斐交好,他又总是带我去结识新朋友,渐渐地,我就不像以前那样黏着大哥依赖他了……” “然后,有一天……”浓眉下一双深黑色的眼眸看向视线的左下方,那是正常回忆时候的微表情,修长的食指缓缓放到嘴唇上……自我安慰的动作。 回想那些故事显然不太容易。 符云响抿了下唇,半晌才开口,视线和且欢短暂的相触便很快移向窗外,“下午上课的老师有事,我就提早放学了……那天下午天气很好,我回家路上都可以看到满天的云霞,特别美……” 听着他平静的叙述,且欢眼前浮现出这样的场景…… 穿着校服的男孩背着重重的书包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大厅里没有人,他便走上楼,脸上还带着笑,干净澄澈,不染一丝世故,正是孩子该有的样子。走到二楼的时候隐隐听到说话声传来,他一下就辨别出是哥哥的声音,笑容绽得更开,刚想推开门,却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 “……云响和我们不一样,暖暖。” 干净的白球鞋猛地顿住。 “为什么不一样,二哥和哥哥都是暖暖的哥哥呀。”云暖的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软软糯糯,她那时才读小学。 “傻丫头,你想想小时候你叫我‘大哥’,我为什么不答应,却让你叫我‘哥哥’?” “为什么呀?” “因为哥哥只有一个,傻丫头……你是我的亲妹妹,云响和我们 分卷阅读53 再好,也隔了一层……” “可是二哥很喜欢哥哥呀。”云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那么小,什么也不懂。 里面符云程叹了一口气,“你还太小,你只记住只有哥哥才是你最亲的人就好了。” “哦。”云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二哥现在和莫氏集团的独子关系那么好,说明他已经明白利害关系了,我现在担心他以后会和我们争夺云龙国际的继承权……你要快点长大懂事起来,成为哥哥的左膀右臂……” 门外的男孩已经听得够多了,泪水盈满了眼眶,却只执拗地站着,过了一会,才静静地往楼下走。 那个温和的声音,曾经对他说“云响,没关系的,我的妈妈也不在身边,我会陪着你的,不要害怕。” 那个人曾经在滂沱大雨中出来找他接他回家,跟他说:“别怕云响,没事的,哥哥在这里。” 现在却用这么冰冷这么陌生的语调,说着:“云响和我们不一样。” “他以后会和我们争夺云龙国际的继承权……” 冷冷的声音在大脑中回荡,符云响冷静下来,在离家稍远的地方徘徊,安静地等到自己正常的回家时间到了,才重新走进家门,脸上依然带着笑脸,阳光干净,不沾染一点杂质,只是那双深黑色的眸子不似以往那么亮,反而更幽深了。 “丽姨我回来了,大哥!暖暖!你们已经在啦。” “嗯,云响回来啦。”符云程很开心地接过他的书包,“快去洗手可以出来吃饭了……丽姨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里脊。” 一家人仿佛和乐融融地吃着饭,中途云暖几次发呆地盯着符云响看,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符云响却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吃饭。 窗外夜色渐沉,能听到鸟雀的叫声,啾喳不停。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默默地做功课了,对云龙国际的了解,我肯定不如早早就盘算着的符云程那么多,但从当时开始也不算晚。”符云响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偷偷看那些经营管理的书,了解家具业的历史和发展,每次看完书都及时地藏在柜子里面,连以前为我收拾房间的丽姨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要是被她注意就糟了,她一定会告诉大哥的,她和老爷子一样,从小都偏心大哥。我小时候从来没发现这一点,等我渐渐从大哥的掌控下脱离出来的时候,已经把一切都看清楚了。” 且欢点点头,停下笔。云响却还低着头,似乎仍沉浸在回忆里。她看了一眼手上的银质手表,“四点半了……这样吧,二少喜欢吃什么菜告诉我,我等下告诉符先生,他会让助理打包回来……他晚上不回来吃。” “唔。” “二少喜欢吃什么呢?”且欢想了想,“除了糖醋里脊之外……” 符云响笑了一下,总算从回忆里醒来,右颊的酒窝深深,眸色比酒窝更深,幽幽地凝视着她,“我现在在你面前,是不是已经透明了?”语气有几分哀怨。 且欢笑着颔首,一双眼睛低垂,没有答复他……只是看向窗外,“不知道明天是不是也下雨,衣服又干不了了。” 符云响也不戳破她刻意地转移话题,只是说:“可是你有那么多小秘密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公平?” 且欢握着笔的手一僵。 见她紧张,符云响微微一笑:“我说笑的。” 她眨眨眼,那双澄澈晶亮的眼睛灵动娇俏,“二少就别拿我寻开心啦。”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高领毛衣,让人一靠近就觉得温暖,毛衣勾勒出女性美好的曲线……白皙柔软的手交握着放在膝上,右手指间还夹着笔。 符云响此刻很想触碰她一下,指尖碰到指尖也好,轻微地触碰一下……但他怕惊扰了她,只跟着笑了,好看的手放在肚子上,表情很可爱,“肚子有些饿了。” “我那里有些吃的,我去拿。”且欢说着收了笔记本就去了。 符云响偏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曾经有人说如果人爱的是一个完完全全懂你的人,为什么不爱他们的心理医生呢?问这句话的人,一定没有想过,如果那个心理咨询师很美,很聪明,很倔强,并且经常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凝视着你…… 他自己的童年并不快乐,长大以后也有不少伤心事。小时候他害怕孤独,所以他一直心甘情愿地做符云程的跟屁虫,后来他曾无数次希望自己没有听到哥哥说的那段话,这样他还可以继续很傻很天真地做哥哥的跟屁虫,财产算什么,云龙国际又有什么大不了……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傻,还好子斐及时地填补了哥哥的空缺,往他的生命中注入许多丰富多彩的东西,他渐渐不再害怕和人交流,也可以勇敢地和符云程竞争自己应得的那一份权利。 俞且欢像是生命里的一个惊喜。 符云响想着,听到她进屋的脚步声,且欢的粉色的棉拖啪嗒啪嗒地踩进来,怀里满满地抱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零食,脸上漾着灿烂的笑容,小脸红彤彤的,提起吃的她总是有些兴奋。 她把险些兜不住的零食一股脑倒在小几上,小几瞬间就摆满了。 符二少微笑地伸出手拆了一包草莓巴旦木牛轧糖……且欢看着他把牛轧糖放进嘴里,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舍……这个牛轧糖她一直很喜欢,网购了三包,只剩最后一包了。 她发现符二少总是喜欢和她抢东西吃,虽然暗暗不爽,但还是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他,“好吃吗?” “你很喜欢吃甜食吗?”符云响嚼着嚼着,就感觉草莓的香味和奶香味盈满了口腔,又香又软。 且欢点头,“嗯,你喜欢吗?” 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新啦~~~~~~飞吻飞吻。爱你们 我也想吃草莓巴旦木牛轧糖!~ 接下来准备把男女主纯洁的革命友谊升华一下了 ps:蠢作者有个好消息和大家分享,就是蠢作者大二准备了一年的专四拿到了优秀好开心啊果然努力就会有回报的或早或晚 大家都加油晚安 pps:还是希望大家多多留情啊rci ☆、香芒双皮奶 窗外雨声渐渐小了,空气清新舒爽,杜盼盼收了透明的蕾丝款长柄伞,步伐优雅缓慢地走进她最钟爱的那家renntre餐厅,外面罩了一的卡其色小翻领大衣,里面是一条圆点小花裙,手上挎着香奈儿的菱格纹大包……素色和艳色混搭,衬得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甜美的气息,脚下一双华伦天奴的黑色细高跟鞋,步调轻盈带风。 杜小姐的街拍那可是每一帧都能做成海报,登在 分卷阅读54 各大时尚杂志封面的。 杜盼盼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笑容满满地翻了翻aiter递来的菜单,她这几天心情一直不错,符云程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也很久没见到讨人嫌的莫子斐,简直完美。 符云程匆匆赶到的时候,杜盼盼已经在喝着果汁看杂志了,符云程把手里的公文包在身边放下,坐在沙发上,伸手松了松领结,“怎么样……点菜了吗?” “嗯。”杜盼盼对着他甜甜一笑,嘴唇上涂着144色号的哑光唇釉,整个人娇艳欲滴。 符云程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下才说:“盼盼,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丽姨生病了,我得回家去看看,你自己吃完叫ada送你回去……”说着拿了公文包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装。 杜盼盼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等反应过来立刻一副关切的样子,“丽姨生病了?严不严重?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吧。” “不用了,你吃饭吧!”说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的额面轻吻了下,“明天见。” 杜盼盼郁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什么嘛,不能陪人家吃饭为什么不早说。 星野园·peber1y 符云程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欢笑声了,外面冷得很,他轻轻地用钥匙转开门,小声地推开,换了拖鞋慢慢地往餐厅走去。 餐桌旁有他抑郁得整日不下楼的弟弟,一边喝汤,一边笑得阳光灿烂,像个大男孩,他身边坐的是自己请的心理咨询师,眉眼弯弯,尽管戴着眼镜也遮不住那气质风韵,她笑着说着什么有趣的轶事,一旁一向不苟言笑的冯叔也被逗乐了,呛了两口饭。陈阿姨只自顾自吃饭,时不时地用她的家乡话回应几句,他们面前堆着用餐盒装着的糖醋里脊,酸菜鱼汤,清炒山药,木耳花菜,红烧狮子头……还散发着腾腾热气。 看上去简单美好。 以前他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样轻松地讲话过,爷爷在的时候,更是没人敢讲话。吃饭像是例行公事。 符云程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他轻轻地咳了一声。 笑声和说话声顿止,所有人都停下筷子转过眼看他。 符云响唇边的笑容渐渐敛去,筷子也暂时搁下了。 “符先生?”且欢最早回过神来,愣愣地说:“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吃饭吗?”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我进去看看丽姨。”符云程神色冷淡。 “哦好。”且欢愣愣地应了声。 接下来的时间,餐桌边的人就像约好了似的不再谈天说笑,只静静地吃饭。且欢特意多叫了一份饭给符云响,结果他说他吃不了那么多,最后和且欢一人一半分了……吃得且欢一晚上都觉得撑得慌。 回到房间打开灯,看了眼手机才发现有两个来自宋槐的未接电话,且欢回拨过去。 她才“喂”了一声,就立刻把手机拿得远远的,不接宋槐电话的后果那是很可怕的。 果然那一头宋槐已经噼里啪啦地说了她一通了,“你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刚刚在楼下吃饭呢。手机放在上面。”且欢慌忙解释。 宋槐悠悠地缓了一口气,“好怀念以前跟我对骂的俞且欢啊。” 且欢笑了。 宋槐那时候是泼辣,她是毒舌。 “我跟你说,我不有个表妹吗?她和莫子斐勾搭上了,莫子斐好像整天都问她我们大学时候的事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宋槐的语气里带了些担忧。 且欢神情一滞,莫子斐? “没什么麻烦,目前我还都应付得过来。”且欢拨弄了一下灯下挂着的香水小瓶,看着它来回晃动。 “对了,还有个事。我和宋凌禹想请你和路均来家里吃饭……你什么时候有空啊?”宋槐的语气漫不经心。 且欢抿唇笑了下,宋凌禹是宋槐家那口子,当时在a大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他算是个富二代,和宋槐同级却比她小一岁,从大一开始就苦追宋槐,大二的时候俩人在一起的。刚在一起那会儿,简直是一刻看不到她都不行,经常给自己和妙妙轮着番地打电话,“见着我媳妇儿了吗?”“我媳妇去哪儿了?”大四的时候宋槐和宋凌禹提了分手,因为她毕业后是打算回自己家乡工作的,更何况,她和宋凌禹从家庭背景到人生态度都截然不同……现在想来最后应该是宋槐妥协了,跟他结了婚,也留在了a市。 “我啊,双休日有空,礼拜六晚上怎么样?”且欢说着,调笑道:“你们也不容易,大学那么多情侣,只有你们这一对成了……宋凌禹现在没以前那么粘你了吧?” 宋槐的声音听起来根本不像她,“哎,我不和你说了,先挂了。” “哦,好,拜拜。”且欢的声音仍是轻快的,她觉得有点不对,却也没有多想。 宋槐挂下电话,她坐在床沿,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浴袍,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半干的头发,美人的背影本是柔媚的,但声音却冰冷得让人起不了一点遐思,“且欢答应了。”像是金属锯木头时发出的声音,吱嘎吱嘎,冰冷的,公式化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听到身后有人钻进被窝,发出窸窣的声音,宋凌禹心满意足地躺进温暖的棉被里,他的眉目仍旧是当年那样年轻,面部线条却更锋利了些,他懒懒地伸手交叠在脑后,一双星目眨巴眨巴望着天花板,“你不觉得如果要邀请你大学室友来家里吃饭,我们至少得装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吗?”语气带着让人厌烦的故作天真。 宋槐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擦着头发。 宋凌禹像是习惯了自说自话,“路均……当年不是方妙音的男朋友吗?你叫他一起来,是想把俞且欢和他凑成对?” 宋槐的动作顿了一下,却始终没有理他。 “你的洗发露味道好香……”宋凌禹闭上眼,贪婪地呼吸着空气里残留的香味,然后渐渐地,宋槐耳边响起了他轻轻的打鼾声。 宋槐这时才偏过头看他,他已经睡熟了,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连日的应酬,就算是再年轻的身体也扛不住……睡脸还是安静乖巧的样子,薄唇微微翕动……这双嘴唇,曾在她耳边带着湿润的吐息说过无数次的我爱你。 他的两只手都伸在被子外面,宋槐又怨又恨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认命地伸过手去把他的两只手都放进被子里,他的手都已经冰凉了。 “宋宋……” 宋凌禹突然呢喃了这么一句,声音还带上了那么点委屈。 宋槐正欲给他掖被子的手一颤,心脏像是被什么钝物重重撞击了一下,垂下眼看他,他却只是呓语,皱了皱眉翻个身继续睡了,反留 分卷阅读55 宋槐这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星野园·peber1y 丽姨的感冒第二天就好了,符宅的日常生活又回归了正常的轨道。礼拜天就是“家有大厨”的初赛,丽姨现在一天到晚在厨房忙活,挨个让他们试菜……且欢都觉得这几天吃胖了。 “哇,丽姨,你是在做双皮奶吗?”且欢惊讶地探到厨房去看了一眼。 丽姨正用新买的打泥机打芒果泥,闻言点点头说:“芒果双皮奶。我今天想着,也要学做几道甜品……” 且欢一双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丽姨把芒果泥依次浇在五碗放凉的双皮奶上,“两碗我放冰箱里,等云程和云暖回来了让他们尝尝,其余三碗,你都拿去吧,给冯叔和云响。”丽姨说着,把三碗双皮奶放在盘子上。 “丽姨,你初赛一定能过的!我相信你!”雪白的双皮奶上橙黄色的果肉莹莹润润,且欢捧着盘子,笑眯眯地夸赞。 “二少,二少!丽姨做了芒果双皮奶,看起来可好吃了!”且欢的声音还没上楼已经传到了符云响的耳朵里。 符二少不免扶额,合上了膝盖上刚看了没几页的书。 只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自发自愿地与他分享食物了?符云响舀了一口凉丝丝的芒果双皮奶,抬眼看她,她吃东西的时候表情最幸福,两只大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缝,唇角也漾得开开的。 芒果的香甜味在口中融化就要升华了。。嘻嘻嘻 蠢作者爱你们,鞠躬! ☆、darkparadise 星野园·peber1y 他抿了下唇,轻声说:“且欢,叫我云响。” 房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开窗帘的一角。微风凉凉地吹过脸颊,且欢眼珠子一转,随后垂眼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一句话都没说。 符云响一直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她其实一早知道他的心思了,她从来没有加以遏制,反而在暗中助长他的小心思,如春天的野草一下子长满了整片心田。 至于正低着头看自己手心的且欢,心里想得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她隐隐约约知道符云响对她有好感,在符宅,她尽可能地取悦她能取悦的人,符云响,丽姨和冯叔……甚至符云程,只是符云程心思深沉得很,她不敢和他走得太近,免得自己的狐狸尾巴先给露了出来。符云响虽然曾经受过欺骗受过伤害,可那颗赤子之心却是从来没有变过的。他喜欢上自己,非且欢意料中事,却能给她带来很多的便利……这样想着,且欢忽略了心里隐隐作祟的愧疚感,只是低着头含笑不语。 符云响当然不知道她那弯弯肠子,见她这模样,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他试探地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然后大手微微一翻,将她的整只手圈在掌心,她的手细滑又柔软,直想让人捉住了放到胸口,塞到心脏里去。 且欢微微挣了一下没挣开,抬眼看符云响,他的眼睛晶晶亮,就像装满了碎星星似的,闪闪发光地盯着她,直盯得她心虚,东看西看再也不敢看他,也不再收回手,任他握着,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她心里清楚,从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不仅仅是心理咨询师和病患的关系了。 晚上云暖回来了,一阵小旋风似的席卷了符宅上上下下,还对丽姨的芒果双皮奶赞不绝口。 且欢晚上仍旧在符云响房间吃饭,两人之间关系转变得太快,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只照着平常的样子,把筷子和勺子递给他。 楼下餐厅里云暖的屁股也有点坐不住,“我也想上楼和二哥一起吃。”言罢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神色淡然的符云程。 “好好吃饭。”符云程淡淡地抛下这四个字,又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且欢鼻观口口观心地吃着饭,席间只能听到俩人的筷子碰撞瓷碗的声音,平时这个时候她都喜欢说话,刚开始和符二少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不太说话,后来发现他完全不介意,就开始得寸进尺滔滔不绝了……“毒舌美人”那是她在a大别人看得起她,给她起的美称,在寝室里她就是个“话唠”,那时候妙妙和宋槐都要往她嘴里塞吃的才能堵得上她的嘴。 后来妙妙不在了,宋槐又一声不吭地去了美国……没有了听的人,她也渐渐变得沉默了。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对她来说,符云响是个可以倾听的人。他们之间,在心理咨询的时候是心理咨询师和患者的关系,在心理咨询以外的时间,就像老友一般亲切。 现在不像老友了。 且欢感觉自己咀嚼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符云响看了她半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搁下筷子,垂眼低声说:“如果我今天说的那些,让你那么不自在……你就当我没说好了。”语调里有几分苦涩和委屈。 且欢闻言一怔,道德感和妙妙在心里的天枰上来回摇摆,她也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很多画面,一开始见到符云响,他对她充满好奇,他谨慎小心,不愿意泄露一点情绪给她,然后渐渐地,他愿意告诉她他母亲的故事,他愿意和她分享他的童年……他像每一个普通的患者一样,渴望得到救赎,相信她是一个天使。天使从云端伸出一只手,可如果这只手并不能牵引着他上天堂呢? 且欢的思绪又飘到一片白茫茫的医院,她人生中最黑暗的那个夜晚,法官敲下那决定性的一锤,“当庭释放”这四个字至今还能在她脑海中回荡出巨大的声响。她曾在妙妙的墓前发过誓,她会让周牧付出代价,她会让周牧在妙妙墓前下跪忏,他会让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在他面前化为灰烬,她会让他的余生都因为在夜半梦见妙妙而惊醒,永永远远睡不好觉。 于是且欢笑笑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不是,云响?”她笑着,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这一刻心底涌动着的喜悦已无法言表,符云响笑了,露出右颊深深的酒窝,他笑起来最是干净,如早晨的第一缕晨曦,能晒干任何人心里的低洼积水,声音里的宠溺是藏也藏不住,要满溢开来似的。 “好,都听你的。” 分卷阅读56 周牧……周牧…… 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在耳边环绕,甜润的嗓音让人觉得心神一荡。 你是谁?周牧感觉自己处在一片虚空,一个影子在其间来回穿梭。恍惚中还以为是到了红楼梦中的太虚幻境。 我是谁……你都不记得了吗?那个影子轻轻地飘到他跟前,周牧很费劲地想看清她的脸,可她的脸被层层白纱掩盖,根本看不清。 那个影子执起他的一只手,在他的手上静静地写着……一点,一横,横折钩,一撇——方字。 她继续写,撇点,一撇,一横——女字旁。她一笔一划慢悠悠地写着,渐渐地,周牧的神色已经变了,他猛地想收回手,却发现完全没有力气。 只见那个影子继续写着,而她指尖划过的每一划都像是被刻刀刻在了他的手心上,鲜血渐渐从他的掌心渗出来,周牧惊恐万分地看着自己的手血肉模糊…… 满头大汗的周牧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剧烈地喘息着。天已经亮了。他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完好的,可梦中那指尖滑过手心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那个甜润软糯的声音,周牧曾听到过的。他记得那天他和程海胖子在图书馆里一排一排地找人……最后那双黑色的皮鞋在一张桌子前停下,恶魔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 他手中捏着一张照片,透过指缝依稀可以看见两个女孩靠着头灿烂地笑着,对着镜头做鬼脸,天真烂漫——其中一个赫然就是眼前这个女孩。 周牧礼貌绅士地笑着问:“打扰了,请问你是方妙音吗?” 那个甜润软糯的嗓音回答:“我是。” 后来那个声音就突然变了,变得凄厉而干裂,嘶哑着仿佛喉咙里含着血。 放过我……求你……不要…… 那声凄厉的尖叫声还在周牧的耳边响起,他坐立不安地在卧室里呆了一会儿,还是穿上拖鞋下了楼。 他不要坐以待毙,他要去趟星野园。 星野园·peber1y 且欢提着打包的行李路过符云响房间门口,粉红色的棉拖一顿,她把行李放在一边,走进门去。 符云响本来倚着窗看书,阳光温柔地铺在书页上。今天是个好天呢,外面丽姨早早地就开始晒衣服晒被子了。 他听到脚步声,微微偏头,见到且欢一步步走进来,她穿了件淡粉色的毛衣,下身是简单的宽松式牛仔裤,妆容淡淡的,面容姣好,唇红齿白。 “今天礼拜六,我回家去了,明天再回来。”且欢走到他面前,“明天下午丽姨初赛,我和云暖说了一起去看,你去吗?” 符云响摇摇头,抿唇笑着给她看手上的书,声音总是那么温柔,“我的书还没看完。” “那好吧,”且欢顿了顿,“我走啦。” “嗯。”符云响点头。 且欢隐隐有点郁闷,看着他波澜不惊地继续看自己的书,还翻了一页。 “我真走啦。”且欢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 “快去吧,”符云响的声音里带着低低的笑意,“你再不走,我就不想放人了。” 且欢最后红着脸托着行李下了楼,和丽姨道了别之后,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绯红的脸。 原来恋爱是这种感觉,难怪大学的时候宋槐和妙妙整天神思不属的。可是她和符云响这样算恋爱吗?且欢的心思渐渐沉静,心跳也慢慢缓下来。她是在利用他,从小少有人真心待他,母亲,哥哥,抛弃他欺骗他……而她的,她本该牵引他去天堂,可她自己,却俨然已在地狱。 且欢坐上一辆的士。 音乐流淌在出租车狭小的范围里,是nade1rey的‘darkparadise’。 everytiic1oseyeyes it's1ikeadarkparadise nooneparestoyou i''tbeaitgontheotherside …… 每当我闭上眼,就是黑暗的天堂。有谁能和你相比呢?我不畏惧死亡,我害怕你不在天堂的那一端等我。 你走之后,有谁能和你相比呢?妙妙。 且欢深深地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nade1rey的darkparadise 歌词也很符合且欢失去妙妙的心情 这一卷叫做“甜” 但是蠢作者还是想善良地提醒大家:糖里有毒。 ☆、老友 羊肠小道,满天繁星。 且欢悠悠地哼着歌,在夜色中徘徊,她是在一个街角遇到路均的,那时路均走在路灯下,洒满肩上的不知是灯光还是星辉。 且欢恍惚觉得又回到了两年前,她也是站在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和妙妙并肩走过。那时候且欢心里很难过,但又为妙妙高兴,眼泪流下来也不知是因为喜悦还是悲伤。 那是且欢第一次和妙妙之间有小秘密。 且欢是在路均进门后才跟在他后面进门的。 宋槐的家很大,虽然没有星野园那么豪华,但是十分整洁干净,且欢看那些家具和装饰都是宋槐的风格。 “且欢,你来啦!”宋槐开心地迎上去,接过且欢手里的包,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背小礼服,整个人精神美艳。 且欢第一眼就看到宋凌禹,宋凌禹变了很多,不像是以前那个一直缠着宋槐叫着“宋宋”“宋宋”的大男孩了,他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看上去英俊潇洒,且欢心想还好宋槐已经牢牢地把他拴住了,不然得惹出多少风流债也不知道。 “好久不见啦。”宋凌禹微笑着看且欢。 且欢也笑,“是挺久了,你看你现在都那么出息了。”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是不是?老婆?”宋凌禹说着揽住了宋槐的腰,还顺势在她脸颊吻了一下。 宋槐的身体一僵,抬眼看他,一双红唇鲜艳娇嫩,宋凌禹也看着他,眼神里是浓浓的讽刺,宋槐反而放松下来,对他笑了一下,很虚伪的笑脸,看在宋凌禹眼中恨不得将其撕碎。 且欢在心里诊所工作的时候,见过很多面合心不合的夫妻。她一直觉得宋槐很聪明,知道怎么经营婚姻,保鲜爱情,至少她和宋凌禹,不应该那样的……且欢有点难过,表面上也不点破,安静地在餐桌旁坐下。 路均和且欢坐在一边,宋槐夫妇坐在他们对面。 “这是我下午就叫阿姨开始炖的老鸭煲,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的吗?”热气腾腾的 分卷阅读57 饭菜间,宋槐笑着说:“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寝室啊,妙妙最喜欢那个王婆麻辣烫,你最喜欢重庆老鸭煲……” 路均的筷子微微一僵,下意识地看向且欢,且欢没有看他,用勺子舀了一口汤,汤汁上浮着一层薄薄油,还有蘑菇枸杞等营养的食材,她尝了一口,确实很鲜美。 “好好喝啊,是有点那时候的味道。”且欢笑着说:“你们阿姨的手艺不错。” “路均,你现在是大明星了?”另一边,宋凌禹则开始和对座的路均聊天,“工作一定很忙吧?” 就像是一对好友聚会,突然来了另外一对好友拼桌,两两之间像是隔开一条楚河汉界,毫不相干似的。 不管怎么说,这顿饭整体还算和谐。 饭后,宋槐和且欢到房间去说悄悄话,留下两个男人在客厅。 且欢看着宋槐锁上门,在她回身的时候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干嘛这么看我?”宋槐觉得好笑。 “你是宋槐吗?”且欢反问她,语气是宋槐熟悉的咄咄逼人,“你和宋凌禹那样,为什么不离婚?” 印象里的宋槐永远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活得最舒服,怎么会委曲求全去维持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宋槐拉着且欢在床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好笑,“你自己这个样子,还有脸说我?短头发,还戴眼镜,整个人的棱角都没了……我都没问过你你还是不是俞且欢,你倒问起我了?” 且欢在那一刹才恍然意识到,她们都变了。 “且欢,那时候妙妙离开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我一直很内疚。但那时候我太害怕了,又难过……”宋槐说到这还是觉得心有戚戚焉,将且欢的手攥得很紧。 且欢从来没有为这个怪过她,“我怎么会怪你呢?妙妙的死,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如果那时候你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想到去安慰你的。” “我那时候很难过,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她不说且欢也知道是谁。 宋凌禹。 “那时候你们已经分手几个月了吧?”且欢问。 宋槐点点头,“我一打电话,他就来了……”宋槐说不出那个晚上的具体情况,她脑子都是混沌的,满脑子都是妙妙,只隐约记得在她崩溃的边缘,是一双很温暖很温暖的手紧紧地抱着她,让她不至于晕厥,是一个很温暖很温暖的怀抱包裹住她,让她虽然很痛苦但还是觉得如果能在那个怀抱待到地老天荒,她就什么都不怕……而这些,她是不会告诉且欢的。 且欢静静听着宋槐叙述,她知道宋槐平时有多坚强,她脆弱时就有多不堪一击。妙妙的死,改变了他们所有人。且欢在那时候开始忙着准备各种资料为妙妙打官司,路均也帮着整理材料,咨询法律系的同学老师,宋槐则选择逃得远远的逃去了洛杉矶。 宋槐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宋凌禹结婚,毕业就分手是她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她不想嫁入豪门。她家是在h市边缘的小乡镇,家里没什么钱,她只想回h市找份不错的工作,然后找个有点小钱,人品不错的本地人嫁了。至于宋凌禹,年轻时放纵一下玩玩可以,结婚以后的柴米油盐,两个人肯定都承受不了。 可是妙妙死了。宋槐以前构建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了。生命是那么脆弱,前几天还在微笑着和你说话的人,还没等你反应过来就不在人世了。多么可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你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宋槐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然后你就嫁给了宋凌禹,留在了a市?”且欢终于明白一向固执己见的宋槐为什么会吃回头草了。 “嗯。” “可你们……”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婚姻生活不比恋爱,没有风花雪月,只有柴米油盐?”宋槐微笑,“我和宋凌禹,本来就有很多不同,所以以前我再爱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他永远都不会长大的,跟一个孩子在一起生活是很累的。” “也许你可以找秦老师聊聊。”且欢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窗外的夜色。 “好呀,你陪我去。”宋槐看着她。 且欢低头不说话了,手指在围巾上乱写乱画。 “好了,别说我了,你呢?你真的不考虑路均……”宋槐观察她的神色,试探着问。 且欢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宋槐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有淡淡的榛子香,“宋槐,你知道的,妙妙永远在我心里,路均……我再喜欢他,在我心里,他也永远是妙妙的男朋友。” 宋槐有点心疼她,紧紧地揽了下她的肩膀,“这些事我也不劝你了,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周牧的事,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算上我一份。”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且欢有点难过,转过身抱住宋槐。 三个小姑娘,曾经无忧无虑在校园林荫道里笑得自在,如今只剩下两个,还好荒凉的都市里,仍可以彼此依靠取暖。 晚上,且欢是和路均一起回去的,暮色四合,秋风萧瑟。 且欢把围巾拢紧了些,“你不用送我,我坐地铁就行了,我家离地铁站很近的。” “且欢,我们还是朋友是不是?”路均答得文不对题。 且欢点点头,“当然了。” “那你就让我送你到地铁站,这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路均的两只手都插在风衣口袋里,耳边风声呼啦啦的,他自己都快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周牧遇上那样的事,肯定会找你麻烦的,你自己小心点,知道吗?” 声音依然是低低的,有磁性的,是以前大学电台里且欢最喜欢的那个声音。且欢鼻子一酸,她抽了抽鼻子,“我知道的。” 地铁站就近在眼前了,路均把她送到电梯口又看着她,语气很认真的,“我们总有一天可以把周牧绳之以法,为妙妙讨回公道的,且欢。” “嗯。”且欢点点头。 路均抱了她一下,很短暂的,但是却在最大程度上给了她力量。 “加油,俞且欢。”他在她耳边小声说。 那时候路均和妙妙还没在一起,且欢和宋槐还有另外两个人代表心理系和法商的辩论队打比赛,路均也是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说:“加油,俞且欢。” 于是辩论赛上,且欢开足了马力,她和宋槐两个人巧舌如簧,直把对面那几个法商的高材生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心理系拿下了a大新生辩论赛的第一名。 往事恍若昨日,人是物非,物是人非。记忆总不会变的。 “谢谢你,路均。”且欢说,脸冻得通红,眼睛却仍然亮晶晶的。 谢谢你和宋槐,没有放弃我,还在我身边。 分卷阅读58 作者有话要说: 嗯,蠢作者也要谢谢一路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 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陪在我身边。 爱你们,一万次的么么哒。 嗷嗷,这个时间以后就是固定的更新时间了,表示特别喜欢9这个数字。 可能不会日更……尽量隔日更,爱你们。 我下一篇文一定要全文存稿泪目。。 ☆、情话 且欢礼拜天早上回的星野园。 那时候符云程正坐在沙发上沉思,他穿着一套蓝黑格子的家居服,两条长腿盘坐着,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开着,页面显示的是a市一流的心理诊所,主人的心思却不知转到哪里去了。 昨天下午周牧来过星野园。 周少进门后,先是悠悠地环顾四周,然后才微笑着称赞:“难怪你们家的格局还登上过‘素时’周刊,设计得可真不错。”笑意里带着满满的虚伪,言语更甚。 “客套就免了吧,”符云程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始终冷冷地看着他,他摊了摊手上的报纸,“周总不妨直接说明来意。” 周牧倒也不在乎符云响的态度,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坐下,就跟在自己家似的,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才看向他,好奇地问:“你那可怜的瘸子弟弟呢?还被你幽禁着呀……” “周总既然没什么要紧事,我这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忙,请你自便。”说着,符云程很不客气地整了整西装的前襟就要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弟弟的心理咨询师呢?” 周牧突然问。他终于不再绕圈子了。 符云程正欲离开的脚步一顿,他“哦?”了一声,复又在沙发上坐下,“不巧,双休日她放假回家去了……”眼神感兴趣的眯起,“周总这次来,是要和我谈俞小姐?” “是呀。”周牧咧嘴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想让你解雇她。” 符云程看着他,心里好奇,面上却仍不动声色,“为什么?俞小姐有什么地方惹周总不高兴了吗?” “具体的事情经过你就不必了解了。”周牧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只要知道,留着她在符宅,于你们符家和我们周家都没有任何好处。” 这个时候丽姨给周牧沏茶来了,符云程抿了抿唇暂时没有说话。周牧却饶有兴趣地盯着丽姨上下地看,“你们家的保姆都这么漂亮啊。”眼睛还黏在丽姨身上,手已经拿起一次性纸杯喝了一口水,丽姨看着他喝,一言不发——周牧很快就被滚烫的茶水烫了嘴。 符云程笑了一下很快轻咳一声掩饰过去,眨眨眼示意丽姨离开,等丽姨走远了,他才慢慢地开口:“除非周总给我一个理由,我不能随随便便解雇符家的员工。” 周牧有些恼怒地说:“这么说,你是不想解雇她了?” 符云程点点头,“俞小姐在我们符宅工作很好,除非有正当理由,否则我不会解雇她。” “很好,”周牧皮笑肉不笑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双妖娆的丹凤眼此刻迸出火花,他死死地盯着符云程,像是想把他盯出一个窟窿来,“你可千万别后悔。” 符云程从来是一个谨慎的人,周牧走后,他又叫人调查了俞且欢,仍然什么特别的都没有查到。可是他知道俞且欢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还有周牧,他为什么要说“于你们符家和我们周家都没有任何好处”。“你们符家”……周牧一定知道什么,可是他不愿意说。 且欢进门的时候符云程脑子里正在想着从她进符家以来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特别的吗?会不会和周牧那次被人算计有关?因为太过投入,连且欢走近都没有察觉。 “符先生早!”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符云程吓了一跳,抬眼就看到俞且欢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脸颊上还带着风吹过的红润,她围了一条厚厚的米黄色围巾,眼镜上还带着雾气,一身黑色的呢大衣,脚上是粉红色的棉拖鞋,手上还提着一袋行李。 “早。”符云程简短地回复了她一句,迅速关掉了网页,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一副忙于工作的状态。 且欢摸了摸鼻子,“那我先上去了。” “嗯。”回答她的是一个鼻音。 在且欢上楼后,敲击键盘的声音顿时消失了,符云程看着她上楼的背影,不知为何她今天的心情看来很好…… 且欢安置好就去找符云响了,云暖的房间很安静,想来是还在睡懒觉。 “二……”“少”字还没说出口,她就慌忙改口了,“云响。” 这个名字被她叫出来仿佛都带了点缠绵的意味,符云响噙着笑看她,她也意识到了,脸又慢慢地红起来。 窗帘拉了一半,今天有太阳,阳光时隐时现的,此刻却洒满了整个房间。符云响坐在轮椅上看自然而然地被搁在一边,逆着光,他的眉眼看起来特别让人想靠近,且欢恍惚觉得,自己竟然是有些想念他的,可是才一天,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就能想念一个人呢? 她不在的这一天,符二少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叫刻骨相思,他觉得她还没走他就开始想她了,现在看到她又是真真切切的欢喜,于是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且欢红着脸很乖顺地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上的小袋子放在一边,低着头看着自己围巾上的流苏。 深黑色的眼睛安静地看了她半晌,伸手摘下她的眼镜,动作很温柔。且欢眨眨眼,脸颊酡红,眼波荡漾,左看右看却不看他,由着他摘了眼镜放在桌上,他的手抚过她的头发,特别轻,连她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碰到了她,但她却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 符云响只觉得手中那缕秀发真的是如云朵般柔软,在手心就舍不得放开,“你冷不冷?”想起她刚刚回来,他又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 双手果然是冰凉的。 符云响把身上穿着的黑色棉袄拉开,握了她的手直放到自己胸口。 且欢一直低垂着眼睫,脸都红到脖子根了,抽了抽手没抽开,声音已经轻得听不见了,符云响凑得够近,才能依稀听见“你放开”这三个字。 他看了她一会儿,很快就辨别出这不是真心话,于是眼睛晶晶亮地看着她,语气带了些耍赖,“不放。” “你放开……我有东西要给你。”且欢小声说。 符云响一双黑眸深深地看着她,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柔嫩的手,眼眸深处是满满的都是欢喜,“什么东西?” 且欢这才把身边的小袋子拿起来,从里面取出一副灰色加绒的半指翻盖毛线手套。 符二少这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居然像个孩子一样,从她手里抢过手套就往手上套,一套进去就 分卷阅读59 暖和了,里面的绒毛特别柔软,“谢谢你。” “不用谢……我是在我家附近的小店买的,那时候我妈在给我爸挑手套……我就想冬天到了,你也没有一副手套,而且你要看书啊写字啊,半指的就比较方便,冷的话把那个翻盖放下来……”且欢心里的内疚感更甚,说着就去帮他弄,却被他再次捉住了手。 且欢这回有点恼了,“你干嘛呀!” “不干嘛,”符云响也不松开,只是盯着她,她在他心里怎么样都好看,恼了也好看,眼睛瞪得圆圆的时候好看,垂着眼不说话的羞怯模样也好看,他喜欢她喜欢得这样……“你们心理咨询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压抑一下人的感情?”黑眸幽深地锁住她的眼睛。 隔着厚厚的手套,且欢都能感觉到他滚烫的掌心,抬眼看他,他的神情真挚认真,一字一句都仿佛可以赌咒发誓。且欢这下又恼不起来了,只觉得心跳耳热,就算是冬天,也不觉得冷了,只想拿把扇子把脸上的热意都扇走。 “既然你也没有办法,那就别怪我啦,我更没有办法啦。”语调温温柔柔的,却都是耍赖的意味,符云响更得寸进尺地把她的手放到他脸颊边上。他只想时时刻刻见到她,触碰她,一刻都不想分离。 “二哥!且欢姐姐!” 突然一个娇俏的声音打乱了满屋的粉红泡泡。 且欢迅速收回了手,坐到了椅子上,和符云响保持安全距离,不停地用手捂脸,想冷却脸颊滚烫的温度。 “暖暖醒啦?”符云响清了清嗓子,笑着和云暖打招呼。 云暖头发还是乱蓬蓬的,也不知道刷牙了没,穿着睡衣就躺到了符云响的床上。 符云响好脾气地说:“陈阿姨刚刚才整理过,你又给弄乱了。” 云暖翻了个身把被子也掀开了,盖住自己,打算再睡一觉……二哥难得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既然没有逼她下来,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云暖自顾自继续睡了。 很久,符云响突然绕到且欢耳边,小声地说:“我很开心。你送我的每件东西我都特别喜欢。”温热的吐息在她耳侧,且欢感觉到他柔软的黑发轻轻碰到她的耳侧,痒痒的。 他怎么能这么好,这么相信她……且欢心里难过,也学着他的样子绕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还喜欢什么,全都告诉我。” 符云响温柔地揉了揉她绸缎般的长发,“我喜欢你。” 丽姨用抹布擦着灶台,且欢帮着端菜,有意无意地问了句丽姨:“昨天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符先生?”今天早上符云程看她的眼神,实在让她毛骨悚然。 “有啊,”丽姨把锅里熬好的萝卜排骨汤倒进碗里,萝卜和排骨都已经熬软了,散发着热气腾腾的香味,“下午那周少来过,那眼珠子贼溜溜的,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且欢手中的菜碟险些端不住,她勉强笑着,“哦?”状似不经意地问:“他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我也没听……”丽姨用抹布擦了擦手。 且欢端着食盘上楼的时候走得很慢,周牧来过,他还和符云程说了她的事……他说得肯定不详细,不然符云程不会让她继续留在符宅。 只是有些事情,她得加快动作了。且欢心思百转,微微推开门,房间里符云响正坐着等他,手上戴着她送给他的手套,看上去就像个大男孩。 她笑得很灿烂,“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评论收藏评论收藏评论 ☆、傻瓜 且欢出神地看着符云响吃饭,愣愣地,自己手里的筷子都没有动。符云响被她看得脸红,轻轻咳了一声,且欢才回过神来,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整顿饭都神思不属。 “且欢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去看丽姨比赛啦?”已经换好衣服的云暖扯着且欢的袖子,闷闷不乐,“上次不是说好了吗?” 符云程衣冠楚楚地站在一边,目光打量着她。 “我家里有点事儿,得回家一趟。”且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及时给我转播丽姨的比赛情况也是一样的嘛。” “那好吧。”云暖只好噘着嘴放开她,和冯叔、符云程一起出了门。 门在眼前关上。 且欢的心骤然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现在整栋房子就只剩下她和符云响两个人,陈阿姨要到晚上才会回来。二楼有一间书房,也可以说是符云程在家里的办公室,在符云程去上班的时候一直都是锁着门的。有两把钥匙,一把在符云程手里,因为丽姨时不时地要上去打扫房间,所以另一把在丽姨手里, 且欢在丽姨的房间抽屉里一个一个地翻,床头柜的抽屉里,柜子里,大衣口袋里……最后在丽姨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一大串钥匙,那应该是符宅所有房间的钥匙了,其中一把钥匙上还贴着红色的贴纸,且欢快速地拿着钥匙跑上楼,脚步声尽量地轻,她害怕惊动三楼的符云响。 门果然开了。 迎面是一纸符齐天的亲笔书法“宁静致远”,行草圆润洒脱,很有气势。且欢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在名利场里摸爬滚打的人,谈什么“宁静致远”? 妙妙的案子,且欢和路均搜集到的证据远远不够,辩方律师有一堆的短信和聊天记录证明周牧和妙妙是两情相悦,不存在胁迫之说。至于妙妙自杀,也是因为她自身的抑郁和情绪不稳定导致的,和周牧一点关系都没有。周牧本来可以堂而皇之地被无罪释放,但是他心虚了,毕竟是一条人命,他也慌了。审理这起案件的法官和符齐天私交颇好,周昌荣便辗转通过符齐天给那个法官送过一大笔钱。那法官自然是笑纳了,反正也不影响最后的判决。 妙妙的案子过去一年,要想翻案,还是得从那笔钱上做文章。 周牧那边肯定是难下手的,且欢是接受秦老师的建议去云南散心的,可一路上她除了欣赏风景,想得最多的还是怎么样才能让周牧付出代价,直到那一天,她看到那则招聘启事——符家,是最好的切入点。她不相信周昌荣的五十万里,符齐天一分都没动。 符齐天那么精明,不会让自己的账户出现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他会先在云龙国际记一笔账,一笔不存在的货款,然后将那笔钱存入自己的私人账户。 且欢除了找到眼前一大堆的订单,什么都没找到……符齐天这么小心,怎么可能会把账本放在这里。想到这里,且欢的心渐渐地灰下去,搁在抽屉上的手也慢慢滑下去。 不可能,她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怎么可能现在放弃。 她看着桌上的这些订单,去年一整年的订单都在这里……且欢看着看着 分卷阅读60 ,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如果她把这些订单全都加起来,再和符齐天的私人账户和公司那一整年的收入情况一对比,就会发现差距。然后再一查,很快可以查到这笔钱来自周昌荣,联系去年那时候周牧卷进的官司,再对上当年那个法官的收入……尽管他已经卸任跑去了法国,事情就会很明了的。 且欢心想着,就摸出手机,一张一张地给订单拍照。 去年十二月七号,十二月十号…… 手机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且欢吓了一跳,是云暖发微信过来了,云暖发起的是视频通话,且欢慌忙点击了拒绝,生怕手抖按错了,然后给她发了一条语音。 “云暖,我这里人比较多,视频不太方便,怎么样了?你可以发小视频过来。” 云暖回了一个“ok”的表情。 且欢忐忑地继续拍照片。 云暖果然发了一个小视频过来,她先拍了一下周边的人,周边人山人海,冯叔站在她旁边,对着镜头憨憨地笑,然后拍到丽姨正热火朝天做菜的样子,丽姨做的是烤牛肋骨,看得人食指大动。 且欢看着看着,唇角的笑容突然一僵,“云暖,我怎么没看到你哥哥呢?” “哥哥说有什么急事,要回家一趟,估计现在已经快到了吧。”云暖嘴里还在吃着东西,说的话含糊不清。 话说符云程在开车前往活动场地的路上,心里一直隐隐不安。为什么俞且欢突然有事?他联想起周牧和他说的那一席话,如果她没有如她所说的回家,她还在星野园的话……那么房子里是不是只剩下她和符云响两个人,符云响行动不方便,不会从房间出来,也就是说,一楼到二楼都属于她的自由范围,她想要得到什么信息易如反掌……符云程心里这么想着,一把云暖和冯叔送到场地,就匆匆忙忙地往回赶。 且欢听到云暖如此说,心中瞬时警铃大作,她看了下时间,如果符云程一到那里就往回赶的话,现在都已经快到了。她快速地整理桌上的那些订单,无意中眼尖地看到了“牧天集团”四个字,且欢抽出那份订单,来自牧天集团,日期正好是妙妙的官司二审之前,三百万的订单。 且欢地对着那张订单拍了好几张照,才匆匆忙忙地把所有的单子都塞进档案袋放回抽屉里,反锁上门才快速下楼把钥匙放回丽姨的枕头下面,出来的时候顺手整了整丽姨的床铺。紧接着便慌慌张张地想要出门,正要开门,又怕和符云程迎面撞上,急忙又往三楼跑,当且欢刚跑上三楼的时候,耳朵敏锐地听到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且欢吓得只得就近冲进了符云响的房间,只来得及对他做一个“嘘”的手势,便躲进了他的柜子里。 符云响本来正在看书,见到且欢突然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诧异地扬眉,“你怎么……”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且欢躲进了他的柜子。 然后就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符云程一边上楼一边叫着“云响”。 “我在呢,大哥。”符云响应了一声,滑动着轮椅到走廊,“你不是去看丽姨比赛了吗?这么早就结束啦?暖暖他们呢?” “没有,我想起来有还有事呢,公司的事,得现在处理一下。那我先下去了。” “好。” 符云程走到二楼,脚步停留在书房门前,钥匙轻轻转动,他打开门,房间很整洁,一如往常。他四处看了看,然后才关上门,走下楼,边走边摇头,看来是他想多了,居然会听信周牧的话。 黑暗。 且欢还躲在符云响宽敞的衣柜里,不断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直到柜子门突然被打开,光线钻进来。 符云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神色带着些许好奇,“我大哥平常可不会一回家就直奔我房间,还有,你不是应该在看丽姨比赛吗?” 且欢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只低着头说:“我跟他们说我家里有事要回家。” “其实呢?” “其实我家里没什么事,只是今天比较累不想去。但是如果被他发现不太好,所以我才躲在你这里的。”且欢只好信口胡说。 符云响知道她信口胡诌,但他一点不生气,只是很温柔地笑着看着她,她整个人慌慌张张地缩在他衣柜里的小表情特别可爱,“你知道吗?且欢。我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想躲,你都可以躲到我这里来。” 这句情话实在是猝不及防,他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软,且欢又刚刚受了惊吓,闻言鼻子一酸,居然想扑到他怀里。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衫,外面是毛绒软绵的睡衣,头发柔顺而服帖,眉眼精致好看,看着她的眼神简直要将她溺毙,且欢抽了抽鼻子,想想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那么不走心的谎话,他居然还这么对她。 心里想着,就真的身体前倾,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她抱着他的肩膀,头埋在他的肩窝,声音轻软,完全不似以往冷清,几乎都带了点哭腔,“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傻瓜……你不知道我在骗你吗?” 符云响猝不及防被她抱住,微微一愣,闻言只笑了一下也伸手轻轻地拢住她,像是拥着一件珍宝,“那这个拥抱也是骗我的吗?” 且欢抱着他不放,不想被他看到她居然丢脸地哭了,“是呀。” 符云响笑得更温柔,伸手揉乱她的头发,“那还不是你比较吃亏,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越到考试越想码文的蠢作者。 18号才考完,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爱你们笔芯 记得留评哟!~~么么扎。 2o17年万事如意,财源滚滚吼吼吼。 ☆、香吻 符云响到走廊上往下望,空荡荡的客厅一角,小几上已经摆上了茶水还有笔记本电脑,符云程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办公呢,看样子是不会出门了。 房间里窗帘拉了一大半,开着暖黄色的灯,且欢坐在那一小角朦胧的光晕里,郁郁不乐地拨弄着那盆仙人球上的小黄花,看见符云响摇着轮椅进来。 “他还在一楼,你只好明天早上等符云程上班再出去了。”符云响顺手关上门,从书桌上取下一本看了一半的杂志。 “我已经给暖暖发短信了,说我家里有客人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且欢收回手,兴致缺缺地躺进沙发椅里。 “好。”符云响应了一声,自顾自翻开书看起来。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他修长的指尖翻动书页的声音。且欢欣赏了一下他的侧脸,他看书的时候是全神贯注的,身边再吵闹,只要捧着书,他那一角就绝对是安静的……家里的第二个孩子,好像都会比较安静一点。 且欢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今 分卷阅读61 天拍到的几张照片一一发给了路均和宋槐。 “你……”符云响突然出声,且欢吓得手机一下没握住。 “小心。”还好符云响地伸手接住了,把手机递还给她,好笑地说:“想什么心事呢,吓成这样?” 且欢心怦怦跳地从他手里接过手机,那个页面还没有关,赫然就是那张订单的照片,还好他没有看见,手机揣进口袋里,且欢才笑吟吟地说:“我想你呢。” “谎话真说得越来越好听了。”符云响淡淡地说,也不和她争辩,收回手继续看书。 且欢干笑两声,顺手打开了他的电脑,一边输入符云响报给她的密码,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知道的吧?” 符云响忍不住又笑了,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我还有什么是俞医生不知道的吗?” “那可说不准,”且欢耸耸肩,“我看剧了。” “嗯。”符云响又翻了一页书。 “我开着声音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且欢直接在度娘里搜索“神探夏洛克”第三季第三集,进度条移到某一点。 且欢本来以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只会有一件事,为妙妙报仇。她没有想过会遇到符云响,牵扯出这样一段关系来。她发现自己也喜欢他,喜欢他那样温柔看她的眼神,他的长睫,他的侧脸。这些事且欢原先唯恐避之不及,但真的迎面撞上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所以她要对她的人生规划做一些更改,因为除了妙妙的事,她的心里居然也滋生出了想得到幸福的念头。 希望妙妙原谅她的小自私。 且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向符云响招呼,“你过来。” “你你你你”,且欢是学心理学的,她知道称呼的演变是关系演变最直接的体现。从“二少”、“云响”到“你”,她对待他越来越亲密,她希望她能小心翼翼地维护好这层关系,因为云响那样好,她害怕她最后会伤害到他。有人说幸福如“刀口舔蜜”,不痛苦,不幸福。她的幸福如履薄冰,如果不放慢脚步,她不怕自己淹没,她怕云响淹没的时候她抓不住他。 符云响搁下书,且欢拿了一把小凳子,在他的轮椅边坐下,把笔记本电脑从桌上拿下来放在自己膝盖上,“你看这一段,好浪漫。” 符云响挑了下眉,屏幕上金发女子红着眼眶,忐忑不安地看着眼前的人。而她面前的男子一字一句,说得深情款款。 u1iao/ that'u1iao/'sa11eedtokno 且欢按下暂停键,仿佛和ary一样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判决。 符云响心想着他可能有些把她宠坏了,怎么能这么坏呢。明明有这么多小秘密都不肯和他分享,却还强迫他不许生气不许反抗。你看华生怎么这么浪漫呢。“你的过去我不介意,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这就是我想说的,这就是我所需要知道的全部。”你怎么不能像他这样呢。 且欢一双澄澈透明的眼睛水波流转,带了那么点恐慌,她还是害怕符云响问她,她不想骗他,却又不能和他说实话。 符云响看着她,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样一双眼睛,实在是太犯规了,“所以,你是想告诉我——” 且欢屏住呼吸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你其实是个特工?” 什么? 且欢如果现在喝了一口水的话,肯定直接喷在符二少脸上了。 符云响看着她一脸懵懵的样子,微微倾身吻住了她。 他的薄唇碾过她的,柔软的,带着些许凉意。 符云响长睫微动,眯起眼看她,且欢先是吓了一跳,紧紧地闭着眼,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梗着脖子一动不动。符云响他伸手抚摸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手上的薄茧擦过她的脸颊,舌尖也在这时撬开她的贝齿,轻吮她的唇舌,深深地吻下去。 且欢感觉到他口腔的清香,有淡淡的柠檬味,还有百香果的味道,他的舌尖微凉,让她整个颤栗起来,唇上又痒又麻,只伸出手去揪他毛衣的衣角,攥得紧紧的…… “你……”且欢的脸还埋在符云响胸口的毛衣上,她每蹭他一下,他都痒得想笑,且欢的耳朵还是通红的,符云响不由伸手摸了一下。 他的指尖冰凉,一触到她,她就颤了一下,更紧地往他毛衣里钻。 “你怎么……”且欢一时间矫情得不得了,又不知怎么办,她和路均吻过两次,都不曾有这么奇妙的感觉,好像自己成了一团云,软软的,轻飘飘的。“你怎么有百香果的味道呀?”声如蚊蚋,符云响贴她很近才能听见。 “喏。”符云响瞟了一眼桌上的百香果柠檬茶,下一句话就带上了得逞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味道。”不然也不会去买。 什么意思。 饶是且欢一向机灵,这次也绕了一大圈才明白过来。且欢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发丝凌乱地贴在额面,脸颊仍是潮红的,一双澄澈透明的大眼睛看着他,洁白的贝齿轻咬了下嫣红的唇,“你不会早有预谋吧?” “嗯。”符二少很坦率地承认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深黑色的眸子闪动着,“以及,且欢,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问的。” 这句话是且欢心心念念盼着的,听他嘴里说出来,心上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熨服帖了,世界上再多黑暗,她都有了勇气去面对。 自宣布订婚以后,杜小姐就不再每天缠着符云程了。符云程落得清静,她也乐得自己坐在花园里晒晒太阳看看书,逛逛美容院,约一些小姐妹看电影……这些事儿,可都比跟符云程待在一起有趣。 杜小姐的私宅也是登上过“素时”杂志的,和星野园的古典韵味不同,杜小姐的私宅是以简约时尚为主。大开间的客厅上,奶白色自由形体组合沙发,几何形状的黑色吊灯,整个客厅干净明亮,透出一种冷厉的时尚感。杜小姐百无聊赖地在客厅沙发上看书,san在旁边用吸尘器打扫房间,声音重得连敲门声都没听见。 杜盼盼皱着眉摘下耳机,对着san喊了好几声,san才反应过来去开门。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杜盼盼也不由在看到来客之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来的人是宋青青。杜盼盼从沙发上站起来,视线迅速地从头到脚扫了她一遍,绿色 分卷阅读62 羊毛大衣搭配碎花大丝巾加长筒靴,杜盼盼扁扁嘴,果然是上一期《水粉》刚推荐过的穿搭。杜盼盼在很多访谈里都提到过,真正引领潮流的人是从来不会根据《水粉》来挑选自己的衣服的。看来宋青青的时尚感一直都没有提升。 “你怎么来了?”杜盼盼很快热切地笑起来,忙牵过她的手在沙发旁坐下,“我们也好久没有机会好好说说话了,难为你还想着我。san,快给宋小姐准备点喝的……你想喝什么?蜂蜜柠檬水还是覆盆子花果茶?” “我不喝了。”宋青青勉强笑了一下,杜盼盼这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好,心里想着肯定和莫子斐有关,也不多问,只笑着说:“喝覆盆子茶吧,味道不错的,你尝尝看。”忙向san使了个眼色。 san忙应了声,进了厨房。 见san走了,宋青青才终于说出了来意,脸上有点羞愧和不安,杜盼盼被她看得发慌,“盼盼,我已经有三天没有看到子斐了,打他电话也关机,去他家里管家说他出去了,公司也不见人……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不会吧……你别多想。”杜盼盼安慰她,莫子斐本来就放浪惯了,三天不见人算少的了……再说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盼盼,你们两个关系一向好,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宋青青一脸渴盼地拉着杜盼盼的手。 杜盼盼干笑两声,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我们都不怎么联系的……” “拜托你了,盼盼,我实在不知道找谁。” “好吧。”杜盼盼实在是受不住那热切的眼神,她耸耸肩,“你回去吧,不用太担心了,我要是能找到他,就叫他来给你负荆请罪。” 杜盼盼送走宋青青,回到沙发上斜卧着,随手拿起书,却已经看不进去了,便拿起一旁的手机,首字母是“d”:“deon”。按下拨打建。 没有响一声就接通了,杜盼盼是很努力才没有让自己的声音里流露出得意来,回想起刚刚宋青青急切窘迫的样子……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好呢。 “你在哪呢?莫少?” “不会吧……你别多想。”杜盼盼安慰她,莫子斐本来就放浪惯了,三天不见人算少的了……再说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盼盼,你们两个关系一向好,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宋青青一脸渴盼地拉着杜盼盼的手。 杜盼盼干笑两声,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我们都不怎么联系的……” “拜托你了,盼盼,我实在不知道找谁。” “好吧。”杜盼盼实在是受不住那热切的眼神,她耸耸肩,“你回去吧,不用太担心了,我要是能找到他,就叫他来给你负荆请罪。” 杜盼盼送走宋青青,回到沙发上斜卧着,随手拿起书,却已经看不进去了,便拿起一旁的手机,首字母是“d”:“deon”。按下拨打建。 没有响一声就接通了,杜盼盼是很努力才没有让自己的声音里流露出得意来,回想起刚刚宋青青急切窘迫的样子……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好呢。 “你在哪呢?莫少?”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亲上了吼吼吼。 愿你们今天都能做个春天的梦。 蠢作者真的要去复习了。 么么哒 寒假再约 ps:涨了一个收藏,蠢作者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爱你们哟! ☆、春意 “杜小姐怎么会有空给我打电话?” 莫子斐带着醉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夹杂着电音的喧闹和女人的笑声。杜盼盼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又在酒吧买醉了。 “宋青青刚刚来找我,说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莫子斐仿佛把手机拿得很远,杜盼盼只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震得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杜盼盼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她和符云程约了一起吃饭,现在下午三点,时间应该还充裕,她便懒懒地问:“‘蓝莓’还是‘玫瑰’?” 莫子斐低低地笑了,声音仿佛从胸腔里发出来,磁性又撩人,“‘玫瑰’,等你。” 电话挂断。 放下手机,杜小姐从沙发上起身。 “san,我那条黑色及踝开叉长裙呢,一字领的……” 夜幕笼罩在星野园的上空,月色温柔,别墅仿佛拢上了一层银辉,安静的,悄无声息。门前空旷的大草坪上,夜风清新地拂过青草上的露水,露水滑落泥土里,悄无声息。 三楼符二少的房间也是安静的,黑暗的,空气中飘荡着坚果的沐浴露清香还有男士香水的醇绵淡香。“你身上香香的真好闻,是什么香水来着?”一个清脆的女声地在黑暗中响起,然后是被子的窸窣声。 且欢往符云响身边挪了一点,符云响也立刻往外挪了一点。 “ttont-shirt。”回答的是一个磁性的男声。 且欢皱眉,你小心掉下去。自从她穿着他的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以后,他都没有看过她一眼,还睡得离她那么远……人家不就是想靠得近点嘛。且欢红着脸嘟嘴,拉起自己身上的睡衣领口闻了闻,也有好闻的淡香味。符云响有点脸红,还好夜色挡住了。 “我们说话吧。”清凌凌的女声再次响起。 “嗯。” 却不知道说什么。 符云响闭上眼,且欢侧卧着看他,朦胧的月色勾勒出他好看的侧脸,且欢忍不住伸手去碰他那纤长的睫毛,还没有碰到,手就被捉住了。 “别闹。”符云响的声音还是低沉稳重的,像大提琴的琴音。 且欢嘻嘻一笑,也收回手学他的样子仰躺着,看着天花板,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黑亮亮的。 “云响……”她轻轻地叫他。 “嗯?” “虽说你爷爷偏心,但他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也会很难过吧。” 符云响睁开眼,偏头看了她一眼,夜色中她的面容沉静姣好,她没有看他,黑发柔顺地披落在耳侧,略有些凌乱,却温暖得让人想靠近。 他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且欢再次翻身,暗夜中,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没什么,”她把头埋在他手臂上,“有点冷。”说着伸手去握他的手,她的手冰凉,他的手却已暖和了,温暖干燥的手掌让她整个人都渐渐地暖起来。符云响象征性地挣了挣,没有挣开也就随她握着。 “睡吧,好梦。”符云响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且欢微笑,他的温暖让她贪恋,让她动摇,可惜,那冰冷黑暗的她的世界,还需要她一个人去面对。 话说杜小姐 分卷阅读63 在“玫瑰”最黑暗的角落看到莫子斐的时候,他仍是和往常一样,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大波浪卷发的美女正坐在他腿上,在他耳边笑着说着什么。 杜盼盼也不在乎,脱下身上罩着的白羊绒披衫,就坐在了莫子斐身边,双腿优雅的交叠,露出纤细合度的小腿,脚上一双白色的细高跟。 别说是莫子斐了,连他腿上坐着的大波浪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好意思,我想和我哥哥说几句话。”杜盼盼摘下鼻梁上的墨镜,露出她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她。 大波浪看看她,又看看莫子斐,莫子斐只是玩味地笑着,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大波浪只好从他腿上下来,哼哼唧唧地踩着细高跟走了。 莫子斐看见杜盼盼总是忍不住动手动脚,杜盼盼一摘下手上的黑色漆皮手套,就被莫少抓住了一只手往怀里带,“你来了。” 杜盼盼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也不抽回手,只露了露她的小酒窝,“你的女朋友今天来找过我。” “嗯?”莫子斐揉捏着她白皙滑嫩的手,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你有空就多陪陪人家,找你居然都找到我这里来了……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莫子斐眨眨眼,“你留下我就告诉你。” 杜盼盼果断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优雅地站起来拢了拢头发,“我要去陪未婚夫吃饭了……要我帮你把刚刚那个美女叫过来吗?” “不必,”莫子斐揉了揉自己的腿,“她刚刚坐得我腿都麻了。” 清晨的阳光洒向大地。 昨天符云响打电话叫陈阿姨晚上不用上来,结果两个人都不记得拉一下遮光帘。阳光大把大把地晒在床上。 散发出一阵好闻的温暖的气息,夹杂着纯棉t恤的淡淡香水味。 且欢向来醒得比较早,睁开眼就看见符云响无辜干净的睡脸,他们面对面睡着,呼吸可闻,近得且欢都能数清他的睫毛,她轻轻地在睫毛上吻了吻,然后快速缩回来,他的鼻梁很挺拔,符家的人都有这样挺拔的鼻子,她又轻轻在他鼻梁上吻了下,又很快缩回来……然后是嘴唇了,她有点魔怔般地伸手去感受他嘴唇上的纹路。 “怎么不亲了?”那张好看的嘴唇突然动了,且欢吃了一惊,触电般地收回手来,还没等反应过来,符云响就吻住了她的唇,他们靠得那样近,他做这个动作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当感觉到他的舌尖试图攻城深入的时候,且欢才反应过来,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死命地往外推他,“没……唔……刷牙……” 无奈且欢地抵抗太坚决,符云响无奈地松开她,“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呀!”且欢马上说。 符云响作势又要吻下来,且欢一个鲤鱼打挺跳下了床,“我嫌弃我自己还不行吗?我去刷牙……”说着惶惶乱乱地披上他的睡袍,穿上他的拖鞋就进了卫生间。 看着衣袍下白皙纤细的小腿消失在视线里,符云响默默地用被子蒙上了脸。 接下来的日子就很平稳顺遂了。 且欢得到消息周牧要去c市出差,短期内不会回来,至于她手上掌握的资料,在和宋槐、路均讨论后,他们一致认为应该先按兵不动。 且欢和符云响的关系更是如同蜜里调油,黏得分不开。好几个云暖在宿舍的夜晚,且欢都会悄悄在熄灯后抱着枕头睡到符二少的房间,然后隔天一大早再悄悄地抱着枕头回去。虽然符云响内心深处对于这种盖着棉被纯聊天的行为十分不满,但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半分,或许是因为私底下也占了不少便宜的关系。也有两个人正甜甜蜜蜜,丽姨突然敲门端着水果进来的时候,两个人仿佛两个弹簧一般飞快地弹开。 这样的地下恋情,反而给他们的感情增添了刺下摊开了那张窗花,花纹繁复,剪得精细无比,符云响微笑,声音温柔,“我起来不方便,麻烦你帮我贴上。” 辛苦了一早上,几乎每个房间都贴遍了,连符云程的房间也被云暖贴上了那几个她剪好却被所有人嫌弃的窗花。 春寒料峭,春意浓浓。 “丽姨煮了饺子上来了。”云暖兴奋地帮着丽姨端来那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好香啊。” “丽姨,你叫上冯叔一起上来吃吧,一起吃热闹。”且欢摘下被热气熏得起雾的眼镜,给每个人的小碟子上倒上醋,还添上一些蒜末。 电视新闻里h市正下着漫天大雪,山区的道路都结冰了。 而电视机前的人,云暖和且欢坐在床上,冯叔、丽姨和符二少坐在椅子上,围成一圈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没开热空调都不觉得冷。 云暖吃了一个韭菜馅的饺子还一直在她耳边说话,急得且欢一直往她碗里夹饺子,想让她少说话。 屋外春寒料峭,春意浓浓。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特辑,双手奉上。 新年好呀!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年夜饭 星野园·peber1y 透过糊着大红窗花的玻璃窗,屋外天色已经黑了,室内灯光全两着,明亮宽敞,屋里的人正忙成一团。 “为什么每次杜盼盼来都要这么大阵仗。”云暖不乐意地噘嘴,双手撑着一把椅子的椅背,无所事事。 且欢刚从家里回来,在门口换鞋,听到云暖这么说,笑了一下,“今天杜小姐要来吗?” “且欢姐姐,你可回来了,你不在这几天,我和二哥都可想你了。”云暖兴冲冲地跑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头也不回地说,“是不是,二哥?” 且欢把脖子上的围巾绕下来,取下冒着蒸汽的眼镜,这才看见大厅里坐在轮椅上的符云响,屋里打 分卷阅读64 着热空调,他上身只有一件白色的毛衣,还有一条红色的围巾……且欢送的新年礼物。 符云响微笑,点点头。 且欢脸红了一下,“陈阿姨回来了吗?” “没有……冯叔扶我下来的。”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 且欢看着他,他的眼神仍是十年如一日的幽深,只是又带点哀怨……且欢想或许是因为在家的时候都没有打电话给他,如果不是云暖还在,真想扑到他怀里给他一个熊抱。 “晚点子斐还有宋小姐也会来。”符云响看着她。 且欢愣愣地点头。 “推我去阅读室吧。” 且欢看着他,他的眸光中颇有深意,且欢一下就懂了,脸腾地红了,慌忙走到他身后,“哦,好、好吧。” “去阅读室干嘛?”云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往嘴里放了一块苹果。 “当然是学习,哪像你……一天天的不务正业。”符云响一身正气地说。 在阅读室的五分钟后。 “你,你这是学习啊……”且欢红着脸推他。 她整个人都坐在他腿上,唇色娇艳欲滴脸上的红晕衬得她的皮肤更白,眸色更亮。符云响又低下头狠狠地吻了吻她。 且欢戳着他的胸膛小声咕哝,你这才是不务正业。 “怎么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符云响看着她,一双眼睛发着黑黢黢的光……终于开始清算旧账了,和他处久了,且欢觉得其实这个人很小心眼的。 且欢义正言辞地解释说:“每天都在走亲戚,在家的时候我妈也都在我旁边,要是看到我打电话肯定会刨根问底的。” “那晚上你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呢?”符云响恨恨地咬她的耳垂,且欢在他胳膊上重重拧了一下,他才吃痛松开她。“我不是怕你已经睡了吗,吵到你休息。”话说得很是乖巧,“别再在这待了,待会儿客人来了。” “想我吗?”符云响用鼻尖蹭着她的。 呼吸间尽是他的气息,声音喑哑性、感,且欢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眼看两人磨蹭了有十分钟,且欢才对着手机理了理妆容,推着符云响慢条斯理地去了大厅。 唉,处于热恋期的人呢,真是一刻都分开不得。 杜盼盼仍照旧比约定的时间来晚了半个小时,穿着一袭驼色斗篷,优雅地捏着个小包,十指都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一进门,杜小姐就开始送礼物,一人一份,连且欢陈阿姨都算进去了。 “哎呀,盼盼你怎么这么客气啊!”丽姨拿着那条高档的针织围巾,喜欢得不行。 “谢谢。”且欢收到的是一条tiffany项链。杜盼盼的双眼笑成了弯月牙,“不客气。” “坐吧。”符云程给杜盼盼拉开椅子。 已经坐在座位上的莫子斐翘着二郎腿,看着杜盼盼造作的微笑,“杜小姐,我的礼物呢?”杜盼盼的笑容一僵,随后一脸无辜地看向符云程,“云程,你真是的,怎么不早跟我说子斐和青青也会来。” “哎,我给忘了。”符云程很上道地接过话。 杜盼盼很羞愧的样子,“不好意思青青,我不知道你们今天也过来,不然我就……” “没关系的。”宋青青忙尴尬地说。 云暖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掩饰她对宋青青的不喜,饭局上也照旧我行我素,一个劲儿地往莫子斐碗里夹菜,“子斐哥哥,你看你都瘦了,多吃点……丽姨可都进入‘家有大厨’决赛了呢。” “是吗?丽姨的厨艺真的越来越好了。”莫子斐笑着说。 丽姨老脸一红,“哪里那里,你们喜欢吃就好。” 饭桌上布满了一道道可口的菜肴:烤牛肉上洒着香菜,红烧冬笋,红膏炝蟹,炸的金黄香脆的春卷,芹菜鱿鱼,萝卜排骨汤上浮着一层层油花和绿油油的葱,冒着腾腾的热气…… “子斐哥哥,还有这个春卷,哪里的春卷都没有丽姨炸出来的那种喷喷香……” 符云程看她一眼,轻飘飘地说:“跟你说了几百遍餐桌礼仪,现在都忘了,看爷爷回来怎么说你。” 云暖夹菜的手一抖,悻悻地缩了回来,闷头扒饭。 餐桌上的气氛一僵。 杜盼盼忙笑着暖场,看向一边细嚼慢咽,时不时和且欢交头接耳的符云响,“云响,你的腿好些没有。”此言一出,符云程和莫子斐都略微停了下筷子,想听符云响怎么回答。 “就是不能走路,没有什么好不好的。” 眼看气氛又要冷下去,且欢轻轻地在桌子下攥了攥符云响的袖子。符云响眸光一动,微笑着补上一句:“比刚开始还是好了不少,谢谢关心。”气氛才缓缓地和暖,只是莫子斐有些惊诧地瞟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和且欢之间来回移动。 “暖暖,你的论文写完了吗?”符云程突然开口了。 餐桌的氛围顿时变得很古怪。 原先已低头本本分分扒饭的云暖真的是恨自己吃饭太慢,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刹那聚焦到她身上。 “才写了个开头。”云暖低着头。 “寒假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了,才写了个开头。”符云程的语气不见多少起伏,但话语中的威慑力不言而喻。 眼看着一场好好的年夜饭要变成家长讲座,杜盼盼娇嗔着舀了勺豆腐给符云程,“餐桌上就不要说这些了,逢年过节的,开心最重要嘛,云暖自己有分寸的。” 符云程看了一眼杜盼盼,杜盼盼一双眼睛眨呀眨的看着他,符云程只好暂且按下这个话题不提。云暖这回倒是感激上杜盼盼了。 且欢基本上只顾着自己吃,有时候怕符云响够不到,也帮他夹一些在远处的菜,还为他舀了一碗汤放在他左手边,小声说:“排骨对骨头好,多吃点。” 大家很捧场,一大桌菜消灭了一大半,算是对丽姨厨艺的极大肯定了。 且欢本想帮着丽姨洗碗,却被丽姨硬推出来,“我会洗的,你们年轻人就自己在客厅里聊天玩去吧!” 且欢无奈地从厨房出来,刚好对上符云响含着笑意的眼眸。 “且欢姐姐,坐我身边来!”云暖见到她就像看到救星似的,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也省得且欢尴尬地站在那儿。 符云响仍旧是坐在轮椅上,纤长的手指握着一只细小的青花瓷杯,茶叶漂浮在茶水上,他轻轻吹了一口,才放到唇边。他的嘴唇很好看,唇红齿白的,而且触感……且欢猛地回神,捂住自己的脸,喃喃道:“空调是不是开得有点热啊。” “不会啊,我觉得还好。”云暖天真地说。 符云响和莫子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符云程则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看报纸,左侧的沙发沿上坐着宋青青和杜盼盼,杜小姐已经尽她所 分卷阅读65 能地在容忍宋青青一口一个“子斐”的和她讲述她和莫子斐的恋爱故事了,难怪云暖的脸色那么不好看。 “你们家云程怎么样啊?我看他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和他相处不会很累吗?”说着说着,宋青青就把话题转到了杜盼盼身上,小声在她耳边问。 杜盼盼优雅地微笑,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起喝下午茶聊八卦的小姐妹吗?那是云暖那个年纪的女孩才需要的,嘴上却甜美地说道:“不会呀,你别看云程有些严肃,那只是他比较稳重,我就是比较喜欢他给我的安全感。”不着痕迹地往宋青青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宋青青讪笑着,一时失语。杜盼盼忙借机站起身走到符云程旁边坐下,和宋青青讲话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她也不说话,乖顺地帮符云程手上的袖扣扣好,在他看她时对他粲然一笑。 符云程不是莫子斐,他知道自己要什么,这才是杜盼盼喜欢他的地方。 符云程放下报纸,黑眸在杜小姐的脸上溜了一圈,见她确实比较累了,便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顺手握住她的手。 杜盼盼甜甜一笑,“好的,我去和丽姨他们说一声。” “我送杜小姐回去吧,顺路送青青。”莫子斐听说,便理了理西装站起来。宋青青一愣,也慌忙从沙发上拿起小包站起来。 “子斐哥哥,你这么早就回去啦?”云暖也慌忙站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 莫子斐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下次再来看你。” 杜盼盼的笑脸有些僵,“那真是麻烦你了。” 莫子斐看她,“怎么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弱弱地问一句啊 你们是比较喜欢大哥还是喜欢莫子斐和杜盼盼小姐配成一对呢。 我感觉我的心有点偏向符云程了嘤嘤嘤。 且欢和云响就继续发糖啦,这恋爱的酸臭味呀。 ☆、转折 蓝色紫色的霓虹灯照在杜盼盼白皙的脸上,她的神色晦暗不明,只用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宋青青下车之前神色很古怪,但最后还是在莫子斐脸上亲了一下回家去了。车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连空气里都仿佛滚动着夜色,魅惑。 这已经是莫子斐第七次透过反光镜看她了,巴掌大的小脸上无悲无喜,只静静地坐着,一点不像他认识的那个杜盼盼。当车子在本该左拐却直行时,杜盼盼转回脑袋,透过反光镜看他的眼睛,“这不是我家的方向,请你倒回去。”声音很礼貌很平静,如果不是她一直紧紧攥着拳头,根本没有人看得出她心里的挣扎。 莫子斐在一个红灯的路口停下,一手懒懒地支着方向盘,无所谓地笑笑:“你怕什么?” 杜盼盼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一手直接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夜风很冷,吹得她打了一个哆嗦,但心里却是舒畅的,细细的高跟鞋踩在柏油马路上,踏实。 可她没走出几步就被莫子斐一把拽回来,杜盼盼趔趄一下往后跌进他怀里,莫子斐顺势把她的脑袋紧紧按在怀里,杜盼盼挣了一下没挣开,眼看着是要发火。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来,带着怒火,嗡嗡嗡地充斥着杜盼盼的耳膜,“你闹够了没有?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想要嫁给他。不用我来提醒你吧,他看上的是你的钱!” 杜盼盼原本挣扎的身体软下去,莫子斐松开她,她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眼角眉梢都带着讥诮的笑意,声音妩媚而低柔,“那谁看上的是我的人?” “你吗?” 风吹过来,她长发的发尾带着淡淡的幽香,飘过他脸上,莫子斐也算是a市的风云人物了,此刻,站在空荡荡的马路中央,面对着一脸笑意的杜小姐,却呆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星野园·peber1y 夜幕低垂,窗外只有树木摆动发出的窸窣声,符云程又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文件,才想起来看了眼手机,一条未读消息也没有。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到家了,也知道发个短信报个平安。符云程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杜盼盼的声音里仿佛是带着兴奋的,他鲜少主动打电话给她。 “你到家了没有?”符云程看了眼窗外的月色。 “早就到了,我到家先洗了个澡,没来得及给你发短信……”杜盼盼有些抱歉地讨好着说。 听到电话那头呼呼的风声,符云程蹙了下眉,口中却柔声说着,“没事,早点睡吧,晚安。” 手机放回原位,符云程起身关掉电脑。 杜盼盼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瑟缩着直发抖,“你伤春悲秋完了吧!快送本小姐回府!”说着,脚上的高跟鞋踢了踢莫子斐的小腿。 莫子斐确实是被杜盼盼的那个问句唬住了,后来听她和符云程甜甜蜜蜜地打电话,神情也一直是恍惚的,闻言竟然乖乖地给她拉开车门,车子倒回原来的路口,朝着杜盼盼的香闺开去。杜小姐坐在后座,略松了一口气,车里的暖气开起,心里掺杂着失望的怪异感觉翻滚着。她看向窗外,不说话,这一回莫子斐也没有从反光镜里偷看她,仿佛避着她似的把她送回了家。 莫子斐看着她袅娜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才慢慢缓过神来。心里倒有几分惶惶不安。他从来都以为他想要的,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得到,别人手里的,他抢过来。只是有些人,仿佛在你不留神时,就已经走远了。 且欢正在铺床,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回头看去,符云响正一跳一跳地走出来,黑发湿漉漉的,本来就白的脸上因为沐浴过还有着红晕,看上去无辜可爱,且欢顺着他的脸往下看去,他的浴袍没有拉好,胸膛上的水滴滑进浴袍半遮半掩的腰间,且欢不由咽了口唾沫,慌忙转过脸去。 符云响本来被她这么看也觉得脸红,身子也越来越紧绷,只是突然见她不再看他,自顾自铺床叠被起来,他又委屈上了,“你不过来扶我吗?” 本来陈阿姨回老家了,且欢只是想帮他把床铺整好。听他这么说,只好红着脸去扶他,凉凉的手扶着他温热的胳膊,符云响顺势揽住她的肩,把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颇为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庞,且欢累得要死,一靠近床沿就急着把符二少扔上去,没料到被他伸手一拉,自己先摔下床给他做了垫背。 他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且欢差点没断气,一双手死命地抵着他的胸膛推他。符云响倒也是想躲开的,只是自己一只腿不太方便移动,一下子被她又退又扭的,身子更热了起来,咬着牙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别动 分卷阅读66 ……恩?” 热热的气吹在她耳边,带着强烈的暗示,且欢耳根一麻,推他的手顿时僵住了,她好像感觉到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回答杜盼盼当初的那个问题了。 见她真的不动了,符云响说了声“乖”,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然后才撑起手臂从她身上翻开。身上的重力陡然消失,且欢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脯不可避免地大起大伏。符云响一点不敢看她,只一心一意地看着天花板。 且欢通红着脸从床上起来,“不早了,你先睡吧。” “我不做什么,你别怕。”符云响坐起来,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说。 他没有看她,且欢觉得自己的心被很柔软的东西蹭了一下,她默默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去够他放在床上的手,“云响,我不怕你。”她的声音很温柔,握着他的手,见他还是一声不吭,她便伸出双手环住他肩膀,喃喃地在他耳边柔声道:“我不怕你……我以前是很排斥和别人亲密接触,尤其是异性……但是你不一样。” “我喜欢你,云响。” 她说出这句话,他便陡然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她,头发仍是湿漉漉的,眼睛和头发一样,亮得不可思议,“你以前从来没对我说过这句话。” 且欢好笑地捏他的脸,“那我现在说了。” “我也喜欢你。”符云响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两个人傻傻地抱着说些傻里傻气的情话,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 且欢合上自己的小绿伞笔记本,心满意足地笑着爬上床,心里想到云响亮晶晶的眼睛就觉得幸福。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连号码都没看就点了接通,“喂,您好,俞且欢。” “好久不见了,且欢妹妹。” 如同一阵寒风突然袭来,且欢脸上的笑意倏然僵住了,但是电话那头的周牧却对她的沉默很是满意,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愉悦,“想我了吗?” 且欢强忍住心口的不适,苍白的指甲紧紧地捏着手里的手机,背上已经浮上了一层细汗,胳膊上也起了鸡皮疙瘩,耳朵嗡嗡直响,仿佛又听见了妙妙的哭声,男人的酒气喷在自己脸上的恶心感,不同于她的云响,那种压迫感简直让人窒息,让人欲呕。 她狠狠地咬了下下唇,才能克制住自己,声音冰冷艰涩,“周牧。”这两个字,一字一顿,多么强烈的恨意在她心里涌出,让她简直控制不住胸腔中的暴力因子。 “是我,看来你还是忘不了我。且欢妹妹,我刚刚在看你最近的照片……”那头周牧懒洋洋地拿着几张照片不满地啧啧说道:“我还是喜欢你留长发的样子,多漂亮啊!你和妙妙,像两朵双生姐妹花。” 一听到“妙妙”,且欢整个人突然镇定下来,她的心脏还是在剧烈地跳动,声音却已经平稳下来,“你不配叫这个名字。”她说。 周牧嗤笑了一声,“符宅好玩吗?我还是很怀念你给我做心理咨询的感觉的。你当时怎么说来着,童年缺爱导致心理扭曲……俞医生,你现在的心理还是健康的吗?” 且欢感觉手心已经隐隐冒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她心口。 “我真的很兴奋呢,且欢妹妹。”周牧不紧不慢地说:“我当初也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放弃,不是你的风格……现在这样才是嘛,你不是在我面前说过狠话的吗?我正无聊呢,刚好可以陪你玩儿。” 且欢按捺住自己,听他往下说。 “俞医生的童年很幸福呢,爸爸,妈妈……替我问候他们。”且欢甚至可以想象到他说这句话时脸上嗜血的笑意。 且欢慌忙扯了下嘴角,“我不懂你再说什么。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死者已矣,我也不想再追究。” “我也真的希望是这样……你知道的,且欢妹妹,我总是不舍得伤害你,”周牧顿了顿继续往下说,“还有你身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一下子掉了好几个。。可怜兮兮! 吓得我赶紧来更新! ☆、不舍 “且欢?” 这是符云响第三次叫她了,想起她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便微蹙了眉,且欢反应过来,慌忙扯出一个笑来,对上他略带担忧的目光,“嗯?怎么了?”眼神闪烁不定。 符云响摸了一下她放在膝上的手,冰冰凉的,眉头蹙得更紧,“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柔和又有力量,且欢看着他,无意识地反手握住他的手,声音轻颤,“云响……”看着他纯净的眼眸,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符云响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热度从他宽厚干燥的掌心传递到她心里。今天她收到了一条来自许涟漪的短信:俞小姐,我已经联系好了这里最权威的骨科医生,我希望近日就可以把云响接过来。 屋外风很大,一下一下呼啸着拍过窗户。 且欢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低垂下眼帘,声音细不可闻,“没什么。” 符云响看着她,受伤隐忍的表情从眸中一闪而过,他默默抽回自己的手,故作淡然地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看。 手上的温度突然散去,且欢看着符云响安静看书的侧脸,她知道他的心思全然不在书上,她知道自己隐瞒他太多太多,可是,该怎么说。云响其实……也是爱他爷爷的吧,虽然也恨他待自己不如哥哥,但是毕竟血脉相连。如果告诉他,他会有多受伤。如果他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在欺骗他,尽管她现在那么爱他,他还会相信她吗?他极少对人敞开心扉,哥哥害得他这样,如今,连她也要……不会的,且欢安慰自己,等他治好了腿,他说不定就会忘记她,他会把受伤的这一段完全掀过去,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 且欢抽了一下鼻子,慌慌忙忙站起来,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我去趟洗手间。” 她走后,符云响的视线仍停留在那一页书上,不曾翻过一页。 接下来的日子,且欢的情况也没有好转,精神大多时候都是恍惚的,有时候符云响不小心碰到她,她都会惊得一跳。只是那日之后,符云响再也没有问过她发生了什么,她的反应他看在眼里,却一言不发。 符云响答应过她,如果她不愿意说,他就不问。当莫子斐拿着一堆整理好的和她相关的资料来找他时,他接过来,转眼就丢进了碎纸机。他笃定地以为总有一天,她会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他……可是现在,连他也有时候会想,如果她永远不告诉他呢? 晚上两个人躺在大床上,云暖上学去了,三楼又只剩下他们两个,周围都安静的,两个人都没睡,遮光帘拉得严严实实,屋子里一片漆黑。且欢总是喜欢把遮光帘拉开一点 分卷阅读67 ,不喜欢一片漆黑的感觉,可是她也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明明很近,却又仿佛很远,就像他们本来一样,那么远。且欢鼻子一酸,偏过头看他,头发摩挲过枕套发出细微的声响。黑暗里他的轮廓都看不见,只是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混杂着坚果味的沐浴露还有男士香水的醇绵淡香。她早晚都是要离开他的,她心里一直知道,可如今却那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不舍,一个声音在挣扎在尖叫,不要,不要离开他。 伴随着被子的窸窣声,且欢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的脸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她略带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好闻味道,咬着牙逼自己不要掉眼泪,既然现在还不是分别之时,为什么要提早悲伤,而不去享受这最后的一点温存呢。这样想着,她在他胸口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只是感觉他的身体比原先紧绷。且欢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嗫嚅着说:“云响……” 声音冷清清的,却又带着一点点娇嗔的感觉,且欢此刻无比庆幸黑夜中他看不到她绯红的脸。 “嗯?” “你想要我吗?” “……”且欢感觉身边的男人一僵。 “我指……生理上。”且欢害羞地把脸在他胸膛上又蹭了蹭。 符云响的神色变得很怪异,他轻轻捧起她的脸,黑暗中还是能依稀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有为什么……”且欢害羞地想低下头,奈何他双手紧紧捧着她的脸,不容她逃避,她只好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往下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是时候更进一步了。”想了想,又觉得这么说还不够,于是伸出手也照着他的样子捧住他的脸,“我想要你,你想要我吗?” 符云响顿时低下头吻她,那种缠绵,和以往都不同,他嘴里薄荷牙膏的香味充斥着她的感官,且欢很热情地回吻他,手也暗示性地从他的背部往下滑动。 “且欢……”符云响浑身一僵,喑哑着嗓子拉住她的手,“我的腿……” “要不我在上面?”且欢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她的手钻进被子里,颤抖着解开自己睡衣的扣子。 “别。”符云响突然紧紧地抱住她,特别紧,且欢根本就动不了,更别提解扣子了。他渐渐地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半晌没说话。 且欢渐渐地停止挣扎,听着他咚咚咚的心跳。 “我想珍惜你,且欢。你最近心情不好,不要意气用事。”符云响在她凌乱的发间吻了吻,安心地呼吸着她身上的馨香味,已然满足。这些天的不快与不安也荡然无存,她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证明了她对他的爱……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小傻瓜。” 且欢的脸憋得通红。 “我没有意气用事。”符云响睡着之前仿佛还听到她振振有词地说。 天蒙蒙亮的时候且欢就醒了,虽然室内还是一片漆黑,她身处温暖的怀抱中,棉被盖在身上,简直缠住她让她不愿离开。她定定神,轻轻地把腰上的手移开,掀开被子下床披上大衣。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坐在床上发来会儿呆,默默地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两个女孩头挨着头,做着鬼脸,就像一对双生姐妹花。手机突然亮起来,且欢看了一眼,是路均发来的短信,默默看完短信的内容。 且欢将照片按在心口,妙妙,很快,一切都会结束的。 周牧出差一回来,就直闯符云程办公室。 一旁的秘书吓得站在一旁,眼看着来势汹汹的周少大步走进来。专心办公的符云程感觉到了周牧带来的低气压,但他只略一皱眉,仍旧慢条斯理地在文件上签字。 周牧两手重重撑在办公桌上,显然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符云程把文件放在一边,身体往办公椅上一靠,眼神凌厉,不悦地问:“什么事?”符总从来很有一种威严,所以下属们都比较敬畏他。 周牧当然不会被他吓退,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看了那秘立刻浑身一颤,关上门走了出去,周牧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他,语气是难得的认真,“符云程,我有事要跟你说,现在这个时候我也管不了你们老爷子了,虽然我一向比较敬重他的。” 事关符齐天,符云程眉头皱得更紧。 “那小崽子居然都跑到程子衿那去翻箱倒柜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保不齐俞且欢现在手上已经有证据了。” “不过显然那些证据微不足道,我略施手段就可以拿到手,但对你们符家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符云程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略一抿唇,“说重点。” 周牧很简单地把妙妙的事情一笔带过,重点放在周昌荣和符齐天之间如何暗箱操作,买通法官……他一边说,符云程的眉头却渐渐松开,他的心砰砰狂跳着,他知道眼前有一个机会,如果抓住这个机会…… “你听清楚了吗?”周牧看他神色古怪,不由奇怪地问。 “很清楚。”符云程站起来,随手拿起椅子上的大衣,“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周少你就回去休息吧。” 只留下周牧还傻愣愣地站在办公桌边。 丽姨看到符云程回来明显很惊讶,“今天怎么这么……”符云程只来得及把外套递给她,就匆匆往楼上走,符云响发间门关着,他先走进了且欢的房间,敲敲门没人应,他打开门,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行李已经收拾好放在一边,他心下了然,又走到符云响门前。 她果然在符云响房间里,符云程打开门的时候还看到他们面对面笑着,甚至符云响的手还搭在他请来的心理咨询师的手上。 门突然打开,符云响下意识地收回了手,皱眉回头,见到是符云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俞医生,麻烦你出来一下好吗?”符云程看着坐在座位上悠悠然把一缕头发捋到耳后的俞且欢。 “好的。”她甚至对他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仍然在看文的小天使们!~ 被基友问我这是不是半年更感觉好惭愧。 我要勤奋地更新。 也希望你们多多收藏留言!ua!满满的爱。 ☆、合作 且欢跟着他走到二楼,看他打开了书房的门,她脸上一丝慌张惊诧的表情也没有,见他进去,她也跟着他走进去。 门被关上,咔哒一声反锁住。 “俞医生。”符云程冷淡地开口,眸子里像是在放冷箭。 且欢笑了一下,“我已经知道你要和我说的话了。” 符云程微一怔愣,看着眼前女人淡然的笑脸 分卷阅读68 。她的笑容的带着毫不遮掩的聪慧狡黠。从第一次见到符云程,到日后一点一滴从符云响口中,从符云程的动作习惯中,她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她每天在她的小绿伞笔记本里记录,到现在,她终于可以给出一个结语。 符云程想要云龙国际。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牺牲掉一些东西,他可以使他弟弟遭遇车祸,也可以让他爷爷锒铛入狱。 “只是,我不明白,云龙国际已经在你手里了,你为什么要帮我?”且欢好奇地问,她今天化了唇妆,嘴唇水嫩如三月盛开的樱花瓣。 符云程轻咳一声。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对她说:“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可显然,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因为云响。”符云程说,“许涟漪联系过我好几次,让我送云响去洛杉矶,那里有很好的骨科医生,我昨天试探着和老爷子说了,老爷子的反应却出乎我意料。” “他让云响去,对不对?”且欢微笑。 符云程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好奇和探究,随后释然地笑了,“真的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且欢耸肩,“云响的腿如果好了,最后又不知鹿死谁手,不如快刀斩乱麻,在云响出国治腿的时候,把云龙国际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对那笔订单记忆犹新,那个时候我还问起过……爷爷却很生气不让多问。我那时候查过一些东西,你可能会用得上。”符云程说着在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保险箱,轻轻转动几下,保险箱打开,他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递给她。 且欢接过,淡淡的,“条件呢?” “别再见云响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别让他太难堪。”符云程这时候的表情又回到了以前的严肃,甚至比以前更甚。他们两个整日眉来眼去的,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说你,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很不喜欢你的复仇方式。” 他是……为云响抱不平?且欢的脸色突然白了几分。云响的车祸……是你干的吗?且欢咬咬唇憋住这个疑问。不可能,除了他还会有谁。 “我知道了。”且欢垂下眼帘。 “这个周末我就会安排云响去美国,云响离开以后,俞小姐就和符宅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写一封推荐信,写这个我还是很得心应手的。离开符宅,你仍然可以去心理诊所挂牌。” “我不想再做心理咨询师了。”且欢摇头,她也不再想像以前一样逃避,她会去见秦老师。 “那就,合作愉快。”符云程商人的眼睛里微微一闪。 且欢轻轻握了一下他伸出的手,神色木然,“合作愉快。” 且欢再回到云响房间的时候,天色都暗下来了。符云响深深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说什么,毕竟她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 “云响,”且欢低低地叫他一声,双手又自发地勾住他脖子,她坐在床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靠近他就觉得好安心,想休息,想……什么都不用想。 这几天她总是特别黏他,符云响只能勉强归结为春天到了,他喜欢她这样依赖他,于是很轻很柔地问:“怎么了?”像是在安慰一只软绵绵的小猫咪。 “你妈妈要接你去洛杉矶治你的腿……” “嗯?”符云响眨眨眼,想了想,笑着安慰她,“你放心,符云程不会同意的。” “放心?”且欢突然抽回手,语气里带了恼怒,“我为什么放心?因为你的腿治不好吗?” 符云响愣了愣。 且欢缓和了语气,一双眸子柔情似水地看着他,“符云程同意了,他刚刚叫我去就是跟我说,想让你准备一下,这周末就出发。” “我不去。” 且欢倏地站起来,“为什么?你不想健康地走路吗?你想一辈子都拄着拐杖或坐着轮椅吗?” “如果你能一辈子都在我身边,我不在乎这些。”云响想也没想就说。 且欢强自咬牙止住泪意,“云龙国际你也不在乎了吗?你不是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吗?” 符云响被她说得一愣,伸手去够她的手,勉强笑着,“你这是怎么了,说话总带着刺,扎得我疼。”说最后一句话时还带了几分委屈,拉着她的手晃了又晃。 且欢心酸得不得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慌忙吸了下鼻子转过脸去,符云响见状倒慌了,忙把她抱入怀中,好言好语地哄着,“这又是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怎么就哭了?” 且欢抱住他,抱得紧紧的,“我是舍不得你。”她对符云响说过很多很多谎,这是为数不多的真话。他的毛线衫扎得她的脸有细微的刺痛感,但她就是舍不得放开,手指紧紧攥着他背后的衣服,符云响被她抓得有些疼,轻轻地把她放开一些。 “那我就不去。” “不许不去!”且欢红着眼眶头发凌乱,却又凶巴巴地说。 “那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我就跟大哥说,我病情不稳定,需要你时时刻刻照看?”符云响凑在她耳边,耐心地哄她,说着他自以为的解决办法。 且欢闻言哭得更伤心,抽抽搭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颊都红通通的。嘴上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符云响耐心地把她的乱发拨弄干净,又哄了她半晌,后来见她还是哭个不停,干脆低头吻住她潋滟的双唇。 且欢这下不哭了,自发地伸手缠上他的脖子,热切地回吻他,符云响都有些猝不及防,她时不时还是抽抽,哭得很是伤心,泪水都沾湿了他的脸。 一个咸咸的吻,她心里满是苦涩。 “云响,我爱你,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很郑重地说出这句话,像是一个誓言烙在他心上,他再也忍不住,低头狠狠地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天晚上,她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睡着后还喃喃地说着。 云响……爱你……妙妙……别走…… 符云响心疼她,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 最后的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转眼就是符云响出发的时间了。 一个艳阳天,大草坪上还有孩童们追逐打闹放风筝。且欢很早就醒了,她坐在符云响床前看着他,看到阳光站在他脸上,仿佛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光晕,像降落凡间的天使。 而今天天使要离开了。 “云响。”她轻声叫醒他,推推他露出棉被外的肩膀,“起来收拾东西了。” 符云响睁开眼睛就看到她,背对着光,头发丝儿金灿灿的,神色温柔地看着他。他一手揉着眼睛,一手伸出被窝拉她,且欢乖乖地顺势倒进他怀里。他睡眼惺忪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带着起床气耍赖,“不想起……不想去了。” 且欢伸手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脸,符云响呼痛,伸 分卷阅读69 手把她抱得更紧。 手机铃声煞风景的响起,符云响皱着眉不肯接,且欢无奈地从床头柜上拿了递给他,瞥一眼来电显示,“是你爷爷。”她语气平静。 符云响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一听是“爷爷”,整个人就又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钢琴学不好,成绩考得差,就要被爷爷好好骂一顿……长大了也不会变,那种诚惶诚恐的心理,眼前立刻就浮现出爷爷皱着眉威严的样子,符云程和老爷子倒是有点像呢,“喂。”符云响赶紧接了电话。 “云响,你出发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还没有。我十一点的飞机。”符云响态度端正地回答。 “好,见了你妈妈代我问好。自己注意安全,遇到什么问题及时给爷爷打电话知道吗?”隔着电话,可能还隔了几个大洋的距离,人的声音也变得不一样了,莫名的显得和蔼可亲,而“和蔼可亲”从来不会和那个“雷霆手段”的符齐天连在一起的。符云响心里知道,老爷子从来不喜欢许涟漪的,觉得她心狠。 符齐天在那边咳嗽了两声,“好了,没事了。你自己收拾一下,我还有会要开,挂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嘟”的声音,符云响还呆呆地握着那只手机。 隔壁房间的云暖今天难得的没有睡懒觉,穿着睡衣睡裤就冲进了二哥的房间,活泼得像个小兔子,“二哥二哥,有什么要收拾的,我和且欢姐姐帮你一起收拾。” 且欢轻轻地把他的手机放到一边,倾身在他耳边说:“你看,云响,有那么多人爱你。” 符云响看着她,眼波微动,“你会送我去机场吗?”他心里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当然会。”且欢立刻应道。 云暖正在一边忙忙碌碌地收拾衣服,嘴里还念念有词,“那边天气应该还蛮暖和的,带些衬衫去,以防万一,厚衣服也要带一些……” 感觉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符云响看着站在他身前的且欢,她没有戴眼镜,长发已经及胸了,化了一个淡妆,看上去明丽动人,云暖在她身边忙忙碌碌,他一时有些恍惚。仿佛,他还没有离开,却已经离她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掉收藏都是在我心里扎刀啊嘤嘤嘤。 一共就这么点收藏你们怎么忍心呢?怎么忍心呢? ☆、往事 且欢像个贤惠的小妻子一样,帮符云响又整理了一下衣领,其实本来也已经很妥帖了,但她就是忍不住,用手又捋了捋他裤子上的褶皱,她低着头,头发略蓬松地垂下来,看不见她的表情。符云响一直都是静默的,由着她忙忙碌碌,心里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 符云程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报纸,都不曾侧目看过他们一眼,他摊了摊报纸,顺便看眼表,他站起来,神态依旧严肃,“差不多出发了。” 符云响点头,眼神却定定地看着且欢。且欢抹了把眼睛,站起来笑着说,“我想起来我有东西没带,你们先去吧,我上楼拿个东西。” “我们可以等你,对吧,大哥?”符云响突然开口了。 “当然。”符云程摸了一下鼻子,在符云响看不见的时候,朝且欢使了个眼色。 且欢忙说:“不用了,你们先去吧,我待会打的过去,我还想要洗个头。” “你昨天不是洗过了吗?”符云响直直地看着她,不依不饶。 眼看且欢就要支撑不住了,符云程轻咳一声,斥责弟弟:“好了,云响,别闹了。去美国是为了你好,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们先走,俞医生待会会跟上来的。”说着连忙支使云暖,“快,推着你二哥。不要待会误点了。” 云暖忙耸耸脖子,推着符云响往外走。 且欢眼看着门关上,那个坐着轮椅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终于忍不住伸手捂住嘴,无声地哭起来,她浑身颤抖着蹲下身来。 再见,云响。 我在妙妙墓前发过誓的……对不起,云响。 她把脑袋深深地埋进膝盖……可是,遇见你,真的是我这段灰暗日子里,发生过的,最好的事。 “笃笃”敲门声响起。 “请进。” 秦帆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作为a大最年轻的一批大学教师,他在心理学领域享有较高声誉,在教工楼里拥有单独的办公室,也就是他的心理咨询室。电脑上在放某个文化综艺节目的最新一期,他一边看一边笑,顺手拿起书桌上的杯子准备喝。 当他看到来人时,手上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一个身高一米六二左右的女孩,提着行李箱,头发垂到胸口,一身淡色的长裙,外面罩一件驼色呢大衣,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脸色苍白,嘴唇都有些干裂,她像是想要笑,嘴唇一抿眼泪就落了下来。 “秦老师……” 秦帆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一次性纸杯握在手心里,且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帆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且欢抽了几张餐巾纸擤鼻涕,鼻子红通通的,手略发颤,她勉强喝了一口热水,一边哽咽一边开口了,“秦老师……我没嗯……听……你的话……” 秦帆半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悠悠地喝了口水才说:“你如果会听我的话,你就不是俞且欢了。”秦帆看着眼前抽抽搭搭的女孩,心里叹息更甚,她再怎么坚强,也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秦帆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时,那时候新学期开始,刚升上大三的她和同学们一起去帮忙搬书,也是这样一席白色的长裙,笑得明艳而张扬,生气蓬勃,简直胜过林荫道上那郁郁葱葱的树木,脚上总是一双绿色的帆布鞋,下巴抬得高高的,阳光都盛在那双澄澈透明的眼睛里。 然而现在这双眼睛,哪里还有阳光? “我那时候告诉你,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做心理咨询师,建议你给自己放个长假……你听了吗?”秦帆突然问。 且欢点头。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秦帆对于且欢,有点心疼又有点抱怨,像是对待不懂事的孩子,语气也不由柔和了些。 且欢用一次性纸杯温暖着冰冷的手,抬眼有些羞愧地看了秦帆一眼,只觉得自己在那种睿智深沉的目光前无处遁形,慌忙又垂下了头。秦帆静静听着且欢叙述她这一年多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在她的杯子空了的时候为她添上水。 秦帆关上窗,窗外的绿色植物开得郁郁葱葱,下午斜斜的阳光照进办公室里, 那时候,妙妙去世,她也是这样来到他的办公室,头发被自己剪得乱七八糟,穿着黑色连帽衫,连头都不肯抬起来。那时候她很坚强,一滴眼泪也没掉、她也 分卷阅读70 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地叙述发生的一切,只是那时候她的声音里总透着某种决绝,特别是在提到“周牧”这两个字时,眼里的恨意简直让他心惊。 如果回到最初,那应该是大三的时候。 林荫道树影婆娑,旧时的阳光在记忆里总是泛黄的,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柔软……校园广播台放着《栀子花开》,到处散发着雨后青草的芳香,风吹过,女孩的长发随风扬起,本该是青春正好的时候。 且欢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际,又柔又直,宋槐就经常揪着她的头发哀叹,“你说你这头秀发给我多好。”宋槐的头发有点毛躁,晚上睡相不好,第二天就会炸毛。 “哎,你就是俞且欢吧?” 且欢正准备去上课的,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她面色不善地回头,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男生,她看着他,冷冷地挑了下眉。 胖子那是跟在周牧屁股后面作威作福惯了的,见她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肩膀,心里也不痛快了,横横地说道:“我们周少想见你,五点校门口‘城外’咖啡厅。” 且欢懒洋洋地看了眼表,时间还宽裕,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眯眯地看着他,直看得胖子觉得瘆得慌。“周少同学吗?就是传言中生活不能自理的那个?” “什么?”胖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听闻过他的事迹,身残志坚,考上a大,我很愿意代表我们心理系给予他任何方面的帮助,如果他心理方面有障碍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 “你说我们老大生活不能自理?!”这下胖子算是明白了,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且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老大呢,以为是演黑帮片啊,表面上则一副惊讶的样子,“难道不是吗?传闻就是这么说的呀,因为他的病,所以他不能经常来学校上课。还好有你这样的热心同学一直照顾他帮助他……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说到最后,且欢就差没唱起来了。 “噗嗤。” 突然听到一声笑声,且欢和胖子一齐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正倚着树干玩手机,听到他们讲话,忍俊不禁。他穿着黑色的休闲卫衣,运动鞋,牛仔裤,干净利落,仿佛从青春校园漫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路均本来只想刷刷微博的,没想到能听到这么有意思的对话,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胖子这下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可又说不过她,气哼哼地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走了。 路均看着胖子离去的背影,微笑着朝且欢走来,“路均。” 且欢愣了一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那个她日日在寝室里面说迷恋的那个声音本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我叫……” “我知道,”路均打断她,微笑着眨眨眼,“俞且欢,久仰大名。” 这样的邂逅多童话多美啊,记忆里路均的笑容简直变成了一片落叶,被且欢长长久久地夹在日记本里,不论泛黄枯萎,始终在那里。 且欢并没有把胖子甚至周牧放在心上,那时候她多骄傲啊,总喜欢在言语上占上风,有一次秦老师还特别把她叫到他办公室里,写了两个字给她。 “藏拙。” 有多少质朴的真理蕴藏在这两个字中,可是那时候且欢在心理系专业课排名第一,志得意满,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秦老师看了她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叫她回去。 且欢从来咄咄逼人,言辞犀利,在她面前吃亏的人不少,大多数人也只摸摸鼻子算了,可惜周牧,从来不是大多数人。 且欢的宿舍是四人寝,只是有一个大学刚开学就出国留学去了,基本没见几面。于是就剩下了妙妙、宋槐还有她三人。妙妙从小失去了她的父母,是姑姑姑父带大的,她从g市来到a市,人生地不熟,总是怯怯的,很容易脸红。且欢和宋槐心疼她,经常带她去买好看的衣服,鞋子,做指甲,做头发……妙妙也渐渐从一个害羞的农村小女孩变得活泼了些。 “且欢,我大学毕业以后就留在a市,不想回去了,我想和你们在一起。”妙妙经常这么说。 这时候敷着面膜的宋槐就会说:“我可不留在a市,我还是要回老家的。你跟着且欢吧,她会照顾你的。” “嗯,我会照顾你的。”且欢就会笑着接茬,然后扑上去挠宋槐痒痒,“你要回老家,那你们家宋凌禹怎么办?”说着她故意压低声音夸张地模仿宋凌禹的语气,“咦?我家媳妇哪去了?妙妙,看见我家媳妇了吗?”把妙妙和宋槐都逗笑了。 宋槐边笑边扶着面膜“哎哎”叫,“你别逗我了,我面膜要裂了。” 真真往事如烟。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回到最初的了。 ☆、往事2 夜风徐徐,校园广播台放着路均的节目。 寝室里,且欢开着收音机抱着膝,把天线竖得高高的,两只光光的脚丫子一前一后地摇。妙妙下楼去打水了,宋槐也不知被宋凌禹骗到哪去风花雪月了。寝室只剩下她一人,四处围绕着路均磁性的嗓音,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压折了一个角的照片,照片上的路均笑得很灿烂,露出白白的八颗牙齿。 “路均。” 且欢还记得他对她自我介绍时候的样子,笑容比阳光还暖。想着,她嘻嘻傻笑了一下,郑重地撅起嘴在照片上印上了一个口红印。 春天都过去了,宋槐和宋凌禹还跟连体婴似的分不开,且欢没少因为这个挤兑她。有一天,宋槐对着自己刚涂好的鲜红色指甲悠悠地吹了一口气:“且欢啊,年轻的时候就应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且欢总觉得宋槐比她和妙妙老成,仿佛一切都看得通透,这句话点醒了她。那时候且欢和路均的关系已经很好了,两个人经常谈谈书谈谈电影,路均是表演系的,且欢去看过他演的话剧,他也去看过且欢和宋槐的辩论。 唔。可不就是那场辩论。 且欢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苦涩,日记本那一天那一页,她都不敢回头去看。 那天妙妙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化了个精致的淡妆。坐在观众席中间的位置,托腮认真地听着,每一次且欢和宋槐说出精彩的辩词时,她都会大声鼓掌欢呼。路均坐在妙妙后排的座位,且欢说得好时,他也会点头微笑,他知道她一向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子,然后渐渐地,他发现他右前方坐着的女生比他还捧场,鼓掌都不怕手疼,激动的脸蛋红扑扑的。妙妙很瘦很白,平时脸色都不太好,现在却光彩照人。 很遗憾,且欢在辩论上唇枪舌战,拼尽全力只为了路均的一句“加油”,而辩论赛大半部分时间,路均却支着下颚看着右前方女孩子的侧脸发 分卷阅读71 呆。 所以当且欢被宋槐点醒想去找路均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样一幕。 夜晚,安静的。 本来应该下楼打水的妙妙,安静地走在路均身边,脸颊带着羞涩的红晕……且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妙妙。她怀着飞奔下楼,然后一颗心就在这夜风中冷却。那一刹她眼睛就红了。 路均看着妙妙的眼神,那么温柔,他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且欢心里很嫉妒,很生气,很难过,想要跺脚想要骂人……可是那个人,是妙妙啊。 她仿佛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看着路均把妙妙送到寝室门口。 “且欢?”妙妙诧异地看着他,低头又看到自己和路均交握的手,脸更红了。 “我想出去买点东西,你先上去吧。”且欢揉了揉眼睛对妙妙说,想了想又问:“你带钥匙了没?” “我带了。”妙妙点点头。 “好。”且欢笑了一下,等到妙妙上楼,她才哈哈笑着对路均说:“厉害了你,居然把我们寝室最贤妻良母的一个给拐跑了。” 路均笑笑,“说起来还要感谢你。” 谢你妈个x,且欢第一次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 夜晚风有点凉。 行人寥寥无几,她一路沿着林荫路走,一路哭。路过小卖部买了七瓶啤酒,老板诧异又担忧地看着她,且欢就红着眼睛笑嘻嘻地说:“毕业聚会呢我们。” 且欢坐在长椅上,开了瓶盖就咕噜咕噜往嘴里灌。真苦啊,啤酒,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喝。 周牧那天是开了辆时髦骚包的银灰色跑车来找程海和胖子的,开到半路就看见车窗外渐渐过去了一个好看的女人,脚边堆了一排啤酒瓶,排得整整齐齐。 等周牧开过头了,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好像是俞且欢。 心理系的俞且欢。 他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在月光下牙齿白森森的,像随时准备攻击的狼。慢悠悠地踩下刹车,拿起手机,“胖子,我在校门这儿的林荫道,赶紧的,自己过来。别啰嗦。” 且欢已经有点醉了,她记得自己买了七瓶啤酒,但数数空罐子数来数去都是八个。她晃了晃脑袋,准备把啤酒瓶扔进垃圾桶,回寝室睡个大头觉。 “一个人喝,不闷吗?” 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声音故作低沉,还带着笑意,且欢浑身迅速起了鸡皮疙瘩。她皱眉抬头,看见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大晚上还戴着墨镜,锃亮的黑色尖头皮鞋轻轻地踢着木椅的椅凳。 狭长的丹凤眼在路灯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光。 这个人的眼神很可怕,且欢的酒迅速醒了一半,怎么会有这么浑浊的一双眼睛,人性的丑恶都从那双眼睛里散发出来。 “不闷。”且欢想笑,可是僵硬得扯不开嘴角,索性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牧靠得她很近,且欢也没有躲开,纤长的睫毛扑闪,眼睛牢牢地盯着他的。 在周牧距离她只有一两厘米的时候,且欢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酒嗝。 周少被熏得后退一步,神色不太好看。 且欢顺势站起来,抱了满怀的空啤酒瓶,一个个往旁边的垃圾桶里扔。周牧自始至终都看着她,眼里闪着绿悠悠的光。她的身材很好,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纤腰往下,是隆起的臀部美好的曲线。 且欢也感觉到了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嫌恶地皱眉,回过头来仍然是微笑着的,“不好意思周少,我喝完了,下次有幸再请你喝。” 周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 且欢微笑:“周少气度不凡,很好认的。”啊呸,车牌号上写着z888,她又不瞎,这么土的车牌。 “唔,我听说周少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学生呢。”周牧走近她。 且欢保持微笑,“这只是我看不过胖子狐假虎威的样子,瞎说的,周少应该不会和我计较吧?”且欢眨眨眼,声音有几分娇俏,如果不是喝了点酒,她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做小伏低的。 “如果我非要计较呢?” 周牧一连走近了几步,且欢也无法故作镇定地原地不动了,她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有些惊惶不过她很快掩饰住了。这里是学校,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里怎么样的。 “下次,下次我一定当面和周少谢罪。” “现在我就在这里,你可以谢罪了。”周牧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手指细细地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心里思索着是不是应该直接吻下去。 且欢却没有兴趣和他多说了,她脾气向来不好,敛上了脸上虚情假意的笑,冷冷地看着他,“够了吧,如果我说错了话,我向你道歉。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周牧的眸光闪了一下,他就等着她露出狐狸尾巴的样子。敢当众拒绝程海还把程海骂得一无是处,让胖子吃瘪还顺带把他也骂进去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乖巧呢。 且欢感觉到周牧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腰上,还有下滑的趋势,她心里怒极,表面却笑起来,“我给周少讲个故事吧,我们今天上课老师讲的心理变态的过程。首先,一个人心理变态通常是因为很悲惨的童年,从小没有感受过爱和关怀,养成了冷漠封闭的内心。很可悲的,他不相信别人,但又渴望得到注目,所以努力使自己和别人不同,开骚包的车,对别人颐指气使,不来学校上课,自我堕落,又渴望功成名就,没有才华又想受人敬仰。你知道这种人最可悲的是什么吗?是他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里,觉得很寂寞。从来没有人爱他,因为他也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当他死去的时候,甚至没有人会在他的墓前送上一朵花,他所有的风流韵事都像风一样飘走。他的名字,仿佛从未存在过,不会有任何人记得。” 且欢感觉到周牧的神情每一分细微的变化,她说到这还抖了抖说:“咦,想想就觉得可怜。对了,你应该是来接程海或胖子的吧,他们人呢?” 周牧捏着她下巴的手蓦然收紧,仿佛想把她的骨头捏断。 且欢咬着牙迎着他盛怒的目光,“周牧,你这样的案例,我在心理书上见得多了,你觉得自己有多不同吗?你只是一个渴望得到关注的可怜虫罢了,可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因为你跟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你太失败了,居然要在一个女生面前找到征服感。” “我今天见过你明天就会忘记的,就像我打死了一只蚊子,第二天完全不会想到这个事一样。” 且欢伸手一点点掰开他的手,笑得好看而残忍。 周牧看着她,眼睛仿佛可以喷火。 “保重了,周少。不过如果你能从现在开始好好做人的话,或许以后我会在你的坟头留一束花的。” 且欢笑着看 分卷阅读72 着他,一步一步往后腿,在离开他的视线之后才飞快地往前跑,她感觉自己脚都软了,她真的是喝多了,一阵阵的汗发上来,回到寝室澡也没洗倒头就睡。 ☆、往事3 且欢第二天早上就把昨天晚上和周牧的那点破事忘得一干二净,真的是说到做到。之后的日子很平静,有点寂寞,但是平静。且欢觉得仿佛一夕之间自己失去了两个很喜欢的人。原先宋槐就整日和宋凌禹黏在一块,她和妙妙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一处上课,一处吃饭……现在妙妙也有了路均,只剩她一个孤家寡人。 日子很平静,直到有一天。 十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把一个女孩子团团围住是一种什么场面?那是在校外一个小弄堂,且欢工作回来的路上,那时候她大四刚开始实习。周牧把她会走哪一条路,在哪个路口拐弯,其中又有哪条道上人烟稀少调查得一清二楚,不紧不慢地在那里等着她。 夜色低垂,且欢穿着条绿色的长裙,裙摆在她雪白的脚踝上轻轻飘动,她的脸庞很素净,除非宋槐心血来潮想给她化妆,她自己一般都不会化妆的,嫌油腻。一双灵动的眸子倒映出路灯幽黄的光,她微仰下巴看着周牧,相由心生,一个人心怎么样,都明明白白写在眼睛上,且欢看着他那浑浊的还带着血丝的眸子,轻蔑地笑了下。 “怎么样啊?周少。你是担心你一个人搞不定我,叫了十几个武林高手来?你也太抬举我了。”且欢慢悠悠地看了一下表,她还想回寝室去洗个澡呢,晚了就没有热水了。 周牧恨极了她这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咬牙盯了她一会儿,心下琢磨着,然后突然笑了,“俞同学……啊不,现在应该叫俞医生了。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怕,还是故作镇定呢?”他凑近她耳边,满意地看到她身体的僵硬。 怎么征服一个女人?周牧已经想明白了,何必费神听她说话,自己倒被气得够呛,不如直接用男性的优势压制她,她俞且欢再怎么能说会道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罢了,就算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她也未必能反抗得了他,更不用说今天他叫上了这么多人。他只是把她当做一只小野猫,觉得好玩逗弄一下,但是如果被抓伤了,他就会把它的爪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且欢觉得胸口涌上来一阵反胃,周牧身上带着难闻的烟酒气味,她强忍着才没立刻往后倒退一步,她看着他,声音清清朗朗的,在夜风中格外悦耳,“您是想为了我坐牢吗?我还真不知道我的魅力有这么大。你们……”且欢悠悠地看着那一圈彪形大汉,“也要为了我坐牢吗?可你们根本就不认识我呢,值得吗?周少家里有钱有势,他侵犯了我,他爸爸可能有关系给他网开一面,但你们呢?闹出这种事情,周昌荣生气都来不及,顾得上你们这些小猫小狗吗?” “二人以上轮、奸是会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无期徒刑,甚至死刑。你们真的是想为了长相如此平凡的我,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吗?” 那几个大汉面面相觑。 “你们其实都长得差不多,我也认不全,现在逃跑的话,我是不会向警方指认你们的。”且欢微笑着拨弄了一下头发。 “谁、敢、走。”周牧几乎是从牙缝里寄出了这几个字。 他话音刚落,三个大汉就已经慌慌忙忙地逃跑了,一个边跑还边说:“周少,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不敢做……我怕遭报应……” 紧接着又走了四个,周牧在背后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都没有用。 剩下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瞥一眼周牧。 且欢还要说话,周牧却突然急红了眼,猛地一推且欢,“砰地一声”且欢的脑袋重重磕在墙上,撞得她眼前一花,他顺势就去撕扯她胸前的衣服,“撕拉”一声,夏季衣服的轻薄布料裂开了。且欢一边挣扎一边往周牧身后看,那剩下的四个人也已经没影了。 月光照在且欢胸前雪白的肌肤上,蜿蜒过她粉红色的蕾丝bra,且欢看到周牧的眼睛里除了怒火还迸裂出了熊熊的欲、火,他的下身不断地摩擦着她的,且欢真的很想吐,但她只觉得恶心,心里原本掩饰的很好的恐惧,现在一丝都不剩了。 “喜欢吗?”且欢轻飘飘地看着他,“原来你觉得这样就能伤害我吗?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想通过强、奸来证明自己是强者吗?可怜人。你没看过电视新闻里的那些强、奸犯吗?虽然脸上打着马赛克,但是一看到他们你就知道,那是社会的失败者,无处寻找存在感,心理变态,对社会充满愤怒,愤怒转化为性、欲,以为通过性、欲上的征服可以得到一种胜利者的感觉。” “真可怜啊,通过性高、潮来获得自尊和满足……” 且欢感觉到周牧的欲、望正一点点软下去,他死死地捏住她的下巴,“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你是想让我求饶?想让我害怕?想让我跪在你脚边喊一声‘我错了’?那真是让你失望了。如果你被狗咬了一口,你会恨那只狗吗?你顶多打一针狂犬病疫苗,然后短期内不喝酒罢了。但是那条狗就不怎么好过了,哎呀,我在微博上面一说,在校园论坛上一发,会不会群情激奋,联名上书把那条狗人道毁灭啊,那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周牧的手渐渐从且欢的下巴移开。 “你说得对,强、奸向来是我最不屑使用的手段。”周牧突然笑了,虽然眼底还是有一簇怒火在燃烧,他露出白森森地牙齿,看着她“可是,俞且欢,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害怕的,你会跪在我脚边对我说,‘周少,我错了。’” “好呀,那就让我们共同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吧。”且欢灿烂地笑了一下,轻轻伸手推开他,一步一步,优雅地沿着自己惯常走的路线,悠悠地走着。那时候她真的自信地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然而,这世上,没有谁是不用为自己的年少轻狂负责的。 后来且欢回想起这一切,如果那一天她不拿那些话去刺激周牧,周牧如愿以偿地得到他想要的征服感,那么后来的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妙妙就不会……要是发生在她身上就好了。她是不会在乎的……可是妙妙,妙妙她不一样…… 最先发现妙妙变化的是路均。路均觉得妙妙在躲他,当他和且欢提起这件事时,且欢却不以为然,且欢那时候忙实习朝九晚五,回寝室都是倒头就睡,妙妙是要考研的,妙妙比她有进取心,每天泡图书馆,且欢也好长时间没见着她了,不过自从妙妙和路均在一起之后,且欢也有点躲着她。 用钥匙转开门,且欢走进宿舍。 “且欢。” 声音嘶哑得都不像她,妙妙的声音多甜啊。当妙妙抬起头来 分卷阅读73 的时候,且欢几乎认不出来……仿佛突然间,妙妙又回到了大一时候的样子,她双手饱膝坐在床上,畏缩的,瘦削的,脸颊微微凹陷,黑眼圈也很深,她身上穿的是那件她最喜欢的蓝色毛衣。 且欢的心突然被揪紧了,她心里有一丝窃喜冒出头来,虽然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心里想的是,妙妙和路均的感情出现问题了。 妙妙的眼睛红通通的,嘴唇有些起皮,她看着且欢,很用力地笑了一下,鼻子也红了,“且欢,好长时间没和你一起说说话了。” 且欢点头。 “且欢,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找谁……” “你和路均的感情出问题了吗?”且欢握住她的手,她的心砰砰地跳着。 妙妙一愣,看着她,然后缓缓垂下眼睫,许久才“嗯”了一声。 “小情侣嘛,难免的,你看宋槐和宋凌禹刚在一块那会儿,也不是三天两头吵架没事的……而且,你条件这么好,如果离开了路均,也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且欢若无其事地说完最后一句话。 妙妙抬眼看她,眼神有点陌生,看得且欢一阵心虚,但妙妙很快转开头,勉强笑了一下,抬手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我没关系,只要路均能找到更好的就行。” “不是吧?你真的要和他分手?”且欢惊讶地看着她,“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我怀孕了,且欢。” 妙妙突然说。 且欢一怔,反应过来立刻说:“那就更不能分手了!路均他敢不负责任,我现在就去找他!你别怕啊,妙妙,有我呢。”且欢心疼地抱了抱她,这会儿倒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妙妙把头埋在她肩上哭,泪水划过且欢的脖子和发丝,妙妙抱她抱得很紧,且欢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你别难过,真没想到路均竟然是这种人……你放心,妙妙……” “不是他的。”妙妙再次打断她,泪水还是不停地流。 这一道惊雷炸得且欢一时失语,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谁的?” “我也不知道。”妙妙的笑容惨白。 且欢愣在那儿,微微松开了握着妙妙的手。她清楚地看到,就在她松开手的那一刻,妙妙脸上闪现过一丝近似绝望的情绪。 “且欢,”妙妙低着头问她,“一切都会好的,对吗?且欢。” 且欢没有回答她。 “这么晚了,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记忆汹涌澎湃,一瞬间将人淹没,且欢再次泣不成声。是了。就是这样。妙妙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且欢,我会好好的,你不要担心”,而是一个问句,一个急于得到肯定答案的问句,“一切都会好的,对吗?且欢。” 在梦里面,且欢无数次哭泣着抱着她,对她说“没关系的,妙妙,这些都会过去的”……而当时,她什么话也没说。《封神榜》里被挖去七窍玲珑心的比干问那个卖空心菜的大婶,“菜没有心还可以活,人没有心可不可以活呢。” 大婶说:“人没有心怎么可能活呢?” 于是,比干死了。 妙妙问:“一切都会好的,对吗?” 且欢什么都没有说。于是,妙妙也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给我一点评论哦 故事发展到现在和你们想象的一样吗? 且欢的性格也是有缺陷的呢。 收藏留评哦~~么么扎! 一看到涨收藏就来更新了哈哈喵。 ☆、落幕 妙妙死后,且欢穿着一身连帽衫出现在秦帆面前,也没有掉眼泪,她那时候才知道发生的一切,周牧站在她面前,就像讲述辉煌的战绩一样,洋洋得意地告诉她:俞且欢,你不是很神气吗?你不是很倔吗?现在怎么样呢?你非要和我斗,这就是下场。 秦老师给且欢做了长达一个礼拜的心理建设,才能让她清楚:妙妙是周牧害死的,和她俞且欢没有关系。秦老师的语气很温和,他很年轻,却有很深的抬头纹,他对她说:“这是很平常的事,杨绛怎么说来着,‘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怍’……你身边最亲爱的人出了车祸,你都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对他说一声‘路上小心’,而导致了他的车祸?这样追究下去,无休无止。我希望你不要自责,妙妙是被周牧害死的,和你无关。” “不……不……秦老师,如果我没有在周牧面前逞一时口快,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向他服个软又怎么样,我就该听你的话,你说要‘藏拙’,我太笨了,还自以为聪明……或者,如果这些事发生在我身上,而不是妙妙身上,如果怀孕的是我,我是不会自杀的……怎么会发生在妙妙身上呢……如果……” 那时候的且欢,秦帆给她递杯水触碰到她的指尖都会让她一阵瑟缩,还说着她不会在乎,想替妙妙承受那一切。秦帆心疼地看着那个女孩子,他知道她在忙着给妙妙打官司,但其实这起官司胜算很小。 开庭的时候秦帆也去了。听着辩方律师一条条读着妙妙和周牧两人的短信,证明被告人并没有胁迫死者与他发生关系……当然所有认识妙妙的人都知道妙妙不可能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辩方律师在证明二者两情相悦之后,又提供了死者的抑郁症史…… 法官最后敲下那决定性的一锤,“当庭释放”四个大字被宣读出来的时候,且欢恨得一下子从观众席上站起来,路均和秦帆一人抓住她一只胳膊才能勉强把她制住,且欢拼命地挣扎哭喊,像一头受伤的猛兽,他们都看见被告席上周牧悠悠地转过头来,狭长的丹凤眼看着且欢,轻蔑地笑了一下。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照在且欢握着纸杯的手上,阳光下,能看见白皙的手上清晰的血管。 “秦老师,我喜欢上一个人。” 且欢垂着眼睫说。 “哦?”秦帆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喝了一口水,“不是路均?” 且欢摇了摇头。 秦帆抿唇,“那是谁?” “就是我去做心理咨询的……符云响。符家二少。”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过,且欢抽了张餐巾纸擤擤鼻涕,“他去美国治腿了,不知道会不会截肢……”说出“截肢”两个字,且欢哭得更凶了,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云暖陪着他的,没事的。 秦帆扶额,“我就知道,你这‘复仇记’迟早得报应在自己身上,我当时怎么和你说的?你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要对自己和病患负责任的,如果你连自己的心理状态还都没有调整好,就不要去治别人。” “我知道我错了,秦老师……”且欢因为愧疚通红了脸,惶惶地看了秦老师一速低下头,小声说:“我觉得我不配继续再待在 分卷阅读74 这个行业了,我要换份工作重新开始。” 秦帆看着她,“以后还会犯这种错误吗?” 且欢飞快地摇头,就像以前每次挨训那样,她很崇拜秦老师,所以他每次说她,她都还能听进去半分。 “那就好,”秦帆递了一张名片给她,“这是西潼路一家心理诊所,虽然和你以前实习的那家比还是差了一些,但还不错的,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下周一就可以去上班。” 且欢愣住,泪痕还留在脸上,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帆。 秦帆笑着说:“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得意门生啊,怎么就能这样放过你呢?” 且欢眼睛又红了,每次在秦老师这里总是控制不住情绪,她略带颤抖地接过那张名片,“秦老师……”想说很多很多感谢的话,却一下子哽在喉咙里。 “好了好了,我可是按小时计费的,你倾诉完了就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个觉,这几天整天缠着我我也烦了,我学生还问起你呢,你让我这一黄金单身汉怎么解释……” 且欢“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到这个,秦老师,我读书那会儿,你就自封‘黄金单身汉’了,怎么这会儿还是这个头衔呢。” “哎,你快走吧,我要上课去了。” 且欢跟秦帆道别后,走到厕所对着镜子化了个淡妆,显得脸色不那么苍白,手机突然响起来,“路均”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 “喂。” “且欢,你快过来吧,开庭了。” 且欢在告周牧之前,和路均一起去了趟妙妙的姑姑家。再次绕过那些鸡鸭走到那间乡下的小屋子,且欢和路均一路都没有说话。 妙妙的姑姑正在和邻居打麻将,一看到且欢和路均脸色就不好看,手里麻将牌一推,“你们还来做什么?” “方大婶子,这俩谁呀?” “去去去,今天不打了,你们都回去。”方姑姑赶走那些邻居,她穿一件红色的短袖衬衣,身材略显臃肿,不大的眼睛下面两个深深的眼袋。 “你们怎么来了?我说俞小姐,你就不能放下这件事过去了,妙妙也死了一年多了,你到底死扯着这事不放干嘛呢?” 当年周牧给了方姑姑两万块钱息事宁人,且欢简直气得不行,跑到这里大吵大闹,方姑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就算妙妙不是你们亲生的?养了她这么大,你们也有点感情吧,就算是一条狗,养了二十年,也不只这两万块钱吧!”且欢那时候被悲恸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胡言乱语。 那时候方姑姑看着她,用黑黑的袖口抹了一把眼泪,满是皱纹的脸却是淡然的表情,“且欢,你从小娇生惯养的,不懂我们农村的艰辛。我们养妙妙二十多年,也不图将来能指望她大富大贵,但你知道老年失子什么感受吗?别说两万块,五千块钱对我们农村人来说也不少了。” 最后,她说:“妙妙已经死了,但活着的人还是得活着。” 一席话说得且欢哑然。她能说什么呢,没有方姑姑,妙妙根本活不了这二十几年。 “我和路均找到了周牧违法的证据了,如果您能出庭作证,说说当年妙妙真正的情况,也会对案件很有利的。” “我就不去了,我年纪也大了,见不惯大场面。”方姑姑看了且欢一会,半晌才说,“没想到,你还是……呵,不过头发短了些,如果长起来,挺像妙妙的。” 且欢和路均默然。 “对了,我那天打扫卫生,不知怎么在一个箱子里找出了一本妙妙的日记本。我想你肯定得再来,你这姑娘脾气暴得很,你等着,我去拿。” 回去的路上,且欢翻开那本日记。 泪水一颗颗落在那泛黄的纸页上,妙妙所有的苦难都变成一把锐利的刀扎进且欢的心里,翻开的每一页,都记录着妙妙身上心上的每一道疤痕,“我突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我回到寝室,宋槐不在,且欢回来得很晚……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原来且欢也喜欢路均……这样很好。” 泪水落在“好”字上,笔墨晕开。 “我很放心,且欢和路均,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也是唯一留恋的两个人。如果他们能够相爱,这样很好。” “我很放心。” 大巴车里,且欢再也控制不住,用双手捂住脸大哭起来,路均把鸭舌帽压得很低,泪水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且欢去的时候,宋槐和路均都已经就坐了。 这是且欢第二次看到周牧站在被告席上。 周牧眼里迸发出的恨意让且欢感觉身体里每一滴流动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她听见律师在唇枪舌战,她听见辩护律师的几次口误,她看见法官在休庭之后回来。她亲耳听见了他的判决。 法官决定性的锤一敲。 强奸罪,行贿罪,商业犯罪……多罪并罚,周牧最后被判十二年。 且欢看见周牧瘫倒在被告席上,脸色灰败,那冒着精光的眼睛暗淡下去。 且欢也瘫倒在观众席上,不知道是释然还是惆怅,只感觉心里压了很久很久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仿佛幕布最终合起,一场闹剧落幕。 演到最后,有人死有人坐牢,有人活着,却遍体鳞伤。 “妙妙,我又来看你了。” 且欢把粉色的玫瑰放在妙妙的墓前。 “我给你讨回公道了,妙妙。可又怎么样呢?”且欢伸手抚摸着那墓碑,阳光落在她背后,将她的影子投影在大理石的墓碑上,过肩的短发熠熠闪光。 “妙妙,我要开始新的人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牧终于进去了。 且欢终于可以把妙妙的死从肩膀上卸下来了。 不知道远在美国的符云响怎么样呢。 让我们一起安静地等待四肢健全的符二少归来吧。 ☆、新生 星野园·peber1y 房间最下格抽屉里,一堆文件记录和本子,且欢翻开那本小绿伞的笔记本,上面她端正的字迹一丝不苟地写着“符云响:男27岁——缺乏安全感,孩子气,强迫症……” 他精明也会算计,却有一颗赤子之心,他很疼云暖,偶尔喜欢捉弄自己。他身上有好闻的纯棉t恤香水味,干净,温暖。他吻她时,就像棉花糖融化在舌尖,整个人都冒粉色泡泡,幸福得要炸裂。她那时候再能言善辩也说不出一句话,红着脸靠在他怀里。 且欢合上本子,收拾东西放进行李箱,倒也没有哭,这几天哭得太多,现在反而也没什么力气,就有点难过,一想到“云响”,就是……鼻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且欢把衣服一件件从衣架上拿下来,去浴室把毛 分卷阅读75 巾牙刷也都收起来……转眼,整个房间都空了,空空荡荡,就像她第一天来的时候那样。 拖着拉杆箱路过符云响的房间,且欢、犹豫了一下,最后没忍住,行李箱一放,纵身扑进符云响的大床上,他平时不喜欢云暖在他床上闹腾,她现在却不管了,脸埋在他的枕头里,有点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好闻的干净的,温暖的。气味是最难以形容的东西,也最缠绵,她想永远记住他身上的味道。 在门口丽姨叮嘱她时常回来玩,看着她的样子有点伤感,“以后他们都去上班了,云暖去上学了,就没人陪我说话了……”丽姨说着把一个小袋子递给且欢,“你最喜欢吃的蓝莓果酱,你走了以后都没人吃了……还不如你带回去。” 且欢道谢接过,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知道这个承诺自己一定不会兑现,但她还是说:“丽姨你放心,我以后双休日或者逢年过节,一有空就来看你,以后不能经常吃到你做的菜了,我也难过呢。”且欢笑了一下。 冯叔帮她把行李放到出租车的后备箱,且欢拉开车门,“再见,冯叔。”冯叔点点头,平时不苟言笑的脸此刻却分外慈祥,“注意安全。” 出租车启动,且欢摘下眼镜顺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出租车扬长而去,而她总是忍不住回头,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面试,回去时也不停地回头,想确认这里真的有一座白色的房子,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现在她无需确认了,因为有那些发生情感交流的人,还有……那个人,虽美好得像一个梦,却真真实实地存在她心里。 再见了,星野园。 “西潼路96座12层……”且欢沿着灰败的街区走了一圈,才找到96座,从满眼的“足疗”和“麻辣烫”中间找到了一家“真情心理咨询中心”,和隔壁的“清正律师事务所”的招牌比起来简直是1:4的比例。 且欢暗暗给自己打气,她一身白衬衫搭配黑色过膝包臀窄裙,头发用发圈松松挽起,穿着一双八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所以当前台告诉她电梯坏了的时候,她的脸色都白了。八点上班,现在七点五十六分,她可不想上班第一天就迟到。且欢只好慌忙向前台道了谢,匆匆往角落的楼梯间走,四顾无人,因为穿着包臀裙,她姿势僵硬地脱下两只高跟鞋,光着脚以大学跑八百米的速度往上跑。 跑到第九层到第十层之间时,且欢看到前面一个穿灰色休闲衫和黄色拖鞋的高瘦男子,一边吃鸡蛋饼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且欢尴尬地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正打算把手上的高跟鞋重新穿上,前面那个年轻男人已经回过了头。 且欢和那个年轻男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始观察对方的品行气度,且欢得出的结论是:年龄不超过28岁,有才华,年轻气盛,率性,不拘小节,没有女朋友,很帅。那个男人也在同时得出了结论:漂亮女人,25岁上下,聪明,新来的,去十二楼的,心理咨询师,近期发生过某件大事,想要重新开始,近视,戴了隐形眼镜。 等到后来于格和且欢熟了以后,于格把第一次见面对她的猜测向她一一查证时,且欢告诉她前面基本都对,除了最后一条,前因后果一说,于格大呼上当,“谁知道你没近视还戴眼镜,留个印子在那里这么变态啊!”且欢也查证了一下,全对。于格补充说,他没有女朋友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个人,不然想和他在一起的人能排满整条西潼路。且欢半信半疑。 “新来的?”于格挑了下眉毛,挑剔地把嘴里吃到的葱吐在塑料袋里。 且欢尴尬地点头。 “以后来这里上班就不用穿那么正式了,那电梯老坏,随时要做好爬楼梯的准备啊……”于格的经验之谈,“我是于格,十楼‘于格侦探事务所’就是我开的。” 且欢不知道这年头还有开侦探事务所的,越发觉得这个地方深不可测。 “哟,八点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还有客户呢。”于格一看表,慌慌忙忙把手抓饼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她,一边往十楼走,一边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俞且欢。” 刚说完这三个字,且欢就飞快地往楼上跑,已经八点了,迟到了! 真情心理咨询中心 “你好,”且欢匆匆跑到前台,“我是今天第一天上班的俞且欢,秦帆老师介绍来的。” “俞小姐,”前台的小姐非常漂亮,见到且欢也特别热情,“您往里面走吧,赵主任正在等你呢。” 且欢恍恍惚惚地往前走,没走几步迎面就扑来一个人,“是你,我当时一听我姨妈说就知道是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顾维扬,我现在也在学心理学了,跟着我姨妈实习呢。” 且欢抬眼,眼前的女生一身小碎花的连衣裙,个子很高,长长的卷发披下来,一双大大的芭比娃娃似的眼睛盯着她。 真是见了鬼了。 “你不记得啦?那时候去星野园面试……”顾维扬继续说。 “维扬,你干什么。”一个威严的女声从办公室里传来,“别在那挡着,快让小俞同学进来。”听声音三十岁上下,说话很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且欢慌忙走进去,敲了敲门,“赵主任好,我是秦老师介绍……” “我知道,小俞嘛!秦帆经常和我说起你。”赵主任是b大的健康心理学博士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婚姻家庭指导师,刚毕业就在这里开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这块地方虽然偏远,但是倒是适合了那些有心理问题却不愿意被人知道不敢去大诊所看病的人的心理,四五年了,也勉强经营得下去。可这毕竟不是大学毕业时赵主任的梦想,她还是想要把自己的招牌做大,帮助更多的人解决心理疾病,所以一听秦帆说要介绍他的得意门生过来,立刻就答应了。 “小俞,别不适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你的情况你秦老师已经和我说过了,他说你可以直接上手。今儿有两个先前预约的,一个是我的固定客户,还有一个新客户……” “这里就只有您一个心理咨询师吗?”且欢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赵主任点点头,扶了下眼镜,齐耳的短发干净利落,“这几个月人比较多,所以我有点忙不过来,才叫你们秦老师帮着找人……我侄女维扬也正在备考三级心理咨询师,维扬,以后你就跟着小俞学,你们年纪差不多,也好沟通。” “好的姨妈。”顾维扬仍旧开开朗朗没心没肺地笑。 且欢来到那个据说是自己的办公室,狭窄得也就只能放下一个书架,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和一把沙发了。且欢用餐巾纸擦了擦桌上的灰尘,心想如果在这里放一盆盆栽,感觉 分卷阅读76 会有生气一点。 打开窗,清风呼啦啦地吹进来,且欢心情突然就好了。外面风景很好,苍苍翠翠,倒是一个“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她也可以像秦老师那样,在窗台上种很多绿色植物,她做了一个深呼吸。 好了,新生活开始了。 她掏出手机,解锁后壁纸是符云响安静的睡脸。她轻轻在他的睡脸上吻了一下。云响,你要好好的,要坚强。我也要坚强。 因为生活,毕竟还是属于我们自己的。 “笃笃笃。”顾维扬走到门口敲了两下门进来,还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你看新闻了吗?且欢,符家老爷子中风了……你见过他吗?符家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好我那时没在那里工作。”顾维扬翻着微博,一边翻,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且欢的复原能力太强了。 默默心疼一下符二少。。。 于格会是另篇文的男主~~啦啦啦,一直想写破案的,不过比较难写,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开坑。先埋着。目前只是他的落魄阶段并不是他的标准人设哟。 记得包养我的专栏和预收坑哟。 一个青梅竹马只有甜甜甜的小坑我家影帝是花瓶不知道怎么发链接的蠢作者默默地走了。 五一快乐! ☆、第一个病患 “你说什么?”且欢的身子晃了晃,瞪着她。 顾维扬把手机递给她,努嘴,“你自己看看,热搜榜第八条。” 且欢第一反应是往后小小地退了一步,很细微,但是顾维扬眼尖地发现了,她眉毛一扬,“哟,有故事。” 且欢慌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顾维扬笑着看她远去的袅娜身影,把玩着手中的手机,在脑子里已排列组合了种种八卦。 且欢逃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擦了擦手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翻微博简直如遭雷击。 她随意点开一个视频,一个夸张的声音就幸灾乐祸地说道:“周六下午四点,符齐天于日本突发中风,及时送进医院抢救,符家继承人符云程和小姐符云暖已及时赶到日本,据说此次符老爷子中风和牧天集团的倒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是,符老爷子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打拼的名声和基业突然毁于一旦,又恐慌被追究相关法律责任,一下急怒交加,中风了。所以说人嘛,最重要的还是人品,而不是他有多少钱。不知道此番变故会给云龙国际带来多大打击呢,符云程临危受命又会如何作为呢?我方记者会继续跟进,下面让我们看一则娱乐新闻,任晴初和许净安大婚,半个娱乐圈都来了……” 缓缓闭上眼睛,且欢几乎站立不稳。曾经秦老师对她说:“且欢,你可以帮妙妙讨回公道,你可以向周牧复仇,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有时候‘复仇’这件事,往往会有误伤。” “你不要想着复仇成功后多么大快人心,你看《呼啸山庄》、《哈姆雷特》……最后谁得到快乐了呢?谁得到救赎了呢?爱的恨的全都失去了,两个悲剧。” 云响。且欢默默看着她的壁纸,壁纸是云响恬然的睡颜。你知道了吗?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了吗?你爷爷那天还给你打电话,现在却……她做错了吗?符齐天其实和普通的爷爷一样疼爱他的儿孙,可他也确实帮助周牧行贿了不是吗? 且欢的头很疼。云响,你一定要坚强。 你一定……要原谅我。 美国·洛杉矶·病房 眉目清秀的病人坐在病床上,清瘦的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病号服,身边一个漂亮女孩子在给他削苹果,一身淡粉色的修身旗袍,柔顺的及腰长发,娴静有气质。 “思忆,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那眉目清秀的病人正是符云响,他的视线越过女孩的头顶,仿佛看向窗外,仿佛看向很远的地方。 顾思忆叹了口气,停下削平果的手,“云响,我知道你家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心情不好,但也不能……” “什么事?”符云响原本涣散的目光倏然聚焦在她脸上。 顾思忆一怔,这才缓过神来符云响对符齐天的事还一无所知,忙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我说的是你们心理咨询师辞职的事。” 提到“心理咨询师”这五个字,符云响的神情略微恍惚,但他还是揪住了重点,“你刚刚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思忆?” 顾思忆最受不了的就是符云响带点哀求的眼神,他叫她“思忆”,现在她是唯一能告诉他实情的人,顾思忆心一软,“你听了可别着急……”看到符云响点头,她才继续说道:“符老先生……他中风了。” “什么?”符云响有一瞬以为自己没听清楚,等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又觉得不可置信,那个到了七十多岁仍然精神矍铄的老爷子,怎么可能……他到了八十岁也不会出事的,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吧。老爷子那么懂养生的人……” “是真的。”顾维扬见他怔住,一动不动,慌忙稳住他,“你别急,云响。云程和云暖都已经赶到日本了,情况还稳定,只是目前还昏迷不醒。”她把剩下那句“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咽了下去。 “为什么会突然中风?”符云响问,嗓音喑哑。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等云暖他们回来了,你再问问他们。”顾思忆帮符云响把被子盖好,“你明天还要做手术呢,今天得好好休息,先别想其他的事了。” 符云响顺从地躺回床上,看着顾思忆说:“谢谢你,思忆。” 顾思忆脸一红,“我们是朋友啊,而且我恰好在洛杉矶,本来就应该互相照应嘛。” 符云响微笑,闭上那双涌动着万千情绪的黑色双眸。 且欢回到办公室,桌上已经放好了赵主任帮忙叫的外卖,她掰开一次性筷子安安静静地开始吃时,顾维扬又冲了进来。 顾维扬笑着捧着饭盒坐到边上的沙发上,“且欢呀,你在星野园那种穷奢极糜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呀?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且欢微笑,往嘴巴里塞了一口饭。 “你不肯说,那我说说我的猜想啊,你一定是跟其中的男主人发生了感情,对不对!”顾维扬斩钉截铁地说,视线牢牢地锁定住且欢,且欢差点没被嘴巴里的饭噎住。她觉得顾维扬干心理师这一行实在是屈才了,她应该驱赶狗仔。 “哎呀!正常啦!小说电视剧都这样的啦。风流俏保姆和总裁的圈圈叉叉,或者……” “我不是保姆,谢谢。”且欢淡定地喝了一口汤。 “风流俏——心理咨询师和总裁不得不说的故 分卷阅读77 事。”顾维扬自己被自己的脑洞逗得嘻嘻笑,“不是吧……你和符云程,可是符云程不是有未婚妻了吗?难道他们是形婚?我真的觉得中产阶级是一个充满虚伪利益勾心斗角的世界。” “不要贴标签。”且欢淡淡地说。 “看样子也不像啊,可他们家就两个儿子……符云响虽说长得好看,但他残疾了呀……” 且欢的筷子一顿。 顾维扬叹口气,“好吧,我相信你在符宅什么也没发生。没意思,本来还以为有八卦的。”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且欢一看时间,快一点了,慌忙把饭盒收拾了一下放在脚边,抽了张餐巾纸擦擦嘴,“请进。” 门被打开,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说道:“打扰了,我是……” 且欢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顾维扬也瞪大了眼睛,“天呐!杜盼盼!” 杜小姐今天戴了一个大大的长沿礼貌,一身黑色的赫本裙,一进门她就摘掉了墨镜,当看到眼前的咨询师是俞且欢的时候惊讶地差点没拿住自己的小钱包。 “原来我姨妈的固定客人是杜盼盼,天呐!”顾维扬仍旧是惊讶的表情。 杜盼盼回过神来,优雅地伸出一只带着黑丝手套的手,“好久不见了,且欢。” “真巧。”且欢笑着和她握了一下。 顾维扬呆愣着看她们两个友好地握手,“你们认识?”对哦,杜盼盼可不就是符云程的未婚妻吗?真是一场大戏。 杜盼盼重新戴上墨镜,“我还是习惯赵医生做心理咨询,我去找她吧。” “别,我姨妈现在也在做咨询呢。”顾维扬慌忙拦住她。 杜小姐有点为难,“那我下次再来吧。” “你不用为难,我也是有保密协议的,而且现在我已经不在星野园工作了,你的所有秘密,在我这里都很安全,你放心。”且欢开口挽留。 杜盼盼思索了会儿,目光滴溜溜一转看向顾维扬,顾维扬立马识趣地走了出去带上门。杜盼盼在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大大的长沿礼帽在桌上一放。且欢此时正在翻看杜盼盼过往的咨询记录,基本上就是她与x先生和y先生的感情纠葛。 杜盼盼耸耸肩,娇艳的红唇微微嘟起,“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不满和赵主任扯皮了,她根本就不能理解我的想法,她给我的忠告都是那种“知心大婶”式的你明白吗?” 且欢保留意见。 “赵主任跟你说了吧,我其实是心里堆的事儿太多,除了我的女佣我都没人可以说。我又要防着她跟我妈告状,所以对她也是有所保留的。我悄悄跟你说,我们这个阶层的看心理咨询师的可多了,可不止符云响,据我所知我好多小姐妹都去过,还有被偷拍的,你说她们傻不傻,不想被人发现还专挑高档的地方去。”杜盼盼这时候可把肩上挑着的“优雅知性”都卸下来了。 且欢心想,不知除了心理咨询师还有谁见过杜小姐这副样子。 “唉,我和你说正经的吧。就在昨天……你确定你是遵守那什么保密协议的对吧。”杜小姐仍有些不放心地说。 “嗯。我确定。” 杜盼盼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有了点勇气,“我出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主题是“酸”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不管是宋槐,且欢还是杜盼盼。 另外,蠢作者以为,复仇这东西,听起来很炫酷,但真正实行起来,往往都是会有误伤的。不值得提倡哟~~ 欢迎包养蠢作者的专栏和预收坑。 符二少要治腿嘛,得在洛杉矶待久一点。蓄势待发~~~蓄势! ☆、杜盼盼1 已经快四点了,且欢看了眼表,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打开窗,一阵清风吹进来,驱散了几分夏日的闷热。默默地看了窗外半晌,她才回到办公桌前坐下,若有所思地拨弄着录音笔。 “你可以选择从头说起。”这是她自己的声音,冷冷淡淡,不掺杂感情。 “哦好的。”杜盼盼的声音却有几分仓促。 时间倒回到昨天晚上。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最繁华也最喧嚣的轻时大道上,杜盼盼一身立体钩花连衣裙,踩着拼色高跟鞋,仍旧是俏丽优雅,右手上挎着华伦天奴的酒红色包包,少女感十足。 “好的,云程,你自己注意休息……别太累了。嗯,爱你。”放下手机,杜盼盼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harry&ston前,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订婚戒指。 车子的喇叭声突然刺耳地响起,杜盼盼蹙眉转身,车窗缓缓摇下,露出莫子斐不怀好意的笑脸,“好巧。” 杜盼盼翻了个白眼,不理他欲走。 “正巧,我想给青青挑个戒指,你在,刚好参谋参谋。”莫子斐打开车门出来,杜盼盼这才发现他穿着正装。 高跟鞋一顿,鞋跟仿佛粘在了地上。杜盼盼回头看他,妆容姣好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你要挑戒指?” 莫子斐理了理西装的下摆,耸耸肩,毕竟气质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难得穿起正装来也很像样,“我准备向青青求婚。” “你别说笑了,你爸会同意你和宋青青在一起?”凭她对莫诚的了解,连她杜盼盼也算勉强入他眼,宋青青,那可跟她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跟我爸说了,我爸说我自己定。青青是个好姑娘。”莫子斐看了眼表,示意,“进去看看?” 杜盼盼笑了一下,娇艳动人地露了一下她的酒窝,伸手挽住莫子斐的胳膊。 “杜小姐,莫少。哟,什么风把你们两个吹来了?”经理很快得到消息迎了出来,“杜小姐手上这个要做个保养吗?还是想换个新的?” 杜盼盼娇俏地摇了摇手指,“是莫少要求婚,我来陪他看看。” “莫少……”经理立刻微笑着看向莫子斐,“莫少定下的那个戒指一直保留着,是今天要取吗?” 杜盼盼奇怪地看向莫子斐,“你已经挑好了?” “不是那个,我要另外挑一个。” “那原先那个……” “先留着吧。”莫子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杜盼盼很敏锐地嗅到了有什么不对,接下来挑戒指的时候也漫不经心,最后也没能决定,莫子斐说下次再来看看,杜盼盼笑着答应。 “你先去车上坐着,我有几个有关戒指保养的问题要问。” 莫子斐不做他想,先回车上去了。 杜盼盼找到那个经理,笑盈盈地,“莫少刚刚说,让我帮他看一下他保留的那个戒指。” “好的,杜小姐,稍等一下。” 杜盼盼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无意识地摸着自己手 分卷阅读78 上的戒指,钻石一闪一闪,让她心惊肉跳,等待的过程仿佛被心底的焦虑延长了一倍。 经理终于拿着那个戒指盒走了出来,杜盼盼伸手打开那个戒指盒时,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戒指盒里安静躺着的钻戒发出迷人的光。 “这是莫少五年前定下的,这枚订婚戒指叫做‘盼望’……后来也不见来取,可能是还没有盼到那个姑娘吧。”经理耸肩。 一阵凉风吹得杜盼盼打了个喷嚏,她推开后座的车门,莫子斐安静地坐在右侧,也不说话。杜盼盼看着窗外,霓虹灯光,人来人往。 “不好意思,没有帮你挑好订婚戒指。” “没关系。” “秦叔呢?” “找地方抽烟去了。” 杜盼盼看向窗外,仿佛看到自己二十岁的模样,和小姐妹手挽手来到这家店,第一眼看中一枚戒指,爱不释手,在手上戴了就舍不得摘,后来她也去过好几次,再也没有看到那枚戒指。 今天再看见,好像也没有第一次那么好看,只是又一次绊住了她的心。 杜盼盼感觉身边莫子斐的气息渐渐靠近,他身上的气味仍是干净的,只是多了点成熟男人的韵味。或许莫子斐不那么可恨,她也不会爱他那么深。杜盼盼很想讥诮地翘一下嘴角,可浑身却懒懒的,不想动弹。 “你去看了那枚戒指。”他用的是肯定句。 “这难道不是你想的吗?你知道我在这里,然后假意骗我要求婚,让我知道有这么一枚戒指……”杜盼盼耸耸肩,“你不就是想趁云程不在乘虚而入吗?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我没骗你。”莫子斐坐得离她远了些,漫不经心地双手合十放在唇边,“我是真的想向青青求婚,那枚戒指,本来也没想过让你看到。下个月你不就要举行婚礼了吗?” “是呀。”杜盼盼转头看他,“下个月我就要举行婚礼了。” 莫子斐看着她,伸手给她拨了拨额角的头发,“所以你为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声音带着微弱的笑意。 “你为什么要买那枚戒指?你根本没想过要求婚。”杜盼盼审视的目光巡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难得的,这次莫子斐的脸上,是罕见的认真。 “谁说我没想过?”他收回手,声音低沉沉的,“你二十岁生日……那个晚上之后,我就去买了那枚戒指。” 杜盼盼微笑,“如果每一个酒后乱性的夜晚的第二天,你都要跑去定一枚戒指,说不定现在这家harry&ston都已经是你的了。” “你觉得那次是酒后乱性?” “不是我觉得,是本来就是。” 莫子斐看了她半晌,“你说是就是吧,很晚了,现在送你回家,我给秦叔打电话。”杜盼盼习惯性地忽视他受伤的语气。 许久,车子开了。沿街的灯光倒映在玻璃窗上,杜盼盼看着街景变换,莫子斐看着杜盼盼。 “我不想你从别的地方听见,”莫子斐低着头,“明天中午我就要向青青求婚。” “哦,恭喜。”杜盼盼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反正你也要嫁给符云程了……” “我等过你的,”杜盼盼打断他的话,活音刚落,一滴眼泪就流了下来,“我等过你,也给过你机会。”她伸手抹去泪水。 “那个晚上的第二天,我在乔安娜咖啡馆等到九点。我跟你说过,如果六点你还不出现,我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但我还是等到了九点,然后等到你进了某个名媛芳闺的消息。” “那天我去了,我看到你穿着一件格子呢大衣,戴了一顶酒红色的小帽子,我的衣服口袋里,还有那枚戒指。”莫子斐突然笑了一下,“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呢?我进来前我爸突然给我打电话叫我回去,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是他派在我身边的私家侦探看到我进了harry&ston,立刻通知了他。” “你知道他是不会让我这么早结婚的,他放任我成为一个花花公子,是想我能多笼络几个名流,方便他做生意赚大钱,更何况当时他一直有意拿下那笔订单,就叫我和那个方小姐见一面。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杜盼盼微笑,“和我想象的理由差不多无耻。” 莫子斐看着她,“我明天就把那枚戒指退掉。” 杜盼盼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为什么哭,”莫子斐好笑地看着她,动作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杜盼盼推开他的手。 “盼盼,我其实……挺后悔的。可是等我从家里出来已经七点了。你说过六点以后我们就不可能了,你从来不喜欢等人的。我记得你以前有个小男友又一次约会迟到了两分钟,你就和他分手了。”莫子斐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会为我等到九点……如果我当初回咖啡馆看一下就好了。” 杜盼盼哆嗦着手去拉车门,她现在脑子不清醒,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莫子斐拉住了她,他的眉目很清晰,眼里的深情难辨真假。杜盼盼心跳很快。 “我爱你,盼盼。”莫子斐终于说。 “我也想不要那么爱你,可我做不到。我不想你嫁给符云程。” “我希望你快乐,盼盼。” 杜盼盼看着他。 时光开始交错,两人热烈的拥吻,仿佛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带着宿命的叹息。曾经那些抵死缠绵中灵魂的纠缠,那些不可言说的爱和恨,最后都将重叠。 有时候你知道有一步踏出去会走向毁灭,可你还是义无反顾。 那就感受那种失重的下坠感吧。 愿你在粉身碎骨之前,能抱紧你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广告 打滚卖萌求包养 每次涨收都好开心谢谢小天使么么哒 ☆、杜盼盼2 “后来呢?”伴随着原子笔放到桌上的细微声响,这是且欢的声音。 杜盼盼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整理情绪,且欢记得好几次她在说话的时候红了眼眶,但她将情绪控制得很好,整个心理咨询过程中,她的眼泪都不曾落下来。 “其实后半夜,我都没有睡着……” 月凉如水,洒在被子上,印下深深浅浅的波纹。杜盼盼看着熟睡的莫子斐,长长的睫毛一晃一晃,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睡颜那么安静无辜,给人一种纯善的错觉。杜盼盼轻轻推开他的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略有些凉,她轻轻地走出房间。 “san……” san第一次看见杜小姐哭得那么伤心还是在四年前,那时候她和莫少约好了要见面,结果莫少没有赴约,那时候杜盼盼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饭也不吃, 分卷阅读79 一连好几天没出过房门。 杜盼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泪痕,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抓着san的睡衣袖子,“san,我又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了,我该怎么办呢?云程不会原谅我的……”她哭了一会儿,伸手去摘手上的戒指,结果怎么摘都摘不下来,哭得更伤心。 san只好心疼地抱着杜小姐,安抚她,“没事的,没事的。” “为什么不和莫少谈一谈,或许他……”san一边抚摸她柔软的长发一边耐心地问。 “不!”杜盼盼像只受惊的猫一样陡然跳了起来,她坐到梳妆镜前,抽了两张纸巾拭去脸上的泪水,“没事的,没事的”她念咒似的自我安慰,“云程或许会原谅我,甘地说过,人应该自由地犯错。不不,他根本不需要知道,我能和莫子斐达成某个协议……” san看着杜盼盼状似冷静地思考对策,不由回头望了一眼走廊对面那紧闭的房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人比杜盼盼更了解她自己,那就是san了,她知道杜小姐心里的人到底是谁,而且她也知道,莫先生是个混蛋,但他爱杜盼盼。 然而这两个人,一个自以为清醒地分析利弊,一个浑然不觉地熟睡,内心都无比希望,天不要亮,天不要亮。因为一旦天亮,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感情又要悄悄地藏好,藏在黑暗的小角落里,在无人的时候,自己默默舔舐,那甜味混杂着苦涩和心酸,那样的爱情。 天亮了。 杜盼盼是在san的房间醒来的。阳光刺眼得让她还没睁开眼就皱起了眉。 “san!”杜盼盼大叫。 睁开眼却看见莫子斐光着脚站在门外,他的格子衬衫扣子没扣好,裤子皮带也还开着,头发有些蓬松,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打着呵欠看着杜盼盼,“你怎么睡到这里来了?” 杜盼盼迅速换上一个笑脸,“你醒了,正好。我们谈一谈。” 莫子斐看着她的笑脸,这个笑容他很熟悉,很客气很疏远,标准的杜盼盼式微笑,他在床沿坐下,刚坐下,杜盼盼就神经兮兮地跳起来,在床沿边站着,“我一直以为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事实证明我错了。”杜盼盼看着他,眼神很诚恳,“但尽管我两次都踏进了同一条河流,也不代表我想淹死在那条河里。” “你想说什么?”莫子斐的表情很冰冷。 杜盼盼柔和了语气,“你想要什么,子斐。你告诉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尽可能满足。” 莫子斐轻嗤了声,双手环胸看着她,长腿悠悠地伸展,“可我什么都不想要呢。” “那很好,我跟你说说我想要的吧,”杜盼盼小猫一样圆圆的眼睛水盈盈地看着他,“我想和符云程结婚。” 莫子斐冷笑,“你昨天夜里可不是这么说的。”温暖美好的躯体缠绕着他,那时候的杜盼盼是什么都愿意说的。 杜盼盼翻了个白眼,猝不及防被他伸手一拉,整个人栽倒在床上,莫子斐很容易就制住了她,他压住她不断挣扎的腿,一手将她的双手固定在上方,另一只手很温柔地帮她撩开遮住眼睛的头发,“盼盼,昨天之前我是想过,让你好好地做你的符太太……可是昨天夜里……”他几乎是贴着她的唇呢喃,“我又不太想放手了。” 杜盼盼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她看出他眼睛里的认真,渐渐放弃挣扎,“出什么事了?” “你总是这么聪明……”莫子斐握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双腿渐渐松开对她的桎梏,“怎么办……盼盼,我感觉我在黑暗里,漆黑一片,每天晚上入睡我的梦里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杜盼盼看着他,不说话。 莫子斐笑了一下,手轻轻地抚摸她光滑细腻的脸侧,“你的童话世界构建得那么美好,而我却要在黑暗无边的世界里,是不是很不公平?”他顿了顿,继续说:“周牧进去了,没有人去看他,没有人在乎。程子衿,还有那些个靠他养着的女人,甚至周昌荣都没去过……我去看过他一次,简直都不像个人样,眼窝那么深,两颊都凹陷下去,哪里还有牧天集团太子爷的架势?” 兔死狐悲。 “如果你进去了,至少云响和云暖会去看你。”杜盼盼说。 “呵,不会的……”莫子斐笑了一声,冰冷的,杜盼盼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他在她的颈边亲吻,“只有你……只有你,盼盼。只有你爱我,以前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是个混蛋,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我会改的,好不好……盼盼……”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小兽的抽泣声。 杜盼盼感觉到脖子边凉凉的,她和莫子斐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见过他哭。 因为你不像一个人在黑暗里孤独,所以想要把我也拽下去吗? 杜盼盼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很久,终究放在了他的背上,抱住了他。 其实故事讲到这里,且欢已经可以把杜盼盼口中的x、y、z和现实中的人划上等号了。但她竭力要求自己客观,这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她的第一个病患,她想认真对待。 录音笔里杜盼盼的声音断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你本来就不戴眼镜对不对?看来你们心理咨询师也有不少小秘密。 且欢听到自己的声音:所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你想陪着x,和y解除婚约吗?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我不知道。杜盼盼的声音低低的,那个时候她正低头看她中指上的订婚戒指。我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却又不后悔。y最近事太多了,我想等他回国在跟他说,这种事,至少要当面说吧…… 如果你已经决定了,为什么又要来做心理咨询呢? 习惯了吧,只是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今天我才接到了y的电话,他爷爷现在仍然昏迷不醒,弟弟又在接受治疗,公司的股价又一直在跌,董事会不知开了多少回……现在所有担子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我觉得我至少要帮他分担一些,而且,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对我一直都很好。我只希望可以顺利地解除婚约,然后陪在x身边,这样就可以了。 希望你能得偿所愿,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再考虑一下,毕竟x曾经伤害过你。谨慎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沉默了一会儿,好的,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过两天再过来……下次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且欢仍旧翻来覆去地拨弄着录音笔,她遇到过各种各样为情所困的女人,有因为爱情失去自我的,胆战心惊每天害怕失去,有出轨过后看不清人生方向 分卷阅读80 ,迷茫不知如何选择的,还有很强势的……各种各样,很少有杜盼盼这样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她爱莫子斐,她敢在他需要的时候站到他身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再度受伤害。 手机的壁纸仍然是云响安静的睡颜,且欢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夜幕一点点低垂下来。他的爷爷发生这样的事……他不会再原谅她了吧,所有的欺骗、隐瞒、利用还有不辞而别。 “且欢!”顾维扬突然推开门进来,吓得且欢手机没拿稳,慌慌张张地接住了。 “怎么了?想什么心事呢?”顾维扬笑嘻嘻地凑过来,“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我告诉你这里附近有哪几家小吃店好吃……你吃辣吗?” 且欢的心情也在顾维扬热情的叽叽喳喳下渐渐蒙上了一层雾,夏天吃小火锅,也是很有情趣的。 “杜盼盼本人还是挺高挺好看的,哎呀!我的腿要是也有她这么细就好了……她说了什么?感情问题?嗯?”顾维扬一边给手里的涮羊肉抹海鲜酱,一边忍不住八卦。 “多吃点,少说话。”且欢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年糕。 “哈哈,来,干杯,致第一天工作!” 玻璃杯的碰撞“砰”一声,溅出小小的水花。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还是勤奋地更新了哟 小天使们期末作业都过过过 日常广告 专栏预售坑求包养 飘过~~ ☆、光亮 且欢的日子渐渐回复平静,她在窗台上养了几株绿色植物,每次打开窗就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一天。这样简单的生活,她觉得没来由地心满意足。平时上班总会遇见有各种疑难杂症的病患,搞不定的时候就问一下赵主任或者打电话给秦老师,顾维扬每天一得空就往她的办公室跑,且欢也总是在买咖啡或者冰淇淋的时候给她带上一份。 又是一个黄昏,一天工作结束。且欢将整理好的档案锁进柜子里,站起来舒展舒展四肢,顾维扬门也不敲就走了进来,“且欢,晚上去不去逛街?我都好久没买新衣服了,网上的都不好看。” 且欢拎上包,动作一气呵成地关上灯和门,“走吧。” 夜风习习,夹带着几分夏天独有的热气。 再次来到四九广场,一样的灯光,一样的喷泉,一样的繁华景象,人来人往……顾维扬把自己的红茶玛奇朵往且欢手里一塞,一次性拿了好几件衣服去试衣间试。 且欢百无聊赖地刷微博,头条居然是“杜盼盼难耐空闺寂寞背符云程私会莫子斐”,伴随着新闻的有一段小视频,很清晰地记录了莫子斐到杜盼盼家的时间是晚上九点,第二天早上七点驱车离开。评论里一片骂声,还有吵着让符云程离开那个贱女人和她在一起的,还有说莫子斐瞎了眼的,另一些有关杜盼盼的黑料也一齐爆出,有什么“慈善账目作假”还有“抱完孤儿院的小孩子立刻转过头洗手”的动图,也有为他们做藏头诗。每缝遇到这样的八卦消息,微博里总是济济一堂。 且欢想了想,作为杜盼盼的心理咨询师,最好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情况,正拨号码呢就见顾维扬从试衣间走了出来,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水溶蕾丝连衣裙,特别甜美,她把她蓬蓬的卷发盘了起来,让且欢乍一眼都觉得有些惊艳,“这件很漂亮。” 顾维扬笑得贼兮兮地走到她身边,转了一个圈,“好看吧,我眼光好着呢,”又走到镜子前面左看右看,悠悠叹口气,“这样一条裙子居然要六百,好想做个有钱人啊。” “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烦恼。”且欢笑着说,“喜欢就买下来。”低下头给杜盼盼发了个短信:我看到新闻了,你还好吗? “杜小姐,你出来吃点东西吧。”san很无奈地敲门,“你中午饭都没吃,晚饭总要吃一点吧。”她又试着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回头无奈地看了眼身边的莫子斐,“小姐不肯吃饭也不说话,从早上看到新闻以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还好我先把电话线都剪了,手机也都关机,不然现在电话早就被打爆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莫少是怎么进来的?” 莫子斐微笑,“我当然有办法进来不被人看见。” “要是您真的有办法不被人看见,现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san语气不无埋怨。 莫子斐一愣,反应过来摸了下鼻子,“啊,是我疏忽了。” san看了他半晌,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莫子斐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仍然很客气,“你先下去吧,san,我来劝她。” san只得下去了。 “盼盼,是我。”莫子斐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门板传进来,带着诱哄,“让我进去好不好?” 房间里的杜盼盼穿着睡衣躺在蕾丝大床上,披头散发地流眼泪,“妈妈,不是这样的……是新闻记者乱写……我没有!”她哽咽着狡辩,“不是……我没有……” “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电话那头的声音格外冷漠,说完这句就是冰凉的忙音。 杜盼盼把枕头扔到地上,用被子把自己兜头盖脸盖住,兀自哭得伤心,从小到大,她都是人前人后的完美小公主,去年妈妈还在拿下一笔巨额订单的时候,笑着对记者们说,“生意上的成功并不值得骄傲,最让我感到骄傲的是我的女儿。”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人剪辑成鬼畜的“打脸”视频了。 还有云程,云程那边怎么办,他或许已经看到消息了,怎么和他解释。下个礼拜的时装周本来她是作为嘉宾出席的,现在也泡汤了。杜盼盼闷在被子里,感觉自己看不到一点光亮。 手机突然亮起来,是一条来自且欢的短信。 你还好吗? 杜盼盼把被子从头上揭下来,立刻给且欢打了电话,“你现在在哪?”因为哭久了声音都显得无力又沙哑,“我现在就去找你。” 她又打电话给san,“san,你叫一辆出租车,再叫人往我窗户架一把梯子,还有准备一双跑鞋。” “可是小姐……” “如果你不想下一次打开我房间的门,看见的是一具尸体的话,就赶紧照做,不要让莫子斐知道。” “好好好,小姐,你千万不要……” 杜盼盼挂了电话,从床上一个猛子扎到地上,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最后找了一件只在学生时代穿过的衬衫和一条格子裙,把睡衣和几件换洗衣物放进包里,又找出一副大框的眼镜,用一条彩色的丝巾裹着自己的头和半张脸,窗外传来响动,杜盼盼快速拿起包,光着脚就往楼梯下爬,底下扶着梯子两边的工人,抬头就能看见杜小姐裙子下面粉红色的蕾丝内裤。就像《真爱之吻》里 分卷阅读81 逃出家门的公主,可惜杜小姐现在脑子里没有半点浪漫的想法,她爬下楼梯,一头扎进出租车,“‘静安花苑’小区。” 且欢最终说服顾维扬买下了那条好看的裙子,坐地铁回到家,走过保安亭,保安叫住她,“俞小姐,这位小姐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好一会儿。”且欢偏头去看,是头发乱蓬蓬,的杜盼盼,眼睛红通通的,连妆都没有化,看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且欢简短地跟爸妈介绍了杜盼盼,就说是她以前大学的同学,这几天暂时要住在这里,杜盼盼也很有礼貌地一一问好。 “你吃晚饭了吗?小杜同学?”陈如意看这姑娘狼狈的样子,知道一定是心情不好受了情伤或是别的什么,因此格外地温柔热情。 “没有。”杜盼盼摇头。 “我去给你下碗面吃。刚好今天买了些蛤蜊和虾,给你做碗海鲜面。”陈如意说着就往厨房走。 “不用麻烦了,阿姨。”杜盼盼慌忙说。 “不麻烦的,你在这里坐会儿,看会电视,面一会儿就好。” “谢谢阿姨。”杜盼盼一说完就要掉眼泪,吸了吸红红的鼻子,且欢抽了两张餐巾纸给她,“我妈煮面那真的是味道一流的。” “你真幸福,且欢,我从来没有吃过我妈妈煮的任何东西。”杜盼盼接过餐巾纸擤了擤鼻涕。 热情腾腾的海鲜面来了,又大又鲜美的基围虾,肥美的蛤蜊浮在汤面上,夹杂着青翠鲜嫩的青菜,香味阵阵,闻得人食指大动。且欢都感觉饿了,陈如意看她一眼就知道她什么心思,“我就知道你得馋,厨房里还有一碗,自己去端。” 杜盼盼从来没有一次这么不顾及吃相,她真的太饿了,而且海鲜面又太香太鲜美,鲜得舌头都要掉了。怨不得朱元璋对当年落难时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念念不忘。 晚上杜盼盼和且欢睡一屋。 杜盼盼坐在床头,按掉了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有san打来的,莫子斐打来的,还有七七八八的八卦记者打来的。最后她干脆关了机,把手机丢到一边。她抱着膝盖的样子莫名让且欢觉得熟悉,就像当初的妙妙。且欢坐到床上,杜盼盼突然说话了,“且欢,我觉得我以前所追求的东西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那你真正想要的什么?” “就这样。”杜盼盼说:“简单的生活。”且欢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窗设计得很低,墙上贴着旧电影的海报,灯光也是温暖的橘黄。杜盼盼随手抱了个绿色的鳄鱼玩具,感觉枕头硌得慌,她拿开枕头,下面是一小瓶ttont-shirt的香水瓶,“这个味道很好闻,是佛手柑吗?” 且欢的眼波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别开眼摊开被子,“你不想要简单的生活,”她掀开被子躺进去,笑着说:“只是你现在遇到了点困难,你就以为自己想要简单的生活。” “我可以为莫子斐付出一切,但他却只会毁掉我,我为了保持一个完美大大众形象,那么努力,现在也毁于一旦,我妈妈现在都不想和我说话,平时可以说话的小姐妹现在肯定都在背后讥笑我,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我连朋友都没有。” 且欢关掉灯,“你还有我。” 室内一片漆黑,杜盼盼却终于看到了微弱的光亮。 “谢谢你,且欢。”闭上眼之前她小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小温情! 我是可爱的存稿箱~ 记得收藏留评!爱你们! 为了美美的夏天蠢作者要去健身房了qaq 接下来是一段更新轰炸的时间。爱你们! 日常广告专栏求包养预收坑求爱抚 ☆、破碎 暗黄色的灯光下,一个人的身影倒映在窗台,符云程夹着手里的烟,眉峰紧蹙,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那照你的意思,这个婚约我还不能解除了。” “符总,”沙发上的中年人因为操劳已两鬓斑白,头顶也已秃了,闻言赶紧说道:“现在解除婚约,不仅坐实了这条传闻,我们还会失去杜氏集团的资金和支持,您也知道‘云龙国际’的现状已经不好了,这样雪上加霜……您多年的苦心经营不就都白费了嘛。如果我们及时进行危机公关,说不定还可以挽回。” 符云程把烟蒂按进烟灰缸里,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衬得他下巴的线条更加冷硬,像是因为克制情绪而绷紧着,“照你说的去做吧。”声音也是绷紧的。 “好好,我这就去办。” “哥,”云暖试探性地敲了敲本就大开的门。 符云程把刚抽出的另一支烟缩回烟盒,回头若无其事道:“怎么了?暖暖。今天怎么没去陪爷爷啊。” “我看到新闻了……”云暖嗫嚅道,抬起头飞快看了符云程一眼迅速又低下了头,“我早就说杜盼盼不是什么好女人……没想到连子斐哥哥也……” 符云程笑着走上前,摸了摸妹妹的长发,“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和他在一起了?他要的东西可多着呢。” “哥哥,我听说云龙国际的股份已经一连好几天都跌停了,”云暖不安地看着哥哥,“我们……” “哥哥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符云程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晚点我要回去a市开会,下午就搭飞机回去,爷爷这里就交给你了。” 云暖乖巧地应承着,“对了,”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顾思忆给我打电话说二哥的手术已经成功了,太好了!这真的是这些天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唔,”符云程笑了一下,倒是有几分真心,“倒真是个好消息。” 洛杉矶·晚上十一点 符云响是从梦中惊醒的,他梦见了好多人,一个一个,从他身边走过,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爱人,漠然地走过,像是没有看见他……醒来感觉背后一层冷汗,他轻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因为顾思忆枕在他腿上,腿麻了……但这种仿佛一万个蚂蚁钻在腿里的钻心感觉,却叫他没来由地感到狂喜,这种感觉,证明他的健全。 等好容易从喜悦中抽离出来,符云响继续回想他的那个梦,爷爷、哥哥、母亲、子斐、且欢……一个个面目模糊,谁是谁,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老爷子现在重病在床,成为了一个植物人,现在云龙国际由符云程全权掌权,他最好的朋友在云龙国际的低谷落井下石,他第一次喜欢的人无形地推波助澜,随后音讯全无。 为什么腿治好了,反而一切都更糟了呢。符云响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他动作轻柔地把顾思忆从他的腿上挪开,掀开被子,左脚先踩在地上,他已经好久没有下地走路了 分卷阅读82 ,他缓缓把右脚移到地上,脚心触到冰冷的地板,那触觉多么真实,他的手撑着床头柜,试图慢慢地站起来,不敢站得过于笔直,他试探性地迈出左脚,结果腿一软摔在了地上,手慌乱中抓下了柜子上的餐盒。 “哐”地一声,把睡梦中的顾思忆给惊醒了。 “云响,”顾思忆慌忙把他扶回床上,“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要走路还要经过几个月的复健,急不得的。” 扶他回床上坐好,盖上被子。顾思忆看了一下时间,“都这么晚了,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晚安,路上注意安全。” “晚安。”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莫先生现在满世界地找你,你在哪呢?你带的衣服够了吗?我多给你送几件衣服去。” “不用了,san,我现在很好。如果莫子斐在你旁边的话,你就帮我告诉他,我再也不想见到他。”说完,挂断电话,随手抛在床上,支着脑袋看着且欢慌慌忙忙地收拾东西,化妆,杜盼盼抱着被子坐起来,“我和你一起去怎么样,我现在就打个电话预约下午的心理咨询。” “我下午有病人呢,你就安分点在这里待着吧,如果不想被人看见尽量还是别出门了,小区里八卦嘴碎的人最多了。我先走了。”且欢对着镜子抹了个粉色系的口红,拎着包就出了房间。 杜盼盼叹了一口气,双手大张再次躺回了床上。 且欢现在已经习惯穿平底鞋上班了,因为大楼里的电梯基本上一个礼拜有五天都是坏的,随时要做好爬十二楼的准备,37度的高温爬十二楼,且欢从包里拿出了小电风扇一路爬一路吹。 “嘿。”走到十楼的时候,突然有人叫她。 且欢气喘吁吁地停下,从包里抽了张餐巾纸擦汗,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嗨。”就是在十楼开侦探事务所的于格,他们经常在上下班的时候碰到,有时候中午空闲了,也会聊几句。 “我想跟你预约个时间心理咨询。”于格今天倒是没有像以往每次看到他时的那样在吃早饭,双手都插在略有些破旧的牛仔裤兜里,他总是穿一些奇奇怪怪的t恤,是且欢很少看见大街上有人穿的。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罕见的正经。 且欢诧异,“你要心理咨询?” 于格摇摇头,“是我……一个朋友。” 且欢揣摩着他的神色,“女人?”她还记得于格跟她说起过,他是因为心里有人所以一直没有女朋友。 于格这会儿笑了,“你怎么这么八卦,我都想雇你来我的事务所了。” 你可雇不起我。且欢想了想,“这个礼拜四下午我有空,你带她过来吧。”心里还是有几分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一个生性洒脱的男人念念不忘。 “好,晚上请你吃饭。”说完这句也不等且欢回话,自顾自插着兜走了,且欢看见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抓饼,边走边吃。 一看表,不好,要迟到了。 杜盼盼把电脑抱到床上,一边吃且欢留下来的零食,一边看电影。电影里白瑞德对思嘉丽说:“一件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得它最好时的模样,而不想把它修补好,然后终身看着那些破碎了的地方。” 杜盼盼抽了一张餐巾纸擦红红的眼睛,这两天她都不敢照镜子,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习惯性地要挂断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备注名,是“云程”,两个字旁边还有一个爱心。她突然想起来当初她有多喜欢符云程,就算他是为了钱和她在一起,她也想要嫁给他。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喂,”杜盼盼抽了抽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心里却很害怕,如果放在古代,她应该就是潘金莲吧,可是如果武大郎有符云程这么好看,潘金莲也不会出轨吧,她比潘金莲还不如。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杜盼盼眼泪又留下来了,她慌忙又抽了一张餐巾纸,“盼盼。”符云程终于说话了,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和无奈。 “说说你的想法吧,盼盼。” 杜盼盼握着话筒都不知怎么话语权就交到她手上了,他不是打电话来指责她,和她分手的吗? “什么……想法?”杜盼盼的声音干涩。 “如果你爱他,那我就退出。”符云程仿佛叹了口气,把杜盼盼的心都揪紧了,她不傻,闻弦歌而知雅意,“我不爱他。”她脱口而出,回答之快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 “以前是我不好,对你不够关心。”符云程继续说。 “不……” “是我没有在你以真心待我的时候,以真心待你。” 符云程这一招棋直接把杜盼盼逼进了绝路,她愣愣地听着他继续说:“你还愿意嫁给我吗?盼盼。” 杜盼盼觉得仿佛做梦一样,不自觉地重复他最后的话,“你还愿意我嫁给你吗?” “我愿意。” “我也愿意。”杜盼盼说。 符云程得到肯定回答,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他乘上电梯,把公文包交给秘书,“我刚刚下飞机回到a市?我听san说你不在家,你在哪呢?” “我在且欢这里。” “俞且欢?”符云程的眉头微微一蹙,随即舒展开来,“也好,你在那里待两天,等舆论平息了,我就去接你。” 杜盼盼挂断电话,神色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电脑。电影还定格在那一幕,白瑞德说:一件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广告: 留评收藏,专栏预收!~ ☆、醉酒 夜幕低垂,且欢锁上心理咨询中心的门,走下狭窄黑暗的楼梯,于格已经在楼下等她一会儿了,低着头插着口袋,他个子又高人又清瘦,是时下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只是,且欢的视线往下滑,他脚上那双黄色的拖鞋分外扎眼。 “走,”于格一见她,就“好哥们”似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推着她往外走。 “走去哪呀?”且欢被动地往前迈了好几步。 于格笑着眨眨眼,“好地方。”那一脸欠扁的表情让且欢没来由地联想到古代逼良为娼的老鸨。 “等等,我接个电话……”且欢从包里翻出叫个不停的手机,“喂,怎么了……”且欢捂住手机看着于格,“我一朋友也要过来。” “美女吗?”于格挑眉。 且欢点头。 “来。” “好,你打车过来吧,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 a市的西潼路一带,是杜盼盼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她穿过又一个吵吵嚷嚷的小巷,嫌弃地一直皱着鼻子,半张脸被波西米 分卷阅读83 亚风的丝巾围着,大大的墨镜又成功遮住了另外半张脸,那畏畏缩缩的表情仿佛是公主第一次来到贫民窟。 “哥俩好呀,五魁首呀……”街边的小饭馆边突然有人吼了一声,杜盼盼五厘米的鞋跟差点没崴了,她快步捏着鼻子走过一个光着膀子在街边吸烟的男人。 “盼盼,这里!” 杜盼盼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在她三点钟方向的蓝色格子桌布铺着的小方桌上,俞且欢正向她招手。杜盼盼勉强笑了一下,视线上移,小小的店铺上挂着“麻辣小龙虾”五个大字,店铺很小,桌子都摆在外面,几桌穿着拖鞋短裤邋邋遢遢的男男女女坐着。杜盼盼咽了口口水,朝且欢走去,步子略有些趔趄,且欢身边还坐了一个面貌英俊的男人,只是穿着也太随意了一些,杜盼盼点头算是问了个好。 “你朋友很新潮啊,这么大热天还围着围巾。”于格“啪”地一声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都没仔细看一眼杜盼盼,夹了一块泡椒牛蛙放在嘴里,“你吃辣吗?我还点了两斤麻辣小龙虾。” 且欢无奈地叹息:“说是请我吃饭,一点诚意也没有,原来今天小龙虾买一斤送一斤……” 于格笑了,眼珠子一转转到杜盼盼身上,杜小姐还在用餐巾纸一个劲儿地擦着餐厅里的塑料椅子。等她总算坐下,摘下丝巾时,于格的筷子轻轻敲了一下手上的啤酒杯,眼睛已不露痕迹地在杜盼盼身上转了一圈,“这位小姐的样子看起来是需要一瓶威士忌。” 杜盼盼一愣,看向且欢,“他也是心理咨询师?” 且欢正被小龙虾辣得不行,喝了口水才能说话,“他才不是呢,他叫于格,是个侦探。”且欢又对于格介绍杜盼盼,“这是我朋友杜……小姐。” “这年头还有侦探?”杜盼盼微不可查地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漂亮的樱桃粉指甲。 “这年头还有把‘小姐’当做职业的?”于格喝了一口酒,慢慢吞吞地说。 这可是一语双关了,噎得杜盼盼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今天我和且欢说了是要喝得痛快的,她非不肯喝,怎么样,今天我们三个不醉不归。”于格打了个响指,“老王,来一箱啤酒。” “好嘞。” 且欢摆手,“我不喝,你们喝吧。”她不喜欢喝酒,不喜欢酒的味道,在你喝过很久以后仍霸道地占据着你的感官。 “你不会从来没有喝醉过酒吧。”于格的视线在且欢脸上逡巡一周,“一直这么清醒,有意思吗?” 杜盼盼霸气地伸出涂着樱桃粉色指甲油的纤纤玉手,在桌上一拍,“我喝!” 且欢和于格都吃了一惊,诧异地看着她。 酒过三巡。 且欢已经倒在餐桌上了,迷蒙着醉眼,看于格正口齿不清地对杜盼盼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嗯?”杜盼盼眼睛都有些眯起来,还惯性地往嘴巴里倒酒。 “不对,有一个很难做的选择……这个选择可能会影响你的一生,你不知道怎么办,你想要随波逐流,顺其自然,可是心里并不确定。是不是?”杜盼盼的丝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于格的头上去,且欢看见了在一旁吃吃地傻笑。 “莫子斐,你这个王八蛋!”杜盼盼突然掀了一下桌布,桌上的龙虾壳撒了一地。她打了一个酒嗝然后声音便带上了哭腔,“手,我的手……” “你的手怎么了?”于格奇怪地问。 “好油……”杜盼盼皱眉,“我的湿巾在包里,你帮我拿一下好吗?” “好……”于格翻开杜盼盼的包,“呕……” 且欢在意识游离前的最后记忆就是于格吐在了杜盼盼的包里,有一个恍神她仿佛看到了妙妙,用餐巾纸小心地擦嘴,接着是云响,云响把虾剥好放在她碗里。且欢感觉脸上湿哒哒的,大概是下雨了吧。 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肚子疼……且欢不舒服地蹬了蹬腿,感觉腿上什么毛茸茸的,吓得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涣散的视线焦距……杜盼盼的头枕在她的小腿上,归不得她觉得毛茸茸,原来是她的头发。且欢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环顾四周,像是一个酒店房间,很豪华的样子。她推了推杜盼盼的脑袋,“醒醒,醒醒……” 杜盼盼发出一声近似呻、吟的声音,“san,别闹……嗯……这个枕头怎么这么硬……”杜盼盼终于后知后觉地清醒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们在哪?” “应该是昨晚喝多了,饭店老板把我们送到酒店了吧。于格呢?”且欢迷蒙着睡眼去洗漱,走着走着,她的眼睛也越睁越大,不管是“如家”还是“七天”……这个酒店房间也实在是太大了吧,欧式的复古花纹地毯,紫罗兰色的窗帘,厨房和餐厅一应俱全,玻璃花瓶上是带着露水的鲜花,空气里弥漫的好像是“迪奥真我”的香水味。 另一个房间里,于格拖着拖鞋走出来,也是一副宿醉的样子,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睡袍,打了个哈欠,且欢正想问他,就听他开口说:“且欢,你家真大呀。” 且欢呆呆地看着他,“这不是我家。” 于格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圈,“这像是个酒店的房间……总统套房?” 且欢皱眉,“你记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于格回忆,“我们都喝多了,你朋友杜小姐一直在骂一个姓莫的人……” “莫子斐,王八蛋!”杜盼盼脚边的空酒瓶已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她一边哭得伤心,一边伸手剥小龙虾,等她脱掉手套,又感觉手上油腻腻的,“于格,我的湿巾呢,你拿给我了吗?” 于格摇摇头,自顾自呕吐。 杜盼盼偏头看着他,视线仍有些模糊,看见他吐在一个正红色的袋子里,杜盼盼眨眨眼,“这个袋子和我包包的颜色一样……”偏过头看到且欢趴在桌上睡着了,“且欢怎么,才喝了这么点就……呃……”杜盼盼推了推倒在桌上的俞且欢,“醒醒,且欢!” 且欢闭着眼睛,不由分说地抱住杜盼盼伸过来的手,耳畔的碎发都被汗水粘在脸上,喃喃地说着:“云响,你别讨厌我……你别走……” 杜盼盼的嘴巴张得圆圆的,“好呀你,原来你和符云响……我早看出来了,你们眉来眼去的。” 且欢突然放开她的手,杜盼盼的手重重落在桌子上,痛得她“哎呦”一声,且欢却充耳不闻,两眼发直地拿起了桌上的手机,双手麻溜地拨好号码,将手机放在耳边。 “诶!”于格反应过来,伸手去抢,且欢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自顾自认真地握着手机,“喂,云响……嗝,你的腿好了吗?”她咽下了另外一个酒嗝,“我好 分卷阅读84 想你,你快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如果只有一条腿我也喜欢你的。你快回来吧!”于格看到两行眼泪从她的眼眶滑落,然后就看见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捂着嘴巴在角落吐了起来。 于格默默地看了眼桌上的手机,“居然还没挂,没想到你居然喜欢残疾人。”于格按下挂断键,仰天长叹,“女人啊!女人!”然后竟然也愣愣地陷入了沉默。 老板拿着大大的托盘走到于格身边,“小于啊,你今天也喝得不少了,要不先把这两个姑娘送回去吧。”于格瞥了眼桌上躺得横七竖八的两个女人,“不知道她们家在哪,送她们去酒店吧。” “去‘玫丝汀’,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杜盼盼笑嘻嘻地说完这句又一次倒在桌上。 “好好好,不知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杜……”于格脑子有一瞬的清醒,乱成一团的脑子还是凭借着侦探的直觉将所发生的事情和这两天的新闻结合起来,抽丝剥茧得出结论,“杜盼盼。” “好的。” “后来的事我也不记得了。”于格摸了摸后脑勺。 且欢脸上的笑容早就在莫子斐说到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僵硬了,她打开手机,心跳如雷地翻通话记录,“没有啊,哈哈,我应该没有打出去。”且欢僵硬地说,心里却仿佛空了一块一般的失落。 于格挑眉,“怎么听起来你倒巴不得打出去了似的。” 酒店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于格走过去接。 “喂,您好,请问是于先生吗?” “是的。” “您昨晚睡得好吗?对本酒店和服务的设施还满意吗?” “很满意。” “是这样的,昨天一夜的费用是7988元,由于杜小姐是本酒店的客户,打折后是5991元。我们原本试图和您留下的联系方式进行联系,但是发现您的手机欠费了。祝您生活愉快,谢谢,再见。” 于格握着手机的手有一丝颤抖。 且欢好奇地走过来,“怎么了?” “且欢,我只是想请你吃个饭的。你知道吗?”于格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想要掐死她。 且欢茫然“嗯”了一声。 “你知道这一晚上要多少钱吗?5991元,她怎么不去抢啊。不会这里喷的香水也算在我们账上吧。” 杜盼盼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哎呀,慌什么,我有钱。我的包呢……看见我包了吗?” 于格立刻狗腿地从沙发上拿起那个正红色的香奈儿限量版,杜盼盼接过包,一看,身子一歪就要厥过去,且欢赶紧扶住她,往那包里看了一眼,也差点要吐出来。 “于格,你知道我这个包多少钱吗?”杜盼盼颤抖着指尖指着那个装满呕吐物的包包,一副心疼地滴血的表情。 于格已经要崩溃了,“我不知道!” 且欢搀着杜盼盼回到沙发上坐下,杜盼盼疲惫地伸手抚上太阳穴,“我的卡在我包里。”于格认命地拿着那只包去了卫生间。 付了钱退了房,三个人并排走在a市的烈日下,一个个精神涣散,神色呆滞。 “喂,我的手机昨天还有8o多块钱的,今天怎么就欠费了……对呀……越洋电话?没有啊……”于格正在和手机客服说话。 且欢的心“砰”地一跳,脚下的步子也差点踩错拍。 作者有话要说: 三人行必有闹剧啊哈哈~~ 想知道电话那头的云响是什么反应吗~ 留评收藏哦爱你们 ☆、开释 一串铃声把好梦正酣的人唤醒,符云响迷蒙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一个中国的陌生号码,他接起来,没好气地,“喂……”身子软软地靠在床板上,眼睛又闭了回去。 “云响……” 仿佛脑子突然“轰”了一下,符云响倏然睁开了眼睛,拿着手机的手五指修长,却僵硬得一动不动。 “嗝……”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嗝,说话声音还结巴,“我好想你啊,云响……”声音拖着哭腔,很委屈的样子,然后自己哭了起来,很小声的啜泣声,楚楚可怜,可以让最无情的判官都心甘情愿地多赠她十年阳寿。 符云响抿了抿薄唇,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发干,像是被一只手握着,发不出声音来。电话那头的人小声地打了个喷嚏,符云响的嘴先他的大脑一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很冷吗?”一出声他就后悔了,他都能听到心里有个刻薄的声音在嘲笑他:符云响,你都没有自尊的吗? 还好电话那边的人根本意识不清,自顾自地继续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如果只有一条腿我也喜欢你的。你快回来好不好?我好想你啊……你别恨我,别讨厌我,我受不了……我不是有心的,嗝……嗝……” “呕……”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或许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清醒,符云响的理智根本控制不了他要喷薄而出的情感,心脏又因为她说的那一段话柔软下来,他的语气是很轻柔的,和以往一样,可惜且欢早已经把手机丢在一边,迷迷糊糊了。 云响轻轻地叫了她一声,“且欢?” “哎,你怎么会喜欢一个残疾人呢,你说你,什么大好的青年没有啊……”一个男人的声音远远响起,“咦,没挂……”紧接着便是忙音。 符云响神色冷凝地看着手机,洛杉矶时间六点半,他七点的时候又打了这个号码,仍是那个男人接的电话,语气不耐烦还带着浓浓的困意,“喂。” “你好,我想找一下俞且欢。”符云响尽力地保持着语气的平缓。 “俞且欢?她睡了……你是谁呀?” 符云响挂了电话。 顾思忆打开门,看到的就是那么一幕——一向冷静自持的符云响把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手机的屏幕直接摔得粉碎。 她看见他的胸口还在因为爆发的情绪而起伏着,却什么话都没有说。顾思忆也没有问,只把手机的残骸简单清理了一下,扔进了垃圾桶。 “哎,这天气,真的热死人。” 顾维扬穿上了前几日买下的白裙子,在且欢面前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就像个高傲的小天鹅,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这一天天爬楼梯实在是太累了,什么时候能换个电梯啊,我都跟物业提了好几次意见了。这样以后都不想下去,只想叫外卖。”她走到且欢面前,“吃不吃冰棍?” “不吃,例假。”且欢将上午病患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去饮水机那里泡了杯红茶,坐下来悠悠地喝,看着顾维扬,笑了,“今天的回头率一定很高吧。” “那当然,”顾维扬兴奋地扬了扬头,“今天我下楼去吃饭的时候七楼那个帅哥还约我看晚上看电影呢。” 分卷阅读85 “是那个it男吗?”且欢翻着秦老师刚给她寄的他新出的书,记录他这几年的心理研究,书名叫做“阳光下的阴影”,乍一听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或许于格会感兴趣,“如果是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和他出去了,他不喜欢女孩子。” 顾维扬瞪大眼睛看着且欢,“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我走楼梯上来,电梯不是故障了吗?我就看到五楼的电梯门开了,他跟一个男的在里面亲热。”且欢一边说还一边用记号笔在书上划重点。 顾维扬整个人都瘫下去了,继续左一口右一口地吃着手上的棒冰,“怎么办啊且欢,我都二十五了,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你知道吗,现在人家谈恋爱都不喜欢找一次都没谈过的啦。我现在滞销过不了多久就该下架了,还是原装的!” 且欢被红茶呛住,“咳咳咳……”她慌忙抽了张餐巾纸,“也没这么夸张吧。你条件这么好,用不着心急的。” 顾维扬把两根棒冰棍扔进垃圾桶,拿起镜子左右照着自己的脸,“怎样的美貌都禁不起岁月的蹉跎啊……”悠悠叹口气,收起镜子,“对了且欢,你不是和十楼那个于格关系不错嘛,他有女朋友吗?” 且欢想了想,“没有,不过他有个喜欢的女孩子,今天下午要过来咨询。”且欢看了眼表,“应该差不多要到了。” 顾维扬露出了她标志性的八卦表情。 且欢设想过于格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她以前觉得是顾维扬那样活泼开朗的,她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觉得很登对,但是当那个女孩子走进来的时候,且欢就完全理解于格了,这就叫“曾经沧海难为水”。 一身简单的灯笼袖短袖衬衣,嫩绿色的长裙,清新活泼的色泽却被她穿出了优雅大方的知性美,深棕色的大波浪卷发下红唇鲜艳。站在她身边,顾维扬的小白裙黯然失色,“你好,我叫范初林。”她大方地伸出手和且欢握了一下,在椅子上坐下。 “我听于格说,你现在还在读研?”且欢朝顾维扬使了个眼色,顾维扬立刻出去带上了门。 “是的,”范初林拢了拢耳边的卷发,坐正了身子,她先松了口气,才缓缓说道:“可以不用录音笔吗?谢谢。” 且欢一愣,“好的。” “是这样的,我奶奶前不久去世了,”范初林说完这句眼眶就红了,且欢赶紧递了一张餐巾纸,她接过擤了擤鼻子,“不好意思,我现在都还不能缓过来。” 我从小是奶奶养大的,我和她最亲,我怎么都想不到……我早就应该劝她搬来和我们一起住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现在都没法想。范初林一度哽咽说不出话,且欢给她倒了一杯水,安抚她,“没事的,你慢慢说。” 那天她去股票市场前,还把被子晒在外面,本来是很好的,那是礼拜四,再过两天我就要回去看她了……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忍心对一个老太太下手,他没有母亲的吗?范初林的眼眶猩红,且欢能够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恨意,那种恨是把牙齿咬碎也不能解的,是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的。她也有过这种恨。 警方破案很快,凶手是一个瘾君子。范初林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但我觉得不是他,虽然他也认了罪,也交代了犯案经过,但我知道不是他……我的本科是法学,硕士是犯罪心理学……我有一种直觉,不是他。 警方不相信直觉,于是我找到了于格,他相信我……我这几天心理状态很不好,所以他建议我来做一下心理咨询……这个礼拜,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我奶奶,我做过各种梦,没有逻辑,所有梦里的她都活得好好的,有她只是出了趟远门,终于回到家,我抱着她哭的,也有她生前的样子…… “我做过的最好的一个梦,”范初林用餐巾纸掩住脸,“是我奶奶坐在桌边,我蹲在地上把地上乱糟糟的电线收拾好,不希望她跌倒……每次梦醒来,我都要缓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才能接受这个事实,奶奶已经不在了。她把我养大都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我总是以为我可以报答她的……” 她声泪俱下,饶是且欢已见多了各种病患,仍然很感动,范初林擦干了眼泪说:“俞医生你知道吗?我从来从来没有体会过‘恨’是一种什么感觉,现在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每次一想起我奶奶的尸体,我……我都形容不出这种感觉。” 且欢看着范初林就像秦老师当年看着自己一样,旁观者清,看得那么清楚。且欢的声音尤其温柔,“我知道你怎么想,你想要报复,你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报复,这或许是唯一能解你心中怨恨的办法。你心里想来想去都是痛苦,你回忆起你奶奶的时候……那种痛苦还有痛恨……可你想过没有,你们没有美好的时光吗?你要为了这一个结局,而将你们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染上血色吗?你那么懂事,你奶奶一定很疼你,难道你记忆里就只有她冰冷的尸体吗?” “这很痛苦,我知道。我也曾经失去过一个亲人一样的朋友,我把她当做天使,她给我带来温暖,然后离开,去一个更好的地方,我相信,在那个更好的地方,她说不定能见到你的奶奶。” 范初林颤抖着嘴唇喝了一口水,苦涩地牵了牵嘴角,“我也希望能这么想。” “仇恨太冰冷了,会把所有温暖都抹杀的,你可以追寻你想要的正义,想要的公道,但是不要付出你的一切,那样你会失去很多你奶奶希望你留住的东西。”且欢握住她冰凉的手,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相信于格会找出真凶,我也希望以后你再想起你的奶奶,会因为往日的回忆而微笑,你永远都不会失去她,因为她永远永远活在你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且欢终于可以从妙妙的阴影里走出来了,这回是真正地走出来了。 那么,云响也该出场了吧哈哈~~~~~不知道不坐轮椅的云响是什么样子的呢。 收藏留评哦~ 如果你们也失去过至亲之人,应该会懂吧。 相信他们会永远永远在我们心里。 ☆、绝望 心理咨询结束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且欢也收拾包准备回家,和范初林一前一后走出咨询中心,迎面就看到于格等在那里,看见他一身西装革履,脚上还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整个气场就撑出来了,怎么看都是相亲市场里最讨婆婆妈妈喜欢的“青年才俊”、“成功人士”。 “你……”且欢瞪大了眼睛看着于格。 于格却对她置若罔闻,神色有些焦急地走到范初林面前,“还好吗?” 范初林对他笑 分卷阅读86 了一下,神色仍旧很虚弱。于格很心疼地扶住她的腰,让她半边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走吧,我送你回去。”且欢和顾维扬目送这两个身影越走越远,暗暗咋舌,爱情究竟是个什么神奇的玩意儿。 “我要脱单!我要脱单!”眼见他们走远了,顾维扬抱着且欢的胳膊扭成麻花。 且欢笑了一下,“走了,下班咯!” 温馨的小房间里,灯光温柔,且欢也从书架上拿了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来看,这本书真的很长,她以前读过一半,现在再要往下读,都忘记原来发生什么了,书里的西班牙人名长得让人头疼。 杜盼盼仍旧和往日一样,脸上敷着面膜,手里拿了本小说在窗边看,因为面膜的关系,说话含糊不清,“唔要回去了,明天……” “你的烂摊子处理好了?”且欢的屁股一沾到床上,就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杜盼盼闻言,把小说往桌子上一放,也坐到且欢的床上,她穿着淡紫色蕾丝睡衣,幽幽地叹了口气,视线瞥到且欢看的书,便问:“你觉得费尔明娜·达萨该不该嫁给胡维纳尔·乌尔比诺医生?弗洛伦蒂诺·阿里萨到底是不是真的爱费尔明娜·达萨……你相信灵和肉是可以分开的吗?” 一连串的人名搅得且欢头晕,“那你说为什么凯瑟琳没有嫁给希斯克利夫而嫁给了埃德加?” 杜盼盼茫然地看着她:“我不知道……应该嫁吗?” 且欢只得合上书,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杜盼盼坐到她身边,她才耐心地说:“这是小说,这又不是人生。” “我太需要一点浪漫了,你看,费尔明娜嫁给了乌尔比诺医生,过得也不错不是吗?”杜盼盼抱住膝盖,“我觉得我做的选择是对的,云程把一切都压下去了……你看现在的新闻,都是我以前做慈善的照片,还澄清了那天莫子斐在我家只是商谈公事,而且在客房睡了。我又可以安然无恙地做我的大小姐了。” “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和莫子斐联系过吗?” 杜盼盼皱眉,捶着且欢的鳄鱼抱枕撒气,“和他联系干嘛?我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如果你不见他,那么一切都悬而未决,你头上永远吊着一个诱饵,等着把你从安逸的小水潭里拖出去。”且欢说完这句打了个哈欠,“很晚了,睡了,晚安。” “晚安。” 杜盼盼躺下,满脑子还想着且欢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符云程就派人来把杜盼盼接走了。 时隔这么久回到家,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san第一时间就拥上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夫人往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杜小姐把高跟鞋踢掉,略有些疲惫地上楼,仰躺在她的豪华大床上,看着上头悬挂的琉璃吊灯轻轻摇晃,为什么以前没感觉家里这么空,这么大的豪宅,只住着两个人,她,和san。 “小姐,你看新闻了吗?今天符先生在采访中说你们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七号,是真的吗?”san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莫先生这几天一直都在找你,你回来了是不是要跟他说一声。” 杜盼盼把头埋在枕头下面,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给莫子斐打个电话吧……算了,我自己去找他。” 杜盼盼换了一条金色亮片连衣裙,配上黑色的手拿包,她在梳妆镜前坐了很久,不急不缓地画眉毛、涂粉底、涂口红,戴上项链和手镯,最后,她打开梳妆盒底层的抽屉,取出一枚漂亮的钻石戒指,戴在中指上。 莫子斐的豪宅一向在八卦杂志上被报道的最多,这里举办过无数场纸醉金迷的派对晚会,甚至“万人迷”杂志有一期专栏的标题中还把他比作盖茨比,并提问——“谁是莫子斐的黛西?” 杜盼盼走下轿车,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李叔热情地向杜盼盼问了好,接过她手里的包,像英国乡间的绅士一样彬彬有礼道:“先生在楼上呢。” 杜盼盼点头,莫子斐家的楼梯设计的是螺旋式的,美观却不便宜,杜盼盼一直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因此从小到大没少被她妈妈做思想教育。她扶着楼梯往上走,一步一步,心里却平静下来。 “……怎么回事?那个货车司机怎么又给我到公司去闹了?要多少钱你就给他,我说了多少次了……”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房间里传到过道上,杜盼盼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凑近去听。 “……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如果这个事情曝出来,先不说符云响不会放过我,符云程就算是眼睁睁看着‘云龙国际’在他面前倒闭,他都不会同意卖给我的……” 杜盼盼握在门把上的手僵住了,她感觉仿佛有一桶凉水自上而下浇得她浑身冰冷,从后背到血管,都冷得冒泡。杜盼盼僵在那里,里面莫子斐通完电话打开了门,看见门口的杜盼盼,他的神色从诧异,慌乱再过渡到平静,只花了短短的三秒钟时间,他掩饰地笑了一下,伸手故作闲散地撑在门框上,“盼盼,你怎么来了?” 杜盼盼觉得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看清过眼前这个人。耳边依稀可以听见他们以前的对话……“如果你进去了,至少云响和云暖会去看你。”“呵,不会的……” 她的眼睛里交织的情绪,有难以置信,有陌生,还有恐惧……莫子斐只看一眼便知道她偷听了他打电话,他握住杜盼盼的手腕,杜盼盼几乎是立刻挣扎开来,“你别碰我!”她的声音很尖锐。莫子斐使了猛力将她拉进房间里,“砰”地一声关上门。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杜盼盼觉得呼吸都困难,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杜盼盼抬眼看着他,目光冰凉,莫子斐靠在门板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都听到了?”声音很低沉,他的半边身子站在阴影里,像和黑暗融为一体,很难想象他是人前阳光开朗的少年,是符云暖那个念念不忘的子斐哥哥。 杜盼盼扶着额头在床上坐下,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力气。莫子斐看到她手上的那枚订婚戒指,反倒平静下来,讥诮地扬了扬嘴角,“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那你还过来干什么呢?” “我是来告诉你,我的婚期定在下个月七号……我不想你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杜盼盼仍旧扶着额头,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眼角眉梢的倦色,她从床上站起来,“好了,消息我已经传达到了,我走了。” 莫子斐在第一时间拉住了她的衣角,微一使力将她压在门板上,低头看她,声音带上了一丝乞求,“别走,盼盼……”他力气大,把杜盼盼牢牢地禁锢住,杜盼盼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她深吸一口气抬 分卷阅读87 眼直直对上莫子斐的眼睛。 “子斐,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莫子斐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杜盼盼没有躲开,语气仍然不带感情,近乎冷漠地问:“还有呢?” 莫子斐一愣,握着的手慢慢松开,他低下头看着她裙子上金色的亮片,“还有‘云龙国际’。” “是从你……让我想想你和云响什么时候认识的,初中的时候开始的?”杜盼盼笑得悦耳,“真是好大的一盘棋,怨不得所有人都被你骗过了呢。” “不是这样的,盼盼……”莫子斐看着她,很快又移开视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你知道我家的情况,从小我爸就教我,权势是最重要的,权势才可以让你长长久久的存在,莫家的企业可以世代延续就是因为可以不断巩固自己在商界的地位……” “我不想听这些。”杜盼盼凉凉地打断他,“我、云程、云响,随便抽一个“商机”里身家排进前十的名流,谁没有个悲惨的童年故事呢?” 莫子斐不理她的冷嘲热讽,继续往下说:“我小时候的使命就是和符云响做朋友,接近符云暖,然后和符云暖结婚继承‘云龙国际’的股份……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过要伤害人,你相信我,盼盼。” 对权力的欲望总会越来越大,直到把一个人所有的阳光面都颠倒过来。和云暖结婚的一点股份完全不够,他想要更多,他想要全部……杜盼盼往后退了一步。 莫子斐再次握住杜盼盼的手,“但我不想娶云暖,因为我爱的是你。盼盼,你听我说,‘云龙国际’现在很不稳定,内忧外患,我很快就可以收购它,我可以达到我爸一直以来对我的要求,你也不需要嫁给符云程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我从很久以前就盼着有一天能娶你做我的新娘,盼盼……你还记得那枚戒指吗?我定制它的时候就没想过它会戴在除了你之外任何一个女人的手上……你很久以前就跟我说过,你不在乎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地震海啸还是飓风,你不在乎那些灾区的灾民或者贫困的儿童,因为他们和你无关……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唯一重要的人。就我和你,我爱你,盼盼。” “我也爱你,”杜盼盼说。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还很轻松地笑了一下,“但怎么办呢……我好像不像我自己以为的那样没有良心。”杜盼盼顿了顿继续说,声音冰冷入骨,“云响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一直把你当做唯一的朋友……那场车祸可能会杀了他的,你知道吗?” “我……盼盼,我其实很后悔。” “不,你一点都不后悔。”杜盼盼看着他,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下巴绷得紧紧的,一字一句说得果断而清楚,“你可以收购云龙国际,那是你的自由。下个月七号我要举办婚礼,你如果有事可以不必参加。” “既然你筹谋了这么久,我就恭祝你得偿所愿。但愿你口中的权势可以在你再次做噩梦的时候安慰你吧,让你不至于像周牧那样输得这么难看。”杜盼盼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慢慢慢慢地抽出来,莫子斐的样子在她眼里渐渐变得可怜而悲哀,“至于那枚戒指……”杜盼盼幽幽叹了一口气,带点娇嗔地说:“我真是不懂自己年轻时的眼光。” 她的手绕过莫子斐的腰按在门把手上,“再见,莫子斐。” 莫子斐站在一边,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或许那枚戒指本就不该叫做“盼望”,应该叫做“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莫子斐的面纱揭开了~~~~~~~ 有早就猜到的小天使吗?? 其实是有很多线索的哟嘿嘿嘿~~ ☆、婚礼 人与人的关系中,最复杂的就是婚姻关系。婚礼就像戒指上的钻石,没有什么比它更适合妆点爱情。婚姻可能各有各的不完美,但美好的婚礼却值得一遍又一遍回味。 阳光从透明的帘子里照进房间的红木地板,杜盼盼的头发盘得特别精致,还零星点缀着粉色的花瓣,额间戴了一条白色的吊坠,完全满足杜盼盼的梦幻婚礼的装扮,婚纱是杜盼盼订婚那会儿就和veraang定制下的。符云程差人从纽约取来,淡粉色的婚纱衬得人面若桃花,薄施脂粉便美得让人窒息。纤细的脚踩入比水晶鞋更昂贵的jiychoo银色镶钻婚鞋,杜盼盼站起来,走到落地镜前,镜子里的人就像是从童话世界里偷跑进现实的公主,可以和野兽在舞池旋转跳舞,也可以和白马王子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太美了。” 杜董事长挽着夫人的手走进化妆间,杜夫人细心地蹲下身理了理杜盼盼裙边的褶皱,“你结婚没有请小婷当伴娘,她刚刚还和我抱怨呢。” “小姐,我刚刚给俞小姐打电话了,她已经快到了,就是在沉甬大道上堵车了耽误了时间,婚车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san不紧不慢地汇报情况,虽然已经看过杜盼盼试婚纱的样子,但真的在婚礼的这一天,她简直美得不像话,“小姐,你今天美得就像仙女一样。” 杜盼盼笑着做了个中世纪公主行李的姿势,戴着丝绸手套的手亲切地挽着san在床边坐下,婚后san也跟着她一起住到星野园去,杜董事长退出房间,房间里就留下三个女人,亲切地说着私房话。杜夫人保养得宜,年轻时美貌必定也不逊色杜盼盼,小声地警告杜盼盼以后不能任性。 且欢的伴娘礼服是杜小姐亲自挑选的,淡蓝色的抹胸蕾丝鱼尾长裙,作为杜盼盼婚礼的唯一伴娘,且欢的身世背景差不多也已经被各大媒体拿出来扒烂了,她的背景就是没有背景。还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新闻社早早就拟好了新闻稿“平民伴娘气质惊人,杜盼盼恐被艳压”……且欢并不在乎,凭她对杜小姐的了解,杜小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被艳压的。婚礼之前也有关于云响的相关报道,“符二少恐缺席符云程婚礼,疑似手术失败”“婚礼将近,伴郎尚未确认”还有就是那些关于云龙国际的报道,“云龙国际走向成谜”,“与杜氏婚姻可否拯救云龙颓势”…… 且欢从轿车里出来,几个保镖帮她挤开四处的闪光灯和人潮,为她引路。且欢也算是感受了一回万众瞩目的感觉。 符云响走下飞机,戴上太阳眼镜,很绅士地接过顾思忆手上的行李,还为她撑开了伞,俊男美女出现在飞机场总是引人注目。符云响一身白衬衫外罩黑色的燕尾服,胸口别了一朵花,身材高大修长,墨镜下的面色白皙,薄唇红润,如果说是时下的小鲜肉也不为过。顾思忆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水墨旗袍,长发飘扬,挽着符云响的手臂。 很快就有日常在机场蹲 分卷阅读88 点的狗仔记者一拥而上,闪光灯哗啦啦响成一片。 不明就里的行人还以为来了明星,“谁呀?看不见……不知道”“好像是符二少……天呐!大长腿啊!他是去参加婚礼吗?”“谁呀?不认识。”“你都不刷微博的吗?”“切,又不是我家的xxx” 热搜的标题很快就换成了“符二少惊现机场”、“符二少手术成功”、“符云响顾思忆”…… 符云响等着狗仔拍照,安静地看手机里“平民伴娘走出轿车”的图片,一张,一张……电话来了,他整了整胸口的礼花才不紧不慢地接了电话,“我快到了,你到礼堂了吗?嗯……我和思忆一起过来。” 符云程为了杜小姐梦想的婚礼也算是砸了重金的,光是喜糖、请柬这些细节方面下的功夫也不小,反正这场婚礼就是杜小姐折腾,符先生砸钱。 坐车去礼堂的路上,杜盼盼一路握着且欢的手,且欢感觉到她的手心在冒汗,“这一切都太美好了,感觉不像真的……”杜盼盼的心跳从穿上婚纱那一刻起就跳得飞快,“我都不敢相信,不久前我还处在低谷,现在我又好像站在云端上一样。”她单手握着新鲜的捧花,低头闻了闻玫瑰的香气,“我觉得太幸福了,且欢……你一定要接住我的捧花,知道吗?我到时候瞅准了朝你的方向扔。” 喜悦和幸福总是那样容易感染,连婚车司机也不由微笑,空出手换了一个音乐台。 as1ongasi1ivei1oveyou i11haveandho1dyou you1ookbeautifu1hite andfronotoyverystbreath thisdayi'11cherish …… you1ookbeautifu1hite 长长的豪华轿车向前驶去,载着对幸福的憧憬和向往,连空调吹出来的风都像是草莓味的泡泡水。 66续续的宾客落座,一半的a市名流都兴致颇佳地前来观礼,如果杜盼盼的婚礼没能让她获得艳羡嫉妒的目光,那这注定是一个失败的婚礼,她还特意邀请了“水粉”杂志的专栏写手以及时尚圈的一些朋友,毕竟只有用文字记录下来,童话故事才能继续流传下去。 且欢也在前排落座,她负责在主婚人说道“现在有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时候给他们送上戒指。最近因为婚礼的彩排,且欢也和符云程见过几面,关系也还算友好。且欢看着庄严的主婚人,四周一片纯白甜蜜的布置,宾客脸上祝福的神情,自己也跟着恍惚起来。 现场开始演奏结婚进行曲,蒙上头纱的新娘挽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台前安静等待的新郎。杜先生把杜盼盼的手交到符云程手里。 “我会对盼盼好的,您放心。”符云程牵着杜盼盼的手对杜董事长郑重地承诺,“她喜欢的事,看电影还是看小说,我都会陪她,她不喜欢的事,去应酬还是做家务,我都不会勉强她。” 杜盼盼微笑地看着他,符云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符云程先生,你愿意娶杜盼盼女士为妻,爱她,忠诚于她,不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你愿意吗?” “我愿意。” “杜盼盼女士,你愿意……” 一个人影从后排弯着腰走过来,在且欢的身边坐下,且欢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然后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唤醒了她的全部记忆,且欢的眼神最先落在那个人的鞋子上,一双黑色的漆皮皮鞋擦得很亮,黑色的西裤笔挺…… “好久不见,俞医生。” 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低沉的,犹如大提琴的琴音。 且欢握着戒指盒的手一颤,戒指盒“咕咚”一声滚到地上,她慌忙弯下身子去捡,符云响快她一步,已经把戒指盒递到了她眼前。 “我愿意。”远处杜盼盼说。 “谢谢。”且欢自始至终没有抬过头,快速地从那指节分明的大手中拿回戒指。符云响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她的耳根已经蒙上了一层红色,不知道是因为窘迫还是低头时间太长,侧脸的轮廓细致美好,耳垂上的琥珀色耳坠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晃动,眼睫低垂。 “我现在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 “许久不见,俞医生都不敢抬头看我了吗?”符云响双手悠然地交握,语气里带了几分嘲意……他的声音这么近得响在耳边,他的气息这么近,且欢根本无法思考,心跳得飞快。他回国了!他回到她身边了!她多想他啊,梦里也是他…… “咳咳……”主婚人清了清嗓子再次大声说:“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声音从环绕的音响里传来,且欢一惊,慌忙拿着戒指走出去,“让一下。”她低着头,符云响朝右侧挪了挪他的大长腿,且欢快步走到台上,没有摔个狗吃屎真是万幸。 新人交换戒指,乐师们再次深情款款地演奏起《结婚进行曲》,符云程揽着杜盼盼的腰,给了她一个缠绵的深吻,人群一阵欢呼。新娘挽着新郎的手,从礼堂中间穿过,两排的亲友们站起来鼓掌祝福,有几个手拿彩条喷雾,将彩条喷在这对新人的头发上衣服上,鉴于杜小姐对发型的爱护程度,符云程一路都用手护着她的头顶。 “我爱你,云程。”杜盼盼在他怀里小声说,“谢谢你,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符云程吻了吻她的额头。 且欢和符云响作为伴郎伴娘,一路跟在他们身后,且欢仍旧低着头,两边的人们如果足够细心,就会发现帅气的伴郎走路不太稳当,他的眼睛时而看向前方,但大半部分的时间都看着漂亮的伴娘。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前不久刚刚参加了一个婚礼,虽然是乡下一个比较简陋的婚礼还是觉得很感动啊~ 婚礼,不论多简陋,都会有一种感人的力量啊哈哈哈! 符二少终于从美国回来了,没有什么比婚礼更适合作为重逢的地点的了。 祝福杜盼盼和符云程新婚快乐吧?? 留评收藏爱你们。 ☆、重逢 “丢捧花,丢捧花!”大草坪上,几个衣着华美的年轻女孩已经围成了一团,且欢站在一边,完全没回过神来,连杜盼盼给她使眼色她都没注意。 捧花在空中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一只只渴望的手试图拦截住,伴随着“啊”“哎呀”的惊呼声和埋怨声。 且欢和捧花擦肩而过,不远处一双白皙柔嫩的手接过了捧花,且欢偏过头去看——是顾思忆。顾小姐逢此意外之喜,眼睛里几乎都迸出小星星,只是握 分卷阅读89 着捧花,在众人的唉声叹气中,脉脉含情地看着一边的符云响。符云响只是低头微笑,视线好几次要移向一边的伴娘都尽力忍住了。 且欢咬了咬下唇,顾思忆看符云响的眼神让她心惊。顾思忆本就比且欢高,和符云响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璧人,身家相当,连才华气质也相当,一气质如兰,一丰姿俊逸,与别的名流皆不相同,像浮世里的两朵白莲,我行我素。 她这才发现自己和她的云响其实隔得那么远,或许她只是他受伤期间的一个消遣,以后说起时,会用平淡的口吻,可能会带上一点点惆怅:“我以前出了车祸,一条腿不能走路,行动都需要轮椅,那时候我有一个心理咨询师,我们相爱了,结果才发现她是有目的地接近我,我一开始难以接受,但后来还是原谅了她。” 婚宴上且欢仍然沉浸在符云响把她当做陌路人提起的情景,筷子都没怎么动。婚宴摆了好几桌,觥筹交错,热闹非常。他们这一桌,以杜盼盼为参照物,左侧坐着且欢、杜董事长夫妇,右侧依次坐着符云程、符云响、顾思忆。 “符二少身边是不是顾思忆啊?” “可不是,据说人家在美国看病那会儿,都是顾大小姐衣不解带地照顾着……” 隔壁一桌是杜盼盼平时喝下午茶的名媛们,气质品味都在杜小姐之下,一边喝着酒店提供的水果茶,一边又开始谈起天来。且欢离那桌最近,听得也最清楚,她仍旧低着头。如果说且欢心里那些压抑不住的情感因为听到符云响的声音而开始滋长,那么顾思忆这三个字直接浇熄了她心里的火,只剩下滋滋的白烟。 夜幕降临。 舞池里的灯光柔和明亮,把每个微笑的人都变美了,杜盼盼换了一身黄色洛可可长裙,点缀了满满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和符云程旋转在舞池中央。《美女与野兽》是杜盼盼最爱的童话故事,女主人公贝儿爱看书,就和她一样。她喜欢迪士尼动画片里贝儿的那条黄裙子,喜欢她和野兽在城堡里起舞,蓬蓬裙的裙摆一圈一圈漾开。 灯光晃过她淡笑的脸上,那一瞬她真的美得惊人,符云程都不得不承认为了那么一个笑容,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一舞毕,杜盼盼不得不以手掩唇掩盖自己的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他的背后的西装,启唇热情地回吻他。 眼看着一个吻即将收不住,符云响凭借着残存的理智微微偏过头,两个人一时间都说不上话,安静的空气里只回荡着彼此粗重的喘息声。且欢伸手去擦符云响唇边的口红印子,却被他冷冷地拍开。 “没想到俞小姐这么饥渴……”冰冷的语气深处藏着及不可闻的恼怒,符云响冷漠地擦了擦嘴唇,仿佛刚刚浑然忘我的不是他一般,他贴近她的耳侧,“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且欢咬了咬下唇,她怎么会天真到以为符云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她,想到刚刚的场景,她只觉得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分卷阅读90 “我送你。” “不必,二少不是还要等顾小姐吗?” 符云响看着纤细袅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若有所思地用指关节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刚刚接吻的时候怎么没见她想着顾小姐。 “且欢……”顾维扬不耐烦地伸手在且欢涣散的双眸前晃了晃,“且欢!你怎么了?我跟你说话呢,你自己发起呆来。” 且欢回过神,舀了一口冰淇淋放进嘴里,笑着说:“抹茶味的,太好吃了。” “我问你呢,那场婚礼,我跟你说符云程真的是下了血本的,有人发帖大致算了一下,光杜盼盼那几件礼服估计就要几百万了……符云程真的是凭借这场婚礼一跃成为了‘情圣’级别的人物了。”顾维扬悠悠地说:“据说‘云龙国际’都快被莫子斐收购了,这么危急的时刻,还舍得花这么多……啧啧啧……果真是‘情圣’。” 且欢皱眉,“莫子斐?收购‘云龙国际’?” “嗯哼,现在都这么传……符家恐怕是要倒咯,不过说不定靠着杜盼盼的钱还能东山再起也说不定。” 自己曾怀疑过云响的车祸到底是不是符云程干的……她很快排除了这个疑问,觉得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动机。 其实是有的。 且欢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小绿伞笔记本,翻到写莫子斐的那一页,基本信息之外,有自己的一句评语“他是我见过灵魂和肉体离得最远的人”,莫子斐的名字旁边有一个括弧,写着“已攻略”……且欢怔怔地思索,在后面打上了一个问号。 放下笔,她快速拨通了于格的电话,“大侦探,想请你帮我查个事情。” 于格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给了且欢准信,是莫子斐干的,那个普通话说不标准的陈阿姨也是莫子斐请过去的“眼线”,一口东北的大碴子口音说得溜得很。 且欢脊背一阵一阵地发凉,多可怕,一个人跟你笑着闹着,是你最好的朋友,却从最开始已经拟定了计划,你向他张开双臂把他当做你的知己,而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精心安排之下,甚至当你说“谢谢你,真不知道没有你我该怎么办”的时候,他会那样自然地在你胸口捶上一拳,“说什么呢,我们俩谁跟谁”,而心里却知道自己已经离目标更近了一步,离从你手中拿走他想要的更近了一步。她瘫坐在椅子上,有点接受不了地揉着眉心,她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呢。或许只有顾小姐,是没有目的没有私心,只是单纯地想靠近他,那么纯真,像天使一样的他。她都不忍心相信自己伤害了他。 且欢用双手捂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符云响说对了,确实是她,有好多话要跟他说,至少认认真真道个歉。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荡漾地转个圈儿!~ ☆、遗嘱 一圈一圈的烟圈漂浮在空气里,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隔夜的烟酒味夹杂着浓郁的香水味,几欲令人作呕。符云响推开门,闻到的就是那么一股味道。他憋不住呛了两声,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蹙眉。 “你喝了多少瓶?” 莫子斐窝在沙发里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左拥右抱两个“兔女郎”,对符云响的话置若罔闻,反而更用力地吐了个烟圈。 “女士们,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符云响微笑。 符二少的微笑杀伤力还是很大的,那两个前凸后翘衣着清凉的女郎妖妖娆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后走的一个还不忘在符云响的衬衫口袋里留了一张名片,烈焰红唇飞出一个吻,眨眨又大又亮的电眼,“ca11!” 符云响微笑着送别两个兔女郎,然后笑容就一点点裂开,他踢了踢已经靠在沙发上醉死过去的莫子斐,“你不是说你对杜盼盼势在必得吗?我还以为我会参加你们两个的婚礼。”他在沙发上坐下,手肘撑在扶手上,斜着眼睛嘲讽莫子斐。 “本来是的,”莫子斐又吸了一口烟,唇上已有胡渣,眼睑下也是几日纵情声色留下的灰青色,声音粗嘎,“谁想得到她会听到……”余光瞥到一旁的符云响,莫子斐强行咽下喉头的话,垂眼泄愤似的将烟头狠狠摁在烟灰缸里,上面已经竖着高高低低十几支烟蒂。 “你别管我,云响,”莫子斐自嘲地笑了笑,晃着玻璃杯里的透明液体,双眼无神,沉着声音说:“我是谁啊,我总会熬过去的。” 符云响正欲说什么,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屏幕上“大哥”两个字欢快地跳动着,“喂?”他站起身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接电话,大约两三分钟后才回来。 “我得走了,老爷子的律师要见我们,”他在莫子斐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仍是垂着头晃着自己的玻璃酒杯。 “……那我走了?”符云响的神色还有些迟疑。 “去吧。”莫子斐倒是很洒脱,双臂大张地瘫在沙发上。 狭小的会客室里陈列的都是清一色的红木家具,角落立着清代时期的青花瓷瓶,做工精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檀香,符云响在瓷瓶前倒是站了很久。 云暖上午才从日本回来,和冯叔一起把老爷子移到a市的市立医院,此时也略显忐忑地坐在符云程旁边,看着墙上的挂钟,说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现在都已经三点一刻了。她身边的符云程老神在在,索性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份文件来看。 “不好意思,来晚了,”一个腋下夹满文件的中年男人一边用帕子擦汗一边走进来,因为汗流满面,眼镜已经滑到鼻尖上了,“刚刚有一个委托人来找我,耽搁了一会儿时间。”他动作迅速地把公文包里的文件取出来,语速很快,“是这样的,符云程先生作为符齐天先生的法定监护人向法院申请宣告符齐天先生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法院已进行了相关医学鉴定,并判决符齐天先生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现在我可以开始宣读遗嘱了。” 符云响在符云程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符云程将膝盖上的文件慢条斯理地整进公文包里,一边的云暖双手放在膝盖上局促不安地绞来绞去。 “立遗嘱人,符齐天……我因年事已高,可能发生意外,故立此遗嘱……我在a市星野园的x幢的房产由符云暖继承……” 这一段符云程和符云响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云暖眼睛里有了泪意,微微低下头。 “我在云龙国际有限公司百分之六十股份股本证xxx现估值7oo亿,由符云响继承百分之三十,现估值35o亿,符云程和符云暖分别继承百分之十五,现估值125亿……” 读到这里,符云程下颚紧绷,手里的那支黑色钢笔掉在了地上。符云响抬起头,有些茫然。 分卷阅读91 何律师扶了下眼镜,“有什么问题?” “没有,”符云程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继续。” “符云暖的百分之十五股权暂且归在符云程名下,符云暖若有收回股权可随时提出申请。”伴随着翻页声,何律师继续念到:“银行存款,存于……账户里的全额存款都三等分,由符云程、符云响、符云暖分别继承……” 终于念完了三页纸的遗产清单,何律师喝了口水,清清嗓子,从原来的文件袋里又拿出三封信,“这是符齐天先生委托我带给你们的,他给你们每个人都写了信。” 符云响走出那间会客室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他看到符云程尽管努力保持微笑,但下颚却因为强行压抑不满的情绪而紧绷着。他出了门来到地下车库,和符云程、云暖道了别,驱车开往市立医院。 医院里浓浓的消毒水味,护士和医生穿着白大褂匆匆地走过,有家属坐在走廊上抽泣,也有家属拽着医生的衣袖不停地道谢,感恩戴德,医生一脸无奈,却也很耐心地听着,时不时说一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对消毒水的气味已经不陌生了,轻轻推开门,他小心地走进去。老爷子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完全不像他平日里的样子,总是很严肃、一丝不苟,一天到晚都在忙。符云响轻轻地拉住他平摊在床上的一只手,给他做按摩,“老爷子,我听说植物人也是可以醒过来的,如果他的亲人每天和他聊天说话……你这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低头从包里取出那封信,一点一点展开。字迹仍旧是力透纸背,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写出来的字。 云响: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原谅我这个人不太会表达,有一些话只好通过写信的方式告诉你。不用太难过,云响。你从小就是一个敏感的孩子,其实比起暖暖,我还是更担心你一点,因为暖暖难过会说出来,你不会。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怨我偏心,我对你大哥好,对你不好。其实你们三个里,我最疼的就是你。你小时候特别乖,不像他们两个顽皮。经常在我耳边“爷爷爷爷”地叫。后来你妈妈走了,一个活泼泼的孩子就变得不爱说话,沉默。我现在都不能谅解你母亲当年的做法,不过如果她诚心认错的话……她毕竟还是你的母亲。而你大哥呢,又会说话又会逗趣,每次遇到什么新奇有趣的会和我说,工作上遇到问题了也会问我,可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你的任何消息。哪怕是你捅出了天大的篓子想让我帮你解决,我想我也会很高兴地帮你解决。 云响,其实你没有必要那么费心努力地想和你大哥争个高下,或是想向我证明什么,你是这三个孩子里面最像我们符家人的孩子,有韧劲,不服输,有天大的问题都会咬着牙挺过去。我把股权的百分之三十交给你,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一定会比我好。 云龙国际就靠你们了,你和云程、云暖要互相关怀、和睦相处,你们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爱的人。那两个逆子一定连我的葬礼都不愿意来参加的。 爷爷一生中犯过一个很大的错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是不想在你们面前威严扫地。我现在还是不会告诉你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但愿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但万一东窗事发,你们知道了,请一定要原谅我,原谅一个已经入土的老人吧。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逼你练琴或是因为你犯了错而骂你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我知道你会走得很好的,你已经走得很好了。 祝:万事如意 符齐天亲笔 符云响把信纸塞回信封里,神情仍是平静的,只是微微颤抖的下颚泄露了一丝情绪。老爷子仍然维持着不变的姿势躺着,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他把老爷子皱巴巴的手塞进被子里,第一次感觉他已经这么老了。自己曾经怎么会以为他不会老的呢。 且欢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走下那漫长又漆黑的楼梯,时不时揉揉酸胀的小腿。在三层有一盏灯,她摸到开关,这才有幽暗的灯光照到楼下。她隐隐看到狭窄的楼梯口处站着一个人,身形修长偏瘦,背对着她。 且欢喉头微微滚动,走到他背后。停留了没几秒,那个人便转过头来,她能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里都有了红血丝。 符云响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此刻虽然站得稳,眼前的景象却在不停地晃动,一会儿向左偏,一会儿重叠成两个……眼前且欢穿着一身赫本小黑裙站着,气质恬淡,眼神关切,他却控制不住地想要冷笑。 “我们谈谈。”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小虐~~~ 小虐怡情啊哈! ☆、伤心 咖啡馆的小包厢里,四面都是米色的墙纸,头顶的圆形镂空吊灯散发着幽黄的光晕,音响里放着古典乐,在空气间流淌。本是很宁静的氛围,且欢的心却跳得很快,她看着符云响淡定地抿了一口茶,心仍然吊在嗓子眼。双眸无意识地盯着他好看的唇瓣,不安地等待他开口。 “俞小姐,”符云响终于开口了,“你是心理咨询师,我想和你谈谈我现在的心情。”他的语气沉稳,手里的小瓷杯放在红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很清脆的响声。 且欢双手交握,眼睛略带警惕地看着他,“我已经不是你的心理咨询师了。”她心里是有些害怕的,这样的云响很陌生,很遥远,让她捉摸不透。 “什么?”他轻声问,语气飘飘的,好像真的没有听清楚。 且欢清了清嗓子,再想开口的时候,符云响已经走到了她眼前。他靠她很近,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眼眸,慢条斯理地说:“我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声音很轻,唇几乎要贴到她的耳边。他的长指轻轻拈起她耳侧的一绺秀发,“头发长长了……”带着几分不知是赞赏还是怅惘的喟叹,他在且欢的发尾轻吻了一下。 她心里更慌,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推开他,一边勉强笑着,“云响,你喝醉了……我们下次再谈。”气息略带慌乱。 “我没喝醉!”他重重吼了一声,有力的手掌牢牢握住她的手腕,像铁箍似的,攥得她生疼。 且欢心里害怕,嘴上却不示弱,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地说:“符先生已经和我把工资结清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心理咨询师了。” “啊……是这样。”他那双幽深的黑眸盯住她,半晌,仿佛恍然大悟般低下头找他的钱包,不紧不慢地抽出两张粉红色的票子塞到且欢手里, 分卷阅读92 “原来俞医生是想要工资,我不会不给你的……拿着……别客气。”他的身形一直在晃,估计神智也不太清醒。 这时候刚好服务生敲了门走进来,映入眼帘的这一幕就是有钱的年轻男士把两百块钱塞给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服务生慌忙低下头说了一声“打扰了”,逃也似的放下两杯咖啡走了出去,边走边念念有词:这个姑娘打扮得像个正经姑娘,气质也好,没想到居然是那种职业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且欢气得满脸通红,抿了抿唇,正想刻薄地回讽几句,符云响却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像一只受了伤想用咆哮掩饰痛苦的狮子,“那是我爷爷!”他一拳重重捶在墙上,堪堪擦过且欢耳边。 “砰”的一声,很重。且欢惊魂未定地抬眼,看见他的眼睛猩红。 “我母亲从小弃我而去,是我爷爷把我带大的!带大我、符云程、符云暖我们三个人。” 他的喉头一时哽住了。 幽黄的灯光下清晰可见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两个人的气息紊乱地交织在一起。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左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偏过头看向一边,并不想让她看到他流泪。且欢心疼极了,她的眼泪也掉下来,鼻子红红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衬衫衣角,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流着泪一遍遍地说:“云响,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你知道……我看着他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心里什么感觉吗?”符云响也不愿意再掩饰,泪水不停地滑下来,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直直地看到她心里,“你知道,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时候……我什么感觉吗?” “云响,你别哭了……”且欢颤着声音,手指因为情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把事情弄成了这样?且欢哭得伤心,一下子情绪起伏太大,右手竟然痉挛到向里勾,符云响心里叹口气,轻轻地揉着她的掌心,试图缓解她高度紧绷的情绪。她用另一只手牢牢拽住他的衣袖,双眸红通通地盯着他。符云响也有些心疼,眼圈又红了,心里又恨她无情,也盯着她看。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符云响轻轻地往后退开一步,他只能把目光移到别处,不敢再看她。他怕自己太容易心软,会忍不住犯贱的惯性,想要拥抱她,想要安慰她,想要原谅她。他只能强逼着自己一遍一遍地回想躺在病床上成为植物人的老爷子,回想她的那些谎言……手紧紧握成拳。符云响转过身推开门,脚步却在门前停顿。 “这两百块钱你留着……我被心理咨询师伤了心,以后都不想再做心理咨询了。”他说。 “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他说。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 桌上的两杯咖啡都凉了,相安无事地躺着。 天花板是云响的眉眼,绿色的鳄鱼玩偶是云响的眉眼,墙上的电影海报是云响的眉眼……且欢用力地闭上眼,闭上眼还是云响的眉眼。 睡过去,睡过去就好了。天亮了,一切都会好的。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且欢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睡过去,睡过去……她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个小小的香水瓶,熟悉的香味飘进鼻子里,眼泪又洇湿了枕头。她确实是想到过这个结局的,她也曾经以为可以接受,可当真的发生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她根本没办法接受。她根本,毫无办法。 符云响打开灯,把公文包甩在床上,扯开领带扔在床上,眼角瞥到床头柜旁倚墙立着的拐杖,他伸手去摸,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相信二少,只是二少不相信自己。”言犹在耳,物是人非。 房间的沙发椅是她曾坐过的,阳光下她撩头发的场景历历在目,钢笔笔墨晕出的好看的字样,不算秀气,却特别大方豪迈。她偏着头微笑的样子,她摘掉眼镜,他第一次看见那双澄澈灵动的眸子,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云响。”这两个字,再也没有人能像她一样叫得那么好听,那么叫人觉得温暖,像在阳光里浸润过似的。 现在这一切都 分卷阅读93 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符云响仰躺在床上,她的发香仿佛还在身边浮动。闭上眼还能听到她说“我爱你”。多么好听的三个字,他恨自己到现在还在纠结是她是否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怡情大虐伤身~ 放心,腰腰有分寸的。 木马! ☆、误会 星野园·peber1y 清晨的阳光照进大大的落地窗里,落下点点细碎的阴影。依稀可以听见窗外鸟鸣阵阵,丽姨打开窗,窗外烈日炎炎,今天又是近四十度的高温天气。 餐桌上,杜盼盼睡眼惺忪地用筷子戳着盘里金黄的煎蛋,符云程用完餐,用餐巾擦了擦嘴,低下头扣称身的袖扣,“我和盼盼九点的飞机飞巴黎,我不在的时候,公司就交给你了。” 对面的符云响“嗯”了一声,也用餐巾擦了擦嘴,“我先去上班了,你们慢慢吃。” 丽姨慌慌忙忙地放下手中的拖把,把公文包递给他,还为他理了理领带,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略带兴奋地说:“云响,你时隔这么久第一天上班,一定要在气场上就把他们震慑住……嗯,很好。”丽姨满意地看了看,“我们云响果然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符云响微笑,“我走了,再见丽姨。” “去吧,下班早点回来。” 符云响在符云程度蜜月期间暂代符云程“云龙国际”ceo的职务,透明的总裁电梯徐徐下降,符云响照着电梯里的镜子,镜子里的年轻男士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低头一看表,快八点了。符云响快步走出电梯,很快就有李秘书迎了上来。 “符总,今天早上十点有一个和美方的视频会议,下午一点半的‘a市家居博览会’有个致辞环节……”李秘书快步跟上符云响的脚步,“这边,符总。”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李秘书手里抱着一堆文件,殷勤地打开了总参办公室的玻璃门,符云响的呼吸有一瞬间停滞,他抬脚走进去,这曾经是老爷子工作的地方。宽敞整洁,窗明几净,符合老爷子的脾性。根雕茶几立在办公桌右侧,上面摆放的黑檀木茶具排列得整整齐齐,墙上有几幅漂亮的水墨画,还有一幅老爷子亲手写下的书法,“虚怀若谷,安之若素”。 符云响走到窗边,他的脚下是a市最为繁华的地段,落地窗外,车流穿梭,人来人往。站在这个位置,很容易产生一种俯瞰一切的膨胀感。高高在上的感觉是多么甜美啊,他走到白色的办公转椅上坐下,将脑袋放置在一个舒适的位置上,双手自然交叠。 “李秘书,关于视频会议的相关资料请整理一下五分钟之内送到我办公室。”符云响左右晃动着转椅,“这些天不论是办公用品还是家具的销量都不够好,下午三点帮我安排一下和销售部门开个会,我看了一下设计部新出的家具设计稿,有一些问题还要和他们讨论一下……” “好的,符总,我这就去安排。” 符云响的手拂过光滑的桌面,小时候来公司看老爷子的时候,他就是坐在这里,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专注地看着文案或设计稿。有一次老爷子刚好不在,他就从桌上拿了一张设计稿,折成纸飞机飞出了窗外,看着纸飞机在空中翻腾了许久,飘摇了许久,最后落在了马路边上。事后被老爷子一顿好打。 他敛回心神,也不由学着印象里老爷子的样子挺直了背脊,从桌上堆着的文件中抽出了一份家具的设计稿。 阳光炽热,炙烤着楼下走过的行人,一个个面红耳赤。 且欢推开窗,拿着花壶给她在铁窗上养的绿色植物浇水,窗外的风都带着浓浓的热意,关上窗,空调房间的凉意瞬间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手机铃声欢快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路均”,且欢一愣神,自从妙妙的事落幕之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了,或许双方心里都有些膈应。这段时间且欢也偶尔看到娱乐新闻里有关“路均退出娱乐圈”的消息甚嚣尘上。 “且欢,我要走了。”他的声音依然很好听,是电台里男主播的声音,“去澳大利亚。走之前想约你吃个饭,a大的商业街,不见不散?” 且欢抿了抿嘴角,“不见不散。” a大仍然是老样子,学生的脸上总是洋溢着青春的笑容,虽然有些女孩已经开始化浓妆,但是青春的明媚仍是掩盖不住的,这就是年轻无畏。他们推着自行车,或是步行,手挽着手,亲热友爱。夜晚总是比白天凉快,街边的一些小贩挥着蒲扇聊着天。 且欢已经很久没回a大了,但她对a大的一切都记得很清楚。搬进宿舍的第一天、军训、迎新、社团…… “老板,我要一份芋圆。” “我要一个梅干菜肉饼,四块钱的那种,加辣加酱。” “三块钱的酱香饼。” 且欢在人潮拥挤的街头,脑子里的过去和现在不断冲撞,当她看到路均出现在商业街街口的时候,她才不得不回到现实。 吃了饭,他们两个并肩走在街上,且欢捧着一杯青柠汁,路均喝他的乌龙茶,两个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且欢伸手拨弄吸管。 “这么说……你真的要退出娱乐圈了?你和程子衿……” 路均几乎是立刻打断了她,“我和程子衿什么也没有,我是在一次无意发现周牧和程子衿的关系以后,才开始有意地接近她的。” 且欢苦笑,“都是我不好,我早该知道的。” “路均,”且欢突然拽住他的衣袖,路均停住脚步略带诧异地看着她,她抬起脸看他,两边店铺亮着的黄色灯光照在她亮亮的眼睛里,她的声音被风吹散一些,显得格外温柔,“以前是我太执拗了,一直迁怒你,你有什么错呢?妙妙已经不在了,你可以选择和任何人在一起……” “我希望你幸福,路均。”且欢说:“如果你真的喜欢程子衿,你当然可以和她在一起。” 路均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像个大哥哥一样,“我不喜欢程子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或许我能在澳大利亚碰见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吧,像妙妙一样的。” “我也希望你幸福,且欢。”路均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 “咦,那个人是不是路均啊,好像有点像。” “天呐,路均!” 周围的女生已经拿出手机拍照了,路均赶紧拉住且欢的手就跑,且欢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跟着他的脚步,不知道跑了多久,周遭都不再有人声,路均才渐渐停下脚步。 且欢顺了顺气,突然笑出了声,“好久没夜跑了,还真感觉回到大学时代了一样。” 路均也笑了起来。两个人就在街边哈哈大笑着,街灯温柔地打在他们的脸上 分卷阅读94 ,似也在纪念它的年少时光。 刺耳的车喇叭声打破原本舒适轻松的氛围。 且欢偏过头去看,车灯晃眼,不远处,车窗缓缓摇下,符云响微笑的脸出现在车窗背后,右手叩着下巴,视线轻描淡写地扫过两人交握的手,落在且欢的脸上。 “好巧啊,俞小姐。” 且欢下意识地松开路均的手,路均看看轿车里眉目英挺,薄唇含笑的男人,再看看一旁的且欢,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局促不安的样子。那个车里坐着的男人好像是符云响,他在报纸上看到过。 路均心思一转,大大方方地揽过且欢的肩膀,“且欢,这位是谁啊?怎么不介绍一下。” 且欢看到云响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都能看到他右颊的笑涡了,心里暗道不妙,她知道路均是想为她解围,只好僵硬着笑脸介绍说:“这位是符二少,我以前的病人。” 符云响的手撑在方向盘上,闻言扬了杨眉毛。 且欢咬咬牙继续说:“这位是我的朋友,路均。” 符云响伸出手和路均交握了一下,就只一瞬间的功夫,路均还是从符云响的眼神中看到了敌意。 “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再见,俞小姐。” 且欢皱眉,快步走了几步到车窗边,“你自己开车吗?你的腿……” “俞小姐什么时候担心起我来了?”符云响冷冷笑了一下,且欢愣了愣。许是符云响也察觉到了自己这句话中浓浓的怨气,掩饰性地咳嗽一声,缓和了语气道:“a大订了一批办公用品,我现在去和他们的负责人敲定一些细节。我的腿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那你慢点开,路上注意安全。”且欢仍旧扒在他的车窗上。 “比起我,俞小姐更应该关心的是你的男朋友吧。”符云响冷峻地看着她,视线瞟过站在且欢身后神色担忧的路均。 “他不是我……” “俞小姐没必要和我解释。”符云响淡淡打断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我得走了,再见。” 车窗缓缓闭上。 且欢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看着车子一溜烟地消失在眼前。 怎么会这么巧呢。 看着他渐渐远去,她唇边笑意丝丝漾开。她知道他误会了,但心里却不由窃喜,他好像没他上次说的那样不想见到她,也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爱或恨都好,至少他们不会成为陌路人。 作者有话要说: ~~~~~~~ 留评留评留评。重要的话说三遍。笔芯。 ☆、想念 符云响谈完生意下楼,天色渐暗,他意外地看见冯叔在楼下等他,他诧异地挑眉,“冯叔?你怎么在这里?” 冯叔为他拉开车门,“刚刚俞小姐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在a大谈生意,你的腿才刚好,夜里开车危险,让我来接你一趟。” 符云响眸子一闪,系上安全带,不再言语。 霓虹闪烁,夜色温柔。车窗外街灯流转。空气里的沉默逐渐稀薄。 “二少……俞小姐其实很关心你。”冯叔突然开口了。 符云响的长睫轻颤,下颚崩得紧紧的,“冯叔,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如果你知道她是怎么欺骗我的……” “我是不知道俞小姐做了什么,但我看得出,她是真的关心你。”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符云响出神地看着窗外的街灯,没有再说话。 丽姨端着基本没怎么动过的饭食下楼,看着在楼下等待的冯叔,摇了摇头,“这还是在家里呢,我把饭菜送上去,他好歹动一些,在公司又没有人照料……我看下个礼拜开始我还是每天到公司给他送去比较好。” 冯叔叹了口气,到屋外抽烟去了。 丽姨放下手里的托盘,无力地在桌边坐下。仿佛还是昨天,她、冯叔、且欢和云响围成一桌,简单的家常菜却吃得其乐融融,热热闹闹,她看见云响脸上纯粹的笑意,气色好得让她眼眶一热,且欢总是会往他碗里夹排骨或蔬菜,他也能吃上满满一碗饭有时候更多。丽姨是过来人,看得出两个人互相喜欢,有段时间推进云响的房门,还能看到两个人突然弹开,脸都涨得通红,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心下暗笑,却也不点破,静静等着他们的好消息,有且欢照顾云响,她很放心。 本来治好了腿是一件多好的事,可是腿治好了什么用,魂都丢了。 沙发边上,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男子优雅地翻着膝上的书页,修长的手握着白瓷杯的杯沿,眼睫低垂,眉峰微蹙。突然,一只柔软白嫩的手轻轻覆在他正翻书的手上,“手怎么这么凉?” 男子的眉头渐渐舒展,手腕一翻,把那只手握在掌心。 “看什么呢?”且欢懒洋洋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伸出另一只手翻过书,只见封面赫然写着《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她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很怪异,符云响偏过脸看她。 “别看这个,”且欢迅速把书拿到一边,见符云响细细地观察自己,忙呐呐地解释:“我不喜欢劳伦斯。” 符云响的眼底蕴出笑意,伸手抚上她未施粉黛的脸蛋,轻轻掐了一下,且欢吃痛,“傻瓜,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低低的笑意在耳边响起,“我虽然少了一条腿,但还是可以满足你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暧昧地张口,薄唇含住了她的耳垂,且欢的耳朵本就敏感,别人靠在她耳边说话她都受不了。耳朵酥麻的触感一下子蔓延开来,她瞬时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且欢涨红着脸,气势上却从来不服输的,伸出手狠狠地拧上他胸口,下巴微抬,倨傲地说:“就你这单薄的小身子骨,你确定?”挑衅的尾音扬起,符云响眸中精光一闪,下一秒就扣住她抬起的下巴,重重地覆上她的唇,两个人又笑又闹地缠绵在一处,窗外是萧瑟的冬天,枝头半分绿意也无,屋内开着暖气,春意融融。 “叮咚,叮咚” 门铃声将人从回忆中惊醒,大大的落地窗前,符云响只看见自己的倒影,茕茕孑立。他收回无意贴在窗前的掌心,窗外是炎炎夏日,蝉鸣聒噪,他的手却是冰凉的。他又想起了她,真是令人讨厌啊。回忆越是美好,就越令人讨厌。 “谁啊,丽姨?” “顾小姐来了。” 夏天总是充满激情和生命力,火热的太阳炙烤着路上的行人,把人的脸照得红扑扑的。且欢打开窗,给窗外绿意盎然的植物浇水,植物愉快地舒展着叶子。 路均发来了平安落地的消息,还答应她会拍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给她看。朋友圈里杜盼盼刚晒出三张普罗旺斯的照片,成片成片的薰衣草花海,隔着屏幕都仿佛能 分卷阅读95 闻到薰衣草那种妩媚又神秘的芳香。 看了眼腕表,且欢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一会儿终于来了一条信息,来自丽姨,“云响今天还是没怎么吃饭。”一条信息,她愣是看了很久,上次见他就感觉他又瘦了,给他做心理咨询那会儿每天陪着他吃饭,眼看着稍微长了点肉,现在又一夕回到解放前了。 她每天想他想到发疯。 想念就像蚂蚁咬噬你的心,痒,挠不到,疼,止不了。且欢在迷恋路均那时也没体验过这种抓心挠肺的感情。在夜里盖上被子,闻到熟悉的香水味,她会闭上眼睛,想象云响就在身边,自己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睁开眼就能看见他长长的眼睫,她可以吻他触碰他,告诉他她爱他……想着想着,泪水就会顺着脸颊滑下,洇湿枕头和头发。 “且欢,预约的病患来了。”顾维扬的声音远远传来。 且欢抽了张纸巾擤了擤鼻涕,“请进。” 还好她还有工作可以麻痹自己。 “且欢,下班后跟我去个地方呗。” 顾维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且欢没做他想,直到一路被她拖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前。且欢皱眉,挣开顾维扬紧紧抓着她的手,语气一点都不客气,“来这里干嘛?这里一顿饭都抵得上你一个月工资了。” 顾维扬有些心虚地嘿嘿一笑,“且欢,我跟你说实话你别生气。” 且欢不作声。 顾维扬讨好地看着她,“其实,今天我姨妈给我安排了相亲,是个外科医生,家里条件很好。我不想一个人来,所以……” 有些人,你不能说她有什么坏心,但是做出来的事情真的很令人讨厌。 顾维扬看到且欢还是面无表情,眼底却渐渐笼上怒意,感觉脊背一阵发麻,慌忙腆着笑脸讨好道:“且欢且欢,我知道我跟你说实话你肯定不会陪我来的。这是我第一次相亲,我太慌了,需要一个人陪着壮壮胆。且欢,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顾维扬忐忑地等待着且欢的回答,且欢再次抬头瞥了眼这家酒店的名字,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松口,“没有下一次。” “且欢,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顾维扬喜出望外,亲热地挽上她的手,且欢轻轻挣开,“快走吧,初次见面让人家等不太好。” 找人陪自己相亲的结果往往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梁默本来也只是应付长辈答应来相亲的,当看见走进来的是两个姑娘的时候,已经几不可察地皱了眉,表面不动声色地和她们一一问了好。 且欢的眼风一扫,今晚的相亲结果就已了然于胸了。整顿饭下来,她只是低头吃饭,五星级酒店的菜还是不错的,买单的人很大方,点的都是招牌菜。顾维扬瞧着对方长得英俊本还有几分矜持,但是自来熟的性格,让她很快就滔滔不绝起来,最后就差没把银行账户里有多少钱告诉对方了。 “我还喜欢旅行,一直想去巴黎……” 顾维扬本来就不是气质型的,说多又容易暴露自己的浅薄。听久了,一向喜欢安静的梁默不由头疼,正愁怎么脱身呢,余光扫到一边安然挑鱼刺的且欢。 “俞小姐呢?”梁默显然是不甘于一个人受罪,想把唯一在岸上的人也拖下水。 且欢眉一皱,差点没被鱼刺卡住,“什……么?”抬眼见梁默的眼底有几分促狭的笑意,看来这次相亲对他真的是一场折磨,但拖她下水就很不人道了,果然一直不停说话的顾维扬突然停了下来,视线移向且欢,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僵硬。 包厢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俞小姐喜欢什么?”梁默的唇角绽出一丝笑意,显然是对且欢的答案很感兴趣的样子。 且欢淡淡道:“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之后饭桌上寂静无声。 本来大快朵颐的且欢也吃不下去了,她抽出餐巾擦了一下嘴,“我一会儿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送你。”梁默也跟着她站起身,全然不顾一边一脸尴尬的顾维扬。 且欢暗自咬牙,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微笑,“不用了。” “俞小姐不是赶时间吗?我送你吧。”梁默很殷勤。 “没关系,我家离这里很近,很快就到了,我走回去也可以。”顾维扬拿起包,眼睛里泪花一闪一闪,却还礼貌地微笑,“那就麻烦你送一下且欢吧,我先走了。” 且欢看着顾维扬远去的背影,眼神轻飘飘地看向梁默,神色不悦,“这样你可满意了?还坚持要送我吗?” 梁默微笑着摆摆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本质有多恶劣,且欢脑中浮现出四个字:斯文败类。“我就不耽误俞小姐办急事了,俞小姐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且欢翻了个白眼,刚从包间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刚一起吃完饭的符云响和顾思忆,且欢迅速通过他们的相隔距离判断出他们现在的亲密程度,得出结论:普通朋友,方才放心地打量起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如果也要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形销骨立,且欢又心痛了。符云响的目光和她一撞,愣了一秒,那双暗淡的黑眸分明闪过喜悦,却很快冰冷地移向她身后。 梁默诧异地看着站在门口就突然不动的且欢,“怎么不走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眼前的一对男女,男才女貌,很是登对。梁默本就是个人精,不难察觉那个男的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善,嗖嗖嗖地放冷箭,一般这种情况他是不出头的,但今晚不管怎么说,他确实给这位萍水相逢的俞小姐添了麻烦,说不定就此破坏了人家的姐妹情,所以现在借她当枪使使,也算偿清前债了。这样一想,手已经自发地扶在了且欢的腰上,对对面的男女点头一笑,“认识?” 且欢皱眉。 符云响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梁默放在她腰上的右手,空调的阵阵凉风吹过,气温低得可以冻死人。 还是顾思忆率先反应过来,亲切地叫了且欢的名字,“好久不见了。a市还真是小呢……” a市确实很小,但对于思念成灾的人来说,已经太大了。多少日子里的辗转反侧才能换得一次偶遇?且欢回忆起丽姨发给她的简讯,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晚上也在这里吃饭,她根本不会答应顾维扬那么离谱的要求。 顾思忆的目光略带好奇地移向一边的梁默,“这位是?” “我是且欢的男朋友,梁默。”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来更新了…… 预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新年快乐啊么么么么么哒。 ☆、酒后 顾思忆的目光略带好奇地移向一边的梁默,“这位是?” “我是且欢的男朋友,梁默。” 梁默的手还扶在 分卷阅读96 且欢腰上,大大方方地做了俞且欢的“挡箭牌”,眼神不疾不徐地打量对面能将空气冰冻三尺的男人,那个男人长得很好看……不过只是皮囊而已,梁默耸了下肩,那么瘦,估计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 “男朋友?”符云响喃喃地重复话语里最关键的三个字,深邃的眼眸里哀伤一闪而过,他像是努力地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可是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笑容僵硬又骇人,表情难看得简直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俞小姐速度很快啊。” 且欢心里咯噔一下,没有说话。 一边的顾思忆怔怔地看了眼且欢,若有所思。 梁默见状哈哈一笑,“那我们先走了。”且欢仍旧僵直着身体,任由梁默揽着她的肩膀,拖着她往门口走去,像是拖着一具尸体。 “俞且欢,你敢走试试!” 符云响的好修养好耐性好隐忍通通在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时破功了,他的声音低沉沉的,像大提琴的琴音,那么好听,却又那么响亮,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她的心坎上。且欢眼泪就要流下来,脚步硬生生止住了。 梁默不由分说地推着她走出了门,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那个男人真的爱你就应该追出来。” 且欢抹了一把眼泪,她知道云响不会追出来的,他腿刚好,还不能走得很快。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空无一人的小小出租房,离上班的地方很近,步行只要十几分钟。她把包随便一扔,整个人都陷入沙发里,一只手胡乱地摸到遥控器,随意点开一个台,电视里年轻帅气的男主正因为吃醋把受惊的女主角逼到了墙角,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这时配乐恰到好处地响起来。画面一帧一帧在眼前晃过,且欢的脑子早就乱成了一团浆糊。 电视剧仍然在播着,女主角一把推开男主角,哭着跑进雨中,遭遇了车祸。突然,且欢混乱的大脑里冒出了一个念头:给云响打电话,给云响打电话,向他解释这一切。 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可她为什么要向他解释,他是她什么人,明明是他说的,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想到这且欢又愤愤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可是……云响完全有理由生气啊,她那么欺骗他,利用他,还害得从小把他养大的爷爷至今没有醒来。 且欢扁扁嘴,他那么瘦……她怎么忍心和他生气呢,她爱他还来不及呢。吸了吸鼻子,打定主意,按下那个通话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拖着必备的身躯从沙发上起来,洗个澡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元气满满地去上班。 “咚咚咚……咚咚……”猛烈而又急促的敲门声和安静的深夜格格不入。 且欢裹着浴袍慌慌忙忙地从浴室出来,轻手轻脚地踮着脚走到门前,没敢应声。不耐烦的敲门声继续传来,她从门旁边拿了棒球拍在手上,这才颤着嗓子问了声,“谁?” “我。” 只一个字,她就知道他是谁了。且欢迅速地理了一下头发,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浴袍,把领口微微拉大了一些,又慌忙地去浴室抹了个淡淡的口红,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门外的云响垂着头,修长的身子倚靠在门边。房间里的光亮使他回过神来似的看了她一眼。 她的头发刚刚吹干,乱蓬蓬的,却别有一番妩媚风情,浴袍半遮半掩,更勾勒出了窈窕的身形,灵动的眸子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水嫩的双颊红扑扑的,带着几分会情人的欣喜和羞怯。他本来就因为醉酒而迷蒙的眼神,此刻更迷蒙了。 “云响?你怎么来了……”且欢慌忙把他让进屋里。 “你男朋友呢?他怎么不在?”他皱着眉,在客厅四处乱走。走得不稳,显然是醉得不轻。 且欢皱眉,“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开车过来的吗?你喝那么多酒能开车吗?腿刚刚好又不要了是吗?” 云响醉醺醺地笑了,朝她晃了晃手指,“不,我走过来的。” 且欢吸了吸鼻子,半晌才问:“你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云响不客气地躺在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摆在地上,孩子气地指着自己的肚子,“我吃醋都吃饱了。” 且欢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她知道云响真的喝大了,他清醒的时候要是知道自己说过这种傻话,一定会杀她灭口的。 “哦?吃谁的醋?”且欢循循善诱。 “哼,你挺能耐啊,前几天是大明星,这会儿又换了个外科大夫……” 醋味确实挺浓的,且欢有点看不过眼了,别开眼就看到他脚上的黑皮鞋,“你都不脱鞋,把我家的地板都踩脏了。” 符云响后知后觉地看了眼自己的脚,“对不起,我忘了,我喝醉了。” 且欢叹口气,蹲下身子去给他脱鞋,符云响怔怔地看着她,从她耳侧垂落的发丝,看到她胸口大片裸露的肌肤……他的脸微微一红,不自然地看向一边,但是脑子里瞬间又闪过她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别人……她也这样穿着浴袍给别人开过门! 嫉妒的火焰在一瞬间燃烧了理智,云响低头恶狠狠地吻住了且欢的唇,且欢惊呼了一声,身体却更向他怀中靠去,他的舌瞬间侵入了她的唇齿,带着浓浓的侵略意味,带着酒意,蛮横地。且欢是被他带着爱意温柔地吻过无数遍的,这样的差别待遇便让她不堪忍受了。 且欢用力推开他,“你醉了,云响。” “我没有。”符云响黑曜石般的眸子像有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声音喑哑,带着诱惑,“你不喜欢吗?”他凑近她耳侧,仍然是那个温柔好听,无数次抚慰她的声音,此刻却带着浓浓的恶意,“那是谁……当初明明知道我一条腿不能动还要……” 他的呼吸在她耳侧,且欢禁不住战栗,她预感到他想要说什么,差点站不住就要往后倒去,符云响一只手牢牢地拖住了她的腰。 两人呼吸相闻,她鼻间都是他特有的温暖味道,带着ttont-shirt纯棉t恤的洁净香味。她最喜欢那个味道,所以才会偷偷在网上买了一瓶,放在枕头底下,明明是淡淡的清香,却只余下缠绵的苦涩,梦里他在她伸手就能触到的地方,醒来只有空空的床,空空的房间。 且欢看着他,他冰冷地凝视着她,脸上带着好整以暇的笑意,却一丝温度也无,“你现在慌什么,那个时候也没见你慌成这样。” 且欢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腰上的手自然地收了回去,仿佛留在那儿并不是他的本意。云响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谁,摇摇晃晃 分卷阅读97 地像是往大门走去。且欢慌了,她咬咬牙,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他瘦削的腰,心里咯噔一声,他实在太瘦了, “云响,”她这会儿真的觉得委屈了,红着眼圈,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分明是在撒娇,“那个不是我男朋友,我今天才和他第一次见面,他那么说是自以为是地想帮我呢。” “云响,我爱你。我只爱你,不会爱别人了。”她的泪水流下来,泪水都洇进他的衬衣里。 符云响的身体从被她抱住的那一刻起就僵住了,她说的话像是惊雷一样闪过他的脑海,他怔怔地转过身,神情专注地盯着她。她的泪水不停地滑落,鼻尖红通通的,他轻轻叹了口气,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且欢越哭越伤心,“可是你不要我了……我那么爱你……我看到你和顾小姐走在一起,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泪水越擦越多,云响温柔地把她拥进怀里,轻轻地吻去她眼角腮边的眼泪,最后再次吻上她的唇,轻柔的,像蜻蜓点水。且欢抽抽搭搭得根本吻不好,但他那么温柔缠绵,吻得那么细致,她也渐渐忘记了哭泣,牢牢地回抱住她的云响,感受他对她的爱。浴袍的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且欢羞红着脸躺在他怀里。 云响把她抱起来的时候问她,“不后悔?” “我怕你明天酒醒了会后悔。”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哭过的眼睛红红的,却亮闪闪的,像是盛满了碎星星,下巴微抬,是她惯有的倨傲神情。 “我不会。”他很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是不会写虐的。 怎么忍心把这两个小可怜分开嘤嘤嘤。 酒是色媒人,此言非虚啊~ ☆、和好 三天前。 陈如意正在厨房煎鸡蛋,听且欢讲话,断断续续得听不真切,只抓住了个大概意思,“好好的干嘛搬出去住?” “离公司近,不用起太早。”且欢往嘴里塞了片吐司,搬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 陈如意狐疑地回头看她。 且欢耸耸肩,擦了擦嘴角的面包屑。 阳光透过绣花的窗帘洒进狭小的房间。不宽敞的大床上,年轻的身体相对躺着。且欢被跳跃的阳光闹醒,眼睫轻颤了颤,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脸却红了。眼珠子在眼皮下转动了好一会,方才下定决心微微睁开一只眼……透过眼睛开的那一条小缝,能看到云响近在咫尺的眉眼,他那么好看,睫毛又长又卷,能让人想起“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样的句子来,连调皮的阳光也不认惊动他。太好了,不是梦。且欢咬唇忍住已经到唇边的笑意,微眯着一只眼,不安分的手一寸寸凑近他的,和他的五指交缠,十指相扣。 不知过了多久,且欢被唇上柔软的触感弄醒,她一睁眼,云响便不客气地撬开了她的齿关,稍显强硬地掠夺她的甜美。且欢一怔,反应过来立刻伸手抱住他,柔顺地迎合着,像是在安抚他。原本略带粗暴的吻,也因为她的配合而渐渐软化…… 明明是盛夏,室内的春意却比窗外的蝉鸣更热烈。 突然,她推开云响。漂亮的眼睛还因为动情蒙着水雾,令人忍不住想亲了又亲,但拒绝的态度却很坚定,“不行。”声音低哑柔媚。 云响挑眉,看着她抵在自己胸口的手。 且欢难得羞红了脸,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用……用完了……那个……” 云响一怔,紧接着黑眸一闪,坏心眼地问:“哪个?”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是说你早就为我准备好的……” 且欢的脸顿时爆红,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理亏的一方,狠狠掐了一下云响的胸口,制止他即将出口的话。昨晚两人缠绵悱恻之际,他突然停了下来,说要下楼去买安全套。那种时刻,且欢怎么可能放他走,谁知道他会不会下楼吹了吹风,脑子突然清醒了,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于是云响眼睁睁看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杜蕾斯,当时他脸上的表情……如果能用颜色来形容,那就是五颜六色。 “你算计我……”云响的脑子清醒了片刻。 只是片刻,后来他的理智就伴随着且欢的动作消失了。 事后且欢回想这次行动,总体上大获全胜,唯一技术上的失策就是随手拿了盒三只装的杜蕾斯。纯洁的她怎么会知道安全套还分三只装和十只装。 云响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和仍旧发红发烫的耳朵,心里直叹气。他不喜欢被她掌控,不喜欢她总是算计人心,但他却又那么喜欢她。他甚至想过偏偏不遂她的心,说昨晚就是一场酒后乱性,成年男女各取所需,天一亮便相忘于江湖。可他说不出口,一看到她那双灵动黑亮的眼眸,他就只想说爱,看到她带笑的唇角,他就只想亲吻。她算得太准,昨晚过后,他根本不可能再狠下心来生她的气。 “我爱你,云响。”且欢抱住他的背脊。这句话昨晚她已经说了无数遍,她知道他喜欢听,她只想讨他喜欢。 “嗯,知道了。”语气淡淡的,唇角还是忍不住扬起。 且欢等了又等,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应,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不过没关系,她想,时间还很长,总有一天,她会听到他说所有她想要听的话。 “你要走吗?” 穿衣镜前,云响套上西装,且欢乖乖在身后欣赏他系领带的潇洒模样,等云响系好领带准备转身时,突然被身后的一双手抱住腰。 且欢的声音一贯清冷,这时却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嗯。” “我舍不得你走。”且欢偏着头,试图看清镜子里他的神情。云响知道她是个喜欢读心的,很快地垂下眼睫,下巴绷得紧紧的,生怕泄露了一丝情绪。 “我要上班。”言简意赅。 且欢看不清他的神情,拿不准他的态度,如果自己一直缠着他,会不会反而招人讨厌?思及此,只好悻悻地松开手。 腰间一松,云响倒是又有些不忍心了,刚想说什么,她却又开口了。 “那你晚上还来吗?”且欢眼巴巴地望着他,如果她的身后有一条尾巴,说不定也已经讨好地摇起来了。她心里还是很忐忑的,仰着头带点期待带点害怕地等待他的答案,谁知云响他—— 他突然笑了。 且欢都有点惊了,她好久没看过云响笑了。这一笑,仿佛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心里那些快要枯萎的花花草草又生机勃勃地盛开起来。 云响还在笑,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我真的不知道,俞医生原来这么想……” “我想什么了?”且欢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涨红着脸反驳。 他还在笑。 “我想的是 分卷阅读98 你!”且欢额上的青筋都气得跳了跳,还在垂死挣扎般地反驳。 “你想什么呢!我想的是你!你说我想什么了?”她不依不饶地拽着他衬衫的衣角,衣角皱起一块。 “想我一直想的事。”云响笑着揉了揉她气红的脸,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宠爱,“好了,我已经叫丽姨帮我整理行李了,我晚上就搬过来住。” “真的?”且欢顿时喜出望外,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云响掐着她的下巴又吻了一下,凶巴巴的。 这一天且欢除了为患者做咨询,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偷笑,眼角发梢都是小爱心,恋爱的气息藏也藏不住。 顾维扬瞥了眼她脖子上欲盖弥彰的丝巾,欲言又止。 且欢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天相亲的事情,“维扬,那个梁默不适合你。他昨天说要送我其实也只是想找借口拒绝你罢了。” 顾维扬盯着她看了半晌,淡淡地笑了,“我觉得也是,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去逛逛,顺道陪我散散心。” “我晚上有些事儿,下次吧。” 顾维扬也不失望,淡淡“哦”了一声出去了。 星野园·peber1y 豪华气派的吊灯闪着落寞的光,墙上一幅幅欧洲名人的画像,睁着眼睛凝视着空空荡荡的客厅。 “唉……”丽姨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 冯叔看不过去了,放下拖把走到她身边,安慰道:“云响和俞小姐和好了是好事,你怎么总是叹气?” “云程和杜小姐度蜜月去了,以后也不知会不会回来住,云暖住在学校,现在云响又要搬出去……这么大的一座宅子,一下子就剩下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丽姨说着就要抹眼泪,“他们一个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我自己的小孩一样,现在一个个离我而去……唉,做人真没意思……” 丽姨原本秀美的脸上又添了几处皱纹,像是岁月嫉妒她的美,存心雕刻上去的。冯叔于心不忍,拍了拍丽姨的肩,好言安慰:“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你就别太难过了。他们心里也都把你当亲生母亲一样的,但是孩子长大了总是要结婚生子,不可能一辈子陪在身边的……” “唉,不说了。”丽姨又叹口气,用衣服的袖口抹了抹眼泪,“我上楼去给云响收拾行李,你也歇会,忙了一下午了。” “好好。” 比起一整天都心情愉悦的且欢,云响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洁白的病房内,空气里都带着死亡一样的苦涩味道。老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两颊瘦得凹陷下去,原本的精神头早就被疾病磨灭,除了呼吸机上的数据证明他还活着,简直就像是一具骸骨。 云响握着老爷子衰老粗糙的手,耐心地为他按摩着一个一个指关节,“爷爷,我还是喜欢她……虽然她骗了我,还害得你这样。爷爷,这件事确实是你错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因为你而离开人世。所以,也不能全怪她……对不对,爷爷?你快点好起来,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 且欢一下班就匆匆赶回家,收拾房间,整理衣橱,打扫卫生……忙里忙外,不亦乐乎。等忙完了这一切,她才想起来要不要做晚饭的问题,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再做晚饭估计太迟,还是等云响回来一起出去吃点吧。 他什么时候回来? 时针和分针是从来不在意等待的人内心有多焦灼的。“滴答滴答……”时间流逝的声音真让人心慌。 且欢抱着膝坐在沙发里。 七点十五分。 他会不会反悔了? 滴答滴答…… 且欢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她从沙发起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七点三十分。 她咬咬唇,强忍住给他打电话的冲动,再等五分钟。 敲门声终于响起,且欢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去开门。 她的云响,正提着热腾腾的饭菜站在门口,看见她,他把手里的食品袋举高了些,微笑着,“饿坏了吧?” 且欢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其实比起他手里的食物,她更想吃他。 作者有话要说: 喜大普奔~ 终于不闹别扭了~ 接下来就是且欢的花式扑倒小云响了。 还是喜欢写甜甜甜的剧情啊。 ☆、童话 公司的事情太多,等云响结束了一个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视频会议走到客厅的时候,且欢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遥控器掉在地上,电视剧的黄金时段已经过了,现在在没完没了地播放着祛斑的广告。窗户半开,夏夜的凉风吹进来。 云响从地上捡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再把且欢从沙发上抱起来,他动作很轻,但且欢还是醒了,睡眼朦胧地窝在他怀里,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声音哑哑的,“嗯……你工作忙完啦?”她清了清嗓子。云响应了一声,手摸到她的手,冰冰凉的,“在沙发上睡,也不怕感冒。” 且欢轻轻笑了一下,把脑袋往云响的肩窝里埋,“我喜欢你这么抱着我。”在云响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她还是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放开。”云响是不会凶她的,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且欢非但没有放手还暗暗使了点劲,云响直接被她拉倒在床上,一只手急急地撑住床沿,不至于压到她。但且欢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澄澈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一眨一眨。 “不困了?”云响挑了下眉。 “嗯。” 最近且欢和顾维扬的关系很微妙,两个人像以前一样坐在一间办公室里,气氛却远没有以前轻松了。且欢给窗外的绿色植物浇了水,关上窗,坐进办公椅里,利索地把散下的头发扎了个马尾。顾维扬坐在对面,用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茶叶。 “且欢,我感觉我真的可能嫁不出去了。”顾维扬面露忧愁地说。 “怎么可能,别瞎想了。”且欢照例安慰了她一番,从办公桌上抽出下午预约的病患档案。看到档案上的姓名,赫然写着“宋凌禹”三个字,且欢心一跳,再往下翻,这个病患已经有半年的心理咨询史了。 顾维扬凑过来瞟了一眼档案,“哇,青年才俊啊,夫妻关系不和睦……唉,现在条件好的都名草有主了。” “单身有单身的烦恼,结婚也有结婚的烦恼。所以说,你根本没必要自怨自艾的,维扬。”且欢摸了摸顾维扬卷曲的长发,贴心地说。以前每次顾维扬说起这个问题,她都漫不经心,渐渐地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真的让她很困扰,明明是芳华正好的大姑娘,却整日纠结于“嫁不出去”,“没有人爱我” 分卷阅读99 这样的事情上,旁人或许觉得可笑,且欢也曾觉得她小题大做,现在却开始心疼起她来。 顾维扬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惆怅地说:“留给我的只有日复一日的相亲……” 且欢收回手,连同所有的同情心一起收了回来,回到座位上继续看宋凌禹的档案。这件事,该不该告诉宋槐一声呢。 宋凌禹比约定时间晚到了半个小时,他来且欢办公室的时候,且欢已经在看心理学领域最新发表的论文了,笔记都写了一大堆了。 “真巧。”宋凌禹在且欢对面坐下。 “听你的语气,我觉得这不是个巧合。”且欢头也没抬,把论文放进抽屉,打开宋凌禹的档案,这时候才抬起眼看他。那次在他家做客的时候,且欢就注意到他和宋槐之间有问题,没想到已经严重到需要接受心理咨询了。 “俞且欢,我要和宋槐离婚了。” 且欢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溅在本子上。她慌慌忙忙地拿了餐巾纸擦,心里却渐渐明晰起来,“你出轨了?” “我爱上别人了。”宋凌禹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但最终没有笑出来。语气里没有一丝后悔或者羞愧,只是很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有一瞬间且欢怀疑自己听错了,宋凌禹爱上别人了?这简直比宋槐成为贤妻良母更不可信。大学的时候,宋槐甩了宋凌禹多少次,恐怕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宋槐那张嘴比起她来也不遑多让,每次都能把宋凌禹气得摔门,但下一次她勾勾手,宋凌禹还是会回来。不管他们婚后怎么鸡飞狗跳,且欢一直以为,至少他们会一直相爱,吵得再凶,过一会也能和好如初的那种。 且欢给宋凌禹倒了一杯茶,开始回到她的职业状态,“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很活泼,很真心。和她在一起很简单很轻松,很快乐,你知道吗?是我和宋槐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快乐。”宋凌禹的手来回抛着一支钢笔,“神奇吧?我以前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不再爱宋槐了。她都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了……所以就算知道可能我们以后会一直互相折磨,我都从来没有想过放开她。” “宋槐也曾经很活泼很真心。” “当然。”宋凌禹喝了一口茶,“但你也说了那是曾经了。我知道宋槐心里一直恨我,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向她求婚,但凡她那时有一点理智,她都不会答应嫁给我的。我害她嫁入了所谓的豪门,害她不能工作,害她每天应对那些她看不惯的名流绅士……我都不记得她上一次对我笑是什么时候了。” 且欢不知道怎么的眼圈有点红了,宋凌禹的眼圈也红了,他垂下眼帘,深吸了口气,“介意我抽支烟吗?” “咨询室是不能抽烟的。” 宋凌禹把烟收回西装的夹层口袋里,摸了摸鼻子,继续开口说:“她一直想和我离婚,我一直不答应。我想就算是绑也要把她一辈子都绑在我身边。我都习惯了每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到摔东西砸东西,我知道她也很痛苦,她也不想这样,只是我没有办法再让她感到幸福了。我尝试过很多次,有一次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我定了我们之前约会的时候常去的酒店,准备好玫瑰、香槟、红酒、蜡烛……我准备了一个晚上。直到十二点都过了,她都没有来。她连假装都懒得装一下……我一直以为娶了宋槐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其实只是我一直自欺欺人罢了。我们俩,谁也不幸福。” “哈哈,巧的是,那天我助理刚好也在那家酒店吃饭,我顺手就把花送给她了。她很感动,我都没想到……就一束玫瑰花而已,我就算在家里铺满玫瑰花,宋槐都不屑看一眼的。她说,从来没有人给她送过花,我是第一个给她送花的人。” “她就是你现在爱的人?” 宋凌禹有习惯性地从怀里摸烟盒,想了想又住了手。 “你以前没有抽烟的习惯啊。” “我抽,她喜欢抽,我就喜欢抽。”宋凌禹轻笑了一声,“我们在家里最和谐的时光,就是一人拿着一支烟,安静地抽烟。”且欢垂下眼,抽了张餐巾纸递给他。 宋凌禹哈哈笑了两声,那餐巾纸擦掉了眼角渗出的泪水,“我可能有沙眼,总是莫名其妙地流眼泪。”且欢没有说话。 “我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了,但是轻梦就像阳光一样,一下子就把我照亮了,我真的在黑暗中待太久了,乍一看到阳光都感觉睁不开眼了……后来宋槐又一次和我提出离婚,我答应了。她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就在那刻我特别清楚自己的心,我不爱她了。” “宋槐还爱你。” “我知道她还爱我,我最不想做的就是伤害她。” “知道你不爱她,就是你对她最大的伤害。”且欢知道宋槐有多骄傲,她表面上很强大很独立,但从很久以前,她就是依附着宋凌禹的爱生活的,宋凌禹的爱就是她的呼吸,阳光和水。且欢皱眉,“她一个人在家吗?你家里有没有别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比你更了解她,我早就叫了阿姨陪着她了,有什么不对劲,她都会及时通知我的。” 且欢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能不能问你,你之前做的心理咨询都是为了什么?也是为了那个女孩吗?” “我做心理咨询从来没有别的原因,只有宋槐。”宋凌禹说:“我那时候满心都想着怎么能让宋槐重新爱上我……心理咨询师建议我把宋槐一起带去。” “她不会去的。” 宋凌禹微笑,露出两颊的小梨涡,仿佛还是那个跟着宋槐屁股后面乱跑的少年,他眨着眼睛问她:“你说,是我错吗?” 且欢叹了一口气。 “不是。” 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谁都没有错,有些童话就这样破碎了。 回去的一路上,且欢的心还是怦怦地跳得很激动,她想立刻看到云响,想立刻拥抱他,亲吻他。什么爱是不会被日复一日的冷漠、争吵和欺骗消磨耗尽的呢。她几乎是跑着上了楼梯,一打开门,鞋也来不及换,光着脚到处找云响,“云响!” 云响最近也是连轴转,下午好不容易有时间睡一会,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身体躺在自己的怀里,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又将她搂紧了些。看着他疲倦的样子虽然有点心疼,但且欢还是忍不住摇醒他。他的长睫轻轻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带着刚醒的湿润,头发乱蓬蓬的。且欢看着他那么好看,感觉心都化掉了。 “云响,你真的原谅我了吗?我对你这么坏,还骗你,害你那么伤心……”食指不自觉地戳着他宽阔的胸膛,触感还是这么好。 他垂眼看她,温暖的大掌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我早就原谅你啦,虽然还是有点生气 分卷阅读100 ……害你这么没有安全感,是我不好。”且欢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云响那么温柔那么珍惜地对她说话,总是很没出息地想掉眼泪。 “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好很好的事。”她说。 云响被她逗笑了,两人胡闹了会儿,他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了。“你睡吧,我不吵你了。”且欢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轻手轻脚地从他身上爬下来。 “冰箱里有水果和冰淇淋。”云响的眼睛已经合上了,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又感觉到唇上一阵温软,清清甜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别说话了,我快要爱死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我看到多了一个收藏~~~~~~~~~~~~ 每个人都有一个需要自己守护的童话,如果不珍惜,童话是会破碎的哟。 感恩。想看你们留评。 留评好不好(委屈脸) 更新改了一下格式别在意哈 ☆、甜蜜 “初夏的来临,也溢出了俏皮的气息……”愉快的哼歌声伴随着鸡蛋下锅的“滋滋”声,且欢把火关小了点。此情此景,如果被陈如意看见,一定得好好擦擦她的老花眼镜,仔细看看这个贤良淑德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是她家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讨债鬼。 且欢心情愉悦地把煎蛋翻了个个儿,煎蛋看上去金灿灿的,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轻轻柔柔的想念,在单恋的季节,还记得湖畔曾与你相遇……哦哦哦……”她把煎蛋放进白色的瓷盘里,从烤箱里里取出两片吐司,正当她把煎蛋夹进吐司之间的时候,冷不防从背后被人抱住。 一双有力的手臂箍住她的腰,且欢“哎呀”叫了一声,歌声戛然而止。云响靠在她耳边轻轻吻了一下,说话间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我是还没睡醒吗?怎么好像看见了田螺姑娘。”且欢嘻嘻一笑,头一偏避开他,顺利地完成了她的爱心早餐。 她坐在桌边,一只手撑着下巴,美滋滋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吃早餐,云响都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红晕从耳后悄悄蔓到脸上。且欢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她爱的人真好看,鸦羽般的长睫微微一颤,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颤,鼻梁高挺,从侧面看过去棱角分明……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向他因为吞咽而滑动的喉结,修长的脖颈往下,是淹没在蓝色衬衫领口的锁骨,啊,她在情难自禁的时候还咬过……且欢的脸蹭地一下红了,像一只熟透的番茄,愣愣地看着云响,差点没变成斗鸡眼。 云响轻轻咳嗽了两声,打散了且欢的遐思,空气里的粉红泡泡才没有把两个人彻底淹没。 且欢无意识地捂了下滚烫的脸颊,很矜持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呀,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上班了。”说着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送你。”云响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不用啦,很近的。”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重重的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倏地安静下来。云响垂下眼睫看着蓝白格子的桌布,不知道在想什么,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下午又连着看了两个病患,且欢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负面的情绪真的太容易传染了,听着他们讲述那些黑暗的挣扎和痛苦的回忆,他们因为终于可以发泄而如释重负,却把自己的重担无意识地转移到了心理咨询师的身上。她听了两首欢快的流行歌,才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生离和死别,哪个更加痛苦?应该还是死别吧,因为完全没有希望。她又想到了妙妙,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已经很长了,如果妙妙还在的话会怎么样呢?且欢喝了口茶,及时地制止了那些太过美好的幻想。 中午约了宋槐吃晚饭,时间差不多了。且欢拿起手机,她的壁纸已经换成了云响的照片……那是云响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她在背后叫他,他闻声回头的那一瞬间。云响的腿又长又细,简直像个模特,他回头的时候笑得特别温暖,眉眼弯弯,虽然背着光,但看起来还是那么耀眼。不管以后发生天大的困难或遇到天大的伤心事,只要云响一直愿意这样对她笑,那她就什么都不怕。 吃饭了吗?且欢给云响发了条微信。 还没,现在还在开会。 且欢无奈地抿抿嘴,一会儿要和宋槐见面……她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 藤蔓咖啡屋 古典乐和浓郁的咖啡香味,甚至头顶散发着昏黄光线的灯光都令人昏昏欲睡。鼻尖嗅到的都是咖啡苦涩的味道,像苦艾草的味道一样,让人联想到失败的爱情。 且欢要了一杯咖啡,这个咖啡店的环境让她有点恍惚,再加上这些天没怎么休息好,简直要睡过去了。等宋槐的高跟鞋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卡吱卡吱”的响动时,且欢才懒懒地抬起了眼皮。 “且欢,我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这是宋槐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 且欢一瞬间就清醒了,她皱眉,语气不善:“你这是什么活?活着怎么就没意思了。” 宋槐苦笑了一下,且欢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没化妆,眼睛还是肿的,带着血丝,让人看着就不忍。 “宋凌禹不要我了。”宋槐一下子哭了起来,“宋凌禹不要我了……且欢……” 且欢的心都被她哭得酸胀胀的,咖啡厅实在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已经有好多人带着看热闹的眼神往这边看了,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心情,鄙夷、同情、理解还是纯粹是看好戏?保佑那些看好戏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失恋。且欢站起身,把对面的宋槐拉起来,从包里抽出来一副墨镜给她戴上,搂着她径直走出了那家咖啡屋。宋槐比她高,走的时候却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宋槐一直在哭,且欢很少看到她哭,印象里好像只有妙妙去世的时候看到她哭过。“我打电话叫宋凌禹来接你。”“别打。”宋槐制止且欢翻通讯录的动作。 且欢等了宋槐足足五分钟,才等到她稍稍平息了情绪。 “我过两天就会把离婚协议书签好,我已经托朋友帮我找了份工作,在中学做心理老师……宋凌禹说他会把房子和车子都留给我。所以我未来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难过。”且欢愣愣地听着宋槐说了一大串,感觉宋槐果然还是宋槐,情绪修复能力太强大了。 宋槐擤了一把鼻涕,“这样做很帅对不对?可我做不到。我不想和他离婚。” “……” “我说,如果他喜欢那个女孩儿,他们可以交往……没关系。只要他不和我离婚,我不管他在外面怎么样。” 且欢还没有缓过神来,眨眨眼,感觉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我想喝酒。” 且欢向来不支持“借酒消愁”这种说法,酒精只会把人已经混乱的大脑搅得更加混乱,还会在天亮以后让人尝 分卷阅读101 尽宿醉的痛苦。除了那次被于格诓得喝醉了一次,她好像都没有怎么喝过酒。但是这回,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我不明白……他怎么能不爱我了呢?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想……”宋槐一边咕噜咕噜往嘴巴里灌酒,一边眼神呆滞地说着,突然她的视线转移到吧台调酒的帅气小哥,她醉眼朦胧地笑了一下,“帅哥,你觉得我美吗?” 且欢慌忙拉了一下宋槐,然后对着小哥道了歉,“不好意思啊,她喝多了。” “帅哥,要不你今晚陪我吧,我给你小费……”且欢慌慌忙忙拦住宋槐掏钱包的动作,感觉脸都被宋槐丢光了,抱歉地笑了笑,飞快把宋槐拖离了吧台。 这样一闹以后,宋槐突然安静了,只是默默地喝酒,也不说傻话了。且欢心酸地看着,有时候也跟她碰上几杯。“我猜中了这开头,却没有猜到这结局。”宋槐望着玻璃杯里晃动的液体,眼睛里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且欢脑海里又浮现出宋凌禹追在宋槐身后的样子,那时候妙妙还没有和路均在一起,她们寝室的热水瓶都是宋凌禹帮着拎上来的,为了讨好宋槐,宋凌禹没少给她和妙妙好处……明明没过去多少年,想起来却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就这么流失了。命运大浪淘沙,有一些曾经珍之重之的人也渐渐松开了手。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且欢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喂。” “俞且欢,宋槐在你那儿吗?”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的人仿佛和几年前的人重合了。 “你以前也经常给我打电话,问宋槐在哪。后来你不再打电话了,因为宋槐就在你的身边。现在你又把她弄丢了。”且欢温柔地把自己的小西装外套盖在了喝得人事不省的宋槐身上,她的眼角还有泪痕,连闭着眼都是很伤心的样子,做梦也必定是伤心的梦。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她喝醉了,你要来接她吗?” “你在哪?” 挂了电话,且欢才发现自己有一条未读短信,是云响发的:宋槐怎么样了? 喝醉了,宋凌禹待会来接她。 那好,你没有喝多吧。 没有,但你得快点来接我。吧台那个小哥已经是第三次向我抛媚眼了。 ……我来了。 宋凌禹把半醉的宋槐背起来,“你怎么样?我送你回去吗?” 且欢摇摇头,“不用了,我男朋友待会来接我。” “嗯。” “宋凌禹,”且欢突然叫住他,“你真的不爱宋槐了吗?” 宋凌禹的背影一僵,他没有回答,只是背着宋槐往外面走去,绕过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穿过忽明忽暗的灯光…… 且欢这才感觉眼前有重影似的,看来她是真的不会喝酒。从椅子上拿起包包,她也离开了酒吧。道路两旁的路灯齐齐整整地亮着,下起了迷迷蒙蒙的小雨丝,细细密密,像是一层一层的水雾,灯光在雨中显得异常柔和。且欢带着一半醉意走在雨中,还领会了几分诗意……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符云响从车上下来。 她眼看着他从驾驶座上下来,气得不行,“你不能开车!不能开车!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总是不听我的话,下雨天该多危险呐!”虽然云响的腿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毕竟是因为出车祸而发生的意外,且欢总是很担心,创伤后应,“你不记得啦,昨天晚上你喝多了,一直黏在我身上不肯下来,我本来已经很累了,但你那个样子……”且欢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懂”的震惊表情。 云响又没憋住笑,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完成表情管理,“你看,我现在脖子上还有你咬的印子呢……”说着,他又要解衬衫的扣子,“这边还有。”且欢慌忙握住他的手,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冲动。” 她昨晚其实喝得不多,但那酒后劲大,再加上淋了雨,有点上头。云响怎么带着她上地铁又一路回家的过程,她已经不记得了。脑子里只依稀记得,她抱着云响的脖子死活不放手,又亲又蹭,简直把他当成了鸭脖子在啃,还一直委屈巴巴地叫他的名字,叫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饶是且欢一向觉得自己脸皮厚,现在也不 分卷阅读102 由得感到了几分羞惭。 云响在她涨红的侧脸上亲了一记,把她连人带毯子一起搂了过来,下巴轻柔地蹭着她柔软的头发,“你好像还是很害怕我会离开你……”这么温暖的感觉,他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呢? 且欢低着头嘟囔:“谁叫你那时候对我那么冷漠,还说什么‘以后都不想看见你’这样的话……我有阴影了嘛。”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符二少茫然。 且欢立刻打蛇棍上,嘤嘤欲泣:“你要答应我,以后都不能凶我。再生气也不行。” 云响无奈地拧她的脸,“好。” 恶人先告状且胜诉,且欢立刻眉眼弯弯,脑袋蹭到云响腿上去看他桌上的文件,“最近公司怎么这么忙啊?又有什么大订单吗?” “嗯。”云响不太想拿工作上的事情烦她,“对了,今天子斐说要来我们家吃饭。” “我们家?”且欢一字一顿地重复。 云响微笑,“虽然是小了点,但毕竟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也勉强算个家吧。”他笑起来总是春风和煦,又阳光又美好,黑色的眸子清澈透明,右颊深深的酒窝直接可以把人溺死在里面。就算天天对着这张脸,她都感觉看不够,而且永远都不会看腻。 怔怔地看了云响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皱起眉,“莫子斐?” “我和子斐都说清楚了,他那时候不是真的要乘人之危,收购云龙国际的……只是一个误会。他后来也帮了我不少忙。”云响还天真地以为且欢还是为了收购的事对莫子斐不满。 且欢看着云响纯洁无瑕的笑颜,突然说:“亲一下好不好?”。 云响眨眨眼,笑着在且欢的唇上亲了亲,坏心眼地咬了一下,最后又在咬过的地方舔了舔。 现在的俞医生简直变成了一个撒娇精,可他却越来越爱她。 * 且欢只会做蛋炒饭,包括青菜香菇蛋炒饭、老干妈拌蛋炒饭、香葱香肠蛋炒饭。 于是下厨这个神圣的任务就光荣地交到了符二少的手里。 且欢贴心地为他穿上围裙,这个围裙是在目睹了符云响第一次下厨以后,她当机立断网购的。 “我都不知道你会做菜。”那时候且欢目瞪口呆地看着符云响端出来像模像样的四菜一汤,简直惊呆了。 “小时候和丽姨学过……后来就没什么实践的机会了。尝尝看好不好吃。” 且欢夹了一筷子红烧排骨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然后瞪着她那双大眼睛抬起头:“真的,我想请问符二少一个问题。” 像是知道了她会问什么,符云响眉眼弯弯,笑得完全没脾气,“你问。”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且欢一本正经。 “唔……”符二少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许久才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不会生孩子。” “噗”且欢差点没有形象地喷饭。 “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要交给你。”符云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淡定地回厨房洗手去了。 且欢是一脸仿佛被雷劈过的表情。 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身的鸡皮疙瘩。且欢慌忙抖了抖,推着超市的购物车屁颠屁颠地跟紧了前面闲庭信步的厨师少爷。 买了些蔬菜、鸡翅、排骨和水果……少爷悠悠地走到了收银台旁边,大手一挥,一排杜蕾斯进了且欢的手推车。 ??? “这回应该够用了。”符二少没羞没臊地对她说。 前方买了一大堆打折卫生纸的老大爷投来了鄙夷的眼神,那一刻,且欢跨越了重重代购,完全读懂了他的意思:“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大庭广众之下……啧啧,有伤风化,想当年我也是……啊呸呸呸。” 且欢感觉自己的脸皮已经快刀枪不入了,她带着人造花的假笑,把一包包杜蕾斯放到传送带上。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到这么多杜蕾斯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且欢也顺带打量了一番符云响,且欢微微侧身挡住她的视线,依然面带微笑,语气是她一贯的清冷:“有什么问题吗?” 那小女孩的脸没来由的红了,慌忙低下头继续扫描货品。 一出超市,且欢二话不说,就要抬脚踹符二少爷的屁股。符云响边躲边讨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二人又打打闹闹地开始做饭,且欢帮着做杂务,洗菜切菜,还要被符二少挑三拣四,这个切得太大块了,那个没洗干净……等到厨房终于飘出萝卜排骨汤的清香时,客厅里挂钟的指针也指向了六点。 终于把菜上齐了。他们二人又简单整理了一下客厅,过程当然也是吵吵闹闹,亲亲抱抱,没羞没臊……心里都有一种新婚夫妻第一次开门宴客的感觉。 “叮咚” 门铃终于响了。 且欢有段时间没见到莫子斐了,今日突然一见还是有些意外,他整个人清瘦了不少,下巴上也留了胡茬,看上去倒是个中年美大叔的形象,但和且欢初见他时的阳光少年简直有天壤之别。莫子斐和且欢打了招呼,换了拖鞋走进屋里,眼神四处打量。 房子很小,却有烟火气。窗帘都轻轻掩着,地板擦得光可鉴人,客厅角落有一盆大大的盆栽。茶几上的果篮里放着一些水果巧克力,虽然桌上的书本都整得干干净净,可莫子斐还是一眼瞥见了基本心理学本交杂在一起,显然主人在整理的时候一股脑堆一块了。 “好香啊,是俞医生做的菜吗?” 且欢有些羞赧地说:“不是我,云响做的。我没他厨艺好。”其实她根本没有“厨艺”。 “别傻站着了,坐呀。”符云响招呼莫子斐,一边拉开一把椅子,先让且欢坐了,才自顾自坐了下来。 莫子斐目睹了这一幕,翻了个白眼:“能不能不要虐待单身狗,爱护动物好吗?” “谁叫你要来的,这不是上赶着被虐吗?”符云响也不跟他客气,端起碗筷,先往且欢的碗里夹了个可乐鸡翅,“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莫子斐白眼都翻不动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最近没交新女朋友?”云响还是往莫子斐的碗里也夹了块鸡翅。 “没呢。” “不像你啊。” “谁像你似的,金屋都建好了。不过符二少爷,你这金屋是不是太寒碜了点。” ……是在说她租的房子是“金屋”吗?且欢看了一眼被她藏的“娇”,他好像并不觉得寒碜,应该还挺乐在其中的。 ☆、访客 饭后,且欢主动去厨房洗碗。狭小的客厅里,只有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莫子斐刚想从西装口袋里摸烟,就被符云响制止了,他的眼神还追随着在厨房里洗碗的纤细身影,嘴 分卷阅读103 上却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我们家禁烟。” 莫子斐摸烟的动作一僵,不可置信地盯着符云响:“不是吧你,还真把这地方当自己家啦。” 云响手里摩挲着手机的屏幕,厨房里的且欢正垫脚把擦干净的碗往上方的柜子里放,本来宽松的直筒连衣裙勾勒出她袅娜的身段,弧线真柔和又美好。他收回视线,淡淡地回答:“是呀,怎么了?”心里想的却是以后买房子也不要买太大,小小的空间,更适合两个人互相依偎。房子太大,像星野园一样,显得空荡寂寥,反而没什么温度。 莫子斐一噎,果断换了个话题:“符云程这回倒是很放心你,把云龙国际全权交给你负责。这么要紧的时刻,让你累死累活当牛做马,等他一回来,你还是得把总裁的位置乖乖地让出来……” “最近股价已经开始涨了,等我拿下和美国的那个大订单,前段时间欠的外债就基本可以偿清了,你上次借的那些钱也可以连本带利还给你了,公司的危机也就可以解除了。”符云响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把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 “你就这样为他人做嫁衣裳?我怎么感觉你腿治好了反而把脑子弄坏了呢?老爷子给你3o的股份,他符云程才15,你占大头,凭什么让他当ceo呢。他是仗着暖暖没嫁人,直接把暖暖的股权据为己有了是吧。” 符云响不说话了,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的扶手。 “你想了这么多年……真的甘心?” 且欢把厨房擦得干干净净的,知道莫子斐还在客厅和云响说话,没有着急出去,拿着抹布发起呆来。窗外是此起彼伏的蝉鸣,夜空里零星地飘着几只发光的风筝,跟星星似的,一闪一闪,连成一线。 没过多久,莫子斐道别离开,临走前感谢了且欢的招待。 “怎么魂不守舍的……累了?”送走了莫子斐,云响从身后抱住出神的且欢。 “莫子斐和你说什么了?” 云响黑色的眸子一闪,随后轻笑了一声,“没什么。” 且欢看着他。云响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将她往怀里紧了紧,“你说……我现在趁乱拿下'云龙国际'会怎么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且欢淡淡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怎么说,老爷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还是得先守住再说。不管我和符云程有什么私人恩怨,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给他使绊子。” 且欢点点头,从他怀里退出来,“你晚上还要开会呢,我给你准备点点心?” “嗯,谢谢。”云响笑着亲了亲她眼角。 第二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云响回公司加班了,且欢听到门铃还以为是快递,打开门却愣住了。符云暖站在门口,她轻轻摘下墨镜。且欢注意到有段日子没见,她又变漂亮了不少,眼睛里也不像以前一样能够一眼望到底,可能也经历了故事,深邃了不少。在且欢打量她的同时,云暖也打量了一番她,且欢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衬衫裙,头发有些乱,看见她仿佛很吃惊。 云暖有些勉强地牵了牵嘴角,“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且欢姐姐。”仍然是熟悉的称谓,却突然倍感陌生。离开星野园之后都没再见过云暖,想来她现在应该已经大学毕业了吧。 且欢忙让进里面,“进来吧,我给你拿双拖鞋。” 这次是突然袭击,屋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开门前,且欢还在在一边用小音响放音乐,一边看书呢。屋子很狭小。从客厅能望见厨房,整间屋子加起来可能都不及星野园的大厅大。房子的装修总体偏暖色调,虽然小却也不觉拥挤,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温馨。 云暖先借用了一下卫生间。卫生间很整洁,清清爽爽的,毛巾架上两条的毛巾放在一排,梳洗台前两只牙杯一左一右。黑色白色交相辉映的,让卫生间也莫名有了几分格调。 云暖也看得出来他们很幸福。一方面,她希望二哥幸福,有个真心对他好的人,一方面也滋生出了羡慕之情。 “且欢姐姐,”云暖出来从卫生间出来以后,神色倒不像先前那么冷了。“我想过很多次再见到你时该怎么面对你。我想当面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二哥,我们都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为什么……你知道二哥在美国的时候有多难过吗?他都不想见我们,又开始不吃不喝……请你这个心理咨询师倒不如从来不请来得好。还有爷爷……” 云暖哽咽了一下继续说:“爷爷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一直照顾着我们,他是我们最亲的人了。二哥嘴上不说,最难过的就是他了。虽然他心里一直觉得爷爷不喜欢他……” 且欢垂下眼睫,递了张纸巾给她,她没接,自顾自往下说。 “那时候,我们在星野园,一起开开心心的,多好呀!我一想到你表面上和我们要好,心里却整天琢磨着怎么为你的朋友报仇,我心里就膈应得慌。而且……而且二哥现在还原谅了你,和你住在一起。我以前很希望你能做我的嫂子……现在呢……”云暖毕竟年纪小,说着又开始哭。且欢也终于听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错了,但现在听着云暖把这错一桩桩一件件掰扯开,心里又酸又涨。她轻轻地抱住云暖的肩,柔声安慰。 “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别哭了,暖暖。我是真的把你当妹妹,也是真心喜欢你二哥。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原谅我,你要是高兴,随时可以来找我,骂我一顿出出气。”且欢好声好气地拍着云暖的肩。 云暖毕竟心形纯良单纯,心里也念着且欢当时的好,知道那件事情的原委后,自己难过的同时也分过心心疼过她。听到她真心诚意的道歉,心也软了大半,哭过一阵,总算好了些。 且欢见云暖止住了抽噎,忙给她倒了杯水,“给你削个苹果吃?” 云暖红着眼眶摇头。 “西瓜呢?”且欢翻着冰箱,“哦对了,有冰淇淋,是你喜欢的草莓味。” 云暖不语了。且欢心想: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是莫子斐告诉你我们在这儿的?”且欢把勺子和冰淇淋一块递给她。 “嗯。”云暖乖乖地接过。 且欢心里一动,“他最近经常和你联系?” 云暖舀冰淇淋的手一僵,脸上微微泛红,“且欢姐姐,其实你走了以后,我都没有人说话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她抬起脸认真地看着且欢。 且欢状似不经意地拨了拨头发,做出认真倾听的姿势。 云暖红着脸用勺子轻轻地敲着冰淇淋上的一层薄冰,半晌才说:“子斐哥哥向我求婚了。” 且欢一惊,手里的杯子差点拿不稳,她慌忙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求婚了?你 分卷阅读104 答应了吗?” 云暖:“没有,我还在考虑。” 且欢:“……”看你脸上的红晕就知道你的答案了呀,我的傻妹妹。 云响不想乘人之危,但有人却坐不住了。如果莫子斐娶了云暖,那么云暖手里的云龙股份自然也算到了他手里。杜盼盼离开了他,倒是让他无牵无挂起来。且欢皱眉,“这件事你确实得慎重考虑考虑,你哥知道这事儿吗?” 云暖摇头,似也在忧虑符云程的态度:“且欢姐姐,你答应我,这件事先不要和任何人说,我二哥也不行。” “好,”且欢很爽快地应了,“但你也要答应我,先不要答应他,等你哥哥度蜜月回来后再说。” 云暖答应了。 云暖是将近晚饭时间才走的,且欢托着腮把椅子都搬到了客厅的摆钟前,等待着符云响回来。 平时云响不在,且欢就只好点外卖,他回来后看见垃圾桶里的外卖包装总是要皱眉。后来且欢就养成了吃完外卖后下楼去倒垃圾的好习惯。视线的余光瞥到中午还来不及扔掉的外卖包装,她当机立断下楼去倒垃圾。 在她下楼以后,放在客厅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云响发了条短信:我回来了。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条:饿了的话,冰箱里还有半盒巧克力。 没过两秒钟,手机又亮了。 中午吃了什么,没点外卖吧? 且欢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下楼,刚要毁尸灭迹,就感觉到刺眼的灯光突然照向了她。且欢眯着眼往灯光尽头看去,云响一手提着两个食品袋,一手懒洋洋地举着手机,灯光正是从手机的手电筒里散发出来的。 他穿着一套休闲的西装,看上去英俊得不可方物。且欢正被他的帅气照得睁不开眼,云响却利落地将手电筒灯光一收,看着她眯着眼笑道:“人赃俱获。” 且欢果断把垃圾往垃圾桶一扔,羞涩地把手伸给他,眼睛里像只看得到他一人,“那你要逮捕我吗?” 云响今天像是心情特别好,闻言朗声一笑,揽住且欢的肩在她脸上亲了口,“我今天拿下了美国的那笔大订单,正好补偿补偿你被垃圾食品虐待的胃。” 作者有话要说: ~~留评收藏哟 如果方便的话收藏一下蠢作者的专刊? ☆、求婚 且欢稍稍地蹭到身边的人身边,把他的胳膊架在了自己肩上。这样一来,自己整个人便都被圈在了他怀里。云响唇角一勾,手臂触到她肩上冰凉的肌肤,眉间微蹙,说道:“空调太冷了?我打高几度。” “别,”且欢忙抓住他手臂不让他动,“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云响一怔,把笔记本合上放在一边,“怎么了?” “云响……”且欢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鼻间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馨香味,他的怀抱很暖和,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跟我说说你在美国的事呗。” 声音飘在空气里,很快就散了。且欢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云响的长睫微微颤了几下,他低垂下眉眼,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你想听些什么?” 且欢一时无言。 “我走那天你说你会来机场送我……我等了很久。”云响的语气淡淡的,且欢又有些害怕了,下意识地握住他放在膝上的左手,攥得紧紧的。云响低头只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她不敢看他。云响的眼神柔软,像是已经不在意了,“给你打电话,都是已经关机。符云程跟我说,飞机要起飞了,别等了,她不会来了。我不相信。我觉得你肯定不放心我。” 说到这,云响突然扳起且欢的脸,且欢的脸一下子被迫仰起,灯光下红红的眼睛和一道道泪痕根本无处遁形。且欢一惊,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 “又哭了……”云响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抽了张餐巾纸给她擦眼泪,动不动作却很轻柔,“说你什么了吗,就哭。不说了。” 且欢羞惭地别开脸,抓住他拿纸巾的手腕,急切地表达忠心,“我确实是放心不下你的。” “得了吧,最狠心的就是你。现在说几句好听话就算完了?”云响不客气地抽回手。 且欢讪讪地改抓住他衬衫的衣摆,讨好地拽了拽,“你继续说……” “到美国前几天我都想方设法地联系你……都是石沉大海。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后来不是符云程告诉我,我还会一日三餐地继续给你电话留言呢……对面床的老外今天截肢了,但他特别乐观,我也想和他一样。我很想你,记得给我回电话。” “我换号码了……” “是呀,你多狠心呀。”云响不看她,继续说道:“后来知道了这一切,我就想快点好起来,回国问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医生就劝我,不要急于求成,慢慢来……我也不听……” “那时候你一定很恨我吧。”且欢自己都很讨厌云响口中的那个她,她简直想回到过去,问问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开始自己的新生。 “我不恨你。”云响很无奈,抬起手轻轻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好了,别哭了……” “云响,我没跟你说过吧,妙妙出事了以后,我曾经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发自内心的快乐了,我感觉我可能这一生都活在那个阴影里了。你是我的人生中发生的最好最好最好的事,你就像一道光一样,虽然那时候的你的身体是残缺的,但你的心那么好。其实不是我治愈你,是你治愈了我……”且欢看着云响那双好看的黑曜石般的眼睛,哽咽着却很真心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嗯。”云响眉眼弯弯。 且欢眨着眼等待着下一句话,但符二少显然已经用一个字终结了话题,她有些委屈,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委屈,虽然没资格,但因为云响一贯宠她,心里也生了几分委屈的底气,“云响,我们和好了以后,你都没对我说过好听的话。” “好听的话?”云响一怔,随即笑了一下,毫无愧疚地点点头,“嗯,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可我已经知错了,我很诚心地悔过了,我发誓!” “以后不许吃外卖!”云响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且欢哎哟一声,反应过来以后猛点头,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地等待下文。 云响说道:“我爱你。” 且欢看着他,那一瞬间简直想把命都给他。脑海里已不自觉地浮现出了自己把心掏出来送给他的画面。 云响当然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这么血腥的画面,不然他也不会接着往下说了:“我想每天都牵你的手,抱你,亲你……”话音一顿,他轻轻靠近她耳边又低声说了两个字。 “好,走。”且欢耳朵 分卷阅读105 红了,动作却毫不迟疑,把符二少往房间里拉。语言表达爱意的环节结束,现在要落实到具体行动上了。 这一晚,符二少领略了烈火燎原般的热情。且欢也领略了两个字,叫做:“后果”。 那个时候我也特别特别想你,我每天都反反复复听以前给你做心理咨询时候的录音……我每次一个人从床上醒来,都要先逼自己适应没有你的日子,才能开始新的一天…… 云响看着且欢安静的睡颜,脑海里还回响着她昨天说的话,他动作轻柔地拉了拉她放在被子外的手。 “起床了。外面在下雨,今天我送你去上班吧,早餐在车上吃。不然要迟到了……” “嗯……好累……”且欢浑身软绵绵的,就像飘着一样,动都不想动。眼皮沉重地黏在一起,怎么都睁不开。 云响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有点热,轻轻叹口气,实在不忍心再叫她了,他说道:“看样子有点着凉了。要不我给你们主管打个电话,今天请假好吗?” 且欢如蒙大赦,拼命点头,顺手把被子盖过了头顶。 她一直睡到中午才有力气起来。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天气阴沉沉的。她揉了揉太阳穴,缓缓睁开眼睛。床头柜上已经放好了各种枇杷糖浆,感冒药,消炎药……且欢下意识地去摸手机,脑子里嗡嗡嗡的,鼻子也有点塞。云响发了好几条短信,还有两个未接电话,其中一个未接电话来自宋槐。 “喂”带着浓浓的鼻音。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亮,“且欢,我离婚了。” 且欢愣了愣,头脑一下子还没转过弯来,呆呆地叫了声:“宋槐?” “他也挺可怜的,我想了想,还是善良一点,放过他吧。” “你现在在哪?” “我在a大,本来想叫你一起来的,我在秦老师这儿呢。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且欢“嗯”了一声。 “你说我们这些学生也挺神奇的,平时没事的时候想不到来看秦老师,一出点什么事,心里第一个就想到他……哎,他下课了,我不和你说了。” “嗯,拜拜。”且欢放下心来,宋槐的声音听起来心情还不错,而且她主动去找秦老师了,看来是真的可以放下了。只是,且欢无意识地用指尖在被子上写写划划,没想到他们两个还是离婚了,世事真是无常。 “啊嚏。”且欢抽了一张餐巾纸,从床上爬起来去找吃的。 迷茫中仿佛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且欢回过头,云响已经打开了门,把雨伞移在鞋柜旁,一边换鞋一边问:“醒了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且欢眨眨眼,当然说不出“忘了回”这三个字,她很虚弱地在椅子上坐下:“我头晕。” 云响快步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用他的额头贴了贴她的,“好像还是有点热,床头柜上的退烧药吃了吗?吃东西了没?” “没呢,刚起来,牙还没刷。”且欢说着就要去吃刚刚拆开的薯片。 “什么时候买的这个?”云响皱眉盯着薯片,“先去刷牙,我给你煮点粥吧。” 且欢问:“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公司不忙吗?” 云响言简意赅:“忙。” “爱你。”且欢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很快就被云响拎开了。 “自己感冒还不够,还想传染给我?” 且欢乖乖地去卫生间刷牙。 排骨山药粥的香气很快在房间里蔓延开来,且欢本来就饿得不行,一闻香味更是食指大动。 “我想向你求婚。”且欢可能有些烧糊涂了,她无意识地坐到桌子前,拿起筷子,面对着热气腾腾的粥和两个包子,突然福至心灵,这句话脱口而出。 云响一怔,给她递调羹的手就僵在了那。且欢后知后觉才回味过来刚刚说了句什么,本来因为发烧就通红的脸更红了,直接趋近猪肝红……云响可不可以装作没听到? 云响反应过来,淡淡地把调羹放进她的粥里,“饿傻了?一碗粥两个包子就要以身相许?” 且欢蒙头往嘴巴里舀了一口粥,又香又鲜美,粥上坠着几点青葱,还有切成细块的山药,白津津的。 “其实我是不相信婚姻的,特别是我们这代人的婚姻。我接待过太多因为夫妻关系不合来做心理咨询的人,更别说今天宋槐还给我打电话说她离婚了……”且欢看着冒着热气的粥,喃喃地说。 云响安静地看着她,没有插话。 “但是,如果是跟你结婚,我真的会很高兴的……我可能现在还什么都不会做,还需要你照顾我。但我一定会慢慢学着去照顾你,保护你。”且欢吸了吸快流下来的鼻涕,才抬起头结结巴巴地问她身前端坐着的可爱男人:“你,你愿意吗?” “你确定要这样流着鼻涕跟我求婚吗?”云响笑了。 且欢最喜欢看他笑,以至于根本没有留神他在说什么。 云响:“戒指呢?” 且欢一怔,在身上找来找去,别说戒指了,连个易拉罐拉环都找不到。 “这么没诚意……” 且欢急了,正待说什么,却被一声轻笑打断了。 “算了……便宜你了。”符二少很傲娇地抛下这一句话就要回房间,且欢回过神来简直喜形于色,一下子跳起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你答应啦?” 云响的耳廓隐隐泛红,“嗯” “老……公。” 且欢试着拖长了音叫了一声。云响的脚步一顿,下一秒他便回过头,重重地亲上了她的嘴唇。 “我感冒啦……”且欢云里雾里地推开他,“会传染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 ☆、阳光 台风天天气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下一场大雨。屋外树木大肆摇晃,树叶簌簌作响,风声哗然。打开电视,气象台里在播送着哪个城市大暴雨积水又积了多深。且欢从包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放在唇边亲了亲。上次求婚那么草率,这次她特意挑了个好看的戒指,要把云响彻彻底底地拴住。 瓢泼大雨瞬间下起来,雨水敲在屋檐上发出重重的声响,关上窗门都能听见哗哗的雨声。且欢有些担心地给云响发短信:你在哪了?外面下大雨。 迟迟没有回应。大概是在开会吧,且欢想着,把手机放在一边,泡了一杯咖啡。咖啡的浓香在屋子里蔓延开来,她捧着咖啡,看着窗外暴雨中匆匆行走的人,脆弱的伞骨和狂风殊死搏斗,就算撑着伞也不免淋了一身雨。手机突然亮起来,随之舒缓的音乐流泻出来,且欢几步走上前去,来电显示是云暖。 不知怎么地,且欢眼皮一跳。 “且欢姐姐……”云暖的声音很轻,像是心虚,“有件事儿,我不敢跟别人说……你答应我千万不要 分卷阅读106 告诉别人,尤其是我二哥。” 且欢没有立即答应她,声音清冷,“你先说什么事。” “我和子斐哥哥领证了。”仿佛晴天霹雳,且欢整个人都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来,仿佛还嫌不够似的,云暖在另一头嗫嚅着:“还有……” 且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克制地稳住声音,“还有什么?” “我把我手上的股权都转给了他。”云暖像是不敢说下去,声音越来越轻,到后来几乎拖了哭腔,“且欢姐姐,你千万别告诉我哥哥还有二哥……”且欢几乎拿不住话筒,莫子斐的意图很明显了,他一直想要“云龙国际”,现在符云程不在,正是他的最好时机。云暖的股份已经到了他手里,现在他唯一的障碍就是云响。且欢也管不了云暖还在说着什么,匆匆安慰了她几句挂了电话。 室内是那样安静,只听得见窗外嘈杂的雨声。 那场车祸如果是莫子斐的授意,有一会不会有二呢?且欢不敢想下去,她慌忙给云响打电话,一连打了三个都没人接,她只好又打给公司前台。 “符董和莫先生出去了……呃,我不太清楚……对,就他们两个。”她让云暖尝试给莫子斐打电话,也是没人接。且欢感觉喘不上气来,瘫坐在沙发上,心跳如雷,倒衬得窗外嘈杂的雨声静了下来。 另一厢,云响坐在副驾驶位上,双眸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雨景,雨下得又大又密,简直像砸下来的,地面都是积水,车轮划过,水面溅出一泓白色的水花。 “雨下得这么大,不如你还是送我回家吧。”云响淡淡地开口,打破了车厢里静谧到诡异的氛围。 莫子斐一笑:“吃完饭就会送你回去的,急什么?” 云响垂下眼睫,没有反对。 车子当然没有开进他们约好一起吃饭的凤翔面馆。他们是那家面馆的常客,老板一看到他们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他们会点什么。云响喜欢那里的小排面,面条劲道柔滑,面汤鲜香,小排肥而不腻,金黄的荷包蛋盖在上面,引人食指大动。云响喜欢面馆里热闹的气氛,有温馨的感觉,所以今天当莫子斐叫他出来吃面的时候,他一口答应了。 半个小时前,他们已经开过凤翔面馆了,与那条热闹喧嚣,灯光繁华的街道不同,他们走的这条道路像是往郊区开去,一路人迹罕至,周边行道树冷冷清清,抖抖索索地伸展着枝条,承受着凄风苦雨的打压。 “为什么?” 云响还是想不通,他的目光从车窗上移开,转头看向莫子斐。他知道事已至此再说这样的话只是徒增笑料,但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骤然一紧。 “我没有朋友。”半晌,莫子斐说道,面不改色地继续开车,“你不该和我做朋友。” 云响看着莫子斐冷峻的侧脸,他看起来那么陌生,可他记忆里那个一面嫌弃他瘦一面把自己面里的排骨夹到他碗里的那个人是谁呢。他垂下眸子,再抬眼时,眼里受伤的情绪已经小心地藏好。 “你想怎么样?”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前提是?” 莫子斐闻言看了他一眼,云响的神色淡淡的,目光冷凝。他恍然记起他幼时也是这样,有礼貌却疏离,年幼的心墙最容易被有心人打破……莫子斐回过神来,云响略带不耐地等着他的回答。 莫子斐干脆直截了当:“我要你的股份。” “你做梦。”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莫子斐刹了车,苦笑。 云响不想再多看一眼这张伪善的脸,他虽没吃晚饭,却还是想吐。于是他往座背上一靠,闭上眼假寐。 莫子斐似乎叹了一口气,伴随着发动的声音,车子继续平稳地向前行驶。周围一片漆黑,云响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只是觉得离市中心越来越远,脑海里浮现出且欢焦急等待的样子,她一定一遍一遍地拨他的电话,一遍一遍地抬头看挂钟。云响这才感觉到害怕,她那么爱哭,不知道现在急成什么样了。 此时家里的且欢却没有哭,她给杜盼盼打了电话,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的电话莫子斐愿意接,那就是杜盼盼了。 和原先一样,响了一声就接通了。杜盼盼怔怔地坐在酒店里的游泳池旁。 “哟,今天太阳从哪边出来呀,杜大小姐居然不好好地度蜜月,想起我来了。” 杜盼盼心里惦记着且欢交代的事,心慌意乱却又故作镇定,“我可没想起你,你在哪,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忙什么呢?” 杜小姐说没有想就是有想,莫子斐心下一喜,嘴上漫不经心地回复:“没忙什么,我们以前去过的芜望村你记得吗?我在这儿呢,这儿夜里空气清新。” 杜盼盼的心猛地一跳,不动声色地说:“芜望村?我才不信,你好端端地去那儿干嘛。” “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吧,你真的在芜望村?”杜盼盼的手揪紧了衣裙下摆,语气夸张地问。 “真的,骗你做什么,不信你把视频打开我给你看。” 杜盼盼说着“好”,虽然夜里很黑,但还是依稀能看出确实是在小村庄里,她慌忙截了两张图。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这边有人叫我了,不和你说了。”杜盼盼快速挂了电话。 且欢收到截图,立马就往楼下跑,跑到半道却有电话打了进来,她慌慌忙忙接了电话。 “且欢。”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陌生。 且欢的脚步倏然停住。 “你不喜欢我叫你‘且欢妹妹’……那不如就叫你‘且欢’吧,怎么样?” “你先前说得没错,我交女朋友喜欢请吃冰淇淋。其实……交朋友,我也是一样的。” “子斐就像阳光一样,他主动和我说话,坐在我的座位旁边,给我介绍别的朋友……” 云响啊……且欢闭了闭眼,泪水从脸颊滑落。 “他不在芜望村对吗?”她的声音冷冰冰的。 电话那头嗤笑一声,“我还没那么傻,我把地址告诉杜盼盼,不就等着你叫警察来抓我吗?”他闲闲地把玩着车钥匙,且欢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在哪?” 莫子斐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把耳机从耳边拿下来,且欢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打斗的嘈杂声还有莫子斐轻快的语调,“悠着点,他右腿受过伤,可别再把人打残了。” 指甲深深嵌进手心,且欢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却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颤抖,“你不就想要股份吗?你别打他,让我跟他说。” “信号不好,不说了。我已经派车去接你了,你来了再说吧。” 莫子斐懒懒地挂了电话,双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里 分卷阅读107 ,神色复杂地注视着眼前鼻青脸肿的男人,“我劝不动你,总有人劝得动你。” 他冷冷地挥了挥手:“住手。” 身边几个打手瞬时停下了殴打他右腿的动作,恭敬地背过手站到一边。 云响垂着头,他的右腿已经没有知觉了。但从莫子斐的角度看去,还能看到他被鲜血染红的唇角,微微勾起,弯成一个不屑的、嘲讽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哎小云响多灾多难的右腿啊 ☆、卖萌 窗外雨还在下着,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且欢将手里装了伤药的包抱紧了些,车里的空调开得很低,玻璃窗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气。一上车她的手机就被拔了电板扔回她手里。她安静地看着窗外,本来以为这一生再也遇不到周牧这样的变态了,真是没想到……流年不利么? 一下车,且欢也不管自己的感冒才刚好,伞都没拿就冲了出去。车子停在一个破破烂烂的乡下仓库前面,里面透出昏黄色的灯光,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牲口粪便的臭味……因为雨大,积水已经快漫上小腿肚了,且欢快步走进那个废弃的仓库,鼻子里涌入重重的烟味和汽油味。且欢打了个喷嚏。 “你来了。”莫子斐随手把烟蒂扔在地上,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头在烟头上碾了一碾。 且欢没有心思和他废话,湿湿的头发黏在前额,鞋子里也进了水,很不舒服,衣角渗出的水一滴一滴落在水泥地上,“他在哪?” 莫子斐勾了勾唇角,鞋尖转了个方向,走向仓库里一扇被锁住的大门,红色的门上锈迹斑斑。他不紧不慢地从钥匙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吱呀”一声,笨重的大门晃晃悠悠地打开。浓浓的血腥味仿佛在且欢心口扎了一针,尖锐的疼痛泛上来。她眨眨眼,虽然来的路上已经做了心理建设,但真的面对时,且欢还是止不住感到一阵一阵的眩晕。云响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缚住,低垂着头,眼角猩红,汗水和血迹顺着他的侧脸划下,衬衫被划了一道道,每一道伤口都渗着血,衣服和皮肤几乎黏在一处,右腿神经性的痉挛着,此时像是已经神志不清了。 且欢慌忙跑到他身前,脚步都不怎么稳,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一些伤药和纱布,声音也颤抖着,对身后的莫子斐说:“让我和他单独呆一会……” “好,”莫子斐答应得很爽快,“都出去。” 沉重的铁门阖上。 “云响……云响……”且欢小声地唤着,眼前的人“唔”了一声,眉头皱得紧紧的,挣扎着睁开了眼。 且欢见他醒了,心下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小心地用棉签给他清理伤口。“可能有点疼……” 剧烈的痛感唤醒了神志,云响垂着眼,看着哆嗦着给他上药的且欢,灯光很昏暗,却是暖色,她的侧脸看起来那么温暖,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有几滴打在了他的手上。“别哭……嘶……我不疼。”云响的声音喑哑,原本低沉雌性的嗓音现在像是被金属割裂了似的。 云响说着,想抬起手去摸她的侧脸,手臂上的伤口一扯,牵连到了全身上下,一瞬间从头发丝儿痛到了脚底心,只除了他的右腿,一点知觉也没有,云响没忍住闷哼了一声,且欢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只咬着下唇,忍耐着心里翻涌的情绪,一言不发地给他清理伤口。简单地处理好了手上的伤,且欢站到他胸前,衬衫和皮肉都黏在了一起,要撕开肯定很痛。 且欢心一横:“忍忍”,话音未落,一把撕开了他身上的衬衫,云响没有防备,痛得差点叫出来,但他的叫声被堵住了,温热柔软的唇贴在他微张的唇上,云响瞬时忘了疼痛,重重地回吻了过去,两个人都带着点不顾一切的味道,血腥味和眼泪的咸味混在一起。且欢迫切地要证明眼前这个人的存在,而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一点甜美的抚慰。 半晌,且欢轻轻靠在云响肩上喘气。 “宝贝,你真香……”云响贪婪地嗅着她脖颈上淡淡的香味,“这个地方臭死了……” 且欢含着泪瞪他一眼,简单地清理好了他身上的伤口,“还有哪里痛吗?” 云响微微一笑:“没有了。”且欢放下心来,把瓶瓶罐罐一件件收进包里。 “你把股份给他吧,在这样打下去,我受不了。” 她的语气淡淡的,但云响还是心疼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叫莫子斐进来吧,我签名。” * 莫子斐派人送他们回去,且欢让司机去星野园。 窗外雨小了,一路上云响都在她的肩上昏睡。且欢想,星野园毕竟是个高档社区,不少名流名人都住在那里,保安系统比较完善一点,自己那个旧小区还是不太安全,而且……且欢想到自己叫莫子斐进来之前,云响贴在她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午我就把股份都转移给符云程了……诶,轻点宝贝……” ……所以莫子斐手上签着符云响大名的股权转让书只是一张废纸而已。她家云响有时候也是很腹黑的。 明天莫子斐会拿着那张废纸去找律师公证,且欢开始好奇他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而无端得到云响股份的符云程,应该会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有符云程在,安全系数又高了一些。且欢恨恨地看向身边的云响,就为了玩莫子斐,平白无故地被打一顿…… 轻轻地睁开眼,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打散重装过一样,云响眯着眼看头顶的天花板,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在华丽的水晶灯盏上,下移到自己身上盖着的玫瑰色薄被,他在星野园?云响揉了揉额角,碰到了一圈纱布,他感觉自己的右脚也被石膏裹得严严实实的,动都动不了。 窗外的光线洒到抬起的手上,什么银色的东西在闪光,云响眨眨眼,把手举到眼前,是一枚宝格丽的银戒……于是,满头绷带的符二少像傻子一样傻兮兮地咧开了嘴角,半天没合上。他的心好像炸开了,一下子化成一团粉红色的棉花糖。 他略有些艰难地侧过脸,且欢埋在他的肩窝里睡得黑甜,温热的吐息洒在他的脖颈上,一缕头发的发尾还留在他的侧脸,痒痒的。他在她发上轻吻了一下,可是吻一下好像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情,云响继续艰难地移动到她身边,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啊”睡得正香的且欢差点没吓得跳起来,一睁眼就看见云响放大的脸,要不是他头上都是绷带,她简直想打下去,“你干什么!?” “老婆。”符二少傻兮兮地蹭了蹭她光滑的脸蛋,像只巨型哈士奇。 且欢一怔,回过神来耳朵都红透了,咬着下唇想:是不是应该应一声?云响还继续傻笑着在她身 分卷阅读108 边拱来拱去,且欢开始露出担忧的神色,“是不是昨天打傻了呀?” 云响傻笑的神情一僵,闻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嘟起嘴,用小孩子的语气说道:“老婆亲亲。” 妈呀,云响本来就生得好看,睫毛那么长,眼睛总是水汪汪的,这样无辜纯良地看着你嘟起嘴……简直、简直萌化了好吗?且欢这下也不纠结他是不是故意装傻,反正她很吃这一套就是了,于是“啵”的一声吻在了那嘟起的薄唇上。 云响眨眨眼,没想到卖萌这么好用。 “老婆还要!”于是符二少继续嘟嘴。 …… 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且欢直到下午才想起来找他算账。 “不用忙了,丽姨,你去休息吧。嗯……”关上房门,且欢看着还在床上装乖宝宝的符云响,轻哼了声,符二少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既然医生说了脑子没有摔坏,那么你好好解释一下吧。符二少,为什么你会提前把你手里的股份转给符云程呢?”且欢双手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灼灼,“难道你早就知道莫子斐图谋不轨?” “也不是早知道……”符二少绞手指头。 且欢被他的小动作闹得心里痒痒……这怎么卖萌还卖上瘾了? 云响小可怜抬头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仍然是冷冰冰的样子,只好垂下头继续坦白:“我也是以防万一,因为这几天莫子斐找我很勤,再加上之前他要收购‘云龙国际’的事,我才想到……后来那天他叫我去面馆吃面,我也以为真的是去吃面,谁知道……” 且欢装不下去了,她知道云响一定想不到。好友之间总有那么几个温馨的地点,可能是哪家咖啡屋,哪家大排档……他们在那里嬉笑怒骂,以至于那家店都有了些特殊的味道,所以当莫子斐提起的时候,云响怎么也不可能从那家散发着温馨气息的面馆联想到那个充满陈腐味的仓库。 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他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且欢走到床边,轻轻抱住了他。云响在她温暖的臂弯里满足地叹了口气,“反正那些股权我也不想要了,让莫子斐和符云程争去吧。我只要有老婆就够了。” “真的吗?”且欢有点感动,在他肩窝里闷闷地问。 “恩。”云响应得很快,随后一响又说:“不对,人生三大乐事,老婆孩子热炕头……还差孩子。” “……” “老婆亲亲!^3^” “……” 作者有话要说: 是云响小可爱没错了~ ?。?(ˊˋ)??。 ☆、伤员(最终章) 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屋里的两个人快速往两边弹开。云响疼得龇牙咧嘴。且欢憋了个大红脸坐在床边。 “云响,你没事吧。”符云程一阵旋风似的走到床边,满目忧色,目光在掠过且欢时,眉峰微蹙。且欢慌忙让开几步站在一边。 “没事,你度蜜月回来了?” “出这样的事,我能不回来?”符云程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腿没事吧,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在美国没少吃苦,要在断了估计接也接不回去了。”符云程估计一得到消息就赶来了,身上还穿着在海边度假的花衬衫,花哨的大衬衫穿在他身上倒挺好看的。鼻尖额头都是汗水。 云响一怔,每次云暖出了什么事,符云程也是这样一幅急匆匆的样子。没想到,对他竟然也是一样的。思绪不由飘到那次车祸以后,符云程也是急匆匆地赶去医院看他,一拳砸在急诊室旁的墙壁上,眼睛都是红的。当时云响怀疑就是他派人撞了自己,简单地把他的这些反应都归因为符大少爷精湛的演技。 云响鼻子有点酸,略带委屈地叫了一声:“哥……” 符云程一僵,有一瞬间且欢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类似感动的东西,像是立刻要哭出来,他立刻移开目光,看向床边的那一盆绿色的盆栽。云响肯叫他哥了……多少次他带着生疏的语气叫他“大哥”,小时候他们那么亲,后来却……符云程几乎坐不住,从床边站起来,“我去叫丽姨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好好休息。” 且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符云程。她轻轻叹口气,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这两兄弟终于可以冰释前嫌了,符老爷子要是现在醒了,一定也会感到欣慰的。且欢走到床头轻柔地拍了拍云响的肩,云响抱住她的腰,慢慢把缠着绷带的脑袋埋进她怀里,声音低低的,像是呜咽的小兽,“我真傻,且欢……竟然一直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对我好。” 哄睡云响后,且欢走下楼,符云程像是正在等她,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一本杂志。 “盼盼呢?”且欢问。 “先回她自己那儿了……我在隔壁买了一间新房,还没装修好……到时候装好了,我们就会搬过去住。”符云程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话音一转,“俞小姐,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见云响了。” “对不起,我食言了。” 符云程倒也没有计较,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其实……你第一次来面试的时候,我冥冥之中就有一种感觉……” “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一家人。” 且欢有些感动,怎么结过婚的符云程突然变得这么催泪?她很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谢谢你,符先生。” “还叫符先生?”尾音上扬。 “谢谢哥!”且欢很上道。 符云程满意地“嗯”了声,拿起床上的杂志继续看,口中说道:“莫子斐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了。我知道云响最近为公司做了很多,他想休息没问题,好好休养一阵,伤养好了,你们一起去哪儿走走都行。但是休息完了,还是得乖乖来公司给我上班,那些股份我也会转回给他,免得老爷子醒了对我吹胡子瞪眼的。” “嗯。”且欢应了声,乖巧地说:“谢谢哥。” 一口一个哥,符云程骨头都轻了,嘴角勾了勾,“以后我和盼盼搬出去了,家里还是要靠你多照料……对了,暖暖呢?” 且欢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糟了! “怎么了?”觉察到她神色不对,符云程神色一敛。 且欢把原委简单地说了一遍,当说到云暖和莫子斐领证这一段,符云程的脸已经青得不能看了,拳头青筋暴起,还不等且欢说完就喊道:“冯叔,跟我出去一趟!” 打了云暖两个电话都没接通,且欢看着符云程火冒三丈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要不我先报警吧。”她怀疑这会儿符云程把莫子斐活剥了的心都有。 符云程把手上的骨节捏的咯咯响,闻言沉默了阵,“好,到莫子斐家大概要二分钟……你半个小时后报警。” 且欢没问多出来的十分钟是用来干什么的,她觉 分卷阅读109 得自己知道得越少越好。 云暖是傍晚的时候带回来的,倒没受什么伤,只是神色不太好,眼皮沉沉的,一看就是哭肿了。符云程脸上挂了彩,但也不怎么严重。 等他们都去休息了,冯叔才在客厅里,对着丽姨和且欢描述当时的情景,冯叔平时沉默老实,没想到所起故事来还是一波三折、抑扬顿挫,两个观众听得津津有味。“莫子斐一开门,云程一个上勾拳直接把莫子斐的鼻梁打断了,接着抄起一根棍子,好家伙,掀起一地尘土,只见他左一棍,右一棍……正是那失传多年的打狗棍法。莫子斐待要挣扎,一手妄图扭住他的右手腕,说时迟那时快,云程怒喝一声,一招化骨绵掌,打得他是有气儿进,没气儿出……” 丽姨笑得捂肚子,把抹布往桌上一扔,“得了吧你,武侠小说看多了,还化骨绵掌呢……” “警察来的时候,莫子斐已经只会喘气了。云程习惯性地想整整领带,结果发现自己穿的是花衬衫……哈哈,警官问他,‘这怎么回事儿?’” “‘自己撞的,绑了我妹妹,我妹妹那么单纯的小姑娘,被绑了,还被骗婚,现在正哭呢……我说了他一顿,他感觉挺内疚的,就自己拿了个棍子砰砰往头上撞’,那个警官看了眼房间里哭哭啼啼的云暖,当下就鄙夷地问莫子斐,‘是这样吗?’莫子斐被打得哪还说得上话来,在那里嘟囔半天,警察就把他带走了……我们一起跟去做了笔录就回来了。”冯叔模仿警官说话时仰着脑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模仿云程时也有模有样,是他一贯的严肃持重。 “已经联系好律师这两天就向法院起诉莫子斐骗婚,再收集收集资料,告他绑架和故意伤害,够他坐个十年牢的。” 且欢放下心来,到楼上把冯叔的故事又添油加醋地说给云响听,云响笑得肚子疼,直喊着让她揉揉肚子。她掀开一角被子,贴着他躺下。房间里开着空调,气温舒适,盖着被子也不会出汗。她的手抱着云响的腰,抱着抱着,就不安分地滑进了他的衣服里,凉玉般的触感,特别舒服,指尖在他的腹部画着圈,她靠近他耳边小声说:“我锁门了……” 云响的手也受了伤,僵着不能动,闻言耳朵红了红,“你在上面?” …… 且欢瘫在床上,两颊犹带着红晕,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才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走吧,伤员,带你去洗澡。” 云响一直侧着身望着她,从侧面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轻扇,嫣红的唇半张着喘息,他身心舒适地望着她,嘴上却不饶人,“知道我是伤员,你还这么折腾我,嗯?” 到底是谁折腾谁。且欢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的眼里还有微微的水光,一副被人凌虐过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痒痒,因为长时间的接吻,他的薄唇有点肿,被子拉开一半,白皙的胸膛半露,云响虽然瘦,但是该有的胸肌和腹肌却没少。看着看着,且欢又舔了舔唇,夏天真是让人燥得慌。 “再来一次?”云响凑到她耳边,她的目光看得他都快烧起来了。 且欢认真地思索了一阵,觉得还是算了,在上面太累了,她现在累得都不像挪屁股,于是她说:“算了吧,我去楼下拿杯凉茶,你要吗?” 云响叹了口气,默默躺回大床上,“我也要。” 夜里,洗衣店给且欢发了短信,让她取回送洗衣物。且欢去了一趟,洗衣店的小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件男式大衣里有点东西没拿出,洗了以后应该不能用了。”且欢从衣服暗袋里摸进去,居然是杜蕾斯。她一窘,拎着那一袋衣服,怎么出的门都不记得了。 不对呀……且欢在出租车上把那件大衣又拿了出来,这件衣服是云响喝醉那天穿的,后来天气越来越热,也没看他再穿过,那天在衣柜里看到它才想起来一起送到洗衣店。所以说,那天云响根本就没喝醉,借酒装疯呢他,事后还反将她一军……且欢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解释一下吧,符二少。”且欢把那件大衣往床上一扔,没好气地说:“这里面装着什么呀?” 云响本来靠在床头看书,见且欢来势汹汹的样子,先把书放下了,视线移到床上的大衣,心里咯噔一声,真是百密一疏,忘了毁尸灭迹了。心里感叹完,他淡定地抬起头眨了眨眼,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那天居然带着杜蕾斯来我家找我……”当时自己千方百计地想留下他,而他早有预谋,好一个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且欢气得咬牙,话也说不下去了。 旧事重提,云响也有点窘。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没有?”且欢走到床边,咬牙看着他。云响伸出手把她拉到床边坐下,且欢帮他洗了澡,换上了蓝灰格子的睡衣,温暖又居家。 “没有了……”半搂住她,云响低头捏着她的手心。 且欢斜睨他一眼。 “有一次……在a大那边,我是知道你在那,所以才故意开车过去的……”云响有点心虚,默默搂紧了怀里的人。且欢咬牙切齿,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之所以知道你在那,是因为我派人调查了你……” “于格?” “嗯……我是通过别人找到他的,因为你也在那边工作……不过后来他就不干了,他说你是他的朋友。” 这还差不多。且欢撇嘴。 “可你之前不是说过再也不要相见了吗?” 云响忙道:“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不见你呢?”听到这句话,且欢神色稍霁。 云响捏着她柔软的掌心,早在且欢还是他的心理咨询师的时候,他就调查清楚了妙妙的情况,也大概知道了且欢的目的,只是太喜欢她,所以纵着她罢了。没想到最后把老爷子送进了医院,他怪她,又何尝不怪自己?后来不过是气她不辞而别,说了几句狠话,说的时候很硬气,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又担心她真的再也不见他,他知道她心狠,所以只好装做偶遇的样子来找她,还故意开车想惹她心疼来着。 且欢轻哼了声。 “我还是个伤员呢……”云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亲了亲且欢的唇角,且欢侧了侧脸。 云响又道:“哎呀,我头疼。” “哪儿疼?”且欢认命地叹口气,伸手给他揉太阳穴。 “对、对,就这,老婆真好。” 那就算了吧,且欢心想,就算步步为营、你进我退……也不过因为太喜欢而已。按揉的动作越来越轻,云响靠在她的腿上睡熟了,她弯下身在他发间吻了吻。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够了。这是命运对她做过的最仁慈的事,为此,她心怀感激。 且欢下意识地走到梳妆镜前,解开自己头上的发带,镜中的她长发飘扬,她对着镜子笑了一下。镜子 分卷阅读110 里的她眉眼弯弯,依稀可以看到另一个姑娘的影子。且欢在心里轻声地说:妙妙,不用担心我了,我很幸福。 床上的云响翻了个身,喃喃地叫了声“老婆”。 (正文完)